声明:本书为书 本 网 ( www.bookben.cn ) 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暴君枭宠妖妃》 作者:清馨 第1章 让你生不如死 “滚……” 一声咆哮,从满目大红的婚房内传来。 满院子的宫人婢女,呼啦啦跪了一地。 君冥烨一把扯掉胸前的大红绸花,扬手打翻金盘上的合卺酒。 金杯坠地,发出清叮叮的声音。 “王爷息怒!”秦嬷嬷吓得匍匐于地。“这……这可是太后娘娘赐您的合卺美酒,寓意王爷与新王妃合合满满,您不能不喝啊。” “合合满满?呵!合合满满!与一个傻子合合满满……” 君冥烨一把掀翻桌子,上面堆叠的瓜果,哗啦啦散落一地。 龙凤红烛,光火摇曳,满屋子的大红,忽明忽暗。 永安公主呆呆地站在一旁,身穿大红金丝凤纹礼服,一方大红盖头下,是她绝色倾城的容颜。 只是…… 她的目光有些呆滞,神情也透着痴傻。 当看到一颗果子滚到脚边,她瞬时双眼一亮,一把扯下盖头,将果子捡起来,咔嚓咬了一口。 “有果子吃喽,好吃好吃……” 匍匐在地的宫人,都投来嫌弃嘲笑的目光。 身为南云国的长公主,竟然捡拾地上脏果子吃,傻到没有一点公主仪态,实在另人可笑。 君冥烨一双寒眸,厌恶至极地瞪向永安公主。 “真是个恶心的东西!” 永安公主双水盈盈的眸子扫过一脸盛怒的君冥烨,吓得赶紧将果子背到身后,怯生生地退后一步,头上的凤冠发出环佩叮咚的声响。 永安公主的陪嫁宫女云珠,急忙上前扶住她,悄悄掐了永安公主一把。 “公主,你又没有方寸了。” 永安公主赶紧垂下头,水盈盈的眸子噙上一层水雾,“我饿了。” “王爷,您乃我大君国第一战神王爷,永安公主是南云国国主的掌上明珠,虽然永安公主是个……”秦嬷嬷低首,眸光扫过永安公主,“痴儿”两字没能说出口,继而又接着道。 “公主本是嫁到我大君国为后的,现在嫁予王爷为妃,也不算委屈了王爷,太后娘娘说……”秦嬷嬷看向君冥烨略显为难地顿了下。 “希望王爷能善待公主,两国联姻得福的是百姓!愿王爷多为苍生万福考虑。” “好啊!”君冥烨瞪圆一对黑眸,狂佞地冷笑一声,“那就劳烦嬷嬷回去转告太后,本王会好好善待这个傻公主!” 最后一句话,君冥烨咬牙切齿,吓得众人更是倒抽冷气。 秦嬷嬷无奈地叹口气,“永安公主在朝堂上一眼就看中了王爷,当着南云国使臣的面,皇上和太后也是没有办法!只好促成了王爷和公主的这段姻缘。” 接着,秦嬷嬷又道,“洞房良宵,王爷早点歇下,老奴回宫向太后娘娘复命去了。” 秦嬷嬷带着一众宫女,退出大红婚房。 偌大的房间,只剩下君冥烨和永安公主,还有她的贴身婢女云珠。 君冥烨缓缓走向永安公主,食指调侃地挑起她的下巴,狭长的凤眸满是嫌恶之色。 “你?看上本王了?”他口气嘲讽至极。 他只是负责出城迎接南云国公主入皇城。 可没想到,只是一面之缘,竟然给自己惹上这么大的麻烦。在朝堂上,吵着要嫁给他,否则就要回到南云国去。 一个傻子,懂得这些? 他很怀疑。 永安公主憨憨一笑,笑弯了那双水盈盈的眸子,看着君冥烨,眸光之中竟添了几抹情愫。 她的那种目光,还有那副痴傻的模样,只会另君冥烨对她更加嫌恶。 忽地,君冥烨一把扯住她的衣领,拉近两人的距离,薄唇凑近她的耳际,声音虽低,却如冷刀般凌厉。 “说!是不是皇上从中唆使!” 永安公主痛得皱眉,还是对他讨好地憨痴一笑。 “王爷,呵呵,好看!永安就嫁王爷!” 君冥烨被她的话彻底激怒。 那双嗜血残暴的冷眸,迸出的满腔怒恨,如利剑一般射穿永安公主的心房。 “就你也配做本王的王妃!”他恶狠狠地咬牙低吼,随手将永安公主甩在地上。 “你是南云国公主,本王休不得你,但本王可以让你生不如死!”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森然可怖。 他君冥烨的王妃,只有贞儿才配,即使贞儿现已贵为太后,冥王妃的位置他也会为贞儿保留一生! 这是他当初许给贞儿的诺言,而现在却因为这个傻公主另他食言了! 第2章 看你傻到何种程度 永安公主摔在地上痛得闷哼一声,凤冠从头上掉落,发髻松散,形容好生狼狈。 “公主!”云珠担忧地唤了声,扑上去扶住永安公主的手臂。 “我是公主!你怎么可以打我!”永安将凤冠紧紧抱在怀中,哭着嗓子嚷嚷起来。 “王爷息怒!王爷息怒!公主年幼无知少不更事,还望王爷恕罪!”云珠跪着爬到永安公主的身前,双手伏地“砰砰”磕头。 “哼!年幼无知?”君冥烨嗤之以鼻地闷哼一声,“是年幼无知?还是自幼痴傻?” “王爷说的是,公主是……是自幼痴傻!”云珠硬着头皮附和,急忙又磕几个头。 “傻子居然还知道自选夫婿!”君冥烨一脚将云珠踢开,悠地蹲下身,逼近永安公主。 “本王倒想看看,你究竟傻到什么程度!” “拿汤来!”他对门外的随从大喊一声,胸腔内传出一阵低沉的冷笑。 “你不是饿了?可要好好喝汤。呵呵……” 永安公主抱紧怀中的凤冠,笑弯一双美丽的水眸,倾城容颜堪称绝世,怎奈却是个傻子。 “王爷,呵呵,好看!永安就喜欢王爷。” 君冥烨被永安公主的话,气得脸色铁青,双拳捏得骨节泛白。 一名随从端着汤汁进门,君冥烨一手接下瓷碗。 “本王会让你好好看个够!”他凑近永安公主,低哑的声音邪肆而魅惑。 略显粗糙指腹,沿着永安公主吹弹可破的脸颊,缓缓下移到她的颈部,突地一把扼住她的脖颈,一碗滚烫的汤汁灌入永安公主的口中。 “啊!” 永安公主被烫得低叫一声,却也只能任由君冥烨摧残。 “王爷!饶了公主吧!”云珠从地上爬起来,抱住君冥烨的手臂哭喊起来。 随从跨步上前,一把将云珠拉开。 “烫……烫……好烫!”永安公主痛得挣扎,却挣不开他的钳制。 疼痛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怯怕又畏惧地望着君冥烨,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遗漏的汤汁,沿着她的唇角滑向脖颈,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殷红的红痕。 而她饱满的双唇,也被烫得红肿起来,口中刺痛火辣的难受。 “这碗汤,可是好东西!”君冥烨在永安公主的耳际轻轻吐气,如羽毛般温柔拂过她的脸颊。 没过多久。 永安公主觉得浑身好热,开始撕扯自己的领口。 “热……” “好热!我好热……” 永安公主口舌不清地呢喃。 她一把扯开领口,暴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 “看到没有?南云国的傻公主等不急同本王洞房了!”君冥烨扬声嘲笑道。 随从低低地啜笑起来,不时向永安公主投去鄙夷的目光。 云珠气得脸色一白,他们嘲笑的,不仅仅是傻公主,而是整个南云国! 尤其公主现在衣衫不整,还是在王爷的男随从面前,云珠跪在地上,哭声哀求。 “王爷,您不能这样羞辱公主啊,公主毕竟也是您的王妃呀……” “滚!” 君冥烨一声喝骂,云珠吓得匍匐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热,好热……”永安公主身体瘫在地上不断扭动,试图寻找些许清凉。 “本王成全你!”君冥烨嗤笑一声,口气阴冷。 他一把扯碎永安公主身上的大红凤纹礼服,露出她内里水粉色的肚兜。 胜雪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清凉似乎缓解了一些体内的燥热,但还是难受,想要更多的凉意解热。 当君冥烨的大手,落在她身上时,她发现体内更加热得好像着了火。 “我……我好热!水,我要……喝水!” 永安公主无法忍抑这种煎熬,一把抓住君冥烨的手臂,声音断断续续,口吻哀求。 “这种热,水怎能解!” 君冥烨邪魅一笑,猛地抱起永安公主,毫不温柔地丢在**榻上。 永安公主还来不急吃痛出声,一具厚重的男人身躯,已经压了下来。 强迫的挤压感另她呼吸困难,可又有种说不出的畅意。 她没有挣扎,反倒更紧地贴了上去,似乎只有这样做,才能熄灭那翻涌的热量。 “傻公主也知道投怀送抱呢!” 君冥烨的薄唇邪气一勾,讽刺了句。 他的长发沿着肩头滑落,扫在永安公主的脸颊上,痒痒的感觉就如引导的信使,双臂攀上君冥烨的脖颈。 君冥烨的心,不由得微微动荡,眸光渐渐看向她的脸…… 豆大的汗珠,沿着她的额际滚落,秀发粘在她的脸颊,晶莹剔透中泛着一抹诱人的粉红。 因为不适而蹙起的黛眉,水盈盈的眸子迷离微眯,长而翘的睫毛上挂着一颗汗珠,随着急促的呼吸摇摇欲坠。 朱唇娇艳。 君冥烨的呼吸徒然变得沉重。 没想到这个痴儿,在服用了浓性媚药后,竟这般诱人! 第3章 心生不忍 君冥烨身体一紧,大手猛地用力。 永安公主白皙的肌肤上,瞬间留下道道暗红色的印记,痛得她闷哼出声。 “痛,好痛,放开我……” 她体内的热量似乎找到了宣泄的源头,一边抗拒,又想靠近。 “我……我好难受……” 云珠见到帐内的情景欣慰些许,王爷算是接受公主了吧? 转为,云珠看向还杵在那里的两个随从,赶紧低声呵斥。 “你们还不退下!身为男子,怎么能一直留在这里!公主是什么身份,也是你们的眼睛能够看的。” 随从就好像没听到云珠的话,分毫未动,一副只听从他们王爷吩咐的样子。 这让云珠的面子有些挂不住,那毕竟是南云国公主!大君国的男子,怎么这么放肆!但人在屋檐下,她也不敢多说。 无奈之下,云珠只好低着头碎步上前,试图落下帷幔,遮住榻上的旖旎风光。 岂料。 她刚走到**畔,只觉手腕突地一紧,伴着她的惊呼,一股劲力将她扯到了大**上。 “啊!” “一个小小的陪嫁宫女,也敢在本王的寝殿指手画脚!”君冥烨将体内涌起的燥热化作无边的怒火,一个翻身竟然压在了云珠的身上。 他的本意只是想折磨那个痴儿,不料自己的身体竟然起了反应! 他不能同这个傻公主做实夫妻关系! 这辈子,他都不可能认可一个痴儿是他的王妃! “王爷饶命!奴婢知罪了!”云珠吓得浑身颤抖,哭着嗓子祈求,却不敢在君冥烨的身下挣扎。 永安公主的意识完全被摧毁,察觉到身体上失了重量,一阵空虚感袭来。 “好……好难过,我……受不了了!”永安公主闭着眼睛喃喃呓语。 永安公主那蹙眉渴望的表情,竟让君冥烨心生一丝不忍,随即他急忙挥散心底的那抹异样。 “荡妇!”他不耐烦地咒骂一声,一脚将永安公主踹下**榻。 疼痛袭来,永安公主蜷缩地瘫在地上。 君冥烨敞着衣襟半坐在榻上,睨视地上不着寸缕的永安公主,欣赏她痛苦扭动肢体的样子,心中漾起报复的快感。 就是这个傻子,让他沦为整个大君国的笑柄! 他可是大君国第一战神王爷,何时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 “王爷,您是不是给公主吃了什么?”云珠终于看出事情的端倪,壮着胆子试探出声。 君冥烨的唇角向一侧勾起,邪佞的笑挂在他俊逸的脸颊上。 他薄唇开启,声音慢悠悠的带着嘲讽,“是你主子天生**,见了男人就把持不住!” 忽然,君冥烨抬手挑起云珠小巧的下颚。 “陪嫁宫女也长得这么标志,可见你们南云国也是费了好一番心思,才选了你随嫁而来。” 他口中滚热的气息,喷洒在云珠娇美的小脸上,害得她瞬时双颊酡红,更是娇羞万千,让男人心痒难耐。 云珠确实长得很漂亮,简直堪称美人。 但在倾城绝世的永安公主身边,就光彩晦暗了不少。 怎奈那倾城的美人,却是个傻子。 云珠怯生生地抬眸望着君冥烨,心跳如雷,乱了节奏。但在南云国受过专业的**第训练,早明白这个时候,应该娇羞含笑,风情万千,才更惹人怜爱。 “哈哈哈……” 君冥烨大笑起来,缓缓靠近云珠,大手一把将云珠揽入怀中。 云珠曼的身子,紧紧贴在君冥烨的胸膛上,小鹿乱撞的眸子,不经意跌入到他那双似能吸附一切的深黑眸子之中,渐渐迷失了心智。 云珠缓缓抬起手,娇嗔一笑。 “王爷……” 君冥烨笑得更加放肆,像是心情很好。 云珠渐渐放下心防,来大君国之前,南云国的皇上特意叮嘱她,要是公主被嫌弃,她就要肩负起代替公主侍奉**帷的任务。 云珠羞答答地仰头,缓缓贴向君冥烨紧抿着的薄唇…… 第4章 伺候好王爷 就在云珠的嘴唇,靠近君冥烨的时候。 他忽地一把死死扼住云珠的下颚,痛得云珠眼泪朦胧。 “王爷……”云珠哀声低呼。 君冥烨一手扯住云珠的腰带,内力一震,云珠身上的宫女装当即震个粉碎。 大红色的帷帐内,衣服的碎片四处翻飞,**榻上只剩下云珠不着寸缕的身体…… “啊!王爷饶命!”云珠惊叫起来,雪白的双臂赶紧护住身体。 “不知廉耻的一对主仆!”君冥烨低喝一声。 云珠被刺激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深深低着头,轻声呜咽起来。 忽地,君冥烨一把捏住云珠的脸颊,邪魅的声音缓缓传来。 “你是愿意做一辈子的贱婢,还是想飞上枝头?” 云珠不明其意,“王爷的意思是?” “伺候好本王,还能亏待了你?”他声音低哑地在她耳边吐息,害得云珠浑身一颤。 她有些不明白这个善变王爷的意图,但还是壮着胆子说。 “伺候好王爷,是奴婢的分内之责!”云珠巧然一笑,娇美的容颜带着几分妩媚。 雪白的身子,缓缓靠近君冥烨,轻轻颤抖着,却不敢真正主动,生怕再一次被厌弃。 “哈哈哈……”君冥烨邪佞狂野地大笑起来,目光从地上永安公主的身上掠过。 **榻之上,传来一声疼痛的尖叫…… 屋内的两名随从,赶紧低垂下头,不再敢多看一眼。 永安公主听着云珠痛苦的声音,赶紧挣扎从地上爬起来。 “放开云珠!大坏蛋!”永安公主扬起粉嫩的拳头就打向君冥烨。 然还不待她扬起的秀拳碰到君冥烨,两个随从已经上前擒住了她的手臂。 “你居然还能有意识!”君冥烨瞪向永安公主。 他眯起深黑的眸子,口气中带着几分讶然,几分兴味,亦有几分迷离的欲念。 那味烈药名唤……仙人倒。 就是神仙服过之后也会迷失自我,何况是经过挑逗的柔弱女子! 即便是个傻子,也不该这么快恢复意识,居然还能站起来! 猛然间,他好像想到了什么,黑眸危险地眯起,眸光狐疑盯紧永安公主。 君冥烨一把推开怀里的云珠,就好像丢弃一个不随心的物件一样,毫不留丁点情面。 “绑在柱子上!” 君冥烨忽然对随从下令。 他的整张俊脸,无情绷紧,每一个棱角,都透漏出危险至极的气息。 永安公主懵懂不知,任由两个随从,将她绑在一根架起的十字架上。 她努力控制,体内的燥热,终于虚弱地耷拉下小脑袋,目光呆傻地看着君冥烨,他那萧杀的目光于她而言没有任何威胁。 她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危险。 “呵呵……王爷,好看!” 她仍旧一副憨笑模样,却是笑得涩然无力,执着地又一次重复了这句话。 君冥烨看到她的呆傻模样,就怒火中烧。 “本王和你玩个好玩的游戏。” 永安公主双眸一亮,“玩游戏?好啊,好啊!” 君冥烨唇角邪魅勾起,笑容诡谲可怖,“一个非常非常有趣的游戏。”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傻子,到底有多少定力,似乎有些东西也该好好证实一下。 第5章 韶华正清越 永安公主被固定在十字架子上。 为了避免她挣扎,绳索绑得很紧,雪白的肌肤上,勒出道道清晰的红痕。 她浑身烧得酸痛,仿佛轻轻一碰就连骨头都会碎掉。 本想大声呼喊,可看到层层纱幔后若隐若现的两人,翻涌的热火几乎将她的五脏六腑燃成灰烬。 热火愈加炎烈,晶莹雪白的肌肤泛起一层红晕,如煮熟的虾子透着诱人的光泽。 身体似乎成了一个无底洞,空旷得让她大口大口地抽气。 眼前的旖旎风光,终另她难以忍抑。 君冥烨就是故意上演现场春宫。 他要看看,在这个傻子的面前,她到底能忍受煎熬多久。 可另他吃惊的是,即便她已犹如沉浸在地狱般煎熬,仍旧没有发出丁点羞人的耻辱声音,甚至连一句哀求都没有。 就好像完全没有知觉,只是干巴巴地忍受着不适而已,完全没有解除**的渴求。 房间里终于恢复安静,云珠几乎死了一般,全无力气地瘫在**上。 君冥烨翻身下地,随从立即给他披上外袍。他不曾看只剩下半条命的云珠一眼,完全只当那是发泄的工具而已。 永宁公主身中媚药的煎熬,也终于可以缓解一些,但那些热量依旧翻江倒海地摧残她所剩无几的神智。 君冥烨袒敞着衣襟,露出他胸前大片性感的肌肤,缓步走向永安公主。 “受不了了?”他尚未平定的呼吸噙着几分沉重,问着的口气满是嘲讽。 “嗯,救我!”永安公主终于有了反应。 “哈哈!看到没有,堂堂南云国皇后的嫡出公主,就是这副放浪样子!”君冥烨朗声笑起来,畅快得如同将整个南云国都踩在了脚下。 “你们南云国,不出几年,就会被本王夷为平地!但你父皇学聪明了,居然将自己众多子嗣中,唯一的一个女儿,据说还是十分疼爱的女儿,也舍得奉献出来。” 君冥烨挑眸大笑着,“听说,你还有个很好听的名字,上官清越……呵呵呵……” 君冥烨又是讽刺一笑。 “上官清越,上官清越……”他呢喃两声。 “濯濯杨枝一种,韶华正清越。”他一阵啧啧摇头,“一个傻子,浪费了这么好听的名字。” 永安公主就好像听不懂他的话似的,没有一点反应,只是干巴巴地重复了一句。 “对啊,我叫上官清越。” 婢女们进来侍奉君冥烨净身,一切都那么的有条不紊。 谁都不曾抬头看绑在柱子上的她一眼,即便有人看来,也是嘲笑鄙夷,没有一人怜悯她的不幸苦难。 “一个傻子,也想做本王的王妃!不会痴傻地以为,嫁给本王,本王便不会踏平你南云国了吧!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你们南云国如何被我一寸土地一寸土地地征平。” 永安公主上官清越忽然咬住了嘴唇,下唇处当即渗出一排鲜亮的血珠。 “傻子也知道羞耻?”君冥烨更觉好笑。 只是她唇瓣上的娇艳血红,那么的诱人,竟然让他的喉结,不自主地滚动了一下。 君冥烨忽然很想再嗅一嗅她身上的淡淡香气。 那是一种处子专有的清新气息,不知不觉竟让他有些贪恋。 他靠近过去,专属于男子的气息烘烤着她,另她的意识再一次崩溃。 “救……救我!”她的眼角结出两颗滚烫的泪,红彤彤的双颊不住地颤抖。 第6章 不许怜悯她 “如此惹人怜爱的尤物,竟是个傻子!可惜了!”君冥烨才不会怜香惜玉,仍不放过发泄怒愤的机会,拍打她的脸颊。 “如果你不是傻子,不是本王的王妃,兴许本王会行行好,救一救你!” 君冥烨突然拉开与上官清越的距离,害得她的身体一阵猛劲拧动。 “本王也是个惜花之人,要不……”君冥烨的食指在她柔滑的肩头游走,拖着长音口气徒然变低。 “给你找个男人?解了你的**?” 话落,他急忙摇头。 “不行,好歹你还是南云国公主,本是嫁予大君国为后的,半路才‘下嫁’了本王!得好好善待你不是!”他将后半句话咬得极重。 “这样吧,你好生求本王,兴许本王一高兴就要了你!”君冥烨邪肆地笑开,吹起额际碎发,轻轻地拂过她的脸颊。 上官清越被扰得浑身一战,不清晰的意识如寻到了指路明灯,完全被君冥烨支配。 她不住点头,发髻完全散开,如瀑的黑发宛然垂落,凌乱地披散在肩头,尽显女子风情。 “求你……救救我……”她的声音沙哑不清。 迷离的一双水眸,无力地半睁着,极度渴求地看着君冥烨。 君冥烨不由得浑身猛然一僵,他不否认她拥有倾国倾城的容貌,不否认除却先前说的那些如果,他会要了她之后赐个侍妾,但仅仅是个妾。 他的正妃天下间只有贞儿才配! 急忙一手拢紧衣襟,不想被人发现他竟然对个傻公主起了反映! 先前本想耍戏她的兴致因身体的变化一扫而空,浓眉恼怒地高耸,不耐烦地丢下一句话大步出门。 “谁都不许怜悯她!” 霸气的吼声划破夜空,荡起回音,宣示着永安公主的煎熬生活,才刚刚开始。 随后所有的宫女随从都跟了出去,一个个满目的鄙夷和唾弃。 他们和那战神王爷一个心思,是这个不知廉耻的公主倒贴上来,不但让他们王爷沦为整个朝堂的笑柄,还毁了战胜王爷英伟的赫赫大名。 满眼大红色的新房仅留下痛苦挣扎的上官清越,还有帐内昏睡过去的云珠。 房门关上,一室安静,充斥着让人恶心的**残存味道。 上官清越抓紧双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指缝间溢出滴滴刺目的鲜红。 泪,无声的滑落。 映着昏黄的烛火,竟衬出一层清浅的血色…… 迷蒙的意识渐渐陷入黑暗,脑海里浮现影影绰绰的画面…… 布置奢华艳丽的房间,弥漫着浓郁的胭脂味。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与男宾客们追逐嬉戏,莺声燕语,杯觥交错,不绝于耳。 薄似蝉翼的轻纱帐内,一着装素雅的女子,低眉信手轻弹,轻快而婉转的曲调如泉眼叮咚。 轻纱帐外,白衫男子,手持玉笛,附着琴音悠悠吹起。 两人隔着轻纱,不时相视一笑,不用言语,由心而奏的曲调已将彼此的心意言明。 男子的身影渐渐模糊,她伸手去抓,怎奈指间抓住的只是缕缕清风。 她挣扎着奔跑,环视四周寻找,可到处只有一层迷蒙的白雾…… 第7章 参见王妃 上官清越的眼前,没有任何景物。 只有一片雪白茫茫…… 耳边传来男子清润好听的声音,却那么的遥远,任凭她怎么抓都抓不住。 “濯濯杨枝一种,韶华正清越。” “越,你的名字,真好听。” “裕哥哥……” 上官清越呓语出声,费力地挑开沉重的眼睑。 这才发现,不过是做了个,有他的梦罢了。 天已然亮了。 破晓的晨曦,自门窗的镂空花纹洒进来,在平如镜面的青石砖面上,投下斑驳的光斓。 上官清越浑身酸痛,根本没有力气抬起头。 她试着呼吸,胸腔内亦是一阵扯痛。 她不适地扯动唇角,干涸得龟裂的唇传来丝丝刺痛,口中盈满腥甜。 “公主!” 云珠也苏醒过来,满身青紫,浑身酸痛无力。 她发现自己正赤身**,赶紧扯来被子裹住自己的身体。 “公主,公主,您还好吗?”云珠见上官清越比自己更惨,竟然身无寸缕地被绑在架子上。 云珠赶紧撑着力气起身,一边解绳子,一边泪流满面。 “公主,我们哪里是和亲来了,完全就是遇见一个……” 云珠向外面看了一眼,见没人,这才吐出最后两个字。 “**。” 上官清越无力地垂着头,昨夜炙烤的热火已然消褪,剩下的恍似仅是一具躯壳。 她弱弱地吐口气,看了云珠一眼,想说什么,却没有力气发出声音。 “公主!”云珠不知道怎么解绳索,几近绝望地跪地痛哭起来。 “我们怎么办?王爷是故意刁难我们啊!送亲的使臣也走了,我们在大君国连个依靠都没有了!” 云珠的话,明显还有下文。 “公主,我们本是入宫的,怎么突然嫁给王爷了?皇上在您耳边说了什么?您告诉云珠,好不好?” 云珠泪眼朦胧地望着上官清越,却感觉自己怎么都看不清楚上官清越的脸。 上官清越的嘴唇动了动,“水,口渴……” “公主,我去给您倒水!”云珠赶紧爬起来,磕磕绊绊地倒来一杯冷茶。 还不待茶水喂入上官清越的口中,门外传来两个女人的声音。 “哟!姐姐也来给王妃请安啊!” “废话!只许你来,就不许我来吗?” “姐姐说的是哪儿的话,妹妹是怕姐姐脑子不好,触怒了南云国公主!” “你……” 这时房门被人推开,率先进来个穿着玫粉色宫装的女子,规矩地跪地垂首。 “妾身叶氏叩见王妃!”叶潇潇恭敬地行礼。 随后进来穿着翠绿色宫装的女子,她没有像叶潇潇一样跪地行礼,而是看向房中,寻找未见过面的王妃身影。 当她看清房中景象,失声尖叫起来。 “啊!” “姐姐!”叶潇潇不耐烦地低声嗔了句。 正抬头,叶潇潇无意间亦看到屏风附近绑着的上官清越,叶潇潇也大声尖叫起来。 “大胆!还不出去!”云珠急忙张开双臂挡在上官清越身前。 翠绿宫装女子,打量了云珠一眼,见云珠裹着蚕丝薄被,那可是皇上御赐给王爷大婚的大红绣石榴锦被,寓意王爷和王妃早些得子。 灿然一笑,便已猜到谁是王妃了。 “妾身碧莺,参见王妃!”碧莺直接对着云珠,跪了下去。 第8章 王府更热闹了 碧莺向云珠屈膝行礼,已然将云珠当成了,刚刚下嫁冥王府的南云国公主。 “这丫头犯了什么错?啧啧!” 碧莺看了眼赤身绑在架子上的上官清越,羞得赶紧用广袖,遮住了眼睛。 “不管犯不犯错,主子惩罚奴婢就是天经地义!姐姐以前做过奴,应该最了解吧?”叶潇潇从地上爬起来,笑得无害,反问碧莺一句。 碧莺当即娇容通红,广袖中双手紧攥,暗自咬紧牙关。 云珠正要解释,叶潇潇已经招呼自己带来的丫鬟过来,“都杵在那里干什么呐!还不过来伺候王妃梳洗!” “我不是……”云珠一脸茫然的解释,一帮丫鬟已经进门将她围住,簇拥着她去了屏风之后。 “一帮没规矩的,王妃这里连个人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冥王府故意怠慢南云国公主!”叶潇潇臻首微扬,俨然一副王府女主人的架势。 碧莺突然灿笑起来,缓步移向叶潇潇。 “这知道的,冥王府是一直由妹妹当家,不知道的还以为妹妹想越俎代庖呢!如今冥王府有王妃了,也轮不到妹妹当家了!” “一个痴儿怎么当家!姐姐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白白赶个大早过来请安!”叶潇潇笑着凑近碧莺的耳边,神色傲然低语。 “当初没有正房,让你个小小侍妾得了机会,如今有了正房当然是正房当家!”碧莺恨死了叶潇潇假惺惺的嘴脸,说起话来也扬高了音调。 只是,碧莺心里疑惑,方才看到的那个标志美人,身上虽然裹着皇上御赐的锦被,看神情目光,却不像个痴儿。 难不成她们知道的信息有误? “谁说不是潇潇当家了!” 威严的男音自房门外传来,遁声看去…… 不知何时,君冥烨已负手立在了房门处。 一身暗黄色团龙蟒服,墨黑的发丝在清风中微扬,紧绷的俊脸更显霸气十足。 他朝靴还未换,看来刚下早朝回来。 众人赶紧跪地叩拜。 “妾身参见王爷。” 叶潇潇一扫方才的张扬气势,咬了下嘴唇垂首规矩而立,好像受了委屈又大度隐忍的样子。 碧莺扫了叶潇潇一眼,对叶潇潇的伪善早已习惯,即使不服气也只能隐忍,深深地低下头不敢再多言。 “王妃刚来王府,日后还是潇潇当家!”君冥烨大步进门,直接坐在主位,看都不看那方还捆在架子上的上官清越一眼。 “妾身定不负王爷所托!”叶潇潇急忙奉上热茶,举止大方得体。 气得碧莺牙根直痒,只能一个劲地偷翻白眼泄愤。 这时云珠被一帮丫鬟换上了王妃的宫装,从屏风后搀扶出来。 “王爷……”云珠吓得双腿打颤。 双膝一软噗通跪地。 她身上的华丽宫装,光芒耀眼,正要开口认罪,错穿王妃宫装,却被君冥烨打断。 “本王累了!你们两个都回吧!日后不用来请安!”君冥烨端起茶碗,小啜一口。 叶潇潇和碧莺纷纷行了告退礼,临走时,叶潇潇还向云珠和绑在柱子上的上官清越看了一眼。 出门后,碧莺忍不住嘟囔。 “明明听说南云国永安公主是个痴儿!怎么看着不大像啊?” “你懂什么!”叶潇潇白了碧莺一眼,“很多痴儿,只是脑子不好用,看着与常人无异的。” 话落,叶潇潇娇笑一声,扭着纤腰率先离去。 碧莺又回头向着房子里看了一眼,眼底掠过一抹幽芒。 如今王府里多了一位和亲公主,只怕今后的日子,更热闹了。 第9章 不知疼痛 大殿内,死一般的安静。 门外的阳光,越是灿烂,就越显房内的阴郁和压抑。 上官清越意识不清,口干舌燥的难受。 她虽然思绪昏沉,还是知道,正有一双火辣辣的灼热目光,一直紧紧盯着自己。 君冥烨坐在寝殿的主座上,修长的食指悠闲地笃着手里的茶碗。 狭长的眸子微微眯着,探究地凝着上官清越,不知心里想着什么。 “王……王爷!奴婢知罪!是……是两位娘娘认错了人!”云珠匍匐在地,声音颤抖。 “那就错下去吧!”君冥烨不冷不热地吐出这么一句话,从沉思中回神,手中的茶已冷。 “啊?奴婢知罪!奴婢这就去换衣服!还望王爷饶了公主!”云珠吓得小脸惨白,砰砰磕头,额上已现红肿。 君冥烨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冰冷的目光猝然收紧。 “你先出去!” 他薄唇内吐出不容置疑的一句话,另云珠赶紧战战兢兢地退下。 君冥烨端着手中的冷茶,来到上官清越身前,毫无预示地一杯茶,全部泼在上官清越的脸上。 时至初秋,天气已转凉,上官清越赤身**,浑身早已冷透。 这杯凉茶,无疑是雪上加霜。 昏沉的意识,被这突如其来的冰冷唤醒,微微挑开沉重的眼睑,看向眼前模糊的人影。 “说!皇上都跟你说些了什么?” 君冥烨捏住上官清越的下颚,上官清越的牙齿硌在腮上竟渗出血来。 痛! 很痛! 上官清越抬眸看向君冥烨,一双水灵灵的美眸里,浮现的永远都是痴傻的憨笑。 君冥烨厌恶至极,甚至作呕想吐。 他这辈子都不能接受,堂堂大君国第一战神冥王,竟然娶了一个傻子做正妃! “只要你告诉本王皇上对你说了什么,本王现在就放过你!”君冥烨的眸光一凌,加大手上力道。 “呵呵……”上官清越突然憨笑出声,笑得大眼睛里噙满水汽。 她没有求他放她下来,也没有吃痛**。就好像一个布偶,随意主人的肆意折磨,没有丝毫感觉地保持原状。 “好好,不说是吧!本王会让你开口!”君冥烨甩开她的脸,冰冷的口气森然可怖。 突然,他的眸中闪过一丝精光,好似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薄唇弯起一抹邪佞的冷笑。 “闲来无聊,本王倒可以研究研究,一个傻子能有多大的耐力!”君冥烨靠近上官清越,在她白嫩的脸蛋上恶意地捏了一把。 上官清越无力地垂着头,他掐红了她的脸,她不知疼痛,没有躲。 对他那威胁性的口气,她回以痴傻的笑。 她听不懂,她只是个痴儿! “秋红,秋菊!”君冥烨向门外唤了声,立即有两个宫女打扮的女子低头进门。 “日后公主的起居就由你们两个伺候!”接着,君冥烨又好似不放心的补充一句,“记住,人家是公主,都小心伺候着!” “是,奴婢遵命!”秋红和秋菊异口同声应道,低着头,两人掩嘴一笑。 君冥烨看向上官清越有气无力的样子,冰冷的笑挂在唇角,却是笑得意味深长…… “好日子才刚刚开始,我们慢慢来,不急。” 第10章 就不怕皇上知道 上官清越发了一天的高烧。 几乎不省人事。 秋红和秋菊都以为身子矜贵的公主,这次凶多吉少。 没想到,晚上的时候,上官清越清醒过来,还吃了两大碗米饭。 秋红和秋菊看着桌上空空如也的碗碟,小声嘟囔起来。 “这么能吃,怕是一时半会死不了!”秋菊白了上官清越一眼。 “死不了就多玩几天喽!”秋红眨了眨眼睛,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云珠端着铜盆进门,将铜盆摔在架子上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怎么还劳‘王妃’干这种粗活!”秋红笑得无害,故意将“王妃”两字咬的很重。 小碎步走过去,将毛巾浸在水中。 “奴就是奴,即使凤冠霞帔加身也变不成凤凰!”秋菊冷傲地扬高臻首,扫了眼云珠身上的王妃宫装,接着又道。 “即使王爷对你开恩,也不过封你个侍妾!对了,忘记告诉你,我和秋红都是王爷身边的贴身侍婢,就是王爷的侍妾见了我们都要礼让三分,何况你只是个陪嫁丫鬟!” 云珠气得脸色发青,瞪着秋菊,半晌没说出一个字来。 最终,云珠放弃与秋红菊的唇舌战,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上官清越。 “公主,身体好些了没?”云珠关切地探了下上官清越的额头。 “嗯!呵呵,好香!”上官清越双手捧着茶碗,嗅了下云珠身上的宫装,她笑弯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 “公主洗过澡也会很香的!”云珠就好像哄小孩子一样,一边温声说道,一边理了下上官清越的长发。 “洗澡是吧,洗澡得自己打水!”秋红依然笑得无害,拧干毛巾擦起自己的脸来。 “喂!那是用来伺候公主的!”云珠气道。 “啊,呵呵,不好意思,那就劳烦‘王妃’再为公主打一盆水了!”秋红故意当着云珠的面,将用过的毛巾丢回水盆中。 “什么公主!谁是公主?我只看到一个假王妃和一个有病的傻子!”秋菊娇声笑起来。 “你们大君国就是这么对待和亲公主的!两个贱婢都这么狂妄无礼!”云珠彻底被激怒,在南云国哪受过这种非人的待遇。 还以为跟着公主来和亲,多少也会被人高看一等,哪知道却是受尽欺凌。 “假王妃,你是想说王爷怠慢了你们?”秋红菊双手环胸,高高地仰起头,一副要将云珠和上官清越都踩在脚下的傲慢样子。 “王爷是夫,他怎么待公主,我云珠说不出半个不字!而你们不过是奴,奴就要守住奴的本分!你们这样对待和亲公主,就不怕皇上知道吗?”云珠毫不相让,大声斥责回去。 “身上好臭啊,我要洗澡!云珠,我要洗澡!”上官清越抓住云珠的手臂,哀求地摇了摇。 云珠只好将一口恶气咽下,不再争吵下去。 “好,云珠去给公主打水洗澡!”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高唱。 “王爷驾到……” 随从开了房门,君冥烨负手进门,昏暗的烛火在他刚毅的俊脸上投下一片阴郁的影。 看上去,心情差到极点,也让房间内的温度,瞬间降到冰点。 上官清越吓得肩膀一颤,瑟缩地退后一步,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可怜兮兮地躲在云珠身后。 第11章 终于,跪了下去 云珠跪地,护在上官清越身前。 抬头看着一步步走来的君冥烨。 这个男人俊逸非凡,不仅仅是大君国第一战神王爷,更是大君国,乃至整个天下的第一美男。 他俊美又霸气,如睥睨天下的王者。 只要是女子,都会对他敬仰爱慕,春心萌动,想要得到他的青睐。 只是这个男人身上,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威慑,任谁都不敢与其直视。 云珠硬生生低下头,轻轻拽了下上官清越。 示意上官清越快点向君冥烨行礼,免得又触怒了君冥烨的威严,后果不堪设想。 上官清越却一直仰头看着走来的君冥烨,虽然怯怕,仍旧带着痴傻的笑容,毫不避忌地盯着君冥烨的眼睛。 在秋菊和秋红的眼里,这个傻公主完全就是找死! 天下间,没人敢盯着王爷的眼睛看。 就是当今皇上,见到君冥烨,目光也要回避三分。 君冥烨斜睨上官清越一眼,鼻翼间传出不屑的冷哼,神色嫌恶。 “本王也未沐浴!” 他不冷不热地说了句,径自坐在寝殿的主座,接下秋红奉上的热茶。 “奴婢去为王爷打水!” 秋菊第一时间应道,正要出门被君冥烨扬手制止。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想沐浴,自然由妻子打水!”君冥烨阴冷的目光投向上官清越的方向。 “奴婢这就为王爷打水!”云珠赶紧接下君冥烨的话。 心里却在抱怨,她虽然是奴婢,可在南云国,一直都是大宫女,从来没做过这样的粗活。 “你算老几!”君冥烨拧眉冷喝。 威严必现,吓得众人浑身一紧。 云珠赶紧匍匐在地,连连磕头。 “奴婢……奴婢只是……” 只是以为,白日里君冥烨默许了她是王妃,还以为有意让她去打水。 转念间便明白了,君冥烨这是又要刁难公主啊! 云珠用眼角余光,战战兢兢看向一侧还在玩手指的上官清越。 想要提醒上官清越,却不敢出声。 君冥烨见上官清越,根本看都没看自己一眼,摔下茶碗,发出很大的声响。 秋菊和秋红,吓得噗通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连伺候君冥烨多年的贴身侍婢,都害怕了,云珠更是吓得脸色煞白。 云珠赶紧拽了上官清越一下,低声提醒。 “公主,快点回话呀。” “呵呵,吃饭了?我想吃肉。” 上官清越憨笑一声,水汪汪的大眼睛弯成美丽的月牙。 若是没那憨傻的模样,这一笑堪称绝艳,只怕这世间最好的风华,都不及她。 “本王会让你多喝几口洗澡水!” 君冥烨彻底恼了,低吼的声音,震彻整个大殿。 大家都吓得面如菜色。 云珠更是吓得汗透衣襟,但还是壮着胆子为上官清越开脱。 “王爷!公主今日病了一天,禁不起这么折腾啊!奴婢愿意代公主为王爷打水沐浴!” “折腾?你是在怪本王怠慢了你家公主!”君冥烨又是恼喝一声,一杯热茶狠狠摔在地上。 顿时,陶瓷碎片混着滚烫的热水四溅。 “啊!” 上官清越被殃及,捂住被碎片划破的手指,痛得尖叫一声。 君冥烨的瞳孔微微一缩。 这个傻子,在昨晚吃了那么烈性的春药,又被吊在架子上**,都没有喊一声痛。现在却喊痛,简直是惺惺作态的矫情。 君冥烨对她更加烦厌,只想用更残酷的手段对付她,让她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折磨。 上官清越抬眸,怯生生地扫了一眼君冥烨脸上滔天的怒火。 终于,上官清越跪了下去。 第12章 我是公主 “永安……永安知道……王爷不喜欢永安……可是……” 上官清越耷拉下小脑袋,小声音细弱的好像一个可怜的孩子。 任谁见到她现在的小模样,都忍不住心疼。 可君冥烨只会更加厌烦。 “可是……可是,永安喜欢王爷呀。” 君冥烨气得咬牙,忽然俯身,一把捏住上官清越尖小的下颚。 “我告诉你,上官清越,想跟我耍心机,你还嫩着点。” 猛地,他一把甩开上官清越,害得上官清越整个人都扑在冰冷的地上。 “还不快去打水!”君冥烨霸气冷喝。 上官清越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 “知道了,我这就去。” 她纤弱的背影,转身往外走。 身后传来君冥烨绝情的喝声。 “谁都不许帮她!” 就在上官清越费力迈出高高的门槛时,眼角扫见,君冥烨一把拽起跪在地上的云珠,一把扯开云珠身上薄薄的纱裙…… 不用再去多看一眼,只凭云珠传出来的一声吃痛低叫,也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上官清越低着头,掩去水盈盈眸子中的一抹水色。 厨房有专门负责烧水的地方。 那里白蒙蒙的水汽弥漫,甫一进来,什么都看不清楚。 上官清越不小心拌在木桶上,直接扑倒在地,擦破手臂传来火辣辣的刺痛。 “好痛!” 上官清越摔得一时无法起身,便趴在地上痛苦**。 “快点起来,王爷在等着沐浴!”秋菊才不会对上官清越怜悯,不留情的一脚踹在上官清越的腿上。 上官清越痛得闷哼一声,愤怒地起身,半坐在地狠力地推了秋菊一把。 “大胆!我是公主,你怎么可以踢我!” “不知死活的东西!”秋菊被推怒,扬手就是一巴掌掴了过去。 上官清越被打得再次扑倒在地,唇角溢出一道鲜红的血痕。 脸颊火辣辣的痛,双耳也“嗡嗡”作响。 秋菊和秋红都是君冥烨的贴身近婢,都会一些武功,以备不时之需。 这一巴掌,秋菊用了五成功力,上官清越一个柔弱女子怎么能捱得住,没有摔出重伤已是万幸! 但秋菊没想到,上官清越缓了一会,竟然还能爬起来。 “我是公主,你居然打我,居然打我,呜呜……” 上官清越直接坐在地上,蹬着腿大哭起来。 “哎呦,秋菊姑娘,咋还打上人了!”杨嬷嬷用围裙擦了下满手的炭灰,心疼地扶起上官清越。 听到水房内的声响,一些下人纷纷伸头向这边看来。 秋菊一看事情要闹大,若被府里的下人知道,她这么对待和亲公主,人多口杂,很容易传出去。 到时候传到皇上耳中事小,传到南云国,那就闹大了。 秋菊很怀疑,这个一直闷不作声的傻公主,故意在水房人多的地方,大喊自己是公主,别有居心。 秋菊眼珠一转,赶紧想到说辞。 “这丫头是王爷昨儿个从街上捡来的,见她可怜就留在王府了!没想到,这丫头脑子有病,总说自己是公主!我们王府刚刚迎娶了南云国公主,这不是明摆着触怒公主!” 和亲公主是蒙着红盖头进的王府大门,到目前为止,除了君冥烨贴身的几个婢女随从,还没人见过和亲公主的真容。 第13章 好看的男人 秋菊接着又道。 “现在我们王爷娶了公主,撵她出府,她若在大街上胡说自己是和亲公主,这不是给冥王府惹祸!王爷没有办法,只能将她留在身边干点粗使活,希望不要引起乱子才好。” 这番话,得到了下人们的共鸣,大家都跟着附和起来。 “真是个麻烦!” “要出了乱子,岂不是连累整个冥王府。” “看紧了才好。” 秋菊偷偷一笑,日后永安公主再说自己是公主,全府上下也没人会相信了! “丫头,你得知恩图报,王爷于你等同再造之恩,让你有个吃饭避雨的地方,日后可不要再乱说自己是公主了,弄不好会给冥王惹来杀身之祸!” 杨嬷嬷用抹布擦去上官清越唇角的血痕,有些心疼又嗔怪地拍了拍上官清越的手。 “看这双手,细皮嫩肉的,还真不像吃过苦的人。听嬷嬷一句劝,不要再乱说话了,免得到时候,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上官清越瞪着剔透的大眼睛,看了一圈周围的人,抿着朱唇缓缓低下头。 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解释不清楚了! 所有人,都当她是疯子,胡说自己是公主。 “丫头,你叫什么名字?日后在冥王府做事,我们大家伙儿就是一家人!”杨嬷嬷柔声问。 “我叫永……”上官清越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秋菊抢了过去。 “她叫永儿!”秋菊抓住上官清越的肩膀,不耐地推搡她去提水桶。 “快点干活!” 上官清越被推了一个趔趄,隐在广袖下的手紧紧抓成拳头,就这短暂的耽搁引来秋菊的惩罚。 “还不快点,想找死啊!”秋菊狠狠地掐在上官清越的腰部…… “是是是……我这就打水!”上官清越痛得眼泪直打转。 一桶水,于上官清越来说,犹如千金重。 从厨房到寝殿,一路上磕磕绊绊,满满的一桶水已洒剩半桶,就连水温也转凉。 还吗进入寝殿,就从敞开的门看到**榻上的旖旎风光…… 夜风带起薄纱翩飞,纱后的两人若隐若现,为**的**添了抹朦胧美。 君冥烨袒着内衫,露出一片男人独有的蜜色皮肤,那一块块拼凑紧密的坚实肌肉,任哪个女人见了都会忍不住想伸手触碰。 云珠臻首埋在他的胸口,不时传出异样的声音。 上官清越好奇看着他们,透过轻荡的薄纱,她也是第一次真正看清君冥烨的容貌…… 高挺宽厚的眉宇,散发着与生俱来的王者霸气。斜飞入鬓的浓眉,或威严霸气,或妖冶魅惑。直的鼻梁如刀削般刚毅,下面是一对红润的薄唇,时而微抿着,时而邪魅地向一侧勾起…… 他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看的男人。 尤其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一对眸子如上好的墨,透着一股深邃的厚重。 就如他隐藏极深的心思,没人看得清楚那里面的光彩…… 时而眸光流转,精光闪烁就如天幕的繁星璀璨,只要被那犀利而能洞悉一切的目光注视过,不管何时回想起都会觉得那双眼睛就在你的身边观察你的一举一动,让人不寒而栗。 如此妖媚又霸气凌然的男人,同他耍心机玩把戏,都会输得一败涂地吧! 就如现在,他好像知道上官清越正注视着他,让在他怀里的云珠,叫喊的更加痛苦。 “傻公主,似乎很喜欢看春宫图。”极尽讽刺的一句话,从他紧抿的薄唇内溢出来。 上官清越一个激灵,依旧没有逃开自己的目光,盈盈一笑。 “好看,呵呵,好看……” 君冥烨恼了,邪魅冷笑,霸道地按住云珠的头,让她更紧地贴近自己的胸膛,薄唇向一侧勾起,绽放一抹残佞的笑。 “本王让你看个够!”说着,云珠痛苦的哀叫,更加大声。 第14章 可以猝死 上官清越拍手笑起来,“好玩,好玩!” 旁侧的婢女和随从,投来鄙夷嫌恶的目光。 君冥烨被这个傻子气得心口都在隐隐作痛。 “好玩?”他哑忍怒气,冷笑一声,“身为妻子,看着自己的丈夫,与别的女子恩爱,既然觉得好玩,本王也倒是乐意成全你!” 说着,更加野蛮。 云珠痛得连声呜呜起来。 忽然,君冥烨附在云珠耳边,低声说。 “本王给你家公主两条路!一,说出皇上在她耳边说了什么!二,不知不觉死在冥王府!” “原来,王爷在这房中放了暗哨,奴婢和公主之间的谈话,您都知道!”云珠在君冥烨的怀中微微抬首,痛苦着,也嫣然一笑,自带万千女子妩媚。 若不是如此,君冥烨也不会主动对她说这番话。便是知道了,她白日的时候,有意试探公主的话。 “你很聪明,本王就喜欢聪明人!”说着,他捏住云珠的下巴。 “南云国公主死在王爷府中,王爷就不怕自己脱不了干系?” 云珠得到他的夸奖,自然笑得合不拢嘴,双手攀住君冥烨的脖颈,头再次埋在君冥烨的怀中。 “可以暴病猝死,可以飞来横祸!自然,也可以想家成疾,抑郁自杀。想她死的方法,有很多。” 邪佞如鬼魅的笑,在他的俊脸上渐渐放大。 就好像在说一个很有趣的游戏,眸中兴味盎然。 冥王妃这个位置,他会为贞儿保留一生。 即便贞儿想让他放弃,特意费尽心机给他施压,将一个和亲公主塞给他,让他不能抗旨不尊,他也不接受。 秋菊秋红见王爷笑了,心里提起的一口气,渐渐放松下来。 “王爷都有几天没笑了!”秋菊小声说。 “就是啊,都怪那个什么和亲公主,给王爷添了那么多烦心事。”秋红嗔怪地白了上官清越一眼。 “你又在偷懒!还不快点将水桶拎进去!”秋菊用力推搡上官清越一把。 “啊!好……好痛!”上官清越身子一歪,一桶水,全部洒在身上。 “没用的东西!还不去再打一桶!”秋菊气得就一巴掌挥过去,上官清越赶紧低头,竟然不着痕迹的躲了过去。 秋菊身为婢女,总不能追着公主打,便悻悻作罢。 “快去!” “是是。” 初秋的夜风格外寒冷,似乎能吹透薄衫直钻骨缝。 落叶在风中宛然翩飞,院中宫灯昏暗,映在落叶上,徒留枯槁之色…… 上官清越身上洒了水,更冷得打颤。 低着头,小步往外走,双手怯怯地抱住肩膀。 “好冷,清越好冷,好冷……” 她委屈地呢喃,像个还不懂世事的稚童,让人心酸。 “你叫永儿!永儿!什么清越,记住自己的新名字!”秋菊不耐烦地提醒,“再敢胡乱说话,仔细我打烂你的嘴!” 上官清越吓得缩着脖子,连连点头。 “我叫永儿,叫永儿……” “这还差不多!你个傻子!”秋菊鄙夷地瞪了一眼。 上官清越泪水涟涟地往外走,再次去厨房那边地水房打水。 杨嬷嬷人很好,知道她腿脚慢,怕到了寝殿这边,水冷了,便帮她在水桶上盖了盖子。 “本来吧,腿脚快的打了热水,到了寝殿那边,温度刚刚降到正好。你没干过粗活,速度慢,盖上盖子,免得水冷的太快。” “谢谢嬷嬷。”上官清越甜甜一笑。 “哎呦,真是个漂亮可人的孩子!只可惜啊,这老天爷不长眼,要是个心思秀慧的,福气就厚了!”杨嬷嬷惋惜摇头。 上官清越一桶一桶提水,终于填满偌大的浴桶。 谁都看得出来,王爷有意刁难,谁都不肯帮忙一把。 君冥烨坐在浴桶内,身上精壮的肌肉,性感迷人。 他斜睨一眼,已累得站不稳的上官清越,淡淡挑唇。 “水温有点冷。” 上官清越之后继续去打水。 第15章 只是新鲜而已 再吃力回到寝殿,费力提着水桶,直接将一桶水温很烫的热水,倒在君冥烨身上。 一声吃痛的低吼,君冥烨直接从水中站起来,带起一片水花四溅。 完美的身材,毫无遮挡地暴露眼前,殿内很多婢女,赶紧低头垂手。 上官清越却还傻兮兮地仰头看着他。 君冥烨麦色的肌肤上,赫然出现一片烫伤的红痕。 “嘻嘻,好看……”她又是那样痴傻呆木的笑。 已经瘫在**上的云珠,吓得脸色灰白,“公主,你……怎么能伤了王爷!” 君冥烨一巴掌挥来,那一个瞬间,上官清越脸色一变,吓得赶紧跪在地上。 “清越不是故意的!不对,永儿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上官清越吓得连连摇头,竟然不知自己快速跪地,竟然躲过了要命的一巴掌。 君冥烨见失手,很是诧异。 他的速度,几乎无人能躲避,何况还是一个傻子! 心想许是巧合,便踏出浴桶,一把将地上的上官清越拎了起来。 “居然敢伤本王!”他咬牙低吼。 一甩手,直接将上官清越抛了出去。 重重摔在地上的疼痛,好像浑身骨头都散了架。 上官清越费力挣扎一会,才撑起力气,双臂撑地,深深垂着头,听着一群婢女赶紧拿烫伤膏为君冥烨涂抹,殿内一片混乱。 凌乱长发下的绝美容颜,绽放一抹不被人察觉的冷笑。 云珠赶紧从**上爬起来,披着薄衫,跪在君冥烨脚下。 “奴婢为王爷上药。”那担心的模样,好像烫伤的是她自己。 君冥烨没有拒绝,云珠柔软的手指,沾了药膏,轻轻辗转涂抹在君冥烨的肌肤上。 那女子柔情的举止,乍一看去,好像一对恩爱眷侣。 云珠触摸他紧致的肌肤,也羞红了双颊,更显娇媚可人。 君冥烨冷脸看着上官清越瘫在地上,衣衫凌乱,一抹香肩外漏。 那姿态,是她自己不知道的柔美至极。 忽然,君冥烨明显感觉到身体一紧,不知是被那个傻子挑起,还是被身边美人的柔情所惑。 他承认,那个傻子,拥有倾国倾城的美丽容颜。 君冥烨一把勾起云珠的下颚,这个花容月貌的美人,有着大君国女子没有的似水温柔。 “你们南云国皇帝,在女人身上,很会花心思。”知道送什么样子的女子来随嫁,可以勾起男人的**。 不曾尝过这种口味,多少都有些新鲜。 仅仅限于新鲜而已。 他君冥烨,从来不是守身如玉的翩迁公子,常年在外行军打仗,女人于他只是泄欲工具。 从来不会节制。 其次,便是云珠的身份。她是南云国公主的贴身近婢,若不是南云国皇帝信得过之人,怎会随嫁来大君国! 心思流转间,看着云珠的目光,深邃的瞳孔中,更多了一些探究。 云珠惊骇,本能低头,娇弱一笑。 “王爷……”云珠岂会不知道,这个王爷虽然要了她的身体,却不会真正**信于她。 君冥烨忽然就失了兴致,曲意逢迎的女人,总是让他兴致大缺。 忽然,他起身,舀起水,直接泼在上官清越身上。 看着上官清越被泼了一个激灵,双手抱住肩膀的姿态,心中大快。 “还是这个傻子,更让本王感兴趣!” 君冥烨屹立在上官清越面前,笑容残佞邪魅。 上官清越怯怯地不敢出声,浑身湿透,被冷风一吹,更加寒冷。 当君冥烨发现上官清越的手指,已经红肿一片,应该是提水磨出水泡所致,薄唇一勾,更加诡谲。 第16章 将你妖命涤荡 “秋菊,取点辣椒水来。” 上官清越瞬时脸色煞白,转而又笑了,“辣椒好吃,拌面条……好吃,好吃。” “吃?” 君冥烨狭长的丹凤眼一眯,转而冷笑出声。 “本王让你吃个够!” 辣椒水很快取来。 君冥烨拿着瓷碗,用帕子沾了一些,亲自俯身。 上官清越吓得瑟缩,秋菊赶紧上前,一把按住上官清越的手。 那一双细白的掌心,已经血肉模糊,看得人惊心动魄。 君冥烨却毫不怜悯,直接将帕子上的辣椒水,涂抹在上官清越掌心的伤口上。 “啊。” 吃痛的哀叫,响彻大殿。 云珠不忍去看,侧头闭紧眼睛,心口一阵阵抽筋。 “好痛,好痛,呜呜好痛。”上官清越痛得大哭起来。 云珠终究不忍,赶紧扑向君冥烨。 “王爷息怒,饶了公主吧……” 说着,云珠抱住君冥烨,用自己娇软的身体,紧紧贴在他的肌肤上。 试图引诱他,可以得到放过上官清越的恩典。 “掂量好你自己的份量!” 没想到,君冥烨俊脸一凛,沉喝一声,一把将云珠挥开。 云珠就像个脱线的风筝,倒在地上,半晌起不来身。 这一刻,云珠也彻底明白,这个男人,可以**上要你,**下的时候,你依旧连狗不如。 就像秋菊说的,即使穿上凤冠霞帔,她也变不成凤凰。 云珠含泪的眸,无奈地看向痛哭的上官清越…… “呜呜,好痛……不要……好痛!”上官清越挣扎,却推不开秋菊。 掌心疼的好像剜肉一样。 君冥烨欣赏着,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更加残忍。 “告诉我,皇上和你说了什么?让你忽然改变主意,想要嫁给我?”君冥烨阴冷的声音,传入上官清越的耳畔。 上官清越迷茫地摇头,“不知道,我不知道。” “不说是吧!”君冥烨的声音,陡然冰冷,一把捏住上官清越的腮颊。 一碗辣椒水,直接灌入上官清越的口中。 “既然不想说,留着你的舌头,也没有用处了!” 火烧一般的刺痛,沿着口腔,一路燃烧到胃里。 上官清越泪水泉涌,想要求饶,麻木的唇齿却已发不出声音。 她抬着泪蒙蒙的眸子,哀求又可怜地望着君冥烨。 只是这样的一记目光,君冥烨竟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又发生了不可控制的变化。 这个女人的眼睛,真的很美。 尤其水意朦胧的时候,就好像能融化万物的溶剂,任凭你再强硬的汉子,在她的目光下,也会化为绕指柔。 尤其她的身体,衣衫湿透,紧紧黏在身上,更显出她玲珑有致的线条。 墨黑的长发,滴着晶莹的水珠,一颗一颗沿着她白皙的皮肤滑向脖颈,最后融入皮肤与衣衫的交界处…… 猛然间,他就有了一种想要拔开她衣衫的强烈冲动。 上官清越被君冥烨火热的目光骇到。 她眉心轻蹙,赶紧垂下长长的睫毛,不敢与他的眼睛对视。 曾经在南云国的时候,有道士指着她的眼睛说。 “如此妖瞳,恐是祸国殃民之难。但凡男人,皆不可望其双眸,恐被摄取心魂,元气大损而身亡。” 没人知道,那个道士说的话,是真是假,但父皇信了。 追问道士,可有破解之法,保南云国千秋基业,免毁于女子之祸。 那道士掐指算了许久,最后言道,“看来只有将其置于红尘,让凡夫俗子的气息,将你妖命涤荡,方可保住南云国的国运。” 她那时候还小,只有五岁,听不懂道士的话。 但也知道,自己命不好,置身皇室,会让皇室正气受损,只有污秽不堪的下作之地,方可压得住她的命中妖气。 身为公主,竟被送去**花柳之地…… 她有的时候,经常想,红尘到底在哪里。 第17章 剪碎宫装 君冥烨望着上官清越轻蹙眉心的娇弱模样,似有一缕轻愁爬上她的眼角眉梢,又似满心恐慌,正等待一个健硕的肩膀,将她拥入怀中,驱散她的迷茫…… 君冥烨又是身心一荡,赶紧站起身体,挥散所有的异样。 与此同时,他更盛怒滔天。 一个傻子,竟然总是轻易勾起他胸腔内的邪火。 本想再狠狠虐待这个傻子,但最后,他一甩袍袖,敞着衣襟,大步出门而去…… 上官清越瘫在地上,如释重负,直接昏厥过去。 “公主!公主!” 云珠用力摇晃上官清越。 渐渐的,上官清越终于有了些许意识,却一把推开云珠的手。 云珠一怔,赶紧规矩跪在地上,“公主是埋怨云珠和王爷……公主,他是王爷,奴婢再不情愿,也没有办法呀!云珠是陪嫁而来,就是王爷的女人……云珠也是一万个不愿意,可云珠终究一介女子,又能有什么办法。” “公主,云珠不会背叛公主,公主不要恼了云珠啊……” 云珠哭得声音悲凄,很是可怜。 上官清越没有说话,想抬手帮云珠擦去脸蛋上的泪珠,但双手实在疼痛,最后只是抓住云珠的手。 “公主……呜呜……我们的命,怎么这么苦……”云珠一把抱住上官清越。 “呵呵……” 上官清越却笑起来,清冽的笑容,寒凉的目光,绝色冷冽,犹如雪中冰莲,幽香暗暗…… 云珠取来从南云国带来的药膏,擦在上官清越肿着的唇上。 云珠的泪,再次泉涌,“公主,您受苦了。” 上官清越的手心一片血肉模糊,看得云珠一阵不忍,抱住上官清越再次放声痛哭起来。 上官清越瞪着干涩的眼不声不吭,目光有些呆滞地看着寝殿的正上方。 没人知道她在看什么,上方只有交错的横梁。 这房间的构造别于其它,横梁居然是交错的! 上官清越倦怠地阖上双眸,隔断自己的视线,亦掩住那水盈双眸。 云珠仍抱着她哭泣,就如积攒已久的怨愤,终于找到发泄的出口。 上官清越厌烦,猛地推开云珠,一巴掌掴在云珠的脸上,顿时印下五个清晰的指痕。 “公主!”云珠瘫坐在地。 “奴婢知错了,不该看着公主受苦,公主息怒!”云珠哭喊着不住磕头。 上官清越并不理会云珠的求饶,气愤地喘着粗气,踹开跪在身前的云珠。 她从地上挣扎起身,步伐踉跄地奔向房中绣着牡丹争艳的屏风。 她拽下放在屏风上的大红色华丽宫装,那还是昨日叶潇潇的丫鬟为云珠换上的宫装。 “我才是南云国公主,我才是王妃!我才是王妃!”上官清越抱着衣服,不住地自言自语,疯了似的到处翻找。 终于在抽屉里翻出了剪刀,云珠见状急忙奔上来,一把扯住宫装,哭着祈求。 “公主,您这是要做什么?这是王爷赐的宫装,不能剪啊!” “你是坏人,让父皇惩罚你!坏人!”上官清越瞪圆双眸,竟显得面色狰狞可怖。 她发起蛮力,将云珠推倒在地,抱着宫装一剪一剪地剪个粉碎。 上官清越将大红色的碎片扬起,仰头望着翩然旋转的碎片,她扯起白色的裙摆翩翩旋转。 “哈哈哈……” 清脆的笑声荡漾开来,笑得惬意却少了欢快的味道,仔细听去,竟让人心中泛起酸涩。 “你这是在干什么!”秋菊正进门,看到眼前的景象,当即火冒三丈。 第18章 好冷,好痛 “不懂规矩的贱婢!王爷赐的宫装也敢剪!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犯!”秋菊一把扯过上官清越,拿来鸡毛掸子狠狠抽来。 “大胆,你敢打我!”上官清越就好像疯了,居然一把将秋菊推倒。 秋菊盛怒之下,抓着鸡毛掸子,狠历挥来。 云珠赶紧扑上来,一把抱住上官清越,帮上官清越挡了下去。 “不关公主的事,要打就打我!”云珠哭着嗓子大喊。 “你个陪嫁的贱婢,别以为王爷要了你的身体,就是半个主子了!”秋菊怒喝着,打得更加力。 针刺般的灼痛,转瞬间遍布云珠全身。 上官清越冷眼看着这一切,不声不响。 云珠却恨得绣拳紧捏,银牙暗咬,今日所承受的一切,日后一定全数加倍讨回来! 突然,上官清越仰头笑起来。 她笑得声音清脆悦耳,开心至极,像极了在玩有趣游戏的孩童。 “你笑什么?”秋菊忽然住了手。 上官清越也不回答,继续笑着。 “好好,你个傻子,居然还能笑得出来!我这就去告诉王爷,让王爷收拾你!”秋菊一丢鸡毛掸子,转身冲了出去。 上官清越剪碎宫装的事,被秋菊告知君冥烨。 有惩罚上官清越的机会,君冥烨怎么会放过! 可让大家出乎意料的是,君冥烨只是罚上官清越跪在院子里,一天不许吃饭。 这让大家想不通,王爷不是想逼死永安公主吗? 在永安公主剪碎了王爷赐下的宫装,可大可小的罪,王爷为何选择了大事化小的处理办法? 时值初秋,正午的阳光最毒,对着阳光的后背炙烤的滚烫,背着阳光的一面又显得冷风悠悠。 上官清越折腾了**,早已疲惫不堪,后又遭受秋红菊的一阵毒打,现在跪在烈日下无疑是在摧毁她最后尚存的那点意识。 单薄的衣衫,阻挡不住膝盖与砖石地接触传来的硌痛。 周身的痛一并袭向她单薄的身体。 她脸色越显苍白,额上渗出豆大的冷汗,终没能坚持住,一头栽倒在地。 一桶从地窖里取来的含冰冷水,毫无预警地泼在她身上。 未化开的冰,砸在她的脸上,滚到地上,反射刺眼的阳光,映出冷冽的光芒。 突如其来的刺骨寒冷,当即唤醒她的意识,惊呼着,浑身猛然一抖。 清风拂过,寒冷直入骨髓。 孱弱的身体冷得不住颤抖,无力地动了动手,紧紧地抱住双臂试图将寒冷缓解。 只觉小腿处传来剧痛,随即便是秋菊的嘶声谩骂。 “贱人!别装死!赶紧起来!” 上官清越蹙眉咬紧牙关,忍下冷与痛的侵蚀,努力睁开双眼。 眼前虽朦胧一片,但还是看清了一手叉腰,一手提着空木盆的秋菊。 秋菊,人如其名,长相清然秀丽,有着雪一般的清冷性子,可这会儿活生生像个泼妇! 上官清越拖着无力的身体,费力地爬起来,继续跪回原位。 好冷,好痛,也好饿! 却也只能咬牙忍着。 渐渐地,迟钝地察觉到,正有两道凛冽的目光将她紧紧锁定。 她缓缓抬起沉重的头,看向那目光射来的方向…… 她的心口,猛然一缩。 第19章 我知道错了 君冥烨坐在寝殿内的主座上。 敞开的殿门,正对着上官清越下跪的位置。 阳光照射不到殿内,寝殿显得昏暗,看不清君冥烨的脸。 也无法知道,他在看到上官清越沉浸在痛苦中,他那棱角分明的俊颜上,会是怎样的一番惬意享受。 上官清越的眼睑再度变得沉重,眼前的景象愈加模糊。那坐在君冥烨旁侧的女子…… 是云珠吧? 冰冷的水再度泼下,昏沉的意识再一次被唤醒。 又一次重新跪好,没有坚持多久又一次晕倒,然后继续有冷水泼下…… 来来回回,不知反复了多少次,天色终于暗了下来。 入秋时节,白日明显缩短。 上官清越跪着,目光涣散而呆滞,看着身前的砖石地面。 整整折腾一天**,水米未进,模糊的意识中只剩下深度饥饿。 头顶上方,突然传来君冥烨的冷哼。 “命还真硬!” 冰冷的手指勾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的头高高仰起,犀利得能洞穿一切的目光射穿了她的眸,直入心底激起一层冰封的涟漪……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低沉得恍若从胸腔内发出的声音,带着邪魅的轻笑。 “我们继续玩下去!” 他好像…… 发现什么了! 君冥烨甩开上官清越的下巴,带着云珠出了锦园…… 锦园,冥王妃的所住之地。 在冥王爷未娶王妃之时,这里一直空着。 如今王妃进门,君冥烨仅分配秋菊和秋红两个下人。 诺大的锦园,还是显得和先前一样冷清。 天色愈来愈黑,昏黄的宫灯将整个院子照亮,清晰地印下上官清越孤单的身影。 “起来!” 秋菊不耐烦地踹了上官清越一脚,害得上官清越扑倒在地。 上官清越无力询问,秋菊这是要带她去哪里。 双脚麻木,一瘸一拐地跟着。 一侧的秋红,见上官清越脚步吃力,无奈地叹口气,摇摇头,搀了上官清越一把。 “秋红!谁许你扶她!”秋菊一把将秋红推开。 “秋菊姐,我可不是可怜她!我是怕王爷久等了,怪罪我们!”秋红急忙笑着解释。 秋红在不生气的时候,一向都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 上官清越被秋红和秋菊带去了前殿。 那是君冥烨和妻妾们用膳的地方。 很显然,现在这个时辰,已经过了用膳时间。 上官清越不禁奇怪,她们带她来这里,到底要做什么? 上官清越已经无力站稳,幸好还有一丁点的力气勉强支撑,垂首站在大殿,向着四周打量一眼。 这里无外乎就是豪华空旷。 殿中,传来女人厌恶的声音,“这是什么味儿啊,恶心死了!” 说话的人,正是碧莺。 她不敢大声喧哗,只能从嗓子眼里挤出不满的声音,用广袖捂住口鼻。 君冥烨斜靠在软榻上,一手撑住下颚,墨黑的发丝沿着脸侧垂落,妖冶而霸气。 他冷眸一扫,规矩站着的上官清越。 “学会懂规矩了?” 上官清越急忙垂首点头,发憨的声音无力而断断续续。 “错……错了!我知道……错了!我错了!” 第20章 硕大獒犬 “痴儿是吧!” 君冥烨闷笑一声,意味深长地呢喃一句。 他粲然的眸光,落在手中把玩着的红艳艳苹果。 殿中的人,不管是叶潇潇、碧莺,还是婢女随从,见到君冥烨眼中的精光均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云珠正襟危坐在首位。 竟然被奉为王妃,坐在大殿的主位。 君冥烨是铁了心,宁可用一个贱婢冒充王妃,也不要一个傻子穿着王妃的正装在面前碍眼。 云珠不了解君冥烨的秉性,但见大家都紧张起来,她也跟着紧张起来。 只是她自己不知道,是该担心上官清越,还是该担心自己现在尴尬的身份。 君冥烨向随从使了一个眼神。 随从出了正殿,再进来时,牵来一只半人多高的黑色獒犬。 进殿后,随从松开绳索,獒犬飞奔到君冥烨的榻前,半张着大口喘着粗气,摇着尾巴温顺地趴在榻侧。 君冥烨将手中红艳艳的苹果,丢向上官清越的方向,獒犬猛地起身,飞扑过去…… 犹如一直猛虎,扑向它的猎物。 殿内顿时炸响女子的尖叫。 跟在君冥烨身边多年的碧莺和叶潇潇,即便见到这只獒犬多次,也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连连退后数步,生怕那只凶猛的獒犬,将人肉当成美食。 上官清越吓得脸色雪白,一时间已经没有力气躲避。 幸好,在苹果即将砸中上官清越的时候,獒犬的血盆大口,一口叼住了苹果。 却将上官清越,整个扑倒在地。 它沉重的身体,压在上官清越身上,黑曜石般的眼,凶恶地瞪着上官清越。 獒犬大嘴一合,口中的苹果汁混合着獒犬的口水,黏糊糊地滴在上官清越的脸上。 上官清越胃里一阵翻腾,可她哪里胆敢动得分毫。 庞大獒犬的眼中,映着自己苍白的脸色,那眼中昭然的敌意,另她浑身颤栗。 “王……王爷……”云珠早已抖若筛糠,坐都坐不稳。 獒犬将苹果吞了下去,瞪着上官清越,呲着锋利的牙齿,愈加凶狠地瞪着上官清越,逐渐张开血盆大口…… 上官清越硬生生地倒抽一口冷气。 她的呼吸颤抖得乱了正常节奏,绝美的容颜苍白得几近透明…… 獒犬硕大的头,越来越靠近上官清越。 殿内响起一片抽气声。 云珠直接跪了下去,哭着嗓子求道,“王爷……那是……那是……” 眸光流转,也不敢当众说,那才是和亲公主,就连连磕头求饶。 君冥烨显然不想罢手,兴味盎然地看着惊险的画面。 就在獒犬的大口,即将一口咬住上官清越纤弱的脖颈时,君冥烨开口了。 “瞬。”慵懒的声音,带着好听的磁性。 獒犬一个掉头,奔向君冥烨,摇着长毛尾巴,乖顺地坐在君冥烨的榻前。 上官清越长吁一口气,瘫在地上,双眼无力地半睁着。 她望着正上方鹅蛋大小的夜明珠,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 几个随从,端着托盘进门,烤鸡的芬香弥漫开来,撩拨上官清越的神经,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她…… 好饿! 君冥烨提起一只烤鸡丢向獒犬,随从立即拿来毛巾为君冥烨擦净手上的油腻。 獒犬一口接下飞来的烤鸡,几经咀嚼吞咽,一只烤鸡吃个干净。 随从即刻将剩下的烤鸡,继续丢给獒犬。 大概是吃饱了,最后一只烤鸡,撕扯了几口,剩下一堆碎骨。 上官清越看着那方吃得津津有味的獒犬,眼睛不受控制地无法挪开,肚子也不争气地发出“咕咕”的声响。 君冥烨轻轻地嗤笑一声。 第21章 居然没咬你 君冥烨狭长的眼眸扫向上官清越,拖着邪肆的长音问道。 “很饿吧?” 上官清越吞了吞口水,一手压在腹部,不住点头。 她从来没发现,烤鸡的味道可以这么诱人! “饿就去吃啊!” 君冥烨挑起眉头,修长的手指遥遥指向那一堆鸡骨残骸。 殿内的人均是一惊,面上均浮现犯难之色,可又兴致勃勃地等待上官清越的反应。 打骂刁难咬咬牙也就忍了! 可…… 吃獒犬吃剩下的鸡骨,即使那犬是王爷的最爱,说到底还不是一只狗! **裸的羞辱,上官清越会就犯? 不过话说回来,一个痴儿懂得什么叫羞辱? “王爷!不要!”云珠泪眼涟涟,跪着不住摇头。 怎奈,云珠遭来君冥烨的怒瞪,当即吓得云珠不敢出声。 上官清越浑身猛然一僵,双手撑在地上,衣袖垂落,掩住她紧紧握拳的手。 凌乱的长发也遮住了她的脸,没人看清她眼底浮现的一抹清凉。 最终,她缓缓爬向那堆鸡骨…… 抓起鸡骨,狼吞虎咽地啃噬起来。 “嗯嗯,好吃,好吃……” “呜呜呜……”云珠匍匐在地上,痛哭出声。 君冥烨侮辱的不仅仅是公主,更是南云国的国颜啊。 “哈哈哈……” 君冥烨畅快地大笑起来。 殿内紧张的气氛也松弛不少,碧莺和叶潇潇都吐了一口气。 转瞬,两个女人又不禁嫉妒起来,那一个傻子,居然能让王爷这么感兴趣,还笑得这么开怀。 恨不得自己的身边,也有个这样的傻子,时不时让王爷开怀大笑。 獒犬哼叫几声,大概是不满上官清越吃了它的食物,忽然起身,一口咬住上官清越衣裙的下摆。 “啊——!” 上官清越吓得惊叫一声,一把丢开手里的鸡骨。 君冥烨看向獒犬,眉心微微一跳,一道身影闪过,他已飞下榻来,一把抓住獒犬脖颈处如狮般茂密的鬃毛。 方才还气势凶狠摄人的獒犬,瞬间温顺下来,松开大口老实地蹲在地上。 “瞬,居然没咬你!”君冥烨睨向上官清越被撕扯破了口子的裙摆。 忽地,他靠近上官清越,嫌恶地遮住高挺的鼻。 上官清越现在满身酸臭,熏得他作呕。 但他更好奇,一个这么恶心的人,他的爱犬,居然口下留情,没有撕咬掉她的一条腿! 上官清越怯怯地望着他,满脸污垢,已经遮去她美丽的容颜。 她傻傻地笑着,就好像一个懵懂无知的幼童。 。 君冥烨的眸中闪过一丝光亮,讽刺地笑着说,“果然是个傻子!傻得很彻底!” 略带意味深长的一句话,骇得上官清越肩膀轻轻一颤。 难道他还在怀疑,她傻得不够彻底吗? “我不是傻子!不是傻子!”上官清越扬起灿烂的笑容,清透的没有一丝杂质。 君冥烨眸光微眯,透着犀利要将她射穿的光芒。 “我……可以继续吃吗?我好饿……它,它不会再咬我了吧?” 上官清越怯怯地,向着丢在地上的鸡骨,伸出小手。 “不会,我的爱犬已经将它吃剩下的食物,赐给你了。”君冥烨的胸腔内传出一阵骇人的闷笑。 上官清越赶紧抓起鸡骨,继续津津有味地啃起来。 “哼哼哼……” 冷冷的笑声,沿着君冥烨的鼻翼间,缓缓流淌出来。 这时,殿门外传来一道温润如玉的男音。 。 那声音,不惊不喜,甚为平淡。 “冥王爷的喜好,总是别具一格!” 第22章 可找到她了 君冥烨闻声旋而一笑,示意随从将獒犬带下去,漫不经心地笑道。 “裕王爷总是无声无息地造访!” 殿内的人,都看向殿门处。 他们谁也没有发现,那方的上官清越,浑身猛然一颤。 “玩弄一个痴儿有何兴趣!”温润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谦和。 一身穿白色锦袍的男子已然进门,手持一支白玉笛,有一下没一下悠闲地敲着掌心,意有所指那方的以背相对的上官清越。 “痴儿当然无趣,若……” 君冥烨拖着长音,狭长的丹凤眼,斜睨向自顾啃着鸡骨的上官清越,继续将话说下去。 “是个正常人,这游戏就有趣了!” “此话怎讲?”白衣男子显然不解。 “哈哈!”君冥烨负手朗声笑起,换了话题,“不说这个了!托裕王爷办的事,可有进展?” 白衣男子温雅一笑,面上略带几分歉色。 “我们里面谈!” 君冥烨和白衣男子进了内堂。 那一抹白色衣袂,与上官清越相擦而过,却不知埋首的上官清越,早已满面泪痕…… 内堂。 婢女上了茶,便躬身退下。 君冥烨慢悠悠品茶,那个白衣男子的裕王爷,则心事不定,若有所思。 说到大君国的异姓王……书裕,不得不赞其是大君国的一大美男子! 轮廓圆美的脸庞,温润含情的桃花眼,鼻梁修长而高挺,那堪称完美的线条,似一件精雕细琢的工艺品。 尤其红润的唇瓣,柔软而鲜艳,唇角微扬,不管何时都带着一抹清浅的温和笑意。 书裕墨黑的长发,用一根白玉簪随意绾个髻。 剩余的碎发自然地垂在脑后。 一身白色锦袍,不经过任何后期,洁白胜雪,无瑕无疵。 即使他整个人看上去简单闲散,仍不可忽视那与生俱来的贵气。 “这次去南云国又没消息?”君冥烨垂眸品茗,平淡的口气,显得失望又隐带几分希翼。 “只怕她……”书裕捏着玉笛的手,微微收紧,“早在十几年前就烧死了!” 君冥烨深吸一口气,放下手中茶碗,阖上幽深的双眸,叹道。 “也许吧!” “我快马加鞭赶路,还是没来得急参加你的婚宴!”书裕雅然一笑换了话题,不想做兄弟的总为十几年前的旧事伤怀。 接着,书裕手里的白玉笛灵活一转,他调侃起君冥烨来。 “不是说南云国公主是嫁予皇上为后吗?怎么半路换成你了?皇后和王妃之间可差着一大截呐!” “哼!” 一提这事,君冥烨就一肚子怨气。一拍身侧方桌,怒道。 “一定是皇上从中作梗,不然南云国怎么会同意!” “哈哈,冥王爷英气逼人,意气风发,说不定那痴儿公主真就看上你了!”书裕朗声笑起,端起茶碗小口啜茶。 君冥烨的唇角不由得抽搐几下。 不用想也知道,和亲公主半路相中大君国冥王的事,早已传遍南北两国。 他堂堂大君国第一战神王爷,娶个痴儿王妃,简直有损他的一世英名! “耻辱!”君冥烨咬牙切齿。 “你也别想不开,上官清越公主虽是痴儿,却是南云国皇后之女,皇族正统,身份贵重!” “皇族正统?”君冥烨的眸光渐渐收紧,字字从牙缝中挤出。 “只怕不是!” “此话怎讲?”书裕不解地看向君冥烨。 “你帮我个忙!”君冥烨的唇角弯起一抹邪佞的笑…… 第23章 这里也是你睡的 锦园。 云珠扶着上官清越回到锦园。 上官清越一阵狂吐,将吃到肚子里的东西,全部吐了出去。 当晚君冥烨没露面,云珠也能放下心来照顾上官清越。 云珠想差人去厨房为上官清越熬碗粥,可没有君冥烨的特许,她根本没有这个权利! 她只是个假王妃! 好在柜子里还有一些糕点,茶虽冷,也能对付充饥。 上官清越勉强吃了些东西,先前痊愈的风寒再次反复…… 那些影影绰绰的画面,再次出现在她的梦中。 纱幔内,纱幔外,一抚琴,一吹笛,不时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上官清越在梦中蹙眉落泪,不时呓语出声。 “裕哥哥……” 云珠闻声失色。 她急忙捂住上官清越的嘴。 要知道,这房间内君冥烨安插了暗哨,虽然不知道在哪里,可还是要小心为! 鼻翼下呼吸困难,另上官清越从梦中挣扎醒来。 当她看到满眼的大红纱帐,水盈盈的眸子失望地陨灭所有流光,黯淡漆黑。 这里…… 不是那梦中的白纱帐,在这里也没有那一袭白衣…… “公主好些了没?您又乱说梦话了!”云珠急忙道。 但在云珠心里却犯嘀咕,什么“裕哥哥”?那是谁? 在南云国的众位皇子王爷中,好像没有名字带“裕”字的。 “我好口渴,我想喝水!”上官清越吃力出声。 云珠扶着上官清越下了**榻,原来外面已经艳阳高照,临近中午了。 君冥烨一天没在锦园露面,就连秋红和秋菊也好像蒸发了般,没在锦园出现过。 上官清越和云珠虽然不解,可难得一日安宁便倒**大睡。 只是,云珠心神不宁,躺在**榻上翻来覆去无法安眠。 上官清越虽安然闭目,也没有入睡。 她想着,云珠照顾自己**,应该困倦了才是。 天色渐渐暗下,夜亦渐渐深沉。 上官清越半睡半醒间,眼前总是浮现那一袭白衣的男子。 如针如刺,梗在心口,难受至极。 君冥烨一身酒气地闯进门。 那帅气张扬的俊脸上,布满阴霾。 不难看出,压抑的怒火,即将爆发。 今日是镇守边关大将军回朝的日子,皇上特地安排了庆功宴。 朝中大臣全部赴宴,君冥烨自然不例外,也自然而然见到了太后。 那个曾经与他私定终身的女人。 朝中大臣,见了君冥烨,难免说几句新婚贺词。 其中也不乏,那些与君冥烨不合的人,说几句冷嘲热讽的话。 堂堂大君国第一王爷,娶了个傻公主,那群人不笑话个痛快,岂能对得起这么好的谈资。 积压在心底的怒火,他无处发泄,则全部爆发在另他出丑的南云国公主身上。 只是,他没有过多刁难上官清越。 “滚!这里也是你能睡的!” 君冥烨不耐烦地怒吼一声,不顾上官清越尚未苏醒,大手一挥便将上官清越丢到地上。 “王爷,您回来了!” 云珠虽震惊君冥烨的突然露面,也为上官清越担忧,可面上更多的是欣喜。 她从**榻上起身,双臂攀上他的脖颈,不时帮他顺胸口…… 君冥烨斜睨地上面色吃痛的上官清越一眼。 他忽地打横抱起云珠,一脚将**榻上上官清越睡过的被子卷到地上,带着云珠跌倒在**榻上。 上官清越揉着摔痛的手臂,缓缓起身。 还不待她过多反映,不耐的吼声自帐内传来。 “滚出去!” 上官清越什么话都没说,如获大赦,颤颤巍巍地爬出寝殿,还不忘记将殿门掩紧。 就在殿门关紧的那一刻…… 她卸下面上所有的痛苦与怯怕,化作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房内传来云珠痛苦的**声,不难想象在遭受怎样的蹂躏。 与其说,君冥烨在**幸云珠,不如说只当云珠是泄愤工具。 云珠是精挑细选的陪嫁宫女,**第之欢定是上乘。 就是不知,君冥烨对云珠的兴趣,到底能维持到几时。 上官清越轻叹口气,缓步走出院子,眼前却飘过一抹白色身影。 “清越?” 这一声惊讶的低呼,另上官清越硬生生地倒抽一口冷气…… 第24章 再也回不去了 清越…… 那时刻萦绕在梦中的声音,即熟悉又恐再次听到的名字,另她只想快点逃。 可就在她的眸,触及到那朝思暮想的脸孔时,她双脚不受控制,再无法挪动分毫。 书裕! 是他! 那个朝思暮想,魂牵梦萦,想的几乎发狂的他…… 书裕眉心微拧,诧异地望着面前,形容憔悴到狼狈的女子。 “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书裕清润好听的声音里,多了一些,不符合他出尘脱俗气息的颤抖。 上官清越心口剧烈一颤,猛地退后一步,转身就要跑。 书裕一把拽住她纤细的手臂,“清越!为什么要逃!”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她急急甩开他的手。 书裕不敢置信,数月前还和自己互诉衷肠的她,竟然说不认识他。 短暂的惊讶之后,书裕便冷静下来。 他双耳仔细听了下周围的动静,断定附近无人,一把抓住上官清越,带着她一起跃上房顶…… “你放开我!” 在一个偏僻处,上官清越终于推开书裕。 “清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突然失踪?又怎么会出现在大君国?” 书裕不给上官清越走掉的机会,再次捉住她的手腕,凝眉望着她纤细的背影。 “你……认错人了!” 上官清越的神色开始慌乱。 “清越,你就是清越!我怎么会认错人!”书裕的声音浮上一抹伤感,凝聚多日的苦苦思念。 上官清越声音哽住,无法再说出一个字。 水眸中漾起一层泪水,她急忙低头让长发遮住脸颊。 “我……” 书裕望着她伤感而孤寂的背影,心口悠然一痛,低沉的声音强力挤出。 “我找了你很久!” 自从失去她的消息,他就一直找她,不然也不会误了参加君冥烨的婚宴。 “你怎么会来大君国?你告诉我!”书裕追问道。 书裕扯过她的手臂,低头仔细看着她的脸,试图能找到答案。 可她深深低着头,含泪的眼眸隐在月光投下的阴影中…… 可那抹闪烁的晶莹,还是刺痛了书裕的眼。 “是清越,你就是清越!”书裕激动地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拥着她。 他真的很害怕,再一次失去她。 就在触及到书裕的体温时,上官清越已泪流满面。 可他的手臂,却触碰到她身体上的伤痕,她不禁痛得轻嘶一声。 书裕眸光一敛,急忙松开她,抓住她的手腕扬起衣袖…… 月光下,她白皙的手臂上,道道青紫淤痕,赫然爬满她的手臂。 不用再多看,在她的身上,一定还有很多同样的伤痕。 “这是谁下的手?” 书裕因为愤怒,瞪圆了那双温润的眸。 即使贪恋他的怀抱,他手掌上的温存,但上官清越还是狠心推开了书裕,同时甩开他的手。 “我不是什么清越!公子认错人了!” 上官清越急忙转身,仓惶跑向黑暗的方向…… 书裕的手僵在半空,望着她急速逃开的背影,他温润的桃花眸,蒙上心碎的伤…… “你到底有什么苦衷?为什么……” 他的声音哽住,变得低沉无力。 “为什么,不肯认我?” 上官清越隐在黑暗中,渐渐收住脚步,回头看向依旧站在原地的书裕,她紧抿的朱唇轻启…… “你不是平凡书生,我也不是**花魁,原先我们不配,现在更不配。” 她现在在冥王府,卑贱如草芥,还曾当着书裕的面,吃了獒犬吃剩之食。 她…… 怎么还有脸面与他相认! 他们之间,一切都变了,也回不去了。 第25章 你会武功 偌大的冥王府,是京城内最大的府邸。 上官清越想找到回去的路,甚为困难。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趁着月色昏暗,小心翼翼穿梭在园林之间的小径上。 夜风瑟瑟,树枝摇曳,卷下片片落叶,踩在上面发出轻微的簌簌声…… 上官清越也不知自己走到哪里,听到前方传来轻轻的人语声,她急忙停下脚步,闪身躲到树后,侧耳倾听…… “你怎么才回来!打听的怎么样了!”说话的是叶潇潇。 “回娘娘,王爷又去锦园了!”这是叶潇潇贴身婢女素锦的声音。 叶潇潇郁愤咬牙,“小贱人,狐媚子!” “可不是!不就有几分姿色,就把王爷给抓牢了!从大婚到现在,接连**幸她!娘娘还说,王妃只是一个傻子,王爷发火还来不及,根本不会**幸她。现在好了,王妃可是一人独大了。” 素锦也忍不住跟着抱怨。 “你懂什么!”叶潇潇嗔了句,接着道,“她根本就不是王妃,只是瞒住全府上下的幌子!” “什么?不是王妃!”素锦吃了一大惊,“那么真的王妃,和亲公主在哪里?” 叶潇潇翘起食指,用力点了一下素锦的额头。 “你个榆木脑袋!天下皆知,和亲公主是个傻子!” 素锦张大嘴巴,恍然大悟,“那个……王妃,不是……假王妃身边,就是那个吃了狗食的傻婢女?” “除了是她,还嫩是谁!”叶潇潇美眸一转,冷意涔涔。 “娘娘,王爷是在玩火啊!那可是南云国公主,即使是痴儿,王爷那般虐待羞辱和亲公主,皇上知道会怪罪下来的!”素锦吓得脸色煞白。 “天塌下来有王爷顶着,你怕个什么劲儿!”叶潇潇白了素锦一眼。 素锦接着诡异一笑,“怪不得娘娘敢在王妃的宫装上撒毒粉,原来是早就知道她不是王妃!” “都怪那个傻子!要不是她忽然发疯剪碎宫装,锦园的狐媚子早就浑身生满疹子,不能侍寝了!” 叶潇潇恨得一对杏目寒光烁烁,随后莞尔一笑。 “这样也好!只要王爷的新鲜头过去了,王爷自然就会回来!” “娘娘!您说……”素锦突然倒抽一口冷气:“她们会不会知道宫装上有毒粉,故意剪碎宫装的?” 叶潇潇面上的笑意当即消散,不由得紧张起来。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们可就遇见对手了。” 叶潇潇带着素锦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上官清越从树后走出来,盯着声音消失的方向,轻轻抚摸了一下眼角。 如今在远离故土的大君国,她和云珠只有相依为命,即使知道云珠有意高攀,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云珠身处险境。 叶潇潇,身为一介小小侍妾,就能凭此身份,成为整个偌大冥王府的当家女主,想来头脑一定不简单。 当下,必须想办法通知云珠小心叶潇潇! 上官清越继续悄悄向前走。 突然,她的耳朵轻轻一动。 身后有人来了! 她缓缓放慢脚步,只觉后背袭来一股劲风。 枝上的树叶沙沙作响,落叶纷纷而下,迷乱人眼…… 一条黑色的人影闪过,直接挡在上官清越身前。 上官清越与那人撞个正着,急忙回身,不慎跌坐在地。 “你会武功!” 清冷的声音,如机械般,不带丝毫波澜。 “你是谁?” 上官清越凛然沉声,仰头望向挡在身前的颀长背影,双手紧紧抓住身下的尘土…… 第26章 魅惑的第一个男人 上官清越抓紧身下的尘土。 她在随时准备逃跑。 仰头看着面前,那个穿着黑色长衫的男人,他没有说话,缓缓转过身来…… 月光穿透枝叶,在他的脸上投下斑驳银辉。 上官清越眯起双眸,隐约看清他的脸。 一张不带丝毫感情几近木然的脸,亦如他那双看似忧郁的眸,无情得黯然无光。 他盯着地上的上官清越,缓缓开口,声音清冷不带丝毫波澜。 “你不是永安公主。” 他说这话,让上官清越愣了好一会。 她就是永安公主,货真价实的永安公主! “你到底是谁?”那个男人机械般地继续逼问。 上官清越垂下眼角,眸光微转。 “你是锦园内的暗哨?”她道。 想来,这个侍卫,大概是认出她不是傻子,才会断定,她不是永安公主。 殊不知,真正的永安公主,根本不是痴儿,而是被自己的父皇,送去了**烟花之地。 所谓的,用红尘气息,遮盖身上妖气,保住南云国千秋大业。 每每想到这个,上官清越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男人没有回答上官清越,依旧凉声逼问她。 “你到底是谁,冒充公主,嫁入王府,到底什么目的!” 上官清越轻轻一笑,仰起头,水眸盈盈地望着他,自带几分妩媚的冷傲。 “你觉得我是谁?”她轻声曼语。 男人豁然长剑出鞘,直逼上官清越的脖颈。 而与此同时,上官清越一把扬起地上的尘土…… 男人迷了眼睛,看不清楚眼前,赶紧侧脸躲开更多袭来的尘土。 上官清越身影一闪,没有逃走,而是直接撞入男人结实的怀抱之中。 不知何时,她已经解开上衫的扣子…… 而她的另外一只手臂,则勾住男人的脖颈…… “呵……”她在男人耳廓轻轻吐息。 玉手轻轻一滑,便已探到男人的衣襟之中。 男人吓得浑身绷紧,一时间竟然不会了反应。 “在你擒我去见王爷之前,我会让全王府的人都知道,你想对我意图不轨!”上官清越低声婉转,酥骨酥髓。 男人握着剑柄的手,已开始松动,就连那恍似千年不变的木然神色,亦变得微颤。 他不是害怕了上官清越的威胁,而是拘谨男女之间这般亲密的姿势。 上官清越盯着他的脸,捕捉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无措,还有那没来得急看清就消散的红晕…… 是害羞! 她不由得在心底暗笑。 看来他从未近过女色!这便让她更多了几分胜券…… “你应该相信,我有这个实力!”上官清越攀着他脖颈的手,轻轻抚过他的耳廓,如兰气息如羽毛般拂过他的脸颊。 男人浑身一僵,绷紧的身体竟然再动不得分毫。 他就那样直愣愣地还保持着出招的姿势,双眸木讷地望着正前方,不敢流转丝毫…… 上官清越的水眸突然席上一抹哀凉,柔声在他耳边说。 “我……只想活命!不想死在冥王府!” 上官清越颤抖的声音,楚楚可怜的让人心碎。 长发沿着她的肩头垂落,埋在阴影中绝美的容颜,悄然挂上两行清泪…… 她在用可怜,博得他的同情。 男人那双无情的眸,微微一晃,始终没有看向上官清越。 他唇角一抿,挣扎良许,一道劲风卷过,他已消失在上官清越身前…… 上官清越浑身一软,瘫坐在地。 她缓缓抬头,拭去脸颊上潮湿的泪痕,看向男人消失的方向。 那里,已没有人影,只有昏黄月光下,不住摇曳的枝叶…… 不禁叹息,这是她在冥王府,用美色魅惑的第一个男人! 第27章 你到底是谁 上官清越回到锦园的时候,天色已蒙蒙亮起。 推开院门的那一刻,满院通明的灯火,另她大惊失色。 君冥烨一脸盛怒,坐在院子正中的椅子上。 一侧站着秋红,秋菊,一侧是君冥烨的贴身随从。 院子中的人不多,但那摄人的气势,足以另人毛骨悚然! 上官清越怯怯地向前走了两步。 她脸上虽还是一副懵然不懂的痴儿相,可眼角的余光,已将所有的人扫了个遍。 当她看到在君冥烨略后的位置,那个身形偏瘦,却浑身气息凛然的黑衣男人时,她浑身隐隐一颤。 那个男人,正是方才在林中撞见的那个暗哨! 她的心房蓦然一紧。 难不成?他告诉了君冥烨,她会武功和不是痴儿的事了? 上官清越停下脚步,遥遥看向君冥烨,用呆滞的目光掩住眼中的精光。 她知道,君冥烨已经开始怀疑她了! 在正殿上,他刁难她吃狗食,便是对她的考验! 他只是苦于没有说服力的证据罢了! 如今,这种阵势,只怕…… 上官清越迷人的水眸,漾起几许幽怨,悄然看向那方的黑衣暗哨。 既然他有意戳穿她,何不当时擒她去见君冥烨? 反而背后揭发? “轻尘!”君冥烨冷声唤道。 那黑衣暗哨,瞬间身形如梭…… 上官清越还来不及反应,只在眨眼瞬间,黑影已到面前,一手擒住她的肩膀。 上官清越心头一怵,额上渗出一层冷汗。 这个名叫“轻尘”的暗哨,竟然有如此快的速度,完全在她之上。 那么,他在树林中…… 是有意疏忽? 还是故意放她,给她设下圈套?让她自露马脚,无处遁形? 上官清越抬眸,冷冷看着面前的轻尘。 轻尘却不敢看她的眼睛,始终没有对她侧目分毫。 上官清越却豁然发现,轻尘虽然擒着她的肩膀,力道却很适中,完全当她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 对于会武功的上官清越,这种力道,完全可以逃走! 上官清越隐隐勾起唇角,展露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浅笑。 想来,这个叫轻尘的暗哨,正是在暗示她。 他以最快的速度擒她,是告诉她,有他在,她没有逃走的机会!他用适当的力道,便是在告诉她,他没有戳穿她会武功的事! 众人在场,上官清越没有机会向轻尘回个感激的眼神。 她被带到君冥烨的面前,肩上的劲力另她不得不卑微跪地。 “去哪了?” 君冥烨修长的手指,轻轻笃着椅子扶手。 “就在……就在附近……玩。”上官清越挤出怯怕的小声音,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 “搜遍附近都没找到你,到底去哪了?” 君冥烨忽然震怒,一把握住上官清越纤细的脖颈,迫使她的头,高高仰起。 不管她犯没错犯错,只要他想刁难她,她便浑身都是错。 他派轻尘出去找她,秘密监视她,居然搜遍锦园周边附近,都没找到她的踪影! 上官清越被捏得不能开口说话,窒息地蹙起眉头,晶莹的泪珠,结在眼角摇摇欲坠。 “一个傻子……”君冥烨突然靠近上官清越,“这么大的王府,居然能找到回来的路。” 忽然,他的声音一凛,眸中寒光似要将她整个人射穿。 “说!你到底是谁!” 他加大手上的力道,痛得上官清越眼中泪珠滚落。 但她还是一脸懵然地望着君冥烨,不住摇头…… 第28章 酷刑 对于君冥烨的逼问,上官清越只有不住摇头否认。 他对她,也只是怀疑而已,根本没有真凭实据! 君冥烨见她不以实相告,也懒得再问。他就不信,一个柔弱女子的嘴,能有多硬! 甩开上官清越的下颚,君冥烨向随从使个眼神,邪佞的冷笑爬上他的唇角。 他从椅子上豁然起身。 狭长的眸,睨了上官清越一眼,一手负后便进了殿内。 上官清越被两个随从拖进殿,这才看到,那绣着牡丹争艳的屏风后,层层起伏的薄纱,精致的**榻上…… 云珠一身狼藉,脸色惨白,早已昏厥过去。 难以想象,云珠遭遇了怎样一番如临地狱的折磨! 在上官清越的心里,对君冥烨的恨,又加深一分。 随从搬来一条较宽的长凳,就放在上官清越的身侧。长凳与地面沉重的碰撞声,另上官清越的心,狠狠一沉。 不顾上官清越的挣扎,两名随从将上官清越结实地绑在长凳上,并脱掉了她双脚上的鞋袜。 秋红端来烛台,秋菊呈上放有绣花针的托盘。 君冥烨在手掌上覆了洁白的帕子,眸光微转,扫过一脸怯怕的上官清越,邪气一笑,隔着帕子,拿起一根绣花针。 “听云珠说,‘剥足壳’是南云国宫里女人私底下的酷刑!” 君冥烨一边用烛火烧烤绣花针,一边慢条斯理地说。 一听“剥足壳”,上官清越的脸色瞬间苍白,捆绑在一起的双脚不住地来回扭动。 “只要你对本王说实话……”君冥烨笑得邪魅,轻轻地拖着长音。 他隔着帕子,捏着烧红的绣花针,刻意放在上官清越能看到的位置,给上官清越最后选择的机会。 上官清越扯着发憨的声音“呜呜”地痛哭起来。 “说……什么?清越什么都不知道!” 君冥烨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变得格外残酷。 当即有人上前,一把捉住上官清越的脚趾。 君冥烨拿着烧红的绣花针,直接刺入上官清越的指甲之中…… “嘶”的一声,皮肉烧焦的味道随之弥漫开来。 “啊!” 疼痛的尖叫,响彻大殿。 君冥烨毫不留情,又一针下去。 “啊……” 直钻心坎的疼痛,牵连了上官清越身上的每一根神经,绑紧的身体不住痉挛颤抖。 君冥烨厌烦蹙眉,浑身透着王者一般的威严。 随从立即上前,用布条紧紧封住上官清越的嘴,另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要你点头对本王说实话,本王就饶了你!”君冥烨危险地眯着一对黑眸,拖着诡异阴森的长音。 上官清越咬紧封住嘴的布条,无力地靠在长凳上,看都不看君冥烨一眼。 她的倔强,只会另君冥烨的怒火燃得更旺,拔出染血的绣花针,再次刺入上官清越的脚指甲…… 上官清越痛得双目圆瞪,眼中蒙上一层涨红的血丝,各位恐怖。 她苍白的脸颊上,因为疼痛,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水,长发凌乱地黏在脸颊上,那美得动人心魄的脸,如今更有一种让人想要将她搂入怀中的妩媚娇弱…… 身上薄薄的衣衫,也黏在身上…… 凄楚可怜,而又娇弱凌乱的模样,简直是男人致命的**! 何况,上官清越还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第29章 一定要坚持下去 君冥烨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在上官清越的身上停留,心房中传来的微微砰动,更让他愠恼不已! 他的心,只会为贞儿一人而忠! 其余的女人,即使再美,于他而言,也只是雌性动物而已! 根本勾不起他任何心绪! 方才只是自己产生了错觉! 他越这样想,就越想证明,自己真的只是错觉。 手中烧红的绣花针,一针一针,毫不留情地刺下去。 皮肉的焦糊味道,愈加浓郁,弥漫在大殿的每个角落…… 人肉的焦味,总会让人感到恶心和恐怖。 终有人坚持不住,“哇”地一声狂吐起来,那人正是在**榻上装晕的云珠! 她也不想装晕。 可是…… 她若清醒,不得不为上官清越求情。万一因此遭到君冥烨的责罚,岂不是得不偿失! 上官清越已经痛得几近昏厥,模糊的目光,无力地看向屏风后,狂吐的身影。 她绝美的容颜上,漾起一层清浅的苦涩,和一切了然的笑容。 终于,她放下所有的坚持,放任自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她…… 终究不想看到,唯一与自己同是南云国的人,对自己已有异心! “还不快去伺候王妃!” 君冥烨恼喝一声,从上官清越的脚趾上拔出绣花针,看似紧张地沉喝一声。 秋菊和秋红均是一愣。 王爷怎么突然关心起云珠? 虽然心下困惑,但还是赶紧放下烛台和托盘,快步走向屏风后,去伺候云珠。 君冥烨斜睨屏风后的云珠一眼,继而看向上官清越,她脸色苍白,已经昏厥过去。 他狭长的丹凤眼,划过一丝莫测的精光。 甩掉手中的绣花针,唇角弯起一抹兴味的浅笑。 他一手负后,看向门外的天色…… 到了上早朝的时辰了! “秋红,去请太医为王妃瞧瞧!秋菊,今天多安排几个丫鬟下人来锦园!” 他交代完,便头也不回地大步出门。 秋红和秋菊虽然不解王爷的用意,但王爷吩咐下来的事,岂能不照办! 一时间,整个锦园显得热闹起来! 云珠看着进进出出忙碌的下人,虽然有些受**若惊,但还是舒服地享受众人的侍奉,全然忘记被丢弃在角落里的上官清越。 上官清越已经清醒过来,赤脚蜷在角落,脚趾上火辣的刺痛依然钻心般难熬。 那种痛…… 另她的脚趾不住颤抖,就连骨头深处都在不住抽筋。 “去熬药!”秋菊不耐地踹了上官清越一脚。 上官清越浑身一抖,没有抬头,就看到一双绣花鞋丢在面前,随后还有几包药,塞在她怀里。 上官清越用力咬过下唇,小心地穿好鞋子。 提着药,扶着墙壁站起身,强忍住脚趾的剧痛,尽力不让脚趾落地,踉跄走出锦园。 她**没睡,又困又痛的感觉,着实是最痛苦的煎熬。 为了能清醒一些,她在园林中,找到一个水池。 捧起池水撩在脸上。 秋水的清凉,直沁心房,不但解了困倦,就连脚趾的痛,亦因这股清凉,缓解了很多! 弯起朱唇,对着池中的自己干涩一笑。 池水中,倒影出,一张倾国倾城美丽的脸孔,尤其那一笑,万物尽失光彩。 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一直坚持到与父皇约定好的日子! 第30章 本将军看上你了 衣袖擦干脸上的水珠,正准备拿起药包起身…… 她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耳朵敏锐地动了一下,当即辨别出,来人是个会武的。 为了避免又是君冥烨派来的尖细,她故意装作浑然不觉。 但没想道,自己纤腰一紧,竟然被人从后面一把抱住。 那人用力一带,一个旋转,她便已离开面前的水池,而她的脊背则跌入一个壮实如铁的胸膛…… 那胸膛硌得上官清越,背部作痛,她踢腾双脚挣扎,用发憨的声音呼喊…… “谁!松开我!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 上官清越见抱在腰际的大手,很光滑,但虎口处的茧子又粗又厚,当即辨别出,这是个武功极好的武将! 果不其然。 “美人儿,本将军看上你了!” 厚重如牛的喘息,喷洒在她的耳际,粗犷的声音带着轻浮。 话音未落,身后的男人已带着上官清越闪身到旁侧的假山石后,沉重的躯体结实地压在她的身上。 上官清越吓得赶紧挣扎。 “快点放开我!放开我,不好玩!” “美人儿,别不解风情!本将军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男人压低声音,口气已然不耐。 上官清越双手推着男人的脸,恐他靠近自己分毫…… “放开我!放开!”她大喊起来。 “哈!”男人无谓地嗤笑一声。 “在冥王府,本将军想要谁就要谁!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人救你!” 男人说着,一把将上官清越推倒,直接骑在她的身上,开始撕扯她的衣衫。 男人身上的衣服,已经扯开,露出他精壮黝黑的肌肤。 那一块块紧致的肌肉,还有那赫然触目的刀疤,足以证明,他是个久经沙场的将军。 上官清越忽然发力,将他一把推开,起身就跑,脚踝却被男人一把拽住,直接又将她拽倒在地。 “你这小女子,力气倒是蛮大的!哈哈!” 说着他一腿压住上官清越的双腿,另上官清越再动不得分毫。 大手一挥,一道刺耳的撕帛声,上官清越的外衫已被撕个粉碎…… 淡淡浅粉色的肚兜,衬托她的肌肤,更加水嫩洁白,柔亮似缎的乌黑长发,披散在她的肩头,整个人都那么晶莹可人。 尤其那双如水般盈动的眸子,如受惊小鹿般澄澈剔透,让人不禁心酸,怎么舍得欺负这么可人的人儿。 可偏偏就是她这样,小鸟依人的柔弱中又透着女人的妩媚,无不牵动男人的神经为之疯狂! 男人豪爽地笑着,厚重的身体再次压了上来。 凌乱无章的吻,疯狂地啃噬她雪白的肌肤。 上官清越也想喊救命,可她更怕被府里的人发现,反倒将所有的过错都归罪于她! 君冥烨正想尽办法刻意刁难,她必须谨言慎行! 若云珠再被君冥烨收买,协助君冥烨扮演好王妃的角色,她在冥王府也失了活命的价值! 她会如一只蝼蚁般被君冥烨随时碾死! 上官清越咬住下唇,费力扭开头,躲闪他肮脏的吻。 她的手,努力抓住一块石头,心里挣扎着,要不要猛砸下去! 就在男人的大手,欲扯掉上官清越的肚兜时,就在上官清越终无法忍受,要将石头砸向男人的头时…… 一道怒吼声毫无预警地传来。 “放开她!” 第31章 本王可不是救你 男人被搅了好事,怒火喷张地抬头,低吼一声。 “谁敢管老子!” 当男人看清楚来人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愣住了。 纵然再有满腔怒火,也得吞咽下去。 “不就是个干粗活的奴婢!冥王爷至于吗?”男人不爽地翻身,不耐烦地沉喝一句。 他半坐着,一手撑地,扯着衣衫扇了扇,试图降下体内难耐的热火! “她不可以!” 君冥烨又是一声恼喝。 这一声恼喝,竟然是想都没想,还透着一种强调的意味。 男人好笑了,一手搭在膝上,泛着青色胡茬的下颚抽动了下,恍似欲发火,却又朗声笑了起来。 “原来冥王府还有个例外!”他说着起身,一甩身上衫子。 “好!不碰!” 他粗犷着嗓音,喝道。 君冥烨亦敛尽俊颜上的怒色,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浅笑着口吻客气很多。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我是怕她服侍不好夏侯兄!” “哈哈!兄弟之间说这些就显得见外了!”男人豪爽一笑,铁拳撞了下君冥烨的肩膀。 继而,他好似打趣地说了句,另君冥烨面色抽搐的话。 “我还以为冥王娶了痴儿王妃后,对天下的痴儿都情有独钟了!” 君冥烨一句话都没说出来,扯动薄唇好似要说话,却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堂堂冥王府有了个痴儿王妃,怎还有痴儿奴婢?”男人一副想不通的样子,接着挑眉笑起。 “是专门用来侍奉傻王妃的吧?哈哈哈!” 男人被搅了好事,心里有火发不出,自然要旁敲侧击地讽刺一番泄愤。 “夏侯兄说对了!就是用来侍奉傻王妃的婢女!”君冥烨已面色铁青,几近咬牙切齿地道。 但,君冥烨还是隐忍下来,努力挤出无谓洒然的笑,向不远处招招手。 “轻尘!为夏侯将军引路,去绮园!” 一听去绮园,男人的虎目瞬时染上一层光亮。 只是在离开前,他的眼角余光,扫向靠在假山上的上官清越…… 那一眼有着浓郁的不甘。 站在偏后位置的君冥烨,没有察觉,但不痴傻的上官清越却看得清楚。 她不禁心头一抖,缓缓放开手中抓着的石头。 她再清楚不过,那个男人的眼神,说明了什么。 他已经当她是猎物了! 夏侯兄…… 能被大君国战神王爷这么客气称呼的人物,看来就是大君国赫赫有名的振国大将军……夏侯云天! 那个传说中,极为**的将军! 明艳的阳光笼罩在上官清越裸露的香肩上,雪白的皮肤镀上一层绚丽的光晕。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君冥烨的眸,正盯着她看。 她急忙抓起零碎的上衫,胡乱遮住身体。 君冥烨的面上划过一丝极快的窘色,好似回神一般,将眸光落向一侧波光潋滟的池水。 “本王可不是救你!”他微嘲地冷哼一声,一摔衣袖盛怒离去。 他绚丽的团蟒衣袂,消失在假山后,离去的方向并不是绮园…… 如果上官清越没有记错的话,绮园住着的应该是君冥烨的侍妾。 他愿意将自己的侍妾,送给那个**将军? 女人在这个男人的眼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32章 他的心乱了 上官清越盯着假山的转角处,那里已再看不到人影,依旧愣愣地看着那个方向…… 他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好像在解释什么! 还是…… 他的心乱了? 娇艳的朱唇,弯起一抹浅笑。 女人,不需要锋利的刀刃,美貌便是她们最好的武器! 而那个夏侯云天,就是前不久回朝的振国大将军!在大君国振国大将军的封号,并不逊于王侯,他又屡建奇功,在大君国向来目中无人! 君冥烨是大君国第一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何要对夏侯云天收敛高傲的锋芒,处处忍让?这并不附和君冥烨的性子! 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 上官清越站起身,看向绮园的方向…… 有看到很多婢女,端着果盘匆匆向着绮园方向碎步小跑。 也正好看到了叶潇潇身边的贴身婢女,上官清越不禁想起来。 绮园正是叶潇潇的院子。 那个凭借侍妾身份,就在冥王府成为女主人的女人! 原来,那个女人,已被君冥烨,送给夏侯云天。 这让上官清越心中,不禁闪过一丝光芒。 如果,她日后在冥王府,有夏侯云天撑腰的话,情况会不会有所不同? 朱艳的唇角,勾起一抹更加深邃的浅笑…… 上官清越的外衫被扯碎,简单地围在身上遮住要处,两只雪白的藕臂暴露在外。 傻子怎会知道什么叫“衣衫不整”! 穿成这样走在府里,倒是更能证明她是个痴儿! 趁着夏侯云天对她的热火尚未消退,必须再出现在夏侯云天面前一次! 来到池水旁,望着池中的倒影,她轻轻地抚过自己的脸颊,盈动的眸漾起一层水雾。 裕哥哥,清越要用美色去魅惑别的男人了! 纤白的手抓住膝上衣裙,想起昨晚书裕那受伤凝望的眸…… 她犹豫了! 急忙闭紧双眸,挥落眼角挂着的泪珠,一手抓紧池边碎石,长发垂在池水中起起伏伏…… 闭紧的双眼前,浮现了在漆黑的小石屋,那被砍去双腿苟延残喘的女人,哀怨又绝望的枯槁目光直刺她的心房…… 临别前,父皇亲手为她盖上红盖头,不忍又无奈的一声长叹,浑浊的眼已老泪纵横…… 上官清越将手中的碎石丢到池中,溅起一圈圈波澜。 也挥散了心中所有的犹豫。 抱起一侧的几包药,那是吩咐她给云珠熬的药。 她匆匆起身,没有走向厨房,而是去了绮园的方向…… 还是那个树林,与轻尘碰面的树林。 绮园就在这片林子之后。 所以那日在林子中,她才会巧遇叶潇潇和她的婢女。 黄绿相间的叶,点缀了初秋的季节,华丽优美之中透着直沁人心的凄凉,还有挥之不去的冷…… 那冷,是心头的冷。 上官清越的双脚,依然剧痛,幸好周遭有树可以搀扶。 踩着地上过早凋落的枯叶,簌簌的声响,心里沉甸甸的。 每走一步都那么痛,在心里对君冥烨的憎恨,也更加强烈。 她发誓,终有一日,会让那个男人更惨。 上官清越在林子里绕了很久。 一个痴儿,在林中迷路,是很有说服力的说法。 天色渐黑下来,红艳的夕阳穿透树隙,投下一道道泛红的绚丽光柱…… 上官清越侧耳倾听,夏侯云天不会到了晚上,还不离开绮园吧? 果然,不远处传来男女的低语声…… 第33章 让男人舒坦 “将军这一走,又不知何时再过来!”叶潇潇娇滴滴地低声嗔道。 “你个小妖精!本将军一回朝就过来看你了!”夏侯云天**低语,大手在叶潇潇的身子上捏了一把。 “既然挂念潇潇,何必急着要走!王爷又不会来绮园!”叶潇潇撒娇挽留。 “怎?你失**了?”夏侯云天的声音一沉。 “自从王妃入府,王爷就一直留宿锦园!”叶潇潇委屈地低下头。“何况,他又不曾真的**过我。” “一个痴儿有啥味道!还是你的身子让男人舒坦!”夏侯云天揽过叶潇潇,大手捏了一把那团绵软。 叶潇潇娇滴滴一笑,“将军就不要走了!难道连你也要冷落潇潇?” 叶潇潇蓄势搂住夏侯云天的脖颈,软绵绵的身子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 “哈哈!”夏侯云天大笑起来,将叶潇潇打横抱起,“你总是有办法让本将军欲罢不能!就是成了冥王爷的侍妾,还是总念着你!” 就在夏侯云天抱着叶潇潇再度欲走回绮园时,不远处的上官清越猛地尖叫一声…… “谁?” 叶潇潇瞪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赶紧从夏侯云天的身上滑下来。 林木交错,只能隐约得见不远处,有个人影趴在地上。 叶潇潇和夏侯云天相互看了眼,心中疑惑顿生,便一起走过去。 上官清越趴在地上没有当即起身,当察觉俩人的脚步渐近,她低低地啜泣起来…… “你是谁?在此作何?”叶潇潇声音一凛,很有当家风范。 上官清越现在衣衫不整,长发凌乱,脸又埋在双臂间,叶潇潇并未认出是她。 “药……我的药!呜呜……” 上官清越呜咽出声,哭得双肩颤颤,好不可怜。 “你……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叶潇潇听到那发憨的声音,便已认出此人,正是锦园那个傻子! 若她没有猜错,这个傻子也正是南云国的和亲公主! 身为和亲公主,冥王府的正王妃,沦落成最卑微的奴婢,还被虐待的体无完肤,这可是天大的秘密! 若被传扬出去,只怕整个冥王府遭殃。 如今振国大将军在场,叶潇潇难免心中发慌。 即便她和夏侯云天关系匪浅,到底她还是冥王府的当家,这个尊贵的身份,可不能丢。 “我的药……药脏了!” 上官清越费力爬起身,半坐在地,垂落的长发,遮住了她倾国倾城的脸。 纤白的手,捧起散落在地的药渣,纤瘦的身体哭得颤抖,好像一朵娇弱的梨花,在寒风中摇摇欲坠。 夏侯云天已认出上官清越,这不正是白日里在池边遇见的那个痴儿。 他虎目中掠过一丝火热,笑着看向身侧的叶潇潇。 “你认识她?” “不……啊!她是府里的下人,当然知道!”叶潇潇本想否认,当即反映过来,赶紧又承认。 夏侯云天虽然粗野惯了,但也准确抓住叶潇潇的刻意掩饰。 这让夏侯云天更觉得好玩了! 一个傻子,不但君冥烨不许他染指,就连成为自己女人的叶潇潇,也在有意欺瞒。 这个傻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第34章 不知羞耻的贱货 上官清越一直低头呜咽,哭得夏侯云天心中厌烦。 他走过去,单膝蹲下,打落上官清越捧在手中的药渣。 “不过一副药!有什么好哭的!” “要……要熬药的!药没了……会挨打的!”上官清越哭得哽咽,又赶紧抓起地上的药渣往破掉的纸包中装。 身上凌乱的衣衫,从肩膀上轻轻滑落,露出她雪白细嫩的香肩。 夏侯云天瞬时目光一热。 上官清越察觉,赶紧抓起衣衫,遮住自己的肩膀,目光怯怕地看着夏侯云天。 她的一双眸子,本就生得极美,尤其目光清澈又怯怯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就好像能将人的心肝给揉碎了一般。 “美……” 夏侯云天不禁赞道,目光大放异彩。 上官清越很害怕,但还是去抓地上的药渣。 “有本将军给你撑腰,看谁敢打你!”夏侯云天一把抓住上官清越的一双素手。 上官清越赶紧挣扎,双脚疼痛,哪里还能站稳,直接“不经意”跌进夏侯云天的怀中…… 夏侯云天被身前的绵软,撞得心头一荡,唇角弯起戏谑的笑。 她身上有一股若有似无的淡香,是那么迷人的香。 他本想细细品味,那香味却又好像离他很远,引得他更想向那扑鼻香气靠近…… 叶潇潇见此状,脸色一变,急忙上前,欲将上官清越从夏侯云天怀里拽走。 那虽然是个傻子,却是极有姿色,她断不能让自己的靠山,对别的女人感兴趣! “别脏了将军的贵体!” 叶潇潇娇喝一声。 她上前,一把抓住上官清越的手臂。 然而还不待叶潇潇用力,上官清越就呜咽了一声。 “好痛!” 上官清越脚步一歪,便又跌在地上。 她的双手却紧紧抓住夏侯云天的衣襟不放。 就好像这是她唯一的依靠一般,更让夏侯云天觉得这个小东西,很讨人疼惜。 “你个贱蹄子!”叶潇潇气得失声大骂,抡起一巴掌就打过去。 “不知羞的贱货!还不赶紧回去伺候王妃!” 然而叶潇潇的手,还没有落下,就被夏侯云天一把挡住。 “谁许你打她!”夏侯云天轻哼一声。 口气虽然不重,还是让叶潇潇心口刺痛了一下,她娇声婉转。 “将军!她只是一个贱婢!” 夏侯云天不理会叶潇潇,搀扶起上官清越,发现她站不稳,便知道脚上有伤。 “我看看!” 夏侯云天俯下身,声线竟然莫名温柔下来。 叶潇潇更是恨得牙根发痒。 上官清越哪里敢让男人碰触自己的玉足,赶紧躲闪。 “不……不要,这样是……坏人!” “贱蹄子,你竟敢辱骂大将军!”叶潇潇又是怒骂一声。 上官清越吓得瑟缩起来,浑身都忍不住发抖。 夏侯云天的脸上,掠过一抹怒意,叶潇潇当即不敢再多出声,免得真的惹恼了夏侯云天。 夏侯云天握住上官清越的脚踝。 “别乱动!” 夏侯云天瞪圆一对虎目的时候,上官清越还是有些怕的。 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那一双眸子中,迸射出来的凛冽之风,已与血雨腥风的杀伐气息融为一体。 而且在他身上,还有一种真汉子的血气味道,尤其那粗鲁又霸气的命令,不得不让女人在他面前乖巧如猫。 第35章 心下动容 上官清越只好任由他将她的鞋袜脱去。 当夏侯云天看清楚上官清越的双足时,都忍不住虎躯一晃。 叶潇潇更是发出一声惊骇的倒抽冷气声。 上官清越的一双脚,十根脚趾,青紫发黑,惨不忍睹。 “这是怎么回事?”夏侯云天竟然忍不住声音发抖。 心下更是动容,不禁恼怒,是谁对这个不懂世事的痴儿下如此狠手? 他询问地看向叶潇潇,虎目之中怒火暗涌…… “这……我怎么会知道!她是王妃院子里的婢女!”叶潇潇吓得面色泛白,口气也跟着吞吐起来。 “八成……八成是她办事不利,被王妃责罚了吧!” 叶潇潇哪里敢说实话。 夏侯云天忽然一把抱起上官清越,直接大步向着锦园的方向去了。 “将军!你去哪里!” 叶潇潇不甘地呼喊一声,没能留住夏侯云天。 痴痴地望着远去的魁梧背影,她贝齿紧咬,气得用力跺脚。 夏侯云天抱着上官清越走向锦园,一路上没少遇见府里的下人,均是恭敬地向夏侯云天行礼,当看到夏侯云天怀里抱着的是那个痴儿,皆是面呈惊状。 不乏那些情窦初开的丫头们,向上官清越投来妒忌的目光,直烧得上官清越几近体无全肤。 虽然振国大将军身形魁膀性子粗鲁,可也是个另女子为之心动的美男! 更何况,他是大君国的大英雄,不知迷了多少女子的芳心。 如今夏侯云天抱着个整日脏兮兮的痴儿,怎会不激发女人善妒的天性! 只怕上官清越往后的日子,更难过了! 夏侯云天一个大男人,自不会想到这么多,抱着上官清越,专找人多的地方走。 就好像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 他只是想借着自己是振国大将军的身份,让王府里的人,对怀里的可怜痴儿,多几分忌惮! 上官清越明知道夏侯云天这么做会给自己招来祸端,可她已选择了这一步,便没有后退的道理。 只要自己多个免死的筹码,不管任何磨难,她都含泪忍了! 在路上,夏侯云天说了句另上官清越五味杂陈的话。 “你是第一个让冥王爷与本将军起冲突的女人!也是第一个敢说本将军是坏人的女人!” 然而,他没有说,她也是第一个,让他这种不知怜悯为何物的人,对她起了恻隐之心。 上官清越如受惊的小猫,偎在他铁一般的臂弯中,如痴儿般一副懵然不懂的样子。 不过她真想不通,她的身子被男人沾染,君冥烨应该很乐意见得才是,这样就更有理由凌辱折磨她,甚至休了她。 为何要阻止夏侯云天? 若说君冥烨的心乱了,也不大可能,他有心爱的女人啊! 到了锦园,夏侯云天不顾下人通传,抱着上官清越直接进了主殿。 婢女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都涌了出来,战战兢兢地站在两旁。 秋菊是众婢女之首,平时总是自持几分高傲,她微仰臻首在人群外问了句。 “夏侯将军,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夏侯云天将上官清越放在主殿的椅子上,以他魁梧的身高,在众婢女中高出一头有余。 第36章 树威 秋菊恭敬行礼,收敛了几分气焰。 “不知大将军何故来锦园?” 见夏侯云天不说话,秋菊又笑着缓声道。 “夏侯大将军,这里可是王妃的寝殿,南云国皇室正统的公主,大将军贸然闯入,于礼不合。” “听说她是锦园的婢女,扭伤了脚,本将军就送她回来了!”夏侯云天还是懂得规矩的,刻意背对寝殿的珠帘那方,不曾觊觎一眼。 “劳大将军费心,她正是锦园的婢女永儿!”秋菊急忙笑着说。 接着,秋菊对上官清越挤挤眼睛。 “不懂规矩!怎还坐着!还不快过来谢过大将军!” 上官清越坐着不动,她已经很累了,很需要这把椅子。 而且,主殿主位的座椅,十分舒服,她还不想起来。 秋菊见状,不禁心下暗恼,上来就拉扯上官清越…… 可没想到,上官清越却一把拽住夏侯云天,一双水眸流光盈盈地望着夏侯云天,让夏侯云天的心头又是一软。 铁铮铮的汉子,一向都对弱小似水的女人,没有抵抗力。 上官清越自幼在**长大,深谙此道。 “放肆!” 夏侯云天恼喝一声,秋菊吓得赶紧退后一步。 但夏侯云天,还是抡起一巴掌,直接打在秋菊的侧脸上。 顿时,秋菊被掌掴在地,唇角溢出斑驳血痕。 她可是君冥烨的贴身侍婢,何曾吃过这样的委屈,顿时面红耳赤。 “狗仗人势的东西!你也是个奴婢!”夏侯云天一脸盛怒,沉喝一嗓子。 他就是要给这群人一个下马威,好好教训教训这群欺负这个单纯痴儿的恶奴。 夏侯云天的目光看向珠帘那方,那是王妃的寝殿方向。 他刻意扬高几分声音道。 “日后再有人胆敢对你用私刑,大可告诉本将军!有本将军为你撑腰!” 这一句话,虽然霸气凛然,但其中的保护意味,让上官清越清凉的心房,不禁一暖。 上官清越委屈地微嘟朱唇,木讷地点点头。 他的关怀另她喉口堵塞,急忙垂下眼帘,遮住眼中的水汽。 她自从记事起,这般保护她的人,几乎没有。 除了裕哥哥。 夏侯云天瞪着骇人的虎目,横扫一眼殿内众婢女,众人急忙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 夏侯云天见没人发出质疑,很满意这个结果,便大步出了锦园。 等离开了锦园的时候,夏侯云天不禁顿住脚步。 自己做了什么? 他什么时候插手过冥王府的内事? 也不是没见过被欺压的婢女,甚至有的被折磨得不像个人样,他也不曾出过一声。 转而告诉自己,只是因为那个傻子,长得太美,心智迷乱了而已。 这样一想,也觉得轻松不少。 还没走几步,竟然遇见了君冥烨。 君冥烨就站在院子偏侧的苍天古树下,若不是仔细看,在这宫灯撑起昏暗光亮的院子里,还真很难发现那里站着一个人。 他正若有所思,不住抚摸着拇指上的黑玉扳指。 夏侯云天扫了君冥烨一眼,很响亮地“哼”了声。 想到白日,被君冥烨阻止了好事,心口还很窝火。 多年的好兄弟,从来不会因为女人发生冲突! 这还是第一次。 不禁让夏侯云天觉得,君冥烨也不是什么都愿意为兄弟舍得。 “呵呵,夏侯兄何必呢!”君冥烨轻笑着,从一片树影中走出来。 “我想从你这里要个人!”夏侯云天正了正声音。 “我知道夏侯兄想要谁!” 君冥烨那双狭长的眸,笑着眯起来,借着夜色的黑暗,掩住了眸中闪过的精光。 第37章 我只想活 夏侯云天正高兴,没想到君冥烨忽然话锋一转。 “可……” 君冥烨拖着长音。 “她是王妃从南云国带来的婢女!” “啊,这样啊,是从南云国带来的贴身女婢。王妃怎么带来一个傻子,随身侍奉?”夏侯云天故作不解地问。 君冥烨淡淡一笑,风华卓绝,“这就要去问王妃了,怎么偏好傻子。” 夏侯云天见君冥烨有意隐瞒,他笑了笑,就此也不再多言。 “我见那痴儿也不像能犯大错之人,何必下那么狠的手!于心何忍!”夏侯云天道。 “整个大君国,谁不知道,夏侯大将军是个惜花爱花之人!连我王府里的婢女,都这么爱护。” “哈哈!若与冥王爷相比,夏侯甘拜下风!”夏侯云天大声笑起来,“整个大君国,谁不知道冥王府美女如云,不逊后宫三千佳丽!” “何为女人?花样容貌就是供男人欣赏!玲珑曼身姿,就是供男人享用!”君冥烨的口气狂野霸道。 …… 云珠望着上官清越的一身狼狈,赶紧让人给她备水洗澡,再拿一些药膏来。 云珠现在是王妃,只有少数人知道她是冒名顶替。 但所有人,还是对云珠唯命是从。 一是云珠现在很得王爷**爱,二是那个傻子现在已有夏侯大将军撑腰。 上官清越梳洗一番,绝美的容貌更加美得恍若天人。 即便一身丫鬟打扮,亦难以遮掩从她骨子里渗出的高贵,浑然天成犹如一颗明珠。 有婢女为上官清越的脚趾上了药。 她的脚趾总算不再那么剧痛了。 云珠端坐在卧榻上,一侧摇曳的烛火,在她的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影。 她一袭浅黄色的纱裙逶迤于地,墨黑色的长发随意地绾个髻,整个人看上去虽然憔悴了些,骨子里却透着被男人**爱过的娇媚柔情。 上官清越就站在那里,痴痴傻傻的,眼底却寒光熠熠。 她明显感觉得到,云珠已与自己,不再同心。 殿门阖上,房间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云珠匆匆走下榻前的小高台,奔向上官清越,黄色的薄纱裙摆偏偏而飞…… “公……” 云珠欲言又止,目光扫向房顶上方,错综交叉的横梁。 云珠在担心,这个大殿中,有君冥烨安插的暗哨。 上官清越没有说话,只是规矩地站着,沉下眼帘,看着露出裙摆的一小截浅色绣鞋。 上官清越的沉静,让云珠打心坎里发慌。 云珠刻意压低了声音:“公主,云珠也没料到王爷问南云国的酷刑是想……” “糕点?我饿!”上官清越突然打断了云珠的话。 她笑嘻嘻地小跑向桌上,那里放着四碟精致糕点。 她不想听云珠的解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良禽择木而栖,就算云珠已有异心,这个选择亦没有错! 只要云珠不要忘记自己是南云国人! “还是我们南云国的糕点好看!”上官清越抓起一块糕点,眉间漾起浅浅的哀伤。 这一句话亦勾起了云珠的乡愁。 她走过去,倒了一杯热茶,递到上官清越手中,借此紧紧抓住上官清越的手。 “家乡……永远是最好的!” 云珠眼神坚定地盯着上官清越,以此明志。 上官清越低下头,唇角浅浅地勾起弧度,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我只想活!” 她曾亲耳听到君冥烨对云珠提过给她的两条路,一是说出皇上在她耳边说了什么,二便是不知不觉死在这王府中。 第38章 中毒 不管哪条路,都是死路一条! 她不能死,她必须活着! 云珠抓着上官清越手的力道更紧了,眼中漾起一层水色,不待云珠说话,上官清越已抬起头笑道。 “可以给我吃吗?我全部吃了哦!”她笑弯一双水眸,天真得像个幼龄稚童。 上官清越察觉到在这房间中还有另外一个人,那人就隐在上方错综的横梁间。 那人不是轻尘,气息不同! 不过可以断定,那人的武功在轻尘之上! 云珠双眸泛起泪光。 只是没人知道,她眼中的泪,是心疼上官清越,还是因为愧疚! 上官清越捏着手里的糕点,放在鼻翼下轻轻地嗅了嗅。 她的手,忽然微微一抖,竟将那糕点捏出两个深深的指痕。 她朱唇微微张开,隐现犹豫之色。 “怎么了?”云珠疑惑地问。 云珠亦拿起一块糕点,不着痕迹的嗅了下,“确实没有南云国的糕点做得好!仅闻这味道就觉得油腻!” 云珠一边往嘴里放糕点,一边无奈地笑道:“这是叶妃娘娘送来的,不尝尝就拂了人家的一片心意了!” 上官清越听到“叶妃”两个字,不由双肩一抖,一把抢下云珠手上的糕点,整个塞入口中。 “你说过是给我吃的!这些都是我的!” 上官清越赶紧抱起整碟子糕点,圈在怀里一副生怕被人抢走的样子。 云珠不禁失笑,“慢点吃!先喝点水!改日云珠下厨为公主做些南云国宫里的糕点,公主还没……”尝过云珠的手艺。 云珠发现自己失言,急忙噤声,不再说话。 她是永安公主从小的贴身婢女,若说没尝过她的手艺,岂不是露馅儿了。 “好几天都没吃饱过了!”上官清越将整碟糕点全部吃下,低下头,唇角扯起苦涩的笑。 自从嫁到王府来,她就没吃过饱饭!甚至有的时候一整天米水不进。 云珠仔细地听了下门外声响,抓住上官清越的手很小声地说。 “我在柜子里藏了些吃的,日后王爷再不许公主吃饭,云珠就悄悄给公主送去!” 上官清越反手更紧地抓住云珠的手,脸色突然惨白,额上渗出一层细汗。她紧紧地盯住云珠的眸,面色剧烈颤抖起来。 “公……公主,您怎么了?”云珠看出上官清越的奇怪。 上官清越努力靠近云珠,在云珠的耳边声音细弱地说。 “记住,我……想活!” 话音一落,上官清越整个人一软,栽在地上。 她的眼角,溢出两行清泪。 她怕! 真的好怕云珠失信于她! 在铺天盖地的黑暗袭来之前,她听到云珠撕心的痛哭,哭得戚戚然,只是那哭为何有愧疚的味道? 是不是…… 她意识不清,觉察错了? 她用自己的命去护云珠,只想换来与云珠的相互扶持! 她不在乎云珠拥有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云珠想要荣华富贵,她可以毫无怨言地尽数拱手相赠! 只希望云珠不要心向君冥烨,能帮她在这王府里保命! 她必须坚持到与父皇约定好的日子! 必须活着! 在她腹痛如绞昏厥前,脑海里隐约浮现那漆黑不见天日的小石屋…… 潮湿而充满霉味的狭小空间里,仅有一张破旧的满是灰尘的木板**。**上瘫躺着一个被砍去双腿的中年女人,瘦骨嶙峋,面容枯槁。 她坚持着最后一口气,龟裂的双唇一张一合,好像说着什么,也好像在呼唤着谁的名字…… 上官清越的意识渐渐涣散,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抓紧双拳,一定要撑过这次难关! 绝不能死! 那毒…… 虽不能顷刻毙命,也是剧毒啊! 第39章 贱奴,不救 云珠抱住上官清越大声哭喊。 守在门外的婢女,闻声破门涌进来。 云珠赶紧命人去找太医,一面还命人去通知君冥烨。 在君冥烨给上官清越的两条路里,其中一条便是死路。 这次中毒,上官清越想死里逃生,必须得到君冥烨的首肯。 不然,就是太医救活上官清越,也不能排除君冥烨借上官清越中毒之机落井下石! 果然,君冥烨不紧不慢地来到锦园,那一身浓郁的酒气让人不敢近身。 太医已开始施针,封住上官清越的大穴,借此控制毒素蔓延,之后再探讨解毒之法。 “不过一个贱奴,不救!” 君冥烨不耐烦地一扬手。 中毒身亡? 不错! 大可说成女人之间,为了争**,害死了南云国的永安公主。 到时找个替罪羔羊,一切顺理成章。 君冥烨喝得醉醺醺的,衣襟松散的敞着,露出一截他胸前的精壮肌肉,让女子在他面前,都不敢抬头,一个个低着头,红着娇艳的小双颊。 有君冥烨的一声“不救”,几个太医不得不停手。 太医们互相看了眼,医者父母心!可王爷发了话,他们也懒得怜悯一个低贱的贱奴。 在君冥烨来之前,太医们已经控制住上官清越体内的剧毒,又服用了暂时的解毒丸,上官清越恢复了一些浅薄的意识。 虽然不堪清晰,但清清楚楚听见了君冥烨说的那一声冰冷绝情的“不救”。 拼力忍住毒素侵蚀内脏的剧痛,盖在被子下的手,紧紧抓住身上蚕丝薄被…… 这就是她千里迢迢嫁给的夫君,恨不得她死的夫君! “王爷!” 云珠痛哭着扑倒在君冥烨的脚下,磕头如捣蒜。 “求王爷救救……她!救救她!” 云珠哭得梨花带泪,好不可怜! 君冥烨挑高眉头,醉眼朦胧,看了半晌,才好像认出来,跪在地上的人是云珠。 他俯下身抓住云珠的手臂,微一用力,便将云珠扯到了膝上。 云珠心下惊慌,殿中的人这么多,他让她坐在他的膝上,成何体统,想要挣脱,不禁又红了双颊。尤其在感受到他身上强大的男子气息的时候,她的挣扎,变成了欲拒还迎的扭捏。 “你是本王的爱妃,不必行此大礼!”他的口气醉意浓浓。 也不知是已醉得头脑不清,还是根本不将那方在痛苦中煎熬的上官清越当回事! 他就那样力道适中地抱着云珠,阖上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头无力地靠在云珠的肩上,大手握住云珠的柔荑,拇指摩挲着云珠手腕处的一颗小小红痣。 云珠手腕上的红痣,像极了贞儿的,贞儿的红痣,也是生在这个位置。 这位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王,多了几分忧郁的落寞。 云珠看着他宁寂得几近哀伤的模样,有些不忍去打扰他,但想到在生死线上挣扎的上官清越,她还是试探地出声。 “王爷,她也是为妾身保了一命!若不是她……” 云珠的声音哽咽,眼泪珠子在眼眶中一圈一圈打转。 “若不是她,只怕现在躺在**上的,就是妾身了!” “此话怎讲?” 君冥烨依然没有睁开双眸,看似很紧张,却只是那么随口一问,一副不是很放在心上的样子。 “她是吃了……” 云珠的声音低了下去,细弱蚊蝇地很小声继续说。 “吃了叶妃娘娘送给妾身的糕点,才中毒的。” 第40章 赐一条活路 君冥烨霍地睁开双眸。 棱角分明的俊脸,当即凝满昭然的怒火。 “潇潇竟敢做出这种事!” “王爷!可能这事与叶妃娘娘并无关系,只是误会一场!”云珠急忙解释,一副不予追究,要为叶潇潇开脱的大度样子。 “是不是她,本王心中有数!” 君冥烨闷喝一声,将云珠从怀里推开,招呼门外的随从去找叶潇潇前来。 云珠暗自得逞一笑,急忙乘胜追击。 她附在君冥烨的耳边,避开殿内的所有人,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王爷,妾身本来是想用糕点哄公主说出皇上对她说的话,谁知公主话只说了一半就……” 云珠低下头,伤心垂泪。 “她说了什么!”君冥烨面色一紧,醉意当即全部褪尽。 “公主倒是没说皇上说了什么!不知怎的,公主提到了太后,可公主只是在我耳边提了个头,就倒下了!” 云珠一直盯着君冥烨的眼睛,目光不闪不避,极尽悲伤难过,完全看不出来是在说谎。 一提到“太后”两个字,君冥烨竟浑身一个激灵。 他从云珠的眼中,并未看出什么纰漏。 他拥有一双能洞悉一切的眸。 能受得住他双眸注视的人,很少很少。 若非云珠受过专业训练,便是并未说谎。 君冥烨忽然大步奔向上官清越所在的**,霸气发号施令。 “救活她!” 一道不容置疑地低吼,几个太医赶紧忙了起来。 他凌厉的眸,盯着**上那脸色惨白双唇泛黑的人儿,那颗冷硬的心,可有过一点点的动容? 上官清越虽被剧毒折磨得无力睁开双眼,可君冥烨的前后转变,她真真切切地听在了耳中。 双手将身下的褥子抓得更紧…… 什么出嫁从夫,什么天命不可逃,夫命不可违,这样的夫君如何让她恭卑而毫无怨言地做到三从四德! 不可能! 永远都不可能! 不过…… 云珠果然聪颖,居然能利用君冥烨的软肋来为她保命!从而又将叶潇潇供了出去,也算除去一个隐患! 天下有个传言,便是大君国的第一战神王爷,和当朝太后,儿时青梅竹马,还曾私定终身。 最后,太后嫁给先皇,成为了他的母后,但关于他们之间**不清的传言,依旧谣传不止。 这步险棋,总算化险为夷了! 她的命能保住了! 缓缓松下那根绷紧的弦,她的意识再度陷入一片迷茫的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身上的某些穴道传来剧痛,她从黑暗中挣扎着恢复浅浅的意识。同时也听到了叶潇潇的哭喊声…… “王爷,不是妾身下的毒!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子,妾身也不敢毒害王妃啊!”叶潇潇不住地磕头求饶。 “还有你不敢做的事!” 君冥烨厌烦地拧起眉心,食指摩挲着拇指上的黑玉扳指,蹲下身挑起叶潇潇的下颚。 “你在王妃的宫装上撒毒粉的事,别以为本王不知道!”君冥烨将声音压得很低,只有叶潇潇能听见。 叶潇潇瞬时脸色惨白如纸,娇躯不住地哆嗦起来,双眸怯怕又祈求地望着君冥烨,声音苦涩又哀怨。 “望王爷看在潇潇在王府操持多年的份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给赐潇潇一条生路!” 君冥烨沉吟半晌,点了点头,“就看在你伺候夏侯大将军有功的份上,去役院当差吧!” 第41章 不能说话 叶潇潇浑身一颤,眸中漾起一层晶莹。 三年了! 她进王府三年。 虽然从来不曾与他同**共枕过,只是空有侍妾的身份,那也是因为一进王府,就被夏侯云天看中,她成了夏侯云天的养在冥王府的女人。 没人知道,为什么他还要将她留在冥王府,还让她代为掌管王府事宜。 因为身子不干净,她用了自己全部的热情掌管整个王府。 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也将他当成自己的丈夫,虽然不曾服侍过他,却是在心里真真正正的爱着他。 可没想到,他这么绝情。 最后只是看在夏侯云天的份上,对她开恩。 是他将她赏给夏侯云天的啊,难到他忘记了?她是在用身子为他报恩啊!那么大的侮辱她都硬生生的吞咽了。 还以为,他给她当家的身份,是因为心中有愧。 现在看来,她在他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 叶潇潇在离开大殿,被押去役院的时候,她狠狠地盯了云珠一眼,那凌厉而怨恨的目光,就好像要将云珠生吞活剥一般,害得云珠怯怯地退后一步。 上官清越的意识再度昏沉,剧痛减轻,她疲倦地想睡去。 在陷入黑暗之前,她隐约听到君冥烨的吼声,是号令府中的人不得再做出毒害王妃之类的话。 这于云珠来说,该是怎样的殊荣了! 任哪个女人都会沉浸在溺爱之中不可自拔!只是不知…… 云珠的荣**能持续到几时! 上官清越心里涩然一笑,怎可奢望皇族的男人有爱! 他们从不缺女人,在他们的世界里玩的永远都是利益与新鲜! 但愿…… 从小在宫中长大的云珠能懂得这些,不要陷得太深! 这次陷入黑暗,上官清越整整昏睡了三天三夜。在这之前,她备受折磨体力早已不支,绷紧的弦松弛下来,人也跟着病倒了! 在她真正苏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人便是君冥烨。 他就坐在**边的椅子上,一脸疲倦地闭目养神。 当君冥烨察觉到**上的人有了声响,第一时间挑开那双布满血丝的眸。 他一把将上官清越从**上提起来,神色紧切地问。 “太后对你说了什么?” 他记得,在上官清越嫁到冥王府前,为了给冥王爷的大婚增辉,是太后亲自为上官清越戴上的凤冠。 难道太后就是在那个时候,对上官清越说了什么? 上官清越的心狠狠一沉,不知何故就是沉重了下。 那容颜平平的年轻太后,是如何抓住了这样一个男人的心,能为其如此牵挂! 看着心爱的人,位居权利的最高处,他只能远观,今生不再有携手到老的机会,他的心很痛吧!这便是对这不可一世的王,最好的惩罚! 上官清越心间一亮。 若他能爱上自己,那才是保住性命的不毁筹码! 然后将他的尊严踩在脚下,该是怎样的痛快!有这样的想法不能怪她,完全是被他所逼迫! 君冥烨见上官清越不说话,加大手上的力道,直害得上官清越的小脸皱成一团。 她本想开口呼痛,谁知她喉口干裂得只能发出“沙沙”的声响,随即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上官清越吃了一惊,君冥烨疑惑地拧眉,急忙招呼秋菊倒来热茶。 有水的滋润,喉口的确舒服了很多,可上官清越还是无法发出声音来! 君冥烨紧张了,他明确地知道是因她不能说话而紧张。 他还要从她的口里问一些关键的话来,比起皇上在上官清越的耳边说了什么,他更想知道太后对上官清越说了什么! 第42章 大不敬的药引 君冥烨唤来太医为上官清越诊断。 这才知道,是因误了解毒的最佳时机,才引起的失声。 急于知道太后对上官清越说了些什么话,和亲公主本是嫁入大君国为后,缘何突然转嫁于他? 这件事疑点重重,他又不能进宫去问皇上和太后,将查清这件事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上官清越身上。 他君冥烨,断然不做那被人算计的傀儡! 狂妄自大惯了的他,岂能容忍。 他一再要求太医尽快治好上官清越。 太医们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率先领命。 君冥烨焦躁不已,愤然吼道。 “不管用什么药必须治好她!” 霸气的吼声还未落,几个太医均惶恐地匍匐于地。 “医得好,医不好,倒是给句话啊!”云珠亦是焦急不已,心里乱成一团。 她悄悄地看了眼呆坐在**榻上的上官清越,万一太医说上官清越医不好,很难保证君冥烨会不会借这次中毒,将失去价值的上官清越处死! 上官清越看出云珠的担心,可她现在能做什么? 唯独再冒险赌上一把! 眼角余光偷偷扫向那一脸阴郁的君冥烨,这个男人的心思阴晴不定,很难揣测到他下一秒会做出什么决定! 云珠捕捉到太医那犹犹豫豫不敢开口的表情,赶紧追问。 “能医好是不是?快说,要用什么办法才能医好?” “这,这……”总算有个太医率先开口了。 但“这”了半天,也没说出完整的话。 另外一位太医接下话。 “姑娘的失声,治倒是能治好,只是这药引……” 那太医说着,眼神惶恐又极其为难地看向君冥烨。 “大不敬啊!” 经过追问,太医顶着被砍头的危险,总算说出了那味大不敬的药引…… 龙肉! 君冥烨一听这味药引,仰起头,狂野地大笑起来。 “整个大君国,人中之龙只有当今皇上!” 继而,君冥烨看向上官清越,俯下高贵的身躯,口中的湿气喷洒在上官清越的脸上,一副惋惜的样子低声道。 “不是本王不救你,此乃天意也!” “哦,对了!” 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睨着上官清越,玩味地邪笑一声。 “南云国国主也是人中之龙,不知老国主肯不肯为救爱女自损龙体!” 这期间上官清越一直低着头,盖在蚕丝被下,抱着双膝的手,紧紧握拳。 虽然她与父皇相认不久,可血浓于水的亲情,并未因多年的离散而有所减淡,他对老父的言语不尊,另她的耐力濒临崩溃边缘! 君冥烨盯了上官清越半晌,她那如死水般的沉寂另他唇角微勾。 那是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口不能言,她还有手! 终有一天他会知道,她转嫁于他的内情! 还有她为何冒充公主。 既然是茂春,那么真正的永安公主,又去了哪里? 皇上和太后在这件事上,又处于何种目的…… 只要她不死,他就有办法从她倔强的口中撬出实情! 这是一个很具挑战性的游戏,他十分乐意奉陪到底! 第43章 用你的肉为药引 君冥烨的心中,已有酝酿,玩味一笑。 “秋菊!送公主去翠竹园静养,好好伺候,不得怠慢。” 上官清越身体虚弱,需要秋菊搀扶,才能勉强站起来。 君冥烨起身,附在上官清越的耳边,送上一句话。 “你的命,还有那些烂在肚子里的秘密,只能选择一个!想通了就来找本王!” 上官清越在君冥烨的身上,嗅到了浓郁的危险气息。 只怕…… 那翠竹园远没名字这般清雅怡人! 不知踏入那园子后,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她仰头看着君冥烨,如水般宁寂的眸,漾起一丝痴儿惯有的憨笑。 在那痴傻笑容后,还有一抹刻意伪装出来的爱慕之情。 然而,她心中翻涌的仇恨,就隐藏在她不动声色又呆傻的外表之下…… 她在心里默默的发誓。 君冥烨,你这次没有借着中毒处死我,将是你这一生做过最悔的决定! 龙肉! 药引龙肉! 人中之龙! 堂堂大君国第一王爷也是人中之龙啊! 终有一天,我会用你的肉做药引,医好我的喉! 不为康复,不为再能歌声绕梁,绝唱天下,只为那口纠结在心中越凝越浓的怨气! 上官清越抱着一个小小的包裹,身影伶仃地出了锦园。 她虚弱得一阵风都能将她卷走,但背影依旧倔强地挺得直。 身后一片枯叶被瑟瑟冷风卷落,打着旋儿,飘向不知终点的远方…… 活着,注定今后的路,还会战战兢兢地走下去! 只是…… 已不再沉默! 但上官清越万没有料到,她走向的却是一个精心安排好的圈套! 翠竹园如其名,在后院有一片葱翠的竹林。 那竹林葱葱郁郁,生得极为茂盛。 在这样寒冷的大君国,居然会生有南云国才有的竹子,这让上官清越一下子爱上了这个与时令季节截然不同的翠竹园。 在这里,恍若自己还身处在遥远的家乡,过着属于自己没有太多忧愁的**闲散生活。 即便自己是公主身份,依旧要忍辱吞声,学着那些**男人的伎俩,做那艳压群芳的金牌花魁。 上官清越不禁笑了,绝美的容颜,让一片翠竹都黯然失色。 这里只有上官清越一个人。 休息了几日,她的身体恢复不少。 只是她依然发不出声音,几次试着说话,发出的依然是那种干巴巴的沙沙声。 每每这时,她都抚摸自己的脖颈,清灵似水的双眸不经意盈上一层晶莹。 不能说话了!亦不能唱歌了! 裕哥哥…… 清越,再不能为你而歌了! 心口闪过一丝扯痛,一颗晶莹泪珠悄然砸在手背上,蜿蜒缓缓滑落…… 走出她住着的偏房。 翠竹园里还有一座华丽的宫殿,想必是供王府里的妾室住的! 只是她不明白,如此风景雅致的翠竹园,为何无人居住? 而且,前来送饭的两个婢女,每一次都是一副怯生生的样子,放下饭菜便跟见了鬼的样子,逃似得快步离去。 上官清越每次想问一问,她们为何这个样子,都抓不到一点机会。 但从她们惶恐不安的样子,让人不禁觉得,这个翠竹园只怕有不干净的东西。 第44章 闹鬼 上官清越对这个翠竹园产生了浓烈的好奇。 这里的温度,暖如阳春,与外面入秋的寒冷空气,截然相反。 上官清越沿着竹林,一路向着深处走去。 原来在竹林的正中有个雾气缭绕的温泉,也正因此才改变了周遭的温度! 葱翠欲滴的绿色,直沁心底的那一缕缕薄凉竹香。 远望温泉的另一方,是座巍峨的高山。山的高处林木叶子已落尽,与这方的葱翠竹林形成鲜明对比,缔造出别样的美景…… 上官清越闭上眼,张开双臂,享受地深吸一口气。 这里…… 像极了小时候曾住过的**! 也是后院有一片竹林,竹林中有一池雾气缭绕的温泉…… 只是那风景绝佳的**,被一场大火吞噬,烧成一片灰烬。 那是她放的火,为了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哥哥! 现在想想当真可笑!还差一点送掉自己的性命! 那位小哥哥还曾说过,只要救了他,会帮她赎身。 只可惜等了十多年,也不见那位小哥哥前来为她赎身! 也是啊! 她轻叹一声。 纤细的手捧起一捧温泉水,看着清澈的水从指缝间汩汩流淌! 自从那次大火她死里逃生,便被人送去了另一所**! 即使那个小哥哥果真来赎她,她也是不能被人赎走的啊! 她的命运,自小就被锁定了。 为了南云国的国运,她注定只能呆在**之中。 这里的温度暖如三春,很适合养身体。 只是日日清闲度日,让上官清越有些想不通了。 君冥烨岂会轻易放过她,葫芦里到底的什么药? 这日,她从竹林里散步回来,也正好是两个婢女过来送午饭的时辰。 只见她们两个,这次提来了两个食盒,这让上官清越甚为疑惑。 有几日只是吃了些残羹剩饭,勉强填饱肚子,今天怎么对她开恩了? “这几天,我们都不会过来,后面有温泉水,你就将就下温一温吃吧!”婢女将两个食盒放在桌上,口齿伶俐的小兰极迅速地交代。 “不……不要怪我们啊!再……再过两天是……是十月初一,鬼节!我……我们就不来送饭了!这……这园子闹鬼!不……不干净!”冬梅是个口吃,她结结巴巴地解释。 上官清越一听闹鬼,脊背骨直冒冷汗。 她也只是个女子! 岂能不害怕这类东西。 她指着冬梅,比划一阵,冬梅也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 “是几……几年前的事了……” 从冬梅结结巴巴的话语中,上官清越大概了解了闹鬼一说的由来。 这里在几年前,曾住过一位侧妃。 只是没过多久,那侧妃就死了。 其后,又先后住进来两位侧妃,也都相继莫名其地死去,这便传开了闹鬼一说! 上官清越对冬梅的印象不错,她看得出冬梅是个心地纯善之人! 从小也算阅人无数,看人较准! 这闹鬼的说法,不像君冥烨故意编排来吓她的! 只怕是…… 确有此事了! “呵呵!”小兰挤出一脸假笑。 “永儿,看在我们这几天辛苦为你送饭的份上,有朝一日能活着从翠竹园出去,千万不要向夏侯大将军告我们的状!我们也是怕啊!哦,对了,你已经失声不能告状了!” 小兰的语速很快,叨叨完这番话,扯着冬梅就快速跑走了。 第45章 孝服女子 得知翠竹园闹鬼后,上官清越总觉得身后好像跟着一双眼睛。 不管看哪里,都透着一股森然阴冷的气息。 尤其到了夜里,就像身后站着一个人似的。 她吓得躲在木板**最远的角落里,用被子裹紧身体,试图驱赶心中的恐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遭那恍若能挤出水来的宁寂让她很想睡觉。 兴许闹鬼一说,真的是君冥烨编排来吓她的把戏! 只是过两日的十月初一…… 还是不能另她平定下来。 十月初一是“鬼节”,也叫“祭祖节”。 不管是南云国还是大君国,这一天都会举办盛大的祭祖仪式。 十月初一过后,寒冷的大君国也正式进入初冬的温度。 不知不觉陷入半梦半醒间,突然耳边传来一道隐隐约约的哭声…… 上官清越浑身一战。 漆黑的房间黯然无光,还有那屋外的夜风卷得窗棂“呜呜”作响。 宁寂的夜,染上骇人的诡异气息。 上官清越更紧地抱住双膝,那隐约的哭声好像是从寝殿的那边传来! 如果真的是君冥烨的把戏,她倒要当面揭穿这个阴险狡诈,在背后装神弄鬼的小人! 今晚没有月光,乌云遮住了本就细瘦的弯月。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更显诡秘! 她必须小心又小心,难以保证君冥烨不在翠竹园安插暗哨,揭穿她不是痴儿的秘密。 走到寝殿的那边,黑暗之中传来一丝虚弱的灯光。 那光火,就在寝殿内! 一条女子的倩影清晰地印在门上,那隐约的哭声就是从这里传来…… 上官清越急忙屏住呼吸,隐在殿外的石桌后,等待那女子的下一步动作。 女子在寝殿内转了一圈,轻轻出了主殿。 借着提在那女子手中的灯笼,上官清越看清了那女子的装扮。 一身白色孝服,一手提着个白色灯笼,一手挽着个包裹,及腰长发用一根白色的布条简单地束着。 夜风卷过,白色的衣袂随之飘起,就好像双脚离地飘在半空,极其的诡异。 上官清越吓得,汗透衣襟。 女子出了主殿便轻轻地向左侧走去。 那女子的脚步真的很轻,轻得好像双脚根本没有落地! 上官清越不禁怯怕起来,不管是不是那女子会武功,飘然似鬼魂的景象还是让上官清越浑身不自在! 为了避免被发现,上官清越过了半晌才跟过去…… 寝殿的后面是一排厢房,在厢房的前面有一口井。 由于附近有温泉,这里生着一些四季长绿的杂草,衣裙带过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那女子站在井前,直直地立着,手里的灯笼撑起一片微弱的光亮,使得那女子处在阴影中的背影格外阴森骇人! 上官清越站在不远处屏气凝视。 忽然,不知什么东西向她飞来,她惊慌失色,一脚绊住地上的杂草跌坐在地。 若不是已经失声,只怕尖叫声已破口而出。 上官清越来不急去看,是什么软软的冰凉的东西攀在身上,因为她的注意力,完全被那个一身孝服的女子所吸引。 那女子,居然纵身跳入井中…… 第46章 相思不得见 上官清越亲眼看到那女子纵身跳入井中。 井内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即使是一口枯井,一个活生生的人跳进去,也会发出很大的声音啊! 难道?那真的不是人? 心房猛然一紧,干涩地抽了口冷气。 整张脸已然苍白无色。 上官清越怔怔地看着井的方向,那盏白色的灯笼歪在井边,“呼”地一声风吹过,便吞没在一片火光中…… 无边的恐惧,让上官清越已经忘了,自己身上还攀着一个软软凉凉的东西。 直到那东西在身上缓缓蠕动,才将她的意识拉回现实。 她吓得大声惊叫,却也只能从沙哑的喉口,发出沙沙的抽气声。 是蛇! 一条很大的蛇! 居然有手腕粗细。 大君国寒冷,本不该有蛇,想必是因附近有温泉才适合了蛇的生存! 她自小怕蛇,被蛇攀在身上,比钢刀刮骨更让她难受。 无助而绝望的泪,扑扑滚落,双腿一软,瘫在地上…… 她好怕。 真的,真的好怕。 裕哥哥,你在哪里。 遥远的夜空,传来一连串从高到低的筝声。 琴音如山涧幽泉叮咚作响。 从音色不难辨出,那是一把上好的古筝! 琴音未落,攀在上官清越身上的大蛇,竟从她身上滑走,沉入杂草中,遁着琴音传来的方向迅速爬去…… 上官清越总算松下一口气。 无力地趴在杂草中,看向那口井,白色的灯笼已经燃成了一堆灰烬。 夜,又恢复了先前的黑暗无光。 她弱弱地从地上爬起来,余惊未定步法踉跄地向自己住的小屋跑去…… 回了房,赶紧关上门,靠在门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琴音? 哪里来的琴音?好像是温泉那边的山上传来! 谁? 谁会住在山上? 那大蛇正是听到琴音才游走,能拥有这样技能的人,想来也绝非寻常。 整个翠竹园,都变得神秘起来。 门外依然传来那幽然飘渺的琴音,突然琴音一转换了曲子。 竟…… 竟是那首裕哥哥曾吹给她听过的,大君国名谣《佳人曲》! 同一首曲子,虽不是玉笛吹奏但还是勾起了上官清越对书裕的深深思念。 那古筝弹奏的《佳人曲》仅仅开了个头,忽然在另外一个方向传来了笛声。 与此同时,那筝曲嘎然而止,瞬时销声匿迹。 就好像在这漆黑的夜晚,从不曾响起过一般! 笛子吹起的亦是那首《佳人曲》,那熟悉的笛音,上官清越当即辨出那正是书裕的白玉笛! 想到书裕就在附近,上官清越如在漫无边际的绝望中看到了希望。 激动得双眼含泪。 无暇多想,推开房门,向着笛音传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墨黑的夜,依然没有丝毫光亮。 那几近融入夜中的一抹白影,刺痛了上官清越的眸…… 双脚突然变得沉重,再无力向前一步。 泪亦在此刻止住,张大的水眸仔细辨认,恐这又是一场有他的梦而已! 那抹白色的身影渐渐向她靠近,步若莲花般缓缓走来。 笛曲依然婉转,吹响的不是那悠然曲调,而是多日以来的相思不得见! 第47章 笑得颠倒众生 书裕缓缓走近上官清越,含情的桃花眸眷恋地注视着她。 看到她眼中有泪,他笑了! “你……终于肯认我了!” 他依然笑着,笑得双眸盈泪。 上官清越的心头悠然一痛,喉口发烫,泪水瞬间决提。 她扑向书裕,撞在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的窄腰…… “裕哥哥,裕哥哥!” 她在心里一阵默默的呼唤。 呜咽的哭声揉碎了书裕的心,抬起的手僵了下,眸光不经意飘向墨黑夜色的远方。 那是竹林的方向…… 他的手轻轻抚过上官清越的长发,揽住她哭得颤抖的身体,红润的唇瓣微微动了下,千言万语统统哽在喉口。 他能说什么? 他…… 可有本事保护她? 心中纵然有千多的疑问,在她无助哭泣时,他也问不出口! 一个结实的,可以给她依靠的肩膀,是此时最好的安慰! 上官清越哭了很久,将这些时日所受的委屈统统发泄了出来!直到哭得头脑昏沉,她才抽噎着止住眼泪。 这时候,天色已然放亮,灰蒙蒙的天空总是给人一种沉闷的压抑感…… “清越?听说你……”失声了! 书裕扶住她的双肩,低头凝视她的脸。 上官清越的头低得更低,抹干双颊挂着的泪珠,慌乱地转过身,不想让书裕看到自己的狼狈! “清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你怎么来了大君国?还有……” 书裕从后面紧紧抱住上官清越,他察觉到她想逃走。 “还有嫁到大君国来的和亲公主是不是你?你怎么会成了公主?为什么要一声不响地嫁了人?” 书裕的声音里,带着疼痛。 上官清越的肩膀一抖,这正是她不想面对书裕的原因啊! 她嫁人了! 已经不是原先的上官清越了。 “我带你走!天涯海角,我们隐姓埋名!” 一向温润如玉的人,在此时也会显得霸道十足,扯着上官清越的手腕,就要向翠竹园外走去。 上官清越的心忽地一暖。 能同心仪之人天涯海角,何尝不是她所愿! 只是她不能走! 她还有和父皇的约定,期限未满之时,她不能离开这里。 她甩开他的手,不住地摇着头,双眼再次水汽氤氲。 “为什么?舍不得他?还是你有什么苦衷?” 书裕不敢相信,她竟然不跟他走,他们之前那么深深爱着彼此,她居然不肯与他一起离开这里。 他心痛地望着上官清越,声音都带着遮掩不住的颤抖。 上官清越黯然落泪,她想走,很想跟他走。 只是她…… 真的不能走啊! “你到底有什么苦衷?告诉我,只要你心里还有我,你告诉,我们一起承担!”书裕紧紧握住上官清越的肩膀。 上官清越终于抬起头,看向书裕。 他的话牵动了她的心,似在一片阴霾之中,看到了明媚的曙光,如漂泊已久的船儿终于找到了可以停泊的岸…… 她询问地看向书裕,真的可以吗? 他会给她依靠? 值得她一直信任下去?不离不弃? 得到书裕肯定的点头,她笑了,笑得颠倒众生…… 她抬起自己的手,主动牵住书裕的手,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好似会说话一般。 她带着书裕,一起走向竹林的深处…… 第48章 一副白骨 上官清越并未带着书裕离开翠竹园。 而是带着书裕来到昨晚的那口井。 惊恐地发现,明明在昨晚井边有一盏灯笼烧毁,可井边没有丝毫痕迹,只有那错综横生的杂草…… 即便被风吹散,也该留存一些痕迹的啊。 按照上官清越的指示,书裕跳下井,那是一口枯井,井底有一副白骨…… 上官清越怕了,即使是在白天,即使有书裕在身边,她也惊得脸色泛白。 书裕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出上官清越的恐惧轻声安慰。 “在侯门大院死一两个人很正常!许是原翠竹园的婢女,惹怒主子被投了井!” 上官清越垂下眼睑掩住眼中的疑惑。 昨晚看到的景象是怎么回事?是真的有鬼?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她牵过书裕的手,在他的手心一写下…… “昨晚琴声,佳人曲!” 书裕的眼底悠然一黯,但转瞬便恢复正常,亦是略显不解地温声道。 “我也有听到,但还没等听清楚,琴音就消失了!” “山上传来的!” 上官清越在书裕的手心写下,接着指向不远处的大山。 书裕点了下上官清越的脑门,失笑道。 “是你听错了!山上不会有人住,也没人敢去!是禁地!可能是昨晚的风向不对,误以为是山上传来的琴声!” “明明你们琴笛合奏,你应该知道,声音是从山上传来。” 她听得很清楚,即便那合奏很短暂,对于善通音律的她,岂能瞒得过她的耳朵。 “清越,你真的听错了,声音不是从山上传来。裕哥哥,怎么会骗你。”书裕笑道,桃花眸里,风情潋滟。 上官清越奇怪地想了想,难道真的是她昨晚太过惊慌,出现幻听了? 这些诡异的事件她也不愿去多想,日后还要一个人住在这里,万不可自己吓自己,乱了冷静判断! 他们将那副白骨葬在竹林深处,不知道死者的姓名,简单的木板墓碑上,什么都没写。 上官清越转身,半低着头缓步走在前面。 静谧的竹林,似乎能听到她裙摆飘起的声音…… 书裕望着她孱弱的背影,心间飘过一抹酸涩。 如此娇弱惹人怜惜的人儿,在她的身上到底压着怎样的重担? 静静地跟在她身后,他的步子亦如她那般的沉重,在他的身上也同样压着一个几近难以负荷的重担! 温泉的不远处有个风口。 站在风口处,发丝飞扬,衣袂翩飞。 上官清越拾起地上的一根竹枝,在风口前的那块平地上,缓缓写下一行行秀气的字。 她一边写,那隽秀的小字,一边被风口吹来的风,慢慢吹散。 等到她写完最后一的时候,风也正好将她写下的最后一个字,吹成一片沙尘。 若不是跟着她写的字,读得认真,只怕书裕根本看不懂她写了什么。 她如此小心翼翼,刻意选择了风口的位置,就是不想留下任何痕迹。 她在地上写下一个故事,故事里没有她。 书裕却读懂了,她说的就是她自己。 第49章 岂能远嫁 上官清越在地上写下一个故事,一个没有她的故事…… 有一位至高无上的皇后,她有一双儿女,长子为太子,女儿是公主。 至尊无上。 一场变故,皇后惨死。 女儿也因为道士的一句戏言,被送去**,成为一代名妓。 上官清越手中的竹枝顿住,地上的字迹已被风吹散,只剩下一片尘土飞扬…… 不知何时,上官清越已满面泪痕。 她低着头,泪珠一颗颗砸在地上,融入尘土之中。 她能告诉书裕的,只能这么多。 模糊的眼前,漫过一片金碧辉煌的宫殿,恍惚回到了数月之前…… 华丽的宫殿,雍容华贵的皇后端坐主位,犀利的凤眸,闪过一道犀利的锋芒。 上官清越规矩站在那里,一声不响,清贵逼人。 “一晃眼十几年不见,清越出落的愈加美丽了,快过来让母后看看。” 皇后对上官清越招招手。 上官清越提着素色的裙摆,款步而去,脚步停在皇后凤榻的台阶前。 眼角不经意看到,站在不远处,一个穿着精致华贵,眼芒灼人的女子。 若没记错,那是她的妹妹吧。 “清彤,还不快来见过你姐姐。” 皇后对自己的女儿上官清彤招招手。 上官清彤傲慢极了,根本看不起从小在**长大的姐姐。 “她不是我姐姐,我没有这样的姐姐。” “啪”的一声脆响。 皇后一把将手边的茶碗,砸碎在上官清彤的脚前。 上官清彤在人前被溅了满裙的水渍,面子上挂不住,眼圈一红,也没行礼,直接跑了出去。 皇后看向,至始至终,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的上官清越。 “这孩子,被本宫惯坏了,一直没规没矩。还是清越知道分寸,懂得识大体。” 上官清越还是低眉顺眼,不说话。 皇后轻轻一笑,话题渐入主题。 “清越,你身为我们南云国的长公主,又是先皇后的唯一嫡女,理应担当起守护国运的责任。” “我一直都在担当。” 因为那个道士的一句话,她已在**忍辱十二载。 皇后轻轻一笑,“想来,你父皇召回你入宫,也对你说了,让你远嫁大君国的事。” “我还要为南云国守护国运,岂能远嫁。” 她和书裕早就私定终身,绝不会随便嫁人。 上官清越当场拂袖而去。 皇后气得紧咬满口银牙,“此事容不得你不去。” 阴暗的石屋内。 上官清越不忍再看**上的残废女人。 那女人被砍断了手脚,割掉了舌头,苟延残喘地躺在冰凉的石板**上。 她不敢相信,那就是她的母亲! 母亲不是早就亡故了吗? 那女人的脸,已满是刀疤,根本辨别不出来模样。 皇帝痛心疾首,“越儿,是父皇无用!如今南云国外戚专权,皇后只手遮天……你母后被残害至此,父皇都没办法救她。现在你是父皇的唯一希望了,远嫁大君国。” “对方说,迎娶皇后的女儿,皇后的女儿又不止我一个!” “越儿……” “清彤你也见过,性格刁钻野蛮,实在不适合远嫁别国,只怕有损两国友好。难得大君国与我南云国言和,不再征战下去。” “对外,父皇一直说我身有痴症,您就不怕一个痴儿嫁过去,有损两国友好?” “皇后的意思,再明确不过,只有你远嫁过去,才能保住你母后一条命,还有你哥哥……” 第50章 倾其所有,保护你 风袭来,吹过上官清越的面颊。 一阵凉意,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她丢开手中的竹枝,转身擦过面颊上的潮湿。 风将她的裙摆扶起,她仰头看向远方苍翠的竹林,在风中沙沙作响,气息清馨。 “清越……” 书裕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她。 嗅着她身上独有的清香,他缓缓闭上眼睛。 风卷落的竹叶,从他们的衣袂间拂过,随后在风中滚在地上。 “无辜的你,本该拥有天下女子都望尘莫及的高贵。” 却因命运的一个玩笑,沦落到最卑贱的红尘深处!无奈担起上一代的孽债,受了苦,结了恨也只能含泪隐忍。 上官清越急忙挣开书裕的怀抱,远离一步,笑着对他说…… 我很好。 她不能发出声音,只能用口型对他说话。 书裕看着她故作坚强,心间的痛更甚,眸底深处不经意间漾起一抹泪色! 这样的她,只会另他穷其一生守护,怎能忍心伤害…… 他很想带她一起走,她却对他摇摇头。 她和父皇的约定还没有完成,她还有她要守护的人,她不能离开,即便发了疯一样想和书裕一起走。 但她终究还是要选择留下来。 回到住处,不知何时云珠已等在房中。 桌上摆着几盘精美菜肴,应是云珠带来。 云珠见到上官清越进来,并未行礼,却在看到上官清越身旁的书裕时,神情一震。 “裕王爷怎会在这儿?” “鸠鸟强占喜鹊之巢,也会这般理直气壮?” 书裕并不给云珠好脸色,对上官清越温尔一笑,让她坐在椅子上休息。 “裕王爷好像知道了什么呢!” 云珠聪慧,自然听出来书裕话里的深一层含义,目光质疑地看向上官清越。 她顶替公主成了王妃的事,若被传扬出去,即便知道的人,是君冥烨一手策划,但她只是一个小小婢女,罪责下来,第一个掉脑袋的人,就是她。 上官清越不想云珠和自己二心,赶紧安抚云珠。 她在云珠的掌心写下。 “他是裕哥哥!” 接着,上官清越又在书裕的掌心写下,“不是云珠的错,一切都是冥王爷的安排!” “原来公主在梦中常常念到的裕哥哥就是裕王爷!”云珠吃惊道。 书裕的眸,染上一层悸动,牵住上官清越柔软的手。 “原来……你一直都念着我!” 上官清越的双颊,当即飘上两团红云。 她低着头,转过身,不想被书裕看到她害羞的样子。 “裕王爷,公主一人在这园子里,云珠着实放心不下,如果您能常来陪伴公主的话……” 云珠拖着长音,目光在上官清越和书裕之间流转。 只见上官清越的脸颊更红,书裕也表现出羞赧的样子。 云珠抿嘴一笑。 “我会的!”书裕再次牵起上官清越的手。 他脉脉含情的桃花眸,深深望着上官清越的眼睛,“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直到,你能离开的时候。” “在这之前,我会倾其所有,保护你。” 他声音郑重,犹如宣誓。 第51章 善待公主 云珠高兴地笑起来。 “有裕王爷保护公主,公主日后就能平安大吉了。” 上官清越的脸颊更红,指了指门外,催促书裕快点离去。 书裕也知道避嫌,知道现在上官清越还是冥王妃的身份,不易久留,丢下一句“再来看你”,便离去了。 书裕离去,云珠将绢布盖着的篮子掀开。 “今天是鬼节,云珠为公主带来些祭品!” “在我们南云国这一天都要烧些冥钱祭奠亡灵,可在大君国就不同了!十月初一是大君国祭祖的大日子,但也只有君氏皇族才有资格在今天祭祀祖先,除此以外就是王侯将相祭祖也要避开十月初一!” 上官清越看了眼放有祭品的竹篮。 云珠有心,居然还能为她想到送祭品的事,这要是被君冥烨知道…… 云珠看出上官清越的担心,“公主,您放心!王爷现在不在王府,前儿个就出发去皇陵祭祖了!要过两天才会回来!” 接着,云珠又道。 “王爷有交代下来,让府里的人善待公主,她们可有照办?” 上官清越拧起眉。 善待? 为什么突然要善待她? 而且这翠竹园,已经有两天没人来送饭了! 她被夜晚发生的诡异事件,弄得也没什么胃口,整个人都有点精神不济。 “再过半月是皇上的寿诞,想必王爷是想让公主参加寿宴!”云珠温柔地笑着。 那笑容若太浓,就会给人一种强颜欢笑的味道。 上官清越聪颖,怎会看不出云珠的小心思,在云珠的手心写道。 “你爱上他了?” 若不是爱上,怎会在意? 若不是爱上,怎会在云珠的眼眸中浅现一抹酸楚? 那是遮掩不住的女儿心思! 上官清越自小在**长大,情意绵长的姿态见得多了!但见得最多就是男女之间的**交易! “云珠誓死效忠公主,怎会爱上一个虐待公主凌辱南云国尊严的男人!”云珠突然跪地,“砰砰”磕头明志。 上官清越心间轻叹,俯身扶起云珠。 她修长的食指蘸了杯中茶水,在桌上缓缓写下一排字。 “还有一月,就是我和父皇约好的日子!到时我会从冥王府消失,回到南云国侍奉娘亲,一生隐姓埋名!维持南北两国邦交的责任,就交给你了!” “公主!云珠愚钝,怎担得起如此大任?”云珠不依,抓住上官清越的手。 “只要抓住机会,不失**,万事皆好办!”上官清越在云珠的手心写下。 她想选择和书裕一起离开这里,就必须有个人留下来,继续维持表面的平静。 大君国总不能丢了和亲公主。 君冥烨选择让云珠冒充王妃,那就将错就错下去。 送走云珠。 上官清越轻倚在门旁,不禁轻叹一声。 云珠还是爱上了君冥烨。 一个女人,一旦爱上一个男人,便甘愿为他奉献一切。 留下云珠,也算成全了云珠。 而她便也可以和裕哥哥远走高飞,回到南云国,接走娘亲,一生平平淡淡,别无所求。 只是她没想到,她这一生,早已被设计好的圈套捆绑,哪里还有挣脱的机会! 第52章 果然不是傻子 天色越来越暗,上官清越的心情难免有些浮躁。 昨晚那穿着白色孝服女子,跳井的画面,不时在脑海里徘徊! 还有那莫名其的琴声,还有那条大蛇…… 孝服? 一般只有在祭祀长辈时,才会穿孝服。 忽然,想起云珠说的话。 大君国的十月初一与南云国不同,在大君国只有君氏皇族有资格在正日祭祖! 那个跳井的人,会不会是来翠竹园祭祀的? 只要那女子会武功,双脚撑住井壁,便不会掉下去,也不会发出任何声响! 那女子很可能是人,而不是鬼! 而那女子祭奠的人,只怕正是井底的那一具白骨。 上官清越想的出神,一时间连侧妃碧莺进来,都没察觉。 “这是在想什么呢?都入神了!” 碧莺在婢女的搀扶下,柳腰轻摆地进门,继而又笑意盈盈地道。 “看我怎么忘了,痴儿不就喜欢没事的时候发发呆!” 上官清越抬头看向碧莺,依旧一袭碧色宫裙,明艳又清馨。 不禁疑惑,身为君冥烨的侧妃,身份尊贵,来翠竹园探望她一个受罚的婢女做什么。 只见碧莺走路姿态略显瘸拐,婢女宝玉搀扶碧莺,坐在房内唯一的圆凳上。 碧莺向宝玉示意下,宝玉将带来的檀香炉,塞在上官清越手中,趾高气扬地闷哼一声,说道。 “这是王妃,让我们娘娘‘顺路’带给你的檀香炉!” 宝玉将“顺路”咬得很重,一边走回碧莺身边,一边愤愤地道。 “我看你们主仆两个就是我家娘娘的克星,娘娘去看王妃扭伤了脚,现在又要到这阴森森的园子,给你个贱婢送檀香炉!” “好啦!”碧莺压低声音对宝玉呵斥一声。 转而,又堆满笑容地看向上官清越,道。 “永?叫永儿是吧!别看你傻呵呵的,还怪得王妃疼爱的!也是啊,你们毕竟都是南云国人!” 碧莺说着,忽然掩嘴笑了起来。 “你说你们南云国,是不是傻子很多?王妃远嫁大君国,自己是个痴儿也就算了,带来的陪嫁,也是个傻子。” 碧莺在冥王府,出了名的不会说话。 为此,叶潇潇总在背后骂碧莺少根弦! 碧莺笑够了,总算找回自己的声音。 “王妃说你这里温度高,怕到晚上有蚊虫之类,就让我顺道把檀香炉送来!” 上官清越抱着檀香炉,看着碧莺,一味地憨笑。 心下却在衡量,碧莺住在景园,而景园和翠竹园并不算顺路,宝玉也是在气王妃的刻意刁难! 云珠到底在弄什么名堂? 明明云珠从这里离去不久,又送檀香炉来做什么? 真的只是驱赶蚊虫? “都说翠竹园闹鬼,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碧莺四处打量一眼。 “娘娘!我们快走吧,今儿是鬼节!”宝玉抱住碧莺的手臂,脖子紧紧缩在衣领里。 “快走,快走,天都彻底黑了,不走来不及了!”碧莺赶紧起身往外走。 外面已经一片漆黑,到处都没有光亮,只在远处有王府里挂着的一两盏灯火,反而显得这边更加黑暗。 碧莺和宝玉,刚刚出门不久。 上官清越忽闻外面传来她们尖叫声,赶紧跑出去,查看出了什么事。 出园的必经路上,有个十字路口。 那是翠竹园的主路,通往整个翠竹园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碧莺和宝玉吓得脸色惨白,坐在地上抱成一团。 而就在她们身前十字路口的地上,横着一件正红色的锦缎宫装…… 在大君国有个习俗,烧纸或者烧冥衣会选择在十字路口,有便于死者收到。 如今在十字路口发生状况,碧莺和宝玉当然吓得惊魂失魄! 上官清越困惑敛眉。 那宫装料子上乘,但略显陈旧,似前几年的宫中之物! 这件衣服,怎会出现在翠竹园? 难道有人潜入? 正要祭奠死者焚烧,发现有人来了,便匆匆逃走了? 让上官清越更加奇怪的是,只是一件衣服,怎会将碧莺主仆吓成这般模样? “娘……娘娘……” “那……那好像是……是……” “信阳郡主最喜欢的羽纱裙!” 宝玉哆哆嗦嗦,说了半天才说出来完整的话。 “好像就是那件衣服!怎么会在这里!”碧莺也吓得声音哆嗦。 上官清越却欢喜地跑过去,捡起地上的羽纱裙,直接在自己身上比来比去,还原地打转,犹如翩翩起舞。 “你别捡啊!那是死人的东西。”宝玉喊了一声。 “郡主,不是碧莺不祭拜您,是……是王爷下了禁令!” “王爷……不让祭拜您啊!” 碧莺赶紧爬起来跪在地上,对着那件羽纱裙,不住磕头。 上官清越心下记恨,碧莺方才骂自己是傻子,还神色鄙夷,便动了戏弄她一下的心思。 拿着羽纱裙,就扑向碧莺。 上官清越口不能言,但裙子却在风中发出“呜呜”的声音。 碧莺吓得抱头尖叫,瞬间泪崩。 “郡主饶命,郡主饶命。” 上官清越笑起来,随手一甩,羽纱裙便整个罩在碧莺的身上。 一对主仆,吓得抱头尖叫。 “冤有头债有主,郡主饶命啊。” 碧莺喊叫了好一会,才三拜九扣地,将这件羽纱裙,恭敬地放回翠竹园的主殿,挂入柜子之中。 碧莺和宝玉又跪地念叨一阵,这才连滚带爬地逃出翠竹园。 上官清越看向巍峨肃穆的翠竹园主殿。 想来那个信阳郡主,正是翠竹园原先的主人。 为何君冥烨下令不让祭拜? 看碧莺的样子,似乎和已故的信阳郡主很熟。 上官清越转身回房,心下不免轻叹。 也不知道,那个可怜的郡主,如何得罪了君冥烨那个恶魔,以至于死后,都不让人祭拜悼念。 刚刚回到房间。 那个琴声又响起了。 不是先前的曲子,这一次的旋律哀怨凄婉,让人有一种辛酸泪流的感觉。 许是出于对已故者的怜悯吧,也或许是叹息自己的命运。 拿起云珠送来的冥钱,出门找了个十字路口,一沓一沓点燃。 她在心里默默念着。 “我不知道你是人还是鬼,又有何冤情,只望逝者已矣,早些安息,投个好的来生!” 她没有看到,不远处的树上,隐藏一道黑影。 那黑影身形纤瘦娇小,不难辨出是个女人。黑影看着上官清越,低喃一声,悄然离去。 “果然不是傻子!” 第53章 隐瞒 上官清越打算调查翠竹园闹鬼一事。 书裕来探望她,带来一架上好的古筝。 她托书裕,下次来的时候,帮她拿几本大君国的文献来看。 “清越,你已答应与我一起离开,看大君国的文献做何?现在冥王爷不在王府,正是我们离开王府远走高飞最好的时候。” 上官清越轻轻摇头,在书裕的掌心写下。 “一个月,为了母后,为了兄长,她必须再坚持一个月。” 而这一个月,她必须护好自己性命,不能再出任何差池。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书裕自然会尊重上官清越的选择,也会倾其所有帮她。 只是担心,这一个月之内,又会发生一些难以预料的变故。 他将上官清越的手,按在他的心口。 双眸深情地盯住她的眼睛,似要望进她的心底。 “我是真的,想带你走!” 她扑到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 这一刻,幸福的想要落泪。 没想到,心心念念那么久的裕哥哥,终于有缘重逢在一起。 上苍眷顾,并未将她遗弃。 有幸如此,已足矣。 他们没有看到,云珠就站在屋外的不远处,透过窗子,将他们相拥的身影看个真切。 云珠的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胸有成竹的笑…… 上官清越将书裕带来的大君国文献,统统仔细翻阅一遍。 可那些文献,只是浅显地记载了大君国近二十年来的大事! 君冥烨是先皇第十二子,其母惠妃,孝治十一年生人,今二十有六。 君冥烨四岁被先皇立为太子,十四岁时,太子位被废,赐大君国与南云国两国的交界……元洲,为封地。 之后两年,都没有关于君冥烨的记载。 就好像这两年,他在大君国蒸发了一样。 关于君冥烨的记载,直接跳到孝治二十八年,十七岁的君冥烨,率领大军征战四年,拨乱反正立下大功。 成为大君国第一战神王爷! 只要是他带领的军队,只闻其名,便已让敌人闻风丧胆。 更有不战而胜的雄伟战绩。 夏侯云天就是在那时,在君冥烨旗下,从一名小卒,晋升为将军。 上官清越又翻了下,当时其他几位皇子的功绩,没有一人能与君冥烨媲美! 可先皇为何立了二皇子的长子为太子? 一个皇孙,以何为资本,与众位雄才辈出的皇叔争夺皇位? 况且还有一位,战功赫赫,声明极高的君冥烨。 孝治三十二年,也正是君冥烨诛杀叛贼季侯王之后的同年,先皇以季侯王的长女季贞儿大义灭亲为功,居然立季贞儿为皇后! 季贞儿,正是与君冥烨流言不断的那个青梅竹马。 也是大君国的第一美人,一代传奇女子。从一个罪臣之女,直接晋封为皇后,当时举国哗然,引起诸多不满之音,还曾发生暴动。 这件事,连南云国都随之轰动,天下人对这位美人,津津乐道。 同年,先皇将季贞儿的异母妹妹季信阳,被先皇指给君冥烨为侧妃。 信阳…… 上官清越浑身一颤。 猛然想起碧莺和宝玉,她们在十字路口看到的那件大红羽纱裙…… “信阳郡主……” 原来,翠竹园原先住着的,是当今太后的亲妹妹。 也就是说,成了母后的青梅竹马的妹妹,竟然嫁给了君冥烨。 若按照辈分,君冥烨还要唤季信阳为姨母。 好混乱的关系! 但在皇室错综复杂的关系之中,这样的混乱也司空见惯。 他们更注重彼此间的利益关系,而不重视伦理伦常。 同年年底,先皇忽然驾崩,二十岁的太子君长庚即位,改年号永昌。 当时为皇后的季贞儿,顺理成章成了大君国太后。 当年,季贞儿才十九岁! 接下来,上官清越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搜索季信阳方面。 但所有的文献之中,竟然再也找不到季信阳的任何蛛丝马迹。 一个罪臣的庶出之女,嫁入王府也只是侧妃,等同妾室,再未出现在文献之中,也属平常。 但有一点,上官清越百思不得其解。 造反之罪,当诛九族。 季家两个女子,不但被特赦逃过死劫,还能嫁入皇室。 是先皇仁慈,还是另有隐情? 上官清越又翻了翻文献,惊讶发现,文献之中居然没有关于书裕的记载。 是被遗漏? 还是异姓王在大君国没有地位? 当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她惊讶发现一件事。 最后几行字,竟然有墨汁未干的抹擦痕迹。 这说明什么? 上官清越心底骤然一寒,指腹轻轻拂过那些痕迹,某个念头在心间一闪而过…… 晚上的时候,书裕来取文献,要送回去。 上官清越想了又想,还是直接问他。 “这些文献,是不是你找人,连夜重新编排修改过?” 不然,最后一页,岂会有匆忙间,字迹未干时留下的痕迹。 而且,她还发现,这本文献,确实很崭新,而那些看上去有些老旧的痕迹,只是人为。 “你到底要对我隐瞒什么!” 上官清越在他的掌心,匆匆写下一排字。她的一双眼睛,定定地盯着他的眼睛。 她不要错过他眼中任何微的变化。 然而,他却深深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上官清越伤心地摇着头,“我不要,我喜欢上了一个对我不够真诚的男人,告诉我,到底对我隐瞒了什么?” “清越,我们即将离去,不要深陷太多的是是非非之中,只要平安度过一月!” 上官清越不住摇头,“我想要活下去,必须让自己在冥王府更有价值!而君冥烨刻意将我丢到一块王府的禁地之中,你难道不怀疑他是何居心?” 书裕神情涩然。 上官清越心下一紧,赶紧问他。 “你难道知道他在谋划什么诡计?” “清越!不要乱猜,我保证,会让你平安度过一月,相信我!” “你如何这么肯定?” 上官清越再次将书裕问得哑口无言。 书裕不想上官清越知道,他和君冥烨之间是挚交好友的关系,更怕上官清越知道,他能进来翠竹园,正是君冥烨的安排。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上官清越一双水眸中,闪过一丝犀利的锐芒。 书裕一直都知道,她冰雪聪明,而且聪慧过人,他不敢直视她的眼睛,生怕自己心思被她看穿。 “难道你知道,君冥烨在耍什么把戏?”上官清越直接一语戳中书裕的心口。 第54章 公主,一人何乐 书裕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没能逃过上官清越的眼睛。 她心口一寒,但还是满心希冀地看着他。 她不说话,定定地看着他,直让他无处可逃。 “清越,我会陪你一个月,保你平安,你暂且在这里安心住着。” 书裕匆忙转身,不敢让上官清越看到他逃避的眼神,匆匆出门,白影一闪,便消失在夜空之中。 上官清越看着桌上放着的古筝,心口漾起轻微的疼。 她和书裕之间,难道也逃不过宿命的安排? 点上云珠托碧莺送来的檀香炉,驱赶蚊虫。 坐在桌前,素手轻抬,轻轻拨弦。 一首为情锁清愁的哀婉曲子,在她的指下,缓缓流淌开来…… 檀香袅袅升腾,漫开馨香的味道,流入她的鼻端,渐渐让她的思绪有些昏沉。 轻拢慢捻间,忆起与书裕相识至今的点点滴滴。 那还是在一年前…… 她十六岁的生辰,亦是按照醉梦楼的规矩,为到年纪姑娘竞标开包的日子! 整座醉梦楼的气氛一片喜庆,她却哭了! 自此将人可皆夫,成为妈妈苦心培育的南云国名妓! 那也正是南云国当今皇后,想要看到的,一代血统高贵纯正的公主,沦为名妓的下场。 是书裕的出现,改变了她以为逃不掉的命运! 他高价得标,却不曾碰她! **隔帐同奏,他教她大君国的名谣《佳人曲》。 自那日起,她的芳心便遗落在那温润如玉,一身书香气息的书裕身上! 可几面之缘后,等待他们的就是漫长的离别。 她被宫中侍卫从醉梦楼秘密接走,成了远嫁大君国的和亲公主…… 她并不知道,书裕竟然是大君国有着‘第一温雅公子’之名的大君国异姓王……裕王爷! 弹着弹着,上官清越忽感头脑昏沉,浑身燥热难耐起来。 她扯了扯领口,还是觉得很热,好像置身在夏季酷暑之中。 倒了几杯凉茶,还是不能将体内的燥热减少。 她褪掉外衫,身上仅剩一件水粉色肚兜和那浅绿色衬裤。 纤手扶额,意识已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浑身倦怠无力,倒在**榻上那一刻,便失去了清晰的意识,不适扭动肢体…… 君冥烨的归期本在明日。 借故府中出事,向皇上匆匆辞行,快马加鞭连夜赶回王府。 他未惊动府里的人,而是直接去了翠竹园…… 走到翠竹园院门处,他身形顿住。 为何来此? 怎会突然有种想知道她状况的冲动? 转而他一摔衣袖,不屑的闷哼一声,摩挲拇指上的黑玉扳指,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 离开京城这几日,并未收到书裕的书信,不知书裕的计划进展如何! 他只是想来看看,那个冒充傻公主的女人,是否已离开王府! 前脚刚踏入院门,园子里隐约传来哀婉的曲调。 那轻轻袅袅的旋律直沁人心,涤荡了那副狂野得几近嚣张的外壳,沉浸在一片柔软若水的凄婉氛围之中。 任由那点染在旋律中的轻愁,拨动他尘封已久的心弦…… 他遁着琴音传来的方向,缓步向前,好想一睹那弹琴女子的芳容。 即使知道,弹琴的人就是那个假装痴傻的女人,可还是按奈不住想看看她那绝美的容颜,一副淡锁清愁的模样,会是怎样的一番惹人怜爱的姿态! 就在他即将进门时,房内传出的曲子略显混乱地收尾。 这另君冥烨心生疑惑。 犹豫了片刻,一把推开紧闭的房门…… 榻上那一片旖旎**乍现眼前…… 他周身的血液瞬间沸腾。 一团怒火自心底隐隐燃烧,原来方才那首曲子是她为思春难耐而奏! 如今把持不住,便倒在**上,想要**哪个男人? 书裕? 没想到这女人,表面清高雅然,实际上**成性至此! 她才认识书裕几天,竟然忍不住主动投怀送抱! 君冥烨一手握拳,一手负后,大步向前。 他神色邪佞,拖着长音讽到。 “公主一人何乐?你若想要,本王可以给你找成千上百个男人!” 本以为会欣赏到她尴尬匆忙起身的画面,她却好像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似得,依旧不适地拧动。 …… 君冥烨的喉口滚动了一下…… 上官清越张张嘴,失声的嗓子里,只能发出沙哑的抽气声音。 她好渴,想喝水,嗓子都好像干裂开来。 君冥烨瞬时察觉到她的怪异,正打算上前弄清楚究竟,只觉自己的头脑也开始昏沉…… 他这么怎么了? 吃惊地张大狭长的凤眸,目光刀锋般一凛。 上官清越只觉得眼前好像有人影,吃力地抬起手,向着那人影抓了抓。 似乎有一双冰冷的手,被她一把抓住,感觉十分的清凉,整个身体都在沸腾。 君冥烨一把挣扎清醒过来,大力气甩开上官清越的手。 “只是普通迷香,就将你迷倒!本王的烈性春药,你都忍得住,别跟本王耍手段!” 君冥烨咬牙低吼,眼底喷出通红的火焰。 忽地靠近上官清越滚热的身体。 她的身上,有一种若有似无,迷人的淡淡体香。 那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抵御的味道。 这女人,应该从小在百花浴中浸泡长大,才会让花香浸入肌肤,散发出如此这般迷人的味道。 上官清越轻哼一声,听见君冥烨的声音,浑身一冷,想要清醒过来,意识却更加昏沉…… 君冥烨的头脑,也变得更加昏沉。 摇摇晃晃发现那迷香的根源,一把将桌上燃烧的檀香炉打翻。 燃烧的香火,散落一地,散发出更加浓烈呛鼻的味道。 君冥烨赶紧捂住口鼻,眼前的景象,却越来越模糊。 他只觉得身上,似乎有一双女人的手…… 第55章 他看上的美人 书裕离开翠竹园后,在街上徘徊一阵。 还是放心不下上官清越,正打算再回冥王府的翠竹园,不料路上巧遇宰相公子林林慕南。 “裕王爷!”林慕南见到书裕,瞬时眼前一亮。 “走走走,新开了一家酒肆,听说老板是一位难得一见的美人儿,我们一起去。” 林慕南把玩着手中的折扇,一脸官家子弟的纨绔相。 他可是整个京城,出了名的混世魔王,任谁见了他,都要礼让三分,退避一旁。 书裕不喜林慕南,他向来不喜与这群声色场合的富家官宦子弟往来。 但也拗不过林慕南的生拉硬拽,不好推脱,只好勉强应允。 没想到刚到酒肆门口,就遇见了醉醺醺出来的夏侯云天。 “裕王爷!好久不见!”夏侯云天迎上来。 都是官场之人,难免寒暄一阵。何况夏侯云天与书裕本就有交情,只是夏侯云天长年镇守边关,这几年少了一些往来。 “夏侯将军,走!陪小弟再饮几杯!” 林慕南拽着夏侯云天再回酒肆,夏侯云天一把推开林慕南的手。 “本将军还有事,就不进去了!” 林慕南淫笑起来,“夏侯将军定是惦记府中几位美妾,急着回去。” 夏侯云天狂笑起来,“知我者,林少爷啊!哈哈哈……” “夏侯将军别忘了,这几日国祭,不得食荤!”林慕南打趣道。 “本将军方才在酒肆里,点的可都是素菜,那漂亮的老板娘,看都没多看一眼,无味!” “面对刚刚来京城就轰动满城的美人,将军都索然无味,难不成夏侯将军有更惦记的美人?” “不可说,不可说,哈哈哈……” 林慕南更加好奇了,“夏侯将军常年在军中,整日对着那些带把的,不会将母猪也当成貂蝉,念念不忘了吧。” 夏侯云天的眼前,浮现了上官清越倾国倾城的容颜,不自觉唇角上扬,眼底也泛起一层炯亮的光芒。 夏侯云天笑而不语,让林慕南的心里更加痒痒。 “让夏侯将军这般惦念的美人儿,有机会定要见上一见。” 夏侯云天懒得再和林慕南废话,他看上的美人岂能与旁人共赏。 他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书裕,匆匆和俩人告别,便摇晃着上了轿子。 夏侯将军府里,最近纳了一个美妾,很会缠人,正得夏侯云天**爱。本欲回去好好陪陪美人,在半路的时候,却让轿夫改了路线,去冥王府。 “不知那个痴儿在翠竹园过的怎样!反正冥王爷也不在王府,正好趁机会过去瞧瞧!” 夏侯云天这些年想去冥王府,向来不分时间,不分场合,和回将军府一样方便。 那是君冥烨给的特权,谁都无权干涉。 冥王府。 “轻尘!” 云珠匆匆唤住正在赶路的轻尘。 “你这是去哪儿?” 云珠看向路的前方,提着一盏灯笼,走过去。 轻尘要去的,好像是翠竹园的方向。 云珠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流光。轻尘忽然出现在冥王府,难道君冥烨已经提前回府了? 轻尘一向都是一副木然神色,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向云珠略微行礼,没有回话。 云珠看出轻尘对自己的不敬,温柔一笑,低声道。 “王爷说我是王妃,我就是这冥王府的王妃!若王爷最信任的随从,都胆敢对我不尊,让我日后如何做这府里人的王妃?” “属下不敢!”轻尘抱剑行礼。 一贯机械化的口气,还是不恭不敬。 云珠自然不敢真的刁难君冥烨身边的侍卫。 “你要去哪儿?”云珠微微抬高臻首,让自己看上去更具威严。 轻尘还是不语。 “去翠竹园?”云珠继续问。 轻尘还是不语。 他的主人,向来只有冥王爷君冥烨一人,即便面前端着王妃架子的云珠,照样不放在眼里。 “王爷真的回来了!”云珠心头一紧。 她姣好的容颜上,掠过一丝慌乱,匆匆赶往翠竹园。 到了门外,轻尘要闯进去,被云珠拦下。 “这里住着我的婢女,你身为男人,不便进去!”云珠厉声道。 轻尘只好停下脚步。 云珠站在门外,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房门,赶紧闯进去。 她也担心,擅自硬闯,会让君冥烨不满,遭到惩罚。 但这个时候,她必须进去看看情况。 当云珠看到房中的景象,整个人都惊住了。 轻尘守在门外,却也只看到云珠微微一怔的背影,随后门便被一把关上,再什么都看不见。 过了半晌,云珠搀扶精神恍惚的君冥烨出来,轻尘赶紧上前帮忙。 “王爷这是怎么了!”轻尘赶紧伸手搭在君冥烨的脉搏上。 虽无中毒迹象,脉搏却跳得很快,急速有力,显然也是中了药毒。 “进去的时候,王爷晕倒在地,我也不知王爷是怎么了!快点搀扶王爷回寝殿,找太医过来瞧瞧。” 云珠紧张道。 轻尘还不忘看一眼君冥烨身上的衣服,规整毫无凌乱痕迹,看来没出什么大事。 轻尘的眼角余光,瞥向未曾关紧的房间内。 他有看到,上官清越安静躺在**上,盖着被子,神色安然,但是面色异样潮红,好似已沉沉睡去…… 轻尘赶紧背着君冥烨,飞身离开翠竹园。 云珠微微回首,眸光投向身后上官清越的房间,广袖中的手,暗暗抓紧…… 夏侯云天来到翠竹园。 整个翠竹园一片死寂。 他站在不远处,遥望上官清越住的小屋。 一豆烛火,微弱摇曳。 这么晚了,她还未睡? 他本想进门看看,又怕深更半夜,满身酒气,吓到那个总是目光清澈无辜的痴儿。 转而,他嘲笑一声。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扭捏! 他可是大君国声名赫赫的大将军,不知多少女人盼着他夜半敲门。 也没敲门,直接推门进去。 他魁梧的身躯,猛然顿在门口。 一股轻轻袅袅的香气扑鼻而来,那是惯用的檀香,只是在这香气中有一股极为清浅的奇异香味…… 他长年征战在外,去过的地方无数,对江湖上流传的迷香也堪为了解! 当即辨出,那股清浅的奇异香味,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烈性春药! 他赶紧一手捂住口鼻,将茶碗里的冷茶,泼向地上打翻的,还未完全熄灭的檀香炉。 榻上沉睡的人儿,双颊绯红,红唇轻抿,娇艳欲滴。 夏侯云天不禁身上一紧…… 第56章 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夏侯云天望着**上沉睡的美人。 她浓密的睫毛,又长又翘,在烛光下,闪烁着一抹跳动的晶莹,好像最美好的蝶翼,惹人怜爱心疼。 小巧挺翘的鼻尖下,是她饱满红润如桃花瓣的朱唇…… 夏侯云天……缓缓走过去,生怕自己的举动太过大声,搅扰到**上美人的好眠。 她睡着的样子…… 那么美,那么迷人…… 抬起因常年征战而粗糙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她挺翘的鼻尖。 上面有一抹汗水的晶莹潮湿,格外可爱。 他将湿了的指尖放在鼻端下轻嗅,那上面似带着她身上淡淡的美好馨香,直沁心脾…… 若换成平时,他早就野蛮地扑上去,一品美人芳泽。 而在这个女子面前,他总是变得不像自己,莫名的小心翼翼,生怕再看到她恐惧惶恐的眼神…… 那无辜又怯懦的小样子,直摧心肝。 “铮铮铁汉,也能在你面前化成绕指柔。” 他轻笑一声。 手指从她绯红的脸颊上,轻轻拂过。 她的皮肤很软,很嫩,好像刚剥了壳的鸡蛋,手感极好,让人着迷。 夏侯云天的身体更加紧绷。 真的有些快要绷不住了,马上就要失控。 心口也跳动的更加狂热,恨不能让这个女人,立刻成为他的女人。 “如此倾国倾城的美人,但凡是正常男人见了,都会控制不住。冥王爷,如何受得住,不碰你?” 接着,夏侯云天摇摇头,惋惜轻叹。 “只可惜,却是个痴儿。” 上官清越似感觉到粗糙手指在面颊上走动,眉心不适地跳动了一下。 夏侯云天赶紧收回自己的手指。 一双虎目,更加火热看着面前娇滴滴的美人儿,不可抑止地浑身更加燥热。 “中了迷香,还能睡得这么安稳香甜?”他不禁困惑。 轻轻掀开被子一角,上官清越雪白的香肩露了出来。 烛火下,她的肌肤雪白晶莹,好像上好的瓷器…… 夏侯云天的目光,瞬时变得火红…… 他抬起手,挣扎一阵,终于伸向上官清越…… “即便你是公主又如何,我想要你!” 他粗重地喘息着,再也控制不住,直接扑向上官清越…… …… 书裕心里一直记挂上官清越,和林慕南喝酒也喝的心不在焉。 最后书裕实在受不住,推脱开林慕南,匆匆离开酒肆,赶往冥王府。 他有点醉了,神识也不是很清晰。 跳过冥王府巍峨高耸的楼,轻易躲过那些暗哨侍卫,终于到了暖风一片的翠竹园。 外面的天气,已经寒风刺骨,这里依旧春风拂面。 暖入心间。 他深嗅一口清馨怡人的空气,这里似乎到处都飘荡着,属于上官清越的美好气息。 酒劲涌了上来,书裕不禁一笑。 看着不远处还亮着微弱烛火的小竹屋,想起上官清越对他的怀疑和质问,他喃喃自语一声。 “清越,裕哥哥对你的一颗心,是真的。” 书裕脚步摇晃地走向上官清越的房间。 他敲了敲门,没有人应答,便直接推门进去。 “越儿。” 他呼唤一声,还是没有人应答。 走了两步,这才看到,上官清越正安静睡在**上,身上盖着薄薄的被子。 她恬静安和的睡颜,不禁让他笑弯唇角。 “越儿……好美。” 走过去,坐在**上,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只看到上官清越美丽的容颜,在眼前晃来晃去。 他笑着想伸手去抓,却又抓不住,不禁笑起来。 “越儿,裕哥哥,真的好喜欢你。” “自从你失踪,我疯了似的,找了你好久,幸亏上天眷顾,终于让我找到你了。只是没想到,你竟然是南云国的公主。” 他的手指,轻轻描绘她绝美的容颜,眼波里都是奇异的光彩。 “从第一次见到你,那一霎那间,你的一个眼神,便深深刻在我心口。” “你当时就坐在高台上抚琴,周边是那些一掷千金的富商官宦。你脸上带着面纱,看不清楚你的容颜,只有你一双眼眸,顾盼间风情潋滟……” “他们都在为你目光中的风情欢呼尖叫,我却沉默地看着你眼中的一抹空茫。” “我当时感觉,你的目光好空好空,笑靥如花只是你的伪装。浮华万千,在你眼里,不过都是过眼云烟。那些珠光宝气的浮华之物,根本入不了你的眼。” “你却被污秽红尘套牢,不得不忍受命运的安排……” “我的心口轻轻一疼,我便知道,我喜欢上了这个女子。我想保护她,哪怕只是那一刻,将她从万千**的目光中救走。” “因为……” “在我心里,她圣洁如莲,根本不属于那里……” 书裕真的醉了,有美人儿在前,更是迷醉深陷。 他身子一歪,倒在**上,拥着上官清越,失去清楚的神智…… …… 上官清越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尽是男女之事,是真是假,无法分辨清楚! 体内蹿涌的热量,已将她的意识全数支配,只能尽情地释放自己的热情…… 梦中那人,粗鲁地吞噬她的身体,直至一阵昏天暗地的撕痛传来,她昏沉的意识有了几分清醒。 但随即又沉入更深的昏暗之中。 她无法看清身上之人的模样,只知几缕墨黑的长发,纠缠在她的肌肤之上…… 她陷入一片黑暗,彻底失去意识。 漫无边际的黑暗,好像只持续一瞬,再度恢复清浅意识时,嗅到一股浓厚的酒味。 那喷着满口酒气的人,紧紧地拥着她的身体,结实的胸膛,强而有力的心跳,像极了她的…… 裕哥哥! 她本想挪动肢体,向温暖的胸膛靠近,怎奈她的身体完全使不上一丝力气。 浮浮沉沉好久,都无法从迷顿的意识中,找回清晰的神识。 “啊……” 一道刺耳的尖叫声,穿破耳膜。 彻底唤醒上官清越迷糊的意识。 第57章 就是死路一条 上官清越费力睁开沉重的眼睑。 浑浑噩噩的意识,一时间分不清楚现实,还是梦境。 外面已经天亮,敞开的门,洒进来一片灿丽刺眼的阳光。 上官清越有些睁不开眼,也看不清楚,是谁忽然闯进来,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公……公主!” “裕王爷!你们……” 云珠颤抖指着,**上不着寸缕的两个人。 上官清越这才后知后觉地反映过来,赶紧抓紧被子,遮住自己的身体,惊诧万分地看向身侧的书裕。 书裕好看的浓眉不适地皱了下,悠悠醒来。 他睁开那双迷人的桃花眸,先是一怔,反应过来的时候,亦是脸色一变。 上官清越感觉到身体上的不适,心下狠狠一沉。 “怎么会这样?”书裕见自己赤着身体,更觉不。 他明明记得昨晚和衣而睡。 书裕赶紧抓起凌乱丢在一侧的外衫,匆忙穿在身上。 “你们……你们怎么可以……” 云珠忽然冲上来,一把掀开上官清越的被子。 洁白的褥子上,一抹刺眼的胭红,上官清越还来不及遮挡,就已被云珠看个真真切切。 三个人,都惊呆了。 “公主!你们!”云珠低叫一声。 上官清越倒抽一口冷气,愣愣地望着那抹殷红,身体无力地瘫了下去。 她…… 破了身! 转眸瞪向书裕,他竟然乘人之危! 即便是真心相爱的两个人,怎么可以在她还是王妃的身份之时,这般对她? “清越!” 书裕想否认,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记得自己是否真的有碰过她。 可若真的有碰过,自己不该什么记忆都没有。 但在这个时候,自己的解释,只会显得虚伪不想承担责任。 书裕说不出话来,尤其在触及到上官清越泛着泪水的目光,更是心口一疼,很想将娇弱的她,搂入怀中。 “公主!这可怎么办啊!您与王爷拜过天地,是名正言顺的妻!若……王爷哪天与您同房,发现您已不是处子之身……” “公主,到时候就是死路一条啊!弄不好,阴晴不定的冥王爷,还会迁怒南云国,两国联姻也毁于一旦!” 云珠急得团团转。 上官清越根本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一双眸子,只深深地看着书裕。 “要不……要不你们逃走吧!” “公主,只要伪造一个,您被劫持的现场,我尽量拖延时间,只要王爷找不到您和裕王爷,天涯海角任由你们远走高飞!” “公主!” 上官清越摇摇头。 她现在还不能离开,绝对不能离开! 她还有要守护的人! 父皇答应她,只要再过一个月,南云国政局稳定,寻回失踪的太子,也就是她的哥哥,夺回外戚专权,大局重回上官皇族。 到时候救出在皇后手里关押的母后,她方能离开大君国。 她不能为了自己,遗弃自己最亲的亲人。 “公主,现在两国联姻已经完成,为何您就不能为了自己的安危离开这里?王爷让我冒充您的身份,两国遥远,只要我死死咬定自己就是公主,大君国的人,谁又能辨得出真伪!” “王爷那般待您,云珠看着也倍感心疼。公主……” “若公主真在这里有个三长两短,云珠也不好向南云国交代啊!” 云珠说着,声泪俱下。 好一个为主担忧的忠心奴婢。 上官清越又岂会看不出来,云珠的私心。 书裕向前一步,深深凝望着上官清越。他恨不得,现在立刻就带着上官清越远走高飞。 上官清越双手紧紧握拳。 依旧坚定摇头。 书裕痛心闭上双眸,“清越,我说过,会等到你想离开的那一刻,绝不食言。” 书裕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底也一片坚定,紧紧握住上官清越的手。 “爱一个人,就要守护她所守护的一切。” “我有办法……” 书裕的声音,变得极其的艰难。 “帮你掩饰破身之迹。” 上官清越明显感觉到,书裕的手,强烈地颤抖了一下。 也同样感觉到,他尖锐的心痛。 他最痛的,就是她现在还是君冥烨的王妃,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唯有尽他所能,帮她安然度过剩下的一个月。 当日深夜,书裕带着上官清越,悄悄离开了冥王府…… 他带上官清越去了一个比较隐秘的医馆。 医馆中,看病的是个中年妇女,只淡淡扫了一眼上官清越,她带着面纱,看不到容颜,妇女却也知道,上官清越来这里做什么。 “跟我进来吧。” 妇女带着上官清越去了后面的密封房间。 过了两个多时辰。 上官清越回到翠竹园,脸色苍白地坐在**上。 目光茫然,看着眼前的空气。 书裕转身离去的背影,犹如一根刺,扎在她的心口。 她又何尝不想和自己深爱的人,浪迹天涯,远离尘嚣。何况自己现在已经是他的人了,却还要因为身份的差距,继续留在冥王府,做另外一个男人的妻子。 对于书裕来说,那是刺伤心口的一把刀。 因为她是君冥烨的女人一天,便有随时被君冥烨**幸的可能。 做了处子的伪装,对书裕,对上官清越而言,都是一种强烈的讽刺。 …… 君冥烨**睡得很沉,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 惊讶发现,窝在自己怀里,像一只猫儿的小女人,竟然是侧妃碧莺。 他明明记得,自己昨晚去了翠竹园,怎会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来了碧莺的景园? 君冥烨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头脑依旧昏沉。 “本王怎会在这?” “瞧王爷这话问的!”碧莺娇嗔一声,绵软的身子缠住君冥烨健硕的身体。 “是王爷自己个来的!进门就将妾身抱到了榻上!咯咯咯……” 碧莺羞涩的掩嘴一阵低笑,面颊泛红。 君冥烨浓眉紧皱,不尽信然。 一把推开怀里的美人儿,翻身下**。 婢女们赶紧进来,为君冥烨沐浴更衣。 碧莺柔若无骨地卧在**上,看着屏风后忙碌的人影。 “王爷不信,可以问轻尘,他和王爷一起来的景园。” 君冥烨一声不发,靠在浴池内,狭长的凤眸紧闭。 回想昨晚的一切,记忆却定格在周身血液沸腾那里,其后便是一片空白,毫无印象。 不免觉得有些蹊跷。 他怎会忽然想不起来其后的记忆? 难道因为昨晚的迷香? 是谁? 在那个傻子的檀香炉里,放了东西?目的又是什么? 君冥烨缓缓睁开眼睛,眼角闪过一丝尖锐的寒芒。 看来王府里,还有人要对付那个傻子。 游戏越来越有趣了。 第58章 他们的计划 皇上祭祖回朝。 按大君国规矩,祭祖之后,所有君氏皇族子孙,都要入宫食素宴。 君冥烨换上朝服进宫,当晚留宿宫中。 第二日清晨,君冥烨回来,一脸盛怒,站在院子里大吼一声。 “去把裕王爷找来!” 王府里的人,不知道君冥烨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事,见他一脸怒火昭然,都吓得大气不敢出,赶紧去找裕王爷。 宝玉奉侧妃碧莺之命,来翠竹园找上官清越,说是要带上官清越去景园,量尺寸做冬袄。 上官清越不想去,却被宝玉拽着就往外走。 “王爷让你过来养病,可没说,你不能离开翠竹园。” “我们侧妃现在正得**,放心吧,不会让你受到责罚的。” “我们侧妃这么关心你,你也别不识好歹,让你去做衣服,还不赶紧乐呵的去。” 到了景园。 这里远没有翠竹园暖和。 上官清越身上穿着单薄的衫子,不禁冷得打了一个哆嗦。 碧莺扫了一眼上官清越,即便她穿着简朴无比的粗布衣,依旧遮掩不住她的倾世容颜。 那张脸,任女人见了,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心生妒忌,何况是男人。 只怕是男人见了,都忍不住喜欢。 “翠竹园有温泉,冬季如春!可你也不能一直都呆在翠竹园,没有件保暖的袄子,染上风寒,府里还要出力为你医治!” 碧莺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就让人给上官清越量尺寸。 上官清越一直沉默无声,她现在是个哑巴。 “看你穿的太单薄了,寒风一吹,肯定着凉。我让人尽快将袄子给你做好,你换了袄子再回去。” 碧莺盈盈一笑,让人去给上官清越准备一些茶点,暂时等在这里。 约莫到了晚膳十分,袄子做好了。 碧莺让上官清越换上,不禁赞道。 “真是个美人坯子,穿什么都那么美!啧啧啧,这要是王爷见了,还要以为换了一个人呢!” “天色也不早了,宝玉你送她回去吧。” 上官清越心下疑云顿生,完全想不明白,缘何碧莺会突然善待于她? 若说碧莺想争**,那奉承的人也该是云珠,对她一个痴儿如此下功夫,能得到什么利益? 难道…… 碧莺发现什么了? 还有那个放了迷香的檀香炉,其中的手脚,到底是云珠所为,还是碧莺? 宝玉亲自送上官清越往翠竹园。 宝玉半路忽然腹痛,将灯笼塞到上官清越的手里,指了指前面的路,交代好回去的路线,就抱着肚子,神色痛苦地去找茅厕。 寒风瑟瑟,夜已渐深。 王府里,没有人的时候,显得格外冷清。 从景园到翠竹园的路,上官清越并不熟悉,绕了两圈,便迷了路。 她很怀疑,宝玉刚才指的路,到底对不对,好似和白日里走的路,并不一样。 不远处,传来隐隐的脚步声。 上官清越屏住呼吸,站在墙根下,竟然看到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鬼鬼祟祟从不远处的小路闪身而过。 是谁夜探冥王府? 而从附近偏暖的温度判断,这里应该距离翠竹园不远。 若她方才没有看错的话,那个穿着夜行衣的人,手里拿着的一团白衣,莫非正是日前翠竹园闹鬼,那个女子穿着的一身孝服? 上官清越吹灭手里的灯笼,赶紧小心跟上去。 一路跟踪的小心翼翼,并未让面前的人发现,却在一个院子里,那个黑衣人,忽然失去了踪影。 上官清越正要跳入假山后寻找,就听见不远处又传来紧急的脚步声。 听声音,应该不止一个人。 就听见有人毕恭毕敬地说。 “裕王爷!可算找到您了!王爷发话了,今天若找不到您,奴才的脑袋就得搬家!裕王爷,快随奴才这边走。” 老管家哈着腰,恭敬地为书裕引路。 一听是书裕,上官清越浑身一颤。 跃上假山,看着不远处的黑夜,书裕脚步匆匆的背影,看样子君冥烨有很急的事找书裕。 心下不禁好奇,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交情? 据人说,是关系很好的兄弟。 那么书裕会如何对待,娶了自己最爱女人的好友挚交? 一时好奇,便悄悄跟了上去。 如果早能预料到,会得知这么心痛的结果,她宁愿从来都没有走这一遭。 甚至不希望,与书裕的重逢,宁愿一切美好,都留在南云国的醉梦楼。 刺骨的寒风卷着细碎的雪花,抽打在上官清越的脸颊上,传来一阵阵刺痛…… 她拖着沉重的身体,无力走在漆黑的路上。 看不到眼前的方向,视线已被泪水模糊。 所有的希望被无情斩断,将她的心,再度囚禁在无光的阴霾之中! 她也不知道自己走向哪里,只想尽快远离君冥烨的书房,远到可以忘记,在门外偷听到君冥烨和书裕的一番谈话才好。 原来,这就是君冥烨送她去翠竹园的真正目的! 一条涂满蜜汁的不归路! 而那亲自送她上路的人,竟然是书裕! 心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抓住自己的手腕,指甲深深陷入皮肉之中,将这种痛深深铭刻…… 等到上官清越回到翠竹园的时候,书裕竟然等在房中。 心房狠狠一沉,继而她笑得灿烂如花,掩住那痛得泣血的心…… “你去哪儿了?我很担心!” 书裕一把抱住上官清越,将她冻得冰凉的小手握在手中。 上官清越依然笑着,推开书裕的怀抱,扯着新做的袄子转了一圈。 之后,她定定地看向书裕,用口型问道。 “好看吗?” 书裕连连点头称赞,**溺地点了下上官清越的额头。 “你穿上大君国风格的长袄,真的很漂亮。” “我也很喜欢。” “既然这么喜欢,我们离开后,就隐居在大君国如何?” 上官清越的心,悠然间痛得更甚。 但她脸上的笑,亦随之愈加妩媚动人,不禁让书裕看得有些痴了。 她转身坐在桌前,信手拨弦,悠悠弹起他教她的那首《佳人曲》。 离开冥王府? 呵! 待离开冥王府之时,就是我上官清越的死期啊! 裕哥哥,你口中的隐居大君国,就是让我上官清越终生葬身大君国吧! 第59章 不知葬送多少人 婉转的琴音在上官清越的指尖流淌。 心却碎了满地。 没想到,心心念念的裕哥哥,竟然和君冥烨狼狈为奸! 所以,书裕才会频频出现在翠竹园,没人阻拦,如入无人之境。 就是为了,增厚他们之间的感情,让她萌生远走高飞的念头,与书裕一起离开冥王府,到时候就来一条,她与人私奔的罪名,将她在外处死。 多么肮脏又完美的诡计! 君冥烨急匆匆寻找书裕,正是因为和书裕的计划,迟迟没有顺利进行而恼怒。 因为她还活着,君冥烨暴跳如雷。 上官清越很庆幸,自己一直坚定和父皇的约定,迟迟没有和书裕一起离开。 这才没有落入精心编织好的陷阱。 书裕不知上官清越现在的心境,但也从她弹奏的曲调中,辩出她纷乱的心。 他微微含笑,白玉笛在手间随意一转,随着上官清越的旋律,婉转吹奏…… 他已不再是上官清越心目中几近完美的裕哥哥。 哪里还肯与他同奏! 就在他笛曲吹响时,上官清越指下用力,琴弦“峥”地一声断开。 书裕正要上前查看上官清越的手指是否受伤,上官清越一拂手,回身坐在榻上。 “我要睡了,你走吧。” 书裕愣了愣,见上官清越一脸倦色,只能掩门而去…… 上官清越缓步来到小窗前,看着渐渐融入黑夜中的熟悉白色背影。 晶莹的泪珠,滑过她的双颊。 弦断曲终,亦如对他的情,到此终止! 那晚,上官清越去了温泉,明知水温发烫,她还是直接浸在温泉中。 她的身体被那负心的男人染过,脏了! 她要洗去有关他的气息,包括他的一切,全数涤尽。 天下男子皆薄幸! 在**十几年,早就见惯了为等情郎而容颜苍老在**之中的痴情女子。 更有为了情郎,不住接客赚钱,供养情郎的傻女子。 到最后,得到的都是被遗弃,一人孤老。 这一次芳心错落。 下次再不会了! 永远! 滚烫的水,让她的意识越来越昏沉,直到最后,再也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上官清越悠悠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榻上。 昨晚…… 她不是在泡温泉吗? 正疑惑,男子的干咳声传来,遁声看去,夏侯云天正坐在窗前的圆凳上。 上官清越的第一反映,是赶紧抓紧被子将自己的身体遮个严实,瞪着两只如受惊小鹿般剔透的大眼睛,防备地看着夏侯云天。 “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遮什么遮!” 夏侯云天不耐地瞟了上官清越一眼,但还是转头看向窗外。 他总是害怕自己吓到这个女子。 上官清越抱紧被子躲在角落。 “脱光衣服的女人,本将军见的多了!都是一个样子,看过就忘了!跟没看见一样!你也不用在意!” 夏侯云天道。 上官清越的安静,让夏侯云天不禁心烦。 “本将军不救你上来,你就死在温泉里了!现在还顾及什么男女之别!狗屁!” 他挥拳砸在身侧的竹桌上,年久失修的桌子,瞬时四分五裂。 夏侯云天有些赧然。 “我没用力!” 上官清越“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虽然听不到那清脆如铜铃般的笑声,但从那一抖一抖肩膀,还是能想象得到,她拥有很好听的笑声。 夏侯云天不禁惋惜,这么美的人儿,不但是个傻子,竟然还失去了声音。 上天未免不公。 倏然之间,竟想对这个痴儿,更好一些。 “唯一一张桌子,毁在我手里,我赔你一个。”夏侯云天道。 上官清越诧异看他,目光清澈透明,懵懂如一个小无辜。 心下却在盘算,这个夏侯云天似乎也没有那么让人讨厌。 且不说这一次救了她的性命,曾经还帮过她,看来夏侯云天真的可能是她今后在冥王府的贵人。 眼底浮现的一丝算计,隐藏在她清透的目光下。 夏侯云天去了竹林,徒手砍来很多竹子,丢在院子中,便开始新的桌子。 熟稔地削去竹节、分枝,再用绳子将削好的竹子捆在一起。 上官清越在夏侯云天面前,依然伪装痴傻,站在一侧,憨笑着,竖起大拇指称赞夏侯云天的手法利落。 夏侯云天一边做着这些工序,一边说。 “是先有的这翠竹园,后才有的冥王府!所以这里的竹子,才被保存的这么好。” 上官清越歪着头,一脸懵懂,听不太懂夏侯云天的话。 她那小模样,像极了一个安静又单纯的小女孩,十分的招人喜欢。 夏侯云天看着上官清越,风吹竹叶,她美丽的容颜,犹如世间做娇艳的花朵,在一片美好的绿色中绽放…… 夏侯云天的心里,忽然升起一种异样。 有她安静陪在身边的感觉,似乎也不错。 她不是一个讨人厌烦的痴儿,反之倒是让人忍不住,给她更多的关怀。 上官清越垂下眼睑,避开夏侯云天有些火热的目光。 夏侯云天一个回神,笑笑,继续道。 “冥王爷铲除逆党立下大功,先皇问他想要何封赏,他便指了这块温泉之地!这里生满了翠竹,冥王爷为这里取名为翠竹园,之后在翠竹园附近修建了冥王府。” 夏侯云天抬眸看向远处,雾气缭绕的温泉池,不禁发出一声不符合他的叹息。 “就这样一个地方……” “不知葬送了多少人!” 夏侯云天不再说话,继续竹桌。 上官清越的眼眸一沉,难道夏侯云天所叹息的,正是当年死在这里的信阳郡主? 难道夏侯云天和信阳郡主之间,有什么牵连? 闹鬼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最近的翠竹园似乎安静很多,但在深更半夜,主殿的方向,还是会亮起灯火。 “竹子,南云国才有!” 上官清越捡起一根竹枝,在地上歪歪扭扭写下几个字。 君冥烨为何喜欢南云国的植物? 他那种自大又狂妄的人,不该有欣赏南云国景色的雅致才对。 还是说,君冥烨有吞并南云国的野心? “他去过南云国,许是那时喜欢上的!”夏侯云天说着,一张崭新的竹桌做好了。 君冥烨去过南云国! 夏侯云天拍了拍结实的桌面,“怎么样?” 上官清越笑起来,对他竖起大拇指。 他很喜欢被她赞赏的感觉,看着她脸上绝美的笑容,不禁有些痴了。 第60章 绝不卑微就死 夏侯云天变得火热的目光,让上官清越难以招架。 她低下头。 心下却还在惊讶,君冥烨去过南云国。 大君国的文献中,并未有君冥烨去过南云国的任何记载。 难道是文献中毫无记载的那两年? 正是君冥烨太子位被废,去了封地元洲,那里正是最接近南云国的地方。 算一算时间,正是十二年前。 翠竹园与她儿时住过的**,何其相似! 君冥烨的影子,渐渐与她小时候救过的小哥哥重叠…… “你救了我,我为你赎身!” 夜里,雾气缭绕的温泉旁,俊气逼人的少年,居高临下望着小清越,口气霸道。 “赎身?好是好,可是我喜欢这里的温泉,喜欢这里的竹!” 小清越嘟着小嘴,虽然想离开管教严格的**,但她着实舍不得这里的美景。 “我可以为你建一个同样有温泉有竹林的地方!” 少年从怀里,取出一根做工极其精致的桃木簪,上面雕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桃花。 雕工卓绝,绝非凡品。 “这是我娘生前最喜欢的簪子,以此为盟!” 只可惜,那根桃木簪,在那一场大火之中,烧成一片灰烬。 犹如他给的誓言,也化成齑粉飞灰…… 上官清越的心头,不禁一阵阵震颤收紧,浑身都忍不住轻微哆嗦起来。 一定是错觉! 恨之入骨的君冥烨,怎么会是那个小哥哥! 夏侯云天见上官清越脸色有些泛白。 “是不是昨晚着了凉?”他说着,就要抬手来触碰她的额头。 上官清越赶紧退后一步,本能避开。 夏侯云天的手,顿在半空,脸色渐渐转为恼怒。他确实接受不了,自己一片好心,又遭到了冷对待。 夏侯云天一甩手,转身离去。 上官清越看着他魁梧的背影消失在翠竹园。 心下冷笑一声,君冥烨当自己的冥王府是什么?一个两个男人,说来就来。 又当她上官清越是什么? 什么男人都可以随便近身! …… 皇上的寿辰近了。 大家都忙了起来。 夏侯云天负责京城方圆数百里的守卫。 书裕负责宫里乐师奏乐编排。 太后下了懿旨,皇上寿宴众臣子携同家眷一并参加。 这是往年不曾有过的特例! 而有资格参加皇上寿宴的,只有众臣子的正室和嫡子们! 上官清越必定要出席皇上寿宴了! 她是南云国公主,会被视为上宾! 皇上要在寿宴上宣读先皇立下的,南云国和大君国休战协议! 这是先皇的遗愿,当今皇帝要借此,巩固自己在众叔伯之中的地位! 上官清越自然不会知道这些宫中政局内斗,只是从近日送来的精致饭菜已猜出,君冥烨要她以满面红光的健康姿态,出席皇上寿宴! 上官清越每天都去温泉边练习舞技,她自小苦练,能做得南云国名妓,在大君国照样可以倾倒众生! 只要寿宴上,给她机会献舞! 男人,均是以色取之! 不管喜欢与否,赏心悦目,眼前一亮便可! 即使女人已名花有主,他们的眼睛,也会将那女人的里里外外看个透彻。 上官清越就要借用君冥烨的狂妄自大,在他强大的占有欲与征服欲下,博得一寸生存空间! 再过两日便是皇上寿辰。 距离上官清越离开冥王府,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这段日子,君冥烨都没有动向,倒是书裕来过两次,她都淡然相待。 书裕忙于宫中事务,告诉她忙完这几日,也到她离开的日子,要与她约好一个计划,顺利离开冥王府。 上官清越笑笑,没有回答。 现在在她的计划里,已经没有了书裕。 她要用自己的力量,安然再度过半月,之后一个人悄无声息离开这里。 这几日,上官清越都睡得很早,她要养好精神。 半睡半醒间,嗅到一股浓烈的烟味。 费力爬起身,只见狭小的房间已狼烟四起。 上官清越急忙用被子捂住口鼻,尽力低下身体移到门边。 用力推门才发现,门窗已被人从外面封住! 是谁想置她于死地? 这话似乎已不用再问,除了君冥烨,还能有谁! 他果然还是等不急对她动手了! 想让她被大火烧死在翠竹园是不是! 她绝不轻易就死! 一手扯下**幔,抡起一道屏障,挡住面前飞落的火苗。 火苗还是越蹿越高,眼前都是浓烟。 滚烫的烈火,炙烤着皮肤,传来刺痛。 她无法大声呼唤“救命”,只能任由绝望反噬自己的冷静。 就在她即将昏厥过去时,门外传来众人的呼喊声。 “走水了,快救火!里面还有人!” 上官清越看到生存的希望,抓紧拳头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 可是…… 她等了许久,外面不再传来众人的声音,亦没有灭火的泼水声。 翠竹园鲜有人来,难道方才只是出现幻听? 她抓起圆凳,用尽所有力气,砸向被火光包裹的门。 房门在火中轰然倒塌,席卷进来的夜风,让房间里的火势更加凶猛。 上官清越透过那不断掉下火苗残骸的门,看向屋外…… 门外站着很多人,他们的手里都提着水桶。 而在那些人的身前,如雕像般屹立着的人,正是君冥烨! 熊熊火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脸颊上,狭长的眸子中忽明忽暗地闪着幽光。 那沉稳泰然的姿态,那邪气微勾的唇角,无不宣示着他的阴残与狠绝! 上官清越仰头苦涩一笑,原来是君冥烨阻止这些人救火! 他恨不得她死,让出王妃之位! 怎会救她! 若可以说话,她真想当面问问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王,站在火场外欣赏一个人被活活烧死,是不是很刺激! 挥落眼角的泪光,掬两缕火光的水眸,如锋芒利刺直直射向君冥烨。 那里面夹杂了她太多的感情,更多的是对君冥烨刻骨铭心的恨意! 直看得场外的君冥烨,心底骤寒。 成为他一生挥之不去的阴影! 最后,上官清越还是选择再赌一把。 她甩开长袖,在火中翩翩起舞。 就算是死,也要犹如一株高洁的白莲,绽放最美的瞬间芳华,绝不卑微就死。 第61章 已是我的人 上官清越用尽最后的力气,就赌这一场天命安排。 赌那站在火光之外的男人,正是年少时认识的小哥哥! 若能唤醒儿时一刹那的记忆,他还记得曾经的承诺,那么她…… 是不是就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她跳的是她学的第一支舞,也是她五岁那年,在熊熊大火中跳的那一支舞! 只是十二年前,她跳舞是想火外的人尽快逃走,而今她想火外的人跳进来…… 之后,她会拼尽一切力量,抓紧那个人,与他一同葬身在这片火海中! 前窗已被烧得零散,火苗已蹿上了屋顶,一个巨大的火球滚落,正向上官清越的头部砸来。 她没有躲,亦来不及躲闪。 她凄绝一笑,真的要死在这场大火之中了吗? 君冥烨愣怔地盯着那在火中翩翩起舞的倩影,这道影,渐渐与十二年前的那个小女孩重叠…… “小哥哥你快走!我一点都不怕,还可以跳舞呢!这是妈妈教我的第一支舞!” 燃起熊熊火焰的竹林,传来小女孩稚嫩的声音。 眺过那蹿涌的火苗,他最后看到的是一双晶莹剔透又充满希翼的眸,她稚声大喊。 “别忘了为我赎身!” 那充满渴望的童声,即使是在多年以后,依然清晰地徘徊在他耳畔。 还有那双水汪汪,又充满希翼的大眼睛,亦时常浮现在他脑海! 他们之间有个未完成的交易,他答应过为她赎身! 可…… 寻了多年,都没有找到她的踪影! 他许下的诺言,从不食言,唯独这件…… 梁上滚下一个巨大的火球。 上官清越惊恐地张大双眸,眼角余光扫向门外的君冥烨。 那人依然稳若泰山。 难道?她押错了宝? 他根本就不是她救过的那个小哥哥? 上官清越不甘又无奈地闭上眼眸,准备迎接火球压顶的剧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劲风席来,一声吃痛的低吼,“嘶”的一声,皮肉烧焦的味道瞬时弥漫开来。 上官清越急忙睁开眼睛,与此同时她已被扯进一个结实的胸膛,一件湿漉漉的男人外衫,严实地裹在她的身上。 挡去那些纷飞**的火苗,抱紧她,一个跃身跳出火海! 这一系列的动作很快,快到只在眨眼之间便已完成。 竟然是夏侯云天! 而他的手,已被方才掉的巨大火球严重烧伤,一片红肿到发烂。 上官清越心头一疼,眼中漾起一层酸涩…… 万万没想到,最关键的时刻,会是夏侯云天跳进来。 这个铮铮铁骨的硬汉,真的已经对她动了心? 明明是自己所想要的,却又不禁因这个男人,不顾自己性命来救自己而感伤。 夏侯云天抱着上官清越逃出火海的同时,君冥烨刚从记忆的深处回神,急忙命人灭火。 夏侯云天大怒,虎目射向君冥烨。 “里面都没人了,还救个屁!” 夏侯云天粗犷的嗓音,愤怒的吼声,在大火中震耳欲聋。 他厉目瞪向君冥烨,狠狠地“呸”了一口。 夏侯云天将上官清越放在一侧柔软的草坪上,用他的外衫将她完好包裹住。 他的动作虽然有些粗鲁,却也不失温柔。 这样一个男人,不禁让上官清越更加感动。 因为一个从不会温柔的男人,忽然对你温柔,便是动了真情。 清新的空气,扑鼻而来,上官清越缓缓闭上眼睛,总算死里逃生了一次。 夏侯云天要起身,这才发现,上官清越的手,一直紧紧抓着他的手。 他不禁疼痛地轻哼了一声,他手背上的皮肉已经破烂。但还是任由上官清越抓着他的手,他感觉到她的害怕,她的手正在隐隐发颤。 上官清越抬起水眸,眸中盈盈噙满泪水。 她要让夏侯云天记住今天的痛,让他清楚记住今天的舍身相救,一辈子都难以忘记。 今天是君冥烨的两次不救,她上官清越定将这帐,悉数讨回! 君冥烨看到他们四目相对的样子,上官清越还紧紧抓着夏侯云天的手,不禁心下恼火。 那个女人,到底还是他的王妃,岂能与别的男人手牵着手。 君冥烨几乎咬牙开口,“还不来人,带夏侯将军去上药!” 夏侯云天一扬手,制止众人,“这点小伤,本将军还不放在眼里!” 回头,他瞪向君冥烨,一手指向身侧的上官清越。 “我要她!” 简短的三个字,霸气张扬,犹如在战场上统领千军万马。 君冥烨的面色一凛,狭长的丹凤眼,盯着夏侯云天微微一跳,旋即笑了起来。 “好说,好说!不过……”他拖着长音口气转换,恍若覆上一层薄冰。 “就怕夏侯兄要不起!” “一个南云国婢女,有何要不起!”夏侯云天粗犷着嗓音咬牙吼道。 接着,他大步奔向君冥烨,声音刻意压低下去。 “更何况,她已经是我的人了!”夏侯云天冲口而出。 他想要这个女人,不管是男人的肉欲,抑或是占有欲,他都很清楚,他有一种强烈的,想要得到这个女人的**。 尤其前些天,她因中了迷药,睡意香甜的样子,总是纠缠在他的脑海里。 甚至后悔,他当时要了那个女人就好了! 真的不该,担心惊醒这个女人,而选择哑忍几乎冲破身体的**,最后冲门而去。 害得他,为这个女人,更加着魔。 上官清越倒抽一口冷气,惊得双眸瞪大。 他……他在胡说什么? 若君冥烨以此大做文章,最终受牵连的会是整个南云国! “你说什么?”君冥烨的脸色,瞬时漆黑如墨。 “我说,我要她,她已经是我的人了。”夏侯云再次重复。 君冥烨冰冷的脸色,犹如利剑穿心,字字如冰豆从牙缝中迸出。 “南云国公主你也敢要!” 君冥烨怒不可歇,一把揪住夏侯云天的衣领。 “敢要!与其被你虐待致死,不如将她给我,我给她一条活路!” 夏侯云天毫不畏惧,继续逼近君冥烨。 夏侯云天虽然是一介武将,但也早就猜到上官清越是南云国公主的身份,所以才被君冥烨恨之入骨,惨遭致命的虐待。 “呵!就凭你?”君冥烨口气轻蔑,冷笑一声。 “冥王爷几次三番手段阴毒,弄死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这是我的事!她是我的王妃,随便我怎么玩弄!只要她不死,就休想从我的手掌心脱离掌控!就是你,也不行!” 第62章 他的关心 上官清越听了君冥烨的话,不禁冷笑。 他有什么资格,掌控她的生死,还那么狂妄,不许她脱离他的掌控。 他不是安排书裕刻意与她接近吗? 她成为别的男人的女人,不正好给了他将她处死的理由! 夏侯云天看到君冥烨眼中张狂的愤怒,忽然无力了。 他确实要不起南云国的公主,即便满腔不愤,也确实没有能力和皇帝抗衡。那是先皇遗诏,望修成两国秦晋之好的联姻计划。 就犹如当年,先皇将信阳郡主,指婚赐给君冥烨为侧妃,他也是这般无能为力。 君冥烨忽然甩开夏侯云天,大步奔向上官清越,一把将她从地上抱起来。 上官清越身上的肌肤被烫伤,很疼,他的动作又不温柔,不禁痛得秀眉轻蹙。 “本王倒是要看看,你如何成为夏侯云天的女人!” 君冥烨咬牙切齿,大步流星往外走。 所有人赶紧跟上来,将君冥烨身后保护好,以免夏侯云天太冲动,再度和君冥烨发生冲突。 夏侯云天抓紧铁拳,对着空气猛力一挥,恨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最后,他也只能看着君冥烨抱着上官清越的身影远去…… 上官清越一声不发,安静靠在君冥烨的怀里。 她不知道,君冥烨要带自己去哪里。 唇角却在君冥烨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一抹冷笑。 这个不可一世的王,居然当众承认她是公主了! 他不是要放火烧死她,为何忽然改变了主意?痴儿葬身火海,他完全可以将责任推卸的一干二净,到时候就说她是玩火**便好。 离开翠竹园,外面的冷空气扑面而来。 上官清越不禁身上打了一个冷战。 没想到,君冥烨竟然紧了紧怀抱,将他自身的体温,给了她。 上官清越却并不觉得,他给的暖意,有多么的温暖,反而另她恶心。 君冥烨竟然带她去了锦园。 云珠急忙迎出来。 当云珠看到抱在君冥烨怀中的人,正是一身狼狈的上官清越,云珠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是出了什么事?”云珠低呼一声,赶紧让路。 锦园的温度,显然没有翠竹园高。 即便房间里放着暖炉子,对于上官清越这个从小在南方长大的女子,还是觉得寒冷。 她又不禁打了一个冷战,牵动身上的烫伤,痛得轻哼出声。 “去拿几个暖炉子过来。”君冥烨将上官清越放在**上,对秋菊命令道。 秋菊虽然不喜上官清越,但有君冥烨的命令,不敢怠慢,赶紧取来好几个暖炉子。 上官清越身上是烫伤,越是温暖,身上的伤便越痛。 “将暖炉子拿得远一些!之后再添几个,让房间更暖一些!你们再取来一些冰块过来。” 君冥烨似乎还不满意手忙脚乱的一群下人,恼怒地又低吼一声。 “还不快去请太医!” 所有人又都赶紧手忙脚乱地忙活起来。 请太医的请太医,拿暖炉子的拿暖炉子。 君冥烨甚至还嫌弃这些人笨手笨脚,在眼前晃的眼花,恼怒地一敲桌子。 “都滚出去!” 一群人又都赶紧战战兢兢地跑出去。 偌大的大殿内,便只剩下君冥烨,上官清越,还有云珠三个人。 若不是云珠找了一个留下来的理由,也会被君冥烨直接从这里轰出去。 “公主身上多处烧伤,正巧南云国带来的药膏有奇效,可以很好治疗烧伤烫伤!” 云珠一边说着,一边赶紧取来药膏。 “果真那么好用?”君冥烨有些不信。 但见上官清越痛得脸色泛白,额上都渗出一层细汗,赶紧让云珠给她上药。 上官清越心下却在冷笑,他会关心她?是怕她不能安然无恙出现在皇宫寿宴吧!不是要放火烧死她?现在又演什么戏? 云珠不敢怠慢,放下**幔,便赶紧为上官清越的肌肤上涂抹药膏。 看到上官清越细白的肌肤上,多出红肿,云珠不禁红了眼眶。 “就要入宫赴宴了,公主怎么能受伤。” 说着,云珠的眼泪便掉了下来。 上官清越垂着眼睑不语,心下却有一个念头,在不住跳跃。 云珠顶着王妃的头衔,在锦园一直堂而皇之地住着,会真的希望她完好无损出现在皇宫盛宴? 那样的话,会将云珠从王妃的高位上,直接拽下来。 一个已经爱上君冥烨的女人,会存在怎样的私心? 上官清越不得而知。 但在心下,已对云珠怀疑重重。 “公主,已经上好药了。” 云珠小心帮上官清越穿上外衫,还不住地掉着心疼的眼泪。 太医赶来,开了药膏,又写了方子,让上官清越浸泡药浴。 不过幸好,南云国的药膏效果极好,红肿的肌肤很快就已止痛,也在慢慢消肿。 上官清越不再感觉到火辣辣的刺痛,疲惫得想睡去。 君冥烨屏退所有人。 云珠也退了下去。 偌大的寝殿内,只剩下君冥烨和上官清越两个人。 夜色已经很深,四下一片寂静。 上官清越忍着困倦,垂着眼睑,不去看**头的君冥烨一眼。 心下却在擂鼓,这个男人还留下来,一脸怒火未消的样子,又在打算什么诡计折磨她? 半晌,君冥烨一言不发。 房间里安静的,似乎能听见蜡烛燃烧的声音。 上官清越闭上眼睛,索性装睡。 一个面对过差一点死去的惊惧之后,再可怕的人,可怕的事,摆在眼前,也不觉得畏惧了。 倒是心下一片冷笑,静待着君冥烨的下一步动向。 不管他再对她做什么,她都不再沉默以待。 她会用同归于尽的方式,与他反击! 君冥烨站在**头,眸光深邃地睨着她,紧抿的薄唇,拉成一条紧绷的直线。 他的眼眸颜色很深,好似随时都能将万物吞没一般。 终于,他缓缓开口,声音冰冷,带着强迫的震慑力。 “你到底是谁?” “……” 上官清越依旧安静,甚至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南云国的公主?” 他问着,转念又否决。 “天下皆知,南云国先皇后的嫡女,南云国长公主,从小痴傻。” 上官清越还是不说话。 天下人皆知,南云国的长公主是个痴儿,一向深居简出,被南云国皇帝保护的极好,从来没人见过那个血统高贵,身份至尊的长公主。 只是没人知道,身份高贵的长公主,从小被送去**长大。 如此丑事,南云国的皇帝岂会泄漏出去! “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君冥烨忽然冲上来,一把扼住上官清越纤细的脖颈。 第63章 你还是冥王妃 “说!” “你到底是谁?” “真正的公主,又在哪里?” “混入王府,混入大君国,又有什么目的?” “你和皇上太后之间,又有什么阴谋!他们为何安排你嫁入冥王府!” 君冥烨的手,正在一点一点用力。 上官清越感觉到呼吸的艰难,缓缓睁开她那双摄人心魂的美眸。 她目光水盈盈地看着君冥烨,明澈如泉水的眸子里,倒影着君冥烨的样子…… 那盛满盛怒,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一张狰狞的俊美脸孔。 君冥烨对上她的眼睛,整个人都像在滚热的烙铁上滚了一圈。 她的目光,那么平静。 犹如一湖,怎么吹都吹不皱的无波之水。 而他的心,却乱了。 君冥烨更加恼怒,在他面前,从来没有女子有胆量这般平静。 “你本是嫁入大君国为皇后,为何甘愿抛弃后位,成为本王的王妃?到底揣着什么目的!太后和皇上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甘心妥协!” 君冥烨的一只大手,顿然收紧,却不是紧到上官清越不能呼吸的地步。 上官清越笑了,他在用掐死她的方式吓唬她。 一个恨不得将她折磨死的人,居然只是吓唬她! 她这一笑,让君冥烨更加愤怒。 一个向来站在高处睥睨天下的王者,桀骜不驯惯了的人物,向来都是接受天下万民敬仰臣服。 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竟然胆敢在他面前巧笑嫣然。 甚至毫不畏惧他烈火燃烧的愤怒。 这是**裸的,完全不将他当成威胁的藐视。 “你是第一个,在我面前,胆敢如此放肆的女子。” 君冥烨咬着牙。 就算是太后,他的贞儿,在他面前也要敬畏三分,哪敢这么造次。 君冥烨的大手忽然放开了上官清越的脖颈,手指一下子移到她的下颚,用力上挑,迫使她不得不仰头看着他的眼睛。 “除了以上的那些疑问,我现在更好奇一件事。” 他拖着长音,狭长的凤眸渐渐眯起,更显目光深邃幽寒。 上官清越不禁困惑,他又打算从她身上挖掘什么秘密? 不过他要失算了,他休想从她嘴里,撬出来一个字! “你是**出身?” 上官清越的心房,猛然一怵。 在他目光的逼视下,她长长的浓密睫毛,开始不住跳动。 纵然上官清越心思如海,在他如刀子般的目光下,也忍不住心虚了。 他…… 怎么忽然有此疑问? 难道…… 上官清越静静看着君冥烨。 这个男人,火海中的不救,已让上官清越心灰意冷,也断定这个狠毒的男人,绝对不是十二年前那个善良的小哥哥。 那么君冥烨知道她**出身这件事,便是有人出了她。 云珠是父皇从万千宫女中,选出来的佼佼者,只知道她是深居深宫从不露面的公主,根本不知道她的底细。 若是被出,那个人,唯有书裕了! 可是…… 君冥烨口气之中,不确定的成分,又说明什么? 难道书裕对君冥烨也有所保留,并未提及他们之前在南云国已互相爱慕的事实? “你怎么会跳那支舞!” 君冥烨见她不言语,低吼一声,一把捏住她小巧的下颚。 上官清越吃痛,秀气的眉,蹙在一起。 那娇弱又绝美的模样,任哪个男人见了,都忍不住怜惜。 君冥烨也不例外,心头轻轻一颤,手上的力道,便松弛下来。 但这个小女子的毫不臣服,还是激怒了君冥烨。 他一把将上官清越从**上拽起来,用他迫人的目光,强大的气势,逼迫着她,尤其脸上席卷着的狂怒,犹如可以吃人的恶魔。 他想让她臣服在他的威严之下,她依旧淡静安然,毫无反应。 “说!不会说,就写下来!” 他咆哮起来。 上官清越浅浅勾唇,终于开口,用口型告诉他。 “那段舞,南云国的女子,都会跳!” 他这么纠结那段舞,莫不是…… 上官清越认真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俊美脸庞,他的容貌渐渐与十多年前的小哥哥重叠…… 上官清越笑起来,绝美倾城。 看来真的是他了! 他的心,到底有多么的冷硬,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一个柔弱女子,再度身陷火海? 只是,当年那个小女孩,已经不需要他的任何承诺了! 他欠她一条命,她要讨回来! 绝色美女的一笑一颦,在男人眼中都极具魅惑。 尤其如上官清越这样如水的女子,一举一动都透着水一般的柔软,任何铁硬的男人在她面前,都不禁血液沸腾。 “你笑什么!” 君冥烨的喘息,忽然变得厚重起来。 上官清越再清楚不过,他这样的语气代表了什么,赶紧收起脸上的笑容,目光冰冷地看着他。 她不知,目光清冷的她,更显妩媚动人。 犹如高山上,娇媚盛开的雪莲花。 君冥烨的反应,因为她的每一个表情,变得更加热烈。 “你很会拿捏男人**。”已经几次险些让他失控。 他的手指,从上官清越细嫩的脸颊上走过。她脸色苍白的样子,更显嬴弱,让男人忍不住想要一把抱住她。 “连夏侯将军,都败在你的石榴裙下,很会使用手段。” 他低低咬牙,眼底蹿起两团通红的火焰。 “你是我的王妃,居然还**别的男人!” 上官清越不禁冷笑起来,那不是他正想看到的?和书裕之间的计划,正是要她芳心落在书裕身上,与书裕一起私奔。 “很想知道,你是用什么姿态,**夏侯云天上了你的**!” 君冥烨低吼一声,想到日前在翠竹园,见到上官清越躺在**上意乱情迷衣衫凌乱的样子,怒火更是燃烧旺盛。 忽然,他一把扯碎了上官清越身上的衣服。 仅剩下一件单薄的粉色肚兜,勉强蔽体。 那娇嫩的粉,更显她肌肤莹白胜雪…… 上官清越赶紧双手环胸,不住摇头。 “你别忘了,你还是冥王妃!” 君冥烨直接将上官清越压在**上,她脸色骤变。 现在想起来她还是他的王妃,他让书裕设计引诱她的时候,在想什么?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自私,随便他的性子发泄! 他狂热的吻随即落下来,在她洁白的肌肤上,绽放一朵朵深浅不一的花儿。 第64章 她终究还是君冥烨的王妃 上官清越用力挣扎,还是不能将君冥烨推开。 她不要这个肮脏的男人,玷污她的身体! 她费力挥舞双拳,不住捶打他,反而让他更加疯狂。 她用力大喊,失去声音的喉口,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一把按住她的手臂,只用一只大手,就将她的双手完全固定在头顶。 “力气倒是不小!你以为你有多大本事!” 她已经勾起他强大的征服欲。 也让他那么强烈的,想要占有她!哪怕只是欲火燃烧的占有,也要让她在他的身下完全臣服。 他厚重的身躯压了下来,那么直接,带着强烈的愤怒。 痛。 尖锐撕裂的疼。 亦如多日前,那晚梦中的痛。 只是这一次,痛得这般真切,难以让她忍耐。 她的额上,渗出豆大的汗珠,黏在她的长发上,湿漉漉一片,更加妩媚娇柔…… 她如一具死尸,任由他的残暴。 一双水眸,空洞如死水盯着上方**幔,那上面绣着百字福,还是大婚时红彤彤的颜色,那么刺眼。 不是完美之身,又有何惧! 她惨烈一笑。 心口泛起的疼,比身上的痛更甚万分。 屋外下起了大雪,瑟瑟寒风卷过枯枝发出类似哭泣的“呜咽”声。 君冥烨翻身离去,最后瞥了一眼雪白褥子上的一抹殷红,唇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冷笑。 只是眼角眉梢,泄漏出一抹来不及遮掩的欣喜。 这个女人,终究还是完全属于他的! “本王倒是低估了你!” 他一边穿上外袍,一边继续道。 “能让夏侯云天对本王说谎!” 上官清越咬紧牙关,若能说话,她一定用最怨毒的言语刺伤他。 他不是惯会,与夏侯云天共用女人,那么脏脏的,让她作呕! 狠狠咬住满口银牙,一双水眸,锋利如刀剑凌迟着君冥烨。 君冥烨熄灭的怒火,再度幡然涌起,一手扼住上官清越的脖颈,再度贴近她,让她与他近在咫尺。 他用力盯着她的眼睛,声音冰冷如霜,“以后离夏侯云天远一点!否则,真的会让你死。” 上官清越不畏他的威胁,盯着他的眼睛,清楚看到那里面燃烧的一团妒火。 她勾唇一笑,干干净净,不带任何杂质。 他竟然对她说“以后”。 她的生命,得到他的特许,可以有“以后”了! 便说明,暂时不会死了! 值得庆幸吗? 怎奈心间一片酸痛! 忽然之间,她有了一个强烈的念头,她要得到这个男人的心,然后一点一点蹂躏成灰。 君冥烨面上绷紧的肌肉,松弛了些许,这是她第一次对他这般轻柔的笑。 不知怎的,心中窝着的怒火,无故消减大半。 “这一场火,你放的很好!” 君冥烨突然收回手,喜怒不明地说了这么一句。 上官清越没听太懂。 什么叫,这一场火,她放得很好?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说的应该是翠竹园失火…… 她张大水眸,那一场火,不是他放的吗? 心下重重一沉。 君冥烨这种自大狂妄的人物,断然不会说谎。那就说明,放火另有其人,且君冥烨也毫不知情! 还以为是她自己放的火! 是谁? 将门窗封死,要杀死她! 君冥烨扫了一眼,上官清越泛白的脸色,邪佞一笑。 “后日皇上寿宴,痴儿装的像一点!” 君冥烨说完,深深看了上官清越一眼,唇角上隐约带着一抹浅浅的笑纹,转身大步离去。 上官清越拖着酸痛的身体,坐起来,抱住双膝。 她忍住眼中倔强圈着的泪珠,纤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脖颈上。 总有一天,她要治好自己的喉! 这个偌大的冥王府,除了君冥烨,到底还有谁想她死? 凭借她会武功的灵敏听力,不会察觉不到有人封住她的门窗。难道当天的晚膳,已经被人下了迷药? 她才会睡得那么沉,直到被浓烟呛醒。 她很不喜欢这种随意就能被人碾死的感觉! 双手紧紧抓成拳头,发誓一定会逆袭反扑!让害她性命之人,不得好死! 只是一个疑问,一直徘徊在心间,久久不得解。 一向鲜少有人来的翠竹园,尤其到了夜里,因为闹鬼更是被人避而远之。 会是谁率先发现着火,唤来众人救火,最后来毫不知情的君冥烨也惊动了! 整件事,都很蹊跷。 看来背后隐藏的,不仅仅一只黑手。 忽然想起云珠,她在这件事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女人,一旦接触了荣华与权力,即使不属于她,也会拼力争夺! 日前碧莺送来的檀香炉,到底是云珠,还是碧莺在其中动的手脚? 扯过被子,遮住裸露的身体。 不经意间看到了**单上那抹未干的鲜红。 她的心,又是一阵扯痛,痛得喉口滚烫,双眼朦胧…… 这世间,从不缺少欺骗。 感情可以欺骗,就连这印证女人贞洁的东西,亦可欺骗…… 仰头长笑。 她终究还是君冥烨的王妃! 只要他想要她,她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就要成为他的女人! 双手更紧抓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皮肉。 …… 次日一早,云珠悄悄进来寝殿。 见殿内无人,她向里面轻轻唤了几声。 “公主?公主?” 上官清越故作熟睡,待云珠走近才悠悠醒来。 云珠见上官清越安然无恙,松下一口气跪在榻边,声音温和而恭敬。 “公主,好些了吗?” 这时云珠发现,**榻前的小高台一侧有一堆陶瓷碎片,上面还沾有血迹。 云珠大惊,“公主?这是?” 上官清越撑起酸痛的身子,抬起被碎片滑伤的手,又指了指地上的碎片,做了个喝水的动作。 “公主,您等下,云珠这就帮您包扎!” 云珠赶紧从地上起来,拿来了药膏,还换掉染上斑驳血迹的被褥。 上官清越的唇角隐隐勾起一抹凉意。 云珠知道她已破身的事,若被云珠看到褥子上印证处子之身的血迹,她该作何解释?虽不知云珠忠心与否,还是小心为! 云珠倒是没问昨晚君冥烨对她做过什么。 “公主,奴婢有重要的事,向您禀报。昨晚翠竹园失火之前,我看到……” 云珠话说了一半,赶紧起身去门外查看一下,确定没人偷听,这才转身回来。 上官清越心头一紧,难道云珠看到至关重要的线索? 第65章 侵犯而来 云珠忽然跪在地上,对上官清越一阵磕头。 上官清越坐起身,安静看着云珠,没有阻止,任由云珠的额头磕得红肿一片,静待她的下文。 云珠终于抬起头,泪眼婆娑地对上官清越说。 “云珠昨晚去探望公主,看到一个黑衣人在公主的房前纵火……” 说着,云珠的声音哽咽了。 “云珠没有以身护主,而是悄悄离开,去喊众人前来救火!岂知王爷正赶上这时回府……便也一起赶去翠竹园……” 云珠掩住满面泪痕,声音哽咽。 “云珠没想到,王爷竟然不救公主!” “请公主责罚奴婢!” 云珠又开始磕头请罪。 “云珠当时就应该戳穿那个放火的黑衣人,不该留下公主一人在火海之中,都是云珠的错……” 上官清越轻轻一笑,不管云珠所说,是真是假,现在她都应该满面怜惜地将云珠搀扶起来。 然后安慰云珠,帮云珠擦去满脸泪痕。 “不是你的错,你也是无可奈何。” 上官清越十分体恤地,在云珠的掌心写下这句话。 “公主……” 云珠再次泪流满面。 如果云珠所说,是真的。 不但无过,反而应该赞扬云珠的选择是对的。 翠竹园位处偏僻,云珠一介弱女子,擅自出头,很可能被纵火的黑衣人杀人灭口,到时候死的就是两个人。 “公主,您说,会是谁想杀您?” 云珠忽然问上官清越,将她也问住了。 她也不知道,这一场大火,是谁所为。 云珠接着又道,“王爷是不可能的!为了这次寿宴,王爷还专门请了南云国名厨进宫!说是公主不习惯大君国的口味,只喜欢南云国的菜式。” 看来君冥烨想来一场,夫妻恩爱的戏码,表演给天下人看。 上官清越垂下眼睑,脑海里还在想着云珠口中的黑衣人。 前几天,在王府里,她也遇见一个黑衣人。 也正是因为为了追那个黑衣人,才看到匆匆赶来冥王府的书裕,致使她听见了书裕和君冥烨在书房里的谈话。 放火的黑衣人,和引她去书房的黑衣人,会是同一个人吗? 还有翠竹园闹鬼的事,是否也牵连其中? 幕后的人,到底是什么目的? 这让上官清越想起,当日碧莺让宝玉来翠竹园,带她去景园做冬袄的事。 若不是因为碧莺的挽留用过晚膳,也不会出来遇见黑衣人。 碧莺在整件事之中,又扮演什么角色? 只是巧合?还是有所谋算? 上次放了迷药的檀香炉,也是经过碧莺之手,那个看着心直口快的美艳女人,也有这番心机? 这些个谜团,似乎都冲着自己而来,若不能一一解开,只怕剩下的半月时光,也不能安然度过。 皇上寿宴当日,所有女眷,需赶在晚宴之前,去太后宫中请安。 这是规矩,没有例外! 上官清越换上华丽的宫装,在一众宫女的簇拥下,走出冥王府。 君冥烨的马车,已等在门外。 他掀开车帘,那一瞬间,便看得痴了。 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 说的便是这如画中般走来的美人儿了。 上官清越披着白色的狐裘大衣,走动间,大红色的宫装,若隐若现,犹如雪地里盛开的妖艳红莲。 满头珠翠,凤钗华冠,高贵优雅,又透着清贵的高冷。 尤其她不经意间的一个抬眸,一双水盈盈的眸,如两泓温柔春水,轻轻荡漾流转之间,便吸取了世间全部华丽的光彩,坠入其中。 那是让天下间所有男人,都不禁为之砰然跳动的美。 只是那其中的清冷,犹如站在高处的一朵雪莲花。 不知天下间,谁能将这朵冰花融化,让她靠在怀中,温情款款,柔情绽放。 君冥烨的目光,缓缓落在上官清越紧抿的朱唇上…… 那上面,好像弥漫着诱人的芬芳,让他不禁有了想要一品芳泽的冲动。 上官清越不曾多看,一身蟒袍加身,俊美无双的君冥烨一眼,依旧安静屹立在一片寒风之中。 君冥烨猛然回神。 眼前还浮荡着,方才猛然见到上官清越惊艳的那一幕。 “上车!”他口气略有不耐。 下人赶紧搬来小凳子,搀扶上官清越上车。 不知为何,小凳子一歪,她的身体失去平衡,直接向着后面倒去。 若摔在这里,扭了脚踝,她也就不用去宫中参加寿宴了。 众人惊呼。 就在上官清越要跌下去的时候,腰际间忽然一紧。 一只大手,稳稳搂入她纤细的腰肢,用力一带,她的身体便飞起来,直接跌入那冷硬结实的怀抱。 那一瞬间,她似嗅到男人身上淡淡的冷梅香气。 上官清越惊讶抬头,一双眸子,直接跌入君冥烨深邃冷凝的深眸之中。 他握住她柔软的柔荑,带她坐入车内。 上官清越慌忙抽回自己的手。 他的手愣在那里,指尖似还浮荡着她掌心上的柔滑温度…… 他不禁愠怒,这个女人,怎么总这样冰冷的将他推开,一点都不喜欢他的碰触! 他能留她一命,她不该对他感恩戴德,曲意逢迎? 手指上,属于她的温度,不知为何久久不散。 君冥烨不禁浑身一紧,竟然因为方才短暂的碰触,他的身体又起了强烈的反应。 尤其嗅到她身上花儿盛开的香气,更是不能自抑。 她身上的气味,不是女子浓郁胭脂的呛鼻味道。 是那种可以随着清风拂动,若有似无的好闻味道,让人有一种,总想靠近,再仔细嗅清楚的冲动。 “秋菊,秋红!”君冥烨不耐烦地向外唤了一声。 秋菊和秋红,赶紧候在偌大的车厢外,随行伺候。 上官清越掀开窗口的帘子,手指遥遥指向在众人之中的云珠。 她这次入宫,必须带个自己身边的人! 即便云珠的忠心程度有待考证,但至少便于自己利用。 如今的云珠,走出锦园,已换上一身侍女装扮,俏丽秀气,在众多莺莺燕燕的比女中,脱颖而出。 君冥烨摩挲了下拇指上的黑玉扳指,皱着浓眉,本不愿意上官清越的擅自决定,但最后,竟然还是妥协了! “秋菊,云珠!” 君冥烨的一声令下,秋红只好跳下车,换上云珠上车。 君冥烨放下帘幕,偌大的车厢内,便只有他和上官清越两个人。 他斜靠在虎皮座位上,慵懒的姿态不失狂野霸气,浑然天成的王者气势另人不敢直视! 他狭长的黑眸微微眯起,玩味的目光**裸地睨向上官清越。 上官清越感觉到他眼神中的火热,狐裘大衣下的身子不由得缩了缩。 这个男人…… 不会想在车里,对她意图不轨吧? 果然,君冥烨忽然一把将她扯入怀中,大手随即侵犯而来。 第66章 你在玩火自焚 上官清越赶紧推搡君冥烨。 他看出来她的紧张,顿时心中一喜,对她更加兴味盎然。 这个女人,躺在他身下的时候,无味的像一具死尸,现在倒是知道挣扎了。 “欲拒还迎,半推半就吗?” 他口气讽刺。 上官清越气恼,目光如利刺一样地射着他。 君冥烨长臂一伸,一手拥住她纤细的腰肢,一手勾起她的下颚,湿热的口气厚重地喷洒在上官清越脸上。 “只要你乖乖听话,本王会留你一席立足之地!” 他邪佞地拖着长音,薄薄的唇,如羽毛般轻轻拂过上官清越的耳廓。 上官清越不禁蹙眉,他不是一直恨不得她快点死吗?怎么又要给她一席立足之地? 君冥烨加大手上力道,霸道地让她更紧贴在他的胸膛上。 见她厌恶挣扎,他面色骤变,瞬间恼火。 捏住她美丽的下巴,薄唇内挤出阴冷的声音。 “装什么清高!你已经是本王的女人了!乖乖听话,或许还能让你蒙受更多的恩**!别总是试图激怒我!” 他冷声低喝,更加用力,手臂紧得让她几近窒息。 她双手抵在他的胸口上,用力挣扎。 “还乱动!再乱动,现在就要了你!” 上官清越瞬时不敢乱动了。 那双水盈盈的眸中仍噙着一抹清冽之色,定定地望着君冥烨,毫无屈服之意! 就要进宫了,她不信他会杀她! 更不会对她用残虐的手段,因为她的身上不能有任何伤痕。 或许…… 他会用旁人看不出来的方式,折磨她。 果然…… 君冥烨看着她那平静又倔强的样子,薄唇突然一勾邪佞地笑。 他怕他碰触她,那么他便好好和她玩一玩。 反正进宫的路途,很漫长,也很无聊。 他的手指,沿着她脖颈的曲线,缓缓下移,流转在她的领口之间,肆意游走…… 上官清越的身子,轻轻一颤,赶紧屏住呼吸。 他的手指,轻轻一挑,便解开了她的领口,恶意徘徊在她性感的蝴蝶骨上。 “这么娇俏的美人,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么可口。” 他低沉诡异的声音,眼角都是邪异的笑容。 上官清越面上的平静开始动摇,他的手指,好像附有魔力,所到之处牵动她的血液为之沸腾。 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变软,就连呼出的气息亦变得滚热。 她绷紧身体,无声地抗拒着。 君冥烨的手指,一路继续向下…… 上官清越死死咬住牙关,愠怒地瞪着他。 他不喜欢她现在的眼神,好像锋利的针芒,能刺入他的心口一般。 君冥烨明显感觉到她的抗拒,大手忽然用力,在她细白的肌肤上,留下肆意的抓痕。 “上官清越,本王的耐性是有限的,别挑战我的极限!” 他只是想看到她屈服,哪怕只是怯怕也好,但这个女人,那么倔强,偏偏与他对抗到底。 他俯身贴在她的耳畔,声音凉凉。 “真的很想撕碎你清高冷傲的外表,露出你**荡妇的本性。” 上官清越咬住嘴唇,目光那么无辜又清澈。 他心下竟然有一瞬不忍,但口气却更加恶毒。 “出身**的女子,不是惯会**男人的手段,夏侯云天都为你折服!” “怎么不用你熟稔的手段,来**本王?我才是你的夫君,掌握你的生死荣**!” 上官清越一把将君冥烨的大手推开。 她冷漠以对的态度,让君冥烨心口好像塞着一块大石头一样不舒服。 “觉得羞辱吗?还是我说错了?” 随即,他低吼一声。 “说!你是不是出身**!” 他倾身压来,将上官清越逼在角落里,另她完全处在他的包笼之下。 上官清越不回答,目光极其平静地看着他。 得不到确定的答案,君冥烨更加恼怒,真想将这个女人,他所不喜欢的表情,全部撕碎。 “你那晚,赤身**躺在**上,不知有多**。” 上官清越的心房悠然一沉。 难道那天晚上…… 就在她中了檀香炉迷香神志不清时,君冥烨出现过翠竹园? “再**一次,给我看。” 他的手指,来回游弋。 上官清越愠怒地瞪着他,依旧一动不动。 “怎么了?羞涩?这里又没人,怕什么。” 上官清越真想给君冥烨一巴掌。 转而,她盈盈一笑,那么倾城,那么美…… 明眸善睐之间,摄人心魂。 抬起纤细的藕臂,轻轻勾在君冥烨的脖颈,身体轻盈贴上他的胸膛。 她呵气如兰,芬香扑鼻。 他说的没错,身为**从小就开始**的金牌花魁,她确实惯会**男人的手段。 也知道怎么做,会让男人难以。 当她的手,清楚触及到他早就有了强烈的反应时。 她轻蔑一笑。 朱唇轻启,一字一顿,用口型告诉他。 “冥王,何必玩火**。” 他想**她,却害得他自己浑身燥热,反受折磨,真是好笑! “大可就地熄火,何来**一说!” 君冥烨的喘息徒然变重。 他一手拉开上官清越的手,整个身体用力压住上官清越。 滚热的气息,一下一下,炙烤她的肌肤。 “忽然很好奇,你正常时的声音,是什么样子。” 上官清越笑着,眼角眉梢尽是迷人的潋滟风情。 “把我的声音还给我,你就知道是什么样子了。”她字字咬牙,眼角浮现一缕诡异的寒光。 君冥烨描摹着她脸颊的弧度,一手在她的腰际间徘徊。 “怎么还?” “龙肉!” “呵!”君冥烨冷笑。 “上官清越,你似乎有些自不量力了。皇上岂会割肉为你医喉!” 上官清越笑而不语。 轻扬臻首,耳旁的明珠摇曳生辉,落入她水一般的眸子中,犹如琉璃一般,光彩迷幻。 “这次入宫,你休想耍诡计!” 君冥烨面色一凛。 上官清越笑而不语,抬起的柔荑,从君冥烨脸颊棱角分明的弧度上,轻轻走过。 她不要皇上的龙肉! 她要这个男人的肉,为自己医治失去声音的喉! 君冥烨看到她眼底浮现的一抹狠历,一把扯开上官清越身上的宫装。 “女人,我告诉你,那里是皇宫,不是你耍心机的地方。” 虽然君冥烨的声音,很阴凉,里面却隐隐透着关切的味道。 第67章 正在报复他 上官清越看着君冥烨俊美的脸庞。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君冥烨怎么会关心她! 她继续笑着,用自己的双手,轻轻搭在君冥烨的肩膀上。 身体向前,侧脸几乎贴在君冥烨的侧脸上。 她身上自然的香气,清晰浮动在君冥烨的鼻端,某种热量,已经难以再自控。 他忽然发力,要将上官清越身上,已经敞开的衣襟,全部褪下。 上官清越笑着一把握住他已经滚热的手指。 她不知道,她笑起来的样子,有多迷人,连君冥烨这样一向觉得自己自控力很强的男人,都快把持不住了。 转而,君冥烨告诉自己。 “你就是我的女人,我何必控制自己!” 君冥烨就要扑上来,上官清越却巧笑嫣然地告诉他。 “冥王,到皇宫了。” 君冥烨浑身一怔。 眼底的热火,渐渐冷却下去,换上两团燃烧的怒焰。 当他看清楚,上官清越眼角眉梢露出的几分得意,他气得粗喘。 “这一路上,你在故意跟我拖延时间!” 为的就是到了皇宫,他没办法再碰她! “本王一声令下,车子停下,现在就要了你,又何妨!” 君冥烨真的恼了,他堂堂大君国第一王爷,居然被这个小女人给耍了! 尤其一个热血沸腾的男人,**被挑到最高点,却不能进行下去的难受,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得住。 况且他君冥烨,在整个大君国,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岂会在区区女人身上,忍受这种委屈! 上官清越依旧不惊不变地看着他。 那样的淡静,温和,就好像确定君冥烨不会对她怎么样似得。 这简直是对君冥烨威严的最大挑衅。 他开始大力撕扯上官清越内衫上的盘扣,上官清越一动不动地受着。 君冥烨没有在她身上,看到任何的恐惧,实在恼火。 “看来你很迫不及待,很想让我现在就要了你!”他咬牙。 上官清越也不言语,她现在根本没办法发出声音。她轻轻偏头,目光向着风掀起的车帘一角,飘了一眼。 君冥烨顺着看去…… 眉心猛然皱紧。 原来,不仅仅到了皇宫。 竟然已经到了太后的凤翔宫! 在大君国,冥王爷的车驾,可以一路入宫,不用下车,也不用做任何检查。享受着皇上和太后才有的殊荣! 由此也可见,冥王爷君冥烨在大君国,有着非同寻常的地位。 君冥烨没想到,一直都觉得漫长又无聊的入宫路途,今日会过得这么快! 好像才刚刚离开冥王府没多久似的。 再度燃烧起来的热火,只能再一次强硬地按压下去。 君冥烨气恼非常。 一下,一下,喘着粗气。 上官清越忍不住笑起来,一边笑着,一边系上衣衫的盘扣。 君冥烨抿紧的薄唇,抽搐了几下。 “今天晚上,定让你笑不出来。”他磨着牙。 他的大手,邪恶地捏在上官清越的纤腰上。 上官清越一个抽身,冷冷瞥他一眼。 “王爷,先灭好火,再去给太后请安。免得有人传言,堂堂冥王爷,看到自己名义上的母后,两眼放幽光。” 她在君冥烨的掌心上,匆匆写下这一排字。 君冥烨气得俊脸抽搐的更加剧烈。 满口牙齿,也咬得咯咯作响。 “你这个女人!” 他恨不得现在将这个该死的女人,抽筋拔骨! “你以为这里是皇宫,我不敢将你怎么样,就胆敢对我如此放肆!”君冥烨低声咆哮着,额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上官清越整理了一下发髻,起身,回头,用口型道。 “王爷,还不走?” 君冥烨几乎暴跳如雷,霍地站起身,整个偌大的车厢都晃了晃。 上官清越依旧一脸淡然,向着君冥烨抬起自己的手。 他们要一起携手下车,才显得恩爱非常。 君冥烨恨不得将她的整条手臂,一刀剁掉。但转念,眼角一眯,不禁心下暗赞,这个女子,竟然这般聪慧,能猜到他的心思。 与他达成这种默契的女子…… 她是第一个! 他抬起手,恶狠狠地,一把抓紧上官清越的小手。 很痛,上官清越感觉自己的手指都要断了。 君冥烨一把甩开车帘,拽着上官清越出了车厢。 上官清越知道,他在用这样的方式泄愤,还透着一种,随时都要把她摔下车的气势。 君冥烨站在车上,居高临下,背后是一片巍峨肃穆的宫殿。 他身上披着黑色的狐裘大衣。 脸色更显白皙清冷,气势磅礴。 尤其那上挑的狭长眼眸,透着睥睨天下的王者风范,不知吸引了天下多少女子的目光。 上官清越一袭白色狐裘,站在他身侧,犹如那最娇弱也最美的,白色的花儿。 刺骨的寒风迎面吹来,飘起她头上的珠钗,妖冶出一片繁丽的光影。 众人心下不禁暗赞。 珠联璧合,神仙眷侣,说的就是他们吧。 君冥烨率先下车,随后抬手,直接搂住上官清越的纤腰,便将她从车上直接抱了下去。 他的动作很帅。 扬起上官清越身上白色的狐裘,衣摆犹如夏花绽放。 就在这时,秦嬷嬷带着一众宫女,迎了出来。 那秦嬷嬷,正是大婚夜,受太后懿旨,来冥王府送合卺酒的那位。 上官清越便故作不稳,直接整个身体软绵绵地靠在君冥烨的怀里。一双美眸,更是含情脉脉,欲语还羞地望着君冥烨。 “你很聪明!”君冥烨低声冷笑。 上官清越感受到他身上,还没完全撤退的热度,就又忍不住想笑。 这个男人,以为能看到她害怕胆怯的样子,最后却是引火**,自身备受煎熬。 真是好笑! 美丽的眼底,掠过一抹幽光。 曾经教习她**第之术的妈妈说过,一个男人忍受**的痛苦,犹如千万蚂蚁噬骨,煎熬至极。 上官清越眸光低转。 柔软如水的小手,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游弋。 他在车厢内,不正是用这样的手段,欺凌她! 君冥烨浑身一紧,暗暗咬牙,唇角抽动。 这个女人,正在报复他! 君冥烨的眼底,簇起两团火焰,似要将上官清越焚烧成灰烬。 她却依旧笑得清纯又无辜,还偏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借着作势帮他拉紧身上狐裘的动作,手指十分灵活地在他胸口轻轻掠过。 君冥烨整张俊脸,绷紧的更加厉害,唇内也传出咬牙切齿的声音。 “你信不信,我当众要了你。” 他忽然附在她的耳旁,咬得牙根都要流出血了。 第68章 只要不死,就玩得起 君冥烨贴近上官清越,大手一下子覆盖在她的脖颈处。 他的手掌极其滚热,似能烫伤她的肌肤。 上官清越心下冷笑,已经煎熬到这种程度了吗?这个男人的**,还真容易挑逗。 “王爷想在这里要,我也无话可说。”上官清越笑着,用口型,在君冥烨的脸上轻轻呵气。 “已经懒得在我面前伪装痴儿的你,最好不要锋芒太露,会反受其害。” “没听说过,太聪明的人,都活不长。” 君冥烨一手搂紧她的腰肢,很喜欢她的身体,贴在他身上的感觉。 他承认,上官清越的身体,很可口。 他想要她,很强烈。 但他很生气,这个女人,居然一再挑衅他! 还是在宫里,当着众人! 胆敢报复他的女人,她是第一个! 上官清越笑起来,没有咯咯清脆的悦耳声音,只是笑得肩膀一颤一颤。 她抬眸,目光如春水一般潋滟,笑着用口型对君冥烨说。 “你好**。” 眼睁睁地看着,君冥烨的脸色,渐渐变成铁青。 她,笑得娇艳如花,好生惬意。 君冥烨的铁拳已捏得“咯咯”作响。 他咬着牙,一把搂紧上官清越的肩膀,贴上她的耳廓,犹如**间耳鬓厮磨,声音却冷如冰霜。 “跟我玩?你会死得很难堪!” “只要现在不死,我就玩得起。”她依旧笑得倾国倾城,美艳无边。 君冥烨有那么一瞬,看着她的眼睛,整颗冷硬的心房,在那一刻都酥软了。 他赶紧别开目光,竟然不敢再多看一眼。 “老奴拜见王爷,王妃!”秦嬷嬷屈膝行礼,接着笑着打趣:“王爷和王妃真是恩爱,羡煞旁人了!” 秦嬷嬷偷偷瞥了上官清越一眼,那个美得倾国倾城的女人,再美又如何,还不是一个傻子! 怎么和她家太后蕙质兰心媲美。 上官清越自然会在太后面前,将和君冥烨恩爱至极的好戏表演好。 只有他们在众人面前,恩爱的很逼真,她才能进行下一步计划。 “冥王爷到!” 随着太监的一声高唱,君冥烨带着上官清越踏入“凤翔宫”。 殿内已经坐了一些人。 都是一些盛装打扮的女人,朝中官贵的家眷。 依照规矩,君冥烨和上官清越需要跪地向太后请安。 但君冥烨是谁! 大君国第一王爷! 皇上,太后面前,不需要下跪! 上官清越也没有下跪,只是稍微屈膝行礼一下,便已了事。 太后赐了坐。 主位偏下的位置。 落座时,君冥烨还刻意轻扶了下上官清越,上官清越回以脉脉含情的一笑。 仅是这小小的动作,便在众女人中激起了一层层波澜。 上官清越当即成了场上众人的目光焦点。 有羡慕,有探究,有惊叹,有嫉妒…… 更多是不可思议! 一个痴儿,有何能耐,让狂妄得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的冥王爷,这般温柔以待? 上官清越才不在乎众人的目光,而是有意无意地,看向坐在高位上的太后…… 太后身穿绛红色金凤花纹的华丽宫装。 头戴金色嵌红宝凤冠。 虽然装扮奢华端庄,但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素雅之气。 太后乃大君国第一美人,美丽自然不用说。尤其身上透着一种优雅的,让人很舒服的柔和气息,更是让人觉得,这个女子,温柔的好像一池水。 也正是这样的温柔,才会吸引了君冥烨,钟情至此? 不过,君冥烨一直没有看向太后。 就连太后的目光,也很默契的,没有看君冥烨一眼。 “这还是永安公主嫁入冥王府后,第一次入宫。”太后笑容端庄高雅,目光柔和的看着上官清越,像一位很会关心人的大姐姐。 “公主在冥王府,住的可还习惯?” 上官清越脸上,挂着身为一个痴儿该有的天真笑容。 她现在是个不会说话的痴儿,只要笑就好了,什么都不用说,也不用做。 “谢太后关心,公主一切安好!” 站在上官清越身后的云珠,屈膝一礼,恭声回答道。 太后怜惜地看了上官清越一眼,微叹口气。 “哀家也听说了此事!不知冥王爷,如何处置的下毒之人?好歹是南云国的公主,刚刚来大君国没几天,就失了声,总要给南云国一个交代。” 太后的目光,终于抬起来,看向君冥烨,只是淡淡的眼神之中,没有任何的情绪波澜。 就好像俩人,真的只是名义上的母子。 “毒害王妃,岂能轻饶!”君冥烨口气阴沉,神色凉漠。 太后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皇上寿宴未开始之前,所有女眷,都要留在太后的凤翔宫静候。 君冥烨已经离去。 他临走时,说了一句,“记住,这里是皇宫。” 声音很轻,是附在她的耳边说。 却让上官清越的心口,久久不能平静。 他那晦暗不明的口气,好像已经看穿她的一切小动作。 “公主,奴婢见王爷,好像越来越关心您了。”云珠借着倒茶的机会,低声对上官清越说。 上官清越不解挑眉。 云珠浅笑一下,低声又道。 “特意叮嘱公主,这里是皇宫,就是担心公主稍有行差踏错。” 上官清越浅笑饮茶。 不知道云珠这两句话,是别有深意,还是只是说几句闲话。 难得这么好入宫的机会,上官清越岂会错失良机! 君冥烨,你加诸在我身上的耻辱和痛苦,我会一一慢慢讨回来! 抬眸扫了一眼太后,正在和两位命妇闲聊一些无关痛痒的家常。 其余的家眷,在太后面前都很安静,但时不时瞥向上官清越的目光,都很八卦。 一边赞叹这个傻公主竟然长得这么美,怪不得冥王爷被迷得神魂颠倒。另一方面,她们都很好奇,一直和冥王爷流言不断的太后,面对冥王的正牌王妃,会不会有失态的举动。 最后,大家都失望了。 太后一直端庄淡静,毫无失仪之处,对上官清越也客气有礼。 太后本就是性格温静的女子,从来不会对谁过份严苛,凡事更是谨守礼仪,也不知是谁,一直在传太后和君冥烨之间的绯闻。 大家都没发现的异样,上官清越却发现了。 就在君冥烨离开凤翔宫的时候,上官清越有看到,太后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君冥烨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殿门之外…… 第69章 上官清越恼了 云珠就站在上官清越身旁,显然也看到了太后追随君冥烨的目光。 “自古美人爱英雄。何况,太后年轻貌美,又和冥王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岂能没有一点感情!” 云珠低声说。 上官清越抬眸扫了云珠一眼。 好一句“自古美人爱英雄”,在云珠眼里,君冥烨那个**,已经是英雄人物的存在? 天下间,确实都说君冥烨是古来少有的英雄。 但在上官清越眼里,君冥烨就是一个恶魔! 云珠看着太后姣好的侧容,轻叹一声。 “怎奈造化弄人,一对有**,被皇权生生分开。他们成了名义上的母子关系,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了。” 上官清越又扫了云珠一眼。 云珠今日,似乎对太后和君冥烨之间感慨颇多。 是在艳慕太后的美貌,还是感叹,如君冥烨那样的人物,心中最爱只有太后。 想到嫁入冥王府当日,还是太后,在这凤翔宫,亲自为她戴上的凤冠。 太后抓着她的手,幽幽轻叹了一声。 “我想,他是不会原谅我了。” 为深爱自己的人,选择了一位傻公主,任谁都不会原谅。 上官清越低眸饮茶,心思千回百转。 之前君冥烨十分抵触这场赐婚,一再虐待她,要让她死于非命,来结束这场和亲。 而现在,君冥烨却又在太后面前,与她大秀恩爱。 如此强烈反差,难道太后和君冥烨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上官清越正想的出神,总觉得有一双火辣辣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抬头看去,便看到两道充满妒火的目光。 那是一位身穿玫粉色锦缎宫装的女子。 年纪也就在十五六岁之间,精致的容颜上,还带着一点未曾散尽的稚气。一双杏眸,目光锐利,带着能伤人的利刺。 这位一看便知,是个娇纵蛮横的官家千金。 上官清越对那女子憨然一笑。 不难看出,这个小姑娘,定是君冥烨的倾慕者之一了。 云珠也注意到了那个女孩子,闷哼一声。 “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不好好在闺房里学女红,情窦开的太早了!自持有几分姿色,也敢对公主无礼!” 上官清越看了云珠一眼,抬起广袖,遮住自己的脸,用口型对云珠说。 “你今天话太多了。” 云珠这才发现自己失态,赶紧低下头,不再多说一句话。 时辰到了。 太后率先端庄起身,移驾举行晚宴的乾阳宫。 贵妇小姐们随后起身跟上。 上官清越是南云国和亲公主,依照方才落座的座位,自然要行在各位贵妇前头。 尊卑有序,在宫里很有讲究。 “娘!我们走!” 那身穿玫粉色宫装的女子,挽住一贵妇的手臂,竟抢在了上官清越的前头。 上官清越心下愠怒。 那女子的行为,不仅仅在蔑视她,而是整个南云国。 上官清越停下脚步,站在那里。 她不动,在她身后的那群贵妇小姐们,便也只好停下脚步。 虽然她在外是个让人厌弃的傻子,但有南云国和亲公主的身份在,连太后当众对她都很客气礼遇,谁敢踩到太后的头上去,学那个毛毛躁躁的小丫头,一起排挤堂堂和亲公主。 况且这个傻公主现在很得冥王爷**爱,风头正盛,巴结还来不及。 一大群的女人,一下子都堵在凤翔宫的大门口。 只有太后孤零零地走在前面。 上官清越硬是不动一下,身后的人,都跟她捏一把汗。 小声嘀咕,这个傻子在搞什么?太后都走那么远了,还不快点跟上去。 “我看并不傻吧,也知道被刻意羞辱了。” “啧啧啧,和宰相家的千金敌对,可没好果子吃。” “挽歌!不得无礼!”宰相夫人呵斥了林挽歌一声。 那个穿着玫粉色宫装的女子,正是宰相家的千金。 “娘!”林挽歌不服气嘟起嘴。 宰相夫人还算懂规矩,急忙折回来,向上官清越行礼致歉。 “望公主莫要怪罪!小女挽歌,自幼疏于管教,让公主见笑了!” 上官清越浅笑一下,故作不懂的样子,直接举步,出了宫门。 林挽歌不依不饶,竟然抢先一步,挡在上官清越面前。 “喂!傻子!” 上官清越挑眸,看向这个盛气凌人的丫头。 清泠泠的目光,有那么一瞬,让林挽歌感觉到寒气扑面而来。 转而觉得应该是夜风太寒吧。 林挽歌继续道。 “我说你们南云国是不是没人了?和亲公主居然送一个傻子来!身份尊贵的南云国嫡长公主,却是一个傻子,是不是南云国,除了傻子就是呆子?” 林挽歌话音一落,一群贵妇轻轻传出一片抽气声,随后便是一片低笑。 大家小声窃窃私语,虽然听不清楚,大概也是说,有一场好戏看了。 上官清越安静伫立冷风中,不惊不变,神色也没有任何异样,就那样安静如水地看着林挽歌。 明明她的目光,平静的犹如湖水无波。 还是让林挽歌感觉到了强大的气势,迫人而来。 林挽歌更加恼怒,“喂!傻子你说,你父皇是不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然怎会偏偏生出你这怪胎来?” 林挽歌的话,越说越难听。 上官清越的手,在袖子中,轻轻抓紧,绝美的容颜上,霜色更浓。 云珠气得胸膛起伏,“公主面前,也胆敢如此造次无礼!一介小小宰相千金,也胆敢出言不逊,羞辱整个南云国!宰相府的家教,果然疏于管束!” 宰相夫人的脸色,变了变,赶紧呵斥林挽歌。 “挽歌,退下!” “喂!你怎么不说话?哦,对了,忘了你现在是个哑巴了!” 林挽歌越说越解气,怎么会败场而归。 “不但是个傻子,现在更是一个哑巴了!冥王爷也太不幸了,一世英名,都毁在你这个傻子身上了!” 林挽歌一边说着,还一边一扬袖子。 扑面而来的浓郁脂粉味,呛得上官清越险些咳嗽出声。 “傻子!就你也配做冥王爷的王妃!我呸!”林挽歌不解气地唾弃一口。 上官清越恼了,水波一样潋滟的眸子,骤然一寒。 似有一股寒风,飞过林挽歌的面颊,但她还是一手叉腰,十分跋扈地瞪着上官清越。 第70章 掌掴 林挽歌还在继续辱骂。 “光有好看的脸蛋算什么?我们大君国的女子各个能歌善舞,傻子你会什么?只怕……连我们大君国刷马桶的婢女都不如!” 林挽歌话音一落,引来旁侧一片啜笑。 上官清越甩手,直接就给了林挽歌一巴掌。 脆生生的声响,打得林挽歌一愣,半晌发现侧脸火辣辣的刺痛,才缓过神来。 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是被打了吗? 被一个傻子当众掌掴了吗? 簇拥的贵妇小姐们中,传出一片倒抽冷气声。 “居然动手打人了!” “这下可难收场了!” “宰相府的千金也敢打。” 其中也有人说,“我就说这个公主看上去,没那么简单。” “扮猪吃老虎?也不无可能啊。” “啧啧啧,我们可都躲远点,万一冥王爷怪罪下来,也没我们什么事。” “就是,看看好戏就好了。” “你居然敢打我!” 林挽歌气得尖叫一声,随即就扑上来扭打上官清越。 上官清越一动不动,就犹如寒风中一支孤傲的白梅花。 她知道,林挽歌不会伤到自己,因为身边还有云珠。这个时候,云珠不扑上来护主,也不配再站在她身边了。 “林小姐,贵为宰相千金,难道不知道尊卑有序吗?就算你再不将我们南云国放在眼里,公主现在还是冥王妃的身份,冥王爷的面子,你也要当众撕吗?” 云珠果然扑上来,赶紧拉扯拦住林挽歌。 “我林挽歌从小到大,还从未挨过打,你个傻子凭什么对我动手!”林挽歌气得尖声大叫,完全没了官家小姐的仪态,活像个市井泼妇。 宰相夫人也很生气,自己的女儿竟然被个傻子,当众给打了,太丢宰相府的颜面了。 但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呵斥向自己不争气的女儿。 “好了挽歌!皇上寿宴马上开始了,你还要上台献舞贺寿!吵吵闹闹的,成什么样子!还不快点去消肿。” 说着,宰相夫人恶狠狠地瞪了上官清越一眼。 上官清越却盈盈一笑,样子纯真无害至极。 气得那宰相夫人,差一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呸!我不会放过你!公主算什么东西!还不是傻子一个!敢动手打我,我会让你后悔的!” “以为有几分姿色,就能迷惑冥王爷?我呸!寿宴上,看我一舞艳压群芳,坐等失**吧!” 林挽歌这一句话的信息量很大。 上官清越当即明白了,看来寿宴上献舞,林挽歌是奔着君冥烨而来了。 一个刚刚及笄的含苞待放官家千金,想来已经觊觎冥王妃的位子,很久了吧!而整个大君国,只怕也只有位高权重的宰相家的千金,才是最适合冥王妃的人选。 也一直势在必得。 没想到,一场和亲,毁了他们的如意算盘。 云珠一边推搡林挽歌,一边冷笑道。 “林小姐,也不要太狂妄了!但凭你艳压群芳,我们公主也不会因为你而失**!若论舞技琴技,只怕你连给我们公主提鞋都不配!” 云珠也是气急了,几乎脱口道。 “哈!”林挽歌简直被严重挑衅了。 “整个大君国,除了太后舞技第一!我林挽歌,还没佩服过谁!从小授我舞技的人,可是天下第一舞姬!就凭一个傻子,也敢跟我比!” 林挽歌气得咬紧满口银牙,“寿宴上,我就和这个傻子一决高下!看我们到底谁给谁提鞋!” 林挽歌一甩袖子,用刀子一般的目光,剜了上官清越一眼,愤愤离去。 云珠为难地看向上官清越。 “公主……”云珠惭愧地低下头,“我好像说错话了。” 上官清越不做声,轻挑眉梢,出了宫门,上了肩輦。 不管云珠那话,说的有意,还是无意,都正好合了上官清越的意。 这次宫中寿宴,她本就没有打意低调,定要高调且张扬地扬名一次,不单单为了自己能在君冥烨面前更有生存价值,也为南云国博回颜面。 她身为南云国长公主,岂能容忍被大君国的人,一再羞辱她的国家。 上官清越看了云珠一眼。 这个丫头,果然聪明。 定是看见过,她前些日子在翠竹园的温泉池旁,日日练舞弹琴,知道她有意寿宴一舞扬名。 上官清越对云珠挑挑目光。 所看向的方向,正是林挽歌肩輦的方向。 云珠当即明白,赶紧压低声音对上官清越说。 “回公主,林挽歌胆敢在宫中如此跋扈,是因为宰相夫人,是皇上的亲姨娘。皇上很**爱这个小表妹,可以自由出入宫中,说从小在宫中长大,也不为过。” 接着,云珠又道。 “听人说,自从皇上登基后,这个宰相千金更加娇纵任性,皇上也任着她的性子,**着她。现在连皇上宫里的嫔妃见了她,都要礼让三分。” 上官清越轻轻一笑。 看来云珠做了几日的假王妃,对大君国皇室的女眷关系,没少做功课。 上官清越又看了云珠一眼。 这个女子,娟丽秀气,美若一块璞玉,温静柔和。 父皇确实会选,美貌和聪慧并存的女子,这个世上真真少有了。 偌大的乾阳宫可容纳近千人。 圆拱形的屋顶正中,挂着八颗鹅蛋大小的夜明珠,将整个乾阳宫照得恍如白昼。 大殿正中搭建了华丽的高台。 很显然,那里是为贺寿舞姬表演所用。 待场内的人都到齐后,在太监的高唱下,皇上为先,太后随后,先后踏入乾阳宫。 殿内的人,纷纷起身叩拜。 皇亲贵胄,文武百官,依照位分尊卑,依次落座。 左边首位是君冥烨,其次便是君氏皇族各位亲王,依次才是异姓王。 书裕的座位,便在这一方向。 右边首位为朝中宰相,其次振国大将军夏侯云天。 在夏侯云天的坐席上,只有他一人。 他并未娶妻,府上只有几个妾室,没有资格前来参加寿宴。一张足够两三个人用的长桌,仅他一人,未免有些冷清。 夏侯云天一对虎目,忽然向上官清越看来。 上官清越心头一惊,这还是自从火场他救了她之后,第一次见面。 在夏侯云天的目光中,浓浓不作任何掩饰的关切之情,让上官清越的心头,猛然一颤。 夏侯云天该不会借着这次寿宴,当众做出什么无礼之举吧! 尤其夏侯云天现在的目光,好像一副要将她势在必得的样子,更是让上官清越心中擂鼓。 第71章 不过逢场作戏 上官清越赶紧低下头,逃开了夏侯云天的一双虎目。 君冥烨坐在上官清越的身侧。 神色一沉。 一双狭长的眸,将夏侯云天看向上官清越的目光,尽收眼底。 君冥烨抬手,当众揽在上官清越的肩膀上。 一靠近这个女人…… 他又清楚嗅到了她身上,花香一般的芬芳。 迷人心脾,让人沉醉的味道。 君冥烨有一瞬的恍惚,不禁想,这个女人身上的味道,这个世间到底有没有男人可以毫不动心的抵御? 至少,他做不到。 “眉来眼去的,在看什么?”君冥烨在上官清越的耳边,轻轻吐息。 这个男人,看来要用她在马车上,对付他的办法,当众让她难堪了。 上官清越挑起眼角,目光清凉地从君冥烨的身上掠过。 不管君冥烨当众与她亲近,是为了刺激夏侯云天,抑或是为了刺激主位上的太后。 现在整个大殿,不少人看着他们亲密的举动,在私底下啜笑窃语。 上官清越浑身不自在,但在这个时候,她也没有理由推开君冥烨。 在众人面前,她还是个傻子。 所以…… 傻子当众扯开冥王爷君冥烨的衣襟,谁也不能说她什么。 因为,她是傻子嘛。 君冥烨没想到,上官清越当众会有这么大胆的举止,一时间没有防备,衣襟的领口,一下子被上官清越扯开,露出一片男人蜜色的迷人肌肤。 在场女眷很多。 瞬时响起一片低呼和惊叫声,所有女人纷纷涨红了脸低下头。 不仅仅女人,就连男人,也没人胆敢直视大君国第一王爷衣衫不整的样子。 何况,君冥烨的脸上浮现了惊怔之色,显然很窘迫上官清越的忽然举动。 底下有人啜笑起来。 他们不是在嘲笑上官清越,而是在嘲笑堂堂第一王爷,大君国的战神。 那个嗜血魔鬼一般存在的人物,竟然被傻子给当众**了。 君冥烨的脸色,瞬时铁青。 “上官清越。”他低声咬牙。 正要整理好领口,没想到上官清越的小手,直接有意无意地落在他领口袒露的肌肤上。 她还天真无害地眨着眼睛,一副很奇怪君冥烨为何这般恼火的样子。 瞬时间,君冥烨满腔火焰,都只好压抑在胸腔内,憋得整张俊脸涨红发紫。 底下的啜笑声,更重了。 君冥烨横扫一眼纷纷低着头的众人,眼光犹如秋风扫落叶,萧杀至极。 众人皆感觉到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顿时整个大殿,四下寂静,鸦雀无声。 “好啊,很会玩啊!” 君冥烨低低地冷哼一声,拂开上官清越的手,抽搐着唇角,整理好衣襟的领口。 他君冥烨居然也能被这个小女人接连耍弄好几次! 好。 很好! 他发誓,等回到冥王府,定让这个女人匍匐在他身下求饶。 君冥烨紧绷着一张俊脸,好像随时都会爆发。 但到底,终究没有爆发。 高位上的太后,悄悄看了下面的君冥烨一眼,暗暗松口气。 没想到,一向气焰嚣张,脾气暴躁的冥王爷,竟然也学会了隐忍。 主位上年轻英俊的皇上,笑起来。 “皇叔和皇婶恩爱有加,鹣鲽情深,朕这个媒人,还是做对了!”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高呼,“皇上英明。” 君冥烨一向桀骜惯了,从来不会附和众人,对皇上阿谀奉承,自顾端起杯中酒,小啜一口。 在君冥烨的眼里,皇上还是那个,跟在他身后一声一声喊他“皇叔”的小少年,毫无建树,不值得他敬畏和臣服。 皇上对君冥烨的无礼也习惯了,况且君冥烨功高盖主,在朝中更是根基庞大,即便他是皇上,也开罪不起。 “皇叔,朕敬你一杯。” 皇上身为今日寿星,却举杯向君冥烨敬酒,所有人也都赶紧跟着举杯,恭敬面对君冥烨。 上官清越垂下眼睫。 没想到,君冥烨在大君国,这般备受重视! 就连皇上,都这般敬重他。 只是…… 为何,看上去对君冥烨敬重有加的皇上,会不顾君冥烨的反对,将一个“傻公主”硬塞给君冥烨? 臣纷纷向皇上献上祝寿贺词。 举杯共饮,君臣之间其乐融融。 姿态婀娜的宫女们,穿梭在宾客间,奉上一道道精美的菜式。 但上官清越桌上的菜式,明显与众人的不同。 “冥王担心公主不习惯大君国口味,特地从南云国挑选了一名名厨。”太后漫不经心地开口,目光总是柔和的,怀着母仪天下的风范,静静看着下面的上官清越。 “冥王疼爱公主,生怕公主想念家乡,让公主品尝到南云国的口味,也算一解思乡之苦。” 太后神色恬淡,谁都看不出来有任何异样。 或许在太后的心里,真的已经放下君冥烨,顺从天意,安心坐在高位,做那母仪天下,历朝历代最年轻的太后。 上官清越看着桌上摆着的南云国名菜,不由得鼻头一酸。 远离从小长大的家乡数月,岂能不思念家乡?尤其看到一碟晶莹剔透的云糕,更是心中酸涩。 她还记得小时候,母后亲自下厨做的云糕最好吃。 不经意间,热泪盈眶,思乡之情更甚! 也不知道母后现在什么情况,不知道父皇最后,能不能保全母后一条命。 君冥烨斜睨一眼上官清越,见她暗自伤神,不禁恼火。 “哭什么!” 他压低声音喝道。 上官清越赶紧忍住眼角的水色,挥散脸上全部悲伤的情绪。 君冥烨挑眉,声线温柔地靠近上官清越。 “不会是因为逢场作戏,被感动的,热泪盈眶了吧。” 他的手指,轻轻地触碰在上官清越柔软洁白的耳廓上。 “只是逢场作戏,千万别当真。” 上官清越的神色瞬间清冷。 他唇角弯起不屑地的冷笑,但仅仅一瞬,便换成温柔浅笑的样子,依然是用口型告诉君冥烨。 “就怕你当真!” 君冥烨觉得自己,再一次被挑衅了。 仰头大笑起来,一手一下一下拍打着上官清越纤弱的肩膀。 众人不知君冥烨在笑什么,也都跟着附和笑起来。 忽然,君冥烨横目扫向众人。 “我这王妃好,千杯不醉,谁敢挑战!” 君冥烨指向众人。 上官清越心房一紧,君冥烨又开始折磨她了! 第72章 关我鸟事 众人纷纷低头不语。 那是冥王妃,还是南云国的公主。 即便是万杯不醉,谁敢冒头出来比试。 万一闹出什么乱子,身为王妃的和亲公主未必有过,有罪的可就是比酒之人了。 众人都不说话,君冥烨一拍桌子。 “好!你们不喝,我来和王妃喝!你们做个证人,王妃要是输了……” 君冥烨摩挲高挺的鼻梁,拖着长音想了想。 大家都很好奇,王妃要是输了,以何做惩罚。不禁私底下猜测,冥王应该会让王妃,将从南云国带来的嫁妆,奉献出来。 听说,公主前来和亲,没少带珍奇宝贝。 君冥烨终于开口了,却让众人目瞪口呆。 “就让夏侯将军脱一件衣服!” “……” 夏侯云天正举杯自斟自饮,差一点一口酒全喷出来。 众人的焦点,当即汇聚到夏侯云天身上。 “这冥王爷和王妃比酒,怎么还将夏侯将军牵扯进来了?” “居然当众脱衣!” “这算什么赌注?” 大家一时间不懂,私底下议论纷纷。 没想到,君冥烨的下一句话,让众人更为绝倒。 “本王要是输了,就让夏侯将军,全脱了!怎么样!” 君冥烨抚掌大笑起来。 他觉得自己的建议,相当完美。 夏侯云天瞪向君冥烨,唇角狠狠抽搐了一下。将酒杯摔在桌上,粗声低吼一嗓子。 “你们比试,关我鸟事!” 君冥烨岂会说,就是因为夏侯云天时不时看向上官清越的眼神不顺眼,就是要找夏侯云天的麻烦。 上官清越眸光低转一下。 便懂得,君冥烨大致是吃了夏侯云天的不快。 转而,上官清越唇角若有似无地轻轻勾了一下。 一个男人,因为一个女人,敌对另外一个男人,可不是好兆头。 君冥烨,你这一匹难驯的猛虎,莫不是动了心? “夏侯将军不乐意?” 君冥烨挑眉,慢条斯理,口气轻佻。 “你说呢!” 夏侯云天又是低吼一嗓子。 君冥烨笑起来,“要本王说,定是愿意的!谁不知道,夏侯将军经常**上身冲锋陷阵!还有一个响当当的外号,威震四方,赤身阎罗!” 低下的人,私语几声。 他们明显感觉到了夏侯云天和君冥烨之间的火药味。 整个大君国谁不知道,夏侯云天和君冥烨的关系,那是相当好的兄弟,就连府里的女人,都能共享的程度。 怎么今天,俩人之间好像一下子成了针锋相对的敌人! 正在众人诧异间,夏侯云天忽地站起身。 他的动作很大,差一点将面前的桌子掀翻。 众人不禁倒抽一口冷气,看夏侯云天虎目圆瞪的架势,很可能要爆发了。 临近夏侯云天座位的官员,赶紧侧身远离,免得这位虎将,耍起长刀的时候,伤及到自己。 可没想到,夏侯云天居然一扯衣襟,直接当众扒掉外袍。 夏侯云天将团在手中的袍子,狠狠掷在地上。 “我已经脱了,王妃不用喝了!” 那个女人刚刚经历那一场大火没几天,伤口定然还没有完全痊愈,岂能喝酒! 君冥烨居然又在欺凌她! 场内的气氛瞬时变得僵滞,连呼吸的空气,都变得稀薄。 就连上官清越,都感觉到了窒息感。 君冥烨的目光,慢慢变冷,似在那漆黑的眸子之上,凝结了一层寒霜。 上官清越明显感觉到君冥烨周身迸发出来的阵阵寒意。 “夏侯将军,这是什么意思?”君冥烨冷声道。 “没意思!甘愿认输!”接着,夏侯云天又道,“还是说,冥王爷想认输?那我便接着脱了便是!” 说着,夏侯云天也不含糊,直接开始宽衣解带。 殿内的女眷,又开始发出一阵阵的低呼声。 所有的女人,又都涨红了脸颊,纷纷低头避嫌。 心下不禁都暗自恼怒,好好的皇上寿宴,怎么都喜欢脱衣服?让女眷坐在这里,如坐针毡的难受。 “好了!” 高位上的太后,受不了了,开口终结了夏侯云天继续脱衣的举动。 “夏侯将军,在外征战多年,功劳大的很,岂能随便做了冥王的赌注,随便领罚。” 太后想了想,便让人去将旁国进献来的南海黑珍珠取来。 “不管王爷和王妃比酒输赢,这颗黑珍珠,都作为送给冥王和王妃之间恩爱的贺礼。” 那颗黑珍珠,硕圆无比,只是远远一看,就知道价值连城。 大家又是一阵唏嘘低呼。 没想到,当朝太后,这般看重那个新王妃。 一时间,众人也不敢因为冥王妃是个傻子,就敢随便用藐视的目光打量了。 上官清越大致也猜到太后的用意,便是此了。 太后看重的人,朝中岂能有人再敢非议。 太后此举,也是让上官清越日后在大君国的日子,能好过一些。 不禁心下,暗暗感激了一下。 只是君冥烨的脸色,变得超级难看黑沉,好像暴风雨即将来袭的天空,随时都要电闪雷鸣,下起一场恐怖的瓢泼大雨。 上官清越心下暗忖。 这君冥烨,又哪根神经不对了? “上酒!” 君冥烨一拍桌子,发出很大的响声。 那力道,似乎要将面前的实木桌子,直接拍个粉碎才解恨。 皇上寿宴,本来还有别的安排,但君冥烨扬言要比试,所有的安排只好全部延后,全部以君冥烨为先。 君冥烨在大君国,就是有这样狂妄自大的资格。 宫女们纷纷端上酒杯和酒壶,一字排开在君冥烨的面前。 君冥烨扫了一眼,上官清越不惊不变的神色。 这个女人,这个时候,居然还能这么沉定,可见有几分酒量。 书裕的座位和君冥烨的座位,相隔两个坐席。 他总想看上官清越一眼,但碍于之中的两个坐席,是亲王,总是不能清楚看到上官清越。 忽然,书裕站起来。 “小王已与冥王数日未曾饮酒过了,不如今日就让小王和冥王豪饮一场。” 书裕端着酒杯,走向君冥烨的面前。 上官清越的脖子,瞬时僵硬,连头都不敢抬起,去看书裕一眼。 感受到,书裕身上的气息,在不远处浮荡,眼前也看到了书裕那一抹浮动的白衫,心口还是难以按奈地跳动的厉害。 书裕,这浑水,你不该来淌。 第73章 居然嫌弃他 书裕站定在君冥烨的桌子前。 上官清越始终不敢抬头看书裕一眼,生怕即便极力掩饰,还是有遮掩不住的破绽暴露出来。 书裕…… 才是上官清越心里,最敏感的那一根弦。 “冥王,书裕敬您。” 书裕也不等君冥烨举杯,直接先干为敬。 君冥烨皱眉,“本王和王妃比酒,裕王爷怎么也要凑个热闹?” 他的声音里,明显不悦。 书裕谦和一笑,眉目温润。 “只是想着和冥王已有很久未曾一起饮酒,今日又见冥王似乎很有兴致,便自告奋勇地想要和冥王不醉不归了。” 君冥烨岂会听不出来,书裕只是在找借口。 “本王今日的雅兴,只与王妃才有。”君冥烨口气凉冽了一分。 书裕依旧淡然含笑,“大君国谁不知道,冥王酒量极好。王妃只是一介女子,怕不是冥王对手,亦不能让冥王尽兴……” “裕王爷!” 君冥烨声音一沉,显然愠怒,直接截断书裕没说完的话。 众人皆是一惊,裕王爷和冥王,可是多年的挚交,关系相当的好。 冥王竟然当众对裕王爷发火,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今天的气氛有些奇怪。 到处充满了十足的硝烟味。 是什么原因,让一向在大君国,有铁三角关系之称的三个人,互相产生了敌意? 大家的目光徘徊了一阵,最后都落在上官清越身上。 那个女人,虽然是个傻子,却是模样绝美,顾盼间便能倾国倾城的大美人。而今天的事情,显然都围绕这个女人,原因也就不言而喻了。 众人私底下难免唏嘘两句。 “自古美人多祸国。” “是个傻子,还不至于吧。” “啧啧,不好说,不好说……” 上官清越灵敏的耳力,已经将那些人的私语听个清楚。 她相信,君冥烨也听见了。 尤其在感觉到君冥烨的呼吸,有些不稳的时候,上官清越收敛了所有的气息,安静的好像不存在的空气。 这个时候,不是她有任何举动的时候。 懂得进退,方能拿捏得住分寸。 书裕没了声音,捏着手里的酒杯,目光轻轻扫过那些私语的人。 会些武功的,都听得见。 也正是那些话,提醒了书裕,一时间只顾着想要保护上官清越,竟然忘记了,这样做,只会让上官清越更加成为众人的焦点。 而那些话,也提醒了君冥烨。 他在做什么?因为一个女人,居然不满两位好友。 “好了好了!兴致全扫了!” 君冥烨不耐烦地挥挥手,所有的宫女赶紧端着托盘上的酒壶全数退下,接着君冥烨又道。 “今日是皇上的寿宴,都别扫了皇上的兴致!” 众人的注意力总算转移到,被他们忽视很久的皇上身上。 皇上俊帅的脸上,始终挂着清朗的笑容,他也不过比君冥烨小个两三岁而已。 大家的重点,终于回归正轨。 各位大臣,携带家眷,上前敬酒,送上贺寿贺礼。 君冥烨斜倚在座位上,一手撑着桌子,目光狭长而邪魅,斜睨一眼上官清越,清冽的呼吸,直接扑向上官清越。 她不禁肩膀轻颤一下。 侧头看向君冥烨,平静的眼底,一片无波。 君冥烨就是讨厌她这个样子,在他面前的女人,向来都是唯唯诺诺,阿谀奉承,从来不会如上官清越这样清冷疏离。 君冥烨抬起手指,挑起上官清越的下巴。 “好个会勾人的一双媚眼,不光勾走了夏侯将军,连裕王爷也没逃过。” 君冥烨真的很生气,没想到夏侯云天和书裕,竟然都选择袒护这个女人! 他的女人,什么时候需要别人来保护! 他的女人…… 难道他已经将这个女人,当成自己的人了? 转念一想,她还是他的王妃,且他也已睡过了她,确实她已是他的女人了。 只是一向只将女人当成泄欲工具的自己,何时对一个女人有过这么强大的占有欲? 他向来都是,有人看上了他身边的女人,直接送出去便是。 叶潇潇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夏侯云天看上了叶潇潇,他便直接将叶潇潇送给了夏侯云天,眼都不眨一下。 上官清越冷冷勾唇,浅笑媚人。 若能说话,真的很想问一问君冥烨,“书裕不正是你安排来翠竹园,欲利用书裕,将我设计害死的陷阱!” 现在居然又来质问她,说她**了书裕! 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讲理! “别对我笑!” 君冥烨压低声音喝道,接着手指用力,捏住上官清越的下颚。 “因为你笑起来的样子,让我很恼火。” 上官清越挑起眼角。 是因为她一笑,他便乱了,才会恼火吧。 书裕回到座位,还是不放心上官清越,时不时向着她那边看去,却也只能看到上官清越不太全面的侧影。 君冥烨正好看到书裕看过来的目光,书裕来不及收回眼神,他就看到君冥烨一把将上官清越搂入怀中,大手还很自然地握住上官清越纤弱的肩膀。 画面看上去,好像俩人如胶似漆,难舍难分的样子。 书裕不禁心下吃味。 真的很想冲上去,将上官清越从君冥烨的怀里夺出来。 但他不能那样做! 这里是皇宫,还有皇上在,若那样做了,只会让更多的人说上官清越是个祸水。 书裕端起酒杯,愤愤地一口喝个干净。 上官清越在君冥烨的怀里挣扎,君冥烨却好紧紧地搂着她。 “别乱动!”君冥烨低声咬牙。 当眼角的余光,再看不到书裕看过来的目光时,他这才放开了手,眼角眉梢处多了几分缓和之色。 “嗯,今天这个寿糕,做的倒是不错。” 君冥烨品了一口,便将剩下的寿糕放在上官清越面前的碟子中。 上官清越心下恼火,直接一把拂开面前的碟子。 她才不要吃这个男人碰过的食物! 君冥烨的唇角绷紧成一条直线,隐隐抽动了一下。 “还没有女人,这般嫌弃过本王。” 上官清越仰头,凝视着他的眼睛,用态度告诉他。 她便是嫌弃他的第一个! 第74章 一比高下 上官清越冰冷的态度,再度挑起君冥烨强大的征服欲。 她越是这样,他便越想让她折服。 可她偏偏性如韧草,不屈不挠,怎么都不肯向他屈服。 君冥烨恼了,眼底都似燃起熊熊的烈火,他恨不得将面前的桌案一把掀翻。 扬起手,即将掀翻的瞬间,所有人的心弦都随着君冥烨的举动,绷紧成一根弦,大家纷纷惊骇得瞪大眼睛。 可就在转瞬之间,君冥烨的手,猛然抓成拳。 忍下了这个冲动。 上官清越看着君冥烨的手,他气得手背上的青筋都根根暴起。 心下冷笑,眼底一片清冷。 忽然,君冥烨一把将上官清越搂入怀中,一双骇人的黑眸,紧迫骇人地盯着她。 “女人,没人告诉你,女人应该温柔如水,而不是像个冰块一样,挑战男人的耐心。” 他低声咬牙。 上官清越没有一点反应,依旧淡静如水地面对已经濒临难以自控的君冥烨。 在王府里的时候,她都不曾怕他分毫。 他给她的,除了死,也不过是皮肉折磨! 现在这里是皇宫,皇上面前,众目睽睽之下,她岂会怕他! 皇上坐在高位,将君冥烨和上官清越之间的举动,全数看在眼中。 皇上清朗一笑,“皇叔和皇婶如此恩爱,着实让人艳慕!” 皇上一开口,众人总算松下绷紧的心弦,刻意忽视君冥烨眼中的恐怖冷冽,讪讪地跟着笑起来,随着皇上附和两声。 “是啊是啊,冥王和王妃,真真恩爱。” “羡煞我等啊。” 上官清越不禁笑了,这群人还真会扭曲事实。 难道他们都是瞎子,看不出来君冥烨现在正用一种,要将她生吞活剥的眼神,凌迟着她吗? 上官清越一旦笑起来,目光便如春水潋滟。 君冥烨眼底的愤怒,一瞬之间,便寸寸瓦解,连胸腔内郁结的愤怒,竟然也不经意开始涣散开来。 彼此间靠近的距离,霎那间变得**起来。 君冥烨心神一荡,一双狭长的黑眸,渐渐危险地眯起来。 “倒是很会勾人的手段啊。”他讽道。 上官清越垂下长长的眼睫,唇角依旧带着若有似无的浅笑。 她并未**他,却也被他看做成**。她已经能这般轻易挑起他的兴致了吗?看来,假以时日,让这位不可一世的王动心,也是指日可待啊。 “只要皇叔和皇婶恩爱有加,朕就倍感欣慰了!” 皇上笑着举杯,清朗的声音里,自带一种让人臣服的威严。怎奈每次看向君冥烨的目光,都是带着几分敬畏的。 瞬间让这位年轻的皇上,在君冥烨面前,少了几分威慑力。 “日后不得再有人造谣生事!影响他们夫妻关系事小,传到南云国,影响两国邦交事大!” 皇上的声音悠然一沉,在偌大的大殿中,响起阵阵回音。 众人赶紧起身,恭敬匍匐在地,高呼万岁。 君冥烨已经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动不动,气势磅礴。 上官清越悄然扫过主座上,一身明黄龙袍的皇上。皇上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亦是一大美男子! 尤其是那双眼睛,如繁星般璀璨,总是噙着一抹暖溢人心的笑意。只是那与生俱来的王者霸气,与龙袍衬托出的威严,让人不禁心生敬畏。 上官清越有一种感觉,这个皇上,是个笑里藏刀的人。 她前来和亲,本是进宫嫁给皇上为大君国的皇后。 但最后…… 她却嫁给了君冥烨。 上官清越并不知道,大君国和南云国之间,到底有什么交易。在来到大君国,刚刚入住驿站的时候,两国使臣在一起私聊了好一阵。 之后,上官清越嫁入大君国为皇后的事,便有了变动。 当时,她站在金光灿灿的金銮殿上,皇上从龙椅前的台阶缓步走了下来。 她和他,就站在台阶前的高处,身后是两国使臣,还有大君国的文武百官。 皇上走到上官清越的面前,笑靥清朗,眸光温润,看着隔着一层面纱的她,只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话。 “知道我们大君国的大英雄是谁吗?” 皇上的目光,轻轻示意向下面的君冥烨。 上官清越顺着皇上的目光看去,确实看到一个五官极其俊美,气势昭然的男人。 “不知迷倒多少大君国的女子,永安公主,可喜欢英雄?” 身为一个痴儿,自然会顺着皇上的话说下去。 “喜欢,永安喜欢大英雄。” 只这一句话,皇上顺理成章赐婚,将本是嫁予皇帝为后的上官清越,指给了君冥烨为妃…… 上官清越的眼角余光,看到身侧君冥烨,那双幽深墨眸隐现的暗潮汹涌。 而皇上只是浅然轻笑地看着君冥烨,尽是侄子对英雄皇叔的敬佩。 此时,寂静的大殿内,响起一道摔碎杯子的声音。 大家遁声看去,正是林丞相的千金林挽歌。 她都要被君冥烨和上官清越之间的亲密举动,气得浑身爆炸了。 终于失控,将手里捏着的酒杯,狠狠摔碎在地上。 林挽歌蹭地站起来,愤怒指向上官清越。 “皇表哥,挽歌和南云国公主约好今日在乾阳宫一比舞技!” 林挽歌臻首高扬,傲气逼人,目光轻蔑。 “我们说好了,谁输了今后就要给谁提鞋!” 众人哗然。 一个在皇宫里出了名蛮横无礼的任性郡主,一个来自远国的和亲公主。 这两个人要是杠上了,可有好戏看了。 “一个南云国痴儿,怎能比过大君国舞技第一的挽歌郡主!” “若是王妃输了,日后冥王妃给宰相家的千金提鞋,冥王爷的脸面又往哪儿放!” “宰相与冥王素来不合,这可有好戏看了!” “挽歌!休要胡闹!”皇上慢悠悠开口。 “皇表哥!是她自己也答应的,怎么是胡闹!”林挽歌这口气,说什么都咽不下去,平白受了一巴掌,誓必加倍讨回来! “要是南云国公主不敢比试,直接过来给我提鞋,我也就算过去了!” 林挽歌意气满满地高声喝道。 “挽歌!如今南北两国已是盟国,勿要再出言不逊!”皇上沉声道。 “难道南云国的公主,说话就可以不算数吗?当时很多贵妇,都在场!这个比试,谁都不能阻止!” 皇上为难了,看向上官清越,“皇婶,可真的答应了?” 上官清越依旧一脸懵懂,目光清澈地笑着。 云珠懂得上官清越的心思,当即跪地代上官清越回话:“启禀皇上,公主自小对琴曲极具天赋!愿意与郡主一比高下。” 第75章 诅咒你 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 “挽歌郡主的舞技,可是大君国第一舞姬亲自传授。” “听说,连那第一舞姬都赞扬郡主舞技,青出于蓝。” “即便那傻公主从小对歌舞天赋异禀,也不可能赢得过挽歌郡主。” “看来,南云国的永安公主,肯定要为我们的郡主提鞋了。” “这让冥王的脸,往哪放啊。” 底下的人怯怯嘲笑起来。 皇上扫了一眼众人,笑着说道,“什么提鞋不提鞋的!有失和气!就当是为朕祝寿献舞了!” 林挽歌却不同意,那一巴掌的耻辱,誓必要加倍讨还。 “不行!说好的话,岂能随便更改!这个赌,我林挽歌赌定了!” 林挽歌傲然扬首,狠狠瞪了上官清越一眼,转身去内堂换舞衣。 君冥烨瞥了一眼一直默不作声,甚至连脸上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的上官清越。 这个女人,竟然还能这么淡定! “你连挽歌郡主都敢打,胆子倒是不小啊。”君冥烨冷声道。“谁不知道,挽歌郡主是当今皇上的表妹,被**的无法无天,与当朝公主的位分同等。” 上官清越还是毫无表情反应。 “没看出来,你这个女人,倒是有几分胆量!”君冥烨真是要被上官清越的冷漠,气得胸腔郁满了愤怒。 他在心底下暗暗发誓,等寿宴结束,回到冥王府,他会与她好好算算账! 让她胆敢忽视他,还用冷态度对他! “女人,你会因为你现在的态度,后悔的。” 君冥烨磨着牙,声如鬼魅。 上官清越依旧没理会君冥烨一眼,直接起身,也要去后堂换衣服。 君冥烨气得,差一点将面前的桌子,掀翻在地。 今天晚上,他已经被这个女人气得,不止一次想掀桌子了! 若不是还顾及着,要和这个女人,伪装一场还算恩爱的戏码,他真的要当众,将这个女人大卸八块了! 女人!你会后悔的! 一定! 我君冥烨发誓! 上官清越离开大殿的时候,不经意间,有看到夏侯云天投来带着几分担忧,又有几分关切的目光。 或许是错觉吧,竟然连书裕,也有相同关切又担心的眼神。 上官清越心下冷笑。 裕哥哥,你还是我当初的裕哥哥吗?既然和君冥烨之间有了那样的约定,又何必伪装关切,关心已经成为别的男人的女人。 君冥烨看着上官清越离去的背影,深邃的目光,渐渐落在上官清越的小腿上。 若他没有记错的话,上官清越在火场中的时候,伤了小腿,现在还包扎着纱布。 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走路的时候,应该会痛吧。 他敏锐的目光,有看到她走路时对疼痛的隐忍。 君冥烨原本愤怒的心情,忽然烦乱起来。赶紧端起面前的酒杯,仰头喝尽杯中烈酒,这才觉得心情舒缓了不少。 那个女人,绝对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能伪装痴儿公主,混入大君国,又那么倔强清傲,能被南云国皇帝选定的人,定有几分真本事。 外表沉静似水,只是她的面具! 眼底渐渐簇起一抹兴味盎然的冷笑,他真的很想将她的伪装,一层一层剥开,看清楚真真正正的她。 太后坐在高位上,看到君冥烨一直追随着上官清越离去的倩影。 微抿的朱唇,缓缓勾起平和的浅笑。 秦嬷嬷候在一侧,为太后倒上一杯清酒,悄声说,“太后,看样子,冥王对那个傻公主,已经开始上心了!” “这是好事。”太后柔和一笑。 秦嬷嬷白了一眼上官清越离去的方向,“就凭那个傻子,冥王怎么会看上她!还是我们太后,貌美聪慧,贤惠有德。” “好了,嬷嬷,我和冥王之间……已经是名义上的母子关系了。” 秦嬷嬷看向在下面独自饮酒的君冥烨…… 那个男人,坐在那里,满身的王者之风,连高位上一身明黄的皇上,都黯然失色。 秦嬷嬷悠悠叹口气,“造化弄人啊。” 太后依旧笑容恬淡,眸光一片无波的平静。 “哀家早已看淡了。” 乾阳宫的内堂。 上官清越挑了一件以荷花花瓣为寓意的舞裙。 刚褪掉华丽的宫装,欲换上舞裙,林挽歌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换上一身大红舞裙的林挽歌,远远一看,好像扑来的一团火,气焰十分的嚣张。 “傻子!我不仅仅要你给我提鞋!我还要你,永远都别靠近冥王!最好自己提出从冥王妃的位子下堂!甘愿被休!否则,我会让你好看!” 林挽歌趾高气扬地瞪着上官清越,银白的贝齿,咬得咯咯作响。 上官清越不语,看都不看林挽歌一眼,继续让云珠和秋菊伺候穿衣。 林挽歌气得小脸都青了,“本郡主在和你说话,你不仅哑巴了,还成了聋子不成!” 林挽歌恨不得现在就将上官清越好好教训一番。 当看到上官清越的小腿,好像包裹着纱布,抡起一脚,直接踹上去。 上官清越躲闪不及,小腿一阵剧痛,瞬间纱布被殷红的血染红。 额上也痛得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接着,上官清越冰冷的目光,射向身侧的秋菊。 如果,刚才不是秋菊挡了一下,上官清越完全可以躲开林挽歌那一脚。 秋菊虽然有一瞬,被上官清越的目光害了一跳,但还是臻首高扬地,用藐视的目光睨着上官清越。 “让你在筵席上,多次忤逆王爷,这只是小小的惩罚。” 上官清越咬牙,忍住疼痛,擦了一把额上的汗水。 云珠很心疼上官清越,瞪了秋菊和林挽歌一眼,“公主,奴婢这就去找点药膏来,为你上药止痛。” 上官清越拽住云珠,摇摇头。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况且,对方有意刁难,也不会给他们药膏。 若云珠离开自己身边,身边也少了个能说话的一张嘴巴。 林挽歌终于解气了,一双美丽的杏目里,也多了得意的笑容。 “早点知难而退,也能少吃点苦头。” 上官清越一笑,那样的冷傲,用口型告诉林挽歌。 “输的人,只会是你。” 林挽歌气得尖声咒骂起来,“傻子,你不会有好下场的!我诅咒你,你也会如信阳郡主一样,落个跳井自缢的下场!冥王身边的女人,都没有好下场!” 第76章 随了本公子吧 林挽歌的话,显然说了禁忌的话题。 话落的时候,她自己的脸色都白了一下,赶紧闭嘴。 “傻子,总之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挽歌郡主,我们公主好歹也是南云国的长公主,还是大君国第一王爷的准王妃,请你说话干净一点!怎么能一口一个傻子地称呼公主!” 云珠实在忍不下去了。 “都说南云国女子婉约温柔,我看你也挺辣的!”林挽歌瞪了云珠一眼。 林挽歌见云珠也是个有姿色的,很生气这样的女人,可以时刻出现在君冥烨身边,便又指着云珠骂起来。 “一看也是个狐媚子!是不是你们南云国的女子,都生了狐媚相!” 云珠的脸色都青了,真难以想象,这个还带一脸稚气的郡主,怎可跋扈到这种程度! 上官清越眸色深沉。 脑海里,还在徘徊林挽歌刚才的那一番话。 信阳郡主,居然是跳井自缢! 那么井底的那一副白骨…… “挽歌郡主,时辰差不多了,您该上台献舞了。”秋菊笑着又恭敬地对林挽歌说。 那样谄媚的嘴脸,让云珠心里又是恶心了一大把。 “身为冥王府的人,居然不帮着自己人!反而对外人十分的客套!”云珠哼了一声。 秋菊看了云珠一眼。 原先还会因为云珠顶着假王妃的头衔,对云珠客气几分。 现在上官清越回归正位,云珠直接沦为了婢女,秋菊对云珠也不那么客气了。 “你就闭嘴吧!还是想想,如何不让我们的‘王妃’给冥王丢脸吧!”秋菊可不相信,上官清越能赢得了林挽歌。 林挽歌那一身火红,已经消失在门口。 上官清越腿上疼痛,穿上舞裙,便赶紧坐在椅子上休息。 脑子里,还在想着信阳郡主的事。 那晚,穿着孝服女子跳井的画面,依旧在眼前浮荡。 难道…… 当年信阳郡主嫁给君冥烨的时候,正是整个家族被君冥烨绞杀之后。难道哪天晚上看到的画面,是当时信阳郡主跳井时的画面? 穿着孝服,便是为了祭奠自己家已经灭亡的家族? 上官清越不太相信真有鬼神之说,但也不禁吓了一身冷汗。 若井底的白骨,真的是信阳郡主的尸骸。那么疑问就来了,信阳郡主的同父姐姐贵为太后,不会在信阳郡主死后,连个葬身之所都没有。 这里面的关系,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上官清越见秋菊出门,站在门外翘首去看林挽歌在台上跳舞,便拉着云珠到角落里,用口型清清楚楚地告诉云珠一句话…… “公主……” 云珠皱起眉头,一脸难色,吱吱唔唔地欲推脱。 上官清越紧紧抓住云珠的手,神色很坚定地看着云珠,见云珠仍是神色犹豫,上官清越更紧抓住云珠的手。 “我答应,我答应!” 云珠一脸挣扎,艰难点头。 林挽歌跳的是鞭子舞。 红艳艳的舞裙,份外火辣妖娆。 一手持条软鞭,一手持个手鼓,随着喜气洋洋的音乐,那条绕指柔的软鞭在林挽歌的手里耍得生龙活虎。 而鞭子的一头系着两个铜铃,铜铃敲在手鼓上发出清脆的咚咚声,配合音乐,将场上的气氛都活跃了起来。 场内的人,被这热情洋溢的舞蹈激荡得热血沸腾,拿起银筷有节奏地敲打着瓷碗。 大家随着曲调吟唱起大君国民歌。 就连高高在上的皇上,亦禁不住气氛的**跟着吟唱起来。 整场气氛好不热闹! 大家也纷纷赞扬,那挽歌郡主的舞蹈,简直身轻如燕,无人能敌。 大家也在私下说,那南云国的傻公主,必输无疑。 上官清越的小腿,火辣辣的疼。 纱布上,应该已经被血染红了,感觉湿湿的。 秋菊挑眉,不知从哪里端来一杯茶。 “喝点茶,定定神,别先怯场,连舞台都上不去,就输了,那我们冥王府的脸,可就丢大了!” 上官清越冷目瞪了秋菊一眼,转身被对秋菊,没有去接那茶碗。 这个气焰极高的婢女,总有一天,她上官清越会好好教训她一顿。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闪进来一个人,一直白皙的大手,直接夺下秋菊手中的茶碗,直接一口喝尽。 “本少爷正口渴的很,秋菊姑娘,份外贴心呐。” 那是一个穿着紫色锦袍的俊美男人,身形颀长,长发浮动,很是俊逸,只是周身散发着一副吊儿郎当的纨绔相。 “慕南公子!这茶不是给你的!”秋菊低呼一声,怎奈一碗茶,只剩下空空的瓷碗了。 林慕南抬手,直接摸了秋菊细嫩的脸颊一下。 秋菊脸颊涨红,赶紧躲开。 这林慕南**她,已经不止一次了,虽然很讨厌,却也心下小鹿乱撞。 林慕南见秋菊俏脸通红,笑得更加调侃,就要去挑起秋菊的下巴,好好欣赏一下俏丽娇容。 “慕南公子!你……”秋菊赶紧侧脸避开。 “本公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别不知好歹。”林慕南口气微愠,这眼角余光,就瞥见了不远处,正用异样目光凝视他的云珠。 “哎呦!这位美人是谁?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林慕南的目光,当即都被云珠给吸引了,双眼锃亮,就奔向云珠。 秋菊气得俏脸泛白,狠狠剜了云珠一眼。 “啧啧,你们冥王府,真是一个尽是美人的地界啊。”林慕南说着,就要抬手**云珠。 云珠吓得,连连后退,赶紧避开。 “你是谁!休要过份轻浮!”云珠恼道。 林慕南的目光一直随着云珠,就又看到了云珠身后,那一抹穿着粉色荷花瓣舞裙的婀娜背影。 只是一个背影,就已经吸引了林慕南全部的注意力。 “这位美人儿,又是哪位?快点回眸一笑,给本公子瞧瞧。” 林慕南脸上痞相的笑容,都渐渐消散了,换上一脸等待惊艳的期待。 上官清越听见那轻佻的声音,就很厌恶这个人,哪里会回头。 林慕南见那美人不给面子,便耐着性子,“冥王府的舞姬?为皇上贺寿的?” 接着,林慕南好笑起来。 “冥王开窍了,居然给皇上进献舞姬了。别指望皇上能看上你,皇上刚刚拒绝了南云国进献的公主为后,暂时是不会纳嫔妃的!还是让本公子看看,合不合眼缘,随了本公子吧。” 林慕南借着满身酒气,急不可耐地,直接扑上去。 第77章 为何害公主 “慕南公子!您快走吧!” 秋菊赶紧一把拽住林慕南,阻止了林慕南扑向上官清越。 林慕南扑了空,很生气,一把将秋菊甩开。 “是不是本公子经常给你好脸色,你就忘记自己几斤几两了?”林慕南骂道。 秋菊一直都是贴身伺候君冥烨的,气焰一向很高,自是也很高,当众被林慕南这么辱骂,面子很挂不住,俏脸涨得通红。 “慕南公子……”秋菊低呼一声。 当林慕南看到上官清越的容貌时,整个人都惊怔住了。 “美,美,美……” 他一连说了好多声“美”,完全想不到别的字来形容面前貌若天仙的美人儿。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是叫林慕南,丞相公子,整个京城,没人不知道我林慕南的。” “应该有听说过我吧,京城慕南公子。” 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混世魔王,**至极。 林慕南伸着手,就要不安分地摸向上官清越,她赶紧侧身避开,连正眼都不看林慕南一眼。 偏偏这样的高冷,让林慕南更加心痒难耐。 “好个冷美人儿,本公子喜欢!” 林慕南的手,再度伸向上官清越。 “肌肤一定很滑嫩,快让本公子摸一把。” 上官清越再次避开,心下恶心的要命! 这丞相到底造了什么虐,儿子女儿,都是这幅德行! “快点,让本公子摸一把,本公子接你去丞相府,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再不用跳什么舞!” 看来这林慕南,刚才不在筵席上,是在外面喝多了花酒,误了给皇上贺寿,匆匆赶来宫里,也不知道这即将献舞的正是冥王妃! 还只当是冥王府给皇上贺寿的舞姬。 上官清越恼怒,可面上怎敢表现出来,怯怯地退后一步,紧紧抓住云珠的手臂。 就要上台了,可不能出什么乱子。 云珠赶紧站在上官清越面前,大喝一声。 “大胆!”云珠娇喝一声。 “本公子算是发现了,你们冥王府的丫头都够辣的!不过……本公子喜欢,够味儿!” 林慕南挑高浓眉,笑得猥琐。 “你也别急,你们两个,本公子一起收!” “闭上你的嘴,你知道这是谁吗?”云珠恼喝。 “谁?是谁?快点说一说,震一震本公子的耳朵!”林慕南将自己的耳朵梳起来,一副很没正经的样子。 “这偌大的京城,除了皇上的女人,就没有我林慕南不敢碰的!” 林慕南面连不屑。 秋菊都要急死了,“慕南公子,你快走吧!” “滚开!”林慕南不耐烦地对秋菊挥挥手。 面前的两位美人,可比秋菊好看多了,顿时也对秋菊兴致全消。 尤其那个婀娜多姿的倾城美人,当真是看上一眼,曾经见过的所有美人,都只是糟粨之色了。 “好,你听好了,我告诉你这位正是冥……” 云珠扬高声音,正要大声告诉林慕南,上官清越的身份,就见林慕南忽然捂住肚子,疼得哎呦了一声。 “肚子好痛!” 林慕南抬头看向秋菊,“你在茶里放了什么东西?” 秋菊吓得步步后退,“没有!什么都没有放!” 上官清越一眼就看到秋菊慌张的神色,冷目更寒,逼迫地瞪着秋菊。 “不……不过是,一点点巴豆,死不了人!”秋菊结巴道。 “你个死丫头,等着本公子跟你算账!”林慕南捂住疼痛的肚子,踉跄地往外走。 他还不忘,回头对上官清越交代一句,脸上都是色迷迷的。 “美人儿,等着本公子,去去……去去就回,千万……千万别走!” 林慕南赶紧急不可耐地跑出去。 “秋菊!你为何要害公主?” 云珠气得恨不能甩给秋菊一巴掌。 “我就是放了巴豆又怎样!谁让她不知好歹,总是给王爷脸色看!她以为她是谁!不过是个皇上不想要的,硬塞给王爷的累赘!” 秋菊憎恨地瞪着上官清越。 “只要你上不了台,输了,王爷震怒,一定将你从王府里撵出去!都是你,害得王爷在众人面前,都抬不起头!” 上官清越缓步走向秋菊,抬手狠狠一巴掌甩向秋菊。 秋菊被打的眼前一阵冒金星。 在秋菊眼里,上官清越连王府里的婢女都不如,竟然敢打她,肯定吃不下这口恶气,抬手就要还回来。 上官清越一把握住秋菊要落下来的巴掌。 秋菊会武功,但也没想到,上官清越竟然也忽然这么有力气,动作还那么快,连她的一巴掌都能挡下来。 “你……”秋菊眯着眼睛,“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上官清越眼角掠过一抹冷光,唇角轻轻一笑,忽然抓起一旁的盆景,直接砸向秋菊。 “你干什么!你疯了!” 秋菊吓得,赶紧退后推开。 上官清越早就想好好教训一番秋菊了,今日在皇宫,何不借着自己是傻子,好好发泄一次! 随后,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是随手能抓起来的,都砸向秋菊。 “你个傻子,快点住手!这里是皇宫!你想惹恼皇上,让冥王被罪责吗!皇宫里的东西,也敢随便砸!” 台上林挽歌的舞,已收尾。 场下响起一片掌声和称赞。 上官清越轻轻拍拍手,一甩长袖,冷眼扫过秋菊,傲然出门走向不远处的舞台。 林挽歌还站在舞台上,红裙缓缓浮动。 她傲然抬首,遥遥睨向上官清越,一副“我赢定了”的傲慢表情。 林挽歌走下台,云珠搀着上官清越缓步走了过去。 在台下,林挽歌双手环胸,“傻子,本郡主等着你为我提鞋!” 上官清越不语,亦不看林挽歌一眼。 让林挽歌受到了严重的藐视,她要抬手教训上官清越,上官清越却轻身一躲,险些让林挽歌栽了一个跟头。 “挽歌郡主,我们公主就要上台了,还请让路!” 云珠很不客气地推了林挽歌一下。 林挽歌气得死死抓紧手里的鞭子,忽然甩开鞭子就抽向上官清越。 上官清越只是轻轻俯身,就躲开了袭来的鞭子。 林挽歌见失手,便又甩开鞭子袭击向上官清越。 众人见迟迟没有人上舞台,而是两个人影在舞台下晃来晃去,纷纷翘首张望。 君冥烨发现林挽歌正甩着鞭子刁难上官清越,顿时恼了。 第78章 惊才绝艳 “我冥王府的人,什么时候可以被外人随便甩鞭子了!” 威严的一声低喝,当即慑住场内所有人。 大家纷纷抬头,看向一脸凉冽的君冥烨,不禁心下怵然。 君冥烨幽冷的目光,直接射向对面的林丞相,吓得林丞相暗暗捏了一把汗。 “挽歌!不得无礼!”林丞相恼喝一声。 林挽歌手里的鞭子,当即收回,看向冷着一张脸的君冥烨,整个人都规规矩矩下来,瞬间成了小绵羊。 “挽歌知道了。” 一句话,林挽歌从牙缝中挤出。 她是外人,她在君冥烨的眼里,他居然是外人! 林挽歌眼角的寒芒,射向上官清越,恨不得将上官清越身上穿出两个洞来。 上官清越全当那眼神为无物,缓缓走上舞台。 云珠去交代乐师弹奏曲目,不成想大君国的乐师根本不会弹奏南云国曲子。南北两国也是在近些年才停止了战争,两国的文化交流也刚刚起步。 “没有南云国的曲子,大可跳大君国的曲子嘛!”林挽歌高声道。 上官清越心下一沉。 大君国的曲目,大多热烈奔放,节奏感很快。 她现在小腿受伤,很难承受那么热情的舞蹈。而南云国的曲目,多温婉柔情,也正适合她身上选择的舞裙。 就在上官清越心下徘徊良策的时候,一声清润如竹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 “本王会弹南云国的琴曲!” 书裕从座位上起身,一袭白衣依旧那么胜雪纤白。 上官清越的身影微怔,几次欲抬头去看书裕一眼,但终还是没有看向书裕。 书裕在乐师中寻来一把古筝,坐在台下仰头望一眼上官清越,彼此间的距离很近,却有种遥在云端之感。 他岂会感觉不到,现在的上官清越,明显和他保持了距离。 书裕不明原因,却也不曾多问。 上官清越站在台上,不得不看向书裕。 当触及到书裕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时,上官清越的心头,还是被生生刺了一下。 自从上次,他们在翠竹园断琴离别,书裕再来翠竹园,都被她拒之门外。 可他那一抹素白的身影,依旧时常出现在她的梦里,笑着对她伸出手,对她说。 “越儿,裕哥哥带你走。” …… 上官清越垂下长睫,遮住眼底的水色,平静下烦乱的心绪,开始等待书裕的琴曲。 既然情爱已断,何必再牵肠挂肚。 “本王就弹一首……” 书裕的声音慢慢顿了一下。 “栖霞秋韵。” 他特意选择了一首很优美曼的曲调。 是为了照顾她腿上的伤口吗? 上官清越心下冷笑,裕哥哥,时至今日,又何必虚伪做戏呢。 书裕十指抚琴,琴声婉转而起,如流水潺潺,竹林扶疏,泉石相映…… 上官清越甩开长袖,伴着这首淡淡凄婉的调子翩然而舞。 只是刚刚起舞,她那曼婀娜的身姿,便已惊为天人下凡,迷得场中众人,挪不开自己的眼睛。 那女子,本就生的倾国倾城,恍若仙子降世。 而一袭荷花粉色舞裙,更是妩媚柔情,飘逸如仙。 墨黑的长发,在身后舞动,浑身上下都像被一股仙气缭绕,似要飞升而去…… 让人不禁有一种想要扑上去,一把将她捉住的冲动。 荷花花瓣式的裙摆随风荡起,飘逸若仙。 她本未开口吟唱,还是让人觉得,似有那天籁绝之音漫卷漫舒,余音绕梁…… 众人皆都看痴了。 谁也没想到,那个痴傻的公主,竟然能有如此精绝伦的舞技。 美丽得犹如误入凡间的荷花仙子,却又不失尘世女子该有的娇柔多情,让不少场内男人,垂涎三尺。 也让场内女子,惊艳之后,心生妒忌。 君冥烨浑身僵住。 他本已做好,她会带来惊艳一幕的准备。 可还是被眼前之景震撼。 这就是…… 皇上赐给他的王妃,痴儿王妃! 这一刻,她好像飞在天上的美丽蝴蝶,谁都不能将她拥有,只有远远的了望,任由她在那自由翩飞。 夏侯云天惊得手中酒杯掉落地上,都不自知。 他没想到,那个总是安静,娇憨一笑的人儿,竟然也有这样惊才绝艳的一面。竟然能吸引场内所有人的目光,成为最耀眼的一颗明珠。 就连高位上的皇上。 亦是一脸惊艳震撼。 太后看了一眼台下的君冥烨,又看了一眼身侧的皇上,他们的目光,皆被场上那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吸引住了。 秦嬷嬷从惊艳中回神,见场内所有男人的目光,皆火热地看着场上跳舞的上官清越,嗤哼一声。 “妖媚祸水!早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太后依旧神色柔婉,“好了嬷嬷,她只是个痴儿,也怪可怜的。” “就是!跳的再好,终究是个傻子!” “好了嬷嬷,她毕竟是公主,又是冥王妃,不要总说人短处。” 秦嬷嬷总算闭了嘴,“太后,您太仁慈宽厚了。” 众人皆以为,惊艳的舞蹈,便已是整场全部的**。竟没想到,还有更惊艳的一幕,让场内众人,连连倒抽冷气。 四个宫女上台。 分别撑开两卷白色绢布,分站两侧。 上官清越双手握,蘸了黑墨,轻轻一抖,墨汁点点**在白色的绢布上。 她左右手,同时挥舞,一边随着曲调妖娆曼舞,一边洋洋洒洒写满两卷绢布,十分漂亮秀气的字。 “哇!竟然双手同时书写!” “一般熟读诗书的书生,都做不到双手同时运用。” “竟然还跳着舞,完全没有打断写字。” “舞姿依旧那么美,简直天衣无缝,是神人啊……” 底下都是一片惊叹声。 书裕的曲子,收尾的那一刻。 上官清越也收了最后一。 他们的合作,简直完美到极致。 尤其他们之间,好像早已达成某种默契,即使不用言语,从那琴韵与舞韵之中自能感受到彼此的心境…… 君冥烨的手,猛地抓成铁拳。 一舞,一奏,倒是很有情调啊! 君冥烨的眼底,隐约燃起两簇火焰。 四个宫女,将上官清越写好的字,舒展开来,站在台上,给台下的人欣赏。 那漂亮的字,犹如行云流水,更让在场的人,不禁称赞。 “竟然写了一手的好字!漂亮!” 皇上看着绢布上的诗,缓缓念道…… 第79章 我想掐死你 黄昏雨落一池秋,晚来风向万古愁。 不厌浮生唯是梦,缘求半世但无俦。 一颦一笑一伤悲,一生痴迷一世醉。 一磋一叹一轮回,一寸相思一寸灰。 功名万里赋予谁,去年秋江水,醉卧不识今夜愁,哀筝惹泪落,谁劝我千杯? 往事难追战马肥,胡笳送君归,修道心事无人猜,青云羡慕鸟,尊前图一醉。 “好诗!” 皇上抚掌大赞。 众人也纷纷跟着竖起大拇指,连连赞扬,上官清越竟然如此才貌双全。 看场上众人的称赞,上官清越就知道,自己赢定了。 下面的书裕,却用疏离又悲痛的目光看着上官清越。 她都要离开大君国了,还有不到半月的时间,何必这般不懈余力地让自己这么高调出现在众人面前。 书裕的心,痛了。 他岂会看不出来,上官清越这般做,多半是不会和他一起离开这里了。 上官清越的额头,已渗出淋漓的汗水。 她……的腿好痛! 幸好,书裕的曲子收尾早了一些,不然她真的要坚持不下去了。 而方才,她若不写一副好字,将他们的情绪和惊艳,挑到最高点,最后也不过赞一赞她的美貌罢了。 上官清越抬头,便看到皇上的目光也正看着自己。 诗中的意思,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 称赞过后,便都沉默了。 这一瞬间,上官清越似乎看到皇上眼底浮现过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异样。 这个男人,是她曾经要嫁给的,这个时候,见到这么漂亮又惊艳的倾城女人,成了自己的皇婶,心中会是什么感觉? 妈妈曾经对她说,世上男人皆贪心。 而这世间,也没有不**的猫。 男人则是那最喜欢**的猫。 “你赢了!” 皇上望着上官清越的眼睛,似被摄取了心魂,缓缓开口道。 上官清越笑了,容色倾城绝艳。 她赢的不仅仅是为自己挣了一口气,也是为整个南云国。 父皇,母后,越儿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更不会做亡害自己国家的红颜祸水。越儿会守护好自己的国家! “此诗说的可是西施?公主此诗可是说,悲伤自己被人当成祸国西施?”皇上道。 上官清越轻轻点头。 也许是这个意思,也许不是。 当时她只是在心中感叹,西施是被自己所爱之人送去的吴国啊!西施当年可曾料到,自己最爱之人,会设计自己。 上官清越的目光,悄然从书裕身上走过。 目光便不经意看向了君冥烨。 那个男人,看了她的表演,会是什么表情?她却只看到君冥烨冷着一张脸,目光也幽深的好像两个黑洞,完全看不出来什么表情。 秦嬷嬷就是不待见上官清越将场内人的目光,都抓牢在她身上,连太后在场内,都黯然失色。 她家太后,才是大君国第一美人,从小就在一片赞誉中长大。 “今日是皇上大寿,不弄些喜庆的,反倒西施啊祸国的!太不吉利了!”秦嬷嬷高声道。 上官清越安静站在那里,不声不响。 反正她也说不了话。 皇上却笑起来,“此曲甚好,此诗也甚好!祸国殃民的,皆是昏庸之主,关美人何事!” 众人又开始高呼皇上圣明了。 上官清越在云珠的搀扶下,走下高台。 她勉强忍住腿上灼痛,让自己走路无异。 换好宫装再回来,先是感受到林挽歌恨不得将她扒皮的目光,又接受了众人审视探究的目光,上官清越这才回到君冥烨的座位,坐了下来。 总算可以休息了,长长松口气。 君冥烨横扫上官清越一眼。 “西施?” 接着,君冥烨爆发一声冷笑。 “谁是你的范蠡?” 上官清越心头一颤,长睫轻垂。 “思念情郎,被人送来遥远的大君国,心有悲怨很难过吧。”君冥烨的声音,骤然阴凉如冰。 他贴近上官清越,似乎还能嗅到她身上,因为跳舞而出的汗水味道。 那是一种,更为迷人,让男人血脉膨胀的味道。 “女人,既然已经成为本王的王妃了,居然在心里还念着别的男人!” 君冥烨冰冷的手指,缓缓攀向上官清越的脸颊。 “你信不信,本王现在就想掐死你。” 他真的很愤怒。 尤其想到,这个女人的心中,很有可能还藏着一个心心想念的男人时候,恨不得将这个女人,还有那个男人,一起剁成肉酱。 上官清越反而扬起臻首,任由君冥烨的手,握住她纤细的脖颈。 君冥烨更加生气,整张俊脸瞬时铁黑。 “你以为本王,不敢掐死你。” 高位上的皇上,岂会看不出来,君冥烨的举动,总是借着温柔**,实则对上官清越很绝情。 “皇叔疼爱皇婶,定是心疼皇婶上台表演辛苦了。朕就将上古好琴流云,赐给皇婶赏玩。” 皇上的声音,成功打破了君冥烨要捏住上官清越脖颈的举动。 上官清越松口气,不禁看向皇上,心下多了一分感激。 底下人纷纷言论起来,皇上竟然将先皇最喜欢的一把琴,送给了冥王妃,可见皇上也很看重冥王妃。 君冥烨忽然心情很烦。 当回头的不经意,看到已经回到座位的书裕,心情就更烦! 当听到有人私底下,还在意犹未尽地议论,方才上官清越和书裕的合作,简直完美至极,就更加烦得不得了。 君冥烨也不清楚,自己在烦闷什么。 只能一口一口饮酒,来浇灭烦躁的心情。 或许,他是烦躁,日前和贞儿见面,贞儿竟然苦苦哀求他,善待公主,切莫错过一段皇上御赐的姻缘。 所以,他才会此次来皇宫,与上官清越极尽恩爱。 忽地,君冥烨一把搂住上官清越,直接当众吻上上官清越娇艳的红唇。 扑面而来的厚重酒气,熏得上官清越几乎喘不上气来。 尤其唇瓣上,还熨贴着君冥烨薄凉的薄唇,她更是惊骇得不会了呼吸。 众人震惊,纷纷低呼着赶紧低下头,不敢多看。 上官清越挣扎,却不能推开君冥烨的铁臂。 他吻得很用力,似要将她的唇瓣撕咬出来一个口子,然后饮她身上的血。 第80章 他的温柔 上官清越恼了。 众目睽睽之下,君冥烨竟然当众轻薄她! 她直接张嘴,一口咬住君冥烨的唇瓣,狠狠撕扯一下,顿时鲜血直流…… 云珠看着君冥烨竟然吻上上官清越的唇。 心下,不禁狠狠一疼。 曾经多少次,她都试图吻上他性感的薄唇,都被他冷冷避开。 他说,他最讨厌被人碰触他的禁区。 那是任谁碰触,都会被他一把捏死的。 现在,他竟然当众吻了别的女人,云珠的心,狠狠的酸涩了一把。 君冥烨吃痛,终于从上官清越的嘴唇上离开。 高位上,太后和皇上都惊住了他们的激动,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秦嬷嬷气得够呛,“真是放肆了,当着皇上太后娘娘的面,也敢做出这么无礼的举动。” 秦嬷嬷的话,自然不敢太大声,只是小声在太后耳边咬牙。 太后也觉得很不合乎礼节,但君冥烨一向都是这么无礼嚣张,谁又能指责什么,也就只能低下头,全当没有看见。 君冥烨允了一下嘴唇上的血迹,整个人显得更加妖魅。 “你竟然敢咬本王。” 上官清越神色冰冷刺人,若能说话,她会告诉他,她恨不得吃他的肉。 众人明显感觉到,君冥烨已经周身迸射出,犹如猛兽要撕扯猎物的狠辣,大家都纷纷捏了一把冷汗。 皇上赶紧出声,缓解尴尬的气氛。 “今日是朕寿宴,皇叔太高兴,喝酒和多了,不如先下去和皇婶就在宫中留宿休息吧。” 众人知道皇上的暗喻,都跟着笑起来,催促冥王快点和冥王妃下去休息。 上官清越的目的还没有达成,岂能就这样走。 就在起身的时候,身子一歪,很纤弱地扑到在君冥烨的怀里。 从君冥烨一整个晚上都隐忍的态度来看,君冥烨还是要继续咬牙伪装恩爱的。 上官清越的分寸,也拿捏的很好,娇娇弱弱的美人扑到怀里,是男人都会扶上一把。 君冥烨确实扶了一把,也发现上官清越的小腿,已经血迹殷红了裙摆。 他本能地,一把扬起上官清越的裙裾,当即看到上官清越的小腿上,洁白的纱布已经被血迹染红。 他有一瞬,心口收紧了一下。 一个女人,站在高台上献舞,当时每舞动一下,那都是生生的剧痛吧。 “受了伤,怎么不早说!” 君冥烨的话,脱口而出。 不禁自己一惊,他是在担心这个女人? 转念扳倒这个念头,怎么可能! 他只是表演而已。 这么想着,心里舒服不少,也顺理成章地,赶紧搀扶上官清越坐下,故意满目心疼地望着她。 云珠赶紧抓住机会,目光噙泪地说。 “公主,上天真是不公!您歌喉了得,却夺走了您的声音,舞技超群,又让您的小腿受伤……” 说着,云珠悲从心生,便落下晶莹的泪珠。 众人也不禁为这个美人,心酸了一把。 “那腿居然伤成这样,日后还能献舞了吗?” “真是可怜啊!” “能写能舞,还能唱,不想是个傻子,现在还失了声。” “没听说,唱功了得,真不知道,一展歌喉时,有多么美。” “真是可惜了。” 君冥烨直接用酒水帮上官清越擦洗伤口。 这伤口,不抓紧处理,只怕会真的拖延严重。 “既然伤成这个样子,就不要上台献舞!”君冥烨低喝一声。 上官清越全当君冥烨逢场作戏,虽然表面浅笑怡人,心下却冷若凝霜。 还不是为了一鸣惊人,日后保命! “皇叔真真疼爱皇婶,朕甚为羡慕啊。”皇上又适时地称赞了一声。 “太后,是不是也很为他们感到高兴?” 皇上看向身侧一直都不说话的太后。 “是啊,哀家也倍感欣慰。”太后端庄笑着,声音柔婉。 君冥烨的手,明显一抖,害得上官清越痛得差点低呼出声。 酒水擦洗伤口,本就痛得厉害,因为君冥烨手抖,又有鲜血流了出来。在后堂的时候,林挽歌那一脚实在用力,不仅仅撕开了伤口,连上官清越的小腿,也青紫了一片。 而那伤口,大概是忘记换药的原因,本就有些溃烂。 上官清越痛得双手紧紧搅在一起,脸色煞白一片。 “痛?你不是最能隐忍!”君冥烨讽了一声,擦洗的动作,莫名地轻柔了几分。 君冥烨有多年征战的经验,处理这种伤口,手法也很娴熟。 很快,就帮上官清越重新包扎好。 接着,君冥烨便俯身下来,动作轻柔地去抱起上官清越。 他竟然要抱着她离开这里。 上官清越心神一荡,这个男人原来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即便只是演戏,不知慑服了多少女子的芳心。 只可惜,那些恨不得将她身上乱箭穿心的女人,定然料不到,这位大君国的第一王爷,所表现出来的温柔,只是在表演给高位上的那个女人看的。 上官清越温柔窝在君冥烨的怀里,目光柔柔,犹如春水浮荡。 君冥烨心神一抖,手臂不禁收紧了怀抱。 但转念之间,君冥烨不禁浑身震撼了。 “你怎么忽然笑得这么美?”他声音沉冷。 上官清越自然不会说话,也不会开口告诉他任何讯息,依旧柔柔地望着他,好像望着的是自己最爱的那个情郎。 君冥烨被她这样含笑的眼神,骇得脊背蹿起一股寒意。 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迅速遍延全身。 莫非…… 这个看似温柔如水的,实则城府极深的女人,已经开始算计他了? 果然,他已来不及阻止。 “还请皇上,救一救我们公主!哪怕就当,可怜公主那天籁之音。” 云珠忽然跪在地上,哭着哀求高位上的皇上。 “此话怎讲!”皇上一愕。 “公主的喉,还是有办法救治的。” 皇上笑了,“既然还有办法救治,凡事好说!朕定当为皇婶医好声音,只是不知,是什么办法?” 云珠顿时一喜,不待君冥烨阻止,急忙开口道。 “需要一味药引,正是……” 云珠的声音慢慢顿住,接着无比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龙肉。” 瞬间,在场众人,纷纷骇白了脸色。 第81章 冥王好痴情 “什么?” “龙肉!” “也太放肆了!” “居然想吃皇上的肉!” 众人纷纷低呼起来,愤愤指向云珠。 云珠也是冒了一身冷汗,浑身的皮肤都抽了起来。 她也很害怕,这个时候,皇上龙颜震怒,直接将她拖出去处死。 上官清越扫了一眼众人。 大家震惊,不可思议,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上官清越在后堂的时候,交代云珠的正是这件事。 她会在献舞时,引起皇上和在场所有人的注意,然后云珠借机提到治喉之法! 皇上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慢慢地僵住了。 龙肉…… 顾名思义,就是他的肉啊! 皇上只是想想,都觉得肉疼,不禁面皮抽了抽。 “让皇上割肉给她做药引?”秦嬷嬷抽了长长一口冷气,一双手颤抖地搀扶住太后。 “这也太太太……” 秦嬷嬷结巴了半天,没说出完整的话来。 “皇上岂能割肉做药引!简直天方夜谭啊太后。” 太后看着跪在下面的云珠,“你从哪里得来的药方?可属实?哪有用……用龙肉的方子!” “奴婢不敢欺君!正是公主中毒当日,医生给开的方子。” 云珠规矩跪着,深深低着头,额上已经一片汗水。 她也害怕啊,生怕落个砍头大罪。 众人喧哗起来,皆说,皇上怎么能割肉给冥王妃医喉。皇上可是大君国的君主,龙体岂能有任何损坏! 万一有个闪失,直接牵系整个国家。 甚至有人说,“这对主仆,怕是串通好的!想要弑君!” 说这话的人,正是方才输了比舞的林挽歌。 她指着还被君冥烨抱在怀里的上官清越,恨得一双杏眸通红。 “贱人!居然想出这样的法子!还说自己是个傻子,我看你就是狡诈的尖细!是刺客!” 林挽歌恨不得现在立刻给上官清越扣上一个立刻砍头的帽子。 “说!你到底什么目的!是不是南云国故意派来的!” 林挽歌尖声呵斥,也没有人阻止。 林挽歌正是说出了这里面大多数人的心声。 云珠立刻抓住机会,知道现在正是挽回局面的时候了,俯首磕头,再次开口。 “公主知道,皇上贵为大君国的君主,龙体不可有任何损伤。冥王也是念及此,担心皇上龙体,便想了另外一个办法。” 大家一听还有另外的办法,都很好奇。 就连高位上的皇上,也很好奇,有什么办法,可以换掉龙肉这味药引。 “快说!”皇上催促道,“只要能医治好皇婶的声音就好。” 云珠悄悄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君冥烨,暗暗抓紧拳头,硬着头皮鼓足了勇气,继续往下说。 “冥王的意思,用自己的肉,代替龙肉为药引,为公主医喉。” “但是……” 云珠一开口,众人再一次哗然。 “冥王要剜肉为王妃医喉!” “天呐!” “看来冥王是真的很**爱王妃啊。” “但是……”云珠迟疑着,再一次鼓足勇气往下说,“正是因为,怕外人知道,惹人非议,说冥王自视太高,居然用自己的肉代替龙肉为药引,才迟迟没有进行这个药方。” 皇上震惊地看向君冥烨。 “皇叔,真的?” 皇上更震惊,如君冥烨这样狂妄自大的人,连他这个皇上都不放在眼里,会为了一个女人,割下自己的肉做药? 君冥烨不说话,高大的身躯,一动不动地屹立在那里。 上官清越明显感觉到,君冥烨的怀抱猛然之间,收得很紧很紧。 她都有些呼吸困难了。 骨头似要被君冥烨在他的怀里捏碎,她吃痛地抽口气。 她是故意的,抽的很大声,表示不满和抗议。 君冥烨的手,抖了一下,紧抿的唇角,抽搐了一下,又抽搐了一下。 他的唇角,又抽搐了一下。 让上官清越忍不住想要笑出声的三下抽搐。 让君冥烨吃瘪,真是大快人心! 皇上见君冥烨迟迟不说话,就又唤了一声。 “皇叔?” 大家的目光,都紧紧盯着君冥烨,等待君冥烨更多一点的表情。他却好像整个人都石化了一般,半晌都没有一点反应。 场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僵滞,所有人都没有一点声音。 偌大的大殿,一片死寂。 忽然,响起一声响亮的击掌声,随后爆发一道粗犷的声音。 “我可以作证,确有此事!” 说话的,正是夏侯云天。 众人终于有了反应。 “竟然是真的!” “这冥王,居然甘愿剜肉,给王妃治病!” “真是用情至深啊。” “冥王说了,为了王妃,什么都愿意!”夏侯云天再次出声,落井下石。 凭借夏侯云天和君冥烨之间的关系,大家没有理由不相信夏侯云天的话。何况,这件事,还是当着皇上的面进行,更加大了这件事的可信度。 “真是让人艳慕啊。” “冥王好痴情。” 女眷们也纷纷低声议论起来。 君冥烨紧绷的俊脸,棱角更加刚毅,好像能伤人的刀刃。 上官清越终于忍不住笑了。 “好会算计的女人。”君冥烨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低低的声音。 上官清越在他怀里挑眉,得逞一笑。 凭借君冥烨狂妄的个性,如今被人捧这么高,肯定就犯了。 秦嬷嬷浑身颤抖的都快要站不稳了,又开始在太后耳边叨叨个不停。 “太后,您还不快点阻止!这个……这个和亲公主,太过份了!居然要冥王剜肉!” “太后,您倒是说句话啊!绝对不能让冥王剜肉啊。” “我看那个狐媚子,肯定是借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把冥王给迷惑了!太后,不能轻饶这个贱人!” “那是公主!现在是冥王妃,嬷嬷说话注意方寸!”太后低声斥了一声。 秦嬷嬷赶紧闭嘴,但心下还是不服气。 “太后……” “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哀家也不好插言。”太后闭上那双清秀的眸,神色浅淡,不打算参与此事。 君冥烨抬头,看向太后。 见太后没有任何神色,他倒是笑了。 第82章 这只是个开始 骄傲的人,向来不会退缩!越是不可为,便越要做!也总喜欢用惊爆眼球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不同凡响。 君冥烨也正是这样人物。 上官清越也算将他的个性,拿捏精准了。 “确有此事!本王也说到做到!”君冥烨扬高声音。 紧接着,放开怀里的上官清越,直接从短靴中抽出一把吹发即断的。 那,寒光凛凛,让人望而生畏。 在皇上面前,亮起兵器,有这个胆量和特殊待遇的人,整个大君国,也只有君冥烨了。 君冥烨的手腕一转,光火下,一抹明光闪烁,随即便是血光喷溅。 “啊!” 四下响起一片惊叫声。 有的女眷,甚至已被吓得,当场昏厥了过去。 “冥王!不要!” 林挽歌的喊声,已经晚了一步。 极快的一刀下去,已经生生剜下一块肉来。 众人又是一片惊呼,谁都不敢抬眼去看那血淋淋的一幕。 就连高位上的太后,也是脸色煞白一片,差一点从座位上跌落下来。 场内,安静的可怕。 似乎能听见,血滴在青石板转上的声音。 现在胆敢一眼不眨盯着君冥烨的人,只有上官清越,她要亲眼欣赏到他痛苦的表情。 但这个男人,很强大,除了痛得额上渗出一层豆大的汗珠,面皮上根本没有多余的表情。 除了冰冷,只有冰冷。 她心下一片痛快,真的很想亲口告诉君冥烨。 “这还只是个开始。” 大殿内,到处充斥着鲜血的味道,有的人忍不住,干呕起来。 皇上也终于回神,赶紧喊道,“快来人!快点唤太医,为冥王疗伤!” 上官清越安静地静立那里,抬头看向高位上明黄加身的皇上。 她忽然很想知道,整个晚上,皇上坐在那里,一直扮演的都是什么角色?要是没有皇上的循序渐进,她的计划也不能进行的这么顺利。 转而,上官清越看向皇上身侧的太后。 清楚捕捉到,太后眼底泛起的一抹心疼。 在那个女人的心里,终究还不能完全放下君冥烨吧! 君冥烨的目光,竟然也看向高处的太后,紧抿的唇角,扬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太后犹如被针锋刺了双眼,赶紧仓惶低下头,避开君冥烨的目光。 “太后……”秦嬷嬷担忧呼唤一声。 “哀家只是受到惊吓了。” “冥王也太……居然当着太后和皇上的面,做出这么血腥的事!”秦嬷嬷也只敢小声嘟囔。 一个连自己的肉,都能毫不犹豫剜下来的人,真的很可怕。 “要老奴看,冥王只是做给太后看的,赌气太后将一个不喜欢的女人,硬塞给他。” “嬷嬷,你就少说两句吧。”太后的口气都没有力气了。 “是是。” 君冥烨擦了擦上的血迹,将收回到短靴之中。 他忽然笑起来,魅惑邪佞,肆意张狂! 众人都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只觉得冥王大概是疯癫了,被那个美人,迷得神魂颠倒,连肉都舍得剜。 众人都觉得,有一些恐慌蒙在心头。 恨不得这个晚宴快点结束,赶紧从这里逃离。 太监宫女们,都忙碌起来。 太医也都提着药箱子很快赶到了。 为君冥烨的止血的止血,也有人赶紧收好那来之不易的“药引”。 云珠见自己大难不死,长长吐口气,差一点瘫在地上。 双腿已经跪得麻木,但忙碌的众人,谁都没有关注过她,高位上的皇上,也不曾让她平身。 她只好继续那样匍匐地跪着。 云珠心思玲珑,怎会不知,这是皇上给她,肆意多言的惩戒。 “今日乃皇上大寿,冥王的所作所为实乃有违臣子之道!还望皇上加以惩戒,以儆效尤!以正朝纲!” 林丞相气恼站起身,抱拳进言。 林丞相向来看不惯君冥烨在朝堂上,为所欲为的作风,一直都想加以打压。 “爹!冥王都伤成那个样子了!有过也是那个贱人!” 林挽歌气得跺脚,赶紧出言干涉。 林丞相射来恼怒的一眼,吓得林挽歌赶紧闭了口。 “朝廷上的事,一个女孩子,少插嘴!” “我只是觉得爹有失公允!冥王都受伤了!” “技不如人就回去好好练习!别在这里给林家丢人!”林丞相将火气发泄向林挽歌。 气得林挽歌瞬时眼圈通红。 “老爷,你小点声,不要当众教训自家女儿,让外人看了笑话。孩子这么大了,也给孩子人前留点颜面。”林夫人很小声地低声道。 林丞相脸上的火气,当即衰弱下来,低声斥了一句,“这两个孩子,都是被你惯坏了,慈母多败儿!” “南北两国和亲,不仅为江山社稷,更为普天黎民百姓!本王有幸担此大任,如此这般善待和亲公主何罪之有?” 君冥烨冷哼一声,言辞振振。 而他那还染了血迹的大手,狠狠一拍桌子,发出很大的声响,吓得众人都浑身一凛。 “你这是强词夺理!医治公主的喉大可寿宴散去!大殿之上,惊扰圣驾,你是何居心!”林丞相指着君冥烨,气得直吹胡子。 君冥烨嗤笑,“朝中有流言,说本王虐待和亲公主!如今众位都在场,眼见为实,为本王洗刷这不白之冤!” “好了,好了!两位爱卿都是忠心可嘉,何必为此等小事起争执,有伤和气!” 皇上适时出言做个和事佬。 林丞相依然一副不肯罢休的样子,正要说什么,被林夫人拽了拽袍袖。 “老爷,皇上都不打算追究了,你就少说两句吧。” 林丞相愤愤地一摔袖子,总算坐了下去。 大家都忙碌起来。 寿宴也草草结束了。 上官清越被人搀扶着离开乾阳宫。 不经意间,感觉正有火辣辣的目光盯着自己,遁着看去,正是林挽歌犹如万箭穿心的目光。 那幽怨的小眼神,还有紧紧抓在一起的粉拳,无不说明,林挽歌对上官清越的憎恨。 脊背的方向,又传来一丝冰冷。 回头看去,却没有看到那冰冷目光的来处。 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书裕幽幽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 上官清越心下冷透,也不会被书裕的目光感动分毫,只是回以冷漠的目光。 第83章 这一场,你赢了 君冥烨的那一刀刺得极深。 伤及经脉。 为了避免颠簸,再导致血流不止,冥王府又地处较远,伤势稳定前便暂时留在宫中。 这是皇上的意思。 还特意让身边的太监前来颁布口谕,以表皇上对冥王的关心。 “皇上说了,宫里的太医,医术高明,珍贵药材应有尽有,有益于冥王疗伤。况且公主在我大君国失声,声音恢复之前,就暂留宫中居住。” 接着,那公公又道。 “皇上的意思,担心药引不够奏效,若不能医好公主的喉,再另想办法。” 这句话,很有说道,意思再明确不过,君冥烨在大君国再厉害,也终究是王爷,他的肉,也不可能是“龙肉”。 上官清越的药,分为九副,一天三副,三日后便可看效果了。 次日,上官清越用过第一副药之后,便去探望君冥烨。 她的“夫君”为她剜肉医喉,她怎能不去关怀一下! 他们住在一个院子里,不过却是分开的,各自的寝殿遥遥相对。 刚一进门,上官清越就感受到两道喷火的目光,差点将她千刀万剐! 那是秋菊的目光。 上官清越不作理会,径自走到向**榻…… “出去!王爷需要静养!” 秋菊张开双臂,挡住了上官清越。 上官清越停下脚步,站在秋菊面前,淡定的神色透着冷傲。 她不急,她知道,君冥烨会见她! 果然。 君冥烨屏退了秋菊和云珠,房中只剩下他们两人。 上官清越的唇角弯起若有似无的浅笑,端起桌上的药碗,坐在君冥烨的**畔,舀起一勺药汁轻轻吹过,待温度适宜,送到君冥烨的唇边。 君冥烨半靠在**壁上,敞着的白色内衫,露出一片蜜色肌肤。 俊逸的脸庞很苍白,墨黑的长发随意披散,透着几分病态。 看惯了他狂妄自大的样子,这个样子的他,看上去柔和不少。 可他那双眸子,依然如往日般迥然星亮,迸出犀利的光芒,探究地看着上官清越。 他这样的目光,另上官清越心底直泛寒意。 他许久不开口喝药,上官清越便一动不动地端着。 良久。 君冥烨终于拗不过她的耐性,扫眼还放在唇边的瓷勺,薄唇缓缓开启。 “怎么?心中有愧?” 他挑高眉头,一副不以为意又自大样子。 就好像,大殿上剜下的本不是他的肉。 而他现在,也不是在养伤! 上官清越真的很想问问他,他对她做过的一切,难道就没有丝毫歉意吗?居然还在质问她,是否心中有愧。 对这个男人,就是要了他的命,她都不愧疚。 上官清越缓缓勾起唇角。 美目流转地看着他。 君冥烨食指一挑,勾起上官清越的下颚,唇角向一侧弯起,还是他那惯有的邪魅的浅笑。 他突然靠近上官清越,撞洒了勺中的药汁,口中的热气喷在上官清越脸上,轻柔的声音却冷得如寒冬腊月。 “你就不怕本王将剜肉之痛,十倍百倍偿还于你?” 说着,他的指腹轻轻滑过上官清越的脸颊弧度,啧啧两声,摇摇头,口气惋惜。 “若这张倾城倾国的脸蛋,只剩下骨头的话……” 他阴冷地拖着长音,骇得上官清越的手一抖,打翻了端在手里的药碗。 瓷碗清脆的破碎声,药汁洒在鞋面上晕开一片清凉。 心房,一沉,再沉…… 轻吸一口气,强做镇定,朱唇弯起完美的弧度,笑得另人神魂颠倒。 她伸出纤细的指,就在君冥烨敞开的胸膛上写下。 “我若没了脸蛋,你以何来做攻击太后的利剑!” 君冥烨被她的碰触,搅得心里痒痒的,身体当即就有了反映,可她写下的那句话,又如兜头冷水,身体有种又痒又痛的强烈冲击感! 他甩开上官清越的下巴,重新靠在**壁上! 上官清越是故意揭开他心口的伤疤! 自小**里的妈妈便教,男人,一味的甜枣他们会腻,一味的酸枣他们会逃,酸甜搭配得当,方抓住男人的心,让他们欲罢不能,心痒难耐。 折磨一个人,**是次要,心灵才是最虐的折磨。 “你赢了!” 君冥烨单挑眉头口气淡淡。 “你的声音,就当作你取胜的奖赏!” 他说的好像是施舍给上官清越的一般。 在他的眼中,他给她的一切,都是施舍! 他不否认,在与她的这场暗斗中,这一次他输给了她的心机。 低估她了! 被她将计就计,报了失声之仇! 日后,不会再给她任何可趁之机! 上官清越故意笑得得意,纤细的指又在他胸口写下。 “你的肉很鲜!若上了瘾,该如何是好!” 想到那药汤的怪异味道,胃里一阵翻腾,强忍下不适感,勉强伪装神色无异。 上官清越只顾着忍耐胃里翻覆,竟然忘记,将手从他的胸膛上收回。 君冥烨本就对她的碰触,极为敏感。 如今她的柔软小手,轻轻放在他的肌肤上,身心一荡。 他一个翻身,便将上官清越压在身下。 墨黑的发丝,宛然垂下,落在她的面颊上,望着她闪过惊慌,还故作镇定的眸,他笑了。 那邪魅又妖冶的样子,但凡是女人,都会在他面前折服。 上官清越的心口,轻轻一颤,赶紧别开自己的眼睛,不敢多看他一眼。 挣扎了一下,却没能推开他,索性放弃。 “你若想吃,本王现在就成全你!” 他的声音蒙上**的沙哑,低沉的口气瞬间变得滚烫。 唇角一勾,笑得异常邪恶。 自然,他所说的“吃肉”,有另外的含义。 身体更紧地压着上官清越,让她感受到他滚热的变化。 上官清越瞬时脸颊涨红,更用力的挣扎,还是不能脱逃。 她扬起小拳头,不住地捶打身上厚重的身体。 他却将所有的重力,都加诸在上官清越身上,压得上官清越呼吸困难,胸腔憋闷。 “你这才叫玩火**!” 君冥烨冷冷地将她说他的话,完整地还了回去。 滚烫的唇瓣,忽然吻上她白皙的脖颈,她身上那股似有若无的清香,实在迷人心魂! 就在君冥烨浑身滚烫沸腾的时候,门外响起一声太监的高唱。 “太后驾到。” 第84章 用你的肉炖汤 太后已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了门外。 君冥烨压着上官清越在**上,所有的动作,猛然顿住。 他的脸上,浮现了懊恼之色。 上官清越笑了,不再挣扎,安静等待君冥烨自己起来。 感受到君冥烨喷火般滚热的气息,她笑得更加娇艳迷人,犹如绽放的雪莲花。 她朱唇轻启,用口型无比清晰地告诉君冥烨。 “这把火,烧的还是你自己!” 君冥烨咬牙,眸色漆黑如墨,却让人觉得看到了一层愤怒的血红。 “女人,和我斗,你会输得很惨!” 上官清越依旧目光倔强,臻首无畏地微微仰着,毫不被他的威胁所迫。 君冥烨一把扼住上官清越的脖颈。 “我最厌恶你这种不自量力的表情。” 他还没有散尽热度的手指,正在不断用力。 他真正厌恶的,不仅仅是她不怕死的倔强,更厌恶自己的身体,居然总是在她面前不受控制,轻易就被她挑起火热的**。 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另他十分恼怒。 紧闭的寝殿大门,已被人推开。 外面下起了雪,打开门的那一刻,寒风卷着雪花飘落进来。 宫女为太后撑着伞,簇拥太后走进门。 君冥烨居然还不起身,依旧压着上官清越在**上,她暗恼,目光清冷地瞪着身上的他。 在所爱面前,他难道不该矜持一点? 上官清越费力地挣扎了下,君冥烨这才慢悠悠起身。 太后看到**上的景象,赶紧侧开身,不敢多看**上一眼,面颊也微微泛红了。 一众宫女太监,也都赶紧转身,背对**上的方向。 秦嬷嬷捂住眼睛,刻薄地撇撇嘴,“冥王和王妃,居然大白天的……” 秦嬷嬷都不好意思说出口,狠狠在心底唾弃了一口。 “太后怎么来了。” 君冥烨懒洋洋开口,姿态慵懒散漫地斜靠在**头,一副被打扰好事的不满。 上官清越赶紧起身,整理凌乱的衣衫。 太后面颊发烫,向门外走了一步,要离开,紧接着又顿住脚步。 身为太后,因为打扰冥王好事,急匆匆就走了,被有心人见了,又要臆想出一番风言风语。 “哀家是来看看冥王的伤势。” 太后的声音依旧平稳,不失分毫端庄仪态。 上官清越从**上起身,身姿直地站在**畔,不曾向太后行礼。她自有一番傲骨,岂会随便向人下跪。 君冥烨的态度,不冷不热,让人别扭。 “谢过太后好心,本王一切都好。” 太后终于抬头看向君冥烨,接着又看了一眼上官清越。 太后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但还是说,“冥王有伤在身,还是主意些身体为重!来人,赶紧打扫一下地上的碎片,搀扶王妃回寝殿去休息。” 宫人们赶紧忙碌起来。 上官清越出门,回头看向姿态优雅高洁的太后。 这个喜欢穿着一身素净衣衫的女人,面容干净清透,目光柔和恬淡,给人一种素雅犹如古朴画卷的气息。 上官清越承认,太后确实很美,也还很年轻。 忽然很好奇,这位大君国的传奇女子,和君冥烨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故事。才会让一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对这个女人一直念念不忘。 上官清越忍不住多看了太后几眼。 天下人将大君国的第一美人季贞儿,传得如梦如幻,也有说她红颜祸水的。说是先皇正是垂涎季贞儿的美色,但季候王嫌弃先皇年岁太老,不同意,先皇才会故意捏造季候王造反,将其绞杀。 天下人也有传,说是先皇和自己的儿子君冥烨,为了季贞儿父子反目,君冥烨曾率领千军万马,兵临城下,逼先皇将季贞儿放出宫。 也正是因此,先皇宁可将皇位传给自己的皇孙,也没有传给声望最高的君冥烨。 上官清越心下不禁笑了下。 君冥烨和太后之间的故事,似乎很多,也很传奇。 太后故意让她下去,应是有私事要和君冥烨说。 太后大概发现了上官清越看着自己的目光,便回头看来,正好对上上官清越来不及收回去的眼神。 上官清越对太后娇憨一笑。 转身随着宫人出门了。 撑着的伞,遮去了纷飞的雪花。 上官清越仰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雪。在南云国,四季如春,不似大君国这本分明,冬天还有落雪。 雪花,好白,将整个世界的污秽,全部掩去。 宫人们守住殿门。 殿内只剩下君冥烨和太后两个人。 太后沉默良久,终于开口。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你自己。” 她的声音,有些沉痛。 “呵!” 君冥烨冷笑,“我已按照你的意思,善待公主!我们夫妻恩爱,不正是你想要的!” “可是你的做法……” 太后柔婉的目光,落在君冥烨包裹着纱布的腿部。 她难免心口刺痛,那是活生生的一块肉啊! 竟然毫不犹豫地剜了下去。 “你在用这种办法,报复我吗?”太后的声音,颤抖了。 “……” 君冥烨没有说话。 太后也不再说话,深深地看了君冥烨一眼,转过身,背对君冥烨。 她本来要走的,但脚步定在原地,许久没有离开迈开一步。 俩人始终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最后,太后举步,背影直,带着身为太后该有的端庄仪态,离开了大殿。 …… 寒风卷过上官清越身上的白色狐裘。 站在一片素白之中,一袭雪白狐裘,与一片雪白融为一体。 下着雪的天气,不是那么冷,她自小在南方暖风中长大,也还算能接受这里的寒冷。 望眼一片银白。 这偌大的大君国,也只有这洁白的雪,是她唯一喜欢上的。 突然,一个冰冷的东西重重打在她头上。 瞬时四分五裂,冰冷的雪花钻入脖颈,融成刺骨的凉。 打中她的,正是一个雪球。 上官清越愠怒回头,原来是一脸盛怒的林挽歌。 也不知林挽歌在冷风中站了多久,娇容冻得通红,一双眼睛正如利刺一样射着她。 “贱人!你有什么资格让冥王为你剜肉!” 随后,又一个硕大的雪球,砸了过来。 上官清越轻轻侧身,便避开了。 林挽歌见失手,气得尖声大叫,“你用冥王的肉医喉,我就用你的肉炖汤!” 第85章 你到底是不是小月儿 林挽歌愤怒的咆哮声,带着浓浓的恨意。 上官清越很想再甩林挽歌一巴掌。 当看到不远处,有一抹白影一闪而过,上官清越赶紧转身,匆匆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不想再见到书裕。 林挽歌却以为上官清越怕了自己,冷笑着道。 “现在才知道害怕,已经晚了!我会让你从冥王妃的位置上,狼狈地滚下去!” 说完,林挽歌大步离去,见到站在不远处的书裕。 林挽歌狠狠唾弃了一口。 在林挽歌眼里,在寿宴上帮上官清越抚琴的书裕,简直就是大君国的叛徒。 书裕的目光,始终看着上官清越房间的方向。 最后在雪中轻叹一声,入了君冥烨的寝殿。 太后已经离去。 君冥烨靠在**头,神色沉默。 书裕进门,没有开口说话,过了半晌,就听见君冥烨声音恍惚地问了他一句。 “我让你去南云国寻人,你倒是将南云国的音律学的很好。” 书裕谦和一笑,“经常流转各大**之间,听多了各色南云国曲子,便也就学会了。” “你是在向我炫耀,你对音律天赋异禀?” 君冥烨声音冷凝,蕴着强大的恼怒。 “还是在炫耀,在那个时候,你能帮本王的王妃化险为夷!” 书裕不做声。 因为他看出来,君冥烨的反常。 君冥烨忽然从**上坐起来,一双狭长的冷眸,紧紧睨着书裕。 “当众帮我的王妃,就不怕被人诟病!” “这不正是冥王想要的!只要我和她关系更亲一步,她愿意与我远走高飞,冥王就可以趁机以她与人私通的罪名,在外面将她秘密处死。” 书裕的声音很缓慢,没有太多的感情在里面,就好像只是陈诉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但现在看来,冥王似乎并不喜欢,我与王妃接触太过频繁。” 书裕已经很多天没有接近上官清越了。 而君冥烨也再没有催促他,他们之前商量好的计划。 书裕真的很想说君冥烨,为达目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连那么龌龊的办法都能想的出来。 对付一个和亲公主,真的再没有什么比,公主与人私奔,不知去向,更好的借口了。 书裕有机会接近他的清越,带着她离开这里远走高飞,他真的很高兴。 君冥烨绷紧的俊脸,隐隐抽搐了一下。 “这是本王的事!”他说得那么霸气,完全不给旁人任何质疑的权利。 书裕浅浅笑着,不说话了。 他此次前来,主要是想证明一下,上官清越用君冥烨的肉医喉,很担心她会被君冥烨再一次狠狠折磨。 见上官清越安然无恙,他也就放心了。 君冥烨忽然大步奔到书裕面前,“告诉我,你到底找没找到那个女孩!” 君冥烨迫人的目光,狠狠盯着书裕。 书裕安静地,看着君冥烨狂风暴雨的眸。 过了良久。 书裕缓缓开口,很慢很慢吐出四个字。 “杳,无,音,信。” 君冥烨浓黑的眉心,倏然一收。 高大的身躯晃了两晃,忽然一把掀翻了身侧的桌子。 “滚!” 他也不知,为何会对书裕发这么大的火气。 但书裕心下却很明了,大致还是因为寿宴上,他和上官清越完美的表演,心生妒恨,还未消火。 书裕转身离去,心下却在忐忑。 君冥烨已经开始关注上官清越了,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他似乎应该做点什么,快些帮上官清越离开这个危险的虎狼男人。 君冥烨躺在**上,辗转难安。腿上的伤口很痛,也抵消不了他心底的烦躁。 抓起黑色狐裘,披在身上,大步走出寝殿,直奔上官清越的房间。 秋菊赶紧追上来撑伞,“王爷,又下雪了,您去哪里!伤口还没愈合,这样走动,会让伤口崩裂,再次流血不止的。” “闭嘴!” 霸气的一声低吼,秋菊赶紧收住所有的声音。 君冥烨一脚踹开上官清越的门。 她正坐在窗前,看着屋子后院落满雪花的小花园。 花园里有两株梅树,还没有开花。 上官清越正在想,还没见过梅花,不过应该也不会有那个机会了。再过不到半月的时间,她就可以从这里消失,回到她的国度了。 应该想一个,可以全身而退,且不会引起两国纷争的办法,顺理成章地从这里消失,才是最好的上上策。 强大的踹门声,惊得上官清越肩膀一颤。 冷风从敞开的门灌进来,一阵寒风拂面。 云珠见是君冥烨来了,赶紧笑着迎出去,还一边整理了一下发髻上的珠钗。 “王爷怎么来了!天气冷,奴婢去给王爷泡一壶热茶。” 云珠真的很关心君冥烨,已经到了旁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地步。 上官清越还来不及起身,君冥烨已经一把将云珠嫌恶推开,大步奔到上官清越所在的软榻,直接俯身压来。 “本王问你一件事,必须如实告诉我!” 上官清越挑眉,不知他要问什么。 “你到底是不是出身**!” 一句话,将上官清越问住,她神色平静地望着君冥烨。 他一直纠结这个问题做什么? “说!” 君冥烨冰冷的手指,直接覆上上官清越纤细的脖颈。 透着一种,她不说实话,就要将她掐死的狠辣。 上官清越一动不动。 “你……” 君冥烨冰冷的声音,竟然飘忽了一下。 “到底是不是……” “小月儿!” 这个名字,从君冥烨的口中吐出来的那一刻,上官清越纤弱的肩膀,忍不住颤了一颤。 小月儿…… “小哥哥,我叫小月儿,天上明月的月,明珠皎月的月。” 五岁的上官清越,从南云国皇宫离开的很长一段时间,都喜欢以月亮自称。 即便离开辉煌的皇宫,来到污秽不堪的**,她依旧记得自己是南云国尊贵无比的长公主,犹如天上的明月一般皎洁明亮。 而且“月”与“越”同音。 短暂的震撼过后,上官清越坚决地从朱唇内吐出两个字。 “不是。” 君冥烨瞬时震怒,一把将上官清越摔在地上。 “别以为本王想和你伪装一场恩爱的戏码,就不敢将你怎么样!既然不是,本王也没必要再对你留任何情面!” “来人!冥王妃不懂规矩,惹怒本王,拖出去打三十大板!” 第86章 清越被带走 三十大板! 那可是能要人命的酷刑! 上官清越不禁脸色一白。 在南云国的时候,就听人说,大君国的第一战神王爷,是个喜欢用暴力手段解决问题的人物! 他曾经在战场上,指着敌军的千军万马,非常霸气地说了一句话,被无数人流传。 “能用暴力解决的事,本王绝不废话。” 在血雨腥风,刀光剑影中,他杀出一条血路,扬名天下。不知多少臣民,因为他那一句话,将他当成心目中的天神。 也有无数少女,未曾与他谋面,便已对他芳心倾倒。 上官清越身处**那种人多混杂之地,没少听人讲诉大君国战神王爷的事迹。醉梦楼里,就有不少漂亮姑娘,对那传说中的战神王爷,崇拜爱慕不已。 也正是因为君冥烨暴力善战,才会成为让人闻风丧胆的一代英雄,也在一场场动荡中,守住了大君国的万里江山固若金汤。 但此刻,上官清越却成了君冥烨暴力的牺牲品。 云珠赶紧跪在地上求饶。 “王爷,天寒地冻,三十大板,会要了公主的命啊!” “若死了,也只能说她命短!” 君冥烨正在盛怒,无处发泄,抬起一脚,本是打算踹向上官清越,最后却落在云珠身上。 那一脚,直接将云珠这个娇滴滴的小女人,踹出很远。 云珠胸口一阵剧痛,当场呕出一口血来。 她痛苦地匍匐在地上,瞬间泪流满面。 上官清越秀眉轻蹙。 真不明白,不承认是“小月儿”,君冥烨到底在气什么! 诸多折磨,一次又一次的凌辱,已经让上官清越对君冥烨恨之入骨! 即便他还记得当年他对她的承诺,感念她对他的救命之恩,对她有所留情,她也绝不蒙恩。 已经有人闯进来,左右架起上官清越,将她往外拖。 上官清越一双冷眸,狠狠盯着君冥烨,那种冷,竟然比屋外的大雪天气,更让君冥烨冷透心骨。 这个女人,确实有一双,极为漂亮的眼睛。 有的时候,君冥烨甚至有更为残忍暴力的想法,在脑海一闪而过。 他想挖掉这个女人的眼珠子,看她还怎么用这么冰冷的目光,瞪着他。 从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胆敢用这样的眼神瞪他! 就算当今圣上,对他也是敬畏三分。 这个女人凭什么! 君冥烨用更加霸气逼迫的目光,盯着上官清越的眼睛。 “你不怕死?”他咬牙问。 上官清越被压在门外的冷雪之中,依旧咬紧牙关,没有任何怯怕的表示。 “只要你求本王,或许本王开恩,会放了你。” 他确实这么想的,只要她求他,哪怕是一个哀求的眼神,他也会放过她这一次。 君冥烨站在大殿前的台阶上。 在这个高傲又霸气的男人面前,似乎连雪花都变得极为敬畏,飞扬的碎雪,不曾沾染他周身分毫。 上官清越依旧倔强地仰着头,毫不屈服。 君冥烨的眼底燃起熊熊的烈火。 这个女人,居然宁可被打死,也不肯向他低头! “打!” 一声令下,厚重的板子,狠狠落在上官清越的身上。 剧烈的疼,好似要将她周身的骨头碾成细碎的粉末。 真的好痛好痛。 她就是有那样的本事,咬紧牙关,连一点吃痛的**都不曾从口里发出分毫。 “一。” “二。” “三。” “四。” 秋菊在一旁数着。心下却在窃喜,三十大板,就算不要了上官清越一条命,大半条命也没了。 就在第五个下板子,落下去的时候。 君冥烨忽然恼怒至极地低吼一声。 “够了!” 他一摔袍袖,大步愤然离去。 鹅毛大雪,模糊了他冷傲犹如帝王的背影。 秋菊狠狠剜了一眼上官清越,赶紧撑着伞追上去。 上官清越倒在雪地中,身上剧痛,已无力起身。 云珠忍着胸口的疼痛,站在台阶旁,看了上官清越一会,才俯身将上官清越搀扶起来。 上官清越的手,狠狠抓成拳头。 落在身上的板子,每一下,她都深深记住了。 傍晚时分。 上官清越趴在**上起不来身。 皇上宫里的魏公公来了,说是要带上官清越去皇上的御书房问话。 “公主已经歇下了,有什么话,明日再问不好吗?”云珠阻挠道。 现在上官清越身上有伤,不能随便走动。 魏公公却不顾云珠的阻拦,硬是让四个小太监闯进去,将**上的上官清越拖起来,裹上狐裘大衣,便拖出去塞在等在门外的肩輦上。 “你们要带公主去做什么!” 云珠赶紧追上去,却被魏公公一把推开。 “皇上说了,不许任何人跟着!” 上官清越靠在肩輦中,身上的疼痛,让她不敢乱动。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下蔓延。 皇上不会无缘无故,晚上带她去御书房问话,还是用这种强硬的方式。 上官清越被带入皇上的御书房后,便再也没有出来。 谁也不知道,上官清越在御书房里,发生了什么事。 云珠急得团团转,只好去求君冥烨。 “王爷,公主被皇上带走一个晚上了,还没送公主回来,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云珠卑微跪着,胸口上还能传来,君冥烨狠历一脚的疼痛。 君冥烨毫无反应,一脸的漠不关心。 “王爷早就知道她被皇上带走了,就是不想管,你也赶紧闭嘴吧。” 秋菊站在云珠面前,挡住云珠看着君冥烨,总是透着几分爱慕的目光。 云珠还是不肯走,跪着向前爬了两步,目光盈盈,好生可怜地望着君冥烨。 “王爷,求求您,去看看公主吧,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君冥烨还是无动于衷,全然不做任何理会。 关于那个女人的事,从今往后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他也不会关心那个女人的死活! “快点出去,别打扰王爷休息。” 云珠被秋菊轰了出去。 云珠无奈,只好自己去御书房,打探虚实。怎奈她只是小小婢女,根本接近不了守卫森严的御书房。 正巧遇见远远走来的书裕。 “裕王爷!” 云珠犹见救星,赶紧奔过去。 “云珠?” “裕王爷,可知道我家公主现在的下落?” “她出什么事了?”书裕当即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看来裕王爷也是一无所知了。”云珠有些失望,“公主昨晚被皇上身边的魏公公带走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什么?” “我真的很担心,公主出了什么事。”说着,云珠的眼里,浮现了晶莹的泪光。 “你先别急,我先去打探一下情况。” “王爷不肯救我家公主,一切只能拜托裕王爷了。” 第87章 你不救她,我救 上官清越被人状告,乃南云国派来大君国的细作,伪装南云国长公主,远嫁大君国。 证据确凿,被皇上关押起来。 每一样证据都那么完美,甚至连上官清越和南云国互相往来的密信,都呈现在皇上面前。 “居然还垂涎我大君国的龙珠!” 龙珠…… 一直都是大君国的禁忌话题。 传说中,那颗珠子,拥有很强大的力量,可以起死回生,可以让人来去自如犹如飞仙。 甚至还有传说,说那珠子,可以预知过去与未来。 “不过是一颗价值连城世间独有的夜明珠罢了!南云国也太相信传言了,居然有意盗取我国镇国之宝!” 皇上拍案震怒。 书裕一看那些通往的密信,上面的字迹果然和上官清越在舞台上献舞时的字迹一模一样。 但书裕清楚,那不是上官清越真正的字迹。 一时间,书裕也有口难辩,他不能让人知道,他和上官清越在南云国的时候,就已相识,那样会对上官清越更为不利。 也会给她带来更多的麻烦。 书裕赶紧说,“启禀皇上,公主不是这样的人!她只是一个……弱女子。” “什么弱女子!她只是伪装成弱女子而已!用了那么多的酷刑,居然一个字都不透!” 林挽歌站在皇上一侧,傲慢地双手环胸。 “你说什么!”书裕整个人都不好了,恨不得现在就冲到上官清越的身边。 但他,根本不知道皇上将她关押在哪里。 将所有指证上官清越是细作的证据,呈现在皇上面前的人,正是林丞相这对父女。 皇上很倚重的外戚。 而且,林丞相和君冥烨不合已久,正想尽办法打压君冥烨。 “皇上,这些证据,都太片面了!不足以定罪啊!”书裕道。 皇上赞同地点点头,“确实有些片面。” “皇表哥,别的证据可以全部不用看,只凭那个女人,能舞能写,岂是一个傻子能做到的!天下谁不知道,南云国的长公主,五岁之后,因为一场大病,成了傻子!” “但也有说,南云国长公主,年纪很小的时候,就艳绝天下,善通琴棋书画。”书裕高声喝道。 “那些只是传言,而且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当时一个五岁的小公主,哪里有那么神!多半是南云国故意为自己公主扬名,编造的传言!”林挽歌言辞凿凿,杏眸尖利。 接着,林挽歌又道。 “皇表哥!我已经多方打探过了,经冥王府的人透漏,王妃在王府里头,就喜欢打探各种消息,还花钱收买人。” “诬陷!”书裕恼喝一声。 “我怎么就是诬陷了!我说的都是事实!” “冥王府的人,一向守口如瓶,怎么会对外随便说王府内的事!” “我就是有办法知道,裕王爷总是不相信本郡主所言,处处偏袒一个南云国派来的细作,是何居心?” 接着,林挽歌尖酸一笑。 “难道裕王爷,对那貌若天仙的细作,有什么龌龊想法?哦对了,你们在寿宴上的表演那么默契,还时不时眉来眼去的,当时很多人可都看到了,裕王爷的眼珠子就差点没黏在那个女人的身上!很多人可都在私底下说,你们之间有私情呢!” “纯属胡言!”书裕恼怒。 “还是说裕王爷,常年游历南云国,已经变节了?”林挽歌指着书裕,声音尖利。 “更是无中生有!” “好了,都不要说了!这件事朕自会调查清楚,在调查清楚之前,公主暂时关押着。” 接着,皇上又道,“但已提及我大君国的镇国之宝龙珠,多半是不能留了。” “皇上!”书裕惊得脸色煞白。 皇上已不想多言,直接起身离去。 林挽歌对书裕得意一笑,“落在魏公公的手里,她就是白的,也能变成黑的,哈哈哈……” 书裕气得整张脸雪白一片。 他急匆匆去找君冥烨,现在能帮得上忙的,也只有君冥烨了。 “她当时失去了声音,又被你用酷刑伤了脚趾,走一步路都很艰难,如何在王府里多方打探消息。我比你更清楚,她一直留在翠竹园,几乎没有出去走动。” “冥王,你最清楚,这是诬陷!她根本不是细作!” “那么你来跟我解释,她为何不是傻子?” “……” 书裕顿时哑口无言。 “既然你也不知道,如何证明她不是细作。”君冥烨口气阴冷玩味。 “落在魏公公手里,她会很惨。”书裕心痛道。 “与我何干!” “她确实是南云国的公主!” “你怎么这么肯定?” 书裕咬牙,“我只问你,到底救不救?” 君冥烨有一瞬的犹豫,接着恼怒地低吼一声。 “不救。” “好!你不救她,我救!” “就凭你!” 君冥烨讽刺冷笑。 书裕徘徊在皇上的御书房外许久,皇上都不肯再见他。 林挽歌笑着走近他,“看来,那个女人,还要再加一条,与裕王爷私通的罪名了。” “你。” “不然裕王爷和她什么关系?冥王都不管的事,你却巴巴地站在冷风中吹**。” 书裕冻得冰冷的脸庞,紧紧绷着。 他狠狠瞪了林挽歌一眼,拂袖离去。 现在的情况,不能让上官清越的情况雪上加霜。为今唯一的办法,只有将真相全部告诉君冥烨。 到时候,君冥烨应该会念在上官清越曾经是他的救命恩人,施以援手。 君冥烨却不在寝殿。 书裕寻遍了君冥烨可能会去的地方,还是没有找到君冥烨。 又寻了很久,正巧看到低着头急急在雪中赶路的秋菊。 “秋菊!” “裕王爷!见到你太好了,快去凤翔宫看看吧,太后和冥王吵起来了。” “什么?” 书裕赶紧赶到凤翔宫。 所有的宫人都规矩排列,站在风雪交加的院子中。 书裕一路走上台阶,还没推开厚重紧闭的殿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太后的声音。 “那是你的王妃,你当真不救?她若落了罪,连带你也会被人诟病的啊。” “她成为细作关我何事!是皇上和太后,将她硬塞给我!我可从来没有说过要娶她!” 君冥烨低吼起来,所有积压的愤怒终于爆发了。 犹如洪水猛兽,十分骇人。 “即便如此,你终究只是王爷,头上还有皇上,岂能任性一再狂妄!你总觉得自己行事磊落光明就好,众口铄金,人言可畏,你也不得不防!” “我与太后什么关系?凭什么干涉我的事!” “你……”太后声音颤抖了。 “她上官清越,是生是死,都与我君冥烨没有任何关系!” 他不住告诉自己,那个女人最好这次死了,他的世界也能回归平静了!不是早就希望她死,结束这场和亲,他完全没有理由在乎她的生死。 绝对不在乎! 书裕一把将紧闭的大门推开。 “她的生死,与你有关,她正是……” 书裕看到眼前的景象,声音猛地僵住了。 088:就凭我这条命! 书裕闯进门,没想到看到这样一幕。 君冥烨竟然掐着太后的脖颈,迫使太后的头,高高仰着。 他正目光阴沉地逼视着太后,周身散发着狠历阴鸷的气息。 太后那纤细的脖颈,君冥烨一只大手,几乎能全部握住。 随时只要稍微用力,就能掐断。 书裕赶紧冲上去。 白色的身影一闪,犹如一道美丽的弧线。 “冥王!你疯了!你在做什么!” 书裕一把打开君冥烨的手。 “你怎么能这样对太后!她是贞儿!!!”书裕恼了,一双温润的眸子,在这一刻变得清冷异常。 “谁让你闯进来!!!”君冥烨低吼一声。 转瞬,君冥烨便知道书裕的来意了。 “你也是为了那个女人而来对不对!我不会救她!!!她是生是死,都与我君冥烨没有任何关系!!!” 君冥烨怒火喷张地咆哮着。 他就好像被触及了心底最敏感的一根弦,完全不能接受,身边的人,都在一直提起那个女人。 他现在逃避还来不及,恨不得找一个清静的地方,再没有人在他耳边提起那个女人。 他的心情很烦乱。 整个人都像置身在油锅上,浑身上下,没有一根神经是平静的。 都在跳跃叫嚣着,撞击他的理智,随时随刻都会爆发失控。 他还以为,来到太后的凤翔宫,见到季贞儿,那个曾经和他约定终身相守的女人,心情就能平静下来。 也可以彻底驱散,那个另他烦躁不安又厌恶至极女人的影子,可以不再在眼前浮现。 可没想到,来到凤翔宫,太后也一直在耳边提起那个女人。 真是一时一刻不让他宁静。 现在书裕也来了,也是为了那个女人。 君冥烨气得在大殿上来回暴走。 书裕看着现在暴怒非常的君冥烨,想请求君冥烨挽救上官清越的想法,一时间也说不出口了。 他比谁都了解君冥烨。 在君冥烨震怒的时候,稍有不慎,便会碰到雷区,到时候反而弄巧成拙,一发不可收拾。 尤其现在的君冥烨,竟然已经失控到,连季贞儿的脖颈都掐得出现了清晰的指印。 可想而知,现在的君冥烨有多失控。 “太后,还好吗?” 书裕担心地询问一声。 太后轻轻摇头,扶摸了一下脖颈上的疼痛,不适地咳嗽了两声。 书裕垂下眼帘,心急如焚。 太后知道书裕在为谁奔走,低声对书裕说。 “皇上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应该不会将公主怎么样。只是暂时关押起来,也未必动用酷刑。” “但落在魏公公手里,岂能毫发无损。”书裕沉痛地闭上眼睛。 大君国谁不知道,皇上身边重用的那个魏公公,心狠手辣,残暴狠戾,落在他手里的人,就算活着,也是苟延残喘的半条命,或者终身残疾。 “牵扯到大君国的镇国之宝龙珠,岂能全身而退!” 君冥烨恼怒地低喝一声。 “那只不过是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太后道。 “外人却觉得那颗珠子神乎其神!”君冥烨又是一声恼喝,在空荡的大殿里,响起一阵阵震耳的回音。 “真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有这样的心思!!!居然打我大君国镇国之宝的主意!!!” 书裕也很清楚,此事一旦牵扯到镇国之宝——龙珠,问题就会变得很麻烦。 那可是本国的禁忌,不知道多少人葬送于此。 何况还牵扯到南云国。 这会让人很轻易联想到,南云国狼子野心,想要动用镇国之宝龙珠,动摇大君国根基,最后吞灭整个大君国。 事情一旦牵扯到国家命运上,即便上官清越无辜,也会将她推向风尖浪头,最后落个‘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境地。 “林家父女,手段实在阴毒,简直是要置她于死地!” 书裕气得拳头紧握。 太后扫了一眼,还在不住来回暴走的君冥烨。 她蕙质兰心,又和君冥烨从小相识,岂会看不出来,君冥烨此刻心情烦乱。 而起因…… 正是那个女人! 他已经开始为那个女人,心情烦乱了。 太后闭上双眸,忍住心头淡淡的酸涩。努力保持太后该有的仪态,缓声开口道。 “林挽歌所嫉恨的,无外乎就是王妃用了你的肉做药引。最终的起因,还是因为冥王而起,冥王应该救王妃。” “本王才不会救她!!!” 君冥烨又是低吼一声,一双黑眸里,都有火焰在燃烧。 “谁能保证,那个女人的心里,不是打着大君国龙珠的主意!!!” “我能保证!!!” 书裕一声断喝,当即遭来君冥烨冷剑一般的目光。 “你保证?你凭什么保证!!!” “就凭我相信她!!!” “你凭什么相信她!!! “就凭我这条命!!!” 两个男人声嘶竭力的吼声,在大殿里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书裕一把抽出腰际间的白色玉笛,用力拍在桌上,玉笛当即断成两截。 那是书裕从不离身的白玉笛。 他连自己最喜欢之物,都毫不犹豫折断,可见他的心意十分坚决。 太后也震惊了。 “裕王爷……” 太后和书裕也从小相识,书裕看着温润,乐善好施,但一个不是大君国皇室却能成为大君国王侯的家族,从小便被灌输一套自身生存法则。 真正关乎自身的事情,书裕向来都一笑置之,从不参与。 如今上官清越牵扯的,可是关乎两个国家之间的大事,一旦牵连其中,就是掉脑袋的大罪。 书裕这般不懈余力地插手其中。 理由只有一个。 显然君冥烨也看出书裕的心思,只是他的反应不似太后那般震惊,而是直接震怒。 “书裕,你怎么这么喜欢插手本王王妃的事!!!” 太后心口一紧。 在皇上寿宴的时候,就感受到书裕和君冥烨之间有隐隐的不对。 如今君冥烨更是直呼其名了。 这哪里还像,从小就关系十分要好的两个好兄弟。 太后终于感觉到了其中的微,不禁美眸张大。 “裕王爷,你……” 君冥烨恼喝一声,打断太后的话。 “我的王妃,不需要你怜悯,同情心泛滥!” 089:你会后悔的! 三个人同时沉默了。 书裕对上官清越的心思,呼之欲出,却被君冥烨一口打断。 太后低下头,不再就此事多言。 有些话,有些事,心里清楚就好,一旦说出口,只怕会掀起一场风波。 书裕身为大君国的异姓王,居然对冥王的王妃动了男女之心,被有心人知道,书裕和上官清越都活不成。 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大家都懂。 只是太后不懂,君冥烨到底在愤怒什么?真是只是因为,自己的王妃,被别的男人垂涎,才会如此? 想到冥王府之前的叶潇潇。 太后也知道,叶潇潇虽然是冥王府的代理当家,私底下大家都知道,叶潇潇其实是养在冥王府中夏侯云天的女人。 本是君冥烨的侍妾,却被夏侯云天看上,也没见君冥烨和夏侯云天之间,因为叶潇潇有任何芥蒂。 太后笑了笑,“你们也不要置气了,先想想办法吧。” 书裕愠恼道,“如今的办法只有一个,且最简单直接!就是冥王出面,只要冥王对皇上说不是,皇上一定会放王妃出来!” 君冥烨在皇上面前,确实有这样的实力。 凡事只要他一句话,皇上基本全部言听计从。 哪怕就是错的,只要君冥烨说对,皇上也会跟着说那是对的。 唯独迎娶王妃赐婚这件事,有先皇和亲遗诏压着,又是和亲公主指名要嫁给君冥烨,即便君冥烨在金銮殿上,大喊不同意,也无力回天。 满朝文武百官当时也都看出来,这里面有着很大的利害关系。 皇上也是耍了心机,当着南云国使臣的面,摆了君冥烨一刀。 身为皇上,和亲大事,关乎两个国家的邦交友好,容不得有任何差池。 但大君国的皇后,如果是一个傻子的话,岂不是有损大君国的国威。 当着南云国使臣的面,引导和亲公主,自己选择嫁给君冥烨。一是将责任推给了和亲公主,到时候促成公主嫁给君冥烨,一位一代战神英雄,大君国万万人之上的人物,既给了南云国一个好的交代,也不算委屈了公主。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上自身在和亲一事上,全身而退。 君冥烨也看出来,皇上当众跟自己耍了小心思。自从大婚后,他和皇上的关系,也变得极为僵硬。 最后所有的愤怒,君冥烨都归咎在上官清越身上。恼恨他们居然联手,设计自己。 君冥烨最恨自己被人算计。 “只要冥王,对皇上说,那是诬陷!即便没有证据证明王妃清白,皇上也不会再追究此事。” 君冥烨还是冷声低吼。 “我为什么要对皇上说那是诬陷!” “她是清白的!她不是细作!” “既然清白,又何必对皇上说,清者自清!!!”君冥烨吼着,目光都泛起一层猩红。 “落在魏公公手里,她只会凶多吉少!!!” “那也只能说明她命有此劫!” 书裕气得胸腔剧烈起伏,整张温润如玉的脸,都蒙上一层冰霜。 “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如何做细作!” “这正是她高明之处!” 书裕气得额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大步奔向君冥烨,吼声也更加强烈。 “你比我更清楚,她不可能是细作!!!” “我从不相信任何人!!!” 这些年,他早就学会了,妄自相信别人,只会落个被欺骗的下场。 这个世上,已经没有谁值得相信。 就连自己,也有可能欺骗自己。 “何况那个女人,跟本王有什么关系!本王不会救她!!!” 君冥烨愤怒地咆哮着,连目光都涌出强烈的骇人气息。 他一直都希望,那个女人快点死! 终于,有了可以让她丧命的机会,他高兴还来不及,为什么要救她! 这个机会来的正好,他应该高兴,应该放声大笑! 大君国都传,他君冥烨身上煞气太重,身边的人,都像被下了诅咒,没一个有好下场,包括当年他的母妃亦是如此。 上官清越的下场来了,就是这个程度吗? 好好好! 最好因为这一场劫难,死了才好,一了百了! “书裕!你们不要吵了!”太后走到他们之间,免得他们之间的情况,再进一步恶化。 “我会想办法救公主,你也不要逼冥王了。”太后道。 “我岂是逼他!……” 书裕正要说下文,太后赶紧抢下下文,免得他们又吵起来。 “从小我们就相识,他的个性你也很清楚,他不想做的事,谁都没有办法!” “只是他说一句话,他都不肯帮!!!” 书裕一声断喝,君冥烨的火焰旺盛燃烧。 “天下皆知,南云国长公主是个傻子!仅凭她不是傻子这一条,就能被人说,她不是和亲公主!定为冒充和亲公主的死罪!没有任何理由,即便有理由,也只是借口!” “好好!即便你不救她,向皇上进言,将她送回南云国处置,总能做到吧!” “不管!!!” 君冥烨依旧恼怒大喝,算是和书裕杠上了。 “冥烨!”太后呼唤一声他的名字。 君冥烨漆黑的眸光,稍微动摇了一下。 太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呼唤过他的名字了。 沉寂的心弦,总是难免轻轻颤抖了一下,也让君冥烨嗅到了年少时,大家快乐在一起时的气息。 但那只有转瞬的功夫,就已回归残酷的现实。 回忆中的味道,也只能是回忆中的了。 “冥王爷,记住你今天的冷血绝情,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因为她正是你要找的……” “皇上驾到———” 太监的一声高唱,凤翔宫一下子热闹起来。 宫人们分成两排,鱼贯进入凤翔宫的大殿。 太后赶紧整理妆容,拉高领口,遮住脖颈上君冥烨留下的清晰指痕。 太后端庄坐在凤椅上。 这个时候,一身明黄的皇上,大步进门,总是一脸明朗的笑容,一双眸子也熠熠生辉。 在皇上的身上,总是有一种让人心情豁然开朗的朝气。 皇上一进门,发现对立站在一起的君冥烨和书裕,当即嗅到了不和谐的味道。 “今天人齐啊,皇叔和裕王爷都在。”皇上笑着说。 090:善变如翻书 皇上坐在太后偏下的位置上。 宫女赶紧为皇上奉了茶。 秦嬷嬷也终于从大殿外的冷风中,冻得瑟瑟发抖地进门,候在太后的身侧伺候。 君冥烨俊脸紧绷,棱角刚毅分明。 书裕微垂下眼帘,掩饰住眼底还在翻涌的愤怒,雪白袖子中的手,紧紧抓着拳头。 皇上含笑的目光,慢悠悠扫过这几个人,岂会看不出来他们之间隐约萦绕的火药味。 “这是怎么了?” 皇上心下其实已经明了,多半是因为上官清越,才会闹得书裕和君冥烨之间大为不快。 皇上忽然觉得,事情演变的很有趣,眼角的笑意便也浓了一分。 接着,皇上看向高位上总是本着端庄仪态的太后。 “太后娘娘,昨夜下了大雪,朕特意过来看望太后宫里可缺少什么,免得那些宫人办事总是不利索。” 太后微微点头,“皇上有心了,什么都不缺。” 皇上故意叉开话题,一时间大家也不知道怎么将话题转移到上官清越身上。 皇上自顾说着宫里最近又来了一些贡品,还将单子呈给太后过目,看有没有喜欢的,先留在太后的凤翔宫,剩下的再分发给别的宫殿。 皇上对太后一直恭敬有加,十分“孝敬”。 不过说“孝敬”,也有些牵强。 太后也不过比皇上年长个三四岁。 大家年少的时候,季贞儿经常入宫给先太后请安,经常能见到这位先太后最疼爱的小曾孙。 那时候,皇上偷偷称呼季贞儿为“姐姐”。 而现在,论辈分,怎么也是“皇奶奶”的辈分了。 太后看了一眼皇上,又看了看书裕和君冥烨,心下不禁感叹。 原本大家小时候,都是经常玩在一起的好友。而且皇上小的时候,非常喜欢跟在君冥烨身后,一口一个“皇叔”,活像个小跟班,充满了崇拜和敬仰。 那时候的君冥烨,也很疼爱皇上,虽然年纪差不多,皇上却是他们当中辈分最小的一个。 太后轻叹,不想世事弄人,自己一下子成了最高处不胜寒的那一位。 其中的孤独和悲凄,又有谁懂。 而皇上和君冥烨之间,叔侄情义也在渐渐淡化,矛盾日趋明显。 “大家怎么都不说话?” 皇上笑着,奇怪地打量他们,接着又道。 “让朕猜一猜……” 皇上还是那么喜欢耍宝,像个孩子,忽然兴奋地一击掌。 “你们一定又是因为不知晚膳吃什么,争辩不休了!” “皇叔喜欢烤肉喝酒,裕王爷却喜欢清淡口味偏爱一点甜,而太后喜欢吃素!你们是不是又得了什么好东西,不知道怎么安排了?” 以前大家在一起,经常在狩猎后,因为一只鹿,或是一只羊的做法,争辩许久。 皇上正兴致勃勃等待大家给他答案,至少照顾到皇上面子,大家也会勉为其难地顺应皇上的话点个头。 没想到,君冥烨直接扬起声音,怒道。 “皇上打算将本王的王妃,关押多久!” 书裕一震,没想到君冥烨竟然率先开口提起这件事。 还自称“本王的王妃”! 一时间,书裕也猜不透,君冥烨这个人的心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善变如翻书。 皇上挑眉,终于等到君冥烨主动开口步入主题了。 “这个……”皇上摩挲一下高挺的鼻梁,笑起来。 “皇叔,证据还没调查清楚,还不能证明王妃清白,暂时不能放出来。” “既然调查不清楚,就是证据不足!不足定罪,还关押在皇上手里,未免说不过去!!!” “……” 书裕和太后都愣了。 君冥烨是在帮上官清越开脱? 方才还言辞凿凿,说什么都不肯帮忙! 皇上还是保持着脸上的笑容。 “皇叔,不是朕不放过王妃,实在是那些证据,处处指证王妃,没有一条不说的详细的!更何况,还提及了我国的镇国之宝龙珠,这可是开国以来,我国最禁忌的事。” 接着,皇上又补充,“就连朕,都不能随便提及龙珠,有幸观赏龙珠一眼,都要提前三日斋戒沐浴,十分隆重。” “王妃和南云国往来的密信中,多次提起盗取龙珠,还说借用朕大寿机会动手,实在让朕愤怒。” “皇上的意思,就是不放人了?” 君冥烨的眼底寒光一闪,瞬时犹如一把冷剑射向皇上。 皇上眉心轻跳一下,接着笑道。 “皇叔,这件事,朕实在是为难。” 君冥烨早就料到会是这样。 皇上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不会轻易将这件事善罢甘休。 若到时候再来一条,君冥烨**爱王妃有加,已与王妃一起变节,到时候就连他自己也牵连其中了。 君冥烨早就猜到这里面的关系,便也知道,跟皇上说再多,都只是废话。 “敢问皇上,那些证据现在在哪里。”君冥烨的声音沉下几分,看上去冷静不少。 “皇叔也想帮朕调查此事?” “嗯。” 君冥烨很沉很沉地应了一声。 皇上抚掌,“那太好了!朕正苦恼处理不好此事,也不知道如何调查清楚,有皇叔帮忙,朕就放心了。” 君冥烨的目光深邃了一分,里面掠过一丝寒意的幽光。 太后心口抽紧了一下,吃惊地看着皇上,又看看君冥烨。 其实,自从君冥烨和上官清越大婚之后,冥王府发生的事,很多都已传到宫中。 君冥烨恨不得上官清越死的心情,皇上和太后都清清楚楚。 太后前些日子,还特意找君冥烨谈了谈,让君冥烨善待王妃,不可再虐待那个可怜的痴儿。 皇上今日将调查上官清越的事,交给君冥烨来做,不是给了君冥烨处死上官清越的机会? 皇上的心思,昭然若揭。 到时候哪怕上官清越正是真的公主,若闹到南云国的皇帝知晓,也是君冥烨的过错,皇上也可以明哲保身。 书裕也是脸色煞白,额上不禁覆上一层冷汗。 正要阻止。 皇上已经带着君冥烨离开凤翔宫,亲自带君冥烨去查看那些证据去了。 书裕见阻挠不了,赶紧跟着追上去。 太后担心书裕和君冥烨之间又闹不快,也赶紧起身跟了出去。 091:他的袒护 金銮殿。 皇上让身边的小太监,将所有的证据呈现在君冥烨面前。 还一样一样地给君冥烨讲说,这些证据的内容。 君冥烨扫了一眼,那些所谓的“密信”,神色沉寂,脸上没有表情浮动。 书裕和太后心下都捏了一把汗。 救与不救,一切只在君冥烨的一念翻手之间。 “这些密信的字迹,可是和之前公主在寿宴献舞时写下的那首诗,字迹一模一样。”皇上道。 接着,皇上沉吟了几秒,又道。 “关键在于,有人证明,这个公主,根本不是痴儿,如此如何能和南云国送来的痴傻公主吻合。” 皇上摊摊手,“朕也很困惑,天下皆知,南云国的长公主,从小就是个痴儿,现在却不是痴儿,不是南云国送来的细作,如何解释!” 书裕真的很想将全部的真相说出来。 现在知道所有真相的人,只有他了。 上官清越当年,是被现在的南云国皇后迫害,借用一个道士的胡言乱语,将原本尊贵的长公主送去了**。 南云国皇帝,为了遮盖这件事,才会对外宣称,当年小小年纪就扬名天下的永安公主,大病一场,成了痴儿,再不在世人之前露面。 这场和亲来的很突然,南云国皇帝,没办法自圆其说,只能将错就错,将上官清越送来大君国。 但现在的情况,书裕知道自己不能冲动。 稍有一句不慎,只会让上官清越的情况变得更加危险。 况且,现在书裕也拿捏不准,即便君冥烨知道,上官清越就是当年的“小月儿”,会不会顾念旧情,真的伸出援手。 就在书裕犹豫不决的时候,君冥烨的举动,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君冥烨直接抓起一侧点燃的蜡烛,将所有的密信点燃,瞬间包裹在一团火光之中。 大家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就连坐在龙椅上的皇上,也是脸色一白。 “皇叔!你!” 君冥烨让那些密信,就在掌心的位置,烧成黑色的飞灰。 掌心一片灼痛,他脸上却没有一丝吃痛的变化。 在陨灭的火光中,整张俊脸显得更加霸气凛然。 “哦,抱歉,皇上,本王只是眼神不好,想要看得清楚一些,没想到……” 君冥烨将手里的蜡烛丢在地上,还碾了一脚。 “该死的蜡烛!!!” 皇上气得绷紧的唇角,颤了又颤。 过了好一会,才从抿着的唇瓣中,挤出一句话。 “既然,证据……毁了……” 皇上咬牙,桌案下的拳头,死死攥紧。 君冥烨也很惋惜,“证据已毁,便已无证据指证。” 皇上俊逸的面颊都开始颤抖了。 “公主不是痴儿一事,终究不能混淆……” 君冥烨打断皇上没说完的话。 “忘了告诉皇上,公主吃了用我的肉熬制的汤药,竟然连从小的痴症,也给医好了。” “都是本王的疏忽,竟然忘记禀告皇上了。其实在冥王府这段日子,本王就用尽了偏方为公主医治痴症,本已有所恢复。” 皇上的牙关咬得更紧,“难道公主在冥王府受到的一切,都是偏方治病不成!!!” 皇上实在气得忍不住,在君冥烨面前也拔高了声音。 这还是皇上,第一次用这样的态度,对君冥烨说话。 君冥烨新奇地挑下浓眉。 太后心口猛地一沉。 就连书裕也是脊背透出一股寒意。 皇上话落之后,发现自己失态,也不禁抿了抿唇角。 君冥烨却超乎大家想象,笑了起来。 “皇上连这个都知道,果然是大君国的仁君之主,没有什么事能瞒得住皇上。” 皇上的唇角又抽搐了一下。 君冥烨袒护上官清越的态度,已经明显至此,他还能说什么? 不仅什么都说不出来,也什么都不能做了! “好好,好好……” 皇上一连说了好多个“好”字,接着一声一声地笑起来。 “皇叔既然都解释清楚了,朕也不能再继续关押冥王妃,实在于礼不合。” 接着,皇上又笑哈哈地说,“倒是皇叔,你倒是早点言明一切,何必引起这样可笑的误会。” 君冥烨似笑非笑了下。 “皇上打算何时将人放出来?”君冥烨冷声道。 “魏公公,放人!” 皇上一声令下,一头华发的魏公公,赶紧笑盈盈地领命去了。 书裕的脸上,终于浮现了难得的笑容,激动得差一点就要抱住君冥烨,感激君冥烨开恩。 太后看着君冥烨棱角分明的侧脸,在亮如白昼的金銮殿,太后觉得自己已经看不清楚君冥烨一双深黑的眼眸。 秦嬷嬷气得咬牙切齿,低声在太后耳边狠狠道。 “太后娘娘,冥王也太偏袒那个假公主了!这可不是好兆头啊娘娘,您可不能让这样的事,继续演化下去,必须尽快阻止。” 太后扫了秦嬷嬷一眼,“你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什么假公主?什么演化下去。” 秦嬷嬷看了一眼君冥烨的方向,附在太后的耳边很小声说。 “冥王看来已经对那个假公主动了心了!被那个祸水的妖颜,给迷惑了!这可如何是好!而且娘娘没看出来,裕王爷对那个祸水……啧啧……这样的祸头子,可不能留啊。” “嬷嬷,不要一口一个假公主地唤着。哀家倒是觉得,那就是真正的公主!与生俱来的高贵,是伪装不来的。” 太后从小见多了娘娘公主这样的贵人,一眼就能从一个人身上流露出来的气质,看出那个人的身份高低。 “太后娘娘,您毕竟还年轻,不能太过武断!那个祸水,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眼神都会勾人!您没看见,寿宴上,所有男人的目光,都跟着她走,那个火辣辣的,想想都臊得慌!” “好了嬷嬷!” 上官清越被放出来了。 两个宫女,搀扶着嬴弱无力的她,每走一步都好像要如水一般瘫在地上,让人看着都心疼。 君冥烨就是有本事,依旧冷着一张脸孔,只当在看一个陌生人。而不是与他三叩九拜,已成为结发夫妻的那个女子。 书裕都忍不住,想要冲上前,一把将上官清越抱入怀中。 但碍于皇上和太后都在场,他不能那样做。 书裕的手紧紧抓成拳头,恨得牙齿紧咬。 没想到,魏公公竟然将上官清越折磨成这个样子!!! 上官清越努力挑起沉重的眼睑,扫了一眼在场的人,唇角努力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她就知道,能出来! 苍白的脸色,好像纸张,没有一点血色。 她虚弱地笑着,犹如风雨中,即将凋零的白色梨花…… 那样柔弱的她,不知揉碎了多少人的心。 就连高位上的皇上,看了上官清越虚弱的样子一眼,都不忍再多看一眼。 君冥烨却态度冷漠至极,依旧像一座高冷的冰山一样,没有任何的温度。 “还不快点搀扶王妃坐下。”太后下令道。 君冥烨的声音,横插进来。 “不必了!我们便不在这里叨扰皇上了!” 我们…… 君冥烨竟然对皇上说“我们”。 也不知他是故意这么说的,还是自己都没发现脱口而出。 君冥烨看了一眼连走一步路都很吃力的上官清越,实在觉得很碍眼。 他直接走过去,一把将上官清越打横抱起,就往殿外走去。 上官清越吃了一惊,赶紧挣扎。 “别乱动!”君冥烨霸道地低喝一声。 离开大殿时,上官清越的目光看向一头雪白的魏公公,对魏公公报以一个感激的眼神。 魏公公却当什么都没看见,消瘦又苍老的脸上,总是带着一种看上去很奸诈的笑容。 上官清越惊讶发现,正有一双眼睛,总是追随着他们离去的身影。 她抬眸看去,却只看到书裕的目光,深深地凝视着自己。 那样关心满满的目光,上官清越看得出来。 心下也不禁多了一些感叹。 裕哥哥啊裕哥哥,到底哪一面,才是最真实的你? 越儿,混沌不清了。 君冥烨一路抱着上官清越,回到在宫里暂住的宫殿。 外面的天气真的很冷,即便上官清越的身上,裹着温暖的狐裘大衣,还是觉得冷透了骨头。 不过幸亏,君冥烨的胸膛很温暖,就在她冷得忍不住打颤的时候,他下意识收紧了怀抱,让温暖更多地回流到她的体内。 等到了寝殿,君冥烨一把将上官清越丢在**榻上。 虽然动作很粗鲁,却不曾弄疼她。 上官清越恼怒地瞪了他一眼,他却不曾看她一眼,直接吩咐秋菊,快去请太医。 云珠哭着扑上来,“公主,您总算回来了!太好了公主!” 接着,云珠跪在君冥烨的脚边,一双手很轻柔地拽着君冥烨的袍裾。 “多谢王爷救了我家公主,多谢王爷!” 云珠的一双小手很软,那样拽着君冥烨,仰着挂满泪痕的小脸,很是惹人怜惜。 上官清越岂会看不出来云珠有意靠近君冥烨的心思。 不过,君冥烨似乎好像很久没有**幸云珠了,也没有再**幸别的女人。 上官清越身上不适,云珠又哭个不停。 她心下烦躁,直接放下**幔,将外面的君冥烨和云珠阻隔在外。 置身在单独的空间里,总算觉得心情安静不少。 但她却清楚感觉,正有一双喷火的眼睛,从帘幕之外,火辣辣地射着她。 092:精神失常的疯子 君冥烨瞪着落下的帘幕。 半晌没反应过来。 那个女人什么意思?落下帘幕,将他阻隔在外面,到底什么意思? 云珠见帘幕忽然落下,赶紧止住了哭声,脸上犹自挂着晶莹的泪痕,犹如带泪梨花。 君冥烨盯着那帘幕半晌,还是没有分辨出来上官清越什么意思。 “公主有伤在身,定是嫌吵!都是云珠的错,一时激动,竟然忘了分寸。” 君冥烨明白了,自己又一次被那个女人嫌弃了。 冷峻的脸庞,紧了紧,刀削斧凿的棱角,更加刚毅。 他的视线,变得火辣异常,若真的能迸出火苗来,一定会将遮住上官清越的帘幕,烧成灰烬。 云珠见君冥烨恼了,赶紧跪着央求。 “王爷,公主有伤在身,还望王爷不要和公主计较。” 云珠说着,还不忘赶紧磕头。 护主之心,忠心可嘉。 上官清越却在心下冷笑,怎么觉得云珠的话,似在煽风点火。 是不是看她现在太嬴弱了,只要稍微动一下手指头,就能将她碾死? 也或许,他们真的觉得她,太柔善好欺了。 不过上官清越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保存实力,不被敌人看清楚自己的实力,让对方骄傲轻敌,才是一举获胜之道。 上官清越以为,自己又会遭到君冥烨愤怒的咆哮,抑或残忍的手段,没想到,君冥烨却对云珠低喝一声。 “太医怎么还没来,出去看看!” “是是。” 云珠赶紧从地上爬起来。 刚一起身,双脚麻木,难免站不稳,晃了两晃,也没等到君冥烨怜香惜玉的搀扶,云珠这才灰冷着一颗心出门。 整个寝殿安静下来。 没有一点声音。 似乎能听见,夜风卷着细碎的雪花,打在窗棂上的沙沙声。 上官清越安静趴在**上,她身上真的好痛。 连呼吸一下,都觉得很疼。 君冥烨站在帘幕外,目光透过没有完全遮盖严实的缝隙,看着趴在**上呼吸都小心翼翼的她。 “他们对你用刑了!!!” 君冥烨低吼一声,那样的愤怒,就好像恨不得要将对上官清越用刑的人,大卸八块似的。 上官清越微微一怔,抬头透过缝隙看向君冥烨。 君冥烨的铁拳慢慢收紧,几乎能听见骨骼的咯咯声。 上官清越不禁好笑,他这是什么反应? 不知道的,还要以为,他很在乎她呢! “魏公公做的?” 君冥烨冷问一声。 上官清越不语,她现在根本无力开口,就是有力气开口,声音还没有恢复。 “连本王的女人,都敢动!!!” 君冥烨又是一声低哮。 没看见上官清越的时候,也没觉得什么,大概还笃定,魏公公不敢对冥王妃动什么手脚。但见到上官清越伤得这么严重,连喘气都不敢,顿时怒火沸腾。 上官清越懒得理会现在的君冥烨。 君冥烨在心底暗暗发誓,定让魏公公得到应有的报应! 君冥烨理不清楚,自己怎么变得这么纠结。 明明之前,他还希望魏公公最好将上官清越解决掉,那样他也清静了。 而这一刻,竟然恨不得处置了对上官清越用刑的魏公公。 他这是到底怎么了? 就在君冥烨理不清楚一条清晰线条时,太医随着云珠躬着身体进门了。 经过太医的检查,上官清越的身上,除了之前受到的五大板子,再没有任何伤痕。 “他们定是对你用了针!是不是!”君冥烨俊脸漆黑。 上官清越不说话。 太医开始仔细检查上官清越的手指,还有肌肤,依旧没有发现任何类似针眼儿的痕迹。 最后,太医只好下最后结论,是上官清越身上之前受到的板子,伤口没有及时处理,有些感染。 而且,那板子十分用力,有些伤到筋骨了。 君冥烨听到太医的话,绷紧的俊脸,忍不住抽搐了好几下。 上官清越抬眸扫了君冥烨一眼,神色冰冷,带着凉凉的恨意。 “不可能,魏公公那种人,会没对你动刑!” 君冥烨不相信。 上官清越张口,真的很想对他说,“你这般前后矛盾,像个精神失常的疯子。” 君冥烨看清楚她的口型,脸色瞬时铁青。 云珠也是不尽相信。 “公主,外界都说,落到魏公公的手里,不管什么人,都只剩下半条命,他真的没对你用刑?” 上官清越不想解释,实在太疲惫了,闭上眼睛休息。 当时,魏公公确实要对她用刑,一张带着狰狞狡诈笑容的脸孔,很是骇人。 尤其那一头雪白的头发,在密室的光火里,闪烁着刺眼的银光。 “公主,乖乖招供,也少吃一些皮肉之苦。”魏公公拖着尖细的长音。 上官清越不语。 那魏公公便有些恼了,咬着牙,声音更加狠厉。 “公主难道没听说过大君国的魏公公?那可是有一双能夺人命的手!到我手里的罪犯,不管有没有罪,只要我说有罪,那就是有罪!” “咱家绝不是吓唬公主。”魏公公阴笑起来,拿着铁爪一样的刑具,在上官清越眼前晃了一晃。 “咱家知道,很多人都在背地里骂咱家是奸臣,心狠手辣,欲杀之而后快。但皇上信赖咱家,就喜欢咱家手里头办出来的事。” 上官清越面对那些寒气泠泠的刑具,也畏惧害怕了。 但她拿起放在面前的墨,在洁白的纸张上,极为淡定地写下一句诗。 “世人皆欲杀,吾独怜其才。” 魏公公看着那字迹漂亮的诗句好一会,苍老的面皮上,渐渐攒起笑容来。 “在你们这些皇亲贵胄的眼里,不是最瞧不起太监这种无根之物!” 上官清越不语,眸色坚定而清凉。 魏公公看了她好一会,终于展颜,转身离去。 关押了她一天**,也并未对她动任何刑具。 魏公公在放上官清越离开密室的时候,只对上官清越说了一句话。 “你是第一个,进来我的密室,未损一毫一发。” 上官清越安静躺在**上。 君冥烨盯了她好一会,真的很想将这个女人,从**上拽起,狠狠摇晃她,让她换一个态度。 他讨厌极了,她冰冷如霜的样子。 最后,君冥烨拂袖离去。 云珠看着君冥烨离去的背影,不禁有些失望。 上官清越这个时候抬起眼眸,正好看到云珠一直看着君冥烨离去的方向。 “很失望没有机会接近他?” 上官清越问着,也是肯定。 云珠惊讶回头,痴怔地看着上官清越。 “公主,你的声音……” 上官清越现在的声音,还没有完全恢复,只能发出低沉而沙哑的声音。 紧接着,云珠吓得赶紧跪在地上。 “云珠身为奴婢,岂敢心存妄想,只是……只是多看了王爷一眼。” 云珠深深低下头。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上官清越坐起来。 身上的伤口确实很痛,但她还没有虚弱到起不来身的状态。 现在上了药膏,伤口已经舒服很多。 离开密室到金銮殿的时候,她只是感谢魏公公没有动刑,帮魏公公在皇上面前,演了一场备受折磨虚弱无力的戏而已。 “之前在冥王府,你受着王妃的待遇,也很受君冥烨的**幸。而现在,你的处境一落千丈,未免有些接受不了。” 云珠赶紧连连摇头,“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不管怎么说,我都要感谢你,在寿宴上冒着砍头的大罪,跟我演了一场戏,才能恢复一些我现在的声音。” “公主千万别这样说,只要继续恢复服药,公主的声音,很快就能好。” 云珠深深低着头,额上渗出细密的一层汗珠。 “念你此功,我不会追究你对冥王心生爱慕之过。只希望你,时时刻刻记住,自己是南云国人,不可变节!” “公主之前就交代过云珠,也对云珠说过,希望云珠能代替公主,做好两国友好邦交。” 云珠跪得脊背直,声音也无比坚定地道。 “只要云珠还能派上用场,云珠万死不辞。” 上官清越看着云珠坚定不移的目光,不禁叹息。 云珠表达的忠心,只怕已经不是忠于她,而是一颗想要留在君冥烨身边的决心。 “我想知道,是谁向皇上指证,我不是傻子,那个人,帮我调查出来。” 云珠的眉心慢慢蹙起,“公主,要是这么说……” 云珠的声音艰难的顿住,“奴婢随着公主从南云国到大君国,一直都是奴婢陪在公主身边,也只有奴婢陪伴公主最久,莫不是公主怀疑奴婢。” 上官清越的目光轻轻闪动了一下。 她笑起来,起身搀扶起云珠。 “我们都是南云国的人,也算共患难一起,我怎么会怀疑你。” “公主,相信奴婢,奴婢绝对没有出公主!更何况……更何况,奴婢对公主的事,也一无所知啊!云珠在南云国的时候,没有伺候过公主,对公主真的一点都不了解。” 上官清越笑着,眉目光芒潋滟。 有些人,有些事,已经不是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了。 上官清越也清楚,自己的处境,必须步步谨慎。她依旧笑着,对云珠说。 “我相信你。” 她的笑容,很深,很深…… 093:奴,就是奴! 君冥烨的伤口裂开了。 而且血流不止,情况有些严重。 他从上官清越的房间急匆匆离开,便是发现自己整条腿上都黏腻一片。 这时才发现,伤口的位置,剧痛不已。 几位太医在君冥烨的房间忙碌很久。 直到清晨的时候,院子里还有很多人在来回走动,踩着地上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上官清越很早就被院子里的声音吵醒了。 她的房间,就在君冥烨房间对面,中间隔着十来米的庭园。 院子中央,有一颗很高的梨树。 上官清越坐在窗口前的软榻上,推开窗子一条缝隙,便可以看到君冥烨的房间。 门口簇拥很多宫人,还有太医不时进出。 上官清越询问了云珠,这才知道。 原来君冥烨伤口裂开,血流不止,还发烧不退,情况有些危及。 上官清越不禁心下解恨。 那个男人,终于得到报应了! 这个时候,太后的凤辇驾临,一众宫人踩着细碎的步子,簇拥着太后,阵仗煊赫的去了君冥烨的寝殿。 上官清越便将窗子关上,不再去看窗外景象。 “公主,我们要不要过去看望一下王爷?” 云珠很小声说。 上官清越挑眸看了云珠一眼,知道云珠惦记君冥烨,一颗心都飞过去了。 “我身体不适,起不来**。你若想去,就以我的名义去吧。” 上官清越走向**榻,头也不回地说道。 云珠急忙谢恩,“多谢公主!” 君冥烨重病卧**,太后不方面进入内殿探望,便候在外殿,听秋菊汇报情况。 秋菊一边红着眼眶,一边说。 “王爷伤口还没有恢复,本不应该来回走动的……” 说着,秋菊的声音哽咽了一下。 “还抱着王妃,从金銮殿,那么远,一路走了回来,伤口岂能不裂开!” 秋菊的眼泪,缓缓掉了下来。 “现在又天寒地冻,王爷本就失血过多,身体虚弱,冷风一吹,肯定染了风寒。” “王爷的伤口,裂开那么大一条口子,又流了好多好多血,止也止不住……” 秋菊终于控制不住,痛哭出声。 太后听了秋菊的哭诉,一颗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冥王……竟伤的如此之重……” 太后一开口,声音都哽咽了。 “可不,到现在高烧还没有退……” 云珠站在门口,听见这样的对话,正打算进去,借着王妃的名义前来探望,但转念一想,秋菊现在正在气头上,即便是当着太后的面,只怕也会甩脸子给自己看。 倒不如先不进去,反正太后在此,也见不到君冥烨。 刚转身,打算悄悄回到上官清越那边去,不想眼尖的秋菊,已经发现了她。 “站住!鬼鬼祟祟的,来做什么!” 云珠赶紧转过身,“我是代替我家公主,过来探望王爷的。” “既然来探望王爷,怎么不进来,转身就要走了!好像心虚做了坏事,不敢见人的样子。”秋菊果然将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到云珠的身上。 “怎么能这么说,只是见太后娘娘在,便转身走了,又有什么不妥。” “正是因为太后娘娘在此,你个小小婢女,不该进来叩拜吗?” 云珠勉强扯了扯唇角,只好进门,恭卑地跪在地上,向太后磕头行礼。 太后却没有急着唤云珠起身,担忧地询问秋菊。 “太医怎么说的?已经**了,情况还没有好转吗?” 秋菊吸了吸鼻子,“太医说,幸亏王爷体质强健,若换成一般人,那么大的伤口绷裂开,流血不止,只是伤口感染,就足以要命了。” “就在方才的时候,王爷的高烧总算退了一些下去,太医说王爷熬过来了。” 太后整个人都毫无力气地瘫在座位上,总算长长吐了一口气。 这一晚上,她都担心君冥烨的情况,**没睡。 若不是碍于礼法,昨天晚上就赶过来探望他了。 “谢天谢地,总算熬过来了。” 说着,太后的眼眶就忍不住红了。 身为太后,要保持好端庄的仪态,不能在人前失态,她便赶紧低下头,不让众人看到她泛红的眼睛。 一双手,在袖子中紧紧抓在一起。 只有用指甲刺入肌肤的疼痛,才能忍住心口的痛。 太后缓了好一会,总算抬起头,姣好的容颜上,也恢复了平常惯有的仪态。 “这是公主身边的婢女吧,怎么还跪着,快起来。” 接着,太后又道,“嬷嬷,快去搀扶一把。” 秦嬷嬷是太后身边的红人,什么时候纡尊降贵去搀扶一个婢女过。 但太后命令了,扭着肥胖的腰身走过去,很不乐意地将云珠一把从地上拽起来。 秦嬷嬷的力气很大,云珠身形娇小柔弱,被扯了一个趔趄,又跪了太久双腿麻木酸痛,一个没稳住,直接摔倒在地上。 殿内响起一片啜笑声。 就连秋菊也笑着扬起尖酸刻薄的声音。 “奴就是奴,跪惯了,都不乐意起来了!连走路,都喜欢趴在地上。” 说着,秋菊走向云珠,还弯低身体,对着云珠声音很轻地咬牙说。 “以为自己当了几天的假王妃,一直眼高于顶,总是想着勾搭王爷,上王爷的**。到了皇宫是不是才发现,自己命贱如纸,这辈子只有下跪的命!” 云珠的手,缓缓抓成拳头,贝齿撕咬在一起。 心下暗暗发誓,总有一天,她云珠不会做那最底层,见到谁都下跪的人! 君冥烨渐渐醒来。 整个人看上去都虚弱很多,连他素来刚毅的菱角也柔和了。 太后站在珠帘之外,看着**榻上的君冥烨。 她屏退了众人。 碍于礼法,还是站在珠帘之外,没有越过这一道若隐若现的屏障。 君冥烨知道太后站在那里,目光有些干涩,看着眼前不知道的方向。 过了许久,太后终于鼓起勇气,率先开口了。 “你怎么能……” 太后的声音哽咽了一下。 “不善待你自己?” “你为我选王妃,好!我娶!听人说我不善待王妃,你不满意,好!我善待她!如今,你又嫌我不善待自己!” 君冥烨看向珠帘之后的太后,她的容颜在晶莹的珠帘后,若隐若现。 “我真的很想问问你,你到底想要什么!” 君冥烨的吼声,竟然带着一抹遮掩不住的心痛。 “我的心也很痛啊!” 太后的声音,再次哽咽,眼圈泛红,赶紧低头擦拭潮湿的眼角。 “我现在是太后,你父皇……先皇的皇后!你也为我处境想一想啊!你一生不娶,我的心就一生不得安宁!我们之间,也会被天下人,一直说三道四。” 太后的泪水已占据了她的脸颊。 “我真的不想,再被天下人指着骂,说我是红颜祸水……” “我说过,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为你拿下整座江山!我做了皇,我们就不用再顾及什么纲法伦常!” 君冥烨的口气霸道非常。 就好像,夺下万里江山,只是挥手之间的事。 “谋朝篡位,定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我不想看到大君国的百姓再度身陷战乱!就算我们在一起了,也会遭世人唾骂……作古之后,也会在史书上留下千古骂名!” “人都死了,还管后世之名做什么!!!” 君冥烨忽地坐起身,披散的长发,随意地散在身后,为他更添了几分妖冶的邪魅。 太后见他起来,赶紧拂开珠帘闯进来。 “你伤口才止住血,不能乱动!” “你还关心我?” 太后猛地僵住脚步,没有再多靠近一步,就站在三步之外的位置,愣愣地看着君冥烨。 “罢!” 君冥烨自嘲一笑。 太后眼底的光芒,渐渐殒落成灰,哀怨又无奈地看着君冥烨冷峻的侧脸。 “伤口……还痛吗?”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几乎连自己都听不清楚。 君冥烨的身形猛然一颤。 沉寂的心弦,就那样轻易被拨乱,随后很快又归于平静。 “多谢太后关怀。” 冷漠又疏离的话语,还是轻易痛了太后的心。 “冥烨……” 她低低呼唤他的名字。 泪色弥漫眼眶,摇摇欲坠。 “你现在是什么表情?”君冥烨的冷漠目光,骇得太后浑身。 “忽然有些看不透,你到底心里在想什么。”他喝道。 太后摇晃一下,发现自己表露了不该表露的情绪,赶紧慌忙掩饰。 “哀家只是……” “不要在我面前自称哀家!很讽刺!!!” 太后赶紧闭口,饱满的红唇紧紧抿在一起。 “我只是……担心你……” 她声音低得,细若蚊蝇。 “不需要了!” “……” 太后抬眸,目光盈盈地看着他,心下很痛,只有双手用力抓在一起,才能拼命忍住。 “是……你现在不需要了,因为……” 太后努力扯起唇角,努力笑得柔和自然。 “你的身边,已经有另外一个女人了。” “你给我选的女人,很好!很好!” 君冥烨的声音很重,一副生怕太后听不清楚的样子。 “那就好,那就好。冥王和王妃能恩爱情深,我也高兴。” 太后连连笑着点头,深感欣慰的样子,掩饰住心口撕裂的疼。 君冥烨阖上深邃的眸,俊脸紧紧绷着,一片苍白的脸色上,除了冰冷就只有冰冷。 “出去!” 094:皇上看得痴了 上官清越迟迟等不到云珠回来。 心下有些担心。 她不是担心云珠的安危,心里总是惴惴的,担心云珠因为一个男人开始背叛自己。 在房间里徘徊两步,便披上狐裘大衣出门看看情况。 自己的夫君病了,理应带病前去探望,这样才显得夫妻恩爱。 刚到了君冥烨的寝殿外。 就看到敞开的殿门,很多宫人都簇拥在内殿之外。 云珠就站在角落里,面前站着盛气凌人的秋菊。 一看到那样的场景,上官清越就知道,云珠又被欺负了。 想要进门,帮云珠解围。 又不想撞见太后,便转身走下台阶。 雪后的天气,很冷。 置身寒风中,脸颊传来寒风拂过的刺痛。 踩在脚下的积雪,寒冷似能穿透鞋底,直沁心底…… 现在殿内的君冥烨,看到太后,一定心痛非常吧! 真的很想欣赏一下,君冥烨备受心痛折磨的样子。 一定很解恨。 她抬起头,看向一幢幢巍峨庄严的宫殿。 大君国的建筑威严肃冷,不似南云国那般,讲究诗情画意的美感。 这里的一切,对上官清越来说,都是陌生的。 她不喜欢这里,哪怕一草一木,都不喜。 走在积雪上的感觉,听着“咯吱咯吱”的声音,难得心情平静不少。 林挽歌忽然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她听说君冥烨病了,很担心,特地前来探望。没想到,会在院子里看到上官清越。 她居然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 林挽歌顿时火冒三丈。 不管不顾地扑上来,就来扭打上官清越。 “你个贱人!你怎么还好好地站在这里!” 明明听人说,上官清越被魏公公折磨得就剩下半条命,连站都站不稳了。 怎么才短短**的功夫,上官清越可以站在冷风中,君冥烨却倒在病**上。 “你这个扫把星!冥王都是被你害的!” 上官清越岂会再被林挽歌打到自己。 轻轻一个侧身,林挽歌便扑了空,整个人直接扑倒在雪地中,好生狼狈。 “你个贱人,居然敢躲!” 林挽歌赶紧爬起来,又向上官清越扑来。 上官清越又是一个侧身,林挽歌再次扑空。 林挽歌彻底恼了,一把从腰际间抽出一条细长的软鞭,照着上官清越,狠狠抽来。 林挽歌擅长玩鞭子,一条软鞭在手中,甩得生龙活虎。 上官清越一个仰身,鞭子便从身体上方擦身而过。 林挽歌见又失手,气得娇容失色。 “贱人,我打死你!!!” 鞭子甩得“啪啪”作响,招招狠辣地抽向上官清越。 上官清越不紧不慢,她灵敏的耳朵,听见了内殿的骚动。 想来是有人要从内殿出来了。 而能让所有人都跟着簇拥的人物,除了太后,还能有谁! 上官清越的眼底,掠过一抹幽光,唇角若有似无地勾起一抹冷笑。 她躲着林挽歌的鞭子,便站在了大殿门口的方向。 林挽歌见自己居然根本打不到上官清越,气得娇容涨红,再甩来的一鞭子,更是用上了浑身所有的力气。 林挽歌哪里会想到,太后会在这个时候,从内殿出来。 上官清越脚下一滑,便摔在地上,稳稳躲过了那夺命狠辣的一鞭子。 太后冷不防见有鞭子甩来,顿时花容失色,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保护太后娘娘!” 秦嬷嬷大喊一声,赶紧扑向太后,一把将太后抱住。 秦嬷嬷实打实吃了那一鞭子,痛得低叫出声。 “哎呦!” 秦嬷嬷虽然护住了太后,可鞭子还是殃及了太后。 肩膀上一阵刺痛,连带脸颊上也传来火辣辣的疼。 “啊……” 太后痛得低呼出声。 林挽歌整个人都傻了。 “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我不是故意的!”林挽歌赶紧辩解,愤然指向上官清越。 “你一定是故意的!” 上官清越伏倒在地上,一脸的委屈无辜,眼底却掠过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冷冽。 她不住摇头摆手,表示自己的无辜。 “郡主,你也太大胆了!居然伤了太后!”秦嬷嬷痛得呲牙咧嘴,恼怒地呵斥一声。 所有宫人都忙碌起来,赶紧帮太后查看伤口,还有人赶紧去找太医。 林挽歌瞪向上官清越,目光冰冷如刀子,让人感觉到一股透心的凉冽。 “贱人!你居然害我!”林挽歌再肯定不过,自己一定是被上官清越算计了。 如果真的是一个傻子,怎么会那么敏捷地躲过她的鞭子,还说巧不巧正好打了太后。 “还不跪下!”秦嬷嬷又喝道,“仗着皇上**你,真是无法无天了!” 秦嬷嬷早就看林挽歌不顺眼了,忍着疼痛,气得颤抖地狠狠指着林挽歌。 “连太后都敢打,还不来人将她给擒下!” “上官清越你个贱人!我一定将你碎尸万段!” 林挽歌一边在几个强壮太监的手中挣扎,一边咬牙切齿地怒骂。 “太后娘娘,挽歌不是有意的!听挽歌解释!一切都是那个贱人!!!” 就在这时,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 “挽歌,你太无礼了!”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院子里的皇上身上。 “挽歌!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连太后都敢打!” “皇表哥,我是冤枉的!不是我!我没有!都是上官清越那个贱人,她害我!” 林挽歌委屈至极地哭诉,不住挣扎,几个太监还是没有放开她。 “那是皇叔的王妃,你一口一个贱人,成什么体统!还不快点认错!” 上官清越看到自己的眼前,浮过一抹刺眼的明黄,一直大手便伸到面前。 她顺着那只手,看到皇上笑容温润的一张俊脸,他正俯身站在她面前,等待她将手交给他,扶她起来。 上官清越的目光闪动了一下,阳光落在她明澈的水眸中,光芒潋滟,那么迷人。 皇上有一瞬,被她那清澈眼眸,迷得心神恍惚了一下。 尤其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惶恐,却还在极力掩饰平静无波,更是让人心生怜惜。 “让公主受惊了。” 皇上的声线很柔和,让人不禁感觉有一股暖暖的春风拂面。 上官清越受**若惊,愣了好一会,才将自己的手,放在皇上宽厚温暖的手掌中。 皇上握住她冰冷柔软的小手。 她的手很软,手指修长纤细,那是一双很漂亮的的手,握在掌心中,几乎感觉不到骨头的存在。 有那么一瞬,皇上竟然萌生了不想松开的冲动。 上官清越感受到皇上微,赶紧站稳,抽回自己的手,深深垂下头。 那娇容隐约泛红的娇羞样子,更是让人不禁心痒了一把。 “皇表哥!是她……” “好了!” 皇上不耐烦地打断了林挽歌的话。 “皇表哥……” 皇上威严地扫了林挽歌一眼,林挽歌当即不敢多言。 “来人!将挽歌郡主关起来,直到知道自己错了为止。” 不等太后发话,皇上已经率先发话处置了林挽歌。 太后忍住面颊上的疼痛,也不好再说什么。 “太后,朕的处置可还满意?” 太后点点头,她向来宽厚待人,很少用刑责罪罚他人。 “既然挽歌郡主不是有意的,面壁思过几天,知道错了就放出来吧。”太后道。 “皇表哥!我没做错事!凭什么关我!我不去!放开我!”林挽歌还在大喊大叫,还是被几个太监拖了下去。 “都是朕平时太**着她了,将她惯坏了。”皇上讪讪笑着说。 太后被人簇拥着,坐在椅子上。 白皙的脸颊上,一道深深的红痕,有血迹蜿蜒下来。 太后痛得眼里都蒙上一层水色,扶着头靠在椅子上。 “这种事,不要再发生了!” 太后看向上官清越,上官清越赶紧低下头,无声等待太后的训斥。 但太后也只是看了她一会,什么都没有说。 “谁都不要提及这件事了,就当没有发生过。”太后已很疲惫,况且方才又因为君冥烨,心情实在差极了。 也不想再有任何事烦心。 “公主也定是受了惊吓。” 皇上关切的言语,不似有任何虚伪。 上官清越诧异抬眸,不经意对上皇上那双寒星般璀璨的眸。 有那么一瞬,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皇上的眼底暗暗浮动。 上官清越心下诧异。 皇上日前差一点处决了自己,现在又当众袒护自己,到底什么意思? 尤其眼底的温软,好像一个多情的男儿郎。 是对自己,还是他对所有女人都这般垂怜爱惜? 皇上浓眉微蹙,不由得让人心随之一紧。旋而他轻轻一笑,口气温和如位兄长。 “公主受惊了!挽歌任性跋扈,朕定当严加管束!不让此类事再发生!” 上官清越扬起一抹清浅的笑容,对着皇上,笑容灿烂如花儿绽放。 她是故意笑得这么灿烂的! 整个大君国,即便君冥烨桀骜不驯,到底还是皇上的天下。 曾经**妈妈说过,女人最好的武器就是美貌的笑容。 是男人,都抵御不了。 那么这位皇上,将来会不会成为自己的助力? 总要试一试。 皇上看着上官清越脸上绝美倾城的笑容,果然痴了。 095:贱人,居然敢咬我! 太后发现了皇上和上官清越之间,微的目光。 便抬眸看去,却又没有发现太多的东西,便垂下眼帘。 太后回宫了。 脸颊上落了伤,虽然不太严重,也要小心处理才能不落伤疤,导致毁容。 秦嬷嬷痛得走路都不敢动作太大,太后让她好好休息几天,秦嬷嬷却不放心太后,非要继续贴身伺候。 “太后,那就是个扫把星,不吉利!先是连累了冥王,现在又连累了太后娘娘您。” “也别这样说!” “太后娘娘,您没看见皇上看着她的眼神吗?都快黏上去了。” 太后靠在软榻上,疲惫地闭着眼睛,“嬷嬷,你总盯着那些目光做什么。只是目光,说明不了什么。我看到好看的东西,也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那哪里是多看几眼呐!!完全就是……”秦嬷嬷都不知道要怎么形容了。 秦嬷嬷用手指,扯着自己的眼角,学着上官清越的眼神,“那娇滴滴的,撩人的小眼神,任哪个男人受得了啊。” “太后娘娘您想想,先是夏侯大将军,后来的裕王爷,就连冥王因为她都举止反常了!现在居然连皇上都对她……” “好了嬷嬷,没影儿的事,被你说的跟真的似的,就少说两句吧!” “太后娘娘,别不信老奴的话!老奴一见到她,就能在她身上闻到一股狐骚味,专勾男人的那一种!那个女人,就是祸水!是故意来祸乱我们大君国的!” 太后的秀眉渐渐收紧,抬眸看向秦嬷嬷,“祸乱我大君国?” …… 上官清越日日服药,喉口已不再似先前那般干涩。 太医交代,绝对不能过多试着说话,否则损伤嗓子,日后的声音会变得沙哑。 上官清越再没有去看望君冥烨。 那是一只危险的狼,有机会远离,岂会靠近。 自从林挽歌在这里闹了一场之后,最近这里一片安静,也不再有人前来探望君冥烨。 听说是君冥烨下了不许任何人来叨扰的命令。 皇上下令,在君冥烨上身体恢复之前,暂时留在宫中修养。免得稍有不慎,伤口再次裂开。 皇上看上去很关心君冥烨,上官清越却觉得皇上这么做,别有私心。 至于私心是什么,上官清越不得而知。 上官清越支开窗子,窗外的风,吹着屋外的积雪飘入房中。 院子中的梨树上,也堆满了积雪。 大君国有句谚语,叫瑞雪兆丰年,今年的雪很多,想来明年是个可以丰收的好年头。 寒风卷过树枝,阳光下碎雪簌簌掉落,闪着日光,一片光芒璀璨。 上官清越的目光,不经意便落在对面君冥烨的寝殿,那边窗门紧闭,什么都看不到。 但还是感觉,似乎看到了君冥烨幽深冷漠的深邃目光,正如虎如狼地盯着自己。 上官清越不禁心惊,赶紧放下窗子,阻隔住自己的目光。 这个时候,秋菊推门进来。 上官清越很奇怪,秋菊忽然来她的寝殿做什么。 云珠和秋菊的关系,已经变得很僵硬,见秋菊来了,云珠脸上一沉,没给秋菊好脸色。 秋菊臻首微扬,很是傲慢,对上官清越也没行礼,直接说了一句。 “有人想见你!” 上官清越心头一颤,难道是君冥烨的命令? “还不快走!”秋菊道。 上官清越目光愠怒,有寒意射向秋菊,秋菊竟然被这样的目光害了一跳。 秋菊早就知道,上官清越的身上,有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清傲,尤其那与生俱来的高贵气息,让人忍不住觉得,在她面前矮了一截。 上官清越还是披上狐裘大衣,随着秋菊出门。 云珠想跟上来,感受到秋菊射来的目光,云珠硬生生顿住脚步。 秋菊没有带上官清越去君冥烨的房间,而是出了院子,沿着一条僻静的小路,在一片积雪中,向着深处走去…… 上官清越猛地顿住脚步,张口声音很轻地问秋菊。 “你要带我去哪里?” “哟!都能说话了!看来王爷的肉,对你很有效果啊。”秋菊阴阳怪气地说。 上官清越神色冷漠,若不是为了自保,暂时还不能动君冥烨身边的人,早就收拾秋菊这个贱人了。 秋菊见上官清越不肯再向前走一步,便道。 “好!你就在这里等着,王爷一会就来!” 话落,秋菊转身就走了。 秋菊走了几步,还不放心,又回头威胁一句。 “我想你也了解王爷的个性,要是王爷来了,你不在这里,有你好果子吃!” 上官清越闭上眼睛。 阳光照在雪地上,总是晃得双眼一阵生疼。 上官清越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君冥烨。 身上有些冷,便裹紧了身上的狐裘。 她岂会看不出来,秋菊在故意刁难自己。只是有些拿捏不准,此次行为,到底是君冥烨属意,还是秋菊自作主张。 她从小在南方长大,即便穿得暖和,也格外怕冷。 上官清越转身便往回走。 这个时候,雪地里传来窸窣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就在她的身后,她还来不及回头,自己整个人便被裹入一袭超大的棕色狐裘之中…… “啊……” 上官清越惊得低叫一声,赶紧挣扎,却不能推开紧紧抱住自己的一双手。 “美人儿,等得冷了吧!我这样抱着你,是不是很暖和。” 男子轻浮调侃的声音,灌入耳畔。 这声音…… 很耳熟。 上官清越仔细想了下,才想起来,这不是正是林慕南的声音! 林丞相家那个不学无术的公子爷! 上官清越心头一紧,更加用力挣扎,林慕南反而抱得她更加紧。 “美人儿,羞什么!本公子想你想得紧呐!这些天,茶不思饭不想,人也瘦了一大圈,你得补偿本公子!” 上官清越抬脚,狠狠跺下去,痛得林慕南“哎呦”一声,本能松开手。 上官清越赶紧趁机挣逃。 然而还没跑两步,林慕南一个飞身而起,便已落在她身前,将她的去路阻住。 上官清越转身,继续跑,然而肩膀一紧,被林慕南一把抓住。 长臂微一用力,便将上官清越再次扯入怀中。 “美人儿,来都来了!何必急着走?” 他的唇瓣,几乎贴在上官清越细嫩的脸颊上了。 上官清越嫌恶地赶紧躲避,“你可知道我是谁!居然胆敢对我这般无礼!” 林慕南好笑地笑起来,“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了,你不正是迷得本公子茶饭不思的大美人儿。” 上官清越大致懂了,看来林慕南确实不知道自己是谁,否则即便林慕南再纨绔放荡,也不敢对冥王妃动手动脚! 上官清越也猜到,看来秋菊并未对林慕南说实话。 而将她引到这里来,秋菊只是打着君冥烨的名义,将她送入林慕南的虎口。 “你最好快点放开我,否则,你会后悔的。” “美人的声音,虽然沙哑了点,却是真真好听,本公子的心都跟着酥软了。”林慕南凑上去,开始深深嗅着上官清越身上的味道。 “好香啊。” 他迷醉的闭上眼睛,“好像嗅到了春天百花盛开的芬芳。” 上官清越恼怒,扬起一巴掌就要打上去,却不想林慕南的动作很敏捷,直接一把握住她纤细的手腕。 “辣辣的,正是本公子喜欢的味道。” 林慕南淫笑起来。 说着,林慕南便急不可耐地直接堵上上官清越的唇。 上官清越惊慌失措,若在这个时候,被人逮个正着,即便自己清白,也会被人骂行为不检而获罪! 她赶紧用力挣扎,可越挣扎,越让林慕南亢奋。 “雪地里玩一把,多刺激!本公子还没这样玩过!还是在皇宫里!” 当上官清越嗅到他身上浑浊的酒气,更是恶心的作呕。 上官清越彻底恼了,张口用尽所有的力气直接咬下去…… “啊!!!” 林慕南吃痛地大叫一声,顿时口中鲜血直流。 他一把捂住嘴,连指缝中都涌出汩汩殷红的血迹。 上官清越赶紧趁机大力推开林慕南,用力擦着自己唇角上沾染的血痕,惶急要逃走,身体却还被林慕南一手紧紧拽着。 “贱人,居然敢咬我!” 林慕南痛得说话已含糊不清。 手指上的血迹,落在洁白的雪地上,晕开一片红艳艳刺眼的颜色。 林慕南哪里吃过这样的亏,顿时恼怒,整张俊脸都狰狞了。 “本公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居然敢咬我!” “啪”的一声脆响。 上官清越抡起一巴掌,狠狠打在林慕南的侧脸上。 林慕南顿觉侧脸火辣辣的涨痛,整个人在这一瞬间都愣住了。 “本公主,也是你能随便碰触的!” 上官清越一声恼喝,目光清泠如冰。 林慕南一愣,“你说什么?” 他已经顾不上脸颊和嘴唇上的疼痛了。 上官清越不想再和这个人渣纠缠下去,转身正要走,林慕南还是不肯放行。 “打了我,就想走?你太不将本公子放在眼里了!是公主又如何,就是皇帝老子的女人,本公子看上了,想碰就碰了!” 林慕南看来是真的醉得不轻,已经口不择言。 林慕南的黑眸里,迸出狰狞的冰冷,阴笑一声,直接将上官清越压倒在雪地中。 寒风卷过,扬起一片细碎的雪花。 弥漫开,白茫茫的一片,模糊了视线。 上官清越一边挣扎,一边不禁想,到底是谁又一次出了自己,将她陷入这样可耻的境地中? 君冥烨吗? 上官清越不相信,秋菊有胆子擅作这样的主张。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断喝。 “是什么人在此!” 096:是她非礼我! 上官清越听见人声,心口一路下沉,几乎置身一片黑暗之中。 完了。 一切都完了。 果然。 秦嬷嬷带着人,脚步仓猝地赶来。 几个太监冲上来,一把将林慕南从上官清越的身上,拽了起来。 “竟然是你们!” 秦嬷嬷的老脸上,掠过一抹狂喜,随后厌恶又鄙夷地瞪着上官清越。 “大胆!你们连本公子都敢冒犯!”林慕南还扬声吼着,满身酒气的他,也不在乎,是不是太后身边的人,将他抓个正着! “太后娘娘接到密报,说有人在此**,老奴正是奉了太后娘娘的懿旨,前来……” 秦嬷嬷笑着,最后两个字,故意贴近上官清越几分,无比清晰地从唇齿中吐出来。 “捉奸!” 上官清越浑身骤冷。 捉奸…… 正所谓,捉贼拿脏,捉奸拿双。 现在她和林慕南齐齐被人抓住,她还一副在雪地中衣衫不整的样子,百口难辩! 铺网好大的一个陷阱! “来人呐,还不快点将人给我拿下!”秦嬷嬷一声令下,当即有几个太监上来,将上官清越擒住。 凤翔宫。 殿内暖意融融,上官清越还是满身冰冷,无法从心底寒意中挣脱出来。 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不住发抖。 林慕南终于怕了,但还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好像他才是受害者! “太后娘娘,我是冤枉的!”林慕南恶人先告状。 太后端庄坐在高位上,脸上的伤口已经很淡,又敷了粉,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她扫了一眼,殿中两个衣衫不整的人。 即便目光依旧柔和,依旧透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还不都快点将衣服穿好。”太后不堪入目地低下头。 秦嬷嬷却阻止了,“太后娘娘,这都是证据,可不能毁了!” “你们这样做,成什么体统!”太后娇喝一声,接着目光射向上官清越,转而又落在林慕南的身上。 居然又多了一个林慕南! 心下也不禁叹息一声,这个容貌绝美的女子,到底要牵扯多少男人在其中! “太后娘娘,老奴说什么,她就是用她的狐媚相,来祸乱我们大君国的!”秦嬷嬷压低声音在太后耳边,低声说。 “这种事可不能轻饶,不然冥王的脸面往哪放!” 林慕南赶紧抓准机会,直接跪在地上,一脸的哭相,“启禀太后娘娘,是她先**我的,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上官清越恼怒收紧身上的狐裘,遮住里面有些凌乱的衣衫。 她瞪向林慕南,目光寒锐如刺。 怎奈林慕南还是要继续落井下石,“太后娘娘,我是男人!怎么能受得住被人**!况且她还长得那么美,那是哪个男人都忍不住的啊!都是这个女人的错!太后娘娘饶命啊!太后娘娘为我做主!” 上官清越气得咬牙。 自己也是真倒霉,怎么遇见这样的奇葩! 太后气得用力一敲桌子,林慕南这才赶紧收住声音,唯唯诺诺的低下头。 “慕南公子是什么人,哀家就不想说了!”太后口气不悦,带着些嫌弃。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林慕南的名号,那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不管谁家有个漂亮的女儿小妾的,都眼巴巴地追上去,偷两把香。 只是没想到,林慕南的胆子竟然大到,连冥王妃也敢碰了。 “太后娘娘,我句句属实,确实是她先非礼我在先。” 林慕南竟然还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就好像吃了很大的亏似的,接着还哭丧着一张脸说。 “不但非礼我,居然还咬我!我好冤啊!” 听了林慕南的话,底下的宫女太监,都忍不住掩嘴啜笑起来。 上官清越已气得心口涨痛。 这林慕南怎能如此扭曲事实! “一派胡言!” 太后恼怒地断喝一声。 “哪有女子非礼男子的!” “太后娘娘,您别不信啊,是真的,没有半点虚假,真的是她非礼我。她还脱我衣服,还……还亲我!” 林慕南指着自己的嘴巴。 他的嘴唇上还有没有擦干净,而干涸住的血迹。 底下的人,更是一阵啜笑,皆对上官清越和林慕南指指点点。 上官清越的面颊涨红一片,羞恼不已地瞪着林慕南。 “你竟然如此扭曲事实!”她的声音很沙哑,但众人已能听明白。 “我怎么扭曲事实了!我说的是实话!本来就是你非礼我,还约我在后山见面,还一见面就扑上来抱住我!” 林慕南理直气壮的喊着,一副自己就是被上官清越生拉硬拽才会犯了这么大错误的样子。 上官清越气得胸口一阵剧烈起伏。 “明明是你陷害我!” 虽然这么说,但上官清越也知道,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楚,一切只看太后如何决断。 太后看着地上的两个人良久,没有说话,只重重叹口气。 “太后!不管他们谁**谁在先,一个巴掌拍不响,都有过。” 秦嬷嬷接着瞪向上官清越,“更何况,堂堂王妃,竟然和宰相家的公子,勾搭成奸,成何体统!” “她……她真的是冥王妃?!”林慕南惊大了双眼,说话居然结巴起来,“南云国的和亲公……公主?傻公主?” 起先上官清越说自己是公主,林慕南也没相信,只当上官清越是自己胡说。 现在秦嬷嬷都这么说了,他也没有理由不相信。 “可不是!”秦嬷嬷白了林慕南一眼,“她正是冥王妃,南云国的和亲公主,岂能有假。” “太后饶命,饶命啊!误会……误会一场!我不知道她是王妃,我……我以为是冥王府的婢女!”林慕南急忙跪地,连连讨饶。 “林慕南,你是什么性子哀家和皇上都很清楚!”太后走到上官清越身前,睨着上官清越,话却是对林慕南说。 “看在林夫人对皇上有哺养之恩,三十廷杖,现在执行。” 太后的话音一落,立即有太监搬来长凳,另外有两人架起了不住求饶的林慕南。 “太后!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饶命啊太后!我真的不知道她是王妃!看在我也被咬了的份上,就饶了我这一次!” 底下的人,一阵鄙笑,他还有脸提自己被咬了。 响亮的两板子下去,林慕南吃痛地大叫两声,接着再没了声音,而是瞪向上官清越。 “原来就你是冥王妃!就是你在寿宴上赢了家妹,就是你另冥王爷当场剜肉!害家妹闭门思过,如今又害我被打!” 他没有参加寿宴,而是另寻了地方喝酒。酒足饭饱本打算去寿宴凑热闹,岂料喝了秋菊的巴豆茶,腹泻**,拉的腿软,连被人津津乐道,赢了林挽歌的冥王妃,也没心情过多打听了。 好不容易,不拉肚子了,他又跑去京城新开的酒肆找美丽的老板娘喝酒。 喝了几天,老板娘也玩够了,就又想到了那个漂亮的舞娘,这才找到秋菊打探消息。 没想到秋菊很乐意帮忙,当即与他约好了在后山见面。 更让林慕南没想到的是,秋菊居然隐瞒实情,根本没告诉他,他看上的那个舞娘就是冥王妃,还以为只是普通毫无身份地位的舞姬! “你虽贵为南云国公主,但嫁到大君国来就是我大君国的人。今日之事你也脱不了责任!若不加以惩戒,你下次还会犯更大的错!” 太后威严了声音,对上官清越说。 上官清越当即明白,太后是要惩戒自己了。 但太后想了半天,也没想好如何处置上官清越才合理。 太后便低声对身边的秦嬷嬷说,“就惩冥王妃去抄写经文吧。” 秦嬷嬷当即反声道,“抄经文?这个惩罚也太轻了!太后娘娘,您就是太仁慈了!慕南公子都受了三十廷杖,若冥王妃只是抄袭经文,林丞相不会善罢甘休的。” “到时候林丞相肯定说太后娘娘,因为冥王的关系,偏私!” 太后脸上浮现为难之色。 “这该如何是好?” “三十廷杖!也打她三十廷杖,一视同仁!”秦嬷嬷狠狠指向上官清越。 “这……” 太后很为难,“冥王妃终究是女子,怎么受得住三十廷杖!” 秦嬷嬷恶狠狠地指着上官清越,对太后说。 “不罚的狠一点,总觉得宫规是摆设!太后娘娘,您也该在宫里树树威风了!” 接着,秦嬷嬷闷哼一声,又道。 “只要娘娘惩罚了冥王妃,我想这外面的人,也不会再说太后娘娘徇私枉法,更不会说,太后娘娘和冥王关系匪浅,总是偏袒冥王。” “王妃身为公主,身子矜贵,只怕三十廷杖受不过啊!何况……今儿个的事,不定是她的错!” 太后低声说着,还是觉得三十廷杖不妥。 “就是因为她是公主,在南云国被**坏了,我们才要严加管束!记住这次教训,下次不会再犯!” 秦嬷嬷不等太后发话,直接抢先下令。 “冥王妃也三十廷杖!” 太后见没阻挠住秦嬷嬷,沉痛地闭上眼睛,无奈地挥挥手,接着交代殿内一干人等。 “今日之日,有失两家颜面,谁都不得宣扬出去!各自领了惩罚,也就都回去吧!” 上官清越心口骤寒。 三十廷杖…… 097:好腹黑的冥王! 君冥烨之前,也要给她三十廷杖。 这俩人之间,貌似都很钟爱三十廷杖! 林慕南还在受刑,等林慕南受刑完毕之后,上官清越将也会被押在那条长椅上受刑。 林慕南疼得不住挣扎。 十多板子下去后,林慕南已经痛得脸色惨白,额上尽是一层细密的汗珠。 剧痛,侵蚀林慕南的意识,但他还是努力睁着一双眼睛,射向上官清越。 眸光犀利如刀。 林慕南算是记上官清越的仇了。 林慕南受了三十廷杖之后,整个人都好像被拔掉了一层皮。 神志恍惚,整个人都没了气力,完全歪倒在搀扶他的太监怀里。 太监拍着林慕南的脸半天,林慕南这才缓缓恢复一点意识。 “太他吗疼了!”林慕南**着,唾骂一口。 身为丞相公子,他在京城里,从来没有吃过这种委屈,又不敢和太后生气叫板,只能将所有的怒火都汇聚在上官清越身上。 “你这个臭**!居然和秋菊联起手陷害我!” “慕南公子,似乎打的太轻了,还在这里口出污言!”上官清越冷声说。 上来两个健壮的太监,压住了上官清越,就要绑在长凳上。 上官清越紧紧闭上眼睛,双手紧紧抓成拳头。 心里清楚,即便自己磨破了嘴皮子,只怕太后也不会饶了自己。 强壮太监手里的板子,高高扬了起来。 林慕南还在一旁虚弱地喊了一声。 “狠狠打,但也别打死了!给我给她留一口气!” 接着,林慕南又赶紧补充,“千万别打到脸,更别打折了腿,不能跳舞了,就可惜了了。” 太监的板子又要落下去的时候,林慕南又赶紧再补充一次。 “那个腰啊,千万也别打太重了,这女人的水蛇腰,要是损伤了,走路不好看。” 太监扬着板子,正要落下,那林慕南又赶紧喊道。 “哎呦!那脊梁骨可别给打坏了!太他吗疼了!你要是给她打坏了,来个半身残疾,这不是让冥王爷的脸上,更没光了!” 林慕南开始掰着手指算账,“第一,冥王不想娶,第二,是个傻子,第三,再瘫痪了……我的娘诶,冥王这辈子在女人身上,也太倒霉了。” 林慕南的目光,看向高高在上的太后,眼角浮上一抹深意的笑容。 太后沉静的面色,当即一凛。 “林少爷,哀家的板子,是不是打的真轻了!” 林慕南赶紧嬉皮笑脸说,“都要了这条贱命了,哪里是轻了,太重了!” 接着,林慕南又腆着脸说。 “太后,这冥王妃吧,你可狠点打!要不是她勾搭我,我至于吃这么大的亏嘛我!” “好了好了!”太后厌烦挥挥手,不想和林慕南这个没正经的人废话。 “行刑!” 太后一声令下,两个强壮的太监,牟足了劲抡起板子。 林慕南正要开口,秦嬷嬷指着林慕南大喝一声。 “闭上你的狗嘴!说话都不清楚了,还在那里指手画脚!太后想怎么惩罚就怎么惩罚,管你什么事。” 低下的人,又是一阵掩嘴嘲笑。 那林慕南的嘴,被上官清越给咬了,下唇整个肿起来,现在说话还含糊不清。 “本公子这不是怕你们把人打坏了,就不好看了,也不好玩了!这张脸,这身段,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 这是林慕南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虽然记恨被上官清越害得这般惨的下场,但是转念一想,要是这个大美人被打得毁容,抑或不能走路跳舞了,岂不是世上一大损失。 也将成为他人生的一大憾事。 他可是还打算欣赏一下,那艳绝天下的舞蹈,是如何将林挽歌打败的。 “好了好了,你就别再废话了!” 太后已经不耐到极点。 板子又要落下去了。 林慕南终于闭嘴了,整个人都一点力气没有地靠在搀扶自己的太监身上。 还捂住眼睛,不敢去看上官清越被打,一边对身边那个长得还不错的小太监说。 “本公子可是喜欢女人的,倚靠你一会,你别多想。” “是是,林少爷。” “哎呦,真是疼死本公子了。” 就在板子即将落在上官清越身上的时候。 紧闭的殿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寒风席卷进来,落了一地旋即融化的雪珠子。 一道高颀的身影跨入殿中…… 他的背后有阳光,整张俊脸都处在一片暗影之中,看不清楚脸上的神色。 一袭纯黑狐裘上,似落了一层薄薄的碎雪。 旋即融化成在阳光下晶莹的水珠,似在他身上蒙上一层让人恍惚的光影。 他身形高大地站在那里,犹如一尊神像,任谁在他面前都忍不住虔诚的臣服。 太后一惊,随即脸上神色缓和不少,又透着点心疼的无奈。 “你的伤口尚未痊愈,怎可下地走动!” 上官清越不禁抬头,却正好对上一双深邃漆黑的眸子,正一眼不眨地凝视着她。 似有寒风在上官清越身边卷过,她打了一个冷战。 君冥烨。 他怎么来了! 还来的这么敲好,好像踩点进来似的。 难道是来监督,且欣赏她被责打? 另上官清越没想到的是,君冥烨忽然大步向她走来。 一把夺下太监手中的木板,哐啷一声丢在地上。 大家都惊骇了,但谁也不敢发出执意声。 上官清越没有抬起头,去看君冥烨现在的脸色,她只能看到从他黑色狐裘下,露出一抹绣着团蟒图案的黑色衣袍。 那是身为王爷的象征! 五爪为龙,四爪为蟒。 太后愣了半晌,才挤出细弱的声音。 “冥王这是……” “敢问太后,冥王妃犯了什么错?”君冥烨的声音很高,在大殿内似响起回音。 “这个……冥王,若不是有错,哀家也不会惩罚冥王妃。” 太后有些不好意思说,担心冥王面子上在众人前挂不住。 “既然太后说不清楚,便是王妃无罪了。” 秦嬷嬷赶紧扯着嗓子道。 “王爷,您看看林少爷,这和王妃一起被抓,您说还能什么事啊!俗话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林少爷都罚了,这王妃也不能放!” 君冥烨一向都会给秦嬷嬷一些颜面的,故而也没有恼喝秦嬷嬷闭嘴。 而是一双深邃如刀子的黑眸,幽幽射向了林慕南。 林慕南当即被吓得浑身一抖,一双眼睛不住哆嗦地看着君冥烨。 “误会……误……误会……” 林慕南的话都说不完整了。 接着,林慕南深吸一口气,努力镇定下来,扯着嗓子道。 “冥王!我要是知道她是你的王妃,就是你亲自送给本少爷,本少爷也不敢要不是!” 接着林慕南忍着疼痛**了一声,继续又道。 “这里面都是误会!都怪秋菊,居然没将话说清楚!闹了这么一场闹剧!” “捉奸又如何解释!!!” 君冥烨的脸色已经漆黑如锅底了。 所有人都浑身一颤,心底泛起汩汩寒意。 “什么捉奸?哪有捉奸?谁信口胡说!”林慕南一脸懵懂。 君冥烨忽然逼近林慕南一步,骇得林慕南浑身忍不住的哆嗦,瞬时在君冥烨高大的身影面前,腿软的站不稳。 林慕南整个人,更虚弱无力地靠在小太监怀里,差一点害得小太监没扶住。 “那那那……” 林慕南哆嗦得都说不出来完整的话了。 君冥烨俯身在林慕南面前,深黑的眸子,光芒犹如锐刺。 “那么非礼林少爷,又是怎么回事。” “……” 林慕南整个人都瘫在小太监的怀里了。 若不是另外一个太监,眼明手快,帮忙搀扶了一下,小太监和林慕南都会一起摔倒在地上。 “什……什……什么非礼?” 林慕南瞪着眼珠子,迷茫地摇摇头,一摊手,很无辜。 “你不知道?” 君冥烨的声音低沉犹如粗嘎的一根弦。 林慕南吓得心口重重一沉,赶紧摇头如拨浪鼓。 “不知,不知,真不知!” 君冥烨笑起来,“既然没有捉奸,也没有非礼,本王就不懂了,还有什么原因要打本王的王妃三十廷杖!” 君冥烨的声音冰冷异常,噙在狭长眸子中的怒火濒临在爆发边缘。 他目光凛冽地扫了眼林慕南,吓得林慕南直接瘫在地上,太监扶也扶不住。 “冥王!哀家惩戒她,自然有哀家的理由,冥王公然如此,就是要偏袒了!” 太后只是生气,冥王此举,太不给她颜面了。 日后让她这个太后,如何在人前有威信! 还以为君冥烨会顾及她太后的颜面,岂料只得来君冥烨的不屑。 “对!就是偏袒!” 君冥烨的一句话,让太后浑身狠狠一颤。 君冥烨不顾众人的目光,直接一把将上官清越从长凳上抱起来。 他问她,“能自己走吗?” 上官清越点点头。 “好,走吧。” 君冥烨转身,出了大殿的门,还不忘回头射向林慕南一眼。 那幽光深邃的一记眼光,骇得林慕南彻底瘫在地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上官清越随着君冥烨出了大殿的门。 林慕南这才捶胸顿首地说,“冥王一定是故意的!” “他一定是故意的!” “……故意站在门外,等我受刑完毕再进来救人!” “好腹黑……” 098:你会这么好心? 上官清越跟在君冥烨的身后。 迎着阳光,上官清越睁不开眼,便眯着看着走在前面,每一步都很稳健的男人。 听说,他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竟然走路没有任何一点的异样,也实在是厉害。 但在上官清越心中,丝毫不会因为君冥烨犹如天神降临的帮助,而有任何的感恩。 很可能,秋菊正是受了君冥烨的指使,也有可能君冥烨这么做,只是在报复太后。 君冥烨忽然停下脚步,看向身后的上官清越。 当他触及到她冰冷如刺的目光时,不禁心头掠过一抹寒意,随后眼角抽搐了几下。 “你这女人,我救了你。” 上官清越不言语,依旧冷冷地瞪着他。 “你这是什么表情?不打算感恩吗?” 他声音冷凝。 “为什么感恩!” “呵!能说话了!” “这要多谢冥王的肉啊。”她面色清凉。 君冥烨的唇角抽搐了几下,脸色更加绷紧。 这些天生病卧**,让君冥烨整个人看上去都虚弱了不少,就连脸色上的凌锐,也看上去柔和不少。 但红墙绿瓦在君冥烨的身后,依旧显得这个男人霸气非凡,浑身都有一种能称霸整个天下的王者之风。 有风在上官清越身侧拂过,扬起了屋顶上的积雪,簌簌掉落下来。 纷飞的雪花迷蒙了她的眼。 亦模糊了君冥烨紧绷的俊脸,还有眼底隐约浮现的异样目光。 上官清越一身白色狐裘真的很美,在一片雪花纷飞中,更向圣洁出尘,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上官清越察觉到君冥烨眼神中的恍惚,赶紧侧开自己的脸,不让君冥烨再多看自己一眼。 回到他们居住的院子,君冥烨便径自回到自己的寝殿去了。 上官清越感觉浑身都要冷透了。 一进入暖暖的房间,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公主看样子是感染了风寒了!” 云珠赶紧为上官清越倒来一杯热茶。 接着,云珠又问,“公主出去这么久,去了哪里?王爷看上去很着急,还特地出去找寻公主了呢。” 上官清越捧着热茶,自顾喝着,不做声。 不管那么男人做什么,都是有所目的,自己也没必要对那个可恨的男人,有任何感恩。 上官清越有些发热,太医来了一次,开了点风寒的药方。 当晚,秋菊被罚。 她跪在院子中,脸朝着上官清越房间的方向。 肆虐的寒风,卷着雪花呼啸而过。 秋菊如雕塑般,直直地跪着不动分毫。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的身上蒙上一层厚厚的寒霜。 云珠伺候上官清越躺下,低声询问上官清越。 “公主,秋菊还跪着呢。” “也不知道他们主仆演什么戏!”上官清越不屑。 “外面可冷着呢!王爷也真舍得,秋菊可是他身边,最信重的婢女了。” “许是冥王只是做做样子罢了。我倦了,睡了。” 上官清越闭上眼睛,不适地翻个身。 她现在还有点发热,浑身酸痛难受。 云珠特意等上官清越睡熟,悄悄走出房间,撑着一把伞蹲在秋菊身前。 云珠看着秋菊懂得通红的一张脸,还有蒙上一层寒霜的长发,低声咯咯一笑。 “公主正在气头上,你就是跪**,公主也不能消气!” 秋菊看都不看云珠一眼。 “秋菊,还是先向王爷求求请,进屋暖暖身子,待公主气消了,你再去认错!你看,如何啊?” 云珠知道,秋菊一身傲骨,且最看不上上官清越,跪在这里已经是将她的尊严折辱。 还要她亲自去向上官清越认错道歉,秋菊怎么可能做得到。 “我就是死,也绝不去认错!”秋菊冷冷道。 “既然如此,我也爱莫能助了。” 云珠撑着伞便回去了。 上官清越还没有完全睡熟,听见开门声,当即就惊醒了。 “你去哪里了?” 云珠支吾一下,便实话实说,“去看了看跪在院子里的秋菊,她说,就是死也不过来跟公主认错!一副很理直气壮的样子,就好像所有的错都在公主身上,她反而是无辜的受害者。” “既然她一心求死,那就随她好了!” 上官清越懒得搭理秋菊,也懒得理会。 那是君冥烨的人,跪在寒风中,是死是活,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上官清越还是浑身不适,渐渐就睡了。 云珠见上官清越呼吸均匀了,便又推门出去。 秋菊依旧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神色亦如冰雕。 “你不会真的打算冻死在这里吧?” 云珠摇摇头,“我们都是婢女,我也怪可怜你的。” 秋菊白了云珠一眼,不做声。 她现在已经冻得肢体僵硬了,只是勉强支撑,马上就要坚持不住了。 君冥烨下令了,只要上官清越不亲自开口让秋菊起身,她就是跪到死,也要这样跪着。 “秋菊,你这次办事的确有欠考虑!害人不成反倒害了自己!你怎可以背着王爷干这种事!”云珠嗔了句。 “你少假惺惺!要不是你……在寿宴上帮着她演戏,王爷怎会剜肉!她心思太深,留在王爷身边……太危险!她必须去死!” 秋菊无力地喝道,说话时能听到牙齿上下打颤的声音。 “王爷受伤,我确实难辞其咎,我也很愧疚。但是……那是我南云国的公主,我必须忠于她!” 秋菊盯着云珠咬牙:“王爷赶去凤翔宫……还不是你告的密!不然……三十廷杖下去,不要了她的命,也能让她瘫一辈子!” 秋菊开始一阵哆嗦。 “公主跟你走了,迟迟没有回来,我肯定要去找王爷,说明情况!我是公主的婢女,肯定要事事向着公主。” “贱人!王爷之前那么**爱你,没想到,你居然不忠心于王爷!还说帮王爷,探取你们公主的秘密,还说要你们公主说出皇上对她说的话,原来都是谎言!” 云珠突然变了脸,“秋菊,你还傲气什么!现在跪在这里的人,可是你!你是大君国人,你忠于王爷,我肯定要忠于我们公主。” 接着,云珠又道,“你从小伺候王爷,难道还不知道王爷欣赏什么样的人?王爷罚你跪在这里,就是因为你背叛王爷,假意用王爷的名义,骗公主去见林慕南。” “我不用你在这里说三道四!” “我只是关心你。” “王爷最喜欢忠心为主的人!你不忠于王爷了,你在王爷身边,也肯定失**了。”云珠叹口气。 “云珠,我不相信,你就不心生妒忌!原本你是王妃!很得王爷**爱!只要她活着,有她在,她就永远挡在你面前,让你一辈子为奴为婢!” “我是南云国的人,肯定要忠于公主的。” 接着,秋菊又颤抖着声音说。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王爷已经对她动心了!不但公然从凤翔宫把人带走,还让我跪在这里受罚!我可是对王爷最忠心耿耿的贴身近婢!王爷从来最信任我!” “可是王爷现在确实在罚你。”云珠道。 “王爷不会真的舍得我死的,我可是伺候王爷很多年了,王爷最重感情。” 云珠看了秋菊两眼,摇摇头,“我再帮你去和公主说说。” 秋菊目光疑惑,“你真的会那么好心?我之前可没少欺负你。” “大家都是一起做事的奴婢,哪能不互相帮忙!可能日后,我也会有事求你呢。” 接着,云珠扶了扶秋菊冻得都快结成冰块的脸颊。 “身上都僵硬了吧,真是可怜。” 云珠撑着伞起身。 “秋菊,你也别焦急,我再去劝劝公主!” 云珠转身,回了上官清越的寝殿。 偌大的院子中,只剩下继续安静跪在风雪中的秋菊,身影立在一片寒霜之中,那么柔弱易碎。 上官清越发了高热,头脑昏沉,时睡时醒。 云珠进门时,她刚好朦胧醒来。 “我好像听见你在院子里,与人说话。” “哦……” 云珠迟疑了下,说道。 “我是在吩咐宫女再拿两个炭炉来!我看公主好像很冷。” 云珠收了伞放在**边,帮上官清越掖好被子。 “公主,您的高热好像还没退,我去找太医,再开两个方子。” “不碍事,我清楚我自己的身体,睡一觉就好了。” “那公主快睡吧,云珠守着公主。” 上官清越翻个身,朦胧间,隐约想起一件事,便问云珠。 “秋菊还跪着呢?” 她问得声音含糊,马上就要睡着了。 “……” 云珠抓紧双手,咬住嘴唇,犹豫了半天,才声音很低很低地说。 “好像,还跪着。” “那就让她回去吧!别真的冻死了,君冥烨更有理由刁难我了。” 迷迷糊糊说着,上官清越渐渐沉入梦乡…… 云珠守在**边,看了上官清越好久,又抬头向着屋外的方向看了看。 犹豫半晌,最后云珠拿了被子,铺在上官清越的**榻前,便也跟着睡了。 屋外,凛冽的寒风卷得落雪纷纷。 整个皇宫都沉浸在,只有风吹过的沉寂中。 院子里,那跪得直的,已成了雪人的秋菊,被一阵劲风卷倒。 随即卷来的雪,蒙住了秋菊的脸,只剩下一缕缕,伴着寒风浮动的墨黑发丝…… 099:够了,你疯了。 清晨。 上官清越被一帮女子的尖叫声惊醒。 睁开眼睛,发现房间里没有人,便起身披上狐裘大衣出去查看情况。 宫女和太监们围在院子中。 上官清越挤进人群,只见两个太监从雪堆里拖出一个还保持着跪着姿势的尸体。 结满冰霜又冻得红紫的脸颊,让人难以辨出死者的相貌,但上官清越还是认出那人正是秋菊! 上官清越惊得倒抽一口冷气,急忙捂住嘴。 在人群中到处寻找云珠的身影,打算问个清楚。 正巧看到对面的房间正敞着门,君冥烨披着黑色的狐裘就站在门口,狭长的眸子阴冷地盯着上官清越,微微眯起乍现一抹莫测的幽光。 他一摔袖子转身进了房间…… 上官清越不明所以上前一步又顿住, 秋菊冻死在院子中…… 这是她没预料到的。 她没想到,君冥烨会忍心让秋菊就这样跪在院子中,活活冻死。 想到这个,上官清越不禁心口一阵翻腾。 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都说他很信重秋菊,怎么忍心让秋菊冻死。 因为昨天秋菊利用林慕南陷害自己…… 怎么可能! 这件事,君冥烨在其中,到底插没插手,上官清越不得而知。 他们主仆之间的事与她又无关,正准备转身回房,就见云珠从君冥烨的房间出来。 “公主……” 云珠咬了下嘴唇,强忍住眼中的泪水,扑过来,和上官清越一起回房。 “公主烧了**,总算退烧了!” 云珠如释重负,长吐一口气。 上官清越指了指院子中那群人,询问地看向云珠。 云珠双膝跪地嘤嘤啜泣起来:“昨晚秋菊被王爷罚跪求公主原谅!公主一直高烧不退,云珠问公主秋菊的事……” 云珠哭得失声,“秋菊冻死在院中了!” 上官清越的身体憾然一晃,“我记得,明明告诉你,放了秋菊的。” 上官清越虽然恼恨秋菊总是欺负自己,但和君冥烨之间,还不想闹得太过僵硬。 因为上官清越心里无比清楚,彻底和君冥烨为敌,自己不会有好下场! 最起码的后路,还要为自己留一步。 现在秋菊死了,君冥烨肯定记恨自己了。 尤其方才他狠辣的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云珠慌忙摇头,“奴婢没有听见公主说,放了秋菊啊。” “怎么可能!” “许是……许是公主烧得神智不清,就这样……自己也不记得说过了。”云珠深深低下头,俯首在地,哭得双肩颤颤。 “都是奴婢的错,应该揣测清楚公主的意思,都是奴婢疏忽,竟然害死一条性命。” 上官清越坐在圆凳上,脸色一片惨白。 “公主!您不必难过!”云珠抹干脸上的泪痕,爬到上官清越身前,“秋菊有胆陷害公主,定是王爷的意思!王爷又罚秋菊下跪认错,明摆着就是苦肉计!” “公主,您不要难过,不要自责!不是公主的错!” 上官清越一把拂开云珠的手,“你到底什么心思,真当我看不出来吗?” 云珠浑身一震。 “我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云珠,做事也不要太过。” 若不是想着,将来自己会离开大君国,和亲的事还要落在云珠身上,总要留下一个陪嫁在大君国,也算给这场和亲一个说法。 不然,上官清越早就和云珠撕破脸皮了。 这个丫头,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忠心耿耿的丫头了,一举一动,甚至一个眼神,上官清越都能看出来云珠的私心。 “公主,奴婢没有啊,奴婢真的没有啊!” 云珠不住磕头,哭得满面泪痕,好生可怜。 上官清越透过房间的窗子,看向对面的房间,水样的眸子泛起一层冰冷…… 君冥烨将自己关在房间中,两日不曾出门。 没人知道,君冥烨在想什么。 有人说,君冥烨的伤口总算反复感染,没有愈合,在房间中养伤。 也有人说,秋菊的死,对君冥烨很有打击,那是跟了君冥烨十多年的丫头,从小就在君冥烨身边伺候。 上官清越不相信,君冥烨会那般重感情,一个命贱的婢女,也会让君冥烨备受打击。 君冥烨那种人,天下皆传,那是吃人肉和人血的绝**物。 上官清越在房里来回踱步。 有些拿捏不准,君冥烨下一步的动向。 总觉得,这样耗着,不太。 想要去探望君冥烨一眼,借机打探一下。毕竟他们是冥王府的人,总不能一直留在皇宫。 眼看着,自己就到了和父皇约好的日期,在皇宫里,守卫森严,自己想要逃脱很难,哪有冥王府容易。 犹豫了很久,不知应不应该过去瞧上一眼。 秋菊的死,也不是上官清越所愿。 刚走到君冥烨的寝殿门口,正好撞见端着汤药,从君冥烨房间里出来的云珠。 云珠的眼睛中,布满了困倦的血丝。 “公主,王爷的伤势,怎么就不见好,这两天又发烧了。”云珠低声说。 “他身体强壮,也会反复感染?” 上官清越不尽相信。 “太医也说不清楚原因,只说王爷的伤口太深了,还需要好好修养一阵子。”云珠轻叹口气。 自从秋菊死后,云珠便顺理成章照顾起君冥烨。 太后本赐来两个宫女,却被云珠安排去了灶房。 能有这么好,贴身伺候君冥烨的机会,云珠岂能放过。 “没说,什么时候出宫吗?”上官清越问。 云珠摇摇头,“王爷这几天心情确实不太好,公主还是不要进去了,免得王爷因为秋菊的事,刁难公主。” “我知道了。” 上官清越的脸色比较冷,对云珠完全没有好脸色。 她还是推开紧闭的殿门,走了进去。 云珠见阻挠不了,只好作罢。 房里很静。 静得几乎以为房里无人。 绕过屏风,上官清越看到君冥烨正靠在**头脸朝着窗子的方向…… 他依然是一身白色内衫,依然披散着墨黑的长发。 一腿支在榻上,手臂搭在膝上。 上官清越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到他那闲散而慵懒的姿势,无端端地蒙上一层落寞…… 君冥烨发现有人进门,微微侧头,余光扫见进门的人是上官清越,唇角一勾从鼻子中传出闷哼声。 上官清越并未理会主人的不欢迎。 她安静站在那里,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向君冥烨。 “你来做什么!” 他一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唇瓣看上去也干裂非常。 “只是来看看,一向生龙活虎的冥王爷,怎么忽然成了病秧子,反反复复不见好。” 上官清越的声音,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清凉柔润的声音,那么好听。 君冥烨挑眉,扫了眼一脸平静的上官清越。 上官清越心头一紧,依旧神色平静。 君冥烨转过身,一眼不眨地盯着上官清越的眼睛。 “以为……” 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艰难地继续往下说。 “你连陌生人都可以救,可没想到……” 他的声音顿住,眸中隐现一抹失望。 “终究,是我以为的错了。” 上官清越皱眉,听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什么陌生人?”她诧异。 她不记得,在君冥烨面前救过什么陌生人。 她一阵云里雾里,但也明白他是在说秋菊的事。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的眼底掠过一抹震惊。 难道君冥烨在说,多年前,她救了他的那件事?而秋菊跪在院子中,他是笃定她会善良放过秋菊。 也或许,正是因为秋菊的死,让君冥烨彻底断了,她就是当年的小月儿。 没想到,君冥烨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都当她是小月儿。 才会多次反常,对她施以援手? 上官清越本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 当上官清越抬眸,看到君冥烨眼底萦绕的一股热火,她心下一沉,赶紧转身往外走。 君冥烨却已起身,一把拽住她。 “你也会怕?” “放开我!” “连丞相公子都对你念念不忘,真是有本事啊。” 君冥烨一把按住上官清越不住挣扎的手,犀利的眸盯住上官清越,声音很低拖着嘲讽的长音。 “欲拒还迎吗?你来我这,不就是想要**我?” “放开我!!!” 上官清越恼怒了。 “装什么清高圣洁!不正到处狐媚,招惹男人!本王没让你满足!!!” 他低吼着。 是在秋后算账吗? 林慕南的事,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才开始算账。 “心里急了?按耐不住主动送上门来了!”他说着,食指点了点上官清越的胸口。 望见她眼中的惊慌与抵抗,他邪肆地嗤笑一声,字字清晰地挑眉道。 “林慕南身份那么低,没意思!除了本王,你应该向皇上伸手!” “你够了没有!” “你当本王看不出来你的小心思?大家不都在说,冥王妃好本事,连皇上都要留着王妃在宫里多住几日!” 上官清越彻底恼了,“你身体一直不好,皇上留你在宫里养伤,你说的是什么浑话!” “连太后,都对你心生妒忌,要狠狠惩戒你了!外面的人都这么传,你倒是本事啊,轻轻出招,就将所有人都搅乱了!” 上官清越越来越听不懂君冥烨的话了。 100:如何逃出大君国 “够了!你疯了,不要再胡言乱语了!” “是的,我精神失常了!”他咬着牙,开始大力气撕扯上官清越身上的衣服。 上官清越惊怔的望着他,赶紧挣扎。 “君冥烨!秋菊的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是她陷害我在先!她是你的婢女,难道你一点都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君冥烨不想解释,他确实不知道秋菊设计上官清越。 他也很恼怒,秋菊的自作主张。 只是没想到,上官清越这么心狠手辣,真的让秋菊冻死在寒风中。 君冥烨的双眸,覆上一层冰霜,冷冽地望着她的眼眸。 他的眼底翻涌着,一股强大的怒火,隐约还有一种失落。 上官清越忽然看不透,他的眼睛到底是什么意思。 君冥烨见她如此冷漠地抵抗自己。 双眸越收越紧,怒火更胜如积压多日终于得以爆发,字字如冷豆从他的唇齿间迸出: “你要清楚本王才是你的夫君!!!” 扯掉上官清越系在腰间的带子,一把挥下她的下裙。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发泄什么。 总之听见那么多的污言秽语,就气得胸口涨痛不已。 很想折磨她,让她清楚自己是谁的女人。 他一个转身,将上官清越压在**上。 他让她无法挣扎。 她愤怒地瞪着他,双眼盈满泪水。 “对!本王见到你,确实很想要你!本王承认!也承认,你这个女人,很有本事,很轻易就让本王失控!” 他不再废话,直接进入…… 疼痛,依旧那么强烈。 她拼命咬住嘴唇,依旧冷冷地瞪着他。 “记住,我是你的男人!你只是我的女人!再有男人,胆敢接近你,本王让他们生不如死!包括你。”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霸道,要将她这个女人,全部占有。 如此强烈的强占欲,他还是第一次这样。 上官清越的双手,紧紧抓成拳头。 忽然嘲笑起来,“王爷,不会对我动心了吧?” “笑话!我会对你动心!” 君冥烨觉得自己的心,在贞儿嫁给他父皇的时候,就已经沉寂了,再不会为任何一个女人而动。 “是你迷乱了自己的心,对本王动心了吧!本王告诉你,千万别动心,否则你会更惨!” 她急忙摇头,抓紧身下被子,努力克制自己的心,不要被他恶心道。 她笑起来,“总有一天,备受折磨的人,会是你!” 天色渐渐暗下来,宫女们点上宫灯,院子里撑起微弱的光亮。 云珠端着晚膳敲响君冥烨的房门。 里面久久没有人回应,仔细听去,隐隐听到男子厚重的喘息…… 云珠的手一抖,差点将托盘打翻在地。 娇唇抿紧,口中隐隐传出贝齿紧咬的“咯咯”声。 她双手紧紧地抓住托盘边缘,竟将那红漆木质托盘扣出道道划痕…… 房内。 “真是让本王欲罢不能啊。” 君冥烨喘着粗气,冷笑着。 厚重的身躯整个压在上官清越身上。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邪佞残冷。 上官清越依旧面无表情,犹如一具死尸。 忽然,他问她。 “你的名字,有什么含义?” “……” 上官清越不做声,他怎么忽然有兴致问这个? “濯濯杨枝一种,韶华正清越。” 君冥烨低声喃语。 上官清越没想到,他竟然一语言中。 他身上的汗水粘在她身上,那滑腻的触感真让人脸红心跳。 他埋在她的脖颈,深吸一口专属于她的体香。 “很好听的名字!” “我该回去了!”上官清越察觉到他的身体再次起变化,急忙推搡他厚重的身体。 君冥烨撑起半个身子,望着身下的上官清越,她咬过的唇红润鲜亮,竟有种冲动想一口咬下去! 他…… 竟然又想亲吻她的嘴唇了。 上官清越急忙起身,趁着他慌神的当,溜下**榻,拾起自己的衣服胡乱地遮住身体,手臂一紧被君冥烨捉住。 “留下!” 慵懒的口气,霸道十足。 他再度将上官清越扯到怀里。 上官清越愠怒低下头,刻意避开他火热目光。 他指了指他腿上那染血的纱布,“王爷,还是主意一些吧,身体不想要了?” 他的伤口,居然又出血了。 真是让人不禁怀疑,君冥烨的体质,不应该早就愈合了吗? 君冥烨低头看了一眼又染血的纱布,懊恼地骂了一声。 “该死。” 上官清越急忙推开他,站到安全距离,快速穿好衣服,赶紧往外逃。 君冥烨看着她生涩又害羞的样子,不禁好笑。 一手支着头,眸光追随她的身影,口气淡然却略显感叹。 “有趣,有趣,又无趣。” 上官清越的身影一顿,不懂他的意思。 他却翻个身,不再看她,只说了一句。 “秋菊的死咎由自取,忘了那件事吧!” 上官清越心口一颤,怎么觉得他好像在安慰自己? 她微微侧头,隔着屏风,只看到君冥烨的一截手臂,慵懒地搭在**畔。 他的手臂肌肉很结实,上面还有两道久远的疤痕。 那是让女人见到,都不禁心跳的肌肉…… 上官清越赶紧低下头。 推开房门,便看到云珠端着托盘等在门外。 从云珠冻得通红的脸颊,不难看出已等了很久。 上官清越双颊一红,从云珠身边冷漠走过。 “公主。” 云珠却出声唤住了她。 “有事?” 云珠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这才低声对上官清越说。 “云珠只是想恭喜公主,终于抓住王爷的心了。” 上官清越眸色一沉,云珠便笑了。 “公主,这是好事啊,只要王爷对公主**爱有加,就不会再刁难公主了,云珠真心为公主感到高兴。” “云珠还以为,王爷会因为秋菊的事,责怪公主,没想到,只是空担心一场。” “你的话有点多了,云珠。” 上官清越冷漠离去,再不理会云珠。 云珠愣住在那里,看着上官清越冷傲离去的背影,眼底渐渐蒙上一层水雾。 上官清越回到房中,没多久。 云珠便也回来。 云珠犹豫了好一会,才问上官清越。 “公主,上次在王府中,大火之后,被子上染了血迹,便是因为王爷已经**幸过公主了对吗?” 上官清越不说话。 “当时公主还骗云珠,说是碎片刺破了手指,公主是不相信云珠了吗?” 接着,云珠施施然跪在地上。 “公主,云珠一直对公主忠心耿耿啊。” 上官清越大致已经猜出,云珠是今天看了君冥烨的被褥,没有血色,才会想起来在翠竹园那天早上。 正是云珠撞见她和书裕同**。 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上官清越已经记不清楚了。 只是知道,自己清白的身体,葬送在那天晚上了。 “公主真的好聪明,知道用血迹掩盖落红,这样王爷就不会怀疑公主的清白了。” 云珠拍着心口,一副放下心来的样子。 上官清越岂会说,是书裕帮忙做了掩饰,而被褥上的血迹,只是为了蒙蔽云珠的手段。 云珠说的没错,她早就不相信云珠了。 但云珠还有用,暂时还要利用下去。 “……公主。”云珠声音哽咽了。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上官清越不耐烦了。 “您和王爷……”云珠没有再说下去,她见上官清越不语,她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我们?我们能怎样!你到底想说什么呢?云珠!” 接着,上官清越一把将云珠从地上拽起来。 “有些事,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要说,自然不会牵连你,但若参与太多,就不好说了。” 上官清越一语双关地点拨了云珠。 也是防备云珠,将那天早上,撞见她和书裕的事,告知君冥烨。 到那时候,自己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云珠犹豫了一下,总算说了主题。 “公主!您不打算和裕王爷离开大君国了吗?如今趁着王爷腿上有伤,正是您和裕王爷离开的好时候!” 提到书裕,上官清越的心不由得一痛。 她忍住心酸,声音无异地道。 “这事儿不要再提了!你下去吧!” 云珠捏着衣袖,咬了一下嘴唇,“公主,您被皇上抓起来的时候,裕王爷为了您,到处奔走!还和冥王闹得很不愉快!云珠看得出来,裕王爷是真心待公主的。” 上官清越的眸光渐渐暗淡。 她不会忘记,书裕和君冥烨之间的约定。 那是将她一颗心,撕个粉碎的残忍事实。 今后,还要她如何相信书裕? 用着真情伪装的感情,如何可以忘记前嫌,再次恢复如常? 不可能了! “公主,云珠倒是觉得,公主真正最安全的,就是离开这里,冥王反复无常,现在又流言四起,都说太后娘娘因为冥王,已经不待见公主了。” “那些人,就喜欢信口开河。” 上官清越还是相信太后,不会是那种人。当日在凤翔宫,是秦嬷嬷挑拨,太后才不得已下了三十廷杖的刑罚。 “公主,要不要……” 云珠继续试探地问。 “给裕王爷通个信,你们商量一下,何时离开这里。” 上官清越看向窗外。 自己和父皇约好的日子,真的已经很近了。 但君冥烨还没有离开皇宫的意思,她要如何逃出大君国? 102:她竟然是蓝凤国公主之女 只要他的心乱了,她就可以去诱引皇上了! 之后,众人都知道她同皇上在一起时,突然消失。 到时候,君冥烨一定会以为是皇上将她藏匿起来。 那时,她再皇上猜疑君冥烨诬陷,这叔侄两个的矛盾就彻底激化了! 大君国,自此如何安宁! 大君国局势混乱,国力减弱,对南云国来说不但有利,她也报复了君冥烨! 然,她没看到云珠袖子中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次日,皇上与太后一同驾临,并传上官清越前去君冥烨房间…… 上官清越走近君冥烨的房间,后脚刚迈进门槛,那两扇门便被人关紧。 随着沉闷的关门声,上官清越的心徒然一沉。 皇上和太后坐在主位上,他们两个正拿着一张纸看着什么。 君冥烨亦从榻上起身,云珠扶着他坐在主位一侧的靠椅上。 “君若天上云,侬似云中鸟,相随相依,映日御风,君若湖中水,侬似水心花,相亲相恋,浴月弄影,人间缘何聚散,人间何有悲欢,但愿与君长相守,莫作昙花一现。” 皇上轻轻地诵读了那张纸上的内容,接着点头赞道。 “字迹工整娟秀,一看便是出自女子之手! 上官清规矩坐着,不说话。 但心下惊愕,皇上怎么有首诗? 抬眸看去,只见皇上手中,拿着的是一张团得很皱的纸。 莫非…… 正是她写给君冥烨,又被君冥烨团掉的那张? 怎么会出现在皇上和太后手中? 上官清越悄悄看向云珠,云珠亦是一副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样子。 这时便听到太后说的话,另上官清越的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皇上不知,这字正是出自公主之手!”太后温和一笑,说话的声音还是一贯的轻柔,她看向上官清越。 “哦?”皇上挑高眉头也看向上官清越。 “没想到,公主真正的字迹,这般漂亮。” 太后看着上官清越,那温和的眼神,隐现一抹看穿的犀利,弯起唇角。 “不知怎的,哀家总觉得,这首诗,别有深意。” 这一句看似说笑的话引起皇上的兴趣:“太后,此话怎讲?” 太后不说话了。 皇上也明白过来。 “是男女之间传情的诗,很正常。”皇上笑起来。 上官清越努力保持冷静,真的很担心,不该有的事,又落到自己身上。 抬眸看向君冥烨,他毫无反应,就好像在等着一场好戏似的。 上官清越心口咯噔一下,难道君冥烨想落井下石? 故意陷害她? 不无可能! 转念想想,君冥烨这种人,不会将自己的王妃总是往外推吧,他也会被人辱骂的。 但君冥烨这种人,喜怒无常,谁又知道,他心里穿着什么心思。 太后温和一笑,不言语。 一时间大家谁都不言语了。 过了半晌,太后道。 “这一定是王妃传给王爷的情诗,俩人真是鹣鲽情深。” 上官清越长长松了一口气。 君冥烨听了太后这话不再面无表情,而是更加冷峻。 “云珠!你说!是不是?”太后道。 “是的,是王妃给王爷的。”云珠恭敬回答。 上官清越心下松一口气。 但转念,皇上忽然道。 “日前的那些密信,字迹确实不同,那些密信到底从何而来?” 皇上自然不会说,那是林丞相的诬陷,目光深邃不明地看向上官清越。 刚刚松下的一口气,又悬了起来。 上官清越有些如坐针毡了。 皇上故意旧事重提,多半没什么好事。 果然。 “虽然皇叔将所有的证据都毁掉了,但朕还是觉得此事很蹊跷,要不要再好好询问一下王妃?” “毕竟提及了我国的龙珠,不能有任何疏忽。” 君冥烨一直不说话,让上官清越真的不明白君冥烨到底什么意思。 “皇上随便吧。” 君冥烨的话,将上官清越的处境,一落千丈。 他果然落井下石。 皇上笑起来,“有皇叔这一句话就好办了!来人,带王妃,下去再好好审问一番。” “慢着!” 没想到,太后阻止了皇上。 “都过去的事了,皇上何必再提起来!” “肯定是有人诬陷了。” 太后看了上官清越一眼,又看了君冥烨一眼。 接着,太后道。 “今天只是来探望冥王,还是不要引起不愉快的好。” 上官清越抬眸看向太后,一时间弄不清楚,太后到底什么意思。 上官清越努力保持冷静,慌乱间,还是看了君冥烨一眼,见他毫无反应,这也才松了一口气。 君冥烨绷紧的一张冷脸,不着痕迹看了上官清越一眼。 上官清越的心房徒然一冷,总觉得事情有点蹊跷。 却又说不出来。 忽然,上官清越跪在地上,直言道。 “我母后,乃是蓝凤国长公主蓝氏。” 上官清越的一句话,当即让众人心下一惊,随即又恢复平静。 “南云国现在的皇后,不是公主的亲生母后?”皇上道。 “她只是南云国的权臣之女。南云国皆说长公主,身份尊贵,不紧紧是因为是南云国的长公主,更是因为是蓝凤国长公主之女。” 上官清越的话,再一次震惊了在座的人。 “传说中,蓝凤国一直处在无人能到及的海岛之上,非常神秘。而蓝凤国的人,各个身负异柄,很有本事,已有千余年的历史,在在世国家最长久古远的一个。”皇上道。 接着皇上皱眉,又道。 “当年似乎却有传说,南云国的皇上,迎娶了蓝凤国的长公主,但这件事,没有传出来太多的消息,大家也就觉得是南云国的皇帝故意声世,愚弄世人,让邻国不敢再对南云国发动战争。” “我母后确实是尊贵无比的蓝凤国长公主!当年母后不想自己的身份,被太多人知晓,便隐瞒了下来。只是没想到,五岁那年,母后亡故,我也重病一场……很少再出来见人了。” 上官清越将自己年幼时的遭遇,还有那个权臣之女,夺取了母后的后位,打压了自己和身为太子的兄长。 只是没想到,那歹毒的皇后,算计一生,十多年过去,还是没有生下来一个儿子。 上官清越清冷的神色自显与生俱来的高贵。 “我听人传言,蓝凤国皆是女子为皇的国家!而冥王妃若是长公主之女,将来若蓝凤国后继无人,王妃可是能做得了蓝凤国国主的人物!” 皇上脸上带着新奇的笑容,赶紧让人搀扶上官清越起来。 “只是不知,公主所言,是否属实。” “句句属实。” 她确实没必要说谎。 皇上唇角含着笑,也含着一点隐晦的失落。 皇上没有说,天下还有传言,谁能娶到南云国的公主,就能得到整个天下,诸国归一,天下一统的传言。 皇上的目光,慢悠悠地看向君冥烨。 上官清越确实也不知道,天下间还有这样的传说。 她从小在**长大,虽然听了很多市井之间的故事,但对于天下国家之类的传说,却是从来听不到的。 上官清越清冷的声音铿锵有力。 “虽然我来大君国和亲本来是要嫁给皇上为后,但因祸得福,幸亏了冥王爷,医治好了我的痴怔。想来父皇得知,也会倍感欣慰,也不会因为我从皇后的身份,成为王妃,而感到惋惜。” 上官清越的话,多少都让君冥烨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 但他没有说话。 他也很震惊,没想到上官清越的身世,还有蓝凤国的血脉在其中。 怪不得…… 这个女人的身上,总是有一种奇异的吸引力。 传说中,蓝凤国的女子,各个犹如天仙下凡,蓝凤国的公主更是生的倾国倾城,美丽无双。 只是,蓝凤国到底只是传说。 没有谁,真正到过蓝凤国。 皇上清了清嗓子,道。 “原来,公主是过世皇后的女儿。还以为,你父皇会将现在的公主送来和亲。毕竟是当今皇后的女儿,身份也很尊贵。” “身份再尊贵,也尊贵不过嫡长女!续弦的皇后,终究在先皇后面前,为妾室!” 太后在高位上,面子有些挂不住了。 秦嬷嬷大喝一声,“说白了,你就是一个失了**的公主,被送来大君国和亲,倒是应该问一问你们南云国,到底是什么居心了!” “难道皇上因嫡庶之分,还要与南云国发生嫌隙?” 上官清越一声反问,皇上没了声音,反而皇上的目光瞪了秦嬷嬷一眼。 “嬷嬷,国家上的事,你就少插嘴吧。” “皇上,老奴知错。” 秦嬷嬷当即,不敢再多说一句话了。 皇上想了想道,“虽然公主是嫡长女,之前却是痴儿,既然你不是现在皇后所出的公主,按理说,都应该送来现在皇后的公主和亲啊。总觉得南云国的皇帝,在此事上,有所敷衍。” “皇上此言,难道不想力求的南北两国和平?” 上官清越的话,将皇上问得哑口无言。 在先皇的众子嗣中,皇上并不是继承皇位的最佳人选。 皇上即位这几年来,仍难让众叔伯服气!如今南北两国能成功休战,是皇上巩固皇位的不二捷径。 103:书裕的出卖 君冥烨的的母妃乃先皇墨妃**妃。 生前备受先皇**爱,当时君冥烨为太子,却又被废黜,他的母妃也被处死,这里面少不了后宫嫔妃之间的权利之争! “公主所言不无道理!若这次和亲失败,南北两国引发战事,受苦的还是百姓!”皇上沉吟了稍许,接着又道。 “从今日起,谁都不许再提起,公主不是痴儿,又不是现在南云国皇后之女,更不要提及,公主乃为细作的话题!” 接着,太后浅笑一下,说道。 “还是宣裕王爷进来,问清楚,皇上再做定夺吧。” 上官清越身形一抖,几近倒抽一口冷气。 怪不得觉得今天的太后有些奇怪,不是之前那般和善。 难道书裕真的出了自己? 殿门打开,书裕走了进来。 他跪地,向皇上和太后行礼,没有起身亦没有看向上官清越,半低着头神色僵硬。 “裕王爷!你都知道些什么?趁皇上和冥王都在场,将实话都说出来,让大家都好好了解了解这位南云国公主!” 太后端庄的正襟危坐,竟然脸上浮现了一团怒气。 书裕跪直身体,却依然垂着头,墨黑的发丝半遮掩俊逸的脸庞,沉着眼睑掩住那双好看的眸。 面上的挣扎已无法遮掩,双唇抿动,似要开口又似不想回答太后的话…… “裕王爷!” 太后一沉嗓音。 “昨日,裕王爷找哀家可说了不少关于公主的事!” 太后拖着柔和的长音,有些字眼刻意咬重。 “……是!” 书裕显得为难地挤出一字,那双含情的桃花眼,冰冷地看向上官清越…… “你?居然……” 上官清越忽觉心口扯痛,剩下的话已无力再说下去。 水盈盈的双眸,泛起一层雾气,不敢相信又痛彻心扉地看着书裕…… 前晚,他还对她说一直深爱她,想带她走! 她虽口头上否认了这些话的真实度,但对这个第一个心动的人,依然抱着一丝丝幻想,不希望曾经憧憬的梦,被无情摔碎! 她错了! 是她太天真,太自以为是! 她还是错信了书裕! “她……”书裕踌躇半晌,挤出一个字却又顿住。 他抬头看了太后一眼,终下定决心。 “她……本是南云国京城,最大**醉梦楼的花魁!去年……在她的开包竞标会上,我们相识!” “她……竟是**女子!南云国的国主居然送来一个**女子!” 皇上又惊又怒,拍桌而起。 “裕王爷!你知情不报该当何罪!” “微臣知罪!”书裕恭卑地行礼,接着又道,“她本是南云国先皇后之女,因妃嫔之间争**遭嫉,被南云国当今皇后送去了**!” 书裕的眸光,投向君冥烨。 “儿时……公主本住在竹香楼,一场大火烧毁了竹香楼,便被送去了醉梦楼!” 君冥烨听了这话,浑身一震,眸光一凛,看向上官清越,幽深的眸光复杂纠结…… 上官清越盯着书裕的侧脸,狼狈一笑。 “原来,你……” 真的都说出来了! 即便自己没有错,但那段脏脏的往事,她也不想被任何人知道! 自己曾经在**住了十多年。 多么可耻的一段过去!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她是公主!不然怎会用重金买下她的清白!”书裕口气决绝,彻底击碎上官清越的最后一丝希望。 “你说什么?你一开始就知道……” 上官清越整个人都不好了,心碎了一地,片片血肉模糊。 原来,在南云国也是假的。 接着,书裕又道。 “你虽贵为公主,自小却在**长大!这等出身怎配得起我大君国第一王爷!念在你南云国公主身份,应该将你送回南云国!” 上官清越凝着书裕。 太后的声音横插了进来,“身为公主,却身在**,南云国居然送来这样的公主!送回南云国,岂不是将我大君国太不放在眼里了!” 接着,太后又胸腔起伏地道。 “依哀家看,还是送入暴室为奴,让南云国的皇帝,亲爱派人来给我国一个说法。” 没想到,一直都没说话的君冥烨,忽然站了起来。 出乎众人预料,说了句另所有人震惊的话…… “这是我冥王府的家事,不劳太后操心!”君冥烨冷声驳回太后的旨意。 “冥王!她是和亲公主!她的事关系到我国国体!这怎能算冥王府的家事?!”太后即使是发怒声音,依然是柔和似水。 “她已嫁予本王为妃,就是我冥王府的人!”君冥烨霸气地喝道,决绝的口气不为太后留下丝毫反驳余地。 “冥王……”太后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君冥烨打断。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云珠扶好王妃,别让她当众失态!” 云珠偷偷看了太后一眼,赶紧扶住上官清越,不让她因为书裕的出震撼,而摔倒。 她真的没想到,书裕会出自己! 更没想到,还是当着皇上太后的面,将她的底细全部兜了出来。 书裕却一点都不震撼,和高位上的皇上还有太后的神色,形成明显的对比。 就好像,书裕早就料到,君冥烨会出言帮上官清越一样。 上官清越始终盯着书裕,忽然君冥烨出现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看着书裕的目光。 “在本王面前,还盯着别的男人看!” 君冥烨压低声音,口气不悦。 上官清越浑身一颤,不解地看向君冥烨,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难道兜兜转转的,不正是他想将她从他的王妃位置上拽下去? 转眼间,便改了态度帮她开脱! 还是…… 他又在打什么主意?!她的生死去留凭什么如此被他玩弄于股掌间?! “既然皇叔说这是家事,朕与太后也不便过多掺言!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皇上适时发言,轻笑着起身步向房门。 “谁都不要提起这件事了,朕小的时候,也在外流浪过一段时间,谁都有一些往事。” 皇上笑盈盈地看了上官清越一眼,眼底有些深意,不让人察觉。 书裕缓缓抬头,看向上官清越的方向,心口一阵难忍的疼痛。 太后见此事已无转圜余地,心里虽恼怒却不好发作,丢下一句话起身,亦随皇上离开了这里。 “你们都好自为之吧!” 太后看了眼君冥烨一眼,满目的嗔怨。 接着,太后又看了眼上官清越,眸光隐现一抹嫌恶…… 上官清越瞪向还跪在地上的书裕,眼中已无泪色,只剩下满满的恨意。 抓起身侧桌上的茶碗,狠狠地砸向书裕…… 书裕没有躲,光洁的额头被砸出一道寸长口子,顿时溢出赫然醒目的鲜红…… 看着那刺眼的鲜红上官清越解恨一笑。 转身,她跑出房间,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见上官清越跑走,云珠呼喊着追了出去…… 君冥烨睨着还跪在地上的书裕,薄凉的双唇微启,字字从他的唇齿间挤出。 “原来你早就找到她了!” 声音徒然增高,吼了起来。 “你居然对我说谎!亏我拿你当兄弟!!!” 书裕缓缓站起身,双脚已然麻木身形显得摇晃。 他依然是垂着头,墨黑的发丝遮住他的半边脸。 他漠然转身,口气低落而无力。 “你若当我是兄弟,当年就不该那般对待信阳!”他的话音顿了下,接着也低吼起来。 “更不应该对我隐瞒那么大的秘密!” 君冥烨悠然抬眸,望向书裕的背影,口气是故意伪装出的自然。 “什么秘密?本王并未对你隐藏什么秘密!” “太后昨日带我去了……” 书裕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接着慢慢吐出两个字。 “泉山!” 书裕微微侧头,那轻而平淡的口气如重石般砸在君冥烨的心头,君冥烨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书裕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出房间…… 书裕站在君冥烨的房门口,那双温润的眸看向上官清越房间的方向。 他本想走过去,怎奈他的双脚无力,再无法迈开一步…… “清越,我是被逼无奈啊!”他喃喃自语,模糊的眼,浮现昨日看到的画面…… 那是位处泉山中的密室,四处岩壁,只有两个火把维持密室中的光亮。 阴暗潮湿的环境,到处弥漫着刺鼻的霉味。 密室中有个铁笼,笼子内关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那女人面前放着一把古筝,她慢悠悠地弹着,一首自创的悠然曲调,虽不动听,曲调也还算优美。 突然,那女人疯了一般地抚弄琴弦,杂乱的琴音直刺双耳。 女人忽然抬起头,满脸的污垢几乎无法辨清她的模样。 但…… 书裕还是认出了她! “是……” “是她?!她没死?”书裕不敢确定地看向身侧的太后。 “对!就是她!是没死!”太后看着笼子中的女人,口气柔和,眼中却闪现憎恨的寒光。 接着,太后拖着长音道。 “不过……快死了!这几年,她也受够了折磨了。” “或许,你能救一救她。” 太后哀求地看向书裕。 “太后想让我做什么?” 书裕震惊,“我要如何做,才能帮她!” 104:皇上,行止不轨 太后无奈叹息一声。 “有些事,哀家真的不想插手,但实在不想冥王被人蒙骗而不知。” “太后,到底想让我做什么?”书裕困惑了。 “你帮哀家指证,上官清越出身**……” 太后转头看向书裕,那是一种无奈,又不得不那么做的眼神。 “你在用她的性命威胁我?”书裕心痛地指着那笼子中的女人。 “哀家不是威胁你,只是提醒你,你若不那么做,她的命真的有危险了。” 这其中的隐情,太后不在明说。 书裕心痛地闭上眼睛,“太后怎会知道……清越出身**?” 书裕惊得身形一颤,霍地看向太。 “太后到底知道,关于她的多少事?又是谁,出了她?” “哀家当然知道,你们之间也有私情,但哀家不想你和冥王之间的关系决裂太深,那件事哀家不予追究,只要指认她,出身**,让她不能再为王妃就是了。” “剩下的,你也无须知道!” 太后转身走出密室。 她不用得到书裕首肯,她知道书裕会答应! 书裕也出了密室。 石门重重阖上,整座山看不出丝毫异样痕迹…… 一阵寒风拂过,书裕从晃神中回神。 上官清越房间的房门,依然紧关着。 他无法知道上官清越现在的情况,亦无颜前去询问,只能满心无奈,又失落地走出院子…… 望向飘着细雪灰蒙蒙的天空,书裕心中长叹。 清越,若不是有把握保住你性命,我断然不会选择出你! 隐瞒君冥烨你就是那个救他的女孩,就是因为在醉梦楼见到你的第一眼时,我便爱上了你啊…… 如今,君冥烨定然不会再伤害你。 裕哥哥,真的是别无选择啊。 凤翔宫。 薄若蝉翼的轻纱无风自舞,就在那层层的浅黄色之后隐现两个人影…… “你还爱他?”皇上站在**榻前,口气含笑。 皇上双手支在**榻上,太后就在坐在**榻上,处在皇上的双手之间。 “……” 太后不说话。 皇上便更靠近太后几分,双眸含着微微的笑容。 “呵呵,朕知道,太后还喜欢皇叔。” 皇上轻缓地笑起,却是笑得隐含怒意,修长的指轻柔地抚过太后的脸颊…… “皇上!” 太后恼喝一声,“注意身份!” 皇上还是笑着,“贞儿姐姐,什么时候跟我还这么注重规矩了!” 皇上摇摇头,“当年,要不是贞儿姐姐帮忙,我也不能成为皇帝。” 接着皇上叹息一声,“当时,我们都清楚,皇爷爷记恨皇叔母妃的过错,断然不会让皇叔成为皇帝的!皇叔要是想谋朝篡位,那是要背负一辈子的骂名的。” “还是贞儿姐姐聪明,知道适时的时候,向皇爷爷提及朕,让朕一下子脱颖而出,成为了皇上。” “我当时只是局的你性格好,宽厚待人,宅心仁厚,你当了皇上,也能保证你皇叔一条命。不然,换成别的皇子当了皇上,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君冥烨。” 皇上抬起食指,在太后面前晃了晃。 “朕倒是觉得,是贞儿姐姐,好谋划!” 太后一把拂开皇上的手,声音很低,依然温柔。 “皇上想太多了!哀家只是那样认为!” 皇上笑起来,“从小到大,贞儿姐姐都很疼朕!尤其皇叔太子位被废黜,逐出皇宫,去元洲那几年,贞儿姐姐对我,更是温柔体贴。” “你!” 太后气得免得涨红,贝齿紧咬。 “贞儿姐姐还年轻,不要过早用厚重的身份,压抑着自己,您位分虽然高,但还是少女一个……” 太后挥起一巴掌,就要打过来。 手却顿住在半空。 “皇上忽然对我说这些做什么!” 皇上忽然更近距离地贴着太后,低声说。 “太后一直都很希望,皇叔的身边,有个傻子王妃,要朕猜测,太后应该是觉得,虽然那傻子貌美天仙,但是个傻子,冥王总是不会爱上她。” “太后也对那个傻子很关爱。尤其,多次帮那傻子说话。” 接着,皇上的声音陡然一冷。 “只是太后,怎么忽然要置那个公主于死地了?” “哀家只是不想,这个女人,祸乱我大君国!先后夏侯大将军,裕王爷,竟然林慕南也牵扯进来。这样的人,留在大君国,终究是祸害。她要是个傻子就好办了,关键已不是傻子。” 皇上笑起来,“我还以为,太后吃醋,那个女人,已经开始得到冥王的心。” 接着,太后声音很低地说,“若是冥王真的对公主动心,皇上还如何操控冥王!万一冥王变节,心向南云国,就更难以操控了。” “原来……太后都是为朕着想!” 皇上拖着**的长音,靠近太后,温热的唇瓣落在太后的脸颊上。 太后浑身一颤,瞬时脸颊涨红。 太后赶紧一把将皇上推开。 “你你……” 皇上笑起来,笑得眉目飞扬。 太后更是羞恼不已,“皇上,你太不附和规矩了!” “太后这般生气,难不成要处置朕?” 太后气得说不出话来,她有什么本事处置皇上。 难道对外说,皇上对她行止不轨? 她可说不出口! 皇上笑着抹了抹鼻梁,“本来是个痴儿,赐给皇叔,也算挫一挫皇叔的锐气。现在难办了,竟然连蓝凤国的血脉都牵扯进来了。” 皇上的眸光,变得异常深邃。 太后看不明白皇上现在的目光,掩住心底的疑虑,轻声问。 “皇上心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皇上噗哧笑了,“朕能打什么主意,朕……” 皇上的目光,看向太后,透着火辣的热度。 太后当即面颊涨红,赶紧深深低下头。 虽然位分很高,她终究还是个年轻女子。 娇羞低头的样子,别提多么惹人怜爱。 “贞儿姐姐,如果冥王没有再回来,或许我们……” 皇上的笑声清朗,犹如泉水叮咚。 “不要说了!皇上是不是有些糊涂了!我们什么事都没有!” 皇上挑挑眉,也不多言。 忽然,太后问他。 “皇上几次都没有真正打击上官清越,莫不是也被她的美色迷惑了?” 太后可还记得,上次皇上在君冥烨那里,胶着在上官清越身上的目光。 她自己本来没觉得什么,但被秦嬷嬷一再提醒,不得不多留个心思。 皇上又笑起来,眉目中光彩熠熠。 “贞儿姐姐吃醋了?” 太后羞恼,赶紧转身背对皇上。 “皇上应该是日理万机太疲倦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朕就喜欢贞儿姐姐生气的样子!” 皇上说着,便转身走了。 太后半晌身体都愣在那里,脸颊上还火热热的。 秦嬷嬷躬身进来,“太后娘娘,没想到冥王竟然连一个出身**的女人,都接受得了!” “你没看到,冥王当时的震撼吗?或许,冥王只是碍于面子,想来上官清越之后在冥王府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了。” “太后娘娘,依老奴之见,还是早些将那个狐媚子处决的好,免得夜长梦多。” “只是押入暴室冥王都不肯,更别说处置了!我也不喜欢,手上沾染人命,要是躲不掉的劫难,哀家也尽力了,无计可施了。” 太后的心情忽然烦乱起来,回头还看向皇上离去的方向。 脸颊虽然不再那么火热,但上面还有一些未曾散去的热度。 “皇上走的时候,说了什么话没有?” 秦嬷嬷摇摇头,“皇上什么都没说。” 太后轻叹口气,不知为何,心下有点失落。 皇上离开凤翔宫,吩咐身边的魏公公。 “公公,你去翻一翻古籍,朕记得,有一本书,好像提及过龙珠,还有蓝凤国。” 魏公公躬着身体,“皇上的意思是,恐龙珠和蓝凤国有关系?” “只是好奇,都将龙珠传说的神乎其神,总觉得不是空穴来风。还有居然说,得到蓝凤国的公主,就能得到天下的传言。” 魏公公笑眯眯起来。 “皇上莫不是对那公主动了心思?” 皇上一笑,“哪有!那可是皇叔的王妃!” “皇上,冥王妃冰雪聪明,又貌惊天人,才华更是横溢,真的很适合一国之母啊。” 皇上的眼底不禁浮现一些惋惜。 “只可惜,她已经是冥王妃了。” “是是。”魏公公点头哈腰。 接着,皇上停下脚步,站在悠长的长廊里,看着外面的大雪遍地。 “或许,她只是借用蓝凤国的说头,来提高自己的价值。其实,她根本不是蓝凤国的血脉。” 魏公公想了想,道。 “皇上当年年岁还小,不知道很多事。当年的南云国皇帝,确实得到了蓝凤国的长公主,先皇还因此事,发动了一场战争,希望得到蓝凤国的公主,但最后,骁勇善战的大君国,居然败给了只会舞文弄墨的南云国。” 皇上的眉心皱起来,“这件事,书上没有记载。” 魏公公笑得深了,“那是因为,我国派了十五万的大军,竟然没赢过南云国的五万驻军。” “什么?相差如此悬殊,竟然输了!” 皇上很震惊,一双星眸都瞪得老大。 105:真的不知道你是小月儿 “当时都传,是蓝凤国的公主,会妖术,让那五万驻军,各个刀不入,所向披靡,我国的将士死伤惨重,最后只剩下不到三万人。” “先皇将此战视为奇耻大辱,没让史官记入史书。” “后来呢?”皇上急切追问。 魏公公想了想,“后来,就没有了那蓝凤国公主的消息了,好像销声匿迹了一样。就有人传说,南云国的皇帝,根本没有得到什么蓝凤国的公主。” “但也有我国的探子来回报,说是蓝凤国的公主,不想引起各国纷争,将关于自己的事,都封闭起来,不许南云国外传。” “再后来,也就渐渐淡出视线,也没了蓝凤国公主任何传说了。” “可以说,只是盛传了一阵子,就直接销声匿迹了。不过这其中,到底有几分真实,没人知晓,只有南云国的皇帝,或许那位清越公主知道了。” 皇上忽然对蓝凤国更加好奇。 “公公,务必将那本书找到,朕要看一看,龙珠是不是和蓝凤国有关联。还有这件事,不许任何人知道。” “是,皇上。” …… 上官清越将自己关在房中几日都未出门。 她想不通,为何书裕会欺骗自己。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她告诉自己何必为那不必要的人,妄自伤怀! 她一遍遍地告诫自己,努力奋疾书! 也不知道,都写了一些什么。 心痛的滋味,希望被绝灭的滋味,真真难受。 云珠忽然被太后特封为侧妃。 君冥烨没表示反对,亦未赞同,一副任由太后安排的样子。 即使云珠已贵为侧妃,依然一如既往伺候君冥烨和上官清越。 对于云珠突然被封为侧妃,上官清越心中疑云重重,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趁云珠进门送午膳,上官清越唤住云珠。 “为太后立功了?”清淡的口气,眸光犀利,盯得云珠心绪大乱。 “云珠不知公主何出此言!” 云珠双膝跪地,口吻紧张。 “若不是你立功,太后怎会亲自封你为侧妃?” 上官清越口吻逼人,沉闷地大口喘气,胸口起伏。 “出我的人,不只有书裕,还有你!”她口气已是肯定。 “公主!云珠没有!是王爷……王爷向太后提出封妃的!说……说太后亲自下旨,可以……”云珠的声音细弱蚊蝇:“提高云珠在冥王府的地位!” 云珠“砰砰”磕头,“云珠绝对没有出公主!” “还狡辩做什么!你早就对我不那么忠心了,当我看不出来吗?” 云珠整个人跌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还是你看不出来,太后故意将你封为侧妃,不是体恤你立功,而是让我知道,我身边的人,出了我!让我们互相争斗吗?” 云珠倒抽一口冷气,她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关系。 心下也更加惊惧,上官清越的聪明智慧,绝对在她之上。 “云珠,我告诉你,你所做的一切,终究会是一场空。” 云珠低着头,不说话。 她固执地抓着手,不相信上官清越的话,会是真的。 反而相信自己,经过一番努力,一定会得到自己想要的高度。 她不要总是见人就下跪,不要过的那么卑微。 在来大君国的时候,云珠就告诉自己,自己会凭借美貌,在大君国博得自己的一席之地。 “看来日前,皇上得到的那些密信,对皇上说,我不是痴儿的人,也是你了。” 云珠吓得浑身颤抖,“公主……” “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不想再看到你虚伪的嘴脸,滚出去!” 上官清越眯着美眸,眼底寒光凛凛。 云珠深深低着头,勉强站起身,转身出去了。 君冥烨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外。 走了进来。 一打开门,灌进来的寒风,便卷起了上官清越桌案上的纸张,一片翻飞。 君冥烨拾起来,看了上面隽秀好看的字迹。 只是那些字,看上去都有些凌乱。 可见她的心情,真的很烦躁。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君冥烨缓缓诵读了纸张上的诗句。 上官清越心头一凛,自己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书裕教自己的诗,给写出来了。 君冥烨看向上官清越,抖了抖手上的纸张。 什么都没有说。 过了半晌,才开口。 “收拾收拾,这两日回府。” 上官清越始终没有看君冥烨一眼,脸色沉冷,态度淡漠。 君冥烨看了她两眼,眼底一抹激动和热情,都渐渐冷却了。 他拂袖离去。 华丽的马车,依然是他们两人,后面跟着来时的那辆普通马车。 只是车内仅剩云珠一人了。 不过云珠的身份,已经是侧妃。 那个总是一脸清冷傲慢的秋菊,已永远深埋于地下…… 车内很静,俩人都是无声。 君冥烨闭目养神,又或是刻意避免看到上官清越,而上官清越深深低着头。 她故意提起自己和蓝凤国有关,便是要引起皇上的主意。 但是不知道,自己这一步,可能对今后有所助力。 双手紧紧抓在一起。 她知道,君冥烨最近对自己的态度,冷漠很多,多半是因为,君冥烨知道自己就是小月儿的关系。 但她还是不甘心,自己被他玩弄后,连报复他的机会都没有! 真的不甘心! 不知车行了多久,也不知距离冥王府还有多远。 上官清越真心觉得,现在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君冥烨腿上的伤口还在反复。 定动作迟钝。 只要这个时候,她运用轻功,直接从车上逃出去,是不是就可以逃开这个男人,得到自己想要的自由了? 书裕的出,让她更加心灰意冷。 恨不得去一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永远再也不要见到任何人。 她悄悄瞄向车窗,那窗口虽然小,但她身形瘦弱,完全可以从窗口跳出去! 君冥烨有腿伤,身材又魁梧,待他从车门追出去,她已飞出一段距离了! 就在她汇聚力量,准备按照心里盘算的计划行事时…… “清越……”君冥烨犹豫着轻唤了声。 上官清越惊出了一身冷汗,霍地抬头看向君冥烨。 他发现了? 急忙整理自己的姿态,不露丝毫破绽。 “你……”君冥烨说话时并未看向上官清越,修长的食指摩挲拇指上的扳指。 “你还记得十二年前的……小哥哥吗?” 上官清越心房一颤,竟不受控制地“砰砰”乱跳,赶紧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定,转过头不想看到君冥烨的丁点影子。 “问这些做什么?” “我……曾答应为你赎身,却……食言了!我不知道你就是她,若早知道的话……” 君冥烨口气吞吐地解释,他从不擅长解释啊!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上官清越打断。 “早知道的话,就不会想置我于死地了吗?早知道的话,就不会肆意折磨虐待我了吗?早知道的话,就不会利用书裕来欺骗我的感情了吗?” 上官清越咄咄逼人地问着,不经意间已双眼含泪。 君冥烨被上官清越质问得面色吃紧。 本欲发怒,却隐忍下来,愤愤地将脸转向一边,不再看向上官清越。 他们的再重逢,他是那么的厌恶她,即使她曾是他的救命恩人,也受不了她的尖酸斥责。 上官清越见他不再说话,亦懒得与他浪费唇舌,车内的气氛再次陷入僵滞状态…… 马车突然停下,车外传来马匹刺耳的嘶鸣声。 上官清越一时好奇便掀开车帘。 或许…… 她可以趁混乱出逃! 原来是一匹受惊的骏马,冲进王爷的车队,不知轻尘是从哪里出来,轻易便制服了那匹骏马。 小插曲就这样过去,车子继续前行。 上官清越放下车帘,心中一片混乱。 她怎么忘记轻尘这个人了! 轻尘的轻功在她之上,即使君冥烨受伤,轻尘轻而易举便能抓她回来! 幸亏她今天没有出逃,不然不但逃不掉,还会打草惊蛇! 原来,轻尘一直都隐在暗处,保护君冥烨! 回到冥王府。 上官清越的住处被安排在锦园。 那是王妃的本该的住处! 如今云珠已贵为侧妃,君冥烨为她特意分了院子,却被云珠拒绝。 “王爷,公主刚来大君国不久,还不适应大君国的生活习惯,就让云珠继续侍奉公主吧!”云珠双膝跪地,态度恭卑。 君冥烨见上官清越没有反对,便允了云珠的要求。 将云珠的住处安排在锦园的偏殿,也不算委屈云珠侧妃的身份。 上官清越冷笑,君冥烨是在关心她?才答应云珠的要求吗? 她没有拒绝云珠,是因为云珠太了解自己的事,还是留在眼皮子底下,安心一些。 君冥烨赐予锦园大量的金银珠宝,虽未点名是送给锦园哪个主子,但那些东西直接送到锦园主殿。 上官清越以下人送错了地方为借口,将那些东西送去了偏殿! 他明明就是儿时的那个小哥哥,自己冒死救下的人,却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困在火中! 他的小恩小惠,根本无法化解她对他的恨! 106:想要剜掉你的心 用膳时,君冥烨特意将宫里那个南云国名厨请到府中,做的都是上官清越爱吃的菜式。 上官清越看着桌上的佳肴,鼻子一酸,不是因他的用心,而是勾起了她的思乡之情! 想起了被关在石室内,可怜的母后。 只要她能回到南云国,就能救出母后了! 真的希望时间快点过,可以尽早回到南云国。 “秋红!将这些送到云珠那里去!就说是王爷为她准备的!送错地方了!” 上官清越依然是这个借口。 她知道,君冥烨能知道,她喜欢的口味,都是云珠告诉君冥烨的。 秋红应了声,带着下人将那些菜送去了偏殿。 如今秋红是上官清越的贴身婢女! 云珠也会伺候上官清越,但毕竟贵为侧妃了,不可能时刻都陪在上官清越身边! 上官清越本不想使唤秋红。 谁不知道,秋红和秋菊都是君冥烨的贴身侍婢,且秋菊和秋红的关系很好,难保秋红不会因为秋菊的事,暗地里恨自己。 但秋红的性子,要比秋菊柔善很多,而且,秋红之前也不曾对上官清越做过什么过份的事。 晚膳时,君冥烨来到锦园。 他与上官清越一同用了晚膳,席间稍饮了些清酒,他亦没有去在乎上官清越那一脸的清冷。 大火中她看向他时,那刻骨铭心的嗔恨目光,他一直深记! 那股浓郁的恨,岂是一时间能消散的! 或许…… 她不在意了吧! 她已经是他的女人了! 她不是要为他吟唱“踏歌”吗?兴许她现在只是气他,之前折磨她诸多。 君冥烨向来都我行我素惯了,要不是念在,找寻了小月儿那么多年,终于找到了,他真的会再次震怒。 不过能找到小月儿的好心情,不管上官清越如何对他,他都不会再生气。 忽然,他一把扯过上官清越,让她坐在他的膝上。 上官清越挣扎,他持力锢住。 “从今天起,我们不计前嫌!忘记这两个多月发生的事!”本应是服软的话,他说得霸气十足。 “忘记?” 上官清越放弃挣扎,深深望进他幽深的黑眸,嗤然一笑。 “谈何容易?” “那你想怎样?!”君冥烨声音冷了下来。 “荣华富贵你不要!费心思为你准备南云国吃食,你也转赠云珠!你到底还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我就要把你的心,剜出来。” 她狠狠地说。 “这些天,你都闷闷不乐,以为我看不出来,不就是因为书裕!没想到,你们在南云国的时候,还有一段情。” 要不是一直压抑着,君冥烨早就恼怒非常地跟上官清越算账了。 也正是因为自己没有履行当年赎身的诺言,心中有愧,本不打算追究。 但被上官清越这样憎恨的目光,盯着自己,不想提起的愤怒,还是燃烧起来了。 “那是我的事!你有什么资格干预!” 上官清越也恼怒地喊了起来。 “都是你!毁掉了我的全部,我的一切!!!” 她回去拳头,不住捶打他。 “和亲是你父皇的意思,谈何怨恨我!” 君冥烨也恼了,一把抓住上官清越的双手。 “是你!是你毁了我的一切!”让她如何不恨他! “我要我的心!” 君冥烨冷笑起来,“剜出来我的心?怎么说话这么狂妄!” 上官清越用力推搡他,愤恨地盯着他。 “是你撕碎了我的心,毁了本该属于我的美好!!” 若不是他,她不会遇见书裕! 若不是他,她也不会落个伤心满怀的下场! 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他要如何补偿?才能还给她 完美的裕哥哥? 如何补偿才能让她零碎的心完好如初! “你别忘了!你已经嫁予本王为妃!本王是你的夫君,是你的天,是你的一切!不可以再想起其他男人!”君冥烨按下她的双手,瞪圆的双眸似要喷出火来。 “那你可曾当我是你的妻过?!”上官清越冷冷质问。 她水样的眸子亦如冰封的寒潭,“你没有!从来都没有!你恨不得我死!这样的男人让我如何当成夫君,当成天!” “本王说了,那是以前,不知道你就是那个女孩!现在知道了,只要你安分守己,本王自然不会再那般待你!” “是吗?”上官清越的眸子中盈上一层水雾。 “我在火中跳那段舞时,你敢说没怀疑过我就是十二年前的那个小女孩?你依然选择了袖手旁观,你铁石心肠,更是忘恩负义!我一直没有过多的要求,我只是想活命啊!你却一次次的想置我于死地!” “我……” 君冥烨被堵得一时哑口无言。 当时…… 他是犹豫了,也是来不急出手了啊! “我若真想杀你,后来就不会找太医为你医治!更不会带你去寿宴,给你算计我的机会!” “你当你那些小伎俩,我都看不出来吗?” “你还不是想借着与我恩爱来刺激太后!我失声是你一手造成的,还我声音也是你应该做的!这根本不是算计!是偿还!你要 偿还我的还有很多!”上官清越那双怨恨的眸如利剑直刺君冥烨的眼底。 “你……” 他已经不用再问,她一直都没忘记对他的恨! “所以,那段‘踏歌’也是你计划中的一步,根本不是发自真心而弹?” 君冥烨真不想问出这句话。 在看到那首词的时候,他几乎真的以为她已打算做他携手到老的王妃! 承诺容易,做到难。 相守到白头的誓言,多么美丽。 可没有几人能做到! “对!你说的没错!我根本不会同一个恨不得我死的男人携手白头,更不会动半点心!永远不会!”上官清越咬牙切齿地道。 如今愤恨占据心头,哪里还会加以掩饰,恨不得将心里所有的恨意一并尽数释放! 君冥烨的心,莫名地闪过一丝扯痛,但很快便被那涌起的无边怒火掩盖。 “原来你一直都在算计本王!” 他这辈子,最最厌恶的,就是被人算计。 他低吼着,不知要如何去发泄怒火,便将那怒火转移成占有…… 大手一挥扯碎她的衣衫,霸道的吻落在她白皙的脖颈上,遗留下道道红紫的吻痕…… “放开我!放开我!” 上官清越踢蹬着双脚挣扎,试图将他厚重的身体推开。 怎奈抵不过他的力气,情急之下,她一口咬住了他的肩膀。 吃痛之下,君冥烨不得不松开上官清越。 愤恨地扬起一巴掌,上官清越闭紧眼睛。 本打算迎接脸上的火辣刺痛,他的手却迟迟不曾落下…… 她睁开眼睛,他的手就顿在半空。 她舔了下遗落在唇上的腥甜。 那是他的血! 趁他晃神,她急忙抽身起来,躲到**的角落…… 半晌,两人均是无声,僵硬的安静似乎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她悄然看向他,他坐在**边半低着头,发丝沿着肩头垂落,那棱角分明的俊脸染上一层阴郁。 似在想着什么,也好似在隐忍怒火。 那敞开的衣襟,蜜色的肌肤,肩头是赫然醒目的两排带血牙印…… 不知怎的,她心中的怒火与恨意,竟莫名消散,只剩下一片平静,平静得心口沉闷。 “王爷不是已经有了侧妃,可以很好地服侍您。”上官清越冷声说。 他的身形微乎其微地一抖。 眼角的余光扫向**角的上官清越,抿紧的双唇并成一条直线,那深邃的眸愈加深远,什么话都没有说,只留给她愤愤离去的身影…… 房门被他摔紧,沉重的关门声砸进她的心底。 随之轻轻一抖。 她抱住自己的头,额抵在膝盖上。 她……今天冲动了! 怎就这么轻易地将自己的恨意表露出来了! 日后,还怎么演戏! 出逃的计划,要重新筹谋了! 这**,上官清越辗转无眠。 蜷在**的角落,房中摇曳的烛火跳动了她单薄的身影,耳边隐隐传来一声声**的**。 不知道,是自己做梦,还是怎样,明明仔细听,什么声音都没有,依稀好像,就能听见女子的娇喘。 一定是出现幻觉了。 也或许不是,或许君冥烨去了云珠的房间,俩人恩爱**呢吧。 次日。 上官清越红着一双眼睛,根本没睡好。 没想到,云珠起来的很早,已经候在门外,准备伺候她起身。 见到云珠,上官清越便没了好心情。 “昨晚忙了一晚上,今天还起来这么早,难为你了。”上官清越没发现,自己口气好像一个怨妇。 云珠云里雾里,“公主在说什么?” “在装傻吗?云珠。” 云珠有些无奈了,“王爷昨晚不是留宿在公主房里吗?” “……” 上官清越无语。 感情昨天晚上,自己真的出现幻听了。 “云珠还以为,早上来,能看到王爷,没想到王爷起来的这么早,去早朝了吗?” 上官清越不说话。 这时候,秋红急匆匆地进来。 “王妃,太后娘娘宫里传来话,今天要来冥王府。” “什么,这么突然!”上官清越皱起眉。 太后忽然来冥王府做什么? 那个女人…… 到底存在怎样的心思? 107:是不是对她动心了? “王妃!太后驾到,主子们都去接驾了!” 秋红催促一声。 云珠赶紧帮上官清越换好衣服。 “太后驾到”哪里还敢怠慢,匆匆换了衣服,简单梳洗一下就出门迎驾。 只是没想到,刚刚还说太后要来,凤驾便很快到了冥王府门外。 一大早上就来这么早,也不知道太后要做什么。 太后就不怕外界传出负面舆论? 在名义上太后和君冥烨可是母子关系! 上官清越赶到的时候,太后已端坐在正殿的主座之上。 原来,同来的还有皇上! 只是皇上一身常人装扮,看样子是不想惊动太多的人! 君冥烨,还有碧莺,早已到了正殿。 上官清越带着云珠,也到了正殿。 上官清越没有跪地行礼。 因为君冥烨的关系,不用行叩拜礼,身为君冥烨的王妃,上官清越也不用下跪,只是施施然屈膝一下。 云珠规矩跪在地上行礼叩拜。 云珠的动作很小心翼翼,大概是怕惹恼了太后,被太后刁难吧。 不管怎么说,云珠上次帮着太后,说上官清越出身**,并未将上官清越怎么样。 太后或多或少都会觉得云珠办事不力。 这个时候,云珠更是要小心翼翼,免得太后心里不高兴,看她不顺眼。 忽然,上官清越的心口一紧。 云珠和自己在南云国的时候,不认识。 父皇定然也不会将自己的事,告诉云珠。 那么,云珠又是如何知道自己出身**的? 上官清越的眼底,掠过一丝寒光。 盯着云珠,便慢慢笑了。 怎么忘记了皇后娘娘!父皇现在名正言顺,那个母仪天下,实则阴毒狡诈的女人! 应该早就想到啊,那个善于玩弄权术的女人,在和亲这件事上,怎么可能不动手脚! 看来云珠幕后真正的主子,正是那位害了母后的皇后娘娘了。 太后并未看向上官清越,绢帕掩口咳了几声。 一侧的秦嬷嬷急忙奉上茶水,为太后顺气。 太后不发话,云珠只能跪着。 上官清越也只能屈膝保持不舒服的姿势。 看来太后已经看自己不顺眼了。 上官清越心下明了。 不过太后病了吗?这才两天不见,太后的脸色差了很多! “太后终日为国事操劳,凤体染恙!太医提议太后应静心修养,唯春季是修身的最佳季节!如今大君国正值严冬,唯有冥王府的翠竹园四季如春!不知皇叔这里是否方便?” 皇上将这话说得十分客气,让君冥烨没有拒绝的余地! “当然!”君冥烨向皇上恭敬地抱拳,努力做出爽快答应的样子。 上官清越已双腿酸软,眼角余光扫向君冥烨。 他又在想什么? 太后来冥王府养病,他不是该高兴吗? 怎么看上去很为难,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日后,他们可以天天得见了! 只怕,她的日子也会随之越来越艰难了! 抬眸扫向高位上的太后,心下哂笑。哪有这么巧的事?偏偏得了要在冥王府养病的病。 还为国事操劳! 真不知道,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如何为大君国操劳了。 用外界万民的话,大君国有今日的局面,都是这个太后妖颜惑主。 父子险些反目。 还曾经,将自己的父亲招供出去,害得全家被灭门。 自然,这些都是传言,上官清越也不知道真假。 太后又咳了几声,这才看向上官清越。 “王妃快起身吧。” 云珠从地上爬起来,搀扶上官清越坐下,还亲自为上官清越整理了裙裾,一副奴颜婢膝很被打压的样子。 云珠这是做戏给谁看呢。 “看到冥王的妻妾间一团和气,哀家也宽慰的很!”太后笑着,温柔的声音这会儿听起来是那么的慈祥。 “托太后的福!”君冥烨的态度虽然恭敬,却是字字如冷豆。 皇上在冥王府用的午膳,不知怎的话题就提到了上官清越在寿宴上表演舞蹈。 皇上来了兴致,提议上官清越献唱一首词。 上官清越自然不会推脱,也没有理由推脱。 但见皇上的笑容,总是暖暖地覆盖自己,就知道,皇上因为一些关系,已经关注自己了。 是好,是坏,总要一路走下去。 上官清越坐在古筝前,一边素手而弹,一边悠悠唱起…… “空山鸟语兮,人与白云栖,潺潺清泉濯我心,潭深鱼儿戏。风吹山林兮,月照花影移.红尘如梦聚又离,多情多悲戚.望一片幽冥兮,我与月相惜.抚一曲遥相寄,难诉相思意.我心如烟云,当空舞长袖.人在千里,魂梦常相依.红颜空自许.南柯一梦难醒,空老山林.听那泉水叮咚叮咚似无意,映我长夜清寂……” 唱毕,上官清越抬首不经意间对上皇上那痴醉的目光。 不用言语便知,她的歌声与琴技已博得了皇上的欢心。 “公主的美歌音真可谓天籁!有过之而无不及!” 皇上依然沉醉在上官清越的歌曲之中,一时间没能收拾好眸中的迷离之色,在众人看来竟有些色迷迷的! “皇上谬赞了!” 上官清越谦卑地低下头,眸光轻转,看向另一侧的君冥烨。 他的眸光亦落在她的身上。 只是那双狭长的丹凤眼里,噙满了暗涌的怒火…… 怎? 她的歌惹怒了他? 还是…… 他在上那几近**的眼神? “皇上若喜欢,大可让‘王妃’教宫里的妃嫔,皇上日后便可日日欣赏了!”太后悠悠道,还刻意将“王妃”两字咬得较重。 皇上待翠竹园收拾完毕,太后入住,打点完毕之后回宫…… 空寂已久的翠竹园,因太后的入住,盛景重现,夜里也燃了灯火,翠竹园已不再显得阴森骇人。 夜深,从太后的房间,隐隐传来人的说话声…… “你得了什么病?非要到翠竹园来静养?!” 君冥烨的声音隐含怒意,昏暗的房间他盯住太后的双眸。 “你不希望我们可以天天见面吗?” 太后那温柔的声音很平静,双眸幽幽地看着君冥烨。 那一双眼,直看得君冥烨一阵心酸。 “太后,言重了!” 君冥烨转身,一片冰冷。 “还是你害怕那些风言风语伤害到我?”太后说。 君冥烨还是不说话。 “朝中早就有我们的流言,如今我再入住冥王府,流言只会更胜。” “既然知道,还住进来!” “我不想看到,你被那个女人迷惑!” “是你亲自将她送给我的!”君冥烨恼了。 “我后悔了,可以吗?”太后拔高声音,目光里竟然隐现一抹潮红。 “我现在已经没办法去顾及那些了!我……”太后忽然扑上来,一把抱住君冥烨。 “我想我是疯了,被你折磨的,乱了所有的纲常。” 君冥烨一把将太后推开。 “太后自重。” “我知道,你在记恨我,生气我将 你不喜欢的女人,硬塞给你!生气在你选择与我双宿双栖的时候,我却拒绝了你。我知道,我都知道。” “但是,冥烨……” 太后的声音,哽咽住。 “你不要再说了!”君冥烨打断了太后的话。 “书裕说上官清越出身**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背后指使!” “对!就是我!” “我没想到,你也学会了算计。” “我身在后宫,必须步步为营,这不算计,是保护你。保护大君国,保护属于我们的一切。” 想到这些事,君冥烨就满腔怒火。 他最不喜欢女人之间勾心斗角,没想到他的贞儿也是这样的人! “你变了。” 太后浑身一颤,“我没有变啊。” “你已经不是原来的你了。” “我没有变,是你变了吧。”太后心痛地呢喃。 “冥烨!”太后忽然还是抓住他的大手。 她柔软的小手,双手紧紧握住他的手掌。 “你的伤口好了吗?每每想到,她居然吃了你的肉,我的心就好痛好痛。这个女人,远远没有表面那么纯善,是我错了!我以为她痴傻单纯,可以不会有任何心机,没想到,却是最有心机的一个。” “她自小在**长大,惯会**男人的手段,每每想到,你为了她,做了那么多反常的事,我就胆战心惊,我真的很害怕,你被那个女人算计了。” “她只是想保住自己的命而已!” 太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你有没有想过,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将她曾经在**的事,当众说出来,有多伤害她!” 君冥烨甩开她的手。 太后整个人都愣住了,“冥烨……” “你在说什么?你在袒护她?” “没有!实话实说!” “可我就是觉得,你在袒护她,也在因为她,怨怼我。” “太后,她已经是我的王妃了,希望你高抬贵手!在你将她赐给我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我们之间连那点没断掉的旧情,也都没有了。” 太后整个身体,都幽幽一颤。 “冥烨!你想被她害死吗?看着你血流不止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当时的心很痛?” 接着,太后高声质问。 “你喜欢上她了,对不对?” “你别乱猜!我怎么会对她动心!” 108:我怀孕了! 君冥烨告诉自己,不是动心,只是想报恩而已!只是想补偿,因为有了愧疚。 “最好不是!” 太后愤愤地坐在**边,扭头不看君冥烨一眼,声音和缓很多。 “你最好不要对那种女人动心,否则,你会有很惨烈的下场!这个女人,很可能是南云国派来祸乱我大君国的。” “不要这么说!” 太后咬住嘴唇,他居然还在袒护她。 接着,君冥烨的声音亦和缓很多,“既然病了,就好好养病,不要做一些不该做的事。” 太后的心口,倏然一疼。 “我……在你眼里,成了什么?” “我不想看到,贞儿变成善于算计的一个人。” 接着,君冥烨盯着太后,缓缓说。 “那会让我觉得,连你也变得阴毒了。” “她害死秋菊就不阴毒吗?明明知道天气严寒还不原谅秋菊,害得……秋菊冻死在寒风中!秋菊跟了你十多年了!你就不心疼?那可是你母妃留给你的贴身侍婢。” “这么多年,你对秋菊和秋红都很好,不是她们做事有多得心应手,而是因为你想念你的母妃,因为她们小时候,是跟在你母妃身边的人……” 太后的声音颤抖着。 君冥烨的眉心,也是一阵跳动。 最了解他的,也只有季贞儿了。 他们一起,经历了很多很多,也有很多不用说出口,季贞儿就知道前因后果。 也正是因为这样熟悉的默契,让君冥烨对季贞儿多少年都念念不忘。 这份感情,不是谁都能替代的。 太后说着已落泪,挂在脸颊上显得楚楚可怜。 君冥烨的双唇嚅动,终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她们陪伴你,从危难走到至今!可……是秋菊即便犯错在先……也罪不至死!我想到秋菊的死,都为你感到伤心难过。” “这个女人,太不简单了,很多事都因为她而起!林挽歌,林慕南,哪个不是牵扯了进来!” “现在林丞相震怒非常,和你之间的矛盾也更深了。” “冥烨,我真的很担心,这个祸水害了你。我也痛恨我自己,当初怎么就给你选择了这样一个女人。” 君冥烨轻吸口气,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向房门…… “留下陪我……一会,好不好?” 太后赶紧站起身,深深凝望君冥烨高颀的背影。 “你是太后,我是王爷,我们之间早就应该划清界限!” 这是太后之前,还在举行大婚之前,对君冥烨说的绝情的话,现在他原封不动地还回来。 太后浑身一撼,双眸盈上幽怨的泪雾。 “我……” 太后犹豫了许久许久,才将一句话,艰难地从唇齿见挤出来。 “我怀孕了!” 轰地一声。 犹如晴天霹雳。 君冥烨缓缓回头,看向太后美丽清隽的容颜。 “你说什么?” “我们之间根本无法划清界限了!这辈子都划不清了!因为我怀孕了!” 太后哭着嗓子喊着,带着满满的无助! “你说什么!!!” 君冥烨还是震撼不已。 就因为那次醉酒? 君冥烨浑身僵住,他说不清楚现在是什么心情,一阵翻江倒海无法平息。 “两个多月了,正是你大婚之前的那次醉酒……” 太后低着头,声音哽咽。 “实在不能住在宫里了,怕是瞒不住了。” 接着,太后无助仰头,望着他。 “我到底该怎么办?冥烨……我该怎么办?” “若不是有了身孕,无法隐瞒,我也不会借着静养来翠竹园!” 见君冥烨许久不说话,她问他。 “你……” “不高兴吗?这是我们俩个的孩子!你也该有个孩子了!” 太后眸光希翼地看着君冥烨,发现他的脸上并没有笑意,不禁黯然伤神。 “没有!”君冥烨脸色颤抖了一下。 “……很高兴!”君冥烨弯起唇角,是那么清浅的笑。 他不高兴吗? 贞儿有了他的孩子,属于他们两人的孩子! 是应该值得高兴的事! 为何…… 他根本就高兴不起来?反倒觉得沉重…… 夜已深沉,四处陷入一片如水的沉寂之中。 太后扑到君冥烨的怀里,紧紧抱住他。 “今天晚上就留下来陪着我吧。” “我想好了,我什么束缚都不要了!我就要你。” 接着,她开始撕扯他的袍子。 忽然,君冥烨一把握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推开。 “冥烨……” 她幽怨呼唤,还是没能留下他离去的脚步。 那高颀的身影,融入夜的黑暗,他没有回头…… 锦园。 他不知怎徒步来到锦园,这里的温度较翠竹园低很多,寒风吹打着他的脸颊,泛起一丝丝冷痛。 他的眸看向寝殿的方向,那是上官清越的房间。 从窗子隐透一抹昏暗的光,一片寂静。 她,睡了吧! 不知为何,会在门外站很久,那么冷的天气里,就是不想离去。 就那样,安静地看着上官清越的房间方向。 太后入住冥王府,府里也跟着多了差事! 大家都要去翠竹园为太后请安,这是必须要的礼节! 翠竹园主殿。 “太后有所不知,这园子闹鬼!今日请个道士过来做法!免得惊到太后,是我们冥王府失礼!” 碧莺环视一眼周围,怯怯地小声道。 “太后乃人中之凤!鬼魔之类自会退避三舍,何必请道士多此一举!”云珠驳回碧莺的话。 上官清越隐在广袖中握在一起的手一抖,云珠这是明摆着讨好太后啊! 上官清越一脸平静地看了云珠一眼。 “鬼由心生,不在意自然无鬼!”太后慵懒地靠在榻上,接过秦嬷嬷奉上的米粥,好似漫不经心地道。 “云妃如今倍得恩**,应早些为王爷添个子嗣才是!” 听人说,昨夜君冥烨留宿在云珠的住处了。 云珠听到那些传言,云里雾里,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服侍过君冥烨了。 但还是羞红了双颊。 “若说王爷**的是谁,还得是王妃!昨晚我有见到,王爷在王妃的房门外,站了很久很久。大概是觉得王妃睡了,才没有进去打扰王妃。” 上官清越心底一惊,云珠这么说话不是将她推向风头浪尖吗? 云珠明明知道太后和君冥烨的关系,**不明! 太后慵懒地靠在榻上,上官清越坐在偏座之首,其次是碧莺和云珠…… 云珠那一句话说得上官清越心里震惊,云珠不忠之心,只怕已昭然若示了! 妄她一直顾念同国情分,对云珠照顾有加! 眼角余光扫向太后,面色无异,依然是一脸的平静,不知太后的心里,会是怎样的一番滋味! 上官清越正要开口,说些话,将这事搪塞过去,那方碧莺已抢在前头…… “还不是王爷时时刻刻挂念云妃,不然王妃睡下,大可唤王妃起来!或者去我的景园也好啊!得**就是得**,还谦虚什么!你们主仆关系这么好,公主不会怪你争**的!”碧莺说着,绢帕掩嘴笑了起来。 上官清越差点笑出声来。 碧莺这张嘴! 本是打趣的话说得这般尖酸难听! 不过还得感谢碧莺的这张嘴,帮她解了困境!矛头指向云珠,看云珠怎么给自己解围! “云珠是奴,即使身份有变,这辈子也是公主的奴!云珠万不敢与公主争**!” 云珠被碧莺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直接跪地向上官清越表起忠心来。 “云珠!你这是作何!”上官清越状似嗔怪,起身扶起云珠,“我们嫁到大君国来,就是为了南北两国修好!不管谁得王爷**爱,都是南云国的荣幸!没必要为此计较!” 上官清越怎能放过将风头推给云珠的机会。 “都是冥王的妃,和睦就好。” 太后的声音,有些发沉,不免让人觉得,太后的心情不太好。 “你们都回吧!”太后倦意浓浓地发话,三女子行了告退礼,正要走,太后再次发话。 “王妃琴技甚好,留下为哀家弹上两曲,解解闷!” 温泉边。 宫女点了檀香,上官清越坐在琴后,为太后弹了两首南云国的曲子,见太后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上官清越便覆住琴弦,停下所有声音。 岂料,太后醒来,她揉揉太阳穴向上官清越招招手。 “陪哀家散散步!”有太后吩咐,上官清越急忙起身去扶太后。 两人在附近漫走,踩在凋落的叶上,发出窸窣的声响。 温泉雾气缭绕,站在旁侧那温热的湿气直扑脸颊。 葱翠的竹空旷了视野,偶有鸟儿婉转吟唱,这样清幽的环境的确适合静养! “前阵子听说冥王待你不好,可是真的?”太后站在温泉旁,看着满眼的雾气缭绕随口问了这么一句话。 “……” 上官清越欲言又止,太后的问话让她如何回答? 太后是希望好,还是不好? 不管怎么说都是错! “是清越做的不好,让王爷费心了!”上官清越委婉作答。 “意思就是传言是真的了?” 太后侧头看向上官清越,那双清丽的眸显得暗沉。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的夫君,万不可对外胡说!免得传到南云国影响两国邦交!” “是!清越谨记在心!” 上官清越恭卑地回话。 要是违心地说那只是流言,太后一定会心里揣火! 女人善嫉秉性,无处不在! 只是…… 太后为何要提起这些事?莫非太后还有下文? 109:为何推太后落水 果然,没错。 太后还有下文。 “你很聪明!知道装痴掩盖锋芒!”太后看向竹林深处,漫不经心的话却重重撞在上官清越的心头。 “太后明鉴,清越没有……” 上官清越正欲解释,话却被太后打断。 “别以为哀家不知道!南云国国主派你来和亲,目的就是祸乱大君国!到时好起兵攻打大君国!” 太后的声音低中带狠。 如此猜测,不知该说她是疑心太重,还是谨慎小心。 “太后误会了!父皇并无此意!”上官清越急忙道,神色难免惶恐。 谁不知道南云国外戚专权! 她来和亲,只是那南云国的皇后舍不得自己亲生女儿!让她这个仇人的女儿来赎上一代人结下的孽债! 为了自己的母后,她无怨无悔! 可…… 祸乱大君国这一说,是万万没想到的! “你不但长相绝美,还弹了一手的好琴!”太后的手指轻轻抚过上官清越的脸颊。 “还是**出身,魅术也一定很好吧?” “太后……” 上官清越不禁脸色泛白,就连呼吸都变得僵硬! 太后手上的护甲尖利而薄凉,一时间她脑中一片混乱。 “看你!这是怎么了?哀家不过是与你说两句玩笑话!怎吓得小脸都白了?你又没做什么亏心事!” 太后突然温柔一笑。 “哀家虽贵为太后,可也不过年长你几岁,日后无人,我们就姐妹相称!闲来多陪哀家说说贴几话儿!” 上官清越松口气,温和一笑。 “太后贵为国母,清越怎配与太后姐妹互称!” “是不配!你正值芳华,又得王爷**爱,哀家早已人老珠黄!”太后的面色一沉,声音依然是温柔似水,话却说得字字如针。 “太后!清越不是这个意思!”上官清越再度双颊苍白。 这太后,明显要和自己为敌,也明显看自己不顺眼了。 “哀家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没必要惊慌!”太后轻柔一笑,拍拍上官清越的手如一位和善的邻家姐姐,轻柔的声音话突然变了味。 “不过……即使哀家人老珠黄,照样得男人喜爱!想试试吗?” 上官清越顿觉不,但又不知道太后要做什么! 就在她还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太后抓着她的手向后仰去…… 上官清越惊得张大了嘴,正要反手抓紧太后的手,岂知太后突然松手,整个人掉入温泉之中…… “王爷,太后和王妃就在前面!”秦嬷嬷引君冥烨来到竹林。 正好看到太后掉入温泉中的那一幕。 而在他们看来,正是上官清越推太后落入温泉池…… 太后落入温泉池中,砸起的水花溅在上官清越的衣裙上,晕开一团滚烫…… 这事发生的实在太突然,上官清越愣在温泉边大脑一片混乱。 她正要准备下池救人,就听到君冥烨的怒吼声从不远处传来…… “你在做什么————” 愤怒的嘶吼,声音未落一道人影闪过,踏入温泉池中溅起一大片水花,人影旋起,君冥烨已抱着太后跃出温泉池,落在一侧的草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推太后落池啊!”秦嬷嬷跑到太后身边,见太后已被热水呛得晕了过去,放声哭了起来。 “你这个贱人,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太后!亏太后一直觉得你可怜,总是体恤你。” “快去请太医——!” 君冥烨小心地将太后抱在怀中,怒吼着额上青筋爆起。 秦嬷嬷赶紧踉跄起身,匆匆忙忙地跑去请太医…… 君冥烨愤恨地瞪上官清越一眼,那漆黑的眸好似两团熊熊燃烧的烈火,直灼得上官清越浑身刺痛。 君冥烨丢下一句话,抱着太后大步奔向翠竹园主殿。 “一会找你算帐!!!” 那恶狠狠的口气,如千万根钢针直刺上官清越心房! 上官清越的身形憾然一晃,看着君冥烨越来越远的背影,她的目光瞬间黯淡。 原来…… 是这么回事! 怪不得,太后谴退了所有宫人,整个竹林只剩下她们两人! 原来,就是要演这么一出好戏陷害她! 太后说的没错,即使她人老珠黄,依然有男人疼爱!还是深入骨髓的爱! 是吧! 君冥烨应是那般爱着太后! 上官清越向前走了两步,堵塞的心口浑身突然无力,瘫软地跌倒在地上。 谋害太后,死路一条啊! 想置她于死地的人,又多了一个权大势大的太后! 如何能逃过…… 云珠和碧莺听到消息,也赶紧赶来翠竹园。 君冥烨并未让所有的太医进门,只让资历最老,在冥王府做了很多年的王太医进殿,为太后诊脉。 上官清越就站在院子正中。 她已经被秦嬷嬷带人,包围起来了。 她很平静,甚至平静的,犹如置身事外的看客。 云珠纷乱的心绪,拧成一团乱麻。 “公主,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云珠焦急说, “那温泉池的水很烫,虽不至将人烫伤,可……” “太后身体娇贵,禁不起啊。”碧莺也插话进来。 “谢天谢地,太后千万不要有事,不然我们两国邦交,就要毁于一旦了!”云珠不住双手合十地祈祷。 上官清越的眉心,渐渐皱起。 不管太后有没有事,但若太后假装自己有病,卧**不起…… 那也是能要了她上官清越的命啊! 真没想到,女子的妒嫉心,连自己的命,都能搭上。 “公主,到底发生何事?太后为何在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落水呢?”云珠焦急追问。 “若太后有个三长两短……该如何是好。我们都会被砍头的啊!”云珠压低声音一脸焦虑。 上官清越还是一脸平静。 “公主,你怎么还能这么镇定!” “你不必担心,若出了什么事,有我一人承担!不会连累你!”上官清越冷声道。 “公主,云珠是担心你,担心两国啊!”云珠声音苦涩。 上官清越横扫云珠一眼,骇得云珠乖乖闭了嘴。 “哎呀!云妃,你们两个商量什么呢?”碧莺冲上来一把推开云珠,站在上官清越身前。 “我说王妃啊,你好端端的推太后落池做什么?太后在我们冥王府有个好歹,连累的可是整个冥王府!平时看你面善心慈的,不会这么狠心,想我们大家伙,都跟着你掉脑袋吧?” 碧莺抓着上官清越的手,忧心忡忡地絮叨起来。 突然,碧莺面色吃惊张大了双眼,急忙松开自己的手,由于过度惶恐,竟然跌坐在地。 碧莺竟然盯着上官清越,吓得不住地蹬着双脚,向后靠去。 大家都很诧异,碧莺这是怎么了? 就连上官清越,也皱起眉,困惑碧莺的举动。 碧莺苍白着一张脸,指着上官清越,倒抽好几口凉气,才挤出声音来。 “不会是……不会是……” “王妃娘娘不会是被信阳郡主附体了吧?” 接着,碧莺尖声惊恐地大叫起来。 “当年信阳郡主,就在这翠竹园,扬言要让太后,溺死在温泉池中……” 碧莺惊慌失措地不住打探四周,就好像周围充满了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我就说这园子不极力!冰天雪地的大君国,只有这里温暖如春!啊!一定是信阳郡主附体了!” 紧着着,必要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向左右看了看。 上官清越不语,低着头,本是空洞茫然的眼神,恢复了些许光彩。 就在方才,碧莺抓着她手的时候,将一块薄凉的东西,塞进了她手中。 从掌心摸索纹路,不难猜出,应是一块古玉! 眼角的余光扫向碧莺,上官清越从碧莺的脸上没看到丝毫提示,便识趣移开目光。 碧莺…… 说的这番话,是在提示她,用鬼神一说脱罪? 这抓在手中的东西,又是什么? 碧莺是真想帮她? 还是想落井下石? 不得而知! 没想到碧莺有这般深沉的心思,原来心直口快,装傻充愣,才是碧莺的伪装。 看来,翠竹园闹鬼一说,和碧莺脱不了干系了。 只是上官清越不懂,信阳郡主不正是太后的妹妹吗? 为何会对太后下那么狠毒的诅咒? 这姐妹俩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仇恨?能让信阳郡主那般痛恨太后? 信阳郡主,信阳郡主…… 怎么很多事都牵连到那个死去的郡主? 王太医终于出来了,大家都围上去询问太后的状况。 王太医向大家扬扬手,“太后受了惊吓,需要静心调养,王爷有令,大家都散了!” 太医们遵照王爷的指令都退下了! 云珠扫了一眼上官清越,本想离开这是非之地,可又不能弃下上官清越,自己一个人一走了之。 她可还是上官清越忠心耿耿的奴婢。 碧莺却是赶紧离开,被婢女宝玉搀着,走过上官清越身边还嘟囔一句。 “千万别是被鬼缠身啊!怪吓人的!这翠竹园,日后还是少来为!吓死了,吓死了!” 碧莺不住拍着心口,还向四处看了看,一副恐怕见到鬼的样子。 “娘娘!这是白天!哪里能有鬼!”宝玉也被碧莺吓得浑身直冒冷汗。 “你懂什么!厉害的鬼白天也能出门!就愿意附在人身上作怪!” 110:水性杨花的贱人! “公主!王爷说大家都散了!我们赶紧走吧!”云珠去搀上官清越。 “王妃闯了这么大的祸!她走了谁来担这罪名!这事跟我们无关,我们快走吧!” 碧莺拉着云珠的手臂。 往深了想,碧莺这哪里是想离开,分明是在拖延时间想留下。 果然,就在这时,主殿的门被君冥烨一脚踹开,手里拿着根一米多长的藤条…… 君冥烨一脸阴冷大步奔向上官清越,什么话都没说,藤条高高扬起,就要打向上官清越。 碧莺吓得尖声大叫起来。 “啊—————” 碧莺吓得赶紧捂住脸颊。 可没想到,君冥烨的藤条,迟迟没有落下来。 上官清越吓得闭上眼睛,慢慢睁开眼,看向君冥烨。 本以为会有不堪忍受那火辣辣的剧痛,但见君冥烨的脸色,犹豫挣扎,最后将藤条一把丢在地上。 上官清越双手抓紧拳头,抓紧手心中的那块玉,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指缝间溢出醒目的鲜红。 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借用碧莺的暗示装作被鬼附体吗? 她并不清楚碧莺这么做的目的! 她无法完全去相信碧莺! 信阳郡主与太后之间的恩怨她并不了解! 万一碧莺…… 是想借此事落井下石…… “王爷,这事可能有误会,先问清楚啊!”云珠哭着跪地为上官清越求饶。 “误会?是本王亲眼所见还能是误会!!!” 君冥烨怒吼着,一脚将云珠踹开,愈加狠劲瞪着上官清越。 “王爷!”云珠疼痛地瘫在地上。 君冥烨终气不过,,目光好像要将上官清越凌迟成碎片。 他一把抓起上官清越的衣领,恶狠狠说。 “本王说过,让你安分守己!” 他提起上官清越的衣领,将上官清越从地上提起来。 “别说本王忘恩负义,这是你自找的!” 上官清越双眼如冰冷冷地凝视君冥烨的脸,恨不得将这个男人撕成碎片狠狠地踩在脚下! 他难道不知道? 他深爱的太后,正在耍心机? 睿智如他也有被蒙蔽双眼的时候! 忽觉头脑昏沉,被君冥烨捏得呼吸憋闷。 不知为何,身子一瘫,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君冥烨见上官清越晕了过去,更紧地抓住上官清越的衣领未让她瘫倒在地,粗鲁地用力上官清越撞在他的怀中,就在此时不知什么东西从上官清越的手中脱落,砸在地上发出脆生生的声响…… 那是一块翠绿色的芙蓉花古玉。 精湛的雕工,一朵盛开的芙蓉栩栩如生。 云珠见君冥烨愣愣地看着地上的那块玉,便从地上拾起来递给君冥烨…… “这块玉怎么会在她身上?”君冥烨一手揽住上官清越,一手抓住云珠的手臂阴冷逼问。 “我……我……我不知道!”云珠吓得小脸煞白,端在手里的玉如烫手山芋。 那边的碧莺赶紧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撞了撞身边的宝玉,一副想趁王爷没看到自己想溜走的样子。 君冥烨甩开云珠的手腕,一把夺下云珠手中的玉,抱起上官清越进了,翠竹园的偏殿并命人去请太医。 为她医治,只是想问清楚玉的来头! 他这么告诉自己。 云珠和碧莺等在门外,过了许久,太医从里间出来,打点婢女为上官清越换衣服。 太医出了房间,双手抱拳面带喜色的对君冥烨贺道。 “恭喜王爷,王妃已有一个半月的身孕!因气血虚弱才会晕倒!好好休息便会苏醒!老臣再为王妃开几副安胎药!王妃的身体,太虚弱了。” 太医自顾低着头说话,并未注意到君冥烨那泛青的脸色。 云珠听到上官清越有孕的消息,惊得身形一晃,看向君冥烨那发青的侧脸,云珠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云珠眼中神色复杂,似担忧又似欣喜,似怨怒更似懊恼…… “一个半月?” 君冥烨捏紧双拳发出骇人的“咯咯”声。 字字冰冷地,从他的唇齿间挤出。 “安胎药?” 突然他唇角邪气一勾,笑得狂佞森然. “可要多开几副安胎药!!!” 君冥烨愤怒地进门,云珠上前一步,本想跟进去,却顿在门口。 见房门被下人关紧,云珠看向一旁的碧莺。 云珠缓步走过去,声音细弱蚊蝇。 “王爷又很久没去你那里了吧!”她的声音隐现嘲意。 “云妃芳华正茂,又风情万种,碧莺年纪已长,枯草一根!不得**是常理!”碧莺恭卑回话,口吻赞贬得体。 “知道就好!”云珠略显傲然地抬首,拖着长音继续道:“抓准风向,才有立足之地,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是吧?” “那是自然!”碧莺恭敬地低下头回话:“碧莺自然知道王爷日前一直未**幸王妃!不过……” 碧莺拖着长音话锋一转:“不知云妃紧张什么?” “我哪里有紧张!”云珠沉喝一身,一甩广袖离开了这里。 碧莺看着云珠负气离去的背影,又看向那紧闭的房门,挑高眉头。 “有好戏看了!宝玉,我们也走吧!” 谁不知道,上官清越只是不到一个月之前,才得了君冥烨的**幸。 而腹中的孩子,却一月有余。 这…… 太有趣了! 碧莺心下连连冷笑。 看着云珠远去的方向,这场好戏,还是云珠亲手安排的呢。 那个混了迷香的檀香炉。 上官清越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刚刚恢复些许意识,只觉浑身不舒服,小腹也隐隐作痛。 费力地挑开沉重的眼皮,隐约看到眼前有道人影,随着意识渐渐清晰,终于看清了那人影。 是君冥烨! 他正盯着她,双眸阴沉虽平静却是暴风雨袭来的前兆! “恭喜你!” 君冥烨邪冷地勾起唇角,声音很轻字字寒凉。 看到上官清越一脸茫然的样子,他继续道。 “你有身孕了!一个半月的身孕!”后半句话君冥烨一字一顿地挤出来。 上官清越只觉浑身的血液一同涌入心房,涨得整颗心几欲炸裂开来。 怀孕? 一个半月! 那…… 那岂不是和书裕的那次! 望见君冥烨眸中迸出刺骨的阴寒,上官清越不由得一阵呼吸僵硬,浑身直冒冷汗…… “很好,果然低估你了!” 君冥烨靠近上官清越,那张俊逸的脸因隐忍怒火而变得狰狞。 转而,他目光鄙夷嗤笑起来…… “我怎么忘了,你出身**!伪装处子对你们**来说小菜一碟!” 那字字如刺,直戳上官清越柔软的心房,沉痛中已怒火中烧,扬起一巴掌未及落下,便被君冥烨捉住了手腕。 “人尽可夫的**!也会有尊严?!也敢打本王!”君冥烨咬牙切齿地低吼,愤恨地甩开上官清越的手,双眸阴狠地眯起。 “哈哈!” 上官清越仰起头大笑起来,继而无谓地看向君冥烨。 “是啊!你说的没错!我是**,人尽可夫!我没有尊严,在你的掌控下我苟延残喘地活着!谈何尊严啊?” “奸夫是谁?!这个野种是谁的?!” “说——” 君冥烨的怒火终于爆发,声音的最后已变成了嘶吼,就连那双漆黑的眸泛起一层嗜血的红晕来。 “拜你所赐!” 上官清越点着自己的心口,倔强的眼眶圈满晶莹,声音痛苦地嘶喊起来。 “你还有脸问!!!有资格质问我吗!!!” 是他! 让书裕靠近她! 蓄意让书裕带她私奔,之后在冥王府外害死她! 如今,她有了书裕的孩子,君冥烨根本没有资格在她面前理直气壮! 在君冥烨设下美男圈套的时候,就应该做好会有这个结果的准备! “是书裕的!你的好兄弟的!” 上官清越靠近君冥烨,声音很轻,轻得似乎能与周遭的空气融合。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何必要气呢?”她嘲讽地反问。 上官清越盯着君冥烨绷紧的脸,她的唇角弯起冷笑。 这是他当初对夏侯云天说的话,叶潇潇不也正是一女侍二夫! 在君冥烨的眼中,女人就是这种份量! 上官清越的这番话,倒是提醒了君冥烨。 是啊! 女人如衣! 可他心里的怒火依然不可抑制,甚至比先前更胜! 挥起狠历的一巴掌,便将上官清越打得倒在**上。 “别想为你的奸夫开脱!包括你肚子里的野种,本王一个都不会放过!!!” 上官清越趴在榻上,唇角溢出腥甜的味道。 她惬怀一笑,却有遮掩不住的酸涩。 “最好别放过!最好将他千刀万剐!” 那双水样的眸,隐现阴狠的幽光。 她恨! 真是很恨! 恨所有伤害她的男人! 昔日的好兄弟即将反目,多痛快的一件事! 君冥烨不屑地闷笑,全当上官清越痛恨书裕的样子是在做戏给他看! 一把扼住上官清越的下颚,食指抹下上官清越唇角的血迹,缓缓地抹在上官清越白皙的脸颊上。 “本王会成全你!” 他的大手突然扯住上官清越的长发,让她感受到疼痛,来知道他心底的愤怒。 那一双狭长的寒眸,犹如刀剑,恨不得将上官清越剁成肉酱。 “真是低估你这个女人了!果然有心机!还以为,你只是为了自保!原来你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贱人!!!” 111:你居然会武功 上官清越头皮的扯痛,另上官清越的小脸皱成一团。 她用双手护住,本想起身,怎奈浑身虚弱,根本没有力气与君冥烨抗衡,只能任由被他抓着。 君冥烨已经震怒非常。 他将上官清越带回锦园。 锦园主殿。 天色已黑,殿内灯火通明。 就在书裕被管家带进殿内时,殿门砰然紧关。 书裕披着雪白的狐裘大衣,毛羽上附着刚进门结下的一层冰霜。 看到主座上一脸盛怒的君冥烨,周围守着君冥烨的贴身随从,书裕的心里涌现不好的预感。 就在此时,上官清越被人押了出来。 书裕看到上官清越的狼狈,只觉双眼刺痛。 那痛直侵心房…… “冥王爷!这是作何?!”书裕上前一步又顿住,忍下怒意质问道。 “她有身孕了!” 君冥烨冷声宣布。 “一个半月的身孕,你说……”君冥烨摩挲着拇指上的黑玉扳指,拖着阴森的长音。 “这孩子是谁的?” 书裕面上那温润的神色,瞬间瓦解,惊怔地看向上官清越。 转瞬,变成欣喜,随即又化成满心的担忧…… 君冥烨向随从使个眼色,那随从狠狠推了上官清越一把。 书裕赶紧上前,一把拽住上官清越。 她才不至于摔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君冥烨欣赏着书裕颤抖的神色,邪气地笑起。 “心疼了?” 他从座位上起身,持起家法用的木杖,一副随时都要打下去的架势。 君冥烨心底真的很恼怒,他都要发狂了。 真的很想将这个不干净的女人,折磨死,哪怕一下子掐死,碾死,总能解恨。 但是最后,每次要打下去,他总是忍不住顿住动作。 他已经对她不忍心下手了! 这种被掣肘的感觉,真真难受,感觉有一团火要燃烧,在横冲直撞,却怎么都喷发不出来。 “居然假装处子欺骗本王!!!”君冥烨怒吼一声。 “君冥烨!!!那事与她无关!是我的主意!!!” 书裕扑上去,直接挡住在上官清越面前,生怕挥舞在君冥烨手里的木棍,直接落在上官清越的身上。 “哦!原来是你出的主意!” 君冥烨笑得邪佞,用力地点点头,俊脸之上,神色骤变。 “给我打!!!” 君冥烨咬牙切齿。 四个随从急忙上前,两人擒住书裕,按倒在地,另外两人扬起早已准备好的木杖,狠狠地打了下去! 仅仅四杖下去,书裕便已痛得脸色泛白,额上渗出涔涔冷汗。 上官清越从地上,爬起来,欣赏书裕那一张俊逸的脸,因隐忍剧痛而变形,上官清越扯起唇角畅快地笑了起来。 却是笑得双眼含泪! 看着他痛苦,解恨,但不快乐! 君冥烨见上官清越还能笑得出来,顿时怒火翻涌,负气坐在主座上。 君冥烨忽然大喝一声,“都给我打!!!” 他自己现在对上官清越下不去手,让随从下手总可以吧! 他坐观欣赏就好了! 随从抄起手中的木杖,便走向上官清越打来…… 上官清越不躲,打便打吧! 自小就挨打,来到大君国更是家常便饭! 无所谓了!不过就是痛而已!正好可以让她麻木的心,恢复一些知觉! 或许,也就这样结束了,这么多的压力,已经让她透不过气了。 书裕尝到这杖子的厉害,自知上官清越是挺不过的。 更何况她还有了身孕! 书裕忽然挣扎开随从的钳制,飞身扑向上官清越,整个人,紧紧抱住上官清越。 他用他的身体,挡下了所有的板子。 上官清越依然是笑着。 他想为她挡,那就挡便是了! 像书裕这种负心的男人,她不会再为他心疼一分一毫! 更或者,这可能也是书裕和君冥烨商量好的苦肉计!那么好的兄弟,怎能说反目就反目! “君冥烨!!!她曾救过你!!!何况那事根本不怪她!!!是我喝了酒!!!”书裕怒声嘶吼。 这还是他生平首次如此愤怒。 只是,他真的很困惑,那天晚上,他已经醉得没有意识了,怎么能对上官清越做出那种事! 他们之间一直谨守礼法,连手都没有碰过。 他根本不是乘人之危的人。 况且,即便他醉得再厉害,有了那种事,也不会一点记忆都没有! 这件事很蹊跷。 但现在,他必须承认所有,不能让上官清越一个人承受。 “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不管是谁!!!” 君冥烨咬牙切齿地吼着,或许这只是他自欺欺人的借口! “狠狠打!一个都不放过!!!” 几个随从一并上去,纷纷扬起手中的木杖…… 书裕见无法再护住上官清越,汇聚内力震飞随从手中的木杖,一把抱住上官清越。 “清越,我带你离开这!” 上官清越浑身僵住。 离开? 从来没发现这两个字这么好听! 如若是以前,她会兴奋得几欲雀跃,而今听在耳中却是满心的寒凉! 那晚在君冥烨的书房外,听到的话再次涌现在脑海中…… “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得手?这场和亲已经让我忍无可忍了!!!”君冥烨的口气极其不耐。 “再给我一段时间!她现在还不够信任我,不跟我走!”书裕的口气显得愠恼。 “天下还有你书裕搞不定的女人!连信阳郡主,都被你折服!一个装傻的女人有何难!!!” “提那些年少时的冲动事做何!!”书裕的口气虽然温和却隐现怒意,眸中泛起一抹歉意。 “好!”君冥烨见说了不该说的话,选择退步无奈妥协。 “就再给你一段时间!想办法博得她的信任,骗她出王府,之后刺死抛尸荒野!到时皇上只会查出她是自行离开,在荒野被野兽袭击不幸致死!皇上也不会怪罪到我们头上!” 一道明晃晃的剑光,晃痛了上官清越的眼,将她从回忆中换回现实…… 书裕一手抱着上官清越悬空而起,躲开那蜂拥围上来的随从。 轻尘突然现身,抽出腰侧的长剑,横面扫向书裕,划出一道刺目的寒光。 书裕带着上官清越腾空翻身,躲过那一剑,扬起白玉笛,抵住轻尘再次扫来的一剑…… 君冥烨见此情形还岂能泰然而坐! 他腾空跃起,夺下轻尘手中的长剑,亲自攻向书裕…… 上官清越看到君冥烨周身弥漫着骇人的杀气,嗤冷而笑。 演戏吗? 若不是她知道书裕和君冥烨两人的计划,还真会被书裕的舍身相救而感动! 而如今,在她看来,这一切都是那么的虚假! 就趁君冥烨和书裕打得难舍难分之际,上官清越抓住书裕的手腕,持力推开书裕的怀抱,借书裕欲抓紧她的力道,她飞了出去,目标正对君冥烨的靴口…… 君冥烨正持剑对付书裕,更没料到上官清越的身手,会是如此敏捷。 等君冥烨反映过来时,上官清越已经得手,一把抽出他靴内的。 “你居然会武功!” 君冥烨低吼一声,拼力抵下书裕的招式。 “你别忘了,我身体里有蓝凤国的血液!” 上官清越用点地借力,她飞身腾空弹开的刀鞘,正对君冥烨的心口刺去…… 君冥烨急忙放弃攻击书裕,长剑扫向上官清越持着的手。 上官清越一惊,赶紧收手。 就在此时,书裕趁君冥烨去对付上官清越的当,白玉笛横扫击中君冥烨的腹部,另君冥烨硬是倒退几步。 “清越,我们先离开这里!” 书裕扯住上官清越的手腕,将上官清越揽在怀里,带着上官清越转身,躲开君冥烨再次袭来的招式。 书裕他却没料到,上官清越竟然借机倒戈相向! 刺入书裕的胸膛…… “清越……” “你……” 书裕万万没想到上官清越会对自己下杀手。 胸口传来金属的薄凉,随即便是剧痛。 但更痛的是心。 “我恨,我恨你们!” 上官清越咬牙切齿,持起有力的一掌,击在书裕的肩头,将书裕击向君冥烨…… 君冥烨完全没想,一个柔弱的女子,居然也会是个高手。 更没想到,上官清越会给书裕一刀! 吃惊之下,被书裕撞了个满怀。 上官清越就借这个机会,翻身飞出正殿,身后传来君冥烨愤怒的嘶吼…… “抓住她!!!” 君冥烨推开受伤的书裕,带着人追了出来…… 书裕倒在血泊中,白玉笛撑地费力起身,踉跄地走了两步,终还是倒在殿门处。 再无力起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君冥烨带着人追向上官清越的背影。 “清越……你不能这样,你会害了你自己……” “越儿,回来……” 书裕勉强支撑着,还是踉跄起来,奔出去。 血液,一路蜿蜒,落在地上,融入积雪。 夜色很黑,但还是能清晰看到雪地上的血光。 最后…… 书裕彻底倒在地上,虚弱地昏厥了过去…… 上官清越没有向冥王府外逃去。 她踩着房顶,拼力飞向翠竹园! 她会武功的事败露,君冥烨更不会放过她! 想逃命,手里必须有个有利的人质! 太后是不二的人选! 那个女人,陷害她,必须让她承受应有的报复! 112:这个孩子,要不要? 一行人冲进翠竹园。 突来的阵势,另一群宫女惊叫不已。 秦嬷嬷搀着太后起身,本想出门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殿门被人一脚踹开…… 上官清越还是先君冥烨一步,了翠竹园的主殿。 她一掌扬开,护在太后身前的秦嬷嬷,翻身跃到太后身后,手里的随即架在太后的脖颈上! “冥王妃!!!” 秦嬷嬷吓得大声怒喊。 “你要做什么!!!快点放了太后!!!” 太后也是心口一惊,重重下沉,漂亮的脸蛋上,一片苍白。 太后没想到,上官清越竟然会武功,身手还这么好! “你要做什么?上官清越,你竟然敢挟持哀家!” “你不是落水,情况很严重吗?我看你气色不错啊。” 上官清越冷声道。 君冥烨随即闯了进来。 “上官清越!我们的事我们自己解决!快点放开太后!” 君冥烨说着,就欲冲上来。 “别过来!!!”上官清越将手里的更紧地逼在太后脖颈。 君冥烨当即愣在殿门口,不敢再上前一步。 太后紧张得瞪大了双眼,整个身体都僵住不敢再动分毫,但还是故作冷静,声音却是断断续续。 “大……大胆!你要做什么!” 人都会怕死,即使是高高在上的太后也不例外。 “很怕吗?你故意跳下温泉池陷害我的时候,你就没想过会怕吗?” 上官清越一把扯住太后的头发,迫使太后的头向后仰去。 君冥烨将是这么对她的! 现在她用这样的方法,对付君冥烨最爱的女人,他的心一定很痛吧! “啊!” 太后吃痛出声,本想护住自己的发根却不敢乱动。 “你在说什么!明明是你推哀家落入温泉池!” “还在说谎!!!”上官清越更紧地扯住太后的头发。 “上官清越!!!你给我住手!!!”君冥烨见太后痛得整张脸皱成一团,不由得嘶吼起来。 贞儿有了孩子,不能被任何人伤害! “你也会心痛?!!你也有心?!!”上官清越看到君冥烨的眼中,噙满了心疼与不忍,顿觉心中畅快。 终于,她终于也可以在君冥烨那冷硬的心房划上一刀了! “你放了太后!!!我放你走!!!”君冥烨终还是选择了妥协,命身后的随从放下手中的刀剑,主动让出一条路来。 “上官清越!你好大的胆子!你是和亲公主,就不怕两国的战事因你而起!!!” 太后见君冥烨欲放走上官清越,赶紧出声拖延时间。 “你堂堂一国之母,都不顾忌两国邦交,陷害我!我一介平凡女流,还顾忌什么?!” 上官清越喊着,将紧贴在太后的脖颈,一道清浅的伤痕,溢出一抹血色。 “君冥烨!别想耍花招!我不怕玉石俱焚!!!” 上官清越看到君冥烨的手,有微浅的小动作。 “好!我发誓,放了你!” 君冥烨一字一顿地咬牙。 他弃掉手中的暗器,砸在地上发出清凌凌的声响。 他让身后的人,让出更宽的一条路来…… 上官清越拖着太后,警惕而谨慎地走出主殿,一步步倒退着挪向温泉池。 在温泉池旁是一座巍峨的山,连着冥王府,名叫“泉山”。 当下情况,若想成功脱逃,走山路,才是最好的选择! 君冥烨一行人与上官清越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到温泉池,见上官清越停下脚步,众人亦停下脚步。 那跳跃的火把,将附近照得通亮,映下的火光晃得人心惶惶。 上官清越极快地扫了眼周围,又看向君冥烨的那一行人,她看到了轻尘,心中立即下了赌注…… “尊贵的太后,我这就放了!不过……”上官清越贴近太后的耳边,声音很轻,最后拖着长音看向君冥烨。 “你也知道,君冥烨对我动了心,他不会忍心杀我!” 她抓准了太后的顾虑。 但这个时候,若真的伤及了太后,只会激怒君冥烨,自己就真的逃出无望了。 接着,上官清越在太后的耳边,狠狠说。 “但愿我们不要再有见面的机会,否则我会杀了你。” 接着,上官清越又道。 “你最好拖延住冥王,不然我走不了,你的冥王,就不是你的了。这点利害关系,太后聪慧,不会不懂吧!如我这样危险的女人,早点离开这里,对你来说,都是好事!” 上官清越就趁大家仔细听她正与太后说什么,趁太后听了那句话面上吃怒的当,一掌将太后推向君冥烨,随后一个大翻身,她跃入身后的山林之中…… 君冥烨赶紧飞身而起,稳稳接住太后。 他正欲放下太后,去追上官清越时,太后一把抓住君冥烨的手臂,声音很小地**。 “我……我的肚子,好……好痛!” 君冥烨瞪了山的方向一眼,赶紧稳住太后的身体,怒吼道。 “轻尘!!!带人去追!!!” “挟持太后,罪则当诛,杀无赦!”太后靠在君冥烨的手臂上,厉声发号命令。 杀无赦? 君冥烨的身形微微僵了下,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飘向隐在夜色漆黑中的泉山。 仅仅一瞬的愣神,他抱起太后大步走出竹林…… 轻尘带人冲上泉山。 陡峭嶙峋的山石,越向上走,越是艰难,温度亦越来越低。 起先还能听到前面,有上官清越穿梭山林发出的声响,追了一会便失了线索。 轻尘便让人灭掉手中的火把,众人分散搜寻。 上官清越就藏匿在附近的树上,刻意屏住呼吸不发出任何声响。 坚持到现在,她的体力早已透支,身上还不是很舒服,凭借一己之力出逃,难上加难! 轻尘…… 这个曾经帮她对君冥烨隐瞒实情的人,能否再帮她一次? 上官清越只有将所有希望,寄托在轻尘的身上了! 待众人散去走远,上官清越正欲现身,不料轻尘却先开了口。 “出来吧!” 还是一贯那种机械化的口气。 上官清越心下一惊,仔细听了下周围的声响,确定无人才小心地从树上跳下来。 身体无力,无法再伪装下去,只能虚弱地靠在树下。 轻尘走过去,瞬间长剑出鞘,冷冽的寒光划破深夜,直指上官清越。 长剑就僵在距上官清越一寸之处,一动不动,恍若被周遭的冷空气凝冻…… “不怕?” 他见上官清越不曾躲避分毫,依然是口气淡淡面无表情。 他怎知,上官清越是强作镇定。 “你并不想杀我,为何要怕?” 上官清越暗自深吸一口气,仰起头浅笑着,看向轻尘。 这个赌注,她根本没有胜算! 心房紧张得一阵乱跳,却还在强自伪装!就好像真的相信轻尘不会杀她一般! “太后下旨,杀无赦!” 上官清越硬生生地倒抽一口冷气,太后的“杀无赦”已在她的预料之中! 只是…… 轻尘会不会遵照太后的旨意杀她,她不得而知! 轻尘那双无情而冷淡的眸,根本无法让人猜出他的想法,或许下一秒他会放下长剑,或许他会一剑毫不留情地刺下去,她已经浑身无力,根本没有抵抗的能力! 突然,轻尘放下了长剑,脱下身上穿着的外袄,丢给上官清越,转身向山上走去…… 上官清越提起的一颗心,终于放下。 早已冻得瑟瑟发抖,抓起轻尘的袄子,套在身上。 保持一定的距离,跟上轻尘,她必须小心,以免轻尘出其不意对她下杀手! 保持距离,也好随时准备逃走。 夜里山路倍外难走,轻尘将长剑的一头递给上官清越,两人在寒风中磕磕绊绊地前行。 终于找到一个山洞,上官清越双脚一软,倒在地上便再无力起身。 轻尘找来一些干柴放在洞中,用块大石虚掩住洞口,不仅可以抵挡寒风,亦可以免被搜山的人发现。 他没有点燃干柴烤火取暖,火光会将搜山的人引来! 他见上官清越冷得蜷成一团,脱下衣服丢给上官清越,身上仅剩下一件单薄的内衫。 上官清越看着丢在身旁的衣服,心间一暖鼻子泛酸,她将衣服丢给轻尘。 “我还可以坚持!” 轻尘什么话都没说,再次将衣服丢给上官清越,站到洞口处,那道留下通风的缝隙不断地灌进寒风来,吹打他的身体泛起刺骨的寒意,他反倒更靠近一步! 上官清越见僵持不下,便将衣服披在身上。 他站在洞口堵住了最后的一丝光亮,整个山洞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却也不再那般寒冷,引起轻尘将寒风也给挡住了。 上官清越浑身倦怠,昏昏睡去…… 再次醒来时,周遭温暖了很多,还有股诱人的烤肉香味。 上官清越虚弱地睁开眼睛,原来天色已大亮,从洞口的缝隙射进来刺眼的阳光。 轻尘坐在距离她较远的地方,生起一堆火,火上架着一只烤了半熟的野兔…… 上官清越缓缓坐起身,她现在浑身都痛! 尤其肚子,不是很舒服。 那里面,真的已经孕育了一个生命了吗? 是书裕的吗? 不禁鼻头泛酸,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 靠在冰冷的山壁上,她的手不经意覆上自己的小腹。 孩子…… 要? 还是不要? 113:如何报答你? 上官清越不知道,今后的路,是成功脱逃,还是被抓? 没想到,她会以这种方式逃离! 若这事连累了南北两国的关系,她还有何颜面再见父皇! 人生,果然是变数诸多,往往都与计划好的相悖而驰! 一只兔腿飞了过来,就落在上官清越的手边,饥饿之下,她抓起兔腿狼吞虎咽…… 她必须还要活下去! 她还有母后要救! 翠竹园寝殿。 上官清越挟持太后,刺杀书裕的事,在冥王府炸开了锅。 众人在私底下议论纷纷,同时亦战战兢兢,恐太后怪罪下来,连累整个冥王府。 太后动了胎气,这是王太医的诊治结果。 太后一直不肯放君冥烨离开寝殿,她看出君冥烨心绪不宁,生怕君冥烨离开会去找上官清越! 只有佯装虚弱,拖住君冥烨。 “这事不要宣扬出去,免得两国关系毁于一旦!还有,就对南云国国主说,公主不幸病疫!” 太后声音无力地交代,做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 殊不知,她是真心不想,君冥烨再将那个女人带回来。 君冥烨没有回她的话,倒是问了另外一个话题。 “温泉池,是你设计她?”他盯住太后的眸,试图能从中得到一些答案。 自上官清越挟持太后时说的那话后,他想了很久! 从上官清越那愤恨的样子,看来并不像说谎,况且当时的情况上官清越也没必要再说谎!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上官清越蒙了冤! 从而愤怒,才不顾一切,要从这里逃走! 贞儿还曾设计陷害过上官清越,这另他对贞儿的看法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冥烨!你不相信我?是你亲眼看见她推我落池,这还能有假吗?没想到,我们从小相识还不敌你们相识的几个月!” 太后喊着,竟落起泪来,这让君冥烨当即哑口无言。 她哭得君冥烨的心更加烦乱。 是啊!那是他亲眼所见。 难道…… 他真的不相信贞儿了? 他从小就认识的贞儿并不是狠毒的女人!他们从小到大都认识,若贞儿也不能相信,这个世上,还有谁能值得相信? 只是他不知道,是什么让他动摇了自己对贞儿的看法? 他说不清楚,心情真的很乱。 太后对君冥烨再了解不过,这个男人,一旦不相信一个人,很难再相信。一旦相信一个人,便很难再不相信。 君冥烨是一个执拗且十分执着顽固的人。 太后从小和他相识,对他的性格再了解不过了。 君冥烨忽然起身。 “你去哪里?不要走,我会怕!” 太后双眼盈着一层水雾,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我去抓她回来!” 君冥烨的口气霸道,一句话便道出他并不想上官清越死。 “我已经下了杀无赦!” “……” 君冥烨不说话,“我会抓她回来认罪!” “轻尘会带人对她诛杀!” “我说了,会带她回来认罪!!!”君冥烨喝道。 “哀家已下了懿旨!”太后声音一沉,隐忍怒火,搬出太后的身份镇压君冥烨。 他若去救上官清越,那就是抗旨! “赐婚的是你,杀她的人也是你,你不觉得很矛盾?” 君冥烨离去的脚步顿住,大声吼了起来! “若是之前,你不会痛下杀手!你不是会诛杀人命的人!” 太后愣住。 是啊,之前她一直仁善,从来不伤及人命。 但是上官清越,已经威胁到了她。 甚至威胁到了大君国。 秦嬷嬷说的没错,那个女人,拥有祸乱天下的一张脸。 “她企图谋害哀家!罪该当诛,不容姑息!” 太后沉声低喝。 她要上官清越死,是不想君冥烨爱上上官清越,更不想那个女人,毁坏掉她本该拥有的一切。 “那是我逼的!” 君冥烨吼了回去。 是书裕的事,逼得上官清越无路可走,不然以上官清越聪敏的头脑,怎会干出这等冲动的举动来。 “借口!你何尝不想她死!现在机会来了!我帮你杀她!” 太后跳下**榻,赤脚站在地上。 “我杀了她,你就不用烦恼了!你的王妃之位,一辈子都留给我!” 这是君冥烨当年对她的承诺! “我现在不想她死了!我要她活!!!” 君冥烨咬牙切齿地瞪着太后。 为何会如此愤怒?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对贞儿的承诺呢?忽然觉得,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他不要上官清越死! “你非要与我做对?!” 太后心痛地点了点心口。 她痛的不是这点,是她发现了他的心变了!那个一直爱着她的君冥烨,如今喜欢上了别的女人了! “对!!!”君冥烨强调地吼道。 他自己也不知道在坚持什么,故意做对?是做对!除了这个理由,他再也找不出说服自己的说法! 还是…… 有别的念头在混乱他的思绪?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或许,置上官清越于死地的念头,早已模糊! “你不许走!你若出了这道门,我就……我就死在你面前!” 太后冲向圆桌,抓起茶碗砸碎,拾起一块碎片逼在手腕处。 “你!!!” 君冥烨愤怒地嘶吼,大步奔过去一把扬掉捏在她手中的碎片。 碎片划破了太后的手指,溢出一抹殷红。 君冥烨皱起浓眉,俊脸一阵抽搐。 太后忽然一把抱住君冥烨,紧紧搂住他性感的窄腰。 “我不许你走!不许!不可以离开我!”她那娇柔的声音隐现哽咽。 …… 轻尘送上官清越到泉山的后山山脚,这是他负责搜索的地域,也正因此上官清越得了逃走的机会! “我只能做这么多!” 他从腰带中摸出所有银两,塞到上官清越手中,还是那种淡淡的口气。 上官清越攥着手中薄凉的银两,沁入心间,那泛起的却是汩汩暖意! 在这世上,除了那个曾经一度认为完美的裕哥哥,轻尘是对她最好的人! 喉口被一股暖流堵塞,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衣服!” 轻尘道。 他这一路都穿着一件内衫,他虽未表现出丝毫异样,可从他不自主发抖的身体,还是能看出,他忍受着怎样的严寒。 如今,他要回去复命,衣衫怎能不整! 上官清越急忙将身上属于轻尘的衣服脱下,递给轻尘。 “谢谢你!” 这几个字,她说得很沉重。 “夏侯将军会帮你,去找他!” 轻尘一边穿好衣服,一边道。 之后走向来时的路,在那厚厚的积雪上只留下他的脚印。 为了避免留下痕迹,上官清越一路上都踩着他的脚印! “为什么要帮我?”上官清越看着他的背影,问出心里的疑问。 轻尘的脚步顿住,缓缓回过头,看向上官清越。 他依然是冷淡得不带丝毫情感的眼神。 他什么话都没说,转过头,继续向前走去…… “我要怎么感谢你?” 上官清越赶紧追问。 这一去,只怕不会再相见了吧! 可对于轻尘的恩情,她一生铭记,待有机会,一定加以报答。 她上官清越,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不是君冥烨那种残暴无情的人! 她有恩必报! 轻尘的脚步没有再停留,上官清越以为他不会回答,就在转过身欲离开时,身后的方向传来轻尘那淡淡的声音。 “活着!” 简单的两个字,砸在上官清越的心头激起千层浪…… 活着? 忽然,上官清越很想哭了。 回头看向轻尘离去的背影,热泪在眼角一圈一圈的打转。 活着…… 说来容易,做起来何其艰难! 她一步步向前走,没有再回头看向轻尘。 一步,一步,向山下走去。 她一边走,一边处理掉自己的脚印。 冷风瑟瑟,在她走过的身后卷起一层细雪漫飞…… 轻尘回来复命,告诉君冥烨,并未在泉山找到上官清越。 君冥烨再次命人去山外搜索,并吩咐全府上下,不得将上官清越挟持太后出逃的事,宣扬出去。 锦园的偏殿。 “这可怎么办啊!王妃也真是的,居然敢挟持太后!这事要是宣扬出去,全府上下还不都得跟着砍头!”碧莺从进门开始,她的嘴就没停下过。 “有王爷呢,你怕什么!”云珠终于受不了碧莺的碎碎念,斥了一句。 “王爷?顶得住吗?这可是满门抄斩的重罪啊!”碧莺见云珠狠狠地剜了一眼,会意一笑,压低声音。 “对啊!太后和王爷从小就相识,一定会为王爷保命的!可是……”碧莺拖着长音顿住。 “什么?”云珠刚来大君国不久,很多事都不堪了解,这也是她刻意接近碧莺的原因。 因为碧莺心直口快,什么都说。 云珠见碧莺欲言又止,恐有内情不知,急忙追问。 “云妃同公主来自南云国,公主挟持太后的事会不会连累了云妃?”碧莺压低声音凑近云珠。 “不瞒你说,我也在为这事忧虑!可……公主会武功的事我并不知情,我也是在和亲队伍出发时,认识的公主!先前并未见过公主本人。” 云珠不免为此焦虑。 “你说你不知道,可太后和王爷并不知道你的清白!太后下了杀无赦,公主一死,两国和亲的使命就落在你一人的肩上,只要你表明忠心,太后和王爷自然不会刁难你!南云国送来的两个人,总是要留下一个比较好!” 114:悬赏千两 “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做?” 云珠没了主意,又觉得碧莺说的很有道理,便将所有的希望,放在碧莺身上。 “王妃挟持了太后,太后震怒自然想杀公主,可你没看出来吗?王爷并不想杀公主!王爷心里放不下!当下,我觉得文妃应该抓住王爷,只要王爷对你恻隐之心,你自然没事!”碧莺想了下道。 “你的意思是我去求王爷放了公主?!”云珠声音里隐现反对。 她早就想杀死上官清越了! 这次的机会来之不易,她怎能放弃! “王爷有这个意思,何不趁机博得王爷欢心!一个女人跑到山上,那么多人都没找到,八成就是王爷将王妃私下给放了!” 云珠想了下,心中已有衡量,看向碧莺浅笑道:“没想到,你也有几分头脑!” “怎听云妃的意思,好像说我傻似的?”碧莺当即不满意了! “没没没,我没这个意思!”云珠干笑两声,赶紧解释。 送走碧莺,云珠想了稍许,便去了君冥烨的书房。 她知道君冥烨在翠竹园。 可…… 求君冥烨放了上官清越的事,她不能让太后知道,得罪了太后不是明智之举! 只有跪在书房外,等待君冥烨从翠竹园出来。 在寒风中跪了一会,云珠顿觉不对。 若…… 她向王爷替上官清越说情,王爷真的误会她与上官清越同心,岂不是将自己置身在陷境中了? 没想到她被碧莺摆了一刀! 她怎知道,碧莺是想救上官清越,无策之下才会唆使云珠去说情! 云珠起身,拍了拍膝上的细雪。 碧莺有一句话说的不错,南云国送到大君国的两个人,总会留下一个! 既然王爷有意放了上官清越,她就推上官清越一把,让上官清越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 这样一来,她的任务也完成了! 南云国的皇后,也会记她一功。 她一边回锦园,一边考虑,如何让上官清越挟持太后的事宣扬于外? 突然,她想到了秋红,那丫头和秋菊的关系很好…… 在得知轻尘未找到上官清越的消息后,君冥烨一阵坐立难安,不时透过窗子看向泉山的方向。 山上的温度要比翠竹园之外还要低很多,上官清越仅穿着单袄,在山上**,只怕已凶多吉少! 他急忙挥散心底的想法。 那个女人该死!居然怀上了别人的孩子!还胆大妄为,挟持太后威胁他! 他君冥烨生平最厌恶被人威胁! 虽然怒,可…… 他还是忍不住猜测上官清越现在的状况! 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会如此挣扎?烦乱得另他几近抓狂! 临近傍晚的时候,皇上驾临冥王府,一同前来的还有宰相和夏侯云天! 君冥烨万万没料到,皇上居然知道了上官清越挟持太后的事! 宰相借机进言:“皇上,太后在冥王府静养,冥王就应担起保护太后周到的责任!发生这等事,冥王爷推脱不了干系!若不定罪,难服天下众口!” 皇上自然想借机打压君冥烨这个劲敌,可…… 时机尚未成熟,君冥烨的党羽众多,若逼急了君冥烨,难保君冥烨不会起兵造反! 天下人皆知,振国大将军夏侯云天与君冥烨的关系甚密! 他听说夏侯云天在冥王府,曾因上官清越的事与君冥烨发生过争执…… “冥王对朝廷忠心耿耿,定不会做出有伤太后之事,也是无意之失!”皇上将这事搪塞了过去。 接着,看向夏侯云天扬声道:“夏侯将军接旨,带兵全城搜索,务必找回公主!待问明原因之后,再做决定!” “她会武功,还是**出身,南云国国主居然会送这样的一个女子来和亲!留她下来,今后说不上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太后赶紧插言,暗示皇上,上官清越不能留。 “说到底,她是公主,身份尊贵!如今两国刚刚签下休战协议,公主的事上应谨慎处理,万不能凭一时意气草率而行!” 皇上口气和缓地回了太后的话。 他可不想两国联姻的大计,就此出现波折! 自然,他也怀疑这里面有君冥烨的小动作!岂能让君冥烨如愿! 太后隐忍住不甘低下头。 不想让皇上知道此事,就是怕皇上加以干涉,不处死上官清越!如今,还是让皇上知道了这件事! 皇上的旨意,自是比太后的杀无赦有力道! 只盼君冥烨先派出去的那波人,率先解决掉上官清越! 只是,皇上如何知道的此事? 是谁泄密? “皇上,犬子在京城附近熟人颇多,能助夏侯将军一臂之力!”林宰相恭声道。 他一直都在找机会,希望林慕南能立功建业,不要终日游手好闲。 皇上点头应允,命林慕南从旁协助夏侯云天。 君冥烨当即紧张起来,林慕南被上官清越咬了的事,皇上和宰相不知,他可知道的一清二楚。 林慕南恶名远播,得罪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若让林慕南找到上官清越,说不上会发生什么事! 上官清越是他的王妃,是赏是罚,都由他说了算! 念及此,君冥烨再也无法坐住。 趁夜带人出了王府,希望能先林慕南等人一步找到上官清越…… 上官清越下了山,返回了京城。 泉山之下,正是京城的郊外,。君冥烨的随从,定会一直沿路寻找下去!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待风头稍过,她再想办法潜出京城! 到了城里,她第一件事就是买一套平民百姓穿的袄子。 将自己身上,那华丽的薄袄,找了个无人的地方点燃,免得被人查出,她在附近出现过! 找了些灰土抹在自己脸上,一番乔装,俨然成了个行乞的乞丐! 她一路打听,本想去找夏侯云天,却在距将军府的不远处,看到夏侯云天骑着黑色骏马,带着官兵,在街上急冲冲跑过。 他们正是出城的方向。 上官清越急忙低下头,隐身在人群中,仔细倾听百姓之间的议论。 “听说官兵现在在找一个女人!告示都贴出来了!” “啧啧啧,不知道是什么人能惊动这么多的官兵!” “我猜是犯了大罪的宫女!” “我猜是皇上的妃子!没看告示上说,悬赏千两黄金!还必须毫发无损!就连举报都有奖赏!” 上官清越一听便去找告示牌。 果然,那告示上画的正是她的头像! 这是怎么回事? 太后不是下了杀无赦的懿旨了吗? 为何从告示上看来的内容,没有杀她的意思? 千两黄金的赏银,她都不知道,自己居然值这么大的手! 赶紧低下头挤出人群。 匆匆走过繁华的街道,找了个人迹较少的小巷。 按理说,太后应当不会将这事宣扬出去! 难道是…… 抓到她再秘密处死? 只怕就是这样! 不然和亲公主被太后处死的事传出去,终究会另人觉得是太后的不对! 她不能去找夏侯云天了! 在她挟持太后出逃的事,没有宣扬出去时,她可以谎称君冥烨假用太后懿旨欲害死她! 如今,夏侯云天亲自带兵出动,只怕已经惊动了皇上! 夏侯云天毕竟是大君国的大将军,不可能为了一个南云国女人违背皇上旨意! 当下…… 京城也只是暂时性的安全! 他们应该不会想到她会重返回京城! 可那么多的告示,她要怎么逃过? 眸光扫见巷子一侧的木枝。 她取出火折子点燃,之后熄灭,用黑炭灰在脸上点了一些黑痣,眉毛也刻意画粗…… 几天过去了。 上官清越每天都去京城的城门,而每天都是一个样子,官兵严密检查过往的行人。 只要是近距离,自然会发现上官清越脸上的黑痣都是点上去的! 无奈之下,上官清越不得不返回京城。 身上的银两也所剩无几。 一个女人,又没有可以赚银两的地方。 肚子实在饥饿,上官清越的手无意间覆上自己的小腹…… 这几日来,她似乎能真切地感觉到那里有个小生命在一天天成长。 许是母子连心,她竟对这小生命有了本能的感情。 不管是做什么,她的手总是无意间地护住小腹。 孩子是无辜的! 或许…… 她不应该将对书裕的恨转到孩子的身上! 上官清越回到住宿的那家小客栈,她已拖欠了三天的店钱。 本打算与店家商量下再继续拖延几天,店家却不肯再通融分毫。 “我身上只有这么多了,全给你!再拖两天好么?” 上官清越掏出身上所有的银两,祈求道。 “姑娘,这才够还一天的店钱!你还差我两天,你还要拖两天!你没银子四天的店钱怎么给我?不行不行!你要是能住就给钱,不能住算我倒霉,那两天的店钱我也不要了!你今天就搬走吧!” 店家不耐地向外扬扬手。 “店家,求求你!再拖两天,我想到办法一定给你钱!” 上官清越继续苦声祈求。 外面寒风瑟瑟,她现在还有身孕…… “店家!您可怜可怜我!我千里迢迢来到京城寻夫,盘缠在路上都用的差不多了!我还有了身孕,你赶我出去,我们母子都会冻死在街上!您就当行善积德,通融通融,宽限我几天!”上官清越声泪俱下。 115:那个太妃又跑了 君冥烨一直没有找到上官清越。 甚至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非常恼怒,亲自又去了一次泉山,搜遍了泉山,甚至都做好了,上官清越可能冻死在泉山的心里准备。 不过幸好,搜遍整个泉山,也没有发现上官清越的尸体。 君冥烨长长松了一口气。 只要还没见到尸体,也没有见到任何血迹,便是说明,那个女人还活着。 虽然还没有找到上官清越,但知道她还活着,他就很高兴了。 沿着泉山,回到翠竹园,没想到皇上也在这里。 “冥王可找到王妃下落了。”皇上笑着问。 君冥烨一脸的紧绷,“还没。” 太后竟然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只要还没找到那个女人,只要那个女人,还不回来,一切都好说! 哪怕那个女人没有死,一直活着,只要不再回到君冥烨的身边,她也开心。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小太监匆匆跑来,跪在地上,焦急回禀。 “皇上,不好了!” “出了什么事,这么惶急!”皇上眉心一皱。 “那个……那个……” “你倒是快说!”太后也焦急地催促起来。 “那个舞太妃,居然又跑了!这一次寻遍了整个皇陵,都没有再找到舞太妃,还将在皇陵守孝的全部太妃的贴身贵重物品,全部都给偷走了!” “什么!!”皇上霍地站起身。 “这个舞太妃,实在太无法无天了!在皇陵守孝这几年,三天两头的逃跑!现在居然还偷东西!” 皇上气得不住来回踱步。 “舞太妃年纪小,性子活跃,受不住皇陵的苦闷单调生活,就总想着往外跑。抓回来就是了,这一次,可要看住了!” 太后道。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 “毕竟是蓝候王的女儿,也别太严苛了!到时候,守孝期满,就随便找个理由,就说太妃过世了,将舞太妃打发回家吧。” “太后倒是仁慈!可是三天两头的跑,若在外面惹了乱子,先皇泉下有知,也会怪罪朕的!” 皇上很生气,“这样没规没矩的,成什么体统!蓝候王的女儿,也太放肆了!这一次抓回来,一定严加管束。” 接着,皇上又补充。 “抓不回来舞太妃,你们守着皇陵的这群奴才,也都别活了!!!” 那小太监吓得瑟瑟发抖,赶紧猫着腰,跑下去了。 “皇上怎么发了这么大的火!”太后扫了一眼皇上。 皇上怒道,“一个太妃总是闹来闹去!真当朕是摆设了!” 太后也看出来,皇上的怒火多半是冲着君冥烨了。 君冥烨不做声。 太妃跑不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当年先皇驾崩,正好选了一批秀女入宫,而这些秀女,还来不及被先皇临幸,包括当今的太后也没被先皇**幸,先皇就匆匆驾鹤西归了。 而那些年轻貌美的女子,一下子都成了太妃。 新皇登基,宫里岂能装得下那么多的太妃,按照规矩,就都送去皇陵守灵。 说的好听,只是守孝几年,还没被先皇临幸的,就都放回各自家中。 但现在先皇的热孝三年已经过了,没人再管那一群太妃。基本的下场,大家也都知道,就是老死在皇陵。 不过那个舞太妃,自从入了皇陵,就总是逃跑。 想着也闹不出来什么大事,也没人正儿八经地镇压过。 现在皇上借着心情不爽,想来抓住那舞太妃,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了。 君冥烨一直都不言语,心里想着,怎么还没有找到上官清越。 那个纤弱的女人,已经五六天了,逃到哪里去了? 身为从南国来的人,怎么抵御大君国的寒冷? 这样的担心,在君冥烨的心里,一天不知道要浮现多少次。 他已经快要到寝食难安的程度了。 一个心,整个人,几乎无时无刻不是想着那个女人。 太后见君冥烨有心事,当然明白,君冥烨肯定又在想上官清越,不禁心下恼火。 就连秦嬷嬷也看出来了,压低声音在太后耳边小声说。 “太后娘娘啊,这也太过份了!那个女人,到底哪里好,看把我们大君国的大英雄迷惑的!都要疯魔了!人在这里,心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太后狠狠白了秦嬷嬷一眼,秦嬷嬷的话,每一字,都是扎入太后的心底。 接着秦嬷嬷一笑,“太后,您别不爱听!老奴当时就说过,那个贱人公主,不能留,早晚成为祸害,您起初还不相信,以为她真是个傻子,还对她十分的怜爱。最后还是照着老奴的话来了吧,那就是一个祸水!” “好了嬷嬷!有的时候你说话,真不受听!” “太后,老奴那是忠言逆耳。” 接着,秦嬷嬷扫了一眼皇上,低声继续对太后说。 “太后,您发现没有,皇上都跟着反常了!那舞太妃跑了不知道多少次了,皇上每一次都说,抓回来就好了。这次居然说严惩了。” “皇上只是心情不好。” “什么心情不好啊!要老奴看,皇上也是因为那个贱人心情不好!因为找不到那个贱人,皇上也见不到那个总是媚眼如丝,勾人的大美人了。” 太后的手,轻轻抓在一起,看向皇上清俊的身影,不想相信这是真的。 但秦嬷嬷的话,又条条在理。 “嬷嬷,赶紧派人,务必在冥王和皇上找到那个贱人之前,将她给处决了。” “是,老奴私底下,会安排好的。” …… 上官清越还在不住求着那店家。 店家就是不肯通融,说什么也不让她在这里住了。 “这是你的东西,我都给你收拾好了!”说着,店家便把一个不大的包袱,丢给上官清越。 “姑娘,我这小本买!自己都快养不活了,哪里还有本事行善积德!”店家说。 “就再通融两日,不好吗?” 上官清越叹息一声,早就知道没有钱,凡事都不能做的世道。 看来今天晚上,也只有露宿街头了。 这么冷的天,只怕会冻死人。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模样清俊,长了两撇短小胡子的公子,忽然将一锭银子摔在店家的桌上。 “不就是钱,本公子有!” 那小公子说着,手指头遥遥指了指上官清越,“你,不用走了!就留下来住吧!” 上官清越没想到,会忽然遇见贵人。 “我说你大姐,怎么还不过来服侍本公子!”那年轻的公子,傲慢地一挑眼角。 上官清越擦了一把脸,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妇人打扮,还一脸的黑痣。 那公子上下打量了上官清越一眼,“丑是丑了点,不过本公子也不是贪慕长相的人!正好身边少个人伺候,你也不用还我住店钱了,我管吃管住,你就跟着我,伺候我吧。你不是说你,没有地方去嘛!” 那公子直接安排好了上官清越的生路,也不给上官清越选择机会,接着就又说。 “本公子好伺候,就贴身做个伴,也不用你做什么,帮本公子拿一拿东西,洗洗衣服就好了。” 上官清越见这个年轻的小公子,也不是大恶之人,只是佯装一副很野蛮的样子,故意壮大自己的声势。 往往这样的人,都胆子比较小,心地也很善良。 上官清越便笑着答应了。 “成!只要公子不嫌弃我粗手笨脚的,我就跟着伺候公子吧!” 那店家收了银子,也笑起来。 “大姐,你好福气,真的是遇见贵人了!有这位小少爷帮你,吃喝不愁了,也能过活了!要不然,这大冬天的,露宿街头,真的要冻死个人喽。” 店家赶紧上楼去收拾房间,便让上官清越和那公子进来住。 那公子见要分房睡,就道,“找个大点的,我和这位大姐,一个房间睡。” 上官清越一惊,那店家也一惊。 “这男女有别……怎么能住一间房。” 上官清越也正是这个意思,便随着店家的话,连连点头。 那公子双手环胸,道,“她长得这么丑,本公子还能吃了她不成!她跟我一起住,打个洗脚水,晚上按按摩,盖个被子什么的,贴身伺候懂不懂!” “呃……”店家为难地看向上官清越。 毕竟上官清越在这里住了好几天了,店家也算和上官清越熟悉一些。 上官清越点点头,店家当即笑逐颜开。 “既然大姐都答应了,我这就找个大一点的房间去。” 上官清越也知道,这个小公子不能将自己怎么样,何况自己还会武功。 那公子细胳膊细腿的,一看就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 到了房间,这小公子确实一阵娇贵毛病。 “给我倒一杯水喝!口渴了!” 接着又说,“把那个苹果,给我洗一洗。” 紧接着,那公子又说,“喂!大姐,你快点帮我看看,这个**上,是不是不干净!” “大姐,你手脚麻利点!到底伺没伺候过人啊!” 上官清越一时间有点手忙脚乱。 虽然从小也没少吃苦,但在**那也是有专人伺候的。 她的一双手的琴棋书画用的,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就连洗手都是用花瓣温水浸泡。 忽然,那小公子尖叫起来。 “啊!!!有老鼠!!!快看看,是不是老鼠!!!” 116:曾经的幸福 上官清越一看,确实有一只老鼠,从房间里跑了过去。 “小公子,已经跑了,不用害怕了!” 上官清越说。 “这是什么破地方,怎么也有老鼠这种东西!”那小公子气得叫嚣起来。 一张小脸,都吓得发白,还一阵阵作呕。 那是他最讨厌的东西了。 “只是老鼠而已,况且已经跑了。” 上官清越并不觉得老鼠有什么好可怕的。 那小公子对上官清越竖起大拇指。 “大姐好胆量,选择你贴身伺候我,选对了!” 接着,他又看向房间里的鼠洞,“大姐你快点,找东西将那个洞口堵上,不然那东西,半夜冷的时候,喜欢钻被窝。” 上官清越还真不知道,老鼠冷的时候,喜欢钻被窝。 她在南方长大,气温比较高。 没想到,这北方的老鼠,和南方的老鼠,都不一样。 “公子看着出身富贵人家,也住过那种有老鼠的环境?” 上官清越一边说着,一边找了个东西,就将老鼠洞给堵上了。 “你是不知道,我之前住的地方,阴暗潮湿,到处都是老鼠!还经常被老鼠钻被窝,想想我就恶心,浑身起鸡皮疙瘩。” 那小公子,不住揉着自己的胳膊。 “不过现在好了,我终于,从那个鸟都不拉屎的地方逃出来了!” 他的眼底,渐渐浮现一抹狡黠的冷笑。 接着,他甩掉脚上的鞋子,大咧咧坐在**上。 “你快点给我端洗脚水,我的脚都痛死了!赶了三天三夜的路,都没睡一个好觉,今天终于可以好好歇一歇了。” 他刚躺下,忽然又坐起来,指着门口对上官清越说。 “大姐,你给我看好了门,有任何风吹草动,赶紧喊我!记住,不能玩忽职守。” 上官清越眨了眨眼睛,不得不怀疑,这个公子是逃命出来的。 怎么看上去,比自己还紧张。 “还有还有,要有什么人闯进来,你就用你这张丑脸,把那人给我吓出去!不对!最好吓死了才好。” 上官清越忍俊不禁。 “好好好,我帮你看门把风,你好好睡一觉,看你的眼圈很黑,定是好几天没睡好了。” 那公子笑眯眯一笑,“大姐人真好。” “我现在是你的奴仆,当然要听从公子安排。” 那公子吐吐舌头,接着一手叉腰,“就喜欢你这样知道感恩图报的,放心跟着本公子,不会亏待你!本公子有的是钱,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就这一句话,上官清越就知道这个公子,是个涉世未深的主。 “财不外露,免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公子切记啊。” 他努努嘴,接着一击掌,“大姐说的太有道理了!说的太好了!有大姐在身边,顿觉好有安全感啊!” 上官清越勉强笑笑。 这个公子要是知道,她正被很多人追击,还被好多人追杀,就不会这么说了吧。 她才是最危险的人物啊。 但愿,出了什么事,不要连累了这个好心的公子才好。 打了洗脚水,那公子便沉沉的睡去了。 一晚上,还像个孩子似的,经常踹掉被子。 上官清越一次次给他盖上被子,本来就睡眠清浅,便也没怎么睡。 小公子倒是睡得很香甜,脸上还带着美好的浅笑,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 当上官清越看到,他不住抓着嘴唇上的胡子,便抓掉了上面的黑色墨迹。 上官清越不禁笑起来,找来了房间的墨,便又给那小公子将胡子添了上去。 “明明是个女孩子,还伪装成小公子,真是可爱。” 清晨。 那小公子伸着懒腰起来,发现上官清越不在房里,当即慌了,赶紧开门连连大喊。 “大姐,大姐!人呢!” 上官清越从楼下上来,端着早餐。 “我只是去准备早餐了。” “呼呼!吓死我了,以为你走了!”他连连拍着心口。 “公子收容我,给我吃住,我怎么能随便丢下公子。” “大姐说的太感人了!颇有不离不弃的浪漫!”那小公子,一把抓住上官清越的手,很是感动。 当看到上官清越端着豆花和烧饼,当即双眼锃亮。 “哇!京城的豆花,已经好几年没吃到了!哇哇,太棒了大姐!” “快点吃吧,你一定饿了。” “好好,一起吃,一起吃。”他一把抓着烧饼咬了两口,一边捧着碗,大大地喝了一口豆花。 “好吃,好吃。” 上官清越笑起来,帮他擦了下脸颊上沾到的烧饼渣渣。 “看你细皮嫩肉的,应该没吃过苦,也是大户人家的,怎么跑出来了?” “你不懂大姐,我这叫浪迹天涯,游历玩呢!” “哦,这样啊。” 上官清越便也不多问。 吃了早饭,那小公子就拽着上官清越出去玩。 上官清越哪里敢随便出去露面,不肯去。 “大姐,我们不是说好了,你贴身伺候我,我给你吃住!要不,我再给你点工钱?” 上官清越摇摇头,“我不要工钱。” 接着,上官清越想了想,“还是给点工钱吧。不然等公子走了,我身无分文。” “工钱好说,只要大姐陪好本公子,本公子一天给你一两银子。” “那么多!” “但是你得把差事给我做好了,让我开心,让我快乐,好好的玩上几天。” 接着,那小公子嘟嘟嘴。 “不然,过不了几天,我也玩不上了。” “怎么了?不是出来游历的?” “其实告诉你吧,我是离家出走,没几天,肯定又被抓回去了,所以要及时行乐!” “离家出走……” 上官清越还是被那小公子拽着出门了。 外面真的很冷,带上帽子,裹紧身上的袄子,倒是也觉得还好。 这小公子就好像刚刚从监狱里放出来的一样。 见到什么都新鲜,钱也花的和流水一样,见到什么都要买。 不一会,上官清越的手里,就抱满了东西。 那小公子还不餍足,见到吃的也要买,好看的物件也要买。 “还是节约一点吧。”上官清越真的拿不动了。 “干嘛要节约?钱这个东西就是要花掉的!” “你全花光了,以后怎么办。” “不是说了,我只能出来玩几天,就要回去的,就花不到钱了!趁着还没被抓回去,赶紧全部花光光,玩得开心了,也值个了!” 上官清越不禁对这个小公子同情起来。 自己的处境,似乎和这个小公子很像。 “你的家人,对你不好吗?” 他连连摇头,“不仅仅不好,还是非常不好。” 上官清越惺惺相惜之心,更浓重了。 “我的家人,对我也不好。” 那小公子指着上官清越哈哈大笑起来,“大姐,不是我说你,你长这个样子,你的家人怎么可能对你好!本来,我的家人对我也挺好,后来我才知道,就是因为我长得好看,才对我好的!” “因为你长得好看,才对你好,便不是朕的对你好。” “但至少,也对我好过啊。但是大姐的样子,是不是他们一直都没对你好过?” 小公子挑着秀气的眉头,一双眼睛生的很漂亮,一颦一笑都好像会说话一样。 上官清越摇头笑笑,不说话了。 她在小的时候,也幸福了好几年,那时候父皇母后,对她极好极好的。 还有哥哥,他们经常坐在花园的桌子旁,守着一桌子的美味糕点,欣赏美丽的月色。 哥哥会在院子里,练习从师父那里新学来的招式。 她靠在母后的身边,母后亲手教她女红。 还有父皇,会将奏折搬到花园来审阅。 上官清越现在还记得,父皇那时候,时不时用朱在奏折上写几,就要看向母后,俩人相视深情一笑。 那样的画面,只是想想,都能笑弯唇角。 哥哥比她年长三岁,经常手把手,教她耍刀剑。 母后经常说,“女孩子,还是远离刀剑,多学学针线。虽然贵为公主,将来也要相夫教子。” 上官清越那时候总是调皮的吐吐舌头。 “我很喜欢和哥哥修武!我要做个,文武双全的公主!” 母后经常说她,生有反骨,将来不是一个省心的女孩子。 “大姐,你想什么呢!看你笑的,嘴巴都歪了!” 小公子的声音,将上官清越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她赶紧摇头,“没什么,我们回去吧,天色要黑了。” 心下却不禁叹息。 那么美好幸福的一家人,如今已经离散。母后在石室内生死未卜,而哥哥也失踪了,不知道现在被父皇找到没有。 小公子总算点点头答应了。 这时候,就看到很多一群人,围着一个巷子口。 那群人穿的都不错,一看就知道,都是一些有头脸的达官贵人。 小公子喜欢热闹,赶紧拽着上官清越凑上去。 “还是不要了!” 那样的热闹,上官清越很担心撞见认识的人,将自己认出来。 小公子不放手,硬是将上官清越拽了过去。 小公子很喜欢热闹,在人群中挤啊挤,终于挤到了前面。 原来,这里不是什么新奇玩意儿的地方,是一个奴隶市场,而这些达官贵人,就是来买奴隶的。 “奴隶?有趣!” 小公子笑弯一双大眼睛。 117:买了一个奴隶 奴隶贩子走了过来,就站在小公子的面前。 那贩子扬声说道。 “不知小哥需要什么样的奴隶?有男有女,有高有矮,有胖,也有瘦。” 那贩子是个壮汉,很粗野的样子。他开始一个一个介绍,也让围着的贵人们,早些将手里的货物买走。 “这个能干活,吃饭少,这个力大无穷,只是饭量大些。不知可合各位爷的口味?相中了抓紧下手,不然就抢没了。” 小公子的目光从那些脏兮兮,衣衫褴褛,一个个冻得瑟瑟发抖的奴隶身上走过。 他们的身上,都锁着铁链,还连在一起,是为了避免他们逃走。 但这样,也实在太可怜了! 小公子心里狠狠同情了一把,恨不得将这里的奴隶全部都买走,给他们自由。 就算不给他们自由,能让他们舒舒服服伺候自己几天,那也是美丽的。 当小公子看了看那些奴隶的价格,不禁撇撇嘴。 自己的钱,根本不够啊!这些奴隶的价加起来,也是不少银子。 “小哥,到底有没有相中的?”壮汉催促道,“你到底是不是诚心想买啊?不想买,就不要挡着后面的买主。” “我看看还不让啊,不看好了,怎么知道买不买?你这老板,会不会做生意!” 小公子撇撇嘴,目光在那些奴隶身上走过。 有的买主,已经挑好了自己想买的奴隶,还付了钱。 小公子也不着急,还在细细地看。 他只是觉得新鲜,凑凑热闹,没有真心想买的意思。 “小哥,我们这的奴隶,绝对是大君国最低价格!” 接着,壮汉开始拽了几个女子出来。 “你看看这个奴隶,不算倾国倾城,也是小家碧玉,身体又状,能干活,也能生儿子!” “还有这个,身段好,还会跳舞,小哥买回家,绝对大饱艳福!” 小公子的目光,无意间扫见一双炯亮的眼睛。 定睛看去,原来是个男奴隶! 他就站在最不显眼的位置。 身上的衣服穿的最少,却不似其余人那样,冻得瑟瑟发抖。 反而淡静自若,沉静如水,好像那冻着的,根本不是他的身体。 也好像,这个男人身上,根本就没有任何知觉。 小公子上下打量那个男人,破衣遮体,满脸污垢。 即便如此,他的那双眼睛,依旧透着浑然天成的冷冽,还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桀骜霸气。 只是这浅浅的一眼,小公子就被他深邃的目光吸引了,不由一步步向他靠近。 “小哥要是喜欢的话,这个也可以。身体结实,能干重活,长的也不错,就是……不太听话。”壮汉赶忙跑到那个角落里的奴隶身边。 壮汉只是拍了拍奴隶男的肩膀,以此表示结实,当即遭到奴隶男的怒目相视。 壮汉先是被他冰冷而充满杀气的目光骇住,接着大骂一声,扬起鞭子就向奴隶男抽去。 “臭奴隶!居然敢瞪老子!” “住手!这奴隶多少钱?”小公子喊了一声、 壮汉横一眼奴隶男,“这个奴隶不太好管,若小哥真想买,就十两黄金你。最低价,不能再便宜了!” “十两黄金……”小公子奴隶男面前打量一番,心下盘算。 要是按照人的价值来说,十两黄金的确很便宜。 可要是真买了这个奴隶男,她就不剩下多少银子 。 模样好像不错,身材也不错。 现下她是逃出来的,免不了有人抓她回去,奴隶男如此结实…… “我买了!”小公子下定决心。 上官清越想阻止,已是不能。 小公子交付银两后,壮汉给小公子一张身契。 另外两个壮汉上前,强迫那奴隶男按下手印,生意就算成交。 “这是他和脚铐的钥匙,小哥保管好,他要是逃了,可不关我们的事了!”壮汉递来两把钥匙。 小公子连连笑哈哈地点头,双手捧着钥匙。 “好玩好玩,不枉此行哈!” 上官清越摇摇头,也是没辙了。 小公子抓着铁链,牵着奴隶男离开奴隶市场。 “现在你就是我的保镖了!” 回客栈的路上,经过衣服店,小公子给他买了棉袄。 “现在的冬天太冷,别给你冻坏了,我还要花钱给你治病!我可是没多少钱了的。” 回到客栈,打开奴隶男的和脚铐。 “你先去洗个澡,然后我们吃饭。” 奴隶男揉着酸痛的手腕,目光狐疑地看着她。 “看……什么看?” 小公子还以为胡子掉了,赶紧抹下。 还好,没有。 奴隶男便去洗澡了。 上官清越将晚饭端上来,道,“应该再准备一间房间了。” “为什么?” “他是男人!” “我也是男人啊!”小公子一手叉腰,挺了挺胸脯。 上官清越摇摇头,“胡子又模糊了,还是对着镜子重新画一画吧。” 小公子一惊,赶紧跑到镜子前。 “大姐,你骗我!” 上官清越笑起来,“小妹妹,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嘘嘘嘘!”小公子赶紧四下看看。 “放心吧,没有外人。”她上官清越的耳朵,可是机敏着呢。 “我叫蓝曼舞,大姐呢?” “我叫……小月儿。” “好好听的名字,和大姐的长相不搭哦。” 上官清越笑了笑,“你的名字也很好听,蓝曼舞……” “你姓蓝?” “大姐听说过?在大君国,蓝姓确实不多。” 上官清越渐渐皱眉,“只怕整个天下,蓝姓也不是很多。” 这蓝曼舞调皮地吐吐舌头,“我爹好像也说过,确实不多!嘿嘿!” 蓝曼舞抓起馒头,“哇!有肉诶!我好久没有吃肉了,天天吃素!都要吃出鸟屎了!” 蓝姓…… 上官清越的心海,不能平静了。 她的母后就姓蓝。 曾经听母后说,蓝姓是蓝凤国的国姓。 那么这个蓝曼舞…… 会不会和蓝凤国有关系? 转而,上官清越又推翻了这个猜测。肯定不会! 蓝凤国很少有人离开自己的国家,出来生活,因为…… 据说会遭受诅咒。 当年母后年纪轻轻就死了,父皇还对她说,那是因为母后离开自己的国家,遭到了诅咒所致。 “你怎么离家出走了?”上官清越低声问。 蓝曼舞一边吃肉,一边说,“我爹给我选择了一个老头子当夫婿,他看上那老头子有钱有权有势,我才十三岁的时候,就把我嫁过去了!那老头子,足足年长我将近五十岁!我不喜欢,当时就跑了一次,被抓回去了。” “你不会这些年,一直在跑吧!” 蓝曼舞点点头,“真是跑了不知道多少次了!转眼都四年了,我都在逃跑的这件事上,快磨练出来非常如火纯清的经验来了。” 蓝曼舞很高兴地说,“所以这一次,我跑的很成功,居然五六天了,都没把我抓回去!这是我出逃出来,最长的一次了,哈哈哈!” 上官清越摇摇头,“那后来呢,你的夫君呢?你真可怜,那么小,就嫁给那么老的老头子。” “我的夫君哪有后来呀!” “怎么说?” “我刚刚嫁给他没几天,连他的脸都没见过,他就死了!” “……” 上官清越越加觉得,这个蓝曼舞,也够可怜的了。 “那后来呢?” “我就去为他守孝去了呀!一守就是三年啊!以为三年终于熬过去了,可以回家了!没想到,没人放我,那好吧,继续天天吃素,念经守皇陵……不是,是陵园……” 蓝曼舞一边说着,一边唏嘘摇头,“经常看到,陵园里的那些女人,有的病死,有的生病没人管,活的连奴隶都不如了,我的心就好痛……所以,我要跑!我不能年纪轻轻就死在那里。” “所以你就跑出来了。” 蓝曼舞无奈的耸耸肩,“但我知道,我还是会被抓回去的!因为他们不会让我逃走的!唉,天大地大莫非王土,这就是我的命运了。” 上官清越不禁也轻叹一声。 蓝曼舞的声音,忽然很高兴地拔高起来。 “不过,时不时能跑出来玩几天,我已经很开心了!还能吃到肉,还有钱花,还遇见了大姐,我觉得还是不错的。” “你真的是一个容易满足,又可爱的女孩子。” “哇,大姐,你居然说我可爱啊!和我在一起的人,都不喜欢我,她们都说我是烦人精,每天就做梦,不切实际的梦还是!” “她们都说,我们的命运就是老死在陵园了,就我整日想着如何逃跑。” 说着蓝曼舞嘿嘿笑起来,“不过事实证明,我是对的!我这一次,逃出来的很成功,也很开心,就是被抓回去,也不难过了。” “你就没想过,再也不回去?” “当然想啊,但是怎么可能呢!每一次都会被抓回去,这一次也是抱了会被抓回去的心理,故意跑来京城玩的。” 上官清越忽然很想帮一帮蓝曼舞,但是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也不敢随便许诺。 这个时候,奴隶男洗完澡,最里面的浴房出来了。 当蓝曼舞和上官清越,看到这个奴隶男洗干净的面容的时候,两个女人,齐齐愣住了。 那张脸,该如何来形容? 简直就是…… 美如妖孽! “哇……” 蓝曼舞竟然险些流出了口水。 118:你这是敲诈. 上官清越也被面前这个男人的长相,惊得一时间没缓过神来。 那男子,如墨的长发在脑后绾个髻,随意披散在肩后。 刀削的坚毅脸庞,紧抿的一线薄唇,高挺直的鼻梁,还有那双深邃如潭的黑眸…… 就如夜幕下的繁星般炯亮,却又透着不可靠近的神秘…… 这…… “这……这是我刚才买回来的那个奴隶吗?” 蓝曼舞双眼都从那个男人的身上,挪不开了。 怎么都不相信,面前这只,和自己方才买来的那只,不是一个品种。 想着,蓝曼舞翘脚向里面看一番,再无他人。 果然,是他。 “呵呵,洗好了哈,那吃饭吧。” 蓝曼舞有些不好意思地哈哈笑着,将饭菜在桌上摆了摆。 奴隶男扫了眼桌上的饭菜,虽然好似挑剔,但也坐了下来。 应该早就饥饿难耐了吧! 即便如此,他依然姿态优雅,不言不语,就像个高贵的王子,在品尝美味。 “看你的样子,家境应该不错,怎么做了奴隶?”蓝曼舞开始搭讪。 他长得细皮嫩肉,举止优雅得体,应该出自大户之家。 蓝曼舞对他的身世,不禁好奇起来。 “……”奴隶男优雅用餐。 “我现在是你的主人,我问你话,你就要第一时间回答!”蓝曼舞赶紧搬出主人的架势。 “……” 只可惜,对奴隶男来说,根本不受用,依然优雅用餐。 蓝曼舞自讨了没趣,咂巴咂巴嘴。 “好好好,食不言,寝不语!”蓝曼舞扬扬筷子,算是认输。 可没吃几口,她又来了话题。 “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不语。 “我在问你话诶!” “……”对方依然保持沉默。 “你这是什么态度!”蓝曼舞摔了筷子。 “……” “你不会是聋子吧?”蓝曼舞拔高音量。 “……” 奴隶男继续优雅用餐,也非常有气质地继续沉默下去。 “好好好……” 蓝曼舞气得连连点头。 “你身契上写你叫阿亚。”蓝曼舞从怀里掏出身契,“我以后就叫你阿哑好了!是哑巴的哑!” 奴隶男万年不变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抽搐。 蓝曼舞挑眉一笑,小有成就感。 “我们来个合法条款吧!” “……”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许了哦!” “……” 蓝曼舞开始绞尽脑汁的想条款。 “首先第一条,我说话,你不能不回答!” 接着,蓝曼舞又觉得口头说,不是很好,便赶紧找来墨,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张。 上官清越不禁被蓝曼舞逗笑,真是个可爱又活泼的女孩子。 自己都很久没有这么开心地笑过了,真的多亏了这个女孩子。 “阿哑签字!” 蓝曼舞将一张纸,拍在那男子面前。 他扫了眼纸上歪歪扭扭的字,漆黑的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你不认字?我念给你!”蓝曼舞拿着纸张,清咳两声。 “刚才说了,第一条,我说话,你不能不回答,既然不回答,就是默认!” 接着,蓝曼舞继续往下念,“你必须负责打理好我的全部生活,我说东,你不能往西,我花了高价买你,你要发挥你十两黄金的作用!” “咳咳咳,接着就是,有人抓我,你要第一个冲出去,挡在我面前,你要保证我随时随地都是自由之身。” 接着,蓝曼舞又说。 “若我有一天被抓走了,你要负责把我救出来!其余呢,我也想不到什么了,主要就这些。我们的契约期限……” 蓝曼舞翻着眼皮想了想,“就终身吧。反正你是我买来的,身契都在我身上,一辈子都是我的奴隶了。” “你要是不签字,按手印可可以。” 说着,蓝曼舞就去抓男人的手。 “你这是敲诈。” 男人终于开口说话了。 声音虽显沙哑,却如丝竹般清透。 “原来阿哑不是哑巴!首先我说明,我没有敲诈你,我的合同还是很照顾你的,我又没有奴役你!你应该感激我,是我将你从水深火热中救出来的!” 蓝曼舞很是理直气壮。 “阿哑”懒得再多言,悠闲地喝起茶来。 “签字啊!”蓝曼舞递上催促。 见他置若罔闻,抓起他的手指按在印泥上。他挣扎却未能挣开,只能任由蓝曼舞在契约上按下他的手印。 “没想到你个八尺男儿,力气还没我的大!” 蓝曼舞看着契约满意地撇撇嘴,当即遭来阿哑的怒目相视。 蓝曼舞反倒挑挑眉梢,不予理会。 再次端详阿哑一番,蓝曼舞心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直响。 倘若他真的手无缚鸡之力,留着在身边做个伴,饱饱眼福也不错。 实在不行,就去**,让他做男妓给自己赚腰包。 不错,不错,好主意。 这么想着,蓝曼舞就忍不住笑起来。 上官清越看了蓝曼舞一眼,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就在桌子底下,轻轻踹了蓝曼舞一脚。 蓝曼舞赶紧忍住唇角的口水。 “没事,没事,就是想到了,很多达官贵人,都喜欢圈养男**的事。” 话一出口,蓝曼舞发现失言,赶紧闭嘴。 对面阿哑的唇角,隐约抽搐了一下。 “阿哑!去把本少爷的包袱拿过来!” 蓝曼舞像模像样地坐在凳子上,仗义使唤。 阿哑不动,就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般。 蓝曼舞又使唤一声,他依旧纹丝不动,蓝曼舞有点恼了。 “刚刚和你签下契约,你就不听话!果然是个不听话的奴隶,果然是奴隶里面最便宜的一个!原来这么不好使唤。” 上官清越便起身去拿包袱,却被蓝曼舞一把拽住。 “大姐,我们得好好**他!免得日后,不好管束。” “快去,给我拿包袱!” 蓝曼舞继续命令,没想到,那阿哑居然还不动弹。 “真是翻了天了!”蓝曼舞气得撸胳膊。 接着,蓝曼舞挫败地说。 “算了,看在你初来乍到的份上,这次就原谅你!我自己拿,自己拿。” 蓝曼舞拿了包袱,就准备开始数钱。 看一看自己还剩下多少银两。 她可是将从那群太妃那里偷来的细软首饰,都给当了银票。 “貌似钱不是很多了,也不知道够不够我挥霍到被抓回去的时候。” 蓝曼舞殊不知,门外早有一双眼睛,正密切监视着他们。 上官清越眉心一紧,忽然起身,去打开门,却只看到两个来住店的男人,在走廊走动。 心下有些疑惑,又仔细看了两眼,没看出来什么异样,便也就作罢了。 “大姐,你看什么?” “没什么。” 阿哑被安排了隔壁的房间。 蓝曼舞担心阿哑趁夜逃走,还特意将门给锁了,这才放心回来睡觉。 次日一早,蓝曼舞很早就去了阿哑房间。 她要早早叫那个奴隶起来,陪着自己狂街去。 刚要伸手去推阿哑起**,阿哑一个激灵,便猛地挣开那双深黑的眼眸,警惕的目光,犹如寒剑一般射向蓝曼舞。 当阿哑认出是蓝曼舞,他缓缓收了戒备。 “干嘛?吓唬我?”蓝曼舞拍拍胸口,方才阿哑的目光简直要吃人。 “你怎么不敲门!”他俊脸紧绷。 “都是大男人,怕什么!”蓝曼舞暗里吐吐舌头。 她忘记了而已。 见阿哑又欲躺下睡觉,蓝曼舞一拍**板,嚷嚷起来。 “赶紧起**!我们要赶路了!” 阿哑横她一眼,虽不情愿,但还是起来洗漱。 “打水。” 阿哑扫眼空空的水盆,薄唇吐出两个字,也不知是对谁说。 沉默许久,蓝曼舞才道。 “你在跟我说话么?” “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吗?”阿哑的口气极不耐烦。 “天呐,天呐,我没有听错吧!我花钱买来的奴隶,竟然指使我!”蓝曼舞简直无法接受。 “喂!你要搞清楚状况,是我买你做奴隶!不是买你来当大爷!要洗脸,自己打水!”蓝曼舞一拍桌子,壮一壮声势。 “啊!真是!”蓝曼舞头疼地一拍脑袋,“拽的二五八万的!” 阿哑的确不好管,还一身贵少脾气。 蓝曼舞为了不鸡飞蛋打,用买他回来时的,分别铐住他们的一只手。 “这样你就跑不了了!”蓝曼舞眯起一对大眼睛,笑得极为灿烂。 阿哑铁拳捏紧,怒目相待,蓝曼舞挑眉无视。 上官清越摇摇头,真要成一对欢喜冤家了。 “我看你手无缚鸡之力,应该不会骑马,我们就一起骑这匹马吧!”蓝曼舞拍了拍,健壮的马儿。 她有她的打算,若分骑两匹马,她要往东,他偏往西,他脾气又那么坏,如今两人锁在一起,岂不耽误游玩! 为了方便管束,还是骑一匹马比较好。 上官清越怀有身孕,不适合骑马,便不打算跟着他们去。 蓝曼舞却不肯放了上官清越。 “大姐,你必须一起,这个奴隶不听话,我怕他欺负我。” 上官清越无奈摇头。 看来这个蓝曼舞从小,确实是在众人的簇拥下长大的,对旁人的依赖性很强。 上官清越上了一匹比较肥壮的马儿,又垫了垫子,这样会不那么颠簸。 蓝曼舞先上马,最后阿哑也很不情愿地上马。 119:迷烟 本来蓝曼舞拉着缰绳,一路向南,游着京城,很是乐哉。 没想到那阿哑,忽然调转方向,偏偏向北。 双脚一夹马腹,骏马嘶鸣一声。 “喂!你干什么!那是回去客栈的方向。” “我不要回去!快停下!听见没有!我还没玩够呢!” 不管蓝曼舞怎么拉扯缰绳,骏马如离弦的箭,根本不容她改变。 她也终于明白,这个奴隶男的骑技比她强很多,顿有自己为奴为婢的不爽感。 她可是出来的玩的,求开心的,怎么能让这个奴隶男,坏了全部的好兴致。 “我让你停下,听见没有!” 蓝曼舞开始恶狠狠的命令。 上官清越骑着马,跟在后面,一声不出,身下骏马的速度,竟然也能持平地跟上阿哑。 “大姐!你帮我收拾他!他不听话!” 上官清越不语,而是向着身后的方向,那人来人往的街上,看了一眼。 难道那个阿哑,发现正有人,经常盯着他们? 到底是谁? 难道是抓自己的人,知道自己的线索了? 若是已经发现是她,为何不直接过来将她抓住?而是选择一路尾随跟踪的方式? 回到客栈,天色有些黑了。 天色向晚,夜风生寒。 蓝曼舞今天玩的没有尽兴,还在耍脾气,小嘴始终高高撅着。 上官清越看了一眼那个俊美逼人的阿哑,他一直站在蓝曼舞身边,不是因为是奴隶就一直守着蓝曼舞,而是因为蓝曼舞生着气,根本不将锁住他们两个的铁链打开。 “难得天气那么好,难得我身上有钱,难得找了两个下人,难得有人陪,难得我跑出来这么多天还没被抓回去,这么好的天时地利人和,你居然不让我好好逛逛京城!” 蓝曼舞一股脑地大喊,想到没玩尽兴,就抓心挠肝地难受。 “啊!!我为什么要把你买回来!你个扫兴的奴隶!” 阿哑并不理会蓝曼舞,直接转身就走。 蓝曼舞手腕一紧,赶紧拽住手腕上的铁链,但她的力气哪里是阿哑的对手,被阿哑拽了起来,一路拖拽跟着阿哑。 “你干什么!”蓝曼舞怒瞪他。 他不语,只是用冰冷的目光睨她。 蓝曼舞终受不了他周身弥漫的无形震慑力,悻悻放手,大叫道。 “你有没有脑子!我是你的主人,你这是对主人该有的眼神吗?” 阿哑不理会蓝曼舞的叫嚣,而是直接躺在**上,闭目养神。 蓝曼舞气得胸腔一阵起伏,“主人还没有睡觉,你个奴隶却躺下睡觉了!你还有没有规矩!我要退货!那老板怎么教你这个奴隶的!我要退货。” 蓝曼舞气得不住扯着铁链,拽来拽去,发出很大的哗啦啦的声音。 阿哑什么都不好,就是耐性还不错,依旧安静睡着,完全不被蓝曼舞的呱噪打扰。 上官清越坐在桌子前,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慢喝。 虽然蓝曼舞有点娇气任性,不过还是蛮可爱的丫头,有这个丫头在,也开心不少。 只是白天跟踪他们的人是谁? “你起来呀!哪有奴隶躺着睡觉,主人站着的道理!” 阿哑还是不说话。 “我让你起来,听见没有,我都困了!”蓝曼舞开始用力推搡阿哑。 “你明明是我买来做奴隶的,怎么现在我倒是像你的奴隶了?你有点自知之明好不好!我可是花了高价了!” 阿哑终于耐心耗尽,从**上坐起来,不耐烦地瞪着蓝曼舞。 他那幽深又讳莫如深的一双眼,看得蓝曼舞忽然没了底气,不禁退后一步。 “困了你就睡!” “我怎么能和你一张**,你是不是还想……”蓝曼舞赶紧双手环胸。 转念想到,自己一身男装,双手一甩,恼道。 “我是主人,你是奴隶,你怎么能和本公子同**!” 阿哑的目光,落在锁住他们两个的铁链上,口气已经极度不耐,道。 “你认为这么短的铁链,我能去哪里睡?” 蓝曼舞努力扯着声音喊道,“那你就不要睡了!站在一旁看着我睡就好了!” “刁蛮!” “……” “什么?你说我什么?” “把锁链打开!”阿哑懒得再和蓝曼舞置气。 “不打!” “打开锁链,我将**还给你!”阿哑气得咬牙了。 “我偏不!我就要你看着我睡!”蓝曼舞心下想好了,不好好**这个奴隶一下,岂不是要踩着她的鼻子上天! 阿哑真心懒得和她吵了,跳下**,一把将蓝曼舞推倒在**上。 蓝曼舞惊呼一声,整个人歪倒在**上,她咬住满口贝齿。 “这就是你服侍主人的态度?!” 阿哑也气恼了,烦死了这个在耳边不住呱噪的人!他忽然伸手,就开始撕扯蓝曼舞的衣服。 “啊!!!你干什么!” 蓝曼舞气得脸色都白了,赶紧双手护胸。 “服侍主人宽衣就寝!”阿哑字字咬牙,从牙缝中挤出。 “不要了不要了!我习惯穿着衣服睡觉!”蓝曼舞赶紧弃械投降。 上官清越放下手里的茶碗,摇摇头。 阿哑站在房间中央,这个房间是有两张**的。 上官清越和蓝曼舞各自占据一张,也没有阿哑栖身之地。 蓝曼舞在**上翻来覆去,扯着铁链哗啦啦地来回响。 上官清越心静,不理会阿哑和蓝曼舞不住互相扯来扯去的较劲,渐渐睡了。 蓝曼舞置气一天,也是累了,斗气一会,便也渐渐安静下来。 半睡半醒间,蓝曼舞只觉得一阵窒息,猛地睁开眼,就发现有一只大手正死死捂住她的口鼻。 随即便看到,漆黑中,正有一双锐亮的双眸,紧紧盯着她。 蓝曼舞顿时浑身凉透,赶紧用力挣扎。 想要喊“大姐”求救,却已发不出来任何声音。 蓝曼舞惊恐地张大双眼,已经认出捂住自己口鼻的人,正是她花高价买来的那个奴隶! 该死的! 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是打算杀人越货吗? “嘘,有人放迷烟,别呼吸!”阿哑的声音很低,浑身充满警惕。 迷烟?! 哪来的迷烟? 蓝曼舞用力睁大眼睛,这才发现,房间里,确实雾蒙蒙的。 蓝曼舞吓坏了,赶紧努力挪动眼珠子,看向睡在旁边**上的上官清越。 大姐不会有事吧! 但出乎蓝曼舞预料的是,上官清越已经警觉醒来了,正满身警惕地盯着门外,脸色肃冷。 蓝曼舞忽然有一种,自己才是那个最傻傻的那一个,竟然什么都不懂。 就连看着丑陋的村妇大姐,都晓得有迷烟放进来了。 上官清越看向阿哑,俩人目光交流一下,似乎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 阿哑对蓝曼舞做个噤声屏住呼吸的动作,便缓缓松开了蓝曼舞的口鼻。 蓝曼舞赶紧双手捂住自己的口鼻,一点都不敢呼吸,憋闷的小脸涨红。 阿哑拽了一下铁链,让蓝曼舞打开。 蓝曼舞一时间手忙脚乱,竟然找不到钥匙了。 阿哑气得脸色铁青。 上官清越只好起身下**,悄悄靠近门边。 大概是门外放迷烟的人,觉得房间里没有动静了,在门外悄悄说了一句。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好,动手!” 门外渐渐有了动静。 挂着门闩的房门,渐渐被门外的一把将门闩挑开了。 上官清越赶紧屏住呼吸,站在门的一旁,整个人都处在一片黑暗之中。 当门被人推开的时候,上官清越的身影,便掩在了门后。 房间里很黑,看不清楚什么东西。 两个人男人蹑手蹑脚地走进来。 蓝曼舞在**上吓得身子都蜷缩了起来,她从小到大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阿哑站在暗影中,一动不动,随时准备选择最好的出手时机。 但…… 现在的他,形同废人,几乎做不了什么。 “这么安静,应该是晕倒在**上了。你去那便搜,我在这边搜!那个看着文弱的小公子身上,可是有不少金子。” “话说,你真的确定吗?别白干一场!” “确定!她掏钱买奴隶的时候,我可都看见了。很厚一沓银票,都揣在包袱里!” “也是,要是没钱,不会天天吃喝玩乐!” 俩人一边说着,一边开始东翻西找,完全不理会**上那边,正警惕盯着他们的几双眼睛。 上官清越目光凉凉地从那个叫阿哑的身上扫过。 她看得出来,那个阿哑绝非简单人物。 在不知道对方底细的时候,自己若将实力暴露,显然不够明智。 所以,在情况还没有到绝地的时候,上官清越只好选择切勿轻举妄动。 她安静等待,阿哑这个唯一男人将那两个强盗解决。 但出乎上官清越的预料,当其中一个强盗,发现还安静站在**旁的阿哑时,竟然自己吓了一大跳。 壮汉魁梧的身体,先是一抖,随后抽出携带的,就向着阿哑刺去…… 蓝曼舞吓得尖叫一声,“强盗啊!!!快点抓强盗!!!” 另外一个人,发现**上的人还有知觉,便也赶紧抽出,向着**上的蓝曼舞刺去! “啊!!!!” 上官清越心下暗道一声糟糕,蓝曼舞的叫喊声,只会让强盗在黑暗中确定她的位置,反而更危险。 120:阿哑到底是什么人? 正如上官清越所料,蓝曼舞的声音,成功让强盗在黑暗中,确定了蓝曼舞的位置。 一把寒光凛凛的,直接向着蓝曼舞刺去。 阿哑赶紧扬起手中的铁链,横扫。 这个时候,蓝曼舞大喊,“大姐快跑,快去喊人!!!” 上官清越暗恼,只好放弃从背后袭击两个强盗的念头。 因为蓝曼舞的喊叫,暴露了她的位置。 “好啊!一屋子人厉害啊,迷烟都没迷倒!”其中一个强盗恼喝一声,随即飞身扑来,一把将门关上。 躲在门口的上官清越直接暴露出来。 一把,就向着上官清越刺来。 上官清越赶紧躲闪。 阿哑并未如上官清越预料的那样,那么厉害,几个周旋下来,竟然抵挡不住那个强盗的攻击。 那强盗笑了一声,“这个奴隶看着强壮,手无缚鸡之力!你们乖乖受死吧!” 蓝曼舞吓得都要哭了。 “你们不就是要钱,把钱给你们不就好了!”蓝曼舞喊道。 “今天你们三个谁都别想活命!!!”强盗暴露了自己,岂能留活口。 只怕现在整个客栈静悄悄的,都被强盗下了迷烟。 “天子脚下,你们也敢杀人抢劫!!!”蓝曼舞大喊。 “皇上那么忙,怎么管的过来!” 两把在黑暗中扫来扫去,眼见着三个人,根本抵挡不住,上官清越赶紧扑向窗户。 这里是二楼,旁边还有一个大叔,跳下去也不会怎样。 “我们跳出去!” 上官清越摔先上了窗子。 阿哑赶紧拽着吓得腿软的蓝曼舞,一边躲避,也扑向窗子。 上官清越率先跳了下去。 阿哑赶紧拽着蓝曼舞也上了窗子,随后一把搂住蓝曼舞的纤腰,从窗子也跳了出去。 窗口的两把,还在乱刺,却也扑了个空。 “怎么办,怎么办!包袱还在楼上!”蓝曼舞哭了出来。 她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事。 真的吓坏了。 “保命要命,哪里还顾得上钱财!”上官清越赶紧拽着蓝曼舞快跑。 不然那强盗追上来,他们三个就惨了。 何况胆敢在京城打劫的强盗,只怕还有同伙。 阿哑瞪了哭哭啼啼的蓝曼舞一眼,吓得蓝曼舞的哭声当即消失在喉口。 大家在冷夜中一路奔走,终于身后渐渐安静了,再没有追击的脚步声。 上官清越这才长长松口气,阿哑也站定脚步,又是那种警惕而阴冷眼神,扫了一眼静谧的四周,他似乎仍放不下心。 “原来,一直盯上我们的,是那些奴隶贩子。”阿哑的口气,竟显得松口气。 上官清越扫了阿哑一眼,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 “还以为你很厉害,至少是个男人,能抵挡住强盗。” 阿哑也同样狐疑地扫了上官清越一眼,“大姐看着动作敏捷,倒不像个村妇。” 蓝曼舞看了看他们,“你们在说什么?” “钱财不外露,你也算吃了教训。”阿哑横了蓝曼舞一眼。 “谁想到,京城能这么不安全!不都说在京城,夜里家里都不用锁门的。”蓝曼舞委屈地扁着嘴。 “那些天下太平的话,也就骗骗你们这样心思单纯的人。”阿哑冷哼一声。 哪个国家的国主,不希望自己的国家城池,民安和乐,使劲吹嘘太平盛世,希望招引更多的百姓搬来入住,可以繁荣经济。 大家刚想喘口气,就发现不远处传来很多脚步声。 这样的脚步声,十分整齐划一,一看就知道,是官兵。 正有领队的官兵大声说着,“现在整个京城戒严,必须每个角落都查得仔细一些!找到上头要找的人,各位都有赏钱领。” 阿哑看了一眼蓝曼舞,“找你的?” “不会吧?我怎么不知道?”蓝曼舞瞪大双眼,一脸的无辜懵懂,可心里的小鼓早已“砰砰”敲起来。 难道皇上知道她从皇陵逃出来,没去别的地方,而是来了京城? 阿哑懒得再与她多说一句话,靠着身后粗壮的大树,闭上那对深邃的冷眸。 他在努力想对策。 皓月当空,洒下一地清冷。 风吹过,树影婆娑,沙沙作响,就像众多的鬼厉呜咽啼哭。 寒夜,真的很冷。 上官清越见不远处的声音,渐渐靠近了,她也稳不住了。 大概阿哑觉得,那群人不是搜查自己的,才继续稳如泰山。 但上官清越心虚的很,哪里还稳得住。 “我们快走吧!这里太冷了。” “官兵来了正好,若问我们,正好可以揭发那几个强盗。”阿哑道。 蓝曼舞抱紧双肩,唇角一阵嚅动,“我也觉得大姐说的有道理,我们还是快走吧!和官兵又说不清楚,何况我们也没有证据是不是,太冷了,我都要冻死了!” 蓝曼舞赶紧拽着铁链,催促阿哑快走。 “把锁头打开。”阿哑冷声说。 “钥匙在包袱里,包袱在客栈里!” “该死!” 阿哑整张俊脸,气得都紧绷起来。 “我又不是故意的。”蓝曼舞委屈地低下头。 “我们先找地方藏起来,等明天白天,再回去一趟客栈看看。”上官清越道。 “也只能这样了。”阿哑看了上官清越一眼,目光倏然变得深邃起来。 上官清越察觉到阿哑的目光,微微侧开头,不想和阿哑那种似能看透人心的目光对视。 上官清越心里清楚,这个阿哑只怕绝非等闲之辈。 只是…… 为何阿哑也要保存实力? 他这个人看上去,不该不会武功才是。 找了个屋檐下,躲避寒风,三个人都冻得瑟瑟发抖,终于熬到了天亮。 阿哑见两个女人,都不敢将此事报官,便也没再提。 返回客栈的时候,店家并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只一再念叨着,“我昨晚怎么睡得这么沉,连你们什么时候出去的都不知道。” 蓝曼舞赶紧拽着阿哑冲上楼。 自己的房间,很规整,显然那几个强盗简单收拾过了。 如他们所料,什么东西都没给他们留下。 钱不见了,包袱也不见了,包括能打开铁链的钥匙也一起不见了。 “真是倒霉到家了!”蓝曼舞气得捶胸顿足。 阿哑绷着一张脸,一双铁拳紧紧捏着。 他们去了铁匠铺,强壮的打铁师父,并未能打开那条锁链。 “这是最坚硬的玄铁,我这里砸不开啊!还有这个锁头,太复杂了,根本不是普通的锁头,你们换一家找个会开锁的再试试。” 接着又辗转了几家会开锁的店铺,就连远近驰名的开锁师父,也没有将锁头打开。 蓝曼舞气得咬牙切齿,“你到底是什么人?一个普通的奴隶,他们怎么会用这么复杂的锁头锁着你?你是不是和那几个强盗是一伙的?故意用奴隶做幌子,其实就是打劫的!” 阿哑横了蓝曼舞一眼,不做解释。 “你倒是说话啊!” 上官清越看了锁住蓝曼舞和阿哑的锁头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对。 却又说不上来。 看来这个阿哑,果然绝非一般人那么简单。 大家身上都没了钱,即便客栈店家说愿意免费赠送他们一晚,他们也不敢回去了。 “我们还是离开京城吧,想想办法,怎么出去。”上官清越低声说出,这些天,一直都想做的事。 “可是京城戒严了,我和阿哑又锁在一起,很容易引起官兵的注意,会严加盘查我们的。” 上官清越岂会看不出来,蓝曼舞也很忌惮官兵。 上官清越自己也不敢去城门,生怕被官兵认出来,他们的手上可是有她的画像。 左思右想,也没对策。 “先想办法解决温饱问题吧。”阿哑沉声说。 “我知道!还不都是你!”蓝曼舞对阿哑瞪了瞪眼睛。 阿哑懒得和蓝曼舞争辩,不做声。 上官清越一步步走在前头,不做声。 也不知道,书裕的伤怎么样了!这些天,京城里都没有传出任何消息,想来书裕还活着。 怎么又想起他了! 那个负心出自己的人,就是死了也活该! 手不经意放在小腹上,心间又是一番复杂滋味。 这个孩子…… 到底留还是不留? “呀!我知道我们去哪里了!”蓝曼舞指着不远处一个大房子,“你看,那里贴着一张招杂工的告示!” 上官清越和阿哑抬头,竟然是一家**。 “不去!” “不去!” 上官清越和阿哑异口同声,俩人不禁对视一眼。 彼此间,还是那种探究又略带狐疑的目光,接着目光分开,谁都不看谁。 “你们想啊,**诶!人多混杂,我们躲在这里,肯定没人知道的!又是干粗活,谁能想到啊!”蓝曼舞一边说着,小脸绽放灿烂的笑容。 上官清越心底掠过一抹明光。 似乎蓝曼舞说的很有道理。 君冥烨一定想不到,她会再次藏身**,即便想到,也不会猜到她会去做**后院的粗活。 蓝曼舞心里的小算盘也是啪啪作响,谁会想到,堂堂太妃,曼舞郡主,会去**那种地方藏身。 现在肯定挨着京城各大酒楼客栈寻她。 这么打定主意了,三个人便随着一个老婆子,一起入了**的后院。 但让上官清越没想到的是,这家**正是林慕南常来消遣的地方。 121:小公子还害臊了 **扭着肥胖的身体,在他们三个人面前走过。 **先是看了看上官清越,啧啧两声,“长得也太丑了,满脸的黑痣,看着就恶心。” **说着,还掩了一下鼻子。 接着,**看向蓝曼舞和阿哑。 “这两个男的,长得倒是标志,只是……”**的目光,看向蓝曼舞和阿哑的手腕。 “怎么还锁着的?不会是逃犯吧!” 蓝曼舞赶紧摇头摆手,“不是不是!绝对不是!姐姐什么时候见过,这样锁囚犯的呀!不瞒姐姐说,他本来是我买来的奴隶,我怕他跑了,才锁在一起的。” “哟!这一声姐姐叫的,倒是让妈妈我心花怒放。只是你一个都能买的起奴隶的小公子,跑来我的春满楼做粗工,未免有点说不过去吧。” “不瞒妈妈说,我们的盘缠掉了,没钱回家,也没钱住店。外面现在太冷了,我们不想冻死在街上,我们三个只好都来做点活,赚点钱,混个吃住的地方。” 蓝曼舞虽然涉世未深,但是很机灵,看出来**对他们三个都不是很满意,当即抢先一步说。 “姐姐,我们不要三份工钱,我们就要两份工钱,你看怎么样?” 暂时先解决吃住问题,才是最关键。 **的眼底掠过一丝精明,佯装还是不太满意地啧啧舌。 “你看看你们三个,两个锁在一起的,干起活来肯定束手束脚。而这个长得丑不说,看着这么瘦弱,一见就是一个没力气的。” 蓝曼舞也为难了。 **用帕子擦了擦脸颊,清清嗓子,不太情愿地再次开口。 “妈妈我见你们也是怪可怜的,万一你们出去真冻死在街上,妈妈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 **想了想,继续又道。 “我就给你们三个人一份的工钱,你们要是同意呢,就留在我这后院干活,虽然累点,你们三个人的吃住不用愁了。” “指给一个人的工钱?”蓝曼舞竖着一根手指头,表示很不满。 阿哑也觉得不太妥帖,他总不能一直住在**里,他还有他的事要做。 上官清越也皱眉,但最后,还是上官清越率先开口。 “好!我们同意!” “大姐!”蓝曼舞一跺脚。 “暂时解决温饱要紧。”上官清越低声道。 她抬头看了看高高的院墙,对蓝曼舞说。 “况且这里也很安全。” 这一句话,成功说到蓝曼舞心坎中去了。 “对对对!多谢谢姐姐收留之恩,一份工钱,就一份工钱吧!”蓝曼舞赶紧点头答应。 阿哑的面皮抽了抽,横了这两个女人一眼。 春满楼是京城新开不久的**。 刚刚开张的新店,姑娘各个貌美如花,身怀绝技,生意自然红火。 上官清越每天都要洗很多的碗碟。 从未干过这等粗活,难免经常出岔子!就在起身将洗干净的碗碟送入厨房时,脚下一滑,为了避免撞到肚子,她急忙弃掉手中的碗碟,一手护住小腹,用轻功稳住身形。 碗碟碎了一地。 发出哗啦啦一片声响。 **张妈妈闻声赶来,一边叫骂,一边狠狠剜着上官清越。 “来这儿不到三天,给我砸了上百个盘子!不会干活就给我去身!把你的脸一遮,村野莽夫,几十文钱一次!也有人上!” “张妈妈!我下次不会了!我会好好干活!绝对不会再砸盘子了!”上官清越赶紧求饶。 蓝曼舞赶紧拽着阿哑跑过来,“姐姐,别气别气!不就是碗碟嘛,从工钱里面扣,从工钱扣!” “你们三个,都是不成事的!你们一个月的工钱,这个月都扣没了!” 接着,张妈妈看向阿哑,“再干不好活,你们两个也给我去身!这达官贵人里头,多了去了想要圈养男**的!” 张妈妈瞄着阿哑俊帅的一张脸,含春一笑,肥胖的身体就靠了过去。 “自然,也有一些有钱的**,深闺寂寞,暗地里想找个小哥伺候的……” 阿哑的面皮,剧烈抽搐起来,赶紧一个侧身,远远躲开那张妈妈。 上官清越忍不住想笑,赶紧低下头。 蓝曼舞见张妈妈恼了,赶紧挡在阿哑面前,伸着手不住拍着张妈妈的胸口顺气。 “姐姐别气,我这奴隶不解风情哈,不解风情。” 张妈妈脸上的怒气,当即消了,看着蓝曼舞落在自己身上细白的小手,覆满雪白胭脂的脸上,当即攒起笑容。 “还是小公子知道疼人儿。” 张妈妈的手,一把握住蓝曼舞的手,“哎呦!这双手细嫩的,比我春满楼里姑娘的手还软。” 蓝曼舞娟秀的脸颊,也开始抽搐了,唇瓣上的两撇胡子,也跟着一翘一翘。 她哭笑不得地抽回自己的手,“姐姐言笑了,男人的手,怎比得上女人的手,是吧,哈哈……我的手……粗着呢。” “让姐姐再摸摸,看看哪里粗糙。” 张妈妈说着,就要再抓住蓝曼舞的手,蓝曼舞吓得赶紧指向落满积雪的墙头。 “哎呀,好大一只喜鹊!喜鹊来报喜了!姐姐今天晚上的生意,一定红火!快点看喜鹊!” 张妈妈回头看向蓝曼舞指着的方向。 蓝曼舞赶紧趁机拽着手里的铁链,拉着阿哑快跑。 “哪有喜鹊呀!”张妈妈回头,只看到蓝曼舞苍茫逃走的背影,却是脸颊一红。 “哎呦,小公子还害臊了。” 张妈妈看向上官清越,赶紧变了一张脸,“还不抓紧去干活。” “哦。” 上官清越转身去收拾地上的一片残骸。 蓝曼舞和阿哑被张妈妈瞄上了,活也轻松不少。 倒是苦了上官清越,要做很多粗重的活。 蓝曼舞有心帮忙,却也是个从小养尊处优的主,什么都帮不上,和阿哑又锁在一起,干活也不方便。 阿哑总是一身傲然地站在一旁看热闹,给人一种,能身处在**后院,已经纡尊降贵,岂会伸手干活! 但看着上官清越纤弱的身影,总是让阿哑目光恍惚,多少也会帮衬上官清越一把。 这天上官清越正在洗**单,春满楼的头牌胭红,拿着一件锦缎衣裙,怒气冲冲奔过来。 “你看看!你是怎么洗的?!” 胭红一把将手里的衣服,摔在上官清越脸上。 “怎么了?不是洗干净了。” 上官清越知道,这些头牌,平时气焰很高,最是瞧不上后院做粗活的。 她们平时奴颜婢膝地伺候达官显贵,将积压的脾气,往往都发泄在身边丫鬟,或是那些粗活的人身上。 “这就是洗干净了?!居然还跟我顶嘴!!!” 胭红尖声叫着,就要上前来掐上官清越。 上官清越岂会吃这种亏,身子一底,后退一步,就轻易躲开了。 “你居然还敢躲!!!” “哪里没洗好?不是洗干净了!”蓝曼舞奔过来。 她最讨厌胭红这种,仗着有几分姿色,就眼高于顶的人。 “料子都揉烂了!!!”胭红气得叫起来。 但在蓝曼舞和阿哑这两个帅哥面前,胭红赶紧收敛了些许气焰,还媚眼如丝又娇羞无比地看了阿哑一眼。 阿哑的俊美,引来春满楼不少姑娘偷偷跑来后院暗送秋波。 自然,胭红虽然身为头牌,但也是第一次见到如阿哑这么俊美出尘的人物。 春满楼里的姑娘,私底下都说,那个叫阿哑的,和她们大君国的大英雄,第一美男君冥烨比,只怕也不会逊色。 蓝曼舞看了看那件锦缎裙子,料子确实烂了。 “我就说洗烂掉了吧!我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我这裙子可是京城里最好作坊里的上乘锦缎,不多不少二十两。” 胭红双手环胸,臻首高扬,傲气非常。 “二十两?!” 上官清越对胭红的狮子大开口很是气愤,“你这种做工,最多五两!而且这种锦缎,已经是去年的花样了!按照今年的价格,也最多四两。” 胭红气得满口银牙紧咬,“你说什么!我这可是和宫里娘娘穿的贡品,是一个花样!” 蓝曼舞的声音再次插了进来,“确实,是去年的花样了,而且宫里的娘娘,都拿这种料子,做垫子,还是放在花园石凳上的那种。她们不会将这种下乘的锦缎穿在身上的。” 胭红气得脸红脖子粗,“我堂堂春满楼的头牌,还能讹诈你们不成!” 蓝曼舞点点头,“确实讹诈。” “你们这是什么态度?”胭红冲向上官清越,一副不给二十两补偿,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样子。 上官清越轻轻侧身,就躲开了胭红,冷声道。 “你知道我们没钱,还吵着要我们补偿你,什么居心!” 上官清越一语,戳中胭红的小心思。 胭红一手叉腰,“我能有什么心思!抓紧赔钱,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胭红岂能在阿哑这个大帅哥的面前,败了面子。 上官清越的目光,看向阿哑。 “你给个交代吧,这件裙子,我记得是你帮忙洗的,然后也是你帮忙拧干的。” 阿哑本来置身事外,听了上官清越的话,唇角隐隐抽搐了一下。 胭红娇容当即一红。 “原来……是你帮我洗的呀。”胭红的声音,瞬时软了下来,甜得能腻死人。 阿哑的眉心猛地一紧。 蓝曼舞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122:慕南公子来了 胭红绞着手里的绢帕,扭着水蛇腰,走到阿哑面前,帕子向着阿哑一甩。 一阵扑鼻的香气扑来,呛得阿哑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蓝曼舞见自己的奴隶被**了,很生气,一手叉腰站在胭红面前。 “不就二十两!我赔给你!” 胭红被打扰了好事,脸上的娇笑当即换成一脸愤怒。 “跟本姑娘叫板是吧!你们就是在这里做工一年,也不可能赚够二十两!” “赚不赚得够,是我们的事!保证会赔给你就是了!” “三天!我只给你们三天的时间,不然都从这里给我滚蛋!” 蓝曼舞一咬牙一跺脚,气焰很高地喊了一声。 “好!三天就三天!” 看着胭红甩身走了,蓝曼舞就后悔了。 当蓝曼舞看到上官清越和阿哑投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目光时,悔得肠子都青了。 “你看看你们俩的眼神,怎么这么像!” 蓝曼舞心烦地白了他们两个一眼,暗恼自己怎么就那么冲动,原先身为太妃,身为郡主,从来不将二十两当钱看。 但现在身无分文,靠做活勉强维持温饱的时候,二十两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他们三个的工钱,一个月加起来,才勉强够一两银子。 上官清越和阿哑对视一眼,互相都没觉得,有什么相像的地方,目光便又分开了。 上官清越继续去洗衣服。 今天的活做不完,只怕晚饭又没得吃了。 阿哑走向上官清越,蓝曼舞被拽了一个趔趄。 “麻烦你下次走的时候,率先知会一声,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蓝曼舞叫嚷一声。 阿哑不声不响,低头看着安静洗衣服的上官清越,心里总是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却又说不清楚。 蓝曼舞双手托腮,蹲在一旁,“大姐,二十两,你说咋办啊?要不……我们去找找那几个强盗吧。” 阿哑开了尊口,“当时有机会报官,都不报官,这么多天了,回头去找他们,还能找得到人?” “那你说怎么办?二十两,二十两啊!” “我没有答应。” 阿哑冷漠转身,面无表情。 “大姐,看来我们只有从这么滚蛋,露宿街头了。” 上官清越低眸想了想,若想赚钱,她确实有很多办法,随便弹个琴,写一首曲子,就能个好价钱。 但是…… 她不能那样做! 挟持太后,刺杀书裕,君冥烨现在一定疯了一样地找她。 若不是一直藏身在京城,只怕早被君冥烨抓回去了。 还有太后的“杀无赦”,只怕派了不少人马,正在四处寻她,准备杀掉她。 但在上官清越的心里,一直纠结一个问题。轻尘身为君冥烨的影卫,忠心耿耿自不用说,为何两次背叛君冥烨?还帮她逃出泉山? 蓝曼舞见上官清越不说话,苦恼不已。 “你们别都置身事外呀!我们现在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个都跑不掉。” 蓝曼舞看了看阿哑,又看了看时不时围在后院,那群特意打扮得花枝招展,总向阿哑投来**目光的姑娘们。 似乎,好像,大概…… 蓝曼舞眼底亮起一抹精光。 “我有办法了!” 阿哑没想到,蓝曼舞会出自己。 “我是你的主人,我要你怎么做,你都要听我的!我们之间可是有身契的!还有你亲手签下的契约!” 阿哑好看的面皮一阵抽搐。 “摸一下,半两银子!也不算太亏你了!只是让她们摸一下,又不能少肉!” “放肆!!!”阿哑恼喝。 上官清越在一旁,都不禁唇角抽搐了。 半两银子,谁摸啊? 可没想到,蓝曼舞那一嗓子,让一群漂亮姑娘,很是亢奋,竟然有人,先拿出一两银子,准备尝鲜。 阿哑整张俊脸冷得好像万年冰川,骇得簇拥在三米之外的姑娘们,都浑身一抖。 觉得从他身上迸射出来的冷气,简直比这寒冬更冷。 上官清越小声补充一句,“好像是摸不坏。” 阿哑当即射来一记冰冷穿心的目光,上官清越忍着笑,转身。 “你们忙,我去干活。” 忍着笑,肩膀一颤一颤的。 阿哑看着上官清越的背影,眼底的冰冷竟然渐渐柔软下来,唇角隐约嚅动一下。 蓝曼舞撞了阿哑一下,“看什么呢!还不快点脱衣服!” “还脱衣服!!!” 阿哑咬牙。 “不脱衣服她们摸什么。” 不远处的姑娘,有人小声说了一句,“就是不脱,摸一下也行呀。” “是啊,是啊。摸一下就行。” 阿哑的面皮抽搐的更加厉害。 最后,阿哑忍着万千纠结的奇耻大辱,忍受了那群姑娘,一下一下地抚摸过他刀削斧凿般冷峻的脸颊。 “哇!皮肤真好!手感真不错!” “胸口好有力量啊。” “这辈子,我都不想洗手了。” 一群莺莺燕燕,叽叽喳喳起来。 蓝曼舞收着银子,小脸都乐开了花,完全不顾及阿哑翻江倒海的目光。 “照这样计算,我们不用干活了,只要再让她们多摸几把,我们的盘缠也能攒够了。” 阿哑投来杀气滚滚的目光,“我恨不得杀了你。” “好啊!杀了我,拖着一具尸体,上路吧你!” 阿哑拽着绑住他们两个的铁链子,恶狠狠咬牙切齿。 胭红接客回来,听说了后院的事,气得娇容涨红,气势汹汹地闯来。 蓝曼舞将攒够的二十两银子,塞给胭红。 “赔给你,头牌!” 胭红早就惦记阿哑了,却没占到便宜,岂能就此了事。 “你们居然在后院,赚私囊!妈妈要是知道了,不会饶了你们!我要去告诉妈妈!将你们从这里撵出去!” 胭红只是用这样的方式,逼着这三个人能怕她,可没想到,三个人均无动于衷。 胭红站在原地,目光如利刺一样射着蓝曼舞和上官清越。 “只是个干粗活的,就这么嚣张!连我都不放在眼里!” 胭红气急了,一把抓起一旁的水盆,直接将里面的冷水扬了过来。 上官清越和蓝曼舞没躲开,被洒了一身的冷水。 阿哑恼怒,射来冷冽的眼神。 胭红害了一跳,气势有些颓败,转而一手叉腰,照样搬出头牌顶梁柱的架势。 寒风一吹,蓝曼舞和上官清越身上都很冷,转身想进屋换衣服,被胭红挡住去路。 “今天你们不把院子里这些衣服统统洗好了,谁都不许吃晚饭。” 上官清越恼了,“你不要太过份了,你也不过是个身的。” 如胭红这种低级的头牌,靠身的三等货色,在上官清越这种金牌花魁的面前,连提鞋都不配。 “你!你说什么?!” 胭红气急了,抡起一巴掌打开,上官清越毫不退让,抬手挡了下去。 “身的就好好去前院接客,别总跑来后院指手画脚!”上官清越喝道。 胭红气得张长脸都绿了,“张妈妈都不敢这种态度对我!!!” 她张牙舞爪抓向上官清越,擦碰间抓乱了上官清越脸上的黑炭灰。 胭红看着满手乌黑,尖叫起来,“你脸上的黑痣,竟然是假的!” 上官清越赶紧侧开头,用手遮住自己的脸。 蓝曼舞凑上来一看,“大姐,你你……” 阿哑的眉头,也渐渐收紧,目光更加探究地看向上官清越。 “我先回房了!”上官清越转身就走。 胭红不依不饶,一把拽住她。 “你别走!故意乔装进入春满楼到底什么目的?!是不是别的**派来的尖细!” 上官清越心下冷笑,自己怎么和尖细,总是脱不了关系了。 “放开我!” “你居然还敢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 当胭红触及到上官清越那一双清凌凌的眸子,里面乍现的寒光的时候,竟然觉得自己的脊背蹿起一股寒意。 “你还瞪我!好!我们找张妈妈说去!看我不让张妈妈将你撵出去!” “我说胭红姑娘,你个头牌,生意肯定忙的不得了,你总跟我们几个过不去做什么?钱也给你了,你就赶紧该干嘛干嘛去吧。” 蓝曼舞赶紧拽着阿哑过来帮忙。 “哼!乔装打扮,还是个女的,莫不是你正是京城里到处找的那个女人?” 胭红的眼底,掠过一抹贪婪。 “一千两的黄金赏银,我看你八成就是那个女人了!我们去洗脸!” 上官清越浑身一颤,强力忍住惊慌,说道。 “我一个女人来**做活,稍作乔装很正常,你不要再兴风作浪了!” “我兴风作浪?你居然说我兴风作浪!我看是你心虚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张妈妈急匆匆找来。 “胭红,你怎么在这儿啊,慕南公子来了,找了你好半天了!快点拾掇拾掇,去伺候慕南公子。” 一听慕南公子来了,胭红当即喜上眉梢。 胭红赶紧收拾身上有些褶皱的衣裙,又理了理发髻,赶紧随着张妈妈去前院。 可刚没走几步,那急不可耐的林慕南,已经寻到这边来了。 “我这刚来春满楼,就听你们这里的姑娘说,后院还藏着个大美男。这胭红,八成就是奔着大美男来开小差来了。” 林慕南一边说着,正好看到笑容魅人的胭红,“小东西,让本公子猜中了,果然在这里。” 上官清越吓得赶紧转身,深深低下头,心口一阵不安打鼓。 123:本公子好像见过你 林慕南一把抓住胭红的纤纤玉手,将胭红扯入怀中。 那一脸痴迷又淫秽的笑容,让蓝曼舞心里好生恶心了一大把。 蓝曼舞早先就听说过林慕南,在京城里,不说是恶霸,那也是谁都不敢招惹的大人物。 当年,她刚刚被接入皇宫封妃的时候,在盛宴上,林慕南喝醉了酒,盯着身为皇后,也正是现在太后的脸,看得眼冒**。 先皇震怒,一拍桌子,林慕南非但没有跪下来,反而扯过身侧一个标志宫女到怀里,醉醺醺地说了一句。 “皇上好艳福,这么多美人,慕南都看痴了。” 蓝曼舞当年年纪好小,但已被宫中嬷嬷教会了男女之事,见那林慕南的手,在宫女身上摸来摸去,羞红了脸颊。 还以为,先皇会将林慕南处死,居然当众**宫女。 没想到,先皇却笑了起来。 也不知是先皇喝多了,还是老糊涂了,竟然当众说,“朕很向往慕南公子的生活,自由自在,无人管束。肩无负担,一身轻,随心所欲,管他后人如何言说。” 也正是因为先皇的那一句话,林慕南自此在宫里和京城,更加嚣张肆无忌惮。 先皇都不管,还说很向往,谁敢得罪先皇向往的那个人的私人生活。 甚至还有人,效仿林慕南的样子,去博得先皇的喜欢。 当时大家都说,先皇英明一世,老了的时候,总算暴露了一下自己最想要的生活,广选秀女,后宫美人成群。 只可惜,先皇福薄,没命享受,不久就驾崩了。 彤史上都没有太后被先皇**幸的记载。 有人就说,先皇也够亏的,打了季候王那么多年,终于从儿子冥王的手中,将大君国第一美人抢到了手,却无福消受。 也有人说,太后命中带煞,克死了一家老小,也克死了自己的夫君。 “哎呦,我的美人,你的手,怎么这么脏。” 林慕南抓着胭红的手,沾了一手的黑炭灰,不满起来。 胭红脸色泛白,赶紧焦急解释。 “还不是那个干粗活的妇人,在脸上点了一些假黑痣,害得我摸了一手!” 胭红愤恨地指向上官清越的背影。 接着,胭红魅然一笑,嘟着娇唇,撒娇道,“慕南公子,人家都被人欺负了,你要为奴家做主。” “谁敢欺负我的胭红!”林慕南神色一凛,瞪向上官清越的背影。 但只一眼,林慕南的一双眼睛便眯了起来。 怎么觉得,这么眼熟。 上官清越心口骤然收紧,一阵打鼓,感觉脊背正有一双火辣辣的眼睛不住盯着自己。 蓝曼舞看出来上官清越的紧张,眼眸低转,一个转身,就不着痕迹地挡住了林慕南的目光。 林慕南赶紧偏头看着上官清越,蓝曼舞继续歪着身子挡住林慕南的视线。 “我说这位公子,好面相啊,一看就是个大好人!我们春满楼的胭红姑娘,那也是一顶一的大美人,公子好眼光。” 林慕南被人夸奖,很是受用,点点头,“本公子自然很有眼光。” 接着,那林慕南还是看向上官清越的背影。 “敢问这位妇人,为何背影这般眼熟?” 上官清越心口骤寒。 蓝曼舞拍着手大笑起来,“这位公子,定是阅人无数,看到女人就觉得眼熟了!一个乡野村妇,都觉得眼熟,难不成也玩过这个类型的?” 蓝曼舞一这样说话,倒也像个纨绔子弟了。 林慕南噗哧笑了,“小公子性情中人啊,只可惜,本公子还真没玩过乡野村妇,倒是很想尝试一下。” “啊哈哈哈!”蓝曼舞还是扬声大笑,“不瞒公子说,这是我沿途在村庄买的一个丑妇,留在身边做个粗实婆娘!我都看不上眼,这位高贵的公子,难道还想尝试?” “公子不知道,她脏着哩,经常挖鼻屎,恶心的本公子饭都吃不下,这不打发这里来干点粗活,她长得也安全,就先暂时用着,赚点盘缠,好回家。” 林慕南这么一听,也不禁掩了鼻子。 胭红见林慕南不给自己伸腰,很是生气,就道。 “慕南公子,不管那丑妇好不好看,她居然胆敢欺负我!” 说着,胭红还扫了一眼蓝曼舞身边,俊美逼人,浑身透着一股寒气的阿哑。 蓝曼舞发现胭红的目光,赶紧拉了身边的阿哑一下,“还不是胭红姑娘,看到美男就眼红。” 蓝曼舞话一出口,胭红的脸都绿了。 当着林慕南的面,说她看别的男人眼红,这不是让她在林慕南这里失**嘛! “慕南公子,我没有……” 林慕南的脸色已经不好看了。 接着,林慕南的目光看向阿哑,这个看着一身奴仆打扮的男人,居然不能遮掩他浑身上下与生俱来的一股高贵气息。 尤其阿哑的目光,深邃悠然,好像透着一股强大的,能让人在他面前不禁折服的力量。 但这一张脸,真真是俊美逼人,犹如仙祗。 林慕南只见过君冥烨是最俊美非凡的,没想到面前这个男人,几乎和君冥烨不相上下。 只是君冥烨给人的气息,桀骜邪魅,犹如随时都会爆发出死亡力量的骇人魔鬼。 而面前这个男人,沉静冷漠,犹如高远耸入云端的冰冷雪山,寒气凛凛。 林慕南正打量阿哑出神,一帮的胭红不愿意了。 “慕南公子,人家在你身边,你居然还有心情打量男人。” 林慕南回神,目光便又落在上官清越的背影上,虽然蓝曼舞再次挡住了他的视线,他还是觉得那个背影这般纤弱曼,应该拥有一张很美的脸。 “转过身来,让本公子瞧瞧。”林慕南道。 上官清越的肩膀,倏然一抖。 她不能转身! 脸上的黑痣,已经花了。 张妈妈眸光低转了一下,“慕南公子,妈妈我带您去胭红姑娘的房间吧!后院脏乱,别污了慕南公子名贵的袍子。” 张妈妈满脸堆笑,也担心这几个不听话的,得罪了林慕南,导致她的春满楼丢了一个大主顾。 林慕南未动,眸光依旧徘徊在上官清越的背影上。 “既然黑痣是假的,肯定掩住了原本的样子,本公子很好奇,快点回头看看。” “公子!那是一个干粗活的!丑的很!”张妈妈扬扬手,抓着林慕南的手臂就欲走。 上官清越心口不禁砰砰狂跳,若林慕南发现她怎么办? 逃走的话,定会打草惊蛇! 若不跑,就是羊入虎口啊! 林慕南指了指上官清越的背影,越看越眼熟,他一定在哪里见过! 能给他留下印象的绝对是美女! “你是谁?本公子还是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上官清越心口重重一沉。 林慕南清楚察觉到上官清越的紧张,好奇心更重了。 他的脚步,渐渐走向上官清越…… 没想到,刚走两步,阿哑高颀的身影,挡在了林慕南的面前。 林慕南要侧开身,阿哑便挪动一步,继续挡住林慕南。 张妈妈一拍大腿,“哎呦!你们可别得罪了慕南公子!慕南公子想要看看那丑妇,就让他看嘛!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张妈妈,我这不是害怕吓到慕南公子嘛。”蓝曼舞对张妈妈暗送一个媚眼。 张妈妈当即连骨头都软了,“哎呦,我的蓝公子……” 胭红很不高兴,自己一个大美人在面前,林慕南却对一个干粗活的丑妇满心兴致。 “慕南公子,人家身上不舒服,你回房间帮我揉揉。” 说着,胭红柔软的身体,便直接靠在林慕南的怀里。 林慕南怜香惜玉的一把抱住胭红,脸上荡起**的笑容。 “我的小心肝,哪里不舒服?这里这里?还是这里?” 林慕南的大手,不安分地扫来扫去,害得胭红浑身一热,脸颊绯红。 “哎呀,人家正是这里不舒服,你快点揉揉。”胭红的藕臂,直接攀上林慕南的脖颈,柔若无骨的身体,挂在林慕南的身上。 男人的**被挑起,也顾不上那个背影是不是眼熟了,急不可耐地恨不得现在立刻回房间松软的大**上。 但林慕南,还是觉得奇怪,不探究个明白,也不死心。 “美人稍安勿躁,就看一眼,本公子就和你回房间。” 阿哑的身影,还在结结实实挡在林慕南面前,一张俊脸冷峻的好像石头。 林慕南微愠,“你居然敢挡住本公子的路。你算什么东西!” 阿哑的脸色瞬时冰冷下来,那一股穿透心骨的寒气,让林慕南竟然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林慕南在皇宫京城,见多了大人物,但如阿哑这样只是一个眼神,就能让人心口震惊的人物,绝对少之又少。 尤其那种让人不禁臣服的霸气,不是拥有强大的气势,岂能做到! “张妈妈,你这春满楼,似乎藏龙卧虎啊!”林慕南轻轻勾唇,接着又道。 “我正受皇上之命,满京城的找人。我觉得你春满楼这几个干粗活的很有嫌疑,都跟本公子去官府走一趟,好好接受调查!” 张妈妈当即腿软了,“哎呦,慕南公子,不能啊,要是我春满楼和官府扯上关系,我这生意还怎么做啊。” 接着,张妈妈赶紧奔向上官清越,“快点回头给慕南公子看一眼,然后好好道歉!” 124:踏破铁鞋无觅处 张妈妈上来拉扯上官清越快点转身。 阿哑一个抬手,一把将张妈妈的手给打开了。 阿哑的力气很大,打得张妈妈的手臂,一阵发麻。 “你居然敢对我动手,真是反了你了!!!” 张妈妈当即恼了,一手叉腰,怒斥阿哑。 胭红生怕张妈妈气急了,将阿哑从春满楼撵出去,赶紧抱紧林慕南。 “慕南公子,人家生气了,你怎么老是奔着一个丑妇人兴致勃勃的。还有啊,妈妈啊,不要生气了,慕南公子好不容易来了,吵吵闹闹的,多难看。” 蓝曼舞也赶紧安抚张妈妈,“就是就是,快点做生意去吧,一个后院,你们都来凑什么热闹!也不怕到处脏水,泼到你们身上,怪冷的。” 说着,蓝曼舞就开始倒掉一桶脏水,还故意溅起很大的水花。 张妈妈和林慕南,赶紧躲开。 蓝曼舞打了一个寒战,刚才被胭红泼了一身冷水,身上的衣服都结冰了。 林慕南狐疑地看了上官清越的背影一眼,没说什么,抱着怀里总是点火的胭红,急不可耐地奔去胭红的房间了。 上官清越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 蓝曼舞赶紧拽着上官清越回房间去换衣服,“冻死了冻死了!再不换衣服,就要风寒了。” 张妈妈站在一旁,目光一直盯着上官清越的脸,怎奈她深深低着头,不肯抬起来,张妈妈也没看清楚那脏兮兮的一张脸。 张妈妈正要追上来看一个究竟,房门一把关上了。 “妈妈,我们要换衣服了。”蓝曼舞在里面说。 “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能和她一起换衣服!” 张妈妈在门外叫喊一声。 没过几秒,阿哑被蓝曼舞一把推了出来,由于俩人还捆绑着一条长长的铁链,门只好在中间虚掩着。 张妈妈见出来的人是阿哑,而不是上官清越,一手叉腰,就要闯进去。 “一男一女,怎么能在同一间房里换衣服……” 阿哑身形健壮,一个侧身,挡在了张妈妈面前。 张妈妈可是整个春满楼的老板,阿哑居然总是对她不恭不敬,还在这里吃她的,喝她的,正要发作,但看到阿哑霸气凛然,寒彻心骨的目光,张妈妈硬生生地吞了吞口水。 正好前院的姑娘来喊张妈妈,“妈妈,王老爷来了,喊您过去喝酒呢!” 张妈妈有了台阶,一摔手里的帕子,“哼!等忙完生意,再回来找你们算账!” 蓝曼舞的一只手被锁着,换衣服哪里那么轻松。 “怎么办啊,我好冷。” 上官清越想了想,“只能破开袖子,我再帮你缝上。” 说着,上官清越找了一件干净干爽的衣衫,将袖子剪开,就帮蓝曼舞换衣服。 蓝曼舞看着上官清越已经花掉的一张脸,虽然看不到她原本倾国倾城的姿容,但从五官轮廓,还有那一双美丽的眼睛,不难看出姿色不错。 上官清越蹲在蓝曼舞身边,小心帮蓝曼舞将袖子缝上。她的针线做的很好,细腻规整,不亚于做缝补的大师傅。 “大姐,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骗我?” “只是普通的一个女人。” “我不相信!若是普通女人,怎么会乔装打扮?” “正是因为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才会乔装打扮。” “大姐,将脸洗干净,给我看一看。”蓝曼舞声音很沉,“我不希望,我真诚相待的人,却骗我。” “我没有骗过你,也不觉得对你有任何欺骗。” “可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我竟然不知道,我看到的脸,居然是假的。”接着,蓝曼舞又说,“在我将我乔装的事,告诉大姐的时候,大姐就应该告诉我,你也是乔装。” “这未必就是对你不好。” “可你有所隐瞒,就是欺骗。” “……” 上官清越不再说话,安静缝补好蓝曼舞的衣袖。 蓝曼舞看着自己衣袖上规整好看的针线,不禁眼圈一红,“小的时候,只有我母亲,为我缝补过衣衫。大姐的手工真好,是母亲教的吗?” 上官清越点下头。 “我就不会针线,因为我没有母亲教我。在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过世了。” 上官清越看着蓝曼舞,不禁感同身受,轻轻拍了拍蓝曼舞的肩膀。 “大姐,我知道你是好人,你不告诉我,一定有你的苦衷,我再不问了。” 蓝曼舞紧紧抓住上官清越的手,目光盈盈地看着上官清越,“以后我会保护大姐。” 上官清越笑了,犹如一个看着妹妹的姐姐。 “我也尽我所能,保护你。” 蓝曼舞靠在上官清越的手臂上,笑着闭上眼睛,一脸的温暖。 就在方才上官清越给她缝补衣袖的瞬间,她感觉到了母亲一般的温暖,让她瞬时恋恋不舍,心弦触动。 上官清越没想到,在她准备躺下要睡了的时候,林慕南居然悄悄闯了进来。 上官清越一个激灵,直接将房间里的蜡烛吹灭,这样林慕南就看不到她的脸了。 房间里虽然黑了下来,月光却从窗口照射进来,落了一地的青辉。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正是冥王妃了。” 林慕南笑了起来,俊美的脸上,都是畅快的得意。 上官清越紧紧靠在**头,不说话,双手不住摸索,想要找到能够防身的物件。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哈哈哈……” 林慕南仰头,畅快地大笑起来,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拿了一把折扇,一个劲地摇来晃去。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从乡下来了!什么冥王妃?民妇不知。” 上官清越努力掩饰声音,目光到处扫视,试图能找到可以反击的物件,但这个空空如也的下人房间,实在什么东西都没有。 上官清越看向窗口,自己距离窗口有三步的距离,而林慕南距离窗口有一步的距离。 林慕南会武功,她从窗口逃走,并不明智。 “哈哈……那就点燃蜡烛,让本公子看一看,就知道认不认识了。” 说着,林慕南就从怀里拿出了火折子,开始一口一口的吹。 上官清越的脸色都白了。 可林慕南就是故意没有将火折子吹燃,只是那样吓唬着上官清越,当听见上官清越都不平稳的呼吸时,林慕南笑得更加畅快。 “冥王,夏侯大将军,皇上,太后,几乎整个天下都在找你。却没想到,最被那群人看不好的我,先把你给找到了!” “谁说整日逛窑子,泡**,就没有建树,没有出息!看看,堂堂冥王妃,多路人马要找的关键人物,被我先给逮到了。” 林慕南说着,大步奔向上官清越,手里的火折子也吹得燃烧起来。 房间亮了起来。 上官清越心下一慌,赶紧冲向桌子,抓起茶壶里的水,直接泼向林慕南。 熄灭了火光的同时,也泼了林慕南一脸的水。 林慕南赶紧侧开脸躲闪。 上官清越就趁着这个机会,往外逃。 若在此时不拼上一拼,只怕就没有机会了。 林慕南哪里会给她逃跑的机会,反手一个飞身,便已抓住了上官清越,一个旋身更是拦住了上官清越的去路。 上官清越见自己落网,挥手还击,但在转念之间,又放弃了。 她现在怀有身孕,不能动作过于激烈。 她的孩子…… 还需要她的保护。 虽然月光并不清晰,林慕南还是看清楚了上官清越美丽的侧脸,那就好像画师手下,线条最为美好的曲线。 “啧啧啧,果然是你。” “你又没有看清楚我的脸,岂又知道我是谁!”上官清越冷喝。 “不用看脸,闻一闻身上的味道,就知道了!” 林慕南阴笑着,满身酒气,再次扑鼻而来,恶心上官清越的感官。 “美人儿,这就是天意,你居然又落到我手里头了。”林慕南的口气,忽然咬起牙来。 上官清越心头一颤。 上次在皇宫,林慕南被太后打了三十大板,据说很久都不能下**,吃了好一番苦头。 嘴唇也差点被上官清越咬掉,让林慕南在朋友和贵公子中,被嘲笑很久,说他定是看上了哪个少妇,被人家给咬了。 林慕南抓着上官清越手臂的大手,开始一点一点用力。 上官清越有点疼,但林慕南也没有再继续用力下去。 他却忽然一个用力,直接将上官清越扯入怀中,开始沿着她的脖颈,一路闻着…… “好香,好香……正是梦中,魂牵梦萦的味道。” 上官清越嗅到林慕南身上,浓烈的脂粉味,更是恶心,不住推搡林慕南。 “快点放开你的脏手!” 林慕南阴笑起来,“冥王妃难道还不知道,我正负责到处抓你?居然还敢对我冷声冷语,就不怕我将你现在交给冥王?据说,太后还对你下了诛杀令……” 林慕南缓缓拖着长音,一字一字地慢慢吐到。 “如有反抗,杀无赦!” 上官清越的心口,骤然一寒。 太后那个女人,看来定要将她处死,才会善罢甘休了。 只是没想到,高高在上,一向看着温柔善良,谨守礼份的女人,竟然翻脸的时候,这么狠绝。 “乖乖伺候好本公子,或许本公子可以当一双眼睛失明,什么都没看到。” 上官清越缓缓抬起手,搂住了林慕南的脖颈…… 125:威胁. 上官清越的身体,忽然紧紧贴上林慕南。 “你说的伺候好你,要我如何伺候,才算伺候好你?” 上官清越的声音,本来就很好听,放软下来之后的声音,更让林慕南浑身上下都酥软了。 “美人儿……” 他一开口,声音都软得没了力气。 “你早这般善解风情,何必吃那么多苦头。本公子,也不会恨了你那么久,非要威胁你,才肯服软。” 上官清越笑起来,月光下一双眸子,映着月色清辉,更加美如璀璨的星光。 “慕南公子,你说,如何才算善解风情?这样吗?” 上官清越柔软的小手,沿着林慕南的肩膀,缓缓下滑,最后辗转落在林慕南后心脏的位置。 林慕南整个人都滚热起来,双腿这一瞬也软得快要站不稳了,一把紧紧抱住上官清越不盈一握的纤腰。 “我的大美人儿,你这样就是善解风情了,简直太善解风情!本公子的骨头,都麻了!” 说着,林慕南就要抱着上官清越滚上大**。 可在下一秒,林慕南的整个人,都愣在原地,脸上**灿烂的笑容,也在此刻凝固。 上官清越却笑得更加灿烂如花。 “慕南公子,怎么了?”她挑眉,笑盈盈地看着他。 林慕南的脸色,渐渐泛白。 他清晰感觉到,后心脏背部的位置上,有一种冰凉锋利的东西,正紧紧刺着他的肌肤。 “你。” 林慕南咬牙,一双看到美女就会眉开眼笑的眸子,也再笑不起来了。 “咯咯咯,我从不承认自己是个善解风情的女子。我也从不喜欢,被任何人威胁。” “好个冥王妃啊,果然不是一个简单又柔弱的女子。” “呵!谁说我柔弱!” 上官清越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手上更加用力,那冰冷尖锐的触感,林慕南感受的更加清晰。 “你敢伤我!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林慕南恶狠狠咬牙。 他早就恨透了上官清越,不但害得自己丢了半条命,好多天不能下地,还在他**这条路上,留下这么大的污点。 他愈合的下唇上,现在还有一道疤,不管谁见了,都要取笑他一番。 而且,还害得他得罪了君冥烨。 虽然君冥烨只是眼睁睁看着他受了三十大板,没有对他怎么样。但他每次都能从君冥烨那要吃了他的目光中看得出来,只要君冥烨逮到合适的机会,就会让他万劫不复。 这段时间,他每次见到君冥烨都小心翼翼,受尽了冷眼。 这份屈辱,他都算账在上官清越身上。 但更让他心痒痒的是,这块到嘴边的肥肉,还没来得及尝一尝,就那样从嘴边飞走,这辈子都不会甘心。 “慕南公子,你先想一想你自己,会不会死无葬身之地吧!你若……” 上官清越拖着冰冷的长音,“死在这里的话,外界的人,或许也只会说,你惹上了**债,不知被哪个少妇的丈夫,刺死在**。”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逼急了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好啊,好个有胆量的女子!”林慕南憎恨的眼底,也不禁浮上一抹钦佩。 “但我料定你不敢!”林慕南道。 “……” 上官清越更紧抓紧手中的素银簪子。 他说的没错,她确实没打算杀了林慕南,只是借用林慕南的性命,逼迫他放了自己一把。 “你觉得我死了,你就能逃出**?确实,你可以从这里逃出去,但你终究逃不出京城!现在整个京城都在戒严,到处都在找你。” 接着,林慕南笑起来。 “他们找你都找疯了,各路人马,混乱不堪,你倒是藏的很好啊!都快一个月了,还没被找到!甚至连点线索都没有。” 接着,林慕南又含笑说,“也不知道,是真没有消息,还是有的人,查到一些蛛丝马迹,故意放水,混淆视听,总是放过你。” “你这话什么意思?”上官清越眯起美眸。 “原来冥王妃还不知道,夏侯大将军可是想你想得紧啊!原来,将夏侯大将军迷得神魂颠倒的女人,就是你!还为了你,和冥王大吵一架,俩人多年的兄弟情,即将毁于一旦。” “冥王也变得更加暴躁,多次和皇上闹得不欢而散,听说还经常和太后意见不合,又是一阵大吵。现在所有的人可都说,都是因你而起呢。” “真没想到,冥王妃的本事这么大,才来大君国短短几个月,所有的人,因为你都乱了原来的轨迹。” 林慕南说着这些,也无外乎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不要废话!你放了我,我自然也会放了你!不管我能不能离开京城,你别说见过我,我自然也留你一条命。” “你认为,我会就犯?” 林慕南冷笑一声,接着狠声道,“本公子从小可不是被吓大的。” “在生死面前,你终究还是害怕的!” 上官清越冷冷说着,手中的银簪子更狠地刺入林慕南的肌肤。 瞬间便有一抹温热的潮湿,溢了出来。 上官清越清楚感觉到林慕南浑身一颤,还有那变得畏惧的脸色。 她一笑,“我只给你一念之差的考虑时间,我不会继续和你浪费时间下去。” “你……够狠。” 方才还言辞凿凿的林慕南,触及到上官清越眼底的一抹冷冽杀气的时候,整个人终于不再底气十足了。 “你就说,放不放我!” 上官清越抓紧簪子,凉声问。 “身为一位养尊处优的公主,竟然能有这份胆色,若是男儿,只怕也会有所一番作为啊。” 林慕南的心底,还是有一些赞赏的。 “**成性的慕南公子,也懂得男儿作为!”上官清越口吻讽刺。 她抓紧林慕南的手臂,身体渐渐侧个身,随时准备逃走,也浑身警惕地提防着林慕南。 “我知道慕南公子武功很好,但就怕慕南公子的动作,未必有我锋利的银簪子更快。” 接着,上官清越又补充一句,“为了防身,我手中的银簪子,可是日日在石头上磨砺,锋利的很。” 林慕南暗暗咬牙。 就在林慕南打算放掉上官清越的时候,门外传来焦急的脚步声,随后便是张妈妈的声音。 “慕南公子,慕南公子……” 张妈妈正是来寻林慕南的。 林慕南绝处逢生,当即一笑,“你赢不了了,我的大美人。” 上官清越脸色一白,“我大可现在就杀了你,再杀了张妈妈。” “美人,还是换个思维考虑一下自己的生路吧。你杀了人,也就泄漏了你自己的行踪!即便能逃出**,也未必能逃出京城,终究死路一条,不如本公子给你想一条更好的出路。” 林慕南挑眉一笑,带着坏坏痞相。 “你会帮我?”上官清越狐疑瞪他。 “只要我不说,见过你,全当与你不认识,你大可继续还在这**之中,而我……” 林慕南一笑,“也不是缺钱之人,大可不要你的千两赏银。” 接着,林慕南的声音一变,“但若我泄漏出去,你就是皇榜上要找的女人,那千两赏银,会为你引来更多的麻烦。” “现在的世道,可是一个人人见钱眼开,为财命都可以不要的世道。” 张妈妈听见了房间里的说话声,赶紧一把将房门推开。 张妈妈的手里,正提着一个灯笼,开门的位置,一眼就看到抓在上官清越手里的银簪子,正死死逼着林慕南后心脏的位置。 张妈妈吓得当即丢了手中的灯笼,大声喊起来。 “哎呦喂!你可别伤到慕南公子啊!你这是做什么!你要杀人啊你!!!快点放了公子啊!!!” “你要是胆敢伤到慕南公子分毫,我们的小店,可担当不起啊!” 张妈妈喊着,肥胖的身体,就赶紧闯上来,一副要舍身救人,却又不知如何做的样子。 张妈妈的喊声,也引起了那些还没睡的姑娘注意,虽然还都没有涌过来,但上官清越灵敏的耳朵也听见,有不少人正在往后院赶来看热闹。 组从阿哑和蓝曼舞这两个标志男人的出现,春满楼的后院,本就成了姑娘们愿意光顾的地界。 上官清越见自己不能得手了,手便开始不稳。 她本来也不敢真的杀人。 林慕南笑起来,忽然发力,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抓着银簪子的手,给直接擒住。 “妈妈不要喊,本公子和这位大姐,只是在开玩笑。” 说着,林慕南的手指,还摸了一下上官清越的脸颊。 那点在上官清越美丽脸颊上的黑痣,当即摸了林慕南指尖一抹黑。 “哎呦喂!哪有这样开玩笑的,吓死个人了。” 张妈妈见有姑娘们涌来,怕人多嘴杂,传出不好的流言,赶紧出门撵走那些姑娘。 “都该干嘛干嘛去!前院的客人还都没散干净呢!接客去!” 姑娘们悻悻地化作鸟兽散。 林慕南趁机忽然一把抱住上官清越的纤腰,“我说大美人,我跟你说的条件,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这块肥肉,他惦记上了,总要吃到嘴,不然岂不是人生一大憾事。 上官清越赶紧一把推开他的手,想要逃开,又被他一把抱住。 126:你到底什么来头! “本公子,告诉你,落在本公子手里,你还有活命的机会!但落在君冥烨的手里,你会死得很惨!” “连太后也敢挟持,你不知道太后对冥王来说,有多重要?简直自寻死路。” 上官清越不知道,为何自己的心口,会轻轻疼了一下。 那种疼,很轻微,也很快散去了。 “你就说,你打算如何放我一条生路!” 林慕南挑眉想了下,“乖乖呆在这里,本公子自然不会将你在这里的事说出去!” “我如何相信你!” 林慕南的身体,向着上官清越倾倒过来,轻轻嗅了嗅上官清越身上迷人的芬芳,陶醉的脸上都是沉迷的笑容。 “本公子还没品尝到的美人,怎么舍得让她死。” 上官清越赶紧躲开,这样的无赖,实在不想多说一句废话。 张妈妈撵完人又赶紧折身回来,“我说慕南公子啊!和这个干粗活的丑女人废什么话!你怎么好好的,跑这里来了!胭红还到处找你呢!” “喝多了!走错地方了。”林慕南火辣辣的目光,依旧在上官清越身上徘徊。 上官清越赶紧侧开脸,避开林慕南让她恶心的嘴脸。 张妈妈生怕还抓在上官清越手里的银簪子,再次刺向林慕南,赶紧跻身上前,一把将上官清越推开。 “慕南公子啊,有没有伤到啊,今天的消费,全都算在妈妈身上,算是给慕南公子压压惊。” 接着,张妈妈抡起一巴掌,就要打向上官清越。 “还不快点给慕南公子认错!” 林慕南一把挡下张妈妈的手,他可不想自己看上的美人,身上有一点伤痕。 那样就有了瑕疵,不美丽了。 “好了妈妈,是我醉酒走错了房间,大姐才在情急之下对本公子不敬的。只是误会,不要介怀。” 张妈妈没想到,林慕南也有这么好说话的时候,张大的嘴巴都能塞入一个鸭蛋进去。 “什么消费不消费的,本公子还差那点钱不成!” 说着,他的目光还颇有深意地在上官清越身上看了一眼。 上官清越不禁肩膀一颤,顿觉自己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而是一个行走的千两银票。 林慕南笑了笑,就要出门,接着又顿住脚步,侧身附在上官清越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别试图想要从这里逃出去,本公子会留下人在附近盯着你!胆敢跑了,你的行踪会立刻送到冥王那里!还有……” 林慕南阴笑一声,声音更低,更**地道。 “本公子还会来看你的。” 张妈妈赶紧送林慕南出门,还不住赔笑脸道歉。 “实在抱歉啊慕南公子,让慕南公子扫兴了,全是妈妈的错!到底也是我春满楼干活的,是妈妈我疏于管教了。” “好了好了,你也不要为难她了,只是一个可怜为了生计的妇人。” “是是是。” 上官清越坐在椅子上,喝了一杯一杯的茶水压惊。 她真的也吓坏了。 她还从来没有,动过杀人的念头,也是第一次,用人命的方式威胁人。 张妈妈送走林慕南又返回来了。 “我说你怎么这么不让我省心啊!先是活干不好,现在又得罪慕南公子!要不是看你还算老实,为人也勤恳,话还少,又可怜你没地方去,不然真想将你从这里撵出去。” 张妈妈恨不得找个藤条来惩罚上官清越,“要不是慕南公子有交代,不要为难你,真想好好教训你一番!” 张妈妈气得在原地不住打转,“慕南公子,可是这里的贵客,最大的主顾了!你是要我春满楼跟着你喝西北风啊!” 接着,张妈妈的眼珠子一转,唇角爬上一抹坏笑。 她开始细细打量上官清越的身段。 接着,她又开始打量上官清越点着黑痣的一张脸。 张妈妈开始不住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先头胭红说你脸上的黑痣是假的!而你的身段,确实曼多姿,比胭红更婀娜,连妈妈我有的时候,看着你的身影,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想来,慕南公子是看上你了。” 上官清越眼底一沉,“没有的事。” “要是慕南公子真的看上你了,也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再也不用干粗活了。” 蓝曼舞和阿哑听到这边的吵闹,已经起来了。 蓝曼舞赶紧推搡张妈妈出去。 “妈妈快点去前院照看生意吧,这天都快亮了,也要关门了。” “我说,下次慕容公子来了之后,你最好慎重考虑一下,别说妈妈没给你这个好机会!” 张妈妈被蓝曼舞推了出去,一把将门关上。 “大姐,到底怎么回事?” 上官清越不说话。 接着,蓝曼舞的眼底掠过一抹惊骇。 “难道,难道京城里,赏银千两,要找的那个女人,正是你?” “你不要乱猜了。”上官清越脸色一白。 她的狡辩,或许蓝曼舞能相信,但绝对瞒不过眼光如刀的阿哑。 上官清越看了阿哑一眼,看到阿哑眼底的探究,便知道阿哑已经肯定了这件事。 上官清越垂下眼睑,不知道阿哑的来历,也不知道被阿哑知道这件事,会对自己造成多大的危害。 送走蓝曼舞和阿哑,上官清越不住在房里踱步。 已经到了和父皇约好的日子了,甚至已经逾期。 她还留在大君国,连皇城都出不去。 上官清越想了又想,赶紧找来墨,匆匆写下一封密信。 询问母后近况的同时,也问父皇南云国的政局可曾稳定,外戚可被瓦解,而失踪许久的哥哥,可回到南云国。 趁着天刚刚放亮,正是春满楼最安静的时刻,她吹响一个口哨,招来一只雪白的信鸽。 这只信鸽,还是来大君国之前,父皇送给她的。早就训练好,可以很快飞回南云国的皇宫。 望着飞上蔚蓝天空的鸽子,好希望自己能成为那只鸽子,一路南飞,从这里逃出去。 阿哑的声音,忽然从身后飘来。 “你到底是谁?” 上官清越的肩膀,猛然一颤。 自己竟然不知道,阿哑何时出现在身后的,更不知道,阿哑是不是看到她放飞信鸽的一幕。 况且,只要阿哑出现,蓝曼舞也在一旁。 上官清越猛地回头,就看到阿哑站在身后三步的位置,而蓝曼舞正靠在他的肩膀上,昏睡着。 “你对她做了什么?” 阿哑很平静地道,“只是点了昏穴。” “你为什么要点她的昏穴!”上官清越警惕地盯着阿哑,越来越觉得,这个男人,很不简单。 是敌是友,也分不清楚。 “不然让她听见我们的谈话?”阿哑的口气,略冷了下来。 上官清越凝眉,“你想问什么?” “你是南云国人?” “……” 上官清越更加狐疑地盯着他。 “听你的口音,有一些南云国的腔调。” “倒是你的口音很正统,听不出来是哪里人。”上官清越眼底浮现一抹怀疑,也随时准备,要不要出手,将蓝曼舞救醒。 “你到底要对我说什么?连曼舞都不能知道。” “皇榜上要找的那个女人,就是你吧。” “你问这个做什么!”上官清越可不打算告诉阿哑实话。 “我看过皇榜一眼,是一个很美的女人,你虽然……” 阿哑看了上官清越又点了满脸的黑痣一眼,接着继续道,“懂得乔装打扮,便是有所隐瞒。看来你果真正是皇榜上要找的女人,而那个慕南公子,也已经认出你来了。” 上官清越没想到,竟然什么都瞒不住阿哑。 “你到底犯了什么错?那么多人在找你,赏银还很丰厚,且说不许伤你分毫。” 上官清越不做声,目光紧紧盯着阿哑。 “你不想说?”阿哑问。 “你到底什么来头?” 阿哑却笑了,“只是一个吃不上饭,被人来去的奴隶。”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被人成奴隶,但直觉告诉我,你根本不是奴隶!不要试图欺骗一个女人的直觉。” 阿哑还是笑,深邃的眼眸,在他高挺的眉宇下,显得更加昏黑难测。 “南云国的人,怎么会来寒冷的大君国?且看你不抗冻的样子,应该才初初来大君国,若没有猜错,这也是你在大君国度过的第一个冬天。” “现在南北两国的居民,还没有达到互相流通的程度,且你一个柔弱女子,孤身来大君国,未免可疑!若我没有猜错,你应该是……” 阿哑的声音慢慢顿住,接着缓缓道。 “随着陪嫁公主的队伍,一起来到大君国的。只是至于你的身份……” 阿哑上下打量上官清越一眼,“到底是那个和亲公主,还是……陪嫁宫女?” 上官清越心头一紧,没想到阿哑能猜测的这么准确。 “不过一个陪嫁的宫女,怎么能值千两悬赏。看来,你正是那个和亲公主,冥王妃了!” 上官清越的心口彻底沉入谷底。 这么聪明睿智的男人,若是自己的敌人,会很危险。 “你到底什么来头!”上官清越的声音都有些不稳了。 阿哑的目光却忽然收紧,“你只告诉我,到底猜对与否。” 127:怎么还不滚 上官清越安静看着阿哑的目光,渐渐地,她笑了。 “抱歉,你猜错了。” 阿哑也笑了,笑得那么好看,只怕是女人见了,都忍不住芳心倾倒。 上官清越却目光清冷异常地看着他,“还是解开曼舞的穴道吧,她性格单纯,你不该这样对她。” 阿哑的鼻腔内传出一声冷哼。 “我还有话问你。” 上官清越却不等阿哑的话说完,直接抬手,解开了蓝曼舞的昏穴。 她可不想听阿哑废话太多。 她也断然不会告诉阿哑,她自己的真实身份。 蓝曼舞渐渐转醒,缓缓从阿哑的肩膀上抬起头,揉了揉惺忪的眼睛。 但还不待蓝曼舞的目光清晰,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阿哑一抬手,又再次点了蓝曼舞的昏穴。 蓝曼舞再次倒在阿哑的肩膀上,昏睡了过去。 “你!” 上官清越怒。 “你到底是不是和亲公主!”阿哑直接冷声逼问。 上官清越心口一沉,“告诉你了,我不是!” “我不信!我的分析不会有错!” “你又不是算卦先生,难道还会掐指算命!” “从你的气质,还有谈吐,绝对不是平常的村妇!” “或许我只是大户闺秀!” “大呼闺秀身上,也没有你这样出尘的气质!” 上官清越逼近阿哑一步,“不是所有的公主,都气质出尘,刁钻傲慢,连村妇都不如的公主,大有人在。” 她的妹妹,上官清彤正是这样的人物。虽然高贵,却没有身为公主的高雅和落落大方,刁钻任性,甚至传言还说,手段也很残忍,看谁不顺眼,不是割舌就是挖眼睛。 上官清越承认,对清彤公主,确实妒忌,从小可以在皇宫中养尊处优,被当成公主捧在手中,而自己身为高贵的长公主,却沦落红尘。 但心下,也藐视不屑,那样的公主,早晚会是皇后的报应,不会有好的善果。 人还是善良一些,才有好报。 阿哑盯着上官清越眼底的清冷,却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了。 “你洗掉脸上的乔装!让我看一看!” 上官清越一拂手,冷笑道,“凭什么给你看!你这奴隶,似乎也不简单,还是想想自己的出路吧。” 上官清越冷漠转身,心口却在打鼓。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阿哑的眼睛,都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尤其阿哑笑起来,唇角向一侧勾起的邪魅样子,简直像极了好多年没见的哥哥。 上官清越对哥哥的记忆,还保留在年少的时候。 有的时候,她甚至还想过,这么多年了,若有一天在街上看到哥哥,也不知道能不能认得出来。 凭借南云国皇后的残忍手段,应该恨不得将哥哥杀掉,以绝后患。 况且,哥哥武功极好,更不会让自己沦落到大君国,还成了奴隶市场贩的奴隶。 阿哑望着上官清越渐行渐远的背影,目光变得越来越深。 …… 林慕南又来了。 他只是去夏侯云天那里打个转,趁着没人注意,开小差又跑来春满楼。 这一次,他要找的人,不是胭红。 到了春满楼,直接来了后院。 张妈妈一直用眼珠子瞄着林慕南,见林慕南去了后院,就知道定是去找洗衣服那个干粗活的去了。 张妈妈心下也怀疑,那个身段很好,脸上却点了假黑痣的女人,只怕有点来头。 但既然被林慕南盯上了,就没有不成全的道理,到时候,也正好趁机抓住了林慕南的胃口。 “慕南公子,眼巴巴的看着什么意思。”张妈妈掩嘴一笑,向着不远处正在冷水中洗衣服的上官清越看了一眼。 林慕南挑挑眉,“辣的很,不想用强,总吃亏。” 他得好好想想办法,让上官清越主动就范,不然又是咬嘴,又是银簪子的,他还朕怕自己的小命,栽在上官清越手中。 那个女人,看着柔弱,可是一个连太后都胆敢挟持,还敢和君冥烨叫板的人物。 林慕南摸着下巴,迟迟想不出来好办法。 张妈妈的眼底,掠过一抹幽光,贼笑起来。 “这还不简单!妈妈我在**混了这么多年,别的办法没有,这让女人变成绕指柔的办法,多的是。” “果真?”林慕南双眼锃亮。 张妈妈故意关子,“慕南公子,还不快去雅间等着好事。” 林慕南勾唇一笑,眼底都是**,“事情办成了,少不了给你好处。” “好嘞!” 林慕南便急不可耐地去春满楼最好的雅间等待去了。 “阿月啊,也累了,喝点热水吧!别冻坏了,到时候慕南公子怪罪妈妈我。” 张妈妈将一壶热茶端了上来,还亲自给上官清越倒了一杯。 上官清越正在洗衣服,抬头,甩了甩手上冰冷的水。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蓝曼舞凑过头了,轻嗤了一声。 张妈妈白了蓝曼舞一眼,“你个小公子,懂什么!妈妈我这叫变通,没准将来,还要靠着阿月给我们春满楼向着慕南公子说句话呢!” 蓝曼舞抱着肚子大笑起来,“大姐长成那个样子,只对美女下手的林慕南会看上?妈妈,你脑子不好使了吧。” “万一,万一慕南公子玩够了美女,想换换口味呢!” “好吧,就当他换换口味吧!不过,我正冷的很,有一口热茶,实在太好了。” 蓝曼舞夺下张妈妈手中的热茶,直接仰头喝下。 阿哑和上官清越想要阻拦,都没来得及。 张妈妈的唇角一阵抽搐,“这是给阿月的,你怎么能喝!” “喝都喝了,要不给妈妈再吐出来?”蓝曼舞靠近张妈妈,还将满口茶香,故意喷在张妈妈脸上。 张妈妈被挑逗的一阵脸红心跳,声音都变成了小女人。 “妈妈先办点事,一会再去找你。” 接着,张妈妈横扫了阿哑一眼,真是糟糕,还有个碍事的。 张妈妈便满脸笑容,又给阿哑倒了一杯热茶。 “阿哑,你也喝一口吧,今天天冷,你们几个做完这点活,就进屋休息,也别说妈妈我不讲人情。” 阿哑岂会随便喝茶,冷冷盯了张妈妈一眼,吓得张妈妈讪讪一笑,只好作罢。 蓝曼舞打了一个哈欠,“一说休息,我就犯困,我去睡觉。” 蓝曼舞倦倦的,拽着手里的铁链子,强硬将阿哑拽入房间。 阿哑还不放心地看了上官清越一眼,但最后他又垂下眼帘,什么都没有说。 张妈妈又端着茶,递给上官清越。 上官清越只是轻轻闻到那茶香,就知道里面下了东西。 **里惯用的伎俩,她最了解不过。 “我不渴。” “不渴也喝一口吧。”张妈妈笑盈盈地贴近上官清越,一只手就很体贴地搭在上官清越的肩膀上。 “阿月啊,你说你一个女人,也怪苦的。” 就在这个时候,上官清越觉得自己的肩膀的位置一沉,吃了一记酸痛的重力。 她美眸张大,不敢置信地看向张妈妈。 张妈妈笑起来,一把丢了手中的茶碗。 “阿月啊,妈妈也是为了你好,将来过上好日子,不用干粗活,也不用在大冬天里受冻的时候,可要记住妈妈的好儿。” 上官清越没想到,张妈妈竟然会点穴。 “妈妈我,在这个道上混,怎么也要会两手。不过这个点穴啊,是真真好用,比什么劳什子的药,都受用。” 几个丫鬟过来,架起上官清越就去了前院的雅间。 “好好洗洗,拾掇拾掇,别让慕南公子不满意,到时候唯你们是问。” “是妈妈。” 一番梳洗,那几个伺候上官清越的丫鬟,都惊住了。 “竟然是这么漂亮的大美人,简直比胭红不知道美多少倍。” “啧啧,将来要是留在春满楼,肯定是大头牌。” “不对不对,整个京城的金牌花魁,只怕都没她美。” 几个丫鬟一阵唏嘘。 张妈妈见到收拾好的上官清越,一身红裙穿在身上,肌肤更加白的透明,好像泛着光泽的瓷器。 张妈妈瞠目结舌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神智。 “哎呀呀,竟然没发现,咱们春满楼,竟然藏着一个这么好的货色!” “快点,快点送过去!怪不得,怪不得慕南公子看上来,哈哈……大便宜啊。” 张妈妈一阵拍手大笑,忽然笑容在脸上僵住,回头看着上官清越被送入房间的背影。 怎么觉得这张脸,这么眼熟? 张妈妈忽然眯起眼睛,随即目光猛地放大。 张妈妈赶紧跟上去,几个丫鬟被撵了出去。 林慕南看着一动不能动的上官清越,差点流出口水来。 “妈妈,你还不快走,别在这里碍事。” 林慕南一把抱起上官清越,直接放在**上。 上官清越动弹不得,整个脸色,冷得好像一块冰,目光也如针如刺地盯着林慕南。 “砧板上的鱼肉,还不乖乖被本公子好好享受,目光再刺人,也伤不到本公子的,嘿嘿……” 林慕南淫笑起来。 张妈妈被上官清越那张倾国倾城的绝美容貌,惊呆了许久还无法回神。 终于,在看了上官清越许久,都不曾挪开眼睛。 “她……她好像是……” 张妈妈指着上官清越看向林慕南。 “你怎么还不滚!” 林慕南恼了。 128:女人终究不够狠 张妈妈浑身一战,不禁有些腿软,但还是硬着头皮站在原地。 “她是告示上那个女子!” 张妈妈指着上官清越,还一跳脚。 林慕南的眼角一抽,本来都要压在上官清越身上了,回头,目光阴沉地扫向张妈妈。 “绝对是了,没错!那张告示,妈妈我可是看了好几次。”张妈妈壮着胆子,再度开口。 现在整个京城,不知多少人,将那皇榜上的画像临摹了下来,随时准备抓住皇榜上的女子,发一横财。 还有画技好的书生,靠着画那皇榜上倾城女子的画像发起了财。各种姿势,各种场景变换,一颦一笑,都描画的惟惟肖。 上官清越还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成了整个京城最热门的话题人物。 皇榜上,没有说她的身份,只说寻到此女子,赏银千两,即便是有利线索的人,也会得到赏银。 其中最为关键还提及到,不许伤害此女子分毫。 大家纷纷猜测,此女容貌倾国倾城,又是皇上要找的人,八成是皇上喜欢的女子。 纷纷怀着一颗发横财的心,早将那皇榜上女子的容貌,深深烙刻在脑海中。 张妈妈也是其中之一。 “不过,长得可比画上的貌美多了!”张妈妈不禁赞叹一声。 “真是美呢!”张妈妈笑得一张脸都开了花,双眼泛着金光。 要是得了那么大一钱,她还劳心劳力,开什么劳什子**。 早点告老还乡,享清福去多好。 到时候就是放高利贷出去,钱生钱,下一代都够了吃穿。 “早怎么没发现呢你说!啧啧啧!这模样,天生就是勾男人魂儿的狐媚子!”张妈妈掩住心中心思,故意又岔开话题。 她现在看着上官清越的眼神,简直就是在看白花花的银子。 “张妈妈,什么意思?”林慕南目光收紧。 张妈妈“嘿嘿”笑起来,“还能什么意思,慕南公子聪明,不会不知道吧。” 接着,张妈妈心下掂量了一下,又说道。 “要是之前,只是一个普通村妇,慕南公子想要就要了。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她怎么能是普通村妇,那是皇上要找的人儿啊!” 林慕南给的那点微薄赏钱,怎么能和一千两赏银比。 简直不是一个等级! “张妈妈想吞那千两赏银了?”林慕南一眼看穿张妈妈的心思。 张妈妈讪讪笑起来,“想要是想要,但有慕南公子在,妈妈我也不敢啊。” “你这里人来人往,多的是外地人!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她就是告示上的女人!” 林慕南也没想到,凭借自己的身家背景,张妈妈有胆子跟自己提起这茬。 人在钱财面前,果然本性暴露。 “本公子在你这里,也没少花钱,来日方长,有你赚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慕南公子,之后还会来张妈妈的春满楼了吗?只怕不会了吧。”张妈妈依旧笑的十分谄媚。 接着,张妈妈又道,“窝藏皇上要找的人,妈妈我可没那个胆子,我可是怕掉脑袋的。” “有我在,你怕什么!我爹是宰相!我娘是皇上的亲姨娘,皇上小时候,可是吃我娘的奶水长大的!养育之恩,大于生养之恩!” “就是出了什么事,有本公子给你担着,你怕什么!” 张妈妈还是不禁腿软,“话是这么说,可是慕南公子再厉害,也厉害不过皇上!” “说穿了,妈妈还是想要钱了!” 张妈妈嘿嘿笑着,不明说。 林慕南的脸色变得难看了,他虽然大手大脚惯了,但若一下子拿出一千两,简直就是在为难他。 何况最近,他爹为了管束他,已经不给他多少钱了,否则也不会来春满楼这种小地方消遣。 “慕南公子,您也可怜可怜我这小小的春满楼,实在不敢跟皇上做对。”张妈妈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她更想要,那一千两的赏银。 林慕南的脸色,更加铁青,渐渐咬起牙来。 “张妈妈,这个女子在你这里挺长时间了吧。” 张妈妈点点头,“都快一个月了。” “要是本公子举报给皇上,说你窝藏皇上要找的人一个月之久……” 林慕南拖着长音,没有说下去。 张妈妈脸上的笑容,瞬时散了个干干净净,“慕南公子,你不能这样诬陷啊!我也是刚刚知道她就是皇上要找的人。” “你觉得皇上会相信我,还是相信你个**的话?” 张妈妈心口重重一沉,脸色都白了。 “窝藏之罪,就是不株连三族,你的小命也肯定不保了。” “哎呦喂,我的慕南大公子,您可不能这么做啊!”张妈妈瞬时吓得,噗通跪在地上,不住擦着额上大汗。 “识相就好!管住你的嘴巴,本公子乐呵了,你也乐呵,否则大家谁都别好过!” 林慕南掏出一锭银子,丢给张妈妈,“揣好给你的赏银,爱要不要!贪心想要更多,就等着掉脑袋吧!” 张妈妈吓得浑身一软,颤巍巍拾起丢在地上的银子,紧紧抓在手里。 “是……是是……” 她果然不该得罪林慕南。 “滚出去!!!” 林慕南恼喝一声,张妈妈赶紧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但就此错失一千两赏银,张妈妈岂能甘心。 房门关上,林慕南瞬时眉开眼笑,一脸淫相地看向上官清越。 “大美人儿,没想到吧,你终究逃不过本公子的手掌心。” “身为男人,你觉得这么做,很光彩吗?” 上官清越声音冷冽。 林慕南的脸色变得阴狠起来,“男人?光彩?我林慕南,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光彩,只知道,人生苦短,需及时行乐!怎么开心,怎么玩!” 林慕南俯身下来,目光更近距离地看着上官清越那一双迷摄心魂的眼眸。 “这么美的人,皇上应该也惦记上了吧,哼哼……” “放了我,否则会让你后悔!” “啧啧,都这样了,还在威胁我,倒是真够辣的。” 林慕南的手指,沿着上官清越的额头,一点一点下滑,抚摸她的鼻子,嘴唇,脖颈…… “住手!”她大喝。 “住手?都到嘴边的肉了,怎么能随便住手!哈哈哈……” 林慕南真的高兴坏了,“没想到,夏侯云天早上还发火找不到人,现在人就在我的身下了!他们不都瞧不起我,连冥王见了我,都是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没想到他的王妃,现在就在我身下承欢吧。” “想想人生真是有趣,不能随便瞧不起谁,谁都不知道,谁会落到谁手上!” 接着,林慕南的手,开始用力,弄得上官清越不禁吃痛出声。 她更加憎恨地盯着林慕南,“真后悔那晚,就应该用银簪子刺穿你的后心。” “女人就是女人,终究不够狠。” 接着,林慕南的手指,挑高上官清越美丽的下巴,“公主,是不是没想到,你也会被我玩的一天吧。” 上官清越的眸子里,迸出阴冷的寒光,死死盯着林慕南,犹如钢刀刮骨。 他的触碰,另她作呕,怎奈何现在还是不能动弹一下。 “就是因为你,害得本公子早上还被父亲骂了一通,被那群高官子弟取笑!公主你说,这口恶气,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算一下。” 他那湿热的口气,洒在上官清越的脸上,她更是一阵恶心、 心房却一阵乱跳,总觉得林慕南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更从林慕南贪婪又带着恨意的眼神中,看得出来,这个无赖,已经招惹上身,很难甩掉了。 “慕南公子,乃是名门之后,理应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你被秋菊所害,难道看不出来,是有人利用了你?我也是受害者,慕南公子怎么能是非不分!” “你居然说本公子是非不分!”林慕南的手,一把捏住上官清越的下颚。 她的肌肤,触感极好,触碰到指尖,都舍不得放开了。 上官清越不理会他的发怒,他越是生气,她就越好抓住他的弱点。 她继续刺激他,“还是你不敢报复真正的主谋,只会欺凌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还有本公子不敢做的事!冥王的女人,都敢上,还有什么是我不敢的!”林慕南狂妄地低吼起来。 上官清越看出来他的逞强,心下暗暗一笑。 也看出来,似乎林慕南很不待见冥王。 “是秋菊害的我,她已经死了!我找谁算账!三十大板,可是你连累本公子,本公子自然找你算旧账!” “慕南公子这么说就错了。” “错了?” “秋菊只是一个丫鬟,怎么有胆子陷害慕南公子和我。若不是有人背后撑腰主使,秋菊是不会有这个胆量的。” 上官清越挑挑眉,故意引起林慕南的好奇心。 他眯起双眼,想了稍许,极其肯定地下了一个结论。 “是君冥烨!一定是他了!他跟我爹素来不和,一定是他陷害我!” 上官清越的眼底掠过一丝极快的明光,若能借此激化君冥烨和林家的关系,何乐而不为。 “是啊,只要慕南公子和我通奸,慕南公子肯定被罪责,也有可能,因为我是和亲公主的关系,连累整个林家。冥王其心之歹毒,真真让人发指。” 129:求你,别碰我 林慕南的脸色瞬时变得青黑一片,牙齿也紧紧地咬了起来,眼中迸出极深的恨意。 上官清越浅浅一笑。 “君冥烨一向不待见我,恨不得我死!他就指使秋菊,你我通奸,来招一石二鸟!不但除去我,还能治你林家的罪!我是和亲公主,若在大君国出了事,定会引起南云国不满,两国联姻就此失败,引起战乱他好从中得利!” 林慕南瞪大双眼,“他现在就已功高盖主,再次领兵打仗,立下大功的话,岂不是都要盖过皇上去了!” “或许他正有此意!曾经做过太子,和皇位失之交臂,岂能甘心!” 上官清越继续怂恿。 “如此不忠不孝之人,你应该告诉林宰相,让皇上治他的罪!而不是现在趴在女人的身上,妄自沉迷!” “没想到他这么恶毒!本以为与我爹不合只是朝廷上的事,对事不对人!原来他已经在暗地里搞小动作了!”林慕南被上官清越的话蛊惑,恨得眼露凶光。 “幸好太后选择那件事不得宣扬!外人还不知道,你为何落了三十大板的惩戒!到时候,君冥烨的计划就得逞了!你与我有染,即使皇上顾念姨娘恩情姑息林家,可为了服众,还是要对林家加以责罚!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 上官清越继续乘胜追击。 “你让我留在春满楼,你是报了仇,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画像已经贴满了京城,纸包不住火!张妈妈的心思,你已经知道,她真的会要你的一锭银子,而不要一千两赏银?” “若张妈妈心怀不轨,故意泄漏风声出去,难保张妈妈不为了自保,将你供出去!即便你觉得有皇上为你撑腰,还有君冥烨这个大人物,很可能趁机落井下石,到时候你和林家的处境,就都危险了!” “我是南云国公主,皇上肯定要给南云国一个说法,到时候,你就是为了一己私欲,连累了你整个林家!” 上官清越见林慕南神色动摇,继续蛊惑。 “慕南公子,你是聪明人,又是林家长子嫡孙,将来要肩负起守护整个林家的责任。即便你现在,习惯了声色犬马,过的无忧无虑,将来你父亲作古了,所有的担子都要落在你身上,你不得不为将来的路,开始考虑考虑了。” 林慕南的目光渐渐变得沉淀下来,连一贯的轻浮,竟然也慢慢散去了。 “除了我娘我爹,经常唠叨我,你还是第一个与我分析将来形势利弊的女子。” 上官清越心下冷笑,在他身边的女人,大多都是觊觎他能给自己带来好日子的女人,或是寻求一时刺激的,岂会和他考虑那么多。 林慕南还压在上官清越身上,想了想,笑了起来。 “我可以将你现在送到皇上面前邀功。皇上悬赏寻你,只怕对你动了心思,到时候在皇上面前立了大功,我还怕冥王做什么!” “你也可以选择将我送回,向皇上邀功!但你想没想过?我失踪多日,众多官兵搜寻一直无获,君冥烨再向皇上禀明,你我之间,早就有奸情,是太后将那件事压了下来,到时候,你觉得皇上会怎么想?” “皇上能怎么想!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们表兄弟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慕南公子看着聪明,怎么忘了,侯门深宫之中,怎么会有所谓的血缘亲情?在皇权面前,就是亲生父子都能反目,何况只是表兄弟!皇上能坐在高位上,自然考虑的更加周全,不会让一丁点不确定的因素存在。” “怕就怕,皇上相信了君冥烨的诬陷,以为我们之间早有奸情,是你将我藏匿了一个多月!现在抓我的皇榜遍布京城,到时候慕南公子就是犯下欺君之罪。秋菊已死,君冥烨陷害我们的事,死无对证,还不是由着君冥烨来诬陷?” 林慕南听了上官清越的一番话,想了又想,觉得脑袋有点晕,又从头到尾想了一遍。 他下了一个很到位的结论。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应该装作根本没看见你了?抓也不是,报仇也不是,难道放了你,才是对的?” 上官清越掩住心头欣喜,和点头的冲动,故意面色一冷。 “如今我落到你手上,是生是死还不是你说了算!我只是将利害关系向你分析清楚!免得你到时领了罪才反应过来,后悔莫及!” “哼!你会那么好心?从这!”林慕南点了点自己的嘴唇,上面还有一道很清晰的疤痕。 “当时,要不是本公子反应的快,半个嘴唇就被你咬掉了!彻底破相了!” “还有方才你被我压在身下的憎恨眼神,我相信有一把刀子的话,你会向杀了书裕那样,连我也给杀了!” “公主,我只相信,你恨着我呢,才不会那么好心,帮我分析情势!你说了这么多,还不是想本公子放了你!” 上官清越没想到,林慕南竟然没有上套。 但提到书裕的时候,她的心口猛地一阵颤抖,还是难免一阵刺痛。 “对!是我厌恶你对我的行径!但说到底,你我都是受害者,何必让君冥烨的奸计得逞!更何况,林宰相两朝元老,忠心为国,若因你的一时冲动被牵连,得不偿失!你是林家之后,做不到光耀门楣,最起码的孝心也应该尽到!” “在南云国,可都知道,林宰相一代忠臣,善于辅君治国,可是一代良臣!你总不能毁了你父亲这么多年的英名!” 林慕南想了下,点点头。 “听你这么一说,倒是有几分道理!我林慕南是终日游手好闲,但可不是陷家父于不义的逆子!” 上官清越暗自松下一口气,总算说通了林慕南! 他这人虽恶,却不是很难对付! 突然胃里一阵翻腾,她实在忍不住干呕起来…… “你?”林慕南面色一紧。 他一手摸向上官清越微微隆起的小腹。 “你有身孕了!” 林慕南双眸瞪大,十分吃惊。 接着,他眉眼一眯,唇角弯起坏笑。 “看这大小,大概有两个多月了吧。冥王的?” 他一手摸着下巴,眼中闪过精光。 上官清越猛抽一口冷气,想要将林慕南罩在自己腹部的手给推开,怎奈何自己还是动弹不了分毫。 “你要打什么主意!别碰我的孩子!” 看到上官清越眼底的惊慌,林慕南笑得更大放肆。 “怪不得君冥烨那么力地找你!虎毒还不食子!” 上官清越的心房悠然一怵,她从林慕南的眼中看到了极大的危险…… 林慕南一手摸在上官清越那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缓缓靠近上官清越…… “君冥烨搞小动作陷害我林家,我林慕南也可以搞小动作来整他!这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林慕南笑得满脸阴险,骇得上官清越一阵心惊。 “你……你想干什么?” 上官清越的声音都颤抖了。 “我?干什么?这还用问吗?” 林慕南的胸口传出一阵阴笑,食指一勾便解开上官清越系着衫子的带子。 “上次没得手,本公子真的心痒难耐。日日夜夜的想你,面对再擅长**上之术的女人都食髓无味!” 林慕南咂巴咂巴嘴。 “我说过了!我们都是被陷害的!你要算账就去找君冥烨!别打我的主意!”上官清越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减少,再也无法冷静,慌乱地大喊起来。 “反正君冥烨已经怀疑我们之间有奸情了!你也破了身,就是碰了你,又如何!” 接着,林慕南又道。“你分析的都对,只要我不说见过你,也不将你交给皇上,我们皆大欢喜!但是……你的味道,本公子终究要尝一尝。” 林慕南嘿嘿一笑,“想要报复一个男人,最好的利刃,就是给他戴绿帽子。那滋味儿,可不好受,尤其如冥王那样的人物……” 林慕南说着,又解恨又迫不及待地低笑起来。 “你别碰我!!!” 上官清越苍白着脸色,大声喊。 “本公子也不忍心伤害你,你那么关心本公子,帮着本公子出谋划策,本公子真的爱你还来不及。” “你就别回皇宫了,也别回冥王府,留在外面,本公子找个安全的地方,给你藏起来!你就做我的红粉知己,帮本公子分析情势,本公子相信,有你的聪慧帮忙,本公子一定有所作为,大家也不会再嘲笑我一无是处!” 林慕南的手,开始游来游去。 上官清越紧绷的身体,气得隐约震颤起来,似有汩汩寒意渗入心口。 “原先都说,南云国公主是个傻子。啧啧啧,他们这群愚昧的人,公主那是大智若愚!” 林慕南开始越来越放肆。 上官清越终于绝望的弃械投降了。 “求你!别……碰我……” “求你。” “求我?你说什么,你求我?我不会是双耳出现幻听了吧!哈哈……”林慕南很享受服软的上官清越,笑得很大声。 他的手,动作还不听,继续猥琐。 上官清越忍住强大的恶心,眼角渐渐浮现淡淡的泪光。 “我有……身孕了!求你别碰我!” 130:搜查 “你放心,本公子会很轻很轻,绝不伤到孩子!这孩子对本公子还有用处!本公子舍不得伤着!” 林慕南又是一阵大笑,就是喜欢女人臣服的样子。 抬起手指,轻轻擦拭上官清越潮湿的眼角。 “美人,别哭,我会心疼的。” 他附在上官清越的脖颈上,深深地吸了一口,神色沉醉。 “好香啊!公主就是公主,**里的小娘们儿没法比!” 他终于无法忍受这致命的**,如饥饿已久的猛兽扑上官清越。 细碎而凌乱的吻,落在上官清越的脖颈胸前,白皙的凝脂盛开一朵朵青紫色的花…… 张妈妈一直徘徊不定,也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她在送上官清越来林慕南房间的时候,交代了人去蓝曼舞的房间放烈性迷烟。 她要迷晕了阿哑,然后和蓝曼舞来一场鸳鸯戏水。 那个白嫩白嫩的小公子,她可盯上好久了。 但发生了认出上官清越,一千两赏银就从手指缝飞走的事,早将蓝曼舞抛之脑后,忘个干干净净。 蓝曼舞喝了放了媚药的茶水,又困又热,不住撕扯领口。 “大冬天,还这么热,真是心烦死了。” 阿哑绷着脸,不说话。 那茶水有问题,他都闻到了,但这不是他应该管的事。 这个时候,就发现房门被人紧紧锁住了,随后窗口开始放进来一股白色的浓烟。 阿哑赶紧屏住呼吸,也一把捂住了蓝曼舞的口鼻。 蓝曼舞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呼吸更是不敢有了。 门窗被人锁住,他们一时间打不开,又不能呼吸,蓝曼舞憋闷的浑身难受。 阿哑的力气,总是看着软绵绵,竟然连封锁住的窗子,都推不开。 还是蓝曼舞,抡起板凳,狠劲的几下子下去,将窗户破开,俩人一起逃了出去。 在门外放迷烟的丫鬟,见俩人出来了,吓得赶紧一溜烟跑了。 阿哑和蓝曼舞在房间里时间太久,即便一直屏住呼吸,还是有一些药效从肌肤,从鼻端渗入进去。 张妈妈为了将人高马大的阿哑迷晕,可是下了很大的药量。 阿哑有点头晕,蓝曼舞也腿软了。 “快去救人。”阿哑说。 “救谁?” 俩人摇摇晃晃去前院。 “你的阿月大姐。” “她怎么了……”蓝曼舞赶紧一阵天旋地转。 阿哑拽着手中的铁链子,努力坚持往前走。 终于看到了被人守住的高雅包间门口,想来那里正是林慕南所在的包间了。 阿哑赶紧冲上去…… 守在门口的两个保镖,直接将阿哑拦了下来。 “别打扰公子好事,出去!” 阿哑身体本就虚弱,又在迷烟的药效下,根本站不稳,被保镖一推,差一点倒下。 蓝曼舞更是不适的厉害,要不是靠在一旁的墙壁上,直接就倒下了。 “赶紧把我大姐交出来!不然,不然我给你们好看!”蓝曼舞说着,就掏出一把短小的,还在那保镖面前挥了挥。 保镖不耐烦地一抬手,直接将蓝曼舞给推开了。 而蓝曼舞手中的,直接刺向阿哑。阿哑赶紧一个侧身,躲过了,蓝曼舞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就在门外僵持,阿哑和蓝曼舞周旋许久,也进不去那道门,而里面也传出上官清越痛苦的喊叫声时,张妈妈急匆匆地跑上楼。 “不好了,不好了……” 张妈妈赶紧不住敲门。 林慕南马上就要成功了,听见门外的吵闹声,怒不可赦。 “都吵吵什么!!!” “不好了慕南公子,官兵……官兵来了……” “什么?!官兵来了!” 林木你那也是脸色一白。 “说是要搜查!重新仔细搜查!” “日前不是搜查过!”林慕南怒道。 “就是说啊,又回头搜查来了,怎么办啊慕南公子。”张妈妈吓得都要尿裤子了。 若被官兵逮到上官清越就在房里,那肯定就是窝藏罪了,只怕现在对官兵说,将上官清越交出去,也是难辞其咎。 何况,正在被林慕南强行做那种事。 只要上官清越对官兵一哭诉,张妈妈和林慕南谁都跑不掉。 林慕南也想到了这一层,目光狠狠盯着身下的上官清越。 一副很担心上官清越会大声喊叫的样子。 林慕南已经心下打鼓了,再没心思继续,赶紧翻身起来,胡乱地穿衣服。 “这帮该死的官兵,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跟本公子过不去!” 接着,他愤恨地瞪向上官清越,“你是不是天生和本公子八字不合,每次碰见你,都没好事!” “这一次,你最好不要给本公子惹麻烦,否则本公子一刀子下去,就让你一尸两命。” 林慕南故意咬牙切齿,威胁上官清越。 上官清越赶紧点头答应,心下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只要他放过自己,她做什么都愿意。 林慕南急得在地上来回徘徊,上官清越垂下眼睑,掩住来回流转的眸。 看来官兵一定是来搜她的! 城外能搜的都搜了,他们也该反映过来,她很可能就隐匿在京城! 大力重新搜查京城,正是官兵当下要做的。 她现在是前有狼后有虎,不管是被抓,还是落在林慕南的手里,她都是前路艰险! “慕南公子,还不快点给我解穴,穿好衣服!难道要官兵进来,看到我差一点被你强暴吗?” 上官清越冷冷的声音,提醒了林慕南,他赶紧奔过来,手忙脚乱地帮着上官清越穿衣服。 然而还不待林慕南给上官清越穿好衣服,门外已经传来粗犷的低吼声。 “守住前门和后门,不许任何人出去!剩下的人随本将军一楼一楼,一间一间地仔细搜查!” 上官清越双眼一亮。 是夏侯云天! 夏侯云天曾舍身救过她!若落到夏侯云天手中,只要她苦苦哀求夏侯云天,他很可能会放了她! 在夏侯云天的身上下注,会比林慕南的胜算更多! “夏侯将军!这房里是贵客,可否容我通告一声再进去!”张妈妈在门外哀求,试图拖延时间。 林慕南急得满头大汗。 当林慕南看到,上官清越盯着房门一副看到曙光的样子,就在上官清越喊出声的时候,林慕南一把点了上官清越的哑穴,翻身压在了上官清越的身上…… 上官清越再发不出声音,一阵窒息。 “滚开!本将军是奉皇上旨意全城搜查,看谁有胆阻挠!” 夏侯云天野蛮地吼了一嗓子,一脚踹开房门。 “谁啊?!” 林慕南装出被扰了好事极其不满的样子,不耐烦地瞪向房门口。 “我!” 夏侯云天听出是林慕南的声音,大步进门。 随即是几个官兵,开始四处仔细翻查。 “金兄!好歹我也奉皇命协助你搜查!你连我的房间都搜,好像是我把人藏起来了似的!” 林慕南依然卧在**榻上,半个身子压在上官清越身上,正好将上官清越的脸,挡个严实。 “慕南公子怎么能这么想!追查了一个多月毫无王妃线索,皇上再次下旨,全京城每个角落都要盘查仔细,本将军也是奉命行事!”夏侯云天那粗犷的声音,对林慕南还带两分客套。 他们平时,是经常一起喝花酒的好友。 “只是没想到,慕南公子好雅兴,皇上旨意压的那么紧,你还有心情**作乐。” “忙中偷闲,忙中偷闲。” “似乎你日日都在偷闲。” 阿哑在门外,见门破开了,很紧张,着急进门来找上官清越。 却发现,手腕上的铁链很紧,根本拽不动,这才发现蓝曼舞竟然躲在柱子后面,死死不放手。 阿哑蹙眉,蓝曼舞见到官兵,那么紧张做什么?居然还藏了起来,一副怕被官兵看到的样子。 现在整个京城都乱糟糟地在找人,都在说在找女人,可蓝曼舞即便一身男装打扮,阿哑也早就发现,蓝曼舞其实是个女人。 “皇上又下旨了?本公子怎么不知道?”林慕南故意压制紧张,聊起闲话来。 “哈哈!”夏侯云天豪放地笑了起来:“你小子整日在**混,想告诉你,也看不到你的人!” “我这不也是为了找线索!**人多混杂,没准谁就在哪儿看到过冥王妃!” 事实证明,他确实是在**找到的上官清越。 林慕南的声音虽然不高,还是隐约传到了门外。 阿哑的脸色猛然绷紧,一双眼睛,直地射向**上被林慕南挡住脸的上官清越。 他猜对了! 那个女子果然是冥王妃! 南云国的和亲公主! 上官清越。 上官清越…… 阿哑的目光,变得愈加深邃幽远,铁拳也紧紧捏在一起。 “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她很可能就藏在**!我们以前都没想过一个女人会藏在这种地方!所有才会一直找不到!”夏侯云天恍然大悟,不禁面露喜色。 “我……我可没这么说!”林慕南神色一慌,暗恨自己怎么说溜了嘴。 夏侯云天一个粗人,还真没注意到,林慕南一闪而过的心虚。 “将军!没有!” 官兵搜了整个房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 “我们走吧!别打扰了慕南公子的好事!”夏侯云天对自己的兵扬扬手,笑着告辞。 131:浑身好热 夏侯云天转身出门,林慕南大大地松下一口气。 阿哑正要唤住夏侯云天,暗示夏侯云天救出上官清越。转念却又拿捏不准,夏侯云天抓住上官清越,会如何处置? 一个逃掉的和亲公主,被抓回去,只怕也不会有善果。 就在阿哑迟疑之际,发现躲在柱子后面的蓝曼舞,不住对他挤眉弄眼,做噤声的动作。 阿哑的眉心渐渐皱了起来。 蓝曼舞什么意思? 夏侯云天一出门,就发现了阿哑。 这个男人,虽然一身粗布衫,但浑身散发出来的清贵气息,实在惹人注目。 夏侯云天站定脚步,目光收紧地看向阿哑。 这个男人…… 张妈妈赶紧跑过来解释,“一个干粗活的。” 夏侯云天的眸子渐渐眯了起来,“一个干粗活的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凛然的气息。” “确实干粗活的!”张妈妈心下捏了一把汗,巴不得夏侯云天赶紧带人离开这里。 免得到时候,殃及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夏侯云天的目光,顺着阿哑手腕上的铁链,渐渐看向柱子后面的蓝曼舞…… 他看不到躲在后面的蓝曼舞,只能看到一抹浮动的衣袂。 夏侯云天抬起步子,缓慢地走了过去。 张妈妈的心口重重一沉,“也是一个干粗活的!” 蓝曼舞浑身燥热,又头晕脑胀,要不是拼命忍着,早就倒下了,见夏侯云天步步紧逼过来,现在逃走显然已经不可能了。 “既然是干粗活的,为什么锁着铁锁!”夏侯云天低喝一声,一把抓住铁链,硬生生将躲在柱子后面的蓝曼舞给拽了出来。 蓝曼舞痛得低呼一声,猛地回头看向夏侯云天,竟然是一张嘴斜眼歪十分吓人的一张脸。 “将军,有事吗?”她大舌头地问着。 夏侯云天的眉心跳了跳,“好丑。” 张妈妈大大吐了一口气,“就是因为丑,才不让这个干粗活的随便见人!” 接着,张妈妈踹了蓝曼舞一脚,“不在后院好好干活,跑到前院来干什么!” “说有官兵来了,看热闹。”蓝曼舞继续大舌头。 “还不赶紧滚回后院!” “是是是。”蓝曼舞赶紧点头哈腰,拽着阿哑就要跑。 夏侯云天粗犷的声音,从背后慢悠悠地传来。 “既然是干粗活的,锁在一起做什么!” 张妈妈赶紧满脸堆笑,“这不是因为他们不听话,怕跑了嘛!” 张妈妈心下暗骂,明明下了迷烟,这俩人怎么还跑出来添乱! 夏侯云天又狐疑地看了阿哑的背影一眼,阿哑也正好微微侧头看过来。 虽然没有目光的交流,但夏侯云天就是莫名地觉得,这个男人极为眼熟。 好像…… 在哪里见过。 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何时见过。 按理说,如他那般俊美的人物,若有见过,不该忘记才对。 蓝曼舞拽着阿哑匆匆逃了。 阿哑还放心不下上官清越,便站定脚步,蓝曼舞在前面用力好几下,也没拽动阿哑。 “快走啦!” “你怕什么?” “谁……谁怕了!” “你看到官兵,明明很害怕!” “才没有!哪里是怕了,只是不……不喜欢官兵罢了!”蓝曼舞仰起脖子,脸颊红彤彤的,好像熟透的苹果,格外可爱。 “从强盗抢劫了我们的银两之后……” “请注意,是我的银两,不是我们。” “好,抢劫了你的银两时,你就不肯报官,你现在又躲避官兵,到底为什么?你和大姐……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 “什么什么秘密?我们能有什么秘密!再说了,现在你不知道了,那群官兵是找和亲公主冥王妃的,我又不是冥王妃,我能有什么秘密。” 说着,蓝曼舞的目光猛地瞪大。 “大姐……” “难道大姐是……” 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 蓝曼舞惊了一身的冷汗,“难道大姐是冥……” 阿哑一把捂住蓝曼舞的嘴巴,还向四下看看,见没人,这才松口气。 “不要乱说话。” 蓝曼舞赶紧连连点头。 她的肌肤很烫很烫,阿哑冰凉的手掌覆盖在脸颊上的感觉,好舒服,好清凉。 就在阿哑即将抽回自己的手时,蓝曼舞一把拽住他的手,紧紧贴在她着火一般的脸蛋上。 “我好热……” 她目光瞬时迷离,痴痴地望着阿哑。 “真的好热,我怎么会这么热?已经快忍不住了。” 她嘟起热得红艳艳的娇唇,竟然不知自己现在已经媚眼如丝。 阿哑浑身一紧,赶紧抽回自己的手,“还是先想办法,如何救你大姐吧。” “是是是……” 蓝曼舞有些失望,目光一直火热地盯着阿哑的手。 那只手,触摸自己肌肤的感觉,真的真的好舒服呀。 好想…… 再碰一下。 她缓缓向他伸出自己的手指头,又赶紧收了回来。 不行不行,男女授受不亲,自己怎么能有那么肮脏的念头。 阿哑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浑身警惕地盯着外面的动静。 随时等待,官兵撤走,就去林慕南的房间,将上官清越救出来。 他绝对不能让上官清越受到任何伤害! …… 上官清越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浑身的神经紧紧绷住。 夏侯云天,不能走! 拼尽所有力气,试图冲破穴道,却只是双手僵硬地抓成拳头,紧紧抓着指甲,深陷掌心肌肤…… 她要拼力一搏。 夏侯云天已经开始下楼了,但脚步又忽然顿住。 好像哪里有点奇怪。 这么想着,便又上楼来。 张妈妈刚刚松下的一口气,再度提了起来。 “我的大将军,您怎么又回来了。”张妈妈试图挡住夏侯云天,声音也很高,提醒着房间内的林慕南。 夏侯云天愠怒,一把将张妈妈肥胖的身体,从面前推开。 张妈妈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哎呦,我的大将军,怎么这么不温柔。” 夏侯云天又回到林慕南的包房,房门还没有关上。 他指了指趴在**榻上的林慕南。 “你怎么?”夏侯云天皱起眉头,“连**都不下?” 在夏侯云天对林慕南的了解中,林慕南是个善于交际的人,按理说会下**来送他! 何况,现在林慕南还是他的副手,官职在这里,林慕南理应礼数周到。 他很好奇,是什么样子的女人,将林慕南**得连下**都觉得浪费时间。 更加让夏侯云天觉得奇怪的是,在林慕南身下的女人,竟然死死抓着拳头。 皮肤下都可以看到清晰的青筋。 那不是一个承欢女子,该有的反应。 夏侯云天的目光,便再一次看向那女子,紧握的雪白拳头。 那只手,一直在吃力地颤抖着,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憎恨。 尤其这么多的官兵来了,按理正常女子,早就尖叫着坐起来了,怎么会那么安静? 这些,都是疑点。 当夏侯云天看到,那女子雪白的指缝中,隐约出现血的痕迹时,疑云更重…… “啊?啊!” 林慕南一懵,赶紧努力嬉笑起来。 他光顾着想怎么应付夏侯云天,也没发现上官清越的小动作。 “我这不是玩着呢嘛!要不……抽出来……去送你?” 林慕南故意拖着邪肆的长音反问。 “啊!哈哈!”夏侯云天心里的疑云消散,豪放地大笑起来。 “慕南公子继续,继续!这就不打扰了!” 一个男人正玩着,被打扰是很扫兴的,夏侯云天深有体会。 一群人脚步凌乱地退出房间,房门“砰”然关紧。 那一声重响,犹如砸在上官清越心头的重石,一沉再沉,一片黑暗…… 林慕南长吐一口气,衣袖擦了擦额上渗出的冷汗,再没了想那事的兴致,整个人都萎了下来。 当林慕南看到上官清越的掌心,有血迹流出来,当即懂了。 “好啊你,居然敢暗示夏侯云天!暗示又怎么样?他脑袋是木头做的!蠢驴一个!看不出来的!” 上官清越狠狠地瞪着林慕南,目光如刀。 蠢驴? 他居然说夏侯云天是蠢驴! 若真是蠢驴,怎么会从一个士兵,一路高升成振国大将军。 林慕南翻身坐在**边,自顾地谩骂起来泄愤。 “夏侯云天他***!不就是仗着有战功,现在正得皇上欢心,居然连本公子的房间都敢查!不就是在战场上多杀了几个人,封了个什么振国大将军!有什么好牛气的!我爹当官那会儿,你还穿开裆裤,说不上在哪儿玩泥巴呢!切!让本公子送你?我呸!” 上官清越终于自行解开了穴道,翻身而起,水盈盈的眸,泛起清冷的幽光,扬起一掌就劈向林慕南的脖颈…… 岂料,林慕南就在这时回头,眼角余光扫见了上官清越的举动,情急之下握着拳头就击向上官清越的小腹…… “臭娘们儿!有两下子!怪不得连书裕都能被你杀死!!!” 上官清越见他袭向自己的小腹,又听到书裕被杀死这话,心绪一乱。 她手上的动作,慢了分毫,失了攻击林慕南的先机,赶紧翻身去躲林慕南击向她小腹的那一拳…… 林慕南得逞一笑,手一转再次点了上官清越的穴道。 “你肚子里的种,本公子还有用,怎么可能舍得打!哈哈哈!”他张扬地大笑起来。 “书裕死了?”上官清越的神色痴怔,眼中的泪摇摇欲坠。 “他……他死了?怎么……怎么会……死?” 132:只是摸一下 “你还问?就是被你刺死的!”林慕南呲着嘴,大手抓在上官清越裸露在外的香肩上。 他的手指,那么猥琐,完全就是在玩弄上官清越。 她却已经没了心思恶心,也没了心思怒瞪林慕南。 整个人都处在震撼当中,无法回魂。 书裕死了! 书裕死了…… 脑海里,一遍遍盘旋着这四个字。 “他可是我兄弟!为了他,我也应该找你报复!没了裕王爷,都少了一个人和我喝酒了!” “他,他怎么会死呢?” 上官清越木讷地呢喃着,完全不敢置信。 “我刺下的那一刀……并不是要害啊!” 她当时,只是憎恨书裕的背叛,居然当着皇上的面,将她曾经在**的事都说了出来。 那简直将她所有的骄傲,当众撕碎一般的耻辱。 上官清越眼中的泪,终于掉了下来。 这种心口发堵的滋味,是难过更多?还是…… 她还爱着他? “不知道!在你失踪后的第四天,冥王府就传出裕王爷已回天乏术的消息,当天夜里就死在冥王府了!” 林慕南狠狠地说道,不提还好,一提起来了,他就为为书裕心痛。 他们虽然不是太好的朋友,毕竟从小就相识,还曾一起在书院念书,经常是书裕帮他过考。后来,大家又经常一起喝酒,虽然和书裕道不同,书裕喜欢舞文弄墨,弄一些风雅之事,但他确实发自心底的欣赏书裕。 因为只要是女人,书裕的一首诗,一首曲子,就能搞定。 在男人中,那是很值得钦佩的事。 “死在冥王府?” 上官清越的心口,一阵抽筋的刺痛。 “他有自己的王府,为何不回自己的王府?怎么会是死在冥王府?” 上官清越的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难道是…… 君冥烨那种男人,怎么会放过,和他的王妃有染的男人? 难道在盛怒之下,对自己的至交好友书裕,痛下杀手泄愤? 这个可能,不能排除! 当时,君冥烨已经和书裕翻脸了! 对!一定是这样! 是君冥烨! 是他借机杀了书裕! “我就搞不懂,皇上怎么想的!大家都知道,当天发生了什么事!不但封锁此事,还对知情的人说,只是误会!说异姓王裕王爷,只是死于暴症。” “皇上居然还将当晚,见过你刺杀裕王爷的下人,都秘密处决了!” 林慕南最后一句话,附在上官清越的耳边,慢慢吐息。 “你说,皇上是不是真的看上你了?居然这么袒护你!冥王也是,居然一个字都没说,任由皇上安排。你说,他们叔侄俩,到底在玩什么哑谜?而且,裕王爷的丧事,居然还不让外传。” “书裕现在呢?葬在哪里了?” 上官清越紧致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疼痛,一双美眸,泪水迷蒙。 是她!是她害死了书裕!她杀人了!杀了裕哥哥! 虽然心里恨不得他死,可真正知道他死了,她才知道,她根本不想他死! “当然是送回书家的封地了!死了也算落叶归根了!自小便留在京城,表面是王,实际就是个质子!后来季候王造反,书家立下大功,才得以特许,书裕可以自由出入京城!” 林慕南说着难免伤神起来,“想想小时候,很多人都欺负他,他却总是淡淡笑着,完全不在乎,有一次我就问他,为什么大家欺负你,你还笑得出来。” “你对我说,大家不是在欺负他,只是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接受他这个大君国唯一的异姓为王的王侯。” “听了他的这番话之后,不知怎么的,我再也不想欺负书裕了。”林慕南摇摇头,甚为惋惜。 上官清越闭上眼睛,忍住眼中的泪水。 她怎么忘了,在大君国的皇族中,一直都不待见异姓王,因为是异姓。 书裕的先祖,曾经是开国元老,功劳很大,先祖皇帝,便给了书家世代传承王位的殊荣。 只是,即便如此,书裕的死,也不该秘不发丧啊! 京城里,竟然没有任何书裕的死讯。 一种愧疚之感侵占了她的心房,与书裕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不经意浮现在脑海…… 他那温雅的笑,温和的声音,温润含情的眸…… 如此温吞的一个人,本该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是老天的捉弄?还是命运安排? 既然安排了他们相遇,为何让她发现他对她的一切温柔都是一场噩梦? 若可以…… 被他一直骗下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如今,在她的心里,那份破碎的情已拼凑不整,除了愧疚,还能剩下什么? 是她亲手刺下的那一刀! “听说……你们之间也不干净……”林慕南坏笑起来,“看你这伤心伤脾的小表情就知道,定然是真的了。” 上官清越不言语,心口刺痛的厉害。 “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太伤心了,还是先多多关心一下,我们之间的问题吧。” 林慕南嘿嘿一笑,摸着下巴,眯起双眼,开始盘算如何安置上官清越才安全。 这到嘴边的肉,总是吃不到,实在太折磨人了。 就好像想要偷猫食的老鼠,想吃,却总觉得是冒着生命一样的危险,既刺激又害怕。 确实,他也害怕。 生怕上官清越这块肉,不那么好嚼。 他的眼光转向上官清越的小腹…… “要不……” 林慕南沉吟一下,继续道,“等你把孩子生下来,我再拿来威胁君冥烨?或者,现在用你做要挟,要了君冥烨的命?” 林慕南一边想一边自言自语。 随即,他摇头否掉自己的念头,又开始深思。 上官清越不屑闷笑,就凭林慕南的脑子还能制住君冥烨? 更何况,这孩子根本就不是君冥烨的! 君冥烨找她,不过是想报复她挟持太后之仇!也是怕她怀上别人的孩子,有辱他大君国第一王爷的名誉! 说到底,君冥烨都是为了他自己! 那么自私的人,这世上除了太后,只怕没有东西可以再威胁到他! …… 阿哑拽着蓝曼舞,再次来到前院。 蓝曼舞忍着周身越烧越热的火焰,一步一步跟着阿哑,整个人都要晕倒了。 阿哑刚要接近雅间所在楼层,就被两个保镖拦了下来。 “你们居然还敢过来!”保镖道。 阿哑目光一沉,自然带着一种摄人的霸气。 保镖不禁被这目光害了一跳,转而用力推搡了阿哑一把,阿哑一个踉跄。 保镖大笑起来,“只是个软脚虾,光眼神杀人,算什么本事!” 阿哑的俊脸绷紧的犹如刀锋,十分的骇人,还是让两个保镖,瞬时止住了嘲笑声。 蓝曼舞很不喜欢阿哑被人羞辱。 好歹,那也是她的奴隶。 “你们两个,再欺负我的人,我可就告诉张妈妈,让张妈妈收拾你们。” 整个春满楼都知道,张妈妈看上这个面皮好看的小公子了,谁都不敢得罪。 “小公子,不是我们不放行,是张妈妈吩咐了,谁都不许上去打扰慕南公子!” “你也知道,夏侯大将军刚走,这春满楼现在乱糟糟的,张妈妈都关门歇业了。” “别跟我废话!快点让开!”蓝曼舞现在心烦意乱死了,浑身都难受的好像要炸开锅一样。 保镖还是不让路。 阿哑的脸色沉闷的好像锅底,见这里上不去,就拽着蓝曼舞转身走了。 他得继续想个别的办法,才能将上官清越救出来。 阿哑的眼底渐渐亮起一抹明光。 放火。 蓝曼舞的脚步已经打晃了,身子一歪,就倒在阿哑的怀里。 一双小手,居然还在不安分地摸来摸去,阿哑俊脸绷紧的抽搐起来。 “真是麻烦!”他怎么忘了,蓝曼舞还中了媚药。 他双手抓住蓝曼舞不安分的小手,夹着蓝曼舞,半拖半拽地将蓝曼舞带下去。 “你别乱摸了!”他低喝一声。 “我没有摸,我只是……只是摸一下……你身上好凉,好舒服……” 蓝曼舞已经开始意识不清了,双眼迷离的更加妩媚妖娆。 阿哑看着怀里的蓝曼舞,唇角又是一阵抽搐,不耐烦地一把将蓝曼舞的小手打开。 他的力道很大,蓝曼舞吃痛,但双手随即又粘乎乎地攀了上来。 “就让我摸一下嘛,一下下就好,你都让那么多女人摸过了,不差我一个。” 有姑娘从不远处经过,见到这一幕,瞠目结舌地捂住嘴,现在终于明白这两个男人,为何锁在一起了。 原来是断袖!!! …… “对了!我先把你藏起来!等跟我爹商量好之后再做打算!”林慕南一拍巴掌,已做了决定。 林慕南将张妈妈叫了进来,让张妈妈为上官清越穿好衣服。 张妈妈战战兢兢地照办,一脸苦色地试探开口。 “公子!大少爷!祖宗啊!你把人带走吧!我这可不敢再留她了!” 居然是冥王妃! 南云国的和亲公主啊! 这尊大佛,她的春满楼,可装不下。 “你怕什么怕!夏侯云天刚查完这里!他哪里有那么多精力杀回马!你就放心吧,没事了!”林慕南一边穿衣服,一边不耐地扬扬手。 林慕南忘了,现在不仅夏侯云天在找上官清越,君冥烨也在找上官清越。 而且,君冥烨带着人,已到了春满楼的门外…… 133:嗅到死亡气息 君冥烨站在春满楼的门外。 他仰头看了眼,映着红色灯笼反光的鎏金大字! 他嗤鼻闷哼一声,一座**居然用鎏金做牌匾!还请了京城书法最好的大学士题字! 看来背后也有点背景。 但是在**正应该营业的晚上,这家春满楼竟然关门了。 听说还是在夏侯云天搜查之后,关了门。 很奇怪。 直觉告诉君冥烨,这里需要仔细查一查。 据线报回答,最近林慕南来春满楼十分频繁。按照林慕南的性格,这里的姑娘不是京城最美的,不该来的这么频。 君冥烨让人将紧闭的大门撞开。 他跨步进门。 本来姑娘们就没有睡觉,聚集在前厅议论纷纷,刚刚发生搜查,张妈妈就反常关门歇业,完全不像爱财如命的张妈妈,倒是看上去有些心虚似的。 君冥烨一进门,当即引起那群莺莺燕燕的注意。 所有女人的目光,统统汇聚在君冥烨的身上。 本来还莺声燕语的大厅,瞬间安静下来。 随即便响起一片惊艳的倒抽冷气声。 那群女人,随即便蜂拥上来,当看到簇拥在大门外的官兵,一个个都愣住。 但还是阻挠不了,她们对君冥烨各种搔首弄姿,试图引起这个俊美非凡男人的注意。 君冥烨看到这样的场景,还有那群女人看到男人就恨不得扒掉身上衣服的**眼神,不禁联想到看到,上官清越在南云国时,就像这些女人这样周旋在男人之间? 怒火燃烧得有些莫名其。 他对眼前的景象,亦是厌恶至极,恨不得将所有**的女人,统统拉去砍头! 心间的想法,暴露在他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上,萧然的杀气,冷冽的目光…… 还有他霸气凛然的气息,瞬时让所有女人都石化当场,一个个乖乖地垂下头,再不敢乱动一下。 君冥烨大步走了进来,身上的黑色狐裘上,落了一层白蒙蒙的霜。 想来在外面许久所致。 他一直在找上官清越,已经在外面寒冷的空气中,奔波许久。 自从上官清越失去消失开始,他就一直如此。 君冥烨一脸的阴冷邪佞,再配上那一身的黑色,只觉整个大厅的空气,都不禁冷了下来。 胭红刚刚收拾好,下楼来,见有男人进门,赶紧加快步子下楼。 “姑娘们,来客了!怎么都站在那里不动呀。” 胭红扭着纤腰迎了上来。 她一眼就看出来,披着黑色狐裘大衣的男人,身份贵重。 在京城里头,能有这一身行头的,非富即贵! 尤其那料子,那头上的金簪,还有那面容,简直就是神祗下凡尘! 胭红双眼放光,这样意气风发,霸气煊赫的男人,若只论面容的话,确实能和阿哑媲美。 “公子是新客吧!”胭红笑得灿烂如花,帕子一甩,香气扑鼻。 君冥烨眼角一沉。 胭红笑得更加妩媚撩人,将自己最美好妖娆的姿势,都用了出来,就盼着这位有钱的主儿能看上自己。 但君冥烨始终脸色冰冷,毫无反应。 胭红觉得自己的魅力受到了大大的挫折,便试探地说。 “公子,我们这里的姑娘各个年轻貌美,燕瘦环肥,您是要妩媚风情的?还是要温婉娴静的?要是觉得胭红不合口味,胭红帮你选一个!” 君冥烨的眼角,又是一抽,透着冷冷的嫌恶。 轻尘已一步上前,一把将胭红挥开。 胭红整个人很不雅地坐在地上,气得娇容失色。 君冥烨带着轻尘等人,径自走了进去。 他从没发现,会对**的女人这般厌恶!以前,他也时常会来这里饮酒作乐!而现在,只要看到这些搔首弄姿的女人,他就发自心底的厌恶。 甚至觉得,这里简直实在肮脏透顶! 恨不得这种声色犬马的场所,从整个大君国消失。 他强自忍住凝结的怒火,如刀的冷眸横扫过大厅的那些女人。 他在寻找那一张似别了许久,又时常浮现在眼前,好似很熟悉,却又极其陌生的一张脸…… 上官清越的脸。 京城周边,方圆百里在一个月内查了个仔细,几乎掘地三尺,那个女人居然还是毫无音讯! 就好像,完全从大君国蒸发了一样。 如今只有两种可能,她还藏匿在京城! 另外一种就是…… 她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不承认第二种可能! 即使太后和云珠在他面前提过数次,就连他最信任的轻尘,亦这般提醒过他,他也不相信那个女人会死! 一定不会死! 她害他找了一个多月,一个多月寝食难安,他还没找到她算这账,她一定不会死! 他也不允许她死! 他不断告诉自己,那个女人就藏在京城! 他甚至担心,她身上没有银两,如何在大君国过冬? 她是南方人,定受不了这里的冬天! 何况她还有了身孕!如何照顾自己? 现在大街上冷的,几乎看不到乞丐。 唯一一种可能就是…… 她在**! 她本就在**长大,对这种环境极为熟悉,也是她维持生计的最好选择,同时也可以避开官兵的搜索! 谁会想到堂堂冥王妃,南云国的公主会藏身**! 在踏进**的那一刻,君冥烨的心就开始挣扎,一方面希望在这里找到她,另一方面又不希望在这里找到她。 他不想看到,自己的王妃,在对别的男人曲意逢迎,谄媚笑。 他告诉自己,若她胆敢做那么低廉又下贱的事,他一定一剑刺死她! “这位公子!您若是来**作乐,姐妹们各个欢迎您!若是来寻衅闹事,那对不住了!请您出去!” 胭红简直是找死,从地上爬起来,为了维护自己头牌的面子,居然对君冥烨出言不敬。 姑娘们发出一片倒抽冷气声,因为大家都发现,君冥烨的脸色已经变得极为可怕。 君冥烨那邪魅的眸,如迸出寒光的冷剑,狠历地扫向胭红。 轻尘长剑出鞘,直接指向胭红。 所有姑娘都吓得低叫起来,又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大气都不敢出。 “哟!敢在春满楼动刀子,也不打听打听我们春满楼什么后台!宰相的公子都是我们的常客!”胭红仗着自己十分得林慕南**爱,竟然嚣张地叫嚣起来。 君冥烨不语,周身散发的怒意,已让整个大厅的气压急速下降,所有人都感觉到死一般的窒息。 轻尘出剑,剑光一阵横扫,大厅棚顶悬挂的灯笼,已经悉数掉落下来。 姑娘们吓得又是一阵惊叫,大厅整个黑暗下来。 君冥烨不想自己来这里寻找王妃的事,被宣扬出去。 胭红也是吓得不轻,还以为那刀子会扫向自己的脖颈,紧紧地抱着自己头。 她感觉到了恐惧,为了逃命,趁着大厅混乱,姑娘们四处逃窜,胭红也赶紧跑去了后院。 免得这个被自己激怒的男人,真的杀了自己。 君冥烨一步一步上楼。 如果楼上有人的话,听见大厅混乱,会都出来查看情况,也省得他一间一间的找了。 上了二楼。 君冥烨向随从使个眼色,还是将所有包间的门,全部撞开。 里面有睡觉的姑娘,见有男人闯进去,还是吓得一个个跑了出来。 现在正个春满楼都在歇业,根本没有顾客。 二楼没有君冥烨要找的人。 他便继续上三楼。 那是春满楼最好的包间,也是林慕南所在的楼层。 望眼君冥烨搜过的地方,到处一片狼藉,甚至连房中的被子都被丢到了回廊里! 他这这哪里是来找人,分明就是来砸场! 林慕南在房中转了很久,早就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心里一阵打鼓。 也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怎么没人上来汇报一下? “张妈妈,你把人给看好了,我先出去看看!” 不看外面的情况,怎么知道将上官清越藏在哪里。 张妈妈心里惶恐万分,上官清越还被点了穴道,穿起衣服甚为费力!至此,穿了半天,上官清越还是衣衫不整的样子。 林慕南本就心烦意乱,一脚将门踹开,看看是谁来这里又闹事。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本公子的眼皮底下闹事!”他骂咧咧地奔出来。 “是哪个不要命的!!!” 就在林慕南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当看到刚刚上来三楼的人,正是一脸黑沉的君冥烨的时候,林慕南整个人都在当场石化。 转瞬,林慕南吓得腿软,差一点魂飞魄散。 “是是是……是冥王!” “竟然是冥王啊,哈哈哈……” 林慕南的脸色都白了,额上渗出豆大的汗珠,努力笑着,也笑得十分难听。 君冥烨的眸子,轻轻一眯,冷光直射林慕南。 自从林慕南欺凌上官清越之后,每次君冥烨看到他,都用一种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眼神。 林慕南吓得喉口开始打结,嘴唇也颤抖的离开,根本说不出来完整的话。 但最后,林慕南还是努力扯着声音喊了一嗓子。 “冥王怎么有雅兴逛**了!” 他是在提醒房间内的张妈妈。 君冥烨懒得和林慕南多说一个字,狭长的眸子,眯得十分骇人,吓得林慕南差一点瘫在地上。 完了,完了,这下子全完了! 他似乎嗅到了死亡的气息,正在向自己逼近,连呼吸的空气都变得稀薄。 134:口味好重 上官清越听到是君冥烨,心头狠狠一沉,脸色瞬时煞白一片, 还没见到人,即便还有着一门之隔,似乎已能感觉到君冥烨身上,那种阴冷又邪佞的气息。 犹如刺人的荆棘藤蔓,死死束住咽喉,连呼吸都变得凝滞,不再顺畅。 他怎么来了? 夏侯云天不是刚刚搜查过春满楼? 还以为这里已经安全,没想到,忘了君冥烨这个最危险的隐患。 他也正在四处寻找她的下落! 张妈妈一听是冥王君冥烨,整个人差点瘫在地上,双腿不住打颤起来。 “是是是冥王来了……怎么办?怎么办?”张妈妈整个人都慌了,吓了一身的冷汗,额上已渗出豆大的汗珠。 上官清越的心头,也紧紧怵着,更是脊背寒意涔涔。 “张妈妈,冥王正在找我,千万别让他看见我!否则,会累及你窝藏之罪。” 上官清越的一句话,更是吓得张妈妈险些瘫倒。 “那怎么办?人已经在门外了!怎么办……”张妈妈彻底没了主意。 “张妈妈既然会点穴,也一定会解穴!还不快点给我解穴。” “解穴?你若跑了,我怎么向慕南公子交代啊!真是作孽了,怎么就惹上你这个麻烦。” 张妈妈叫苦连天,恨不得现在就昏死过去算了。 “冥王带着人就在门外,我能逃去哪里!何况,林慕南也不会希望冥王看见我在这里,更不希望,让冥王知道,他已经早已找到我!” 接着,上官清越又赶紧说,“只要冥王没发现我在这里,林慕南还会计你一功。” “你说的是真的?” “还不快点,你不要命了!冥王的手段,可比林慕南可怕多了!你想一家老小,全都连坐吗?” 张妈妈彻底害怕了,一双手都在不住哆嗦,终于解开上官清越的穴道。 上官清越终于自由,赶紧穿好衣服。 “真是造孽啊造孽啊!怎么让我遇见这种事!” “快别啰嗦了,找个安全的地方,让我藏起来!” …… 君冥烨冷目盯着面前的林慕南。 他缓缓逼近一步,林慕南赶紧错开一步,挡在门前。 君冥烨目光骤寒。 虽然只是一记摄人的目光,就已吓得林慕南汗湿衣襟,大气都不敢出。 “冥……冥王……” 林慕南努力挤出笑脸。 “让开。” 淡淡的两个字,自有一股霸气凛然的命令味道,让人不禁臣服。 林慕南腿一软,差一点跪在地上。 “什……什么让开?”林慕南故意不懂,指了指身后的房间,“我的,我的包房……嘿嘿,我有……有相好在里面,冥王也要查看?” 君冥烨那双狭长的眼眸,渐渐眯起来,寒意迸射。 林慕南被那一股犀利之光,彻底吓得站不稳了,若不是急忙扶住身后的门框,只怕已经瘫在地上。 “冥王不会……不会有看我的相好的雅兴吧……”他心虚的说话都打结了。 君冥烨岂会错过林慕南脸上任何一个表情变化,他那泛白的脸色,额上渗出的细密汗珠,无不说明林慕南的紧张。 “你在怕什么?” 君冥烨冷声低低问。 一双幽深的黑眸,更紧地睨着林慕南。 “我我我……我怕什么,我什么都没有怕……” 即便林慕南努力扬高声音,还是抑制不住的颤抖。 接着,林慕南努力挤出一张嬉皮笑脸,“既然冥王来了,我们就去喝两杯吧!这春满楼的姑娘,虽然不算最美,味道却不一样,很多都是外地来的。” 君冥烨满脸嫌恶,“本王可没慕南公子那么悠闲。” 这个时候,搜查三楼所有包间的轻尘回来了,恭敬禀报。 “王爷,没有任何发现。” 君冥烨盯着林慕南身后房间的目光,变得愈加凉冽刺骨。 林慕南的心头砰砰狂跳起来。 “冥王,我们都是……都是皇上的臣子,别不给面子,走吧,喝一杯去吧。” “滚开。” 君冥烨冷冷的声音,好像蒙上了一层冰霜。 林慕南还死死抓住门框,就是不松手,也不让开。 “我的房间,冥王也要搜查?太不给我面子了!好歹我爹和冥王也是同朝为官,效忠同一位皇上。” 君冥烨的眼角,对轻尘淡淡用个眼神。 轻尘当即会意,直接上前,一把揪住林慕南的衣领。 “冥王,你别欺人太甚!你还想让你的手下,打本公子不成?我爹好歹也是当朝的丞相,你敢碰我一下,我……” 林慕南的话还没说完,直接被轻尘一把拎起,直接甩了出去。 若不是林慕南会两下子,赶紧一个旋身稳住身形,只怕已被摔下楼下了。 “你们……你们这是要摔死我啊!” 林慕南说着就扑上来,不管撕破脸皮也好,还是被君冥烨在这里收拾一顿,说什么都不能让君冥烨进门发现上官清越。 若不然,他的小命,还有林家全家老小,都保不住了! 然而还不待林慕南触碰到君冥烨,轻尘已经一个闪身,速度极快地出现在林慕南面前,将林慕南的招式给挡了下去。 “你个狗奴才,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本公子动手!”林慕南一拳挥向轻尘。 轻尘只一个矮身,便已轻松地躲了过去。 林慕南气得面上肌肉一阵抽搐,赶紧发起最大的力气,再度扑向君冥烨。 轻尘岂会让林慕南伤到君冥烨分毫,横飞一脚,直接将林慕南踹了出去。 君冥烨冷眼看着林慕南重重摔在走廊里,痛得林慕南在地上打滚,不住叫喊。 “君冥烨,你居然让你的手下打我!你不要太嚣张了!!!” 君冥烨睨了林慕南一眼,一脚将紧闭的房门给踹开了。 林慕南吓得双眼紧紧闭在一起,心口一沉再沉,犹如跌入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君冥烨有听见,房间里有隐约的说话声。 甚至有一种极为强烈的预感,那个女人,上官清越就在这里。 那种激动的,甚至带着点狂喜的心情,当看到**榻上凌乱的一幕时,他整个人石化当场。 只见**上,张妈妈一手撑头,侧卧在**上,衣衫半敞,还露出一截深蓝色的莲花肚兜,肥胖圆润的肩膀半遮半掩,妩媚又撩人地弄着风情。 听见开门声,这个肥胖的老女人,居然还对着门口,放了一个大大的飞吻。 君冥烨顿觉心口翻腾,有一种想吐的冲动,整张俊脸死死绷紧。 “林慕南,这就是你说的相好!”君冥烨低喝一声。 林慕南正准备逃跑,听见君冥烨的声音霸气传来,吓得又趴在走廊的地板上。 他已经腿软的爬不起来了。 “原来不是慕南公子呀!慕南公子好坏,人家等了这么久,还不回来!” 张妈妈娇声喊着,懒洋洋地从**上爬起来,还对门口僵住的君冥烨抛了一个媚眼。 “这位公子好生面生,是新来的吧,要不……进来坐坐?喝上一杯?” 张妈妈笑得脸上都开了花,不但不穿衣服,反而将身上都挂不住的衫子,又脱下来一截。 张妈妈确实很白,也很胖,白花花一片呈现在眼前,好像会移动的一堆肥肉。 君冥烨想吐的冲动更重了,唇角一阵抽筋。 “慕南公子,好重的口味。” 林慕南顿时眼中一喜,身体也恢复了一些力气,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但还是有些腿软。 赶紧踉跄奔到房门口,看向房间内的场景。 当林慕南看到乱抛媚眼的张妈妈,衣衫不整露出一大片肥肉,也忍不住恶心,赶紧捂住嘴,讪笑起来。 “呵呵……重……重吗?” 林慕南赶紧看房间内,没有发现上官清越,总算暗暗松了一口气。 “哎哟,慕南公子,你总算回来了,人家都等急了。” “别吵!没看见冥王在这里,别没规矩!”林慕南赶紧呵斥一声,接着继续面连堆笑地看着君冥烨。 “别说出去,千万别说哈,不然一张脸都丢干净了。” 君冥烨冷眸一眯,好像冷剑的目光,横扫一眼规整的房间。 确实没有第二个人的痕迹。 但他绝对不会听错,方才房间里绝对有人说话。 “不得不让本王赞叹,慕南公子的牙口,半老徐娘也嚼得动。” 说着,君冥烨竟然跨前一步。 林慕南刚刚松下的一口气,再度提了起来。 “冥……冥王……君子有成人之美……别……别打扰我好事哈!” 君冥烨的目光收得更加紧了,犀利的光芒,好像要将周身所有活口灭绝。 林慕南犹如在生死边缘徘徊了一圈,总算也能扬眉吐气了,“冥王!我就说这里没有,你还信不过!看吧,没有吧。居然不相信我,好歹我也是协助夏侯大将军的副手,一旦发现跑了的冥王妃,一定会第一时间举报的。” 君冥烨的目光射向林慕南,那是一种药将林慕南大卸八块的目光。 林慕南已经有恃无恐,嘿嘿笑起来,“虽然话不好听,但冥王妃确实跑了。” 是男人,都不会希望听到自己妻子跑了的话。那是一种侮辱,对君冥烨来说更是。 君冥烨一个眼神,轻尘赶紧进门,到处搜查。 林慕南想要阻止,却已不能。 没想到,房间里,并未发现任何痕迹,轻尘便去推开紧闭的窗子。 张妈妈吓得整张脸死灰一片,呼吸也停止了。 上官清越就藏在窗外。 135:憋着! 阿哑去酒窖,搬来很多酒坛子。 蓝曼舞咬牙坚持着,勉勉强强跟着阿哑。 “我好困,也好热,让我……让我睡一下,好不好……” 蓝曼舞又缠上阿哑,从后面抱住他,双手在他胸前又不安分起来。 “睡一下?”阿哑眼角抽搐起来。 蓝曼舞居然还连连点头,“就一下下,睡一下下……” “不行!一下都不行!” “你好吝啬啊,一下都不行。”蓝曼舞闭着眼睛,整个人都紧紧靠在阿哑宽阔舒服的脊背上。 他身上,真的好舒服,比柔软的大**,还舒适。 真的好想一直这样靠着,睡个天昏地暗…… “放开!”阿哑一把将蓝曼舞毫不留情地推开。 “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做!” 蓝曼舞摇摇迷糊的头,用力点了点,“对,救大姐!” 他们费力将一坛一坛的酒洒在木柴上。 胭红逃到后院,看到阿哑和蓝曼舞在倒酒,尖叫一声。 “你们在做什么!!!” 阿哑见计划被人发现,顿时眼中凝满杀气,射向胭红。 “你你……你们……” 胭红颤抖指着阿哑,娇容失色。 阿哑一步步逼近胭红,“既然被你发现了,看来不能留了。” 说着,阿哑已将一把藏在身上的掏了出来。 蓝曼舞看到寒光一闪,吓得混沌的意识顿时清醒了。 “阿哑,你要做什么!”蓝曼舞吓坏了,她没想到,阿哑居然要杀人。 “她发现了我们。” “那也不能……”蓝曼舞哀求地看着脸色吓得惨白的胭红,“求求你不要说出去,我们会放了你们一命。” “你们……你们果然是断袖!!!”胭红的眼睛里,已经蒙上一层晶莹的水色。 “……” “……” 阿哑和蓝曼舞,同时无语。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好好一个女人,在你面前,你居然喜欢一个男人!居然为了他,还要杀了我灭口!” 胭红痛心疾首地指着蓝曼舞控诉。 “我在前堂已经吃了一肚子的委屈了!现在整个春满楼都不安生!刚走了一个夏侯大将军,居然又来一个冥王,还以为来到后院,可以在你这里找到一点安全感,你会心疼我受到的委屈,你居然……你居然……” 胭红“呜呜”地哭了起来。 阿哑抓紧手中,慢慢地放了下去。 君冥烨来了! 冥王! 阿哑看了身侧的蓝曼舞一眼,不再迟疑,吹燃火折子,就将一堆浇了烈酒的干柴点燃。 “啊————” 胭红没想到阿哑会放火,吓得抱头尖叫。 阿哑气急,再次挥起。 “再乱叫,我就一刀杀了你!” 接着,阿哑又道,“你可以选择叫,但要在火势更猛烈一些的时候再叫!” 胭红吓坏了,捂住嘴,不住点头。 …… 轻尘一把推开窗子,窗外的冷风便灌了进来。 上官清越就站在窗外,脚下是半掌的宽的砖石,脊背紧紧贴在冰冷的墙壁上。 窗子打开的那一刻,上官清越的心头狠狠一沉。 她惊慌地张大双眸,没想到推开窗子的人,竟然是轻尘,正对上轻尘那一双淡漠无情的眼睛。 上官清越的眼底,瞬时一喜,随即又暗淡下去。 轻尘已经帮过自己两次,如今在君冥烨的眼皮底下,只怕不会再出手相救! 但还是目光希冀又哀求地望着轻尘。 怎奈轻尘总是一副木讷毫无感情的神色。 就好像没有思想,也没有任何情绪。 上官清越闭上双眼,有些绝望了。 就算这一次,轻尘不再出手相助,她也不会怨怪他,他有他必须效忠的主人。 轻尘毫无反应转身过去。 他向君冥烨淡淡地回禀道,“王爷,没有。” 上官清越听到轻尘的声音,瞬时欢喜睁开双眼。 抬头看向窗口,轻尘的背影,正是遮挡住了她在窗外的踪迹,心下感激涕零。 轻尘,有朝一日,我上官清越一定肝脑涂地报答你。 君冥烨冷眸凝着轻尘,轻尘依旧神色淡静,毫无变化。 君冥烨却眉心微皱,方才轻尘推开窗子的那一刻,他明明看到林慕南和张妈妈神色紧张。 他不相信,窗外也毫无发现。 君冥烨一把将挡在窗口的轻尘推开,奔向窗口…… 就在这时,楼下一片混乱,人生喧杂。 很多人快步奔上楼,夏侯云天一个箭步冲上来。 “冥王!!!” 夏侯云天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君冥烨。 随即,夏侯云天一双虎目,精细地扫视整间房间,没有发现他要找的上官清越,他便道。 “冥王怎么也来这里了!” 君冥烨回头,“你来得,本王就来不得。” 翠竹园那一场大火后,君冥烨和夏侯云天的关系,就已经崩裂了,再不像之前那样友好,就是见了面,也互相怒瞪,谁都不与谁说话。 皇上的寿宴后,君冥烨和夏侯云天的关系更是一落千丈。 每次见面,都一副要打起来的样子,只是都选择了按奈不发。 夏侯云天爆发了一声冷笑,“腿长在冥王身上,自然是冥王想去哪里,自己说了算。” 君冥烨也从鼻翼间传出一声冷哼,“本王倒是奇怪,夏侯将军怎么又折回来了。” “既然冥王知道,春满楼已经被本将军搜查过,冥王还来这里搜查是什么意思?是不相信本将军了!” 君冥烨的目光骤然阴凉下来。 他确实不相信夏侯云天,夏侯云天对上官清越的心思,昭然若揭!他很怀疑这么长时间没有找到上官清越的任何线索,其中就有夏侯云天暗中作祟。 他甚至怀疑,莫不是夏侯云天秘密将上官清越藏了起来。 “本王从来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夏侯云天的唇角抽动了一下,面色噙怒。 “既然王爷不相信本将军,可在这里搜查到什么线索了?” 君冥烨的脸色变得有些狰狞。 夏侯云天毫不退缩,逼近君冥烨一步。四目相对的目光,犹如千军万马杀伐而过,火星迸射。 就连周边的空气,都变得稀薄,另周围的人,一阵窒息。 林慕南也是心惊不已,君冥烨竟然和夏侯云天因为一个女人都反目了。谁不知道,夏侯云天和君冥烨的关系,好到府里的女人,都能送来送去的地步。 但如今,因为一个上官清越,这种友好的兄弟关系,已经决裂了。 林慕南不得不在心下暗叹,那个女人真真有本事。 他和张妈妈对视一眼,已经知道上官清越就在窗外。 林慕南正要趁着君冥烨和夏侯云天敌对的空当逃出去,将上官清越秘密转移出去。 怎奈还不待林慕南迈出去一步,他的小动作,已被夏侯云天发现了。 “慕南公子,你要去哪儿啊!” 林慕南浑身一颤,“我能去哪儿,解手,嘿嘿解手!” “憋着!!!”夏侯云天低吼一声。 林慕南脸上的笑容当即消开了,“憋着?憋坏了,你负责啊!” 夏侯云天咬牙,虎目圆瞪,吓得林慕南只好悻悻乖顺下来。 “憋就憋!” 但林慕南感觉得到,夏侯云天似乎正有一股火气,是冲着自己而来的。 难道…… 夏侯云天睨了林慕南一眼,目光再度落在君冥烨身上。 “既然冥王在这里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便不送了。” “我更好奇,夏侯将军杀了一个回马,所为何意?” 夏侯云天的目光沉了一沉。 他正是想到,当时被林慕南压在身下的女子,竟然双手抓拳,指缝间流出殷红的血迹,格外奇怪,才会再次折返回来。 君冥烨已经肯定,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而更有可能,夏侯云天也是发现,上官清越很可能就在这里,才会再次返回来。 而这个房间里的人,只怕林慕南也知道一些内情。 但想从林慕南这个滑头的嘴里,怎么可能套出实话。 君冥烨对轻尘使个眼色,“再次仔细盘查整个春满楼。” 夏侯云天的眼角紧了一下,也吩咐身边的人,“还不快点去协助搜查!” 张妈妈仰头望天,不禁感慨,自己一定是造了大孽,才会让她摊上这种事。 上官清越屏住呼吸在窗外,脚下已经坚持的有些麻木了。 这里是三楼,她倒是可以跳下去,但楼下偏左的位置,正是春满楼的正门,正有一群官兵,还有君冥烨的随从把手。 她若跳下去,即便动静再微小,只怕也会引起那些武功高强的护卫注意。 上官清越抓紧双拳,咬紧牙关,继续在冷风中隐忍坚持。 后院的火光越来越大,几乎照亮整个春满楼。 “着火了!着火了!” 人们惊慌大喊。 “快点救火!救火啊……” “哎呦喂,我的春满楼啊!这是要了我的老命了啊!” 张妈妈哭天抢地地往外跑。 所有人赶紧奔到后院去救火。 君冥烨映在火光中的一张俊脸,忽明忽暗。 “王爷,这里危险,火势已经上了屋顶,快点回避吧!”轻尘担心道。 君冥烨却还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棱角分明的俊脸在火光中曲线更加刚毅。 自从发生春满楼那一场大火,他便砍不得火了。 总觉得会看到,当时上官清越在火场中,跳起那一段舞蹈时,看着他憎恨入骨的目光,直穿心口。 136:出来,看见你了! “仔细搜查,看看火场中,有没有人!” 君冥烨冷冷下令,字字犹如在冰豆中迸出。 他已经肯定,上官清越一定就在春满楼。 看着滔天火光,他的一颗心,也紧紧悬着,生怕那熊熊大火中,会看到那一抹熟悉的倩影…… 那样的场景,已经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年少时的,前段时间的,都是火中的影子,那么可怖又惊悚。 他自认,从来没怕过什么,唯独这一件。 所有人都在忙着救火。 夏侯云天也盯着那火光,一脸的紧张,接着怒目瞪向君冥烨。 “如果,她死了,就是你害的!” “看来,你也知道,她就在这里了!” 君冥烨的心口,好似被什么东西刺穿了一样的难受。那是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因为,被我发现行踪,她选择放火自杀?”君冥烨嗤笑一声,“这个傻女人。” 在她眼里,她就那么肯定,他会杀了她? 所以,宁愿选择死,也不被他抓住?回到他身边,已让她比死更难接受? “我断定,她不会在火场里。”君冥烨无比肯定地说着。 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夏侯云天,还是在安慰自己。 “如果在,我会替她,杀了你!” 夏侯云天低吼一声,铁拳捏得咯咯作响。 君冥烨又是一声嗤笑,“夏侯将军,以什么资格代替本王的王妃,杀了我报仇?你以什么身份?” 君冥烨将夏侯云天堵得哑口无言。 最后,夏侯云天一摔袖子,大步离去。 他也不相信,上官清越在火场中。想来,应该是借用放火,逃走了。 君冥烨也正有这个想法,居然一步步跟了上来。 “你跟着我作何!!!”夏侯云天咆哮一声。 君冥烨横了夏侯云天一眼,不说话,径自从夏侯云天身旁走过。 君冥烨要亲自查看一遍春满楼,并让人赶紧在春满楼附近严密搜查。 他不能再放走那个女人! 而彼时。 上官清越已经跳下三楼,就趁着一群人涌入春满楼救火的时机。 就在上官清越用最快的速度,潜入到附近的一条漆黑巷子时,春满楼里涌出一大群人。 有官兵,有那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们,也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张妈妈。 “我的春满楼啊!怎么就着火了……呜呜……” 林慕南随即出来,厌烦死了张妈妈的哭喊声,挥起一掌劈在张妈妈的脖颈上。 张妈妈白眼一翻,就昏厥过去了。 上官清越紧紧贴在黑暗的墙壁一侧,免得被林慕南发现。 林慕南现在正仰头看向三楼的窗口,没有看到上官清越,便赶紧在附近徘徊。 他同样不能放走上官清越,他还要借用上官清越腹中的孩子,要挟君冥烨。 更让他放不下的是,那块美味的肉,还没吃到嘴,岂能作罢! “我知道,你一定就在附近。快点出来,趁着大乱,我还能帮你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藏身起来。” 林慕南小声对空寂无人的巷子说。 上官清越一动不动,屏住呼吸。 林慕南缓缓向着巷子深处走了两步,一双眼睛警惕又机警地扫视整条幽深的巷子。 “我知道,你没走远。这么多人乱哄哄的,担心自投罗网,你不敢走太远。” “你怀着身孕,穿得很单薄,天气又这么冷,身上没有银两,你在这样的寒夜里,熬不过去的。” “出来吧,我看见你了。” 上官清越心口一颤,继续屏息凝气。 林慕南实在在这里没有发现任何声响,也担心自己走太深,被那个会武功的女人暗算,便在原地站定。 “你确定,不自己出来?不管怎么说,我这里,总比你被抓回去更安全。” 就在这时,林慕南的身后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林慕南赶紧回头,竟然是轻尘带着人在附近搜查。 “慕南公子,怎么在这里。”轻尘道。 “本公子出来透透气!也要向你个奴才汇报一下?”林慕南厌极了轻尘。 这个狗奴才,居然敢对他动手。 “轻尘不敢,只是王爷吩咐,严密搜查附近区域,闲杂人等不许随便走动。” “闲杂人等。”林慕南咬牙。 “估计慕南公子喝了酒,找不到方向了,你们几个送慕南公子回去。” “是。” 林慕南更是气得咬牙切齿,低狠地唾了一口。 “狗仗人势的东西。” 轻尘面无表情,就好像被骂的人,不是他自己一般。 几个人送林慕南走了,一条巷子就剩下轻尘一个人。 上官清越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慢慢舒缓下来。 但她没有露面,已经安静隐藏在黑暗之中。 轻尘向着巷子的深处走去,目不斜视,就好像没有任何发现似的。 却在途径上官清越的时候,将一样东西丢到上官清越的脚边。 轻尘的背影走远了。 上官清越拾起地上的袋子,里面竟然装着半袋子的碎银子。她紧紧抓在手中,即便银子冰冷刺骨,依旧暖入心头。 看着轻尘远去的修长背影,他墨黑的长发在冷风中轻轻拂动,她不禁泪蒙双眸。 轻尘…… 到底为何? 上官清越不再停留,赶紧趁机轻身而去…… 阿哑和蓝曼舞没有找到上官清越,虽然焦急又担心,但也长吐一口气。 “找不到是好事,说明大姐已经逃走了。”蓝曼舞拍着心口,长舒口气。 阿哑虽然沉默,但也放下心来。 他知道,上官清越会轻功,一定已经逃走了。 他们也从春满楼逃了出来。 但他们没有上官清越幸运,还有轻尘雪中送炭,给一些碎银子。 他们身上一个子都没有。 “我们现在去哪里啊?我好冷。”蓝曼舞抱住双肩,不禁哆嗦了一下。 “你方才不是一直喊热!” “外面什么温度,我当然冷!”蓝曼舞白了阿哑一眼,头脑还是很昏沉。 那药效也太烈了,居然还没有失效。 “我们到底去哪里啊?找个地方歇歇脚吧,我真的很累了,天都快亮了。” 蓝曼舞跟着阿哑,不住碎碎念。 “去找你大姐。” “她都逃了,去哪里找啊,先找个地方避一避寒风吧。” 阿哑还在继续向前走。即便上官清越已经逃走了,但他怎能放心,她还身处在危险之中。 “你怎么这么关心大姐的安危?难道你?”蓝曼舞眨了眨清澈的眼眸,嘿嘿一笑。 “难道你也和那个混蛋林慕南一样,看上大姐了?” “闭嘴!” “我凭什么闭嘴,我可是你的主人!麻烦你拿出对待主人奴颜婢膝的样子,对待我!” “闭嘴!!” “注意你的态度!”蓝曼舞抓紧手中的铁链,不再往前走。 阿哑愠恼,用力一扯,没想到蓝曼舞直接失控,一下子跌入他的怀里面去了。 蓝曼舞的脸颊紧紧贴在阿哑的胸口上,触及到阿哑强健有力的心跳,她瞬时脸颊绯红一片。 蓝曼舞赶紧站起身,慌忙后退,却没想到,踩到脚下积雪,脚下一滑,直接向后栽倒。 阿哑冷眼看着蓝曼舞向后跌倒,居然没有怜香惜玉的伸以援手。 “啊……” 就在蓝曼舞即将摔倒在地上,铁链已经到达长度的极限时,阿哑终于出手,用力一拽铁链,一把搂住蓝曼舞的纤腰。 “你!” 他的手,居然搂的这么紧。 蓝曼舞脸颊更加红了,一路燃烧到脖子跟。 本来已经降下去的火热,再度从身体深处燃烧起来,开始烘烤她的五脏六腑。 身体似乎变成了一个莫大的空洞,很想找一样东西填满。 “放……放开我……” 她还是弱弱挣扎了一下。 “我只是不想被你连累一起摔倒。” “你是奴隶,你有责任保护我!”蓝曼舞不禁生气。 阿哑微愠,手便松开了,蓝曼舞面前站稳,但还是很喜欢被阿哑触碰的感觉。 她变得紧张局促起来,“我们……我们去哪里找大姐?” 阿哑的目光向着周围横扫一眼,巷口错综复杂,若上官清越有意藏起来,只怕很难找到。 阿哑不语,继续向前走。 蓝曼舞虽然生气,也只好乖乖跟着。 忍受着身体内药效的发作,又忍着寒风侵袭,冷热交加,蓝曼舞头脑昏沉的厉害,脚步也变得缓慢吃力,喷嚏一个接着一个。 阿哑回头看了蓝曼舞一眼,正好前面有个破庙。 “我们暂时进去休息一下,再做打算。” “你不是急着找大姐?” “先休息。” 蓝曼舞双眸一弯,“你在关心我?” “只是我累了。” “哦。” 上官清越疾步匆匆地往前走,但没想到,君冥烨带着人会追来的这么快,居然绕路到了她的前头。 她赶紧闪身到一个屋檐之下,屏住呼吸,仔细听着周遭动静。 “你们去那里搜,你们去那里!” 君冥烨霸气的声音,随着寒风慢悠悠地传了过来。 上官清越心口发怵,只是听到他的声音,都已毛骨悚然。 君冥烨站在街口,黑眸犹如冷剑,横扫周围,双耳机警地听着周遭动静。 天快亮了,周围更显漆黑一片。 忽然,君冥烨的冷眸危险地眯了起来,一步一步,向着上官清越藏身的巷口,缓缓走来…… 137:彻底沉沦 上官清越抓紧手中的银簪子,浑身戒备。 银簪子的一头,她磨的非常锋利,一直戴在身上,随时防身。 这是她眼下,唯一寄托希望的武器了。 绝对。 绝对不能让君冥烨抓回去! 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那个男人,不会再轻易放过她!即便能在他手中存活,只怕也会受到更多更残酷的惩罚。 那些,他曾经给的伤痛,每每见到他,都还会隐隐作痛。 心中的恨意,也更深一分,只要他靠近过来,发现她,就是死,也要拽着他一起下地狱! 君冥烨的脚步,越来越靠近了。 再有十步,就将走入这条巷子,那么也会发现,紧紧贴在墙壁暗影黑暗中的上官清越。 她死死咬住牙关,浑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不容有分毫的懈怠。 就在君冥烨抬起脚步,踩在巷口积雪上,发出刺耳的一声“咯吱”时, 夏侯云天的身影,忽然横闯到君冥烨的面前。 且不说夏侯云天是有意,还是无意,正好夏侯云天的背影,挡住了不远处的上官清越,也成功阻隔了君冥烨的视线。 “冥王!” 君冥烨的冷眸,睨向面前身形魁梧的夏侯云天。 “夏侯将军似乎很喜欢跟着本王。” “应该说我与冥王心意相通,都想到了这条路线。” “就凭你也能与本王不谋而合!” 在君冥烨的眼里,虽然夏侯云天一直是自己的好兄弟,却一直都不是很认可夏侯云天的智商。 在他看来,夏侯云天不过一介莽夫,有勇无谋。即便有点头脑,那也不过是一些小聪明。 夏侯云天不在乎自己被君冥烨藐视了,反而高声大笑起来。 “我只是担心冥王寻错了方向,或许春满楼的种种迹象只是巧合,未必冥王妃就肯定藏身在春满楼,必定我们谁都没有亲眼看到冥王妃的任何影子。” 君冥烨的目光沉了一沉。 虽然也有这样的怀疑,但他更愿意相信,春满楼的种种可疑迹象与上官清越有关。 至少这样便可以证明,那个女人还活在这个世上,终于有关于她的蛛丝马迹了。 “冥王何必将春满楼里的所有人都抓起来,这样未免太兴师动众,让人觉得冥王处事有失分寸,不够爱民。” “杀人连眼都不眨一下的夏侯大将军,也知道什么叫爱民。”君冥烨的唇角邪气一勾。 “天下谁不知道,夏侯大将军还有一个绰号,夏侯阎罗。但凡被你攻下的城池,那里的百姓,可就遭殃了,烧杀掳掠,无恶不作!也敢跟本王说爱民!” 君冥烨瞪着夏侯云天的表情,敌意十分强烈。 夏侯云天无谓地扬起一声笑,“本将军杀的,那都是敌军的百姓!” “不用与本王绕弯子!是你想将春满楼的人带走,严加拷问吧!” 夏侯云天没想到自己的心思,竟然没有瞒得住君冥烨,索性直言相向。 “冥王!皇上派本将军全权负责寻找冥王妃下落这件事,冥王总是从中干涉,随意插手,已经大大干涉了本将军的进度。” “本王的王妃失踪了,本王亲自来寻,无可厚非!” “怕就怕冥王不打算听从皇上旨意,不让冥王妃安然回归!!!” 夏侯云天咬着牙,一双虎目喷火地盯着君冥烨。 “本王很奇怪,似乎夏侯大将军对本王的王妃很是上心。” 夏侯云天哼了一声,“我只是按照皇上圣旨办事,将冥王妃毫发无损地找回来!” 君冥烨冷笑起来,狭长的黑眸里,泛起幽冷的寒气。 “是夏侯大将军,别有私心吧。” “冥王性格多疑,若是这么怀疑我,我也无话可说!” 不远处的上官清越,听着他们敌意四起的对话,心下困惑。 夏侯云天是什么私心? 还有,方才夏侯云天忽然挡在君冥烨面前,是因为发现了自己?还是只是巧合? 上官清越有些拿捏不准,也不敢轻举妄动。 在寒风中咬紧牙关忍受寒冷。 终于忍到夏侯云天和君冥烨,互相愤怒地拂袖相悖而去,上官清越总算松了一口气。 急忙看看周围,当下危机四伏,似乎去哪里都有追兵,并不安全。 既然春满楼的人都被抓走了,应该春满楼那里,会相较别的地方,可以更安全一些。 铤而走险,绝处逢生,大致就是这样的道理。 谁会想到,她会再次折返春满楼。 那一场大火,没有将春满楼整个吞没,只是后院被烧的很严重,前院还完好无损。 但火场周围,还是有几个官兵把守,以免火种没有完全熄灭,引发二度起火。 上官清越趁着天刚蒙蒙亮,很轻易就潜入了被贴上封条的春满楼。 终于到了有温度的房间里,赶紧扯来一条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 原先总是热闹非凡的春满楼,现在安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寒风吹打在窗棂上的呜呜声。 上官清越实在太累了,裹紧身上的被子,躲在一个不容易被人发现的角落里,终于可以休息一会了。 …… 破庙中。 即便阿哑生了火,蓝曼舞还是感觉很冷,抱紧双肩不住地打哆嗦。 阿哑好像已经靠着身后的柱子,睡着了。 样子很安静。 蓝曼舞看着阿哑侧脸,他的五官十分立体,就连那曲线的线条都十分的美,不禁吞了吞口水。 原本就承认阿哑确实很俊美帅气,但不知道怎么的,当下看在眼里,不仅仅是好看,甚至觉得那就是可以让她浑身亢奋的美味。 她试探地向着阿哑的方向靠了靠。 之后再靠了靠,再靠近一点…… 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她的心神更是荡漾起伏难以平定。 小心翼翼地靠在他的肩膀上,见他没有反应,她就更加大胆了。 伸手,搂住他。 似乎…… 温暖不少。 索性将腿也抬起来,直接缠在他的身上。 嗯! 确实暖和! 尤其她觉得都要冷透了的身体,渐渐烦热起来,一阵口干舌燥。 蓝曼舞感觉自己的脸颊,又开始发热了,嘴唇也干的难受。 “好渴……好热……” 她的意识又开始迷糊了。 到底是怎么了?反反复复的折磨她,病了吗? 蓝曼舞开始不安起来,用力扯了扯领口,似乎这样呼吸顺畅不少。 “我怎么又好热起来了……”她不舒服地呢喃着。 阿哑已经醒来,发现蓝曼舞纠缠着自己,还不住在自己身上蹭来蹭去,瞬时浑身一绷。 “你做什么!” “我……好难受……” 该死! 一定是药效又开始发作了! 阿哑在心中咒骂一声,赶紧推开蓝曼舞,与自己保持距离。 但蓝曼舞根本没有清晰的意识,双手紧紧勾住他,就是不肯放手。 “我好渴……好干……” “……” 阿哑的唇角抽搐了一下,“忍着!” “我快要……忍不住了……救救我……好难受……” 她双眼迷蒙,腮颊绯红,不住用舌尖舔着干涩的红唇。 阿哑心中暗道不,看来蓝曼舞中的根本不是普通的烈性媚药,而是媚毒! 那是**里的**,对付一些不肯接客的姑娘,惯用的一种手段。 不行男女之事,根本无法解毒,会一直反反复复地发作,直到将蓝曼舞的精血耗尽为止。 阿哑抓着蓝曼舞,去屋外取了一些雪,敷在蓝曼舞的额头和腮颊上。 “有没有凉快清醒一些!” 蓝曼舞闭着眼睛,点点头,却忽然一把抓住阿哑的手,又紧紧贴在她的脸颊上。 “这样好凉快,好舒服……” 她将他的大手,放在脸颊上,整个巴掌小脸都靠在他宽厚的手掌心里。 阿哑的心口,猛然一阵跳动,赶紧抽回自己的手,却遭到蓝曼舞的不满,她整个扑了上来。 “你!松手!” 她反而抱他抱得更紧了,身体愈发滚热。 “好热……还是好热……” 她难耐地呢喃着,微微睁开迷蒙的眸子,眼底一片通红。 “我真的好难受……不要推开我……”她竟然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他。 那楚楚可怜又期盼救她逃离水深火热的小眼神,当即软了阿哑冷硬的心房。 但…… 绝对不行! 蓝曼舞竟然又开始撕扯衣衫。 阿哑浑身一僵,抑制不住起了本能反应。 “快住手!”阿哑一把将蓝曼舞推开。 蓝曼舞还哪里控制的住,离开了阿哑的怀抱,就觉得自己失去了唯一的救命稻草,随即又赶紧爬起来,飞扑上去。 她的小手,居然已经开始撕扯他的衣衫。 当她滚热的掌心,落在阿哑冰凉肌肤上的时候,瞬时变得更加疯狂。 对! 就是这个感觉! 阿哑是一个正常男人,岂能忍受得住这样的挑逗。随即一个翻身,反客为主,将蓝曼舞压在身下。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他低声问,声音蒙上一层暗哑。 蓝曼舞连连点头,“好难受,救我……” “你确定?” 蓝曼舞还在连连点头,甚至急不可耐地勾住他的脖颈。 “你是男人,我不碰男人。”他还在做着最后的坚持。 “不!我是女人!是女人……”她嘟囔着,小嘴红得好像熟透了的樱桃,正在等待品尝。 当阿哑的薄唇,一口含住她滚热的唇瓣时,她所剩无几的浅薄意识,瞬间沦陷…… 她什么都不知道了,彻底**。 138:将公主解决掉! 蓝曼舞悠悠转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不适地挪动了一下酸疼的身体,竟觉得完全没有力气。 她昏沉的脑子瞬时惊醒,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地躺在阿哑的怀里。 而同样,阿哑也是衣衫不整。 “啊—————” 撕破喉咙的尖叫声,将沉睡的阿哑唤醒,他不悦地皱起浓黑的眉宇。 “你你你……你对我……对我做了什么?” 蓝曼舞赶紧忍着身体的疼痛,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抱住自己的肩膀。 “你你……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她大声喊着,眼睛里竟然蒙上一层水雾。 阿哑看着她长发松散,泪眸闪动的样子,这才发现,这个总是一身男装打扮的女孩子,也生的十分娇媚,惹人怜爱。 他忽地贴近她,吓得她赶紧后退。 “你说,我对你做了什么?”他慢慢开口。 蓝曼舞的眼泪就要掉下来了,随手扬起一巴掌就打了过来,被阿哑一把握住她纤细的手腕。 “是你求我救你。你非但不感激我!” “你夺走了我最珍贵的……我怎么可能感激你,我要杀了你……”蓝曼舞用力挣扎,想要挥拳打他,却挣脱不开他的大手。 “既然这样,不如我……” 阿哑邪气一勾唇角,更加靠近蓝曼舞,身上带着点凉意的气息,将蓝曼舞整个包裹。 她不能否认,这一刻会有心跳加速的反应。 但这并不能代表,她还可以被他再欺辱一次! “真没想到,你会是这种人,你乘人之危!” “我不介意,再乘人之危一次。”他拖着危险的长音,吓得蓝曼舞赶紧不住后退。 “你!你别过来!” “我……”他在她脸上喷了一口**的气息,“想要……” 他的声音,竟然都沙哑了,还一把抓住蓝曼舞的肩膀,身体随即压了上来。 蓝曼舞吓得再次尖叫起来,“你要什么要!快点住手!!!” 蓝曼舞不住挥舞双手挣扎。 阿哑宽厚的掌心,一下子握住她柔软的小手,紧紧包裹在他宽大的掌心之中。 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他不禁笑了起来。 他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好看,犹如融化掉的雪山,瞬间春暖花开。 她不禁看得痴了,一瞬的恍魂,赶紧回神,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却无能为力,只能怨怼地瞪着他。 “你别忘记,你是我买回来的奴隶!我只当……只当一并买了个**奴!” 阿哑眉心轻轻跳了一下,“**奴?” “对!伺候主人睡觉的奴隶!”蓝曼舞嘴硬地忍着委屈,气鼓鼓地喊道。 “好吧,主人可需要我再伺候一次。”阿哑咬牙切齿。 蓝曼舞忍住眼底的水雾,傲慢地将头扭向一边,“不需要!太差劲了!” “差劲?!” “一点感觉都没有,非常差劲!不如看宫里的画本子上的春宫图!” “春宫图……” 阿哑的面部肌肉又开始抽筋了,“小小年纪,居然看那种东西!” “谁说年纪小就不能看了!我十三岁就被人教了!” “十三岁……” 阿哑的眉心深深拧了起来。 蓝曼舞的眼底不经意间染上一层沁入骨血的悲伤,随即隐入她明澈的眼底。 “你入过宫?” 阿哑的目光,看向昨晚她落下的一抹殷红。 那个痕迹,证明她从一个女孩,变成了一个女人。 “谁……谁说我入过宫!那种地方,我才不会去!”她简直讨厌死了那个金色的牢笼。 当年要不是为了整个家族,不能抗旨不尊,再满足父亲要在皇上面前博得重新**信的机会,被逼无奈,她才不要入宫做那个老头子的妃子。 “你不喜欢皇宫?” 阿哑触及到她眼底一闪而逝的落寞,不知为何心弦会为之颤抖了一下。 “外面多好啊,自由自在!” “皇宫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但那富贵却剥夺了最美好的东西。” “自由?”阿哑反问一声,蓝曼舞却沉默了。 “你还不快点放开我!” 阿哑却挑起蓝曼舞的下颚,手指还从她细嫩的肌肤上轻轻抚摸了一下。 蓝曼舞浑身一紧,目光惊颤地看着他。 “你你……你要干什么?” “身为女子,却乔装男装打扮。双手柔软,没有一点硬茧,指甲也很饱满圆润,且身上还有一股身为名门闺秀的贵气!若我没有猜错,你是宫里的人。还是从宫里,逃出来的。” “你猜错了!”蓝曼舞赶紧矢口否认。 “我只是……我只是官家小姐而已!” 阿哑盯着蓝曼舞的眼睛,不像说谎,便也信了。 身为官家小姐,入过宫里选秀,无可厚非,只是…… 十三岁就被人教学那种事,难道是家人送入宫中,要博得皇上**爱的那一类人? 这么想着,阿哑盯着蓝曼舞的目光,便多了一分探究。 “看……看什么看!我得罪皇上,被放逐出宫了还不行!”蓝曼舞扯着声音喊道,将心虚完好地掩饰了起来。 现在宫里虽然有人找她,但没有贴告示,只是秘密寻找。 先皇的太妃跑了,这是很损先皇颜面的事,宫里不会外泄的!从她多次逃走的经验,已经证实了这一点。 阿哑虽然狐疑,但也信了七七八八。 “你是哪位高官的女儿?”阿哑问。 “为什么要告诉你!”蓝曼舞白他一眼,想到自己就这么被吃干抹净,简直想撞墙自杀。 “我告诉你,别想缠着我,我不会对你负责的!”她连自己的去处都没想好。 很可能今天,或者明天,或许下一刻,就又被抓回皇陵冷冰冰的宫殿了。 “对我负责?” 阿哑不禁失笑,“应该是你求我对你负责吧!” “就凭你?还是算了!” “嘘!” 阿哑忽然警惕起来,对蓝曼舞做个噤声的动作。他急忙帮蓝曼舞裹紧身上的衣衫,随后拽着蓝曼舞从地上起来,躲到庙里的大柱子后面。 “怎么了?”她小声问。 阿哑眉心一拧,蓝曼舞当即不敢多说话了。 破庙外,好像有人碰头,正压低声音说。 “可有线索了?” “还没。” “中了毒,还有专人看押,你们也能让人给逃了,是怎么办事的!”随即就是一声耳掴子的脆响。 “属下失职,正在一路追寻。” “务必尽快将人找到!他身上有铁锁锁着,逃不远!” “那个……钥匙当时也被偷走了。” “啪啪”又是两记响亮的耳掴子。不用看见,只听见声音,都觉得疼,唇角定是流出血来了。 “混账!!!上头已经下令了,再有十天若还找不到人,统统提着脑袋回去复命!!!” “……是是!一定将人尽快找到,然后砍掉他的首级,回去复命!” 蓝曼舞吓得脸色煞白,差点叫出声,阿哑赶紧捂住蓝曼舞的口鼻。 只听见门外的人,喝了一声,“一群没用的东西!” “大人,我们已经布下很多眼线在京城,保证很快找到人。” “上头还下令,既然来了大君国京城,将公主也一并解决!” “是!” 门外传来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阿哑终于慢慢放开了蓝曼舞。 “居然找到这里来了。”阿哑低声呢喃一句。 “你说什么?”蓝曼舞没听清楚,阿哑没有回答。 “他们是什么人?居然谋划要杀人!太可怕了!还要杀公主!他们要杀哪位公主?!” “这个世上有很多可怕的东西,不要大惊小怪。” “我从来没有经历过,初初听到,当然害怕。” 她十三岁之前,都在候王府,深居简出的,没经历过任何风吹雨打。之后入宫,又被送去皇陵那种与世无争的地方,更是对外界知之甚少。 杀人这种事,对于蓝曼舞来说,只有说书的故事里,才能听到。 “我们尽快离开这里。” 阿哑拽着蓝曼舞起身,她经历了媚毒之后,身体还很虚弱,肚子也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我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实在没有力气了。” 两个人身上,都身无分文,又是冰天雪地,去哪里找吃的。 阿哑站起身,不经意从他的怀里掉下来一根晶莹剔透的白玉簪子。 蓝曼舞一把从地上拾起来,只见簪子的一头,雕刻着一个漂亮的白月牙。 在阳光下,白玉剔透的没有一点杂质。 “你身上竟然有这样漂亮的宝贝!” “还给我!”阿哑很紧张地去强夺。 蓝曼舞赶紧背到身后,“是你喜欢女人的东西?这么紧张?” 不知为何,蓝曼舞心里有些不舒服起来。 “不是!” 蓝曼舞即刻双眼放光,“既然不是,那么我们就可以将这根玉簪子当掉,换点银两啦!” “不行!还给我!”阿哑一把将玉簪子抢了过去,还擦了擦,小心收入怀中。 “那是谁的东西!你这么紧张!” “快点走!别多问!”他口气不耐。 “告诉我嘛,是谁的簪子?显然是女人的东西。” “你告诉我嘛!” “说话呀!我很想知道!” “啰嗦!” 蓝曼舞扁扁嘴,过了一会,又问他。 “告诉我嘛。” “莫不是喜欢你的女人送的?” “不是!” “那是谁的?” “……” 阿哑射来不悦的目光,寒意泠泠的,吓得蓝曼舞只好闭上嘴巴,但还忍不住小声嘟囔。 “不说就不说,凶什么凶!搞不清楚状况,到底谁是谁的奴隶!” “这帐,怎么算都是我吃亏好吧!花了那么多钱买了你,救了你,反而我人财两失!” 想到这个,蓝曼舞就气得不行,“真是亏本亏到家了!” 阿哑厌极了她的碎碎念。过了一会,他薄唇内吐出几个字。 “是我妹妹的。” 139:不好!快走! “妹妹?你居然有妹妹!” 阿哑蹙眉,“不可以?” 蓝曼舞赶紧摇头,“我只是觉得……” 看到阿哑冰寒的目光,蓝曼舞赶紧摇头摆手。 “没什么,没什么。” 心下却腹诽,这个超级冷脸大冰川,完全就像个毫无人类感情,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石头人! 浑身上下,完全没有一点人情味! 蓝曼舞的肚子又不争气地咕噜噜叫了起来,她不适地捂住胃部。 哎呀,真的好饿。 勉勉强强跟着阿哑的脚步,竟然不知何时阿哑停了下来,正低头看着捏在手中的玉簪子。 “怎么不走了?”蓝曼舞一抬头才发现,他们竟然站在一家当铺的门口。 正在蓝曼舞想问他,来这里做什么的时候,阿哑已经从沉思中回神,带着蓝曼舞直接走了进去。 “你不是说,是妹妹的东西吗?看着很珍贵的样子,怎么说当掉就当掉了!价格还那么低!” “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啰嗦!”阿哑已经极度不耐烦了。 从当铺出来,就一直加快脚步地走在前面,蓝曼舞体力虚弱,费力地追着。 为了避免被人看到他们之间锁在一起的铁链,阿哑紧紧抓着她的手,之间用布带子紧紧绑着,隐藏住整根铁锁。 到了包子铺,阿哑直接买了六个包子,然后塞给蓝曼舞。 望着热气腾腾的包子,蓝曼舞忽然觉得鼻头酸酸的。抬头看向阿哑,依旧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怎么不吃?”阿哑又是不耐地蹙起眉头。 “不是饿了!” 倏然之间,蓝曼舞不知道为什么,眼圈都热了。 “你……当掉玉簪子,就是为了给我买包子?” “我会将簪子赎回来!” “可是……” “什么可是!” “没……没什么。”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忽然有一种百感交集的感觉。 一口一口咬着皮薄馅儿大的肉包子,从来没发现,一直不喜欢的肉包子,这一刻居然这么好吃。 “给你一个。” “我不饿。”他才不想吃,当掉妹妹最喜欢的玉簪子买来的包子。 “你也一天**没吃饭了!你要是不吃,我也不吃了。” “确实不饿!”阿哑将脸别向一边。 蓝曼舞拿着一个包子,忽然就塞在阿哑的嘴里,“看吧!很香很好吃的!快点吃啦,吃完我们好赶路!你不要难过,等我有钱了,一定帮你把玉簪子赎回来!” 蓝曼舞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相信我!” 肉包子还没吃完,刚喘口气,阿哑忽然浑身警惕起来,扫了一眼街上人来人往的人,也不知道发现了什么,拽着蓝曼舞就潜入一条巷子,疾步匆匆地往前走。 “我们要去哪里?” “找你大姐。” “那为什么忽然走这么急?刚刚吃完东西,会岔气的!”蓝曼舞上气不接下气地跟着。 “别多问!跟紧我!” “可是……我们现在去哪里找大姐啊?” 阿哑的目光看向远方,目光收紧,闪过一抹锐色。 “若我没有猜错,她已经又回到春满楼了。” …… 上官清越躲在春满楼的包间里,一直安静等待。 她再次回到这里,不仅仅是为了逃开君冥烨,更是为了等待父皇的回信。 算算日子,这两天信鸽差不多就要飞回来了。 悄悄走出包房,去了被烧得一片狼藉的后院。 站在经常喂食鸽子的位置,仰头看着天空。没有看到任何一只鸽子踪迹,不禁有些失望。 低头转身,没想到一张女人脏兮兮的脸赫然出现在眼前,吓得上官清越差点失声尖叫,赶紧猛地退后一步。 这才认出来,面前这个头发蓬乱,衣衫不整的女人,居然是胭红! 她竟然没有被抓走! 整个春满楼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被抓走了。 “是你,是你!都是因为你!你毁掉了整个春满楼!”胭红憎恨地咬着牙,一双眼睛射着刺人的寒光。 上官清越眸色一凉,“你不想被抓走的话,最好小点声!院墙外面,可是有官兵看守!” “胭红你要清楚,落入冥王手中,只怕全部有去无回!” 胭红当即倒抽一口凉气,“我……我当然害怕被抓走。” 要不然也不会藏在熄灭火焰的废墟里面,被余烟熏得差点昏厥过去。 “不想被抓走,就不要随便废话!” “你!” 胭红没想到,平时在后院总是显少说话,看上去也好拿捏的上官清越,一下子变得这么强势。 尤其说话的时候,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压迫人不禁臣服的高贵。 纵然胭红心里千万个怨怼愤恨,一时间也不敢对上官清越发泄了。 尤其看到上官清越这张美丽得万物都失去光彩的容颜,更是气势全无。 “你害了春满楼所有的人,不能将我也害了吧,你……你得想办法放我走!”胭红眼圈一红,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脏兮兮的手,擦了擦面颊,“我家里还有老母亲需要我赚钱看病,我还有七个兄弟姐妹,最小的妹妹才六岁!一家老小,都靠着我的收入过活,我不能死!” 上官清越的心弦,不禁被触动。 “只要你听我的话,我会保证你平安离开这里!但前提,你也不许将我出,否则……” 上官清越的眼底,乍现一抹刺骨的杀气。 胭红赶紧摇头,“你是冥王妃,还是和亲公主,我怎么敢!” 上官清越岂能完全相信胭红的话,自己现在可是一个移动的一千两,谁将自己举报出去,就能得到那一赏银。 世上之人,有几个不是见钱眼开。 但留下胭红,似乎对自己还有点用处。 “只要你听我的话,我能成功从京城逃出去,我会给你一更多的酬谢!” “更多的酬谢?” “你知道,我是南云国的公主。我可以给你一更高的赏银。” 上官清越对着胭红竖起两根手指头。 胭红也聪明,当即明白她的意思,“两……两千两……那么多……” 她都吓得声音哆嗦了。 “对!只要你听话!” “你要我做什么!”胭红赶紧擦了擦潮湿的眼角,一脸的认真。 她相信,上官清越绝对拿得出那么多的钱,因为她是和亲公主!南云国尊贵无比的长公主。 上官清越上下打量胭红一眼,目光渐渐眯了起来。 “你能逃得过官兵的搜查,又在一片烟雾的废墟中藏身那么久,想来也会点真本事吧!” 胭红赶紧摇头否认。 上官清越闷哼一声,不尽信然。 “这春满楼虽然小,但张妈妈都会点穴。想来,她手底下的女子,尤其胭红你,不算春满楼里最漂亮的,却能成为头牌,定然有你提高身价的拿手本事。” 胭红吃惊地看着上官清越,“都说南云国的和亲公主,是个痴儿,没想到,公主这么聪明。” “实话实说吧。我只信任坦诚的人!” 胭红咬了一下嘴唇,“其实也不会什么真本事,就是……家父活着的时候,是开镖局的,我从小学过一些武功,还有闭气功。” 也正是因为学过一些功夫,在轻尘一把将她丢出去的时候,才没有真正受伤。 上官清越的眼底,渐渐亮起一抹明艳的光彩。 “这就够了。” 晚上的时候,信鸽居然真的飞回来了。 上官清越满心喜悦,但打开信件的那一刻,便心灰意冷了。 “居然还没有找到哥哥!”上官清越将信件团在掌心,放入口中嚼烂,吞下。 父皇说,还让她继续留在君冥烨的身边,暂且不要轻举妄动,免得引起两国纷争,从而耽误找到哥哥的进度。 上官清越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她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了,若穿紧身的裙子,已经能看出来了。 继续留在君冥烨的身边,这个孩子肯定会被君冥烨残忍杀害。裕哥哥已经被她害死了,她做不到连他唯一的血脉,也被杀死! 上官清越犹豫许久,最终还是决定,暂且逃出京城,先保住腹中孩子再作打算。 上官清越趁夜,带着胭红潜出了春满楼。 没想到,会在春满楼外的巷子里,遇见阿哑和蓝曼舞。 “大姐,真的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蓝曼舞激动地扑上来,上下打量上官清越,一副生怕她受伤的样子。 “你们居然能找回来。”上官清越很吃惊。 “是阿哑,他说你应该又回到春满楼了。” 上官清越凝眸看上沉默不语的阿哑,不知为何,月光下竟然觉得阿哑看着自己的目光,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激动,还有一种莫名的亲切。 上官清越皱起秀眉,“你猜的这么准。” “我只是觉得,你应该会回去等信鸽。”阿哑淡声道,口气里还带着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 上官清越的眉心皱得更紧了。 “不好!我们快走!” 君冥烨也很可能会猜到她的行踪。只要刑讯逼供春满楼的人,那么君冥烨就会知道自己一直藏身春满楼,很可能再带人回来搜查! 没想到,正要快速离开,一群官兵忽然涌入这条巷子,将他们团团包围起来。 官兵手里举着火把,将整条巷子照亮。 君冥烨骑着一匹通体纯黑的高头大马,气势萧杀,缓缓而来。 140:神秘黑衣人 君冥烨高傲地坐在纯黑的高头大马上。 一袭黑色狐裘,披散在身后,冷风中毛羽轻轻浮动,透着阴冷至极的阴郁气息。 他深邃狭长的目光,悠然射向上官清越。 那深沉而又冷冽的眼神,犹如冷厉的刀子,正在狠狠刮着上官清越的骨头。 上官清越不禁心口重重一沉! 完了! 这下全完了! 她竟然忍不住,猛地倒退一步。 “王妃,许久不见。” 君冥烨的唇角,轻轻一勾,邪气地笑了起来,就连眼神里,都透着阴冷残佞的气息。 上官清越用力深吸一口冷空气,望着君冥烨那张俊美的脸,他棱角分明的脸颊,在一片跳跃的火光中,更显曲线刚毅。 “是呐!冥王,真是许久不曾见了。”她的目光里,迸射出凉冽的恨意。 这一瞬间,君冥烨脸上的笑容,消散得干干净净。 本来,能再次见到她,还将她这么准确地围堵在这里,他心里真的很兴奋。 但触及到她眼底的恨意,所有的兴奋荡然无存了。 这个女人,居然恨他! 他还没有责怪她,怀上别人的孩子! “上官清越,你居然还在本王面前狂妄!” 这个女人,就不能在他面前服软吗? 今日的包围,她已经插翅难逃,难道就不怕激怒他,直接死在这里? 上官清越浑身戒备地盯着周围,一副谋算着,如何脱逃的样子,更是激怒了君冥烨。 “殊死一搏,倒是有骨气!”君冥烨冷哼一声。 包围他们的包围圈,正在渐渐缩小。 上官清越的脸颊上,几乎能感觉,火光炙烤的感觉。 蓝曼舞吓得不轻,小脸深深低着,生怕被君冥烨认出来。 阿哑挡在蓝曼舞身前,要不是蓝曼舞站在原地不肯动一下,他会直接挡在上官清越的面前。 胭红也吓得浑身哆嗦,战战兢兢地看着周围,随时准备跪下认罪,明哲保身。 她可不想被牵连其中。 “宁死,都不跟你回去!”上官清越冷冷望着马背上的君冥烨。 她知道,即便被擒拿回去,也是死路一条,不如奋力一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君冥烨的脸色顿时紧绷起来,目光阴鸷至极地盯着上官清越。 “好!” 他低吼一声,“既然如此,若不成全王妃,倒是本王绝情了!” 君冥烨还没下令让人将上官清越拿下,没想到,上官清越已经率先出手。 她挥舞手中的银簪子,先刺向面前的一名官兵,动作十分敏捷地夺下那名官兵手中的大刀。 随后一阵挥舞,便有血光飞溅出来。 吃痛的低吟声音响起,混战已经触发。 阿哑暗恨自己竟然使不出力气,只能勉强周旋,何况还带着蓝曼舞,几乎自身难保。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他们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放他们走!”上官清越大声说。 “你都活不成了,还顾及别人!一个都别想活!!!” 君冥烨愤怒地吼着。 他冷眼看着,上官清越在人群中拼杀周旋,倒是要看看,这个女人能坚持多久! 这些官兵的身手都不凡,即便上官清越武功再高,也抵不过这群人的围攻。 他就是要看着,这个女人耗尽力气,无力屈服的样子! 可没想到,一群黑衣人的忽然出现,打破了君冥烨的设想。 忽然杀来的一群,显然各个身怀绝技,很快就让一群官兵败下阵来,还将上官清越保护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君冥烨冷声低喝。 却没有人回答他。 一群黑衣人嗜血拼杀,要帮上官清越逃出重围。 轻尘崛地而起,与黑衣人缠斗起来。 君冥烨见情况已经不利于自己,从马背上飞身而起,直接扑向上官清越。 “今天,谁都别想将人带走!” 君冥烨抽出寒光四射的长剑,猛地挥起,乍现一道刺眼的寒光,划过优美的弧线,直接刺向护住上官清越的黑衣人。 然而,站在上官清越面前的黑衣人,身手也极好。 直接出招和君冥烨搏斗起来。 “你到底是谁?” 君冥烨冷冷凝着黑衣人露出在黑面巾下的一双眼珠子。 总觉得有些熟悉似的。 黑衣人根本不回答君冥烨,继续出招,将君冥烨死死缠住。 上官清越等人,被黑衣人保护,渐渐逃出这条巷子。 刀剑拼杀的打斗声,越来越远。 隐约还传来君冥烨一声愤怒的低吼,似乎在喊她的名字。 “上官清越——” 他们奋力奔跑,终于再也听不见身后的打斗。 在错综复杂的巷子里,绕了很久,黑衣人带着上官清越等人,去了一家隐蔽的宅子。 房子不是很大,看上去只是普通的百姓人家。 房间里看上去不像时常有人住,但出奇的感觉整洁。 一入了暖和的房间,蓝曼舞总算长吐口气,吓得声音还在不住哆嗦。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的腿……还在不住哆嗦!” 上官清越努力平复不稳的喘息,跑的太急,腹部有些不舒服,赶紧坐下来休息。 一个穿着粗布衫的年轻女子推门进来,将水和吃的放在桌上。 “我叫翎儿!这是公子让我们为姑娘准备的吃食。” 接着,翎儿还放下一个钱袋子,里面放着很多银两。 “这是公子留下的盘缠。” “你们公子是谁?为何帮我们?”上官清越问。 翎儿轻轻一笑,带着两个可爱的梨涡。 “姑娘尽管接受就好,不用问我们公子是谁。” 上官清越蹙起眉心,看了一眼桌上的吃食,都是一些清淡的菜式。 阿哑看了看那些吃食,道。 “无毒。” “真的可以吃吗?我真的好饿了。”胭红吞了吞口水。 在春满楼藏身的这两天,只有干巴巴的糕点果腹,早就饿得前腔贴后背了。 “你们公子在哪里?我要当面谢谢他。”上官清越道。 翎儿又是一笑,“我们公子是不会见姑娘的,姑娘今晚在这里好好休息,这里会很安全。明日一早,公子会想办法送姑娘离开京城。” 翎儿说完,便退了出去。 上官清越看向阿哑,正巧阿哑也看了过来。 阿哑也是一脸费解的样子。 “既然帮了我们,想来不会再回头害我们。”阿哑道。 上官清越也这么觉得,“但无缘无故受人恩惠,实在让人心里不安。” “或许那人有求于你。先帮你,你一个人情,待来日,再从你身上讨得好处。” “如果是这样的话,对方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阿哑凝眉想了想,“不管对方想从你身上要什么,但能成功活着逃出京城,对你来说,都是一很合适的买。” 上官清越看着阿哑。 “你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比死更可怕的事。”阿哑道。 “你似乎很了解我。” 上官清越总觉得自己在阿哑面前,有一种**裸的感觉,什么都瞒不住他。 只要一眼,他就能将自己看穿。 阿哑沉吟了两秒,噗地笑了。 “是吗?” “不是吗?” “或许只是我们不谋而合了吧。” “我倒是觉得,你有事瞒着我。”上官清越眯着美眸,看着阿哑,不知为何觉得阿哑现在对待自己的态度,比之前温和了不少。 甚至还带着让她不明所以的亲切。 阿哑轻轻一笑。笑容在他俊美的脸上,很淡很淡,但如他这种鲜少笑的人,已经很明显夺目。 蓝曼舞一边吃着饭,一边看着阿哑和上官清越,不禁心里泛起一种说不清楚的很不舒服的滋味。 当即没了胃口,她放下筷子。 胭红扫了他们三个人一眼,挑眉一笑,妩媚又风情。 “啧啧啧,原来你们三个人,是三角关系。” “什么三角关系!不要胡说!”蓝曼舞恼了,狠狠瞪了胭红一眼。 胭红看了阿哑一眼,想到在春满楼后院,阿哑狠狠的威胁,低下头没了声音。 但心里也是很吃味的,她可是瞄了阿哑许久,却一直都没有得手,很不痛快。 这个普通的院子,确实如翎儿说的那样,很安静,也很安全。 **平静,没有官兵找来,甚至没有听见任何让人不安的动静。 上官清越不知道那个神秘公子,如何做到的,也不知道困住君冥烨的黑衣人,是逃了,还是被君冥烨生擒。 天亮的时候,一切都安安静静的。 翎儿进来送早饭,依旧带着甜甜的笑容。 “姑娘,公子问您,可有想好的计策,离开京城?” “你们公子不是说,会想办法送我出京?”上官清越探究地反问。 翎儿一笑,梨涡深深,“公子说,想听听姑娘的意见。” “既然你们公子一直在,为何不现身?” “公子实在不方便现身。” 上官清越抬头看向阿哑,见阿哑没什么表示,她便道。 “既然你们公子有意帮忙,那么就为我准备一口有暗格的棺材吧。” 翎儿虽然不解,但还是应了一声,推门出去了。 “大姐,你准备棺材做什么?”蓝曼舞奇怪。 上官清越端起茶碗,轻轻吹了吹,“现在整个京城戒严,能出去的,只有死人。” 阿哑似乎明白了上官清越的意思,眸色一亮。 “确实是一个极好的办法。” 上官清越看向窗外,落满积雪的院子里,没有一个人影。 那位神秘的公子,到底是何人? 141:总算开窍了 上官清越身形清瘦,可以很好地藏在棺木的暗格中。 胭红则伪装成尸体,躺在棺木中。 阿哑和蓝曼舞的手上锁着铁链,倒是可以伪装成,抬棺木的送丧人。 一行人赶着拉棺木的马车,便向着出京的南门而去。 守门的官兵那里,只有上官清越的画像,见送丧的人,都是面生的,便打开了棺木查看。 胭红早就画好了死人装,又会闭气功,即便官兵仔仔细细地盯了胭红许久,也没见里面的死尸有任何呼吸的痕迹。 官兵便信了,是死人,也就放了行。 终于出了京城的大门,大家都长长松了一口气,却不敢懈怠,继续加快脚步,一路向南。 棺木中密不透风,即便有两个钉子孔,只怕上官清越和胭红在棺木中,也坚持不住。 终于到了一片树林中,这里寒风凛冽,毫无人影。 阿哑赶紧勒住马缰,撬开棺木,先将胭红扶了出来,掀开暗格,将上官清越从里面救了出来。 上官清越大口呼吸清新空气。 “再迟一会,我真的快坚持不住了!” 阿哑目光关切地看着上官清越,让蓝曼舞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胭红扫了他们三个人一眼,风情一笑。“现在可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还是赶紧想想,下一步怎么走吧。” “一路向南,去南云国。”阿哑直接道。 “不行!”上官清越当即拒绝。 “为何?去了南云国,你就安全了!你是南云国公主。”阿哑有些急。 上官清越岂能向阿哑解释,哥哥还没找到,她暂时还需要留在大君国。即便不在大君国皇宫,只要和亲公主没有回国,大君国都没有理由向南云国发难。 父皇的意思,她还不能回去,南云国皇后的党羽,还没肃清,哥哥还没找到,她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她逃出京城,是为了保住孩子,不让自己被君冥烨抓住。 故而暂且,还不能离开大君国,回到南云国。 “正是因为我是南云国公主,既然已经嫁了过来,就不能随便回去。” “你已经逃出了皇城!对于大君国来说,已经属于出逃,不管你人在哪里,结果都是一样!” “不行!我要继续留下来!连累了你们,我很抱歉,你们可以一路向南。我们就此别过!” “公主,我的钱……”胭红低声提醒。 “我承诺你的,就一定会给你!”上官清越现在可拿不出来钱。 “按公主的意思,我要继续留在您身边,才能拿到公主承诺我的钱了?”胭红不大乐意了,“我可是冒着砍头的危险,帮了公主一把。” 上官清越想了一下,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精致的香囊。 “这是我的贴身之物,只要你拿着,去南云国,见到我父皇,他会兑现我答应你的两千两。” “两千两!哇!那么多!”蓝曼舞张大嘴。 胭红喜滋滋地赶紧收了上官清越的香囊,“那就谢谢公主了!” 只要得到这么一大钱,他们举家南迁,就是就此住在南云国,再也不回来,那也是两辈子吃不完的。 “你们快走吧!驾着马车,赶路也能快一些!不然,我想冥王很快会查到我们已经逃出京城,一路追出来。” 上官清越跳下马车。 “你不走,我也不走。”阿哑道。 蓝曼舞吃惊地看着阿哑,“你到底是我的奴隶,还是大姐的奴隶?你不会被大姐的美貌给俘虏了吧!” 阿哑愠恼瞪向蓝曼舞,“别胡说!” “我哪里是胡说,你看看你的眼睛,一直黏着大姐!看到美女,也不能这样**裸的盯着看吧!” 蓝曼舞顿觉自己吃亏吃到姥姥家了。 被阿哑吃干抹净也就算了,阿哑不打算负责也就算了,还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勾搭别的美女,实在太不将她蓝曼舞当成一回事了! 蓝曼舞觉得,这简直就是在光明正大地羞辱她。 “我要去南云国!正好没去过,反正也出来了,索性去转转!” 蓝曼舞一拽铁链,扬起鞭子,抽打在马屁上。 马儿嘶鸣一声,就向前跑去。 阿哑怒了,一把拽住缰绳,停下马车,瞪向蓝曼舞。 “不要胡闹!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阿哑拽着蓝曼舞跳下马车,大步奔向上官清越,拽着上官清越就上了车。 “不管你有什么苦衷,我让你回去南云国,你就必须听话,跟我走!” 上官清越不知道阿哑是谁,也本就怀疑阿哑的身份,岂会听从阿哑的安排。 何况,最重要的亲人还没有平安,她怎么能自私的,只顾自己的安危。 “我现在不能回去!你们走你们的,不用管我!” “听话!!!” 阿哑低喝一声,那霸气又命令的口气,让上官清越怔住。 她愣愣地看着阿哑一双漆黑又阴冷眸子,依稀记得小时候,哥哥也曾这般用命令又关切的口气,对自己说过话。 但那时候,她还太小,记忆都已经模糊了。 包括哥哥的样子,都已记不清楚。 他们真的太多太多年没见过了。 阿哑挥动马鞭,马儿一路向南奔跑而去。 上官清越心事重重地坐在车上,看向阿哑挺又伟岸的背影,心中忽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蓝曼舞撅着嘴巴在一旁生闷气。 她就是不喜欢阿哑总是那么关心上官清越的样子,也不喜欢,阿哑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上官清越的身上。 想着想着,就觉得委屈,她赶紧闭上眼睛,让冷风从面颊上拂过,吹散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行了半日,马儿累了。 大家也都下车休息。 蓝曼舞拿出干粮,分发到大家手里。 上官清越看着阿哑,低声问了他一句,“你到底是谁?” 阿哑看着上官清越,漆黑的目光里,似乎有一闪而过的,来不及捕捉的东西。 “能逃出京城,对你,对我都是好事!不要想太多,你只要知道,我会帮你。” 阿哑道。 上官清越一眼不眨地看着阿哑的眼睛,那双眼睛目光坚定,没有丝毫说谎,甚至闪动。 在判定阿哑没有说谎后,上官清越也就信了阿哑。 “但是我,真的不能离开大君国。”上官清越低下头,“谢谢你的帮忙,我还有我的责任和需要我守护的人。” “先守护好你自己,才能守护你要守护的人!”阿哑道。 上官清越的心口,好似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泛起一阵涟漪,久久不能平复。 蓝曼舞靠着身后的大树,委屈地撅着嘴巴,一下一下揪着手里的干粮。 什么嘛! 这两个人完全将她当成空气嘛! …… 负责寻找蓝曼舞的公公,带着人寻找了好些天,也没找到蓝曼舞的下落。 便开始拿着蓝曼舞的画像,到各个城门去询问。 当问到南城门的时候,守门的官兵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 “早上的时候,有看到画上的人,长得好像有点像,不过是个男人!抬着棺木,赶着马车,出城了!” 那公公一拍大腿,“是了!就是了!那舞太妃,就喜欢扮男装!” 公公一边吩咐人出城往南追,一边回宫去复命。 皇上正在冥王府,在翠竹园探望太后。 “什么?舞太妃出城了?看来舞太妃一直都藏在京城了!抓紧加派人手,出城去追,务必将舞太妃抓回来!” 皇上剑眉一沉,他岂能容忍,先皇的太妃,随便从皇陵逃出去。若传出去,先皇的颜面尽失! 太后端坐在软榻上,正在拨弄装在茶盘里的两颗硕大的珍珠。 “舞太妃是一个人逃走的,怎么会混入送丧的队伍里?”太后的凤眸一凝,“难道舞太妃,还有同伙?” 皇上眸光一转,“太后多想了!舞太妃从小就古灵精怪,人缘也好,到哪里都能轻易和人混成一片。定是刚刚认识的,就随着送丧人,一起出城去了。” “看来皇上要忙了,一边忙着找冥王妃,一边还要忙着抓舞太妃。” “冥王妃有皇叔和夏侯大将军,朕倒是清闲的很。” 皇上起身告辞,带着魏公公匆匆离开了冥王府。 秦嬷嬷附在太后的耳边,低声说,“太后,不得不防啊!听说这舞太妃,可有本事了,跳墙打洞,什么都会干!” “哀家防着什么?” 秦嬷嬷一撇嘴,“当年,舞太妃年岁小,就长得花容月貌,不然先皇也不会一眼就相中了选入宫中!老奴当年就说,舞太妃若继续留在宫里,只怕会是祸害,让娘娘打发去了皇陵,和那一群年老色衰的老太妃守灵,就是为了让她离皇上远一点!” “你是说皇上?” “娘娘,皇上正值壮年,宫里的嫔妃又不多,舞太妃又不是一个安生的主儿,很容易引起皇上的注意。这男人要是注意了一个女人,可危险呐。” “那是太妃,皇上再注意她,也要送回皇陵!” “娘娘,这历朝历代,先皇**妃转嫁新皇的事,可有不少例子啊。” 太后的秀眉渐渐蹙了起来。 “嬷嬷,照你这么一说,这舞太妃继续留着,很可能会成为皇上的**妃之一了。” 秦嬷嬷笑呵呵地点头,“娘娘总算开窍了。” 142:竟然是君子珏! 太后放下手里的竹签,起身下地,来回走动。 “嬷嬷,我还是觉得不妥!这小舞,性格纯良,又单纯,就是调皮了一些,我还是……” 太后和蓝曼舞早年就认识,那蓝曼舞像个小可爱,总是跟在她身后一口一口的喊姐姐,十分的讨喜。 “娘娘,您怎么还这么心慈手软!那上官清越就是最好的例子!皇上寿宴的时候,老奴就说,她不是省油的灯!引得那么多男人的眼睛,都跟着她跑!” “后来怎么样!果然照着老奴的话来了!那些个男人,一个两个的和她牵扯不清!太后就应该借着慕南公子的事,将那上官清越打入天牢处死,就是不处死也当即送回南云国,免得祸害了我们大君国!” “现在倒好,居然挟持太后!还杀了裕王爷!这样的祸害,到现在还飘在外面,抓不到人!” “娘娘,可不能再多一桩麻烦了!这宫里头,朝夕之变,可不能因为一时心软,给您自己留下隐患!” 接着,秦嬷嬷又道,“宫里这么多事,已经很忙了!那舞太妃,三天两头的跑,让人不安生,谁有那么多精力,到处去抓她!” “照着嬷嬷的意思,还真的要让小舞就此再也不回来了?”太后皱着眉,心下还是犹豫。 秦嬷嬷的眼底,泛起一股杀气,“回不回得来,还不是太后娘娘一句话。” 太后柔善的目光,渐渐变得清寒下来,不耐烦地向着秦嬷嬷挥挥手,轻叹口气。 “嬷嬷去交代吧。” “是,老奴这就去办!” …… 皇上离开了冥王府,匆匆回宫。 他没有去御书房处理堆积如山的奏折。 而是去了放着大君国镇国之宝的镇国殿,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镇国殿内,到处充满了奇异的图腾花纹,挂着的帘幕上,也都绣着奇特的花纹。 硕大圆润犹如成年男子拳头大小的龙珠,就放在大殿的正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远远看去,那龙珠似被一层氤氲水雾团团包围。 到了近处,却又不见那水雾丝毫踪迹。 龙珠周围放着永不会熄灭的油灯,排列成古怪的阵形。 皇上神色虔诚地走过去,站在龙珠面前,面带恭敬和想要挖掘更多奥秘的好奇。 “魏公公,你说这龙珠,真的有那么大的神力吗?” 魏公公恭敬地弯着腰,他是阉人不干净,不能靠近龙珠,只能站在镇国殿的门口。 连正眼,都不能瞧那龙珠一眼。 “回皇上,老奴也不清楚。” “朕不相信,大君国传下来的古老布书,上面所言都是胡乱杜撰。” “那书,实在太古老了,没人知道里面所言,到底是真,还是假。”魏公公道。 皇上看着那龙珠,目光渐渐收紧。 大君国的历代皇帝,都有挖掘龙珠更多奥秘的野心。包括先皇也是,为了龙珠,秘密做了诸多的调查,在先皇驾崩前,将调查的资料,交到他手上,希望他能完成这个心愿。 “书上说,只要找到可以启动龙珠的圣女,便能开启龙珠的力量!” “圣女?” “魏公公,朕觉得,那神秘的蓝凤国与龙珠有很大渊源。朕又看了很多古籍,虽然提及不多,但有关于龙珠的记载,都会提到蓝凤国。” “其中还有提过,龙珠本就是蓝凤国之物。会不会开启龙珠的圣女,和蓝凤国有关?” “这个……”魏公公凝眉想了想,“在大君国创立之前,就已有龙珠的存在。蓝凤国又是历经千年,世上传说最古老的国家。龙珠之前属于蓝凤国,也不无可能。” “只是……”魏公公的口气迟疑了一下。 “公公,你有话尽管说!” “老奴还是觉得,这个蓝凤国,到底是否真实存在在这个世上!毕竟一直都是传言,谁都没有真正证实过!有的时候,倒是能听闻一些关于蓝凤国的传说,可没过多久,便又销声匿迹了。” “公公是说,十多年前,南云国的皇帝,娶了蓝凤国公主,南云国忽然兵力大增,以少胜多,完胜我国十万大军的事?” “可若南云国皇帝真的娶了蓝凤国公主,之后岂会又娶了权臣的女儿封后。” “冥王妃亲口承认,她是南云国长公主之女。是她母后亡故后,她父皇才另娶了别的女人封后。”皇上道。 “老奴就是觉得,冥王妃很可能为了给自己开脱,故意编造的谎言。” 皇上的剑眉拧紧起来,“不管怎么说,这个线索,绝对不能断!” “皇上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皇上沉吟稍许,“舞太妃虽然古灵精怪,但思想终究单纯,每次逃走,没过几日,便被抓回皇陵!这一次,居然能逃出去一个多月,还没被抓回去!显然身边有个出谋划策的智囊。” “皇上的意思是……” “冥王妃也一个多月没被找到。” 魏公公的目光一亮,“皇上是觉得,冥王妃和舞太妃在一起!而棺木中的人,只怕根本不是尸体,而是冥王妃了!” “看来朕要亲自出宫一趟了。” 他一定要尽快,先君冥烨一步,找到上官清越。 而此时,君冥烨也接到线报,说舞太妃伪装在送丧队伍里,逃出皇城的事。 “王爷,宫里现在正派人,出城去追舞太妃了。” 君冥烨神色一凛。 他正因为黑衣人忽然出现,帮上官清越逃走的事震怒,而现在这个消息,显然是个好消息。 他同样想到了皇上的猜测,赶紧带着人,一路出城南追。 上官清越,本王这一次,一定将你生擒回来! …… 马车继续南行。 到了一段难行的山路,他们只能牵着马,弃掉马车。 可没走多久,干枯的树林里竟然冒起了浓烟。 “不好,是毒烟!” 阿哑低呼一声,赶紧屏住呼吸。 蓝曼舞显然不会闭气,阿哑赶紧捂住蓝曼舞的口鼻。 “毒烟?怎么会有毒烟?”蓝曼舞很费解。 阿哑和上官清越对视一眼,俩人都觉得很蹊跷。 上官清越一边捂住口鼻,一边说,“照理说,冥王不会这么快发现我们的行踪。” 阿哑凝眉,也觉得刺杀他的人,不会这么快知道他已经潜出京城追杀过来。 阿哑和上官清越的目光,便都落在蓝曼舞身上。 “你们看我做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蓝曼舞很无辜,漂亮的大眼睛都委屈起来。 她确实不知道,自己也已经惹上了杀身之祸。 马儿哀鸣一声,就倒在地上,不动了。 大家都白了脸色,看来毒气的毒性很强。 “我们赶紧沿着风的反方向走。”上官清越说。 前来放毒烟的人,以为蓝曼舞是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定然被毒死了,当发现地上只倒着一匹马,赶紧到处寻找蓝曼舞的踪迹。 “对方大概五六人。”阿哑低声说。 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虽然隐约,但他已经听见了。 上官清越和阿哑对视一眼,若他们四个人,分开走,或许能很快甩掉身后的人。 但阿哑,断然是不会和上官清越分开的。 而阿哑,又和蓝曼舞锁在一起,显然甩不掉蓝曼舞。 但若让胭红一个人自己走,他们肯定也不放心,万一胭红倒戈…… 上官清越明白了阿哑转瞬的心思,“还是一起走吧。” 蓝曼舞见阿哑和上官清越,不用言语,只是一个眼神,就能心意相通,更是吃味,小嘴又撅了起来。 终于逃出了毒烟遍布的范围。 而今天风力又大,毒烟汇聚一会,也就淡了。 “看来对方,并不十分了解我们的实力。”阿哑分析道。 这也让他更确定,对方是冲着手无缚鸡之力的蓝曼舞而来。 “到处充满杀机,我可不想死。”胭红说。 “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都不想死!”蓝曼舞飞了胭红一记白眼。 “如果你怕死,我们也没拦着你,你大可自己走。”蓝曼舞哼了一声。 “我……”胭红气恼,“我已经和你们牵扯上了,我还怎么走!若被冥王抓到,我还能活命吗!” 阿哑寻了一个山洞,大家躲了进去,也可以避一避寒风。 洞口又用干柴杂草遮盖,到了晚上,很难被人发现。 “又冷又饿,荒山野岭,有钱都没地方花。”胭红小声抱怨。 蓝曼舞白了胭红一眼,“大家都冷,你就别抱怨了!” 胭红抚弄一下长长的头发,扫了蓝曼舞一眼,她现在已经知道,蓝曼舞是个女的了。 “狼多肉少,想要取暖,都不能。”现在若有个暖暖的被窝,再有个男人暖暖的怀抱,简直太美好了。 但在山洞里,他们也只能短暂休息。 趁着夜色光线不明,正是他们抓紧离开这片山最好的时机。 到了午夜的时候,大家已经在山里的积雪中,跋涉的筋疲力尽。 忽然发现,好像正有人向着他们的位置速度靠近。 大家赶紧继续拼力向前赶路。 山中积雪路滑,上官清越一不小心,直接滑下山坡。 阿哑赶紧伸手去拽上官清越,却因为还拖着蓝曼舞,失了先机。 阿哑赶紧拽着蓝曼舞滑下山坡去追上官清越。 就在上官清越即将跌下下面深深的断崖时,一道身影闪过,一把拽起上官清越的手臂,带入怀中,一个旋身,便已从危险的山坡飞了上去。 当上官清越借着月光,看清楚面前俊逸的一张脸时,猛抽一口寒气。 “皇上!” “嘘!还是叫我子珏吧。” 救了上官清越的人,正是大君国的皇上——君子珏。 143:皇上如何保证? 山中破败多年,早已无人居住的小木屋内。 皇上君子珏,披着柔软温暖的黑色狐裘,站在上官清越的面前。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还有一豆微弱光芒的烛火。 屋外,已有人严密把手,随时观测周围动静。 阿哑和蓝曼舞胭红三个人,则站在屋外,守着寒风。 他们谁都不知道,屋里那个俊美的男人,在对上官清越说什么。 同时,大家也不知道,那个男人的身份。 蓝曼舞倒是显得有些魂不守舍,自从那个男人豁然从天而降,蓝曼舞的小脑袋就从来没有抬起来过。 阿哑狐疑地扫了蓝曼舞一眼。 “你认识那个人。” 蓝曼舞赶紧摇头如拨浪鼓,“笑话,你当我是谁,什么大人物都任何呢!” 阿哑的目光渐渐收紧,“从那个男人的气度,还有一举一动流露出的高贵,不难猜测出……” 阿哑的声音慢慢一顿,唇角隐约勾起一抹清浅的弧度。 “他就是大君国的皇帝!” 蓝曼舞张大嘴,没想到阿哑竟然猜的这么准,“有的时候,我真的怀疑,你是算命的。” 阿哑眉心轻拧,目光射向蓝曼舞,“你那么紧张,怎么?之前入宫,就是给他选秀?” 蓝曼舞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先是点头,随后又赶紧摇头,“你掐指算算吧。” 若算起辈份来,她蓝曼舞还是皇上那个小辈的长两辈呢! 她还不是先皇妃子的时候,按照辈份,皇上见了她也要唤一声“小姑姑”。 蓝曼舞心下不禁咂舌,谁让他们的皇帝,辈份太小,在大君国的皇族里,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比皇上的辈份高。 不过人家现在是皇帝了,谁都不能在人家面前搬出长辈的作态来。 蓝曼舞更是逃出来的,生怕被抓回去,只能乖顺如猫,像个犯错的小孩。 阿哑见蓝曼舞不肯实话实说,也不再多问。他整个心都在担心上官清越,目光落在紧闭的房门上,也不知道那大君国的皇帝,在与上官清越说什么。 会不会有危险。 蓝曼舞扫了阿哑一眼,见他目光担忧,不禁心下又是一阵吃味。 胭红轻轻一笑,俯身在蓝曼舞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在那个大美人面前,还想争男人,有点自不量力了。” 蓝曼舞狠狠瞪了胭红一眼,“我大姐长得漂亮,身份又高贵贵重,我骄傲还来不及。” 她不过是羡慕妒忌,但没有恨。 “啧啧,还嘴硬不承认。” “更何况,我争什么男人了!就他!哼!”蓝曼舞瞥了阿哑一眼,“这是我的奴隶,可是有身契的!一辈子都是我的!我还用争!” 说着,蓝曼舞用力拽了一下身上的铁链,害得阿哑手腕疼痛,射来不悦的一眼。 蓝曼舞委屈地撇了撇嘴,不再言语。 …… “皇上不是要抓我回去?” 房中沉默良久,上官清越终于忍不住率先开口。 她目光狐疑地打量君子珏,若他想要抓她回去,就不会带她来到这个破屋中,单独谈话。 “公主果然聪明。”君子珏一笑,目光清朗。 “皇上到底有什么事要对我说?” “首先,朕更关心,公主为何要逃?” 竟然都不唤她皇婶了! “想活命!” 上官清越回答的简单干净。 君子珏上下看了上官清越一眼,即便穿着破旧的粗布衣,依旧无法遮掩她绝世容颜,还有那吸引人不禁多看几眼的气息。 “在冥王府,公主不能活命吗?” “皇上清楚冥王府的事,为何还多此一问。”他不是早就知道,君冥烨恨不得她死,时常用残忍的手段折磨她。 君子珏一愣,转而笑了起来,声音爽朗。 “公主快人快语,倒是爽快!” “在生死关头,我不想绕弯子,皇上有话尽管直言。否则这大雪深山,万一来了一匹猛狼野兽,大家只怕都不好活。” 君子珏眯着一双星眸,打量上官清越稍许,“你也觉得,朕的性命,也很堪忧?” “我可没这么说,但皇上心里有数不是吗?” 君子珏当然知道自己的性命,不知被多少人垂涎。在大君国,他忽然按照先皇遗诏,脱颖而出一步登天做了皇帝,很多人都不能心服口服,尤其君冥烨更为不服。 但若他不幸死在外面,那么君冥烨顺理成章就会成为大君国的皇帝了。 “公主是在提醒朕,冥王有意弑君了?” “皇上心里早有防范,为何说成是我的提醒呢。” 上官清越真搞不懂,君子珏到底要做什么?隐藏身份出现在这里,还如此准确地找到她,可见智谋不低于君冥烨。 却一直深藏不露,让人觉得君子珏完全不如他的皇叔君冥烨,事事依附君冥烨。 即便做了皇帝,在整个大君国真正当家的还是君冥烨。 君子珏低低笑起来,“公主挟持太后,又杀了裕王爷,逃出冥王府,就不怕我国动怒,出兵讨伐南云国。” 上官清越心口轻轻一疼。 如今君子珏都说书裕死了,她再也不能自欺欺人,认为书裕还没有死了。 “我只是想活命!”就这么简单。 “公主有没有想过,留在冥王府,继续隐忍下去,也能活命!” “苟延残喘,遭受旁人多番陷害,这样的活着,我不喜欢!”甚至发自骨子里的厌恶。 “公主倒是有一副傲骨!” “皇上与我说这么多,莫不是有事找我?” 君子珏又笑了,看着上官清越的目光里,也多了几分赞赏。 “之前,林挽歌拿出来的密信中,有提过公主要窃取我大君国的镇国之宝龙珠。” “皇上知道那是诬陷。”上官清越戒备地看着君子珏。 这个男人,明知道诬陷的成分很大,还将她关押起来审讯。到底是想借题发挥将她处决,还是太关心龙珠的安危? “所以,今日找公主之事,正是和龙珠有关!” “什么意思?” 君子珏靠近上官清越,她身上犹如百花绽放的体香,若隐似无地在鼻端浮动开来。 君子珏莫名心神一荡,声音也低沉了下来。 “我要公主,随朕入宫一趟!” “入宫?”上官清越张大美眸。 “皇上知道,我挟持了太后,又杀了……杀了书裕,让我入宫,无疑死路一条。” “朕可以秘密带你入宫。” “我如何相信皇上。” 君子珏又是一笑,就好像是一个从来都满面笑容的温润书生,“即便公主不答应,现在的情况,公主也逃不出去了吧。” “但我还有一条路,就是自杀。” 上官清越清凉尖锐的目光,绝对不是开玩笑。 若回到皇城,继续落入君冥烨的手里,备受折磨,她宁可抛弃活着的权利,选择自杀! “你就那么厌恶冥王。” “恨之入骨的厌恶!” “……” 君子珏有一瞬的语结,“倒是朕将你推入了那个深渊。” “皇上是在歉疚?” 君子珏望着上官清越的目光,忽然变得柔和下来。 “是在后悔。” 若早知道,这个上官清越不是痴儿,还有蓝凤国的血统,他岂会将她推给君冥烨。 而且,他也不是那种可以受到美色迷惑的男人。在上官清越刚入大君国的皇城时,他就有看过上官清越倾国绝世的容颜。 当时的第一想法就是,太美的东西,都有毒,不适和留在他的身边。 可没想到,和上官清越几次接触下来,越来越被她冷静睿智,还有那清贵的傲骨吸引。 甚至不忍再看到她受到任何伤害。 君子珏觉得,应该是因为她有蓝凤国血统,才让他对她诸多关心吧。 “朕保证,公主会平安。” “皇上如何保证。” “身为皇帝,金口玉言。” “皇上到底要我做什么?” “帮朕印证一件事?若成功……公主功德无量,若失败,朕将公主平安送回南云国。” “我要皇上,不要因为我的关系,对南云国举兵讨伐!即便冥王有意出战,也希望皇上强力阻挠!我不想因我而起,一场生灵涂炭的浩劫。” “公主倒是心系天下。” “身为南云国长公主,理应心系天下苍生,守护我的国家和子民。我母后从小就教导我,身为女子,不能开疆扩土,称霸天下,但身为女子最大的责任就是守护。” “身为女子最大的责任就是守护……”君子珏的眸光掠过一抹浅浅的幽光。 一般女子,哪有这样的胸怀! 曾经在书上看到,蓝凤国的宗旨就是“守护”。守护天下,守护苍生,守护每一片能守护的土地…… “好!朕答应你!” 君子珏有一种十分强烈的预感,上官清越就是蓝凤国的后人! 而龙珠的开启,一定和上官清越有莫大的关系。 甚至觉得,这一遭,一定会成功! “还有我的朋友,我希望皇上保证他们的安全。”上官清越道。 “公主还不知道,朕要找你做什么,你就已经开出诸多条件了。” “能让皇上亲自出宫,冒险来深山找清越一遭,可见绝对是对皇上非常重要的事。” 君子珏又笑了,“和公主这般聪明的人办事,任谁都占不到半点便宜。” 144:回宫 君子珏离开木屋的时候,看了一眼阿哑。 他不知道这个穿着破旧袄子的男人是谁,但是那周身散发的高贵气息,还有一种类似于睥睨天下的气势,足以让君子珏察觉,这个男人绝非普通人。 随后,君子珏的目光便落在阿哑和蓝曼舞锁在一起的铁链上。 蓝曼舞吓得赶紧躲藏到阿哑的身后。 即便如此,君子珏也一眼就认出了蓝曼舞,或者说,从山坡救下上官清越的时候,君子珏就已经认出蓝曼舞了。 但君子珏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也顾不上蓝曼舞。 如今既然找到了蓝曼舞,也没理由继续让蓝曼舞再逃离。 “舞太妃,还是回去吧。”君子珏轻轻一笑,口吻平和。 舞太妃!!! 大家的目光都投射在蓝曼舞的身上,吃惊异常。 没想到,这个年纪才十六七的小姑娘,已经是太妃的位分! 阿哑也很吃惊。 “你竟然是太妃!” “怎么?吓到了吧!身份很高的我。”蓝曼舞嘟囔着小嘴,扬了扬头,但心下却很不喜欢这个身份。 “还不来人,恭迎太妃回去!”君子珏声音低沉。 蓝曼舞双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那个……那个……” 蓝曼舞赶紧扬起自己的手腕,“我被锁住了,没有钥匙,难道要带着一个男人,一起回皇陵吗?” 君子珏目光一沉。 “你答应我,会保证我朋友平安。”上官清越低声说。 “但她是太妃,必须回去。” 上官清越也没有理由留下蓝曼舞了。 身为太妃,那将是蓝曼舞一生自由的束缚,除非有大赦,才能回归自由。但显然,大君国对太妃这样的一群人,根本没有任何恩惠。 君子珏唤来人开锁,却发现那铁链根本打不开。 蓝曼舞偷偷一笑,故作苦恼状,“就是嘛,打不开了!这该如何是好!我想回去都回不去了!” 接着,蓝曼舞一阵唉声叹气,“带个男人去皇陵,先皇在天之灵,肯定气死了。” 君子珏的目光射向阿哑,带着一种隐约的危险。 上官清越心口一紧,低声说,“皇上说过,金口玉言,绝不反悔!” 君子珏挑眉一笑,没想到上官清越竟然看穿了他一闪而过的心思。 只要砍掉阿哑的手腕,那么蓝曼舞就可以只身回到皇陵了。 但这个念头,君子珏只能作罢。 他现在还有求于上官清越,不能惹恼了她。 “算了,舞太妃暂时留在这里,你们严密看守,保证太妃安全。” 君子珏留下了高手保护蓝曼舞。 阿哑向前一步,要阻挠上官清越跟君子珏走,上官清越回头看了阿哑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示意阿哑,她不会有事。 阿哑低眸掩住眼底的光芒,铁拳缓缓抓紧,随即又放开。 上官清越肯定的事,他也相信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但是不知,那个人带走上官清越到底去做什么。 “我会回来的。”上官清越低声说了一句,便上了马车。 胭红看着上官清越离去,又看了看身边的蓝曼舞。 “没想到你是太妃,还有一个公主,你们两个都不是普通人,简直太离奇了。” 胭红现在也不敢对蓝曼舞不恭不敬了。 蓝曼舞就看不好胭红这种,看到男人就双眼发光乱放电的女人。 “已经走远了,还看什么看!”蓝曼舞低斥一声。 胭红赶紧收回,一直偷偷看着已经远去的君子珏的目光。 “那是什么人,看上去很有身份,很高贵。”胭红心里不禁幻想,若自己能成为那样男人的女人,哪怕只是**之欢,就此失**,一辈子也值了。 “他的身份,岂是你个**女人能知道的!” 胭红不禁卑微地低下头。 蓝曼舞心情很烦。 君子珏离开了,他们也能进入小木屋躲避寒风了。 蓝曼舞一手撑腮坐在椅子上,怎么都不能安静下来。一会换左手,一会换右手。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 她已经在外面玩上瘾了,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回到那个整日吃斋念佛的地方了! 想着逃吧,门外又有人把手。 不逃吧,若君子珏想办法将铁链打开,她就没有理由再留在外面了。 “想想就烦!”蓝曼舞嘀咕一声,问一直不出声的阿哑。 “你说,他把大姐带走做什么去了?” “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会掐指一算吗?” 在蓝曼舞眼里,阿哑已经成为无所不知的算卦先生了。 阿哑睨了蓝曼舞一眼,心下也很忐忑。 …… 君冥烨带着人一路南追。 先发现了丢弃在山林中的棺木,之后又发现了一匹被毒死,在冷风中已经僵硬的马儿尸体。 “居然有人放毒!”君冥烨的脸色渐渐紧绷起来。 是谁要杀人? 又要杀谁? 看附近凌乱的,已经被风雪几乎淹没的脚印,这一带曾经出现不少人。 君冥烨沿着脚印的方向,走了很远,渐渐再寻不到任何脚印的踪迹了。 “王爷,看样子,脚印已经被人处理了。”轻尘道。 君冥烨凝眸看向远方,包括周围的每一棵树都看个仔细,依旧没有寻到任何可利用的线索。 “看样子,是有人精心将线索抹去了。” “王爷的意思是,有人暗中相助?” 君冥烨狭长的眸子迷了起来,“之前的黑衣人,不正是帮他们的人。会是谁?身手极好,又很快隐去,连一点线索都查不到。” “京城里,竟然隐藏着这样一股势力,实在可疑。”君冥烨没想到,在他的地盘上,还有这样的事发生。 “看来对方是有所图谋的一队组织。” “王爷,接下来我们继续往哪个方向搜寻?”轻尘低声问。 “以此为忠心,方圆数十里,都不放过!本王不信了,就抓不到她!就是插着翅膀,也定将她抓住!” 一群人开始在周围严密搜寻,可结果病不如君冥烨预计的那样顺利。 周围几乎找遍了,连山里的山洞都搜遍了,还是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看来对方很狡猾!”君冥烨抓紧铁拳。 “王爷,收到密报,皇上秘密出了皇城。”轻尘低声回禀。 “皇上?他出皇城做什么?” “据线报说,皇上的路线是一路向南。正先了王爷一步,不过现在,已经回城。” 君冥烨的脸色一点一点变得阴郁起来,他紧紧眯着眸子,眼底寒光熠熠。 忽地,他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回城,入宫!” “王爷?”轻尘困惑。 “看来皇上,确实先了我们一步。” …… 上官清越入宫后,便被安排沐浴更衣。 一身素白胜雪的衣裙,穿在她身上,整个人更加绝美出尘,犹如误落凡尘的仙子。 伺候她的宫女,都不禁看得痴了。 德妃娘娘一脸惊艳,随后柔和一笑,“公主果然美丽,只是一袭白衣穿在公主身上,都别有一番风韵。” 上官清越在皇上寿宴的时候,见过这位德妃娘娘,不过距离有些远,俩人没有说过一句话。 看德妃那柔婉谦和的样子,可见是个性情柔善贤良之人。 且对皇上绝对是忠心耿耿深得信任,不然不会安排德妃秘密招待上官清越。 “德妃娘娘,谬赞了。” “公主,请随本宫来,皇上要见您。”德妃恭敬客气地做了个“请”的动作,便引着上官清越去了大殿。 上官清越心下很困惑,为何他们不再以她是冥王妃而称呼。 反而用南云国公主的身份称呼她。 君子珏一身明黄,站在大殿上,看到那一抹胜雪的洁白,犹如深谷幽兰,缓缓浮动,出现在眼前,一瞬的晃神,让他好像看到了雪山上最美丽神秘的一朵千年雪莲。 君子珏笑着对众人挥挥手。 德妃柔婉一笑,便规矩地带着众人退下去了。 在德妃看来,皇上很有可能看上了这位和亲公主,想要纳入宫中,才不再以冥王妃称呼上官清越。 但在上官清越看来,君子珏要将交代她的事,说出来了。 “你随朕过来。” 君子珏亲自给上官清越披上一件雪白的白色狐裘,还帮她帮领口整理好。 他细致轻柔的动作,上她仿佛嗅到了皇上身上尊贵的龙涎香,阵阵扑鼻,沁人心脾。 她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下眼处落下一片弧形的好看暗影。 君子珏微低着头,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样子,尤其那紧抿的朱红唇瓣,更是诱人如熟透了的樱桃。 他的喉结,不自禁滚动了一下。 牵起她柔软的小手,一步步向着大殿的后门走过。 上官清越要抽回自己的手,他却抓得更紧。 “夜里路滑。” 他的借口名正言顺,也理直气壮。 上官清越索性放弃了挣扎,随着他的脚步,走过一条条迂回的长廊,到了镇国殿的门外。 君子珏推开厚重的朱红大门,殿内灯火辉煌,却似有一股异样的寒气扑面而来。 上官清越一眼就看到,供奉在大殿郑重的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那是……” 她很吃惊,确实没见过那么大一颗夜明珠。 且光泽莹润,似被一团雾霭包裹,周遭也似充满了一股淡淡的清凌气息。 “那是龙珠,大君国的镇国之宝。” “龙珠?!” 上官清越更为吃惊,“皇上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印证一件事情。” 君子珏对上官清越一笑,牵着她的手,走入了镇国殿。 145:皇上,你这是执念 上官清越的心情更是忐忑。 君子珏到底用她印证什么?还是在大君国的镇国之宝龙珠面前! 那可是大君国的龙脉国运所在,就好像南云国的镇国之宝“九凤紫檀灵烟炉”,随便靠近,抑或挪动,那都是损伤国运气数的。 君子珏牵着上官清越的手,慢慢站定在油灯排列的阵形之外。 “公主,可有什么感觉?”君子珏激动地看着龙珠,虽然没看出来什么异样,但就是觉得龙珠似乎比之前更加明亮了。 上官清越凝眉看着龙珠,微微点头。 君子珏更加兴奋,“快说,有什么感觉!” “这里有点冷。” “……” 君子珏也不敢随便碰触龙珠。 他也担心自己稍有不慎,会让龙珠改变了大君国的气数。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还应该让上官清越更靠近龙珠一些。 君子珏便抓着上官清越的手,继续向前,随后直接将上官清越的手,罩在龙珠泛着阵阵寒气之上。 君子珏的整张俊脸,在一片火光之中,变得更加谨慎严肃,目光一眼不眨地盯着面前的龙珠,一副很担心龙珠有任何异动会被自己错过的样子。 上官清越的掌心罩在龙珠之上,忽然觉得似有一股寒气,正在源源不断地涌入到身体之内,顿时周身都随之凉透了。 上官清越吃惊地一把抽回自己的手,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掌已经被冷得发青。 君子珏吃惊,赶紧一把抓起上官清越的手,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担忧,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怎么会这样?” 上官清越讷讷摇摇头,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是吗?他居然还问她。 君子珏赶紧将上官清越冰冷的手,握住在他暖暖的掌心中暖和。 上官清越这才觉得,僵硬了手指渐渐恢复了知觉,这才发现,这只手刺痛难忍,犹如被严重冻伤一样。 君子珏看向龙珠,剑眉深深拧着。 随后,君子珏忽然伸出自己的一只手,猛地放在龙珠之上。 顿然觉得,一股寒气侵袭而来,冷得刺骨,他急忙抽回自己的手。 大殿内,明明没有风,所有的油灯还是忽闪了一下,似有熄灭的迹象。 君子珏这才发现,牵在手中的上官清越,身体好像失去了全部力量,直接软倒在他的怀里。 就在周围火光重新燃起的那一瞬间,上官清越才渐渐有了力气。 她赶紧推开君子珏的怀抱,匆匆向后退了一步,君子珏担心她触碰到身后的火光伤到,赶紧一把搂住她纤细的腰肢。 这样的触碰,让君子珏愣住了,心口重重一跳,似有什么东西在周身肆意流窜。 上官清越脸颊一红,慌忙推开君子珏的手,匆匆从这片油灯中走了出去,惶惶地心口一阵乱跳。 君子珏捻着手指,上面似乎还留存着上官清越身上的触感,但另外一只手,因为触碰龙珠而留下的尖锐刺痛也犹存。 “怎么回事?”他呢喃一声。 再回头看向龙珠,光芒依旧,毫无异样。 君子珏从来没有碰过龙珠,也不知道龙珠本身就这么寒凉,还是因为上官清越才起了这样异常的反应。 为了再一次印证,君子珏决定再试一次。 他的手,再一次笼罩在龙珠之上,他吃惊地张大一双星眸。 上官清越没在他身边,他竟然没感觉到龙珠上有任何寒凉的触觉,反而十分温润。 然而下一刻,让他惊惧的一幕出现了。 龙珠上的光芒渐渐暗淡,连上面萦绕的一团氤氲气息也瞬间散开。 君子珏大惊,急忙抽回自己的手,彷徨地望着暗淡无光的龙珠,随后便是周围排列成阵形的油灯,一下子全部都悉数熄灭了。 整个灯火辉煌的镇国殿,一下子变得暗黑无光。 上官清越也吃惊地倒抽一口冷气,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虽然不知道那些油灯是做什么用的,但看样子,也和南云国的“九凤紫檀灵烟炉”是一个道理,是永远都不能熄灭的,否则将是凶兆,有覆国灭亡的危险。 君子珏僵硬的目光,渐渐落在上官清越身上,忽地冲上来,一把抓住上官清越的手,放在龙珠之上,然而龙珠依旧无动于衷,没有任何死灰复燃的迹象。 但上官清越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力气正在被掏空,忽然身体一软,差点跌倒在地上。 君子珏一把抱住上官清越。 “龙珠果然对你有反应!” 上官清越的手从龙珠上滑落,这才觉得自己渐渐恢复了力气。 “我倒是觉得,只是巧合!或许,是我最近实在太累了,体力已经不支。” 她根本不觉得,那龙珠和自己有什么渊源。 “我是南云国人,龙珠是大君国的镇国之宝,就是有反应,也应该是大君国的人。”上官清越说。 “不!书上有记载,龙珠原本属于蓝凤国!” 君子珏紧紧抓住上官清越,“现在龙珠熄灭了,大君国将有灭国的危险。” 他一双璀璨的星眸,在黑暗之中,显得格外的明亮。 上官清越弱弱地摇摇头,“这与我何干?” “朕肯定,龙珠就是对你有反映,想让龙珠重新亮起来,只怕也只有你才能做到!” “是皇上随便触碰龙珠,才导致龙珠熄灭。也或许,大君国的气数到了。”上官清越说完就后悔了,因为她发现君子珏的目光变得格外可怕。 “公主,大君国的气数,是不会尽的!”他的手,忽然更加用力地拽着上官清越,弄得她很疼。 她不禁吃痛出声。 君子珏这才发现自己失了控制,急忙松开手。 君子珏在大殿内,不住来回徘徊,即便他将龙珠放在上官清越的手里,龙珠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君子珏开始懊悔,那会儿他不该忘乎得以,居然亲自触碰龙珠! 虽然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是他肯定,龙珠的熄灭一定和他的碰触有关系。方才上官清越两次碰触龙珠,只有在他和上官清越手牵着手碰触龙珠的时候,龙珠才有一瞬间的熄灭迹象。 这么想着,越加肯定,想让龙珠重新复明,一定和上官清越有关系。 “皇上,我现在拿着龙珠已经不会有失去力气的感觉了!真的只是巧合。” 上官清越可不想和大君国的龙珠扯上任何关系,否则自己还怎么彻底离开大君国。 君子珏徘徊一阵,忽然抬头看向上官清越,月色在窗外安静的流淌,殿内似拢上一层淡淡的蓝色幽光,上官清越站在那里,安静如画。 “公主,龙珠的传说,你可听过?” 上官清越沉吟一下,“听过是听过。” “据说龙珠拥有很强大的力量,起死回生,预知过去未来……据说还能一统天下!” “书上也有说,龙珠拥有更多的神力,传说龙珠是龙神的精元,龙神羽化后,留下一颗蕴藏龙神无上强大力量的珠子。” 上官清越听着君子珏的话,不禁笑了,“皇上,那些只是传说,糊弄一些愚昧之人的传言。” “朕更相信无风不起浪!” “皇上,你这是执念!” “那么你来解释,龙珠忽然熄灭,暗淡无光,所有永不会熄灭的灯火,一瞬间尽数熄灭,说明了什么。” “灯火只是熄灭了,重新点燃就好了!”上官清越还是不相信。 她将龙珠重新放在高台上,然后找来火折子,将那些油灯全数一盏一盏点燃。 然而,熄灭了光芒的龙珠,依旧暗沉无光。 而整个镇国殿,也好像失去了光彩,变得晦暗无辉。 君子珏高颀的身体,悠然一晃。 “这种事,绝对不能在朕身上发生!大君国的气数,绝对不能毁在朕的身上。” 接着,君子珏的目光,坚定无比地看向上官清越。 “或许,重新让龙珠亮起来,需要去蓝凤国也说不定。” 上官清越的心头轻轻一颤,“可世上的人,并不知蓝凤国所在。” “你的母后。” “我母后……已经亡故了……” 她不想说,自己的母后还活在世上,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公主还不肯实话实说。”君子珏声音一沉。 上官清越猛地抬头,对上君子珏犀利探究的目光。 她不禁心下卷过一股寒气。 “皇上似乎知道很多事。” “在你说你是蓝凤国长公主之女后,朕便将你仔仔细细调查过了。” “既然皇上调查过,应该也知道,我母后悲惨的现状!蓝凤国若真的如传言那么厉害,我母后怎么会落得那般凄惨的下场!” 上官清越心痛地说。 “书上有记载,蓝凤国的人,随便使用灵力,会遭到天谴惩罚,下场凄惨。” 上官清越苦笑起来,“皇上的执念,也未免太深了吧。” “十多年前,大君国出了十万大军征讨南云国,南云国只凭几万士兵,反败为胜。大君国各个将士骁勇善战,从来没打过输得这么惨烈的一仗。” 上官清越对此事有所耳闻,也正是那一年之后,母后就亡故了。她对那一仗,也格外印象深刻。 “南云国虽然获胜了,但是也损失惨重,五万大军全部阵亡。”上官清越心痛地说。 146:死神靠近的气息 更让上官清越伤心的是,那之后母后的身体一落千丈,经常卧**起不来身。 大家都说,母后扶持父皇,耗尽了心力。 “定是你母后帮助南云国打的胜仗!若不是动用了灵力,向来文弱的南云国人,怎么会各个势如猛虎!” “危及到自己的家园,护家心切,当然拼尽全力厮杀!”上官清越还是觉得君子珏太相信传言了。 “而那之后,你母后的身体状况,不正说明了传言说的,遭到天谴,下场凄惨!” “那是遭人陷害了!” “不管怎么说,朕都不会轻易放弃!龙珠,必须重新亮起来。” 君子珏步步紧逼上官清越,吓得上官清越步步后退。 “你……你要做什么?” “我们一起,去找蓝凤国。” “不要!” “身为南云国的公主,你没有理由不答应!难道就不怕,朕诬陷你毁了龙珠,借此出兵讨伐南云国。” “你威胁我!!!” “就算是吧!这一遭,你必须去!” 君子珏拽着上官清越离开镇国殿。 朱红的大门阖上,殿内依旧灯火辉煌,而祭台上,已经没有了龙珠。 君子珏将暗淡无光,犹如普通珠子的龙珠,收入怀中,大步拽着上官清越去了前殿。 没想到,君冥烨大步闯入宫中。 君子珏赶紧将上官清越藏在寝殿之内,还将门关上。 “皇叔怎么来了!都这么晚了。” “虽然晚了,皇上还没有休息,也不算扰驾!”君冥烨冷眼扫了君子珏一身规整的明黄龙袍一眼。 “皇上,已经这么晚了,还穿的这么整齐,是有事了?” 君子珏笑起来,“刚刚批阅完奏章,准备歇下,皇叔就来了。” “听说皇上出宫了。”君冥烨也不绕弯子。 “皇叔连这个都知道!只是出宫透透气。” “出城透气,未免走的有点远。” 君子珏依旧笑着,“既然透气,就要走的远一点,才能呼吸到好的空气。” “就是不知道,皇上所认为的好的空气,带回宫里没有。” 君子珏挑起剑眉,又是朗悦一笑,“出宫一趟,倍觉神清气爽,浑身轻松。” “看来皇上,从城外带回来很好的东西了。”君冥烨的目光,冷冷一扫大殿周围。 没有任何可疑发现,但他还是不相信,甚至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上官清越就在这里。 “哈哈……皇叔,将城外好的空气带回来,算不算好东西?”君子珏依旧像个对这位皇叔极为敬仰又尊重的晚辈。 “看来皇上不打算对本王说实话了!” 君冥烨闯进去,就开始严密搜查内殿。 君子珏很是生气,君冥烨居然连他的寝宫也敢搜查,实在太没有规矩了。 但生气归生气,他怎么敢在君冥烨面前发作。 更何况,上官清越躲避君冥烨还来不及,怎么会让君冥烨找到自己。 君子珏便有恃无恐,任由君冥烨到处找人。 一旁的魏公公气得脸色都吃紧了,低声说,“冥王太不将皇上放在眼里了。” “冥王功劳大,又声望高,这么多年都这个样子,朕已习惯了。”君子珏的口气虽然云淡风轻,却也在眼底浮现了淡淡的不悦。 他相信,终有一天,自己的实力会一点一点强大,慢慢胜过君冥烨。 只要有龙珠在,那一天就不会太远了。 君冥烨果然没在内殿找到上官清越,还不甘心,瞪向高位上的君子珏,怒道。 “人呢?!” “人?”君子珏一脸懵然,随后对外唤了一声,“来人呐!” 殿外赶紧涌进来一群宫女,低眉顺眼,等待吩咐。 “皇叔,人来了,有何吩咐?”君子珏依旧笑得和颜悦色。 君冥烨气得脸色都青了,“看来皇上故意要和本王做对了!” “皇叔,皇侄怎么敢和皇叔做对!皇侄是真的不知道,皇叔到底要找什么人!” “将本王的王妃,快点交出来!”君冥烨大步冲上来,捏着拳头,一副要打人的架势。 君子珏吓得赶紧弱势下来,“皇叔,冥王妃怎么会在皇宫,皇叔定是有所误会了!还是有人故意煽风点火,挑拨我们叔侄之间的关系?” “若是朕真的有冥王妃的下落,早就第一个通知皇叔了!怎么会秘密将皇叔的王妃带入宫中!” 君冥烨还是断定,皇上不肯对他说实话。 但皇宫这么大,皇上有意将人藏起来,他君冥烨再本事,也定然找不到人。 索性,君冥烨拉来一把椅子,直接坐在这里,一副不把人交出来,就不走的架势。 君子珏为难地一脸苦色,“既然皇叔打意留下来,那么就在这里住下吧。朕累了,便去歇下了,明早还要早朝。” 君冥烨一声不语,整张俊脸紧紧绷着,薄薄的嘴唇也紧抿成一线。 君子珏赶紧讷讷退后几步,便去内殿休息了。 上官清越已经藏在大殿的窗子外,放才君冥烨有推开窗子,若不是她身形瘦弱,躲在窗子后面,只怕还真的要被君冥烨发现了。 君子珏和上官清越对视一眼。 这个时候,上官清越继续留在宫里,若被君冥烨发现,那么君子珏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若传扬出去,外面的人,定会说他这个皇帝,有意强夺皇叔的王妃,落得满身骂名。 所以,君子珏决定将上官清越连夜送出宫,且越快越好。 “冥王连朕的行踪都能掌握,看来朕身边也有冥王的眼线。看来,朕谁都不能相信了。” 上官清越从窗子跳进来。 想来君冥烨刚刚搜了皇上的内殿,也不会再闯进来。君冥烨毕竟是臣子,总不能一而再再而三挑战皇上的龙威,这一点颜面,他还是要给皇上留的。 “你打算如何将我送出宫?” 上官清越发现君子珏去换衣服,赶紧转身背对君子珏。 面颊不禁微微泛红。 “你怎么……”当着她的面都不遮掩就换衣服。 君子珏显然也很着急,龙珠熄灭了,这件事若传出去,即便大君国没有迎来覆灭之灾,他这个皇帝也要退位让贤了。 在大君国历代,龙珠熄灭光芒,还是首例事件! 君子珏很快换好便装,“朕亲自送你出宫。” 接着,他又道。 “当务之急,什么都不重要,找到让龙珠重新亮起的办法才最为首要!” 上官清越不多言,只要能出宫,离开皇城,远离君冥烨就好。 但哥哥现在还没回到南云国,她也不能现在就回到南云国。 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先离开皇宫再说。 君子珏带着上官清越,从窗口跳出去。 君冥烨还堂而皇之地坐在大殿之中,并不知道君子珏和上官清越已经从窗户跳出去了。 就在君子珏带着上官清越,即将走出宫门的时候,轻尘忽然出现,拦住了君子珏的去路。 当轻尘看到站在君子珏身后,披着黑色斗篷,大大的帽子虽然遮住了面颊,但轻尘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上官清越。 轻尘的目光一惊,不禁张大。 上官清越的心口,也重重一沉,呼吸也乱了节奏。 没想到,君冥烨已经早有安排,派人将宫门都守住了,便是防范君子珏将人送出宫。 君子珏自嘲一笑,“看来皇叔将朕了解的很透彻啊。” 即便他矢口否认,君冥烨还是料定他在说谎,诸多部署,实在不将他这个皇上当成一回事! 轻尘也不说话,站在他们面前一动不动。 这一次,轻尘再也没有机会放走上官清越了。 因为,君冥烨已经扬声大笑,快步走来。 “哈哈哈———” “本王就说,一定将你抓住!” 上官清越手腕一紧,一把被君冥烨扯住,随后遮盖在头顶的大帽子,也被一把扬起,露出她整张煞白的脸。 君冥烨笑得眉飞色舞,就好像终于寻到了想要得到的宝藏一样高兴。 上官清越惊惧地看着他,摇晃着不住后退,一步一步。但她的手,还在君冥烨手里,根本不能远离他太远的距离。 君冥烨整张俊脸,忽然贴了上来,与她的面容近在咫尺,她想逃避,都没有机会,连他呼出的气息,都能清晰感受得到。 她讨厌极了,这样的感觉,目光怨怼地瞪着君冥烨。 “还在用这种眼神看着本王,现在的你,不该跪下来苦苦哀求吗?”他狂妄的口气,听在上官清越的耳中,充满了强烈的讽刺。 她勾起唇角,冷冷一笑,“我上官清越的膝盖,从来不轻易跪人!” 她还没对大君国的皇帝下过跪,凭什么跪君冥烨!何况她恨他入骨,更不会对他下跪。 君冥烨面对她的倔强和抵触,残佞一笑,大手猛地用力,似要将上官清越的骨头捏碎。 她忍着疼痛,不声不响。 君冥烨的目光,射向一旁的君子珏,冷冷的,带着狂野的狰狞,还有一股强自按压的火气。 “皇上,将本王的王妃带入宫中,所为何意?” 君子珏明显感觉到君冥烨的愤怒,还有那一双似要将他万箭穿心的眼神,实在让人心惧,脊背都蹿起一股寒意。 君子珏真的害怕了! 在龙珠灭掉光芒之后,更加害怕,自己的皇位岌岌可危,随时都可能被人取替。 而能取代他位置的那个人,整个大君国,只有君冥烨最为可能。 难道,龙珠熄灭光芒,未必是预示大君国覆灭之灾难,而是预示他的皇帝命不久矣? 君子珏不禁双膝一软,脸色也白了。 他嗅到了死神靠近的气息! 147:惹怒我的后果 君子珏望着君冥烨不禁退了两步。 上官清越吃惊地看着君冥烨,这个男人要做什么?这里是皇宫,不会要对皇上下手吧! 现在能保护她的,只怕只有皇上了,要是皇上有个闪失,那么整个大君国,就没有一丝保障了! “冥王,你可是臣子!”上官清越低声说。 君子珏没想到,上官清越会为自己说话。 君冥烨恼怒的目光射向上官清越,“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顾及旁人!” 君冥烨的大手,忽地一把握住上官清越的后脑,迫使上官清越必须直视他漆黑如墨的深眸。 “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不是钟情你的裕哥哥!才几日功夫,又移情别的男人了。” “你没有资格提及书裕!” 上官清越憎恨的目光,犹如凛冽的寒风刺激着君冥烨,让他胸腔内奔腾的怒焰瞬间燃烧的更加旺盛。 本来抓到上官清越,他还是蛮高兴的!但这个女人,关心别的男人的样子,让他瞬间怒不可赦。 “你居然说我没有资格!” 在这个女人心里,怎么所有男人都比他重要!她明明是他的王妃! “上官清越,别急,本王会让你,连同你腹中的野种,尽快去地府陪着你的裕哥哥。” 上官清越猛抽一口寒气。 “但在这之前,本王会让你,清楚知道,惹怒我的后果!” 君冥烨一双阴沉犹如鬼魅的眸子,忽然射向君子珏。“你不是担心皇上?我为臣子?本王倒是要看看,皇上能奈我这个臣子如何!” 霸气狂佞的一声低吼,似在寒冬中响起了骇人的闷雷滚滚。 上官清越的心口,一沉再沉。 君冥烨说的没错,在大君国,即便是皇上,又能奈他何!看君子珏现在吓得脸色青白的样子就知道,他在心底其实有多么畏惧君冥烨。 起先将上官清越转而嫁给君冥烨,他已经是冒着巨大的危险在惹怒这头虎狼。 而如今,居然又将上官清越偷偷带入皇宫,还欺瞒君冥烨,无疑又是刺激君冥烨的一把利刃。 君冥烨忽然放开上官清越,随即就有两名随从,将上官清越擒住。 君冥烨的脚步,一步一步逼近君子珏。 “我屈尊辅佐你,可你处处设防。” 君子珏面色一抖,又是退后一步。 上官清越也惊恐撑大一双美眸,看君冥烨的气势,是要现在弑君吗? 君子珏忽然捂住心口的位置,大口大口用力喘息起来,脸色更加苍白,整个人都变得无力起来。 “皇……皇叔……” 君子珏艰难吃力地呼喊着,一副很痛苦,祈求君冥烨救命的样子。 君冥烨的眉心渐渐收紧,睨着满面痛苦的君子珏。只见他更艰难地用力喘息,整张俊脸都渐渐青了。 上官清越心口突跳一下,难道君子珏有哮喘? 她惊惧地看向君冥烨,现在只要君冥烨一根手指头,就能将发病的君子珏直接碾死! 君冥烨会这样做吗? 只见君冥烨逼近君子珏的脚步,渐渐停了下来,那一脸的盛怒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定格了。 “皇叔……” 君子珏吃力地呼喊着,一双眸子,深深凝着君冥烨,将君冥烨当成他唯一的救命稻草,充满希冀又无助地望着君冥烨。 他费力地向着君冥烨,伸着他苍白的一只手。 小时候,他发病的时候,好几次都是皇叔陪伴在他身边,皇叔知道如何帮他缓解哮喘发病的痛苦。 君冥烨的目光,闪动了一下,原本郁结的愤怒,慢慢地有一瞬化散了。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魏公公已经带人飞扑而来。 “皇上!”魏公公紧张地呼唤一声。 君子珏已经无力支撑,身体倒了下去,魏公公赶紧扑上来一把将君子珏抱住。 “皇上!皇上!皇上发病了,快点送皇上回寝宫,找太医过来!”魏公公尖细着嗓子大喊。 一群人混乱起来,七手八脚抬着君子珏赶紧回了寝殿。 君冥烨还站在原地,穿着黑色蟒袍的他,站在冷风中,高颀冷傲的身影,在泛黄的宫灯下,忽然有一种孤独入骨的凄凉。 上官清越冷眼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也看着君冥烨的冷血绝情,看着那一场险些发生的弑君天下易主。 “连亲情都罔顾的人,即便将来称皇称帝,也不会得到百姓的拥戴!” 上官清越冷声讽道。 君冥烨冰冷的目光悠然射来,似一股刺骨寒风从上官清越的身上掠过。 “本王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这个女人评断!”他的铁拳抓的咯咯作响。 上官清越竟然不畏惧他的愤怒,依旧目光清冷地盯着他。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本王!”他低吼一声。 寒风卷过,吹落屋檐上的碎雪,洋洋洒洒。 上官清越冷笑起来,“你也害怕落下一身骂名吧!” 君冥烨大步冲上来,一把捏住她纤细的脖颈,“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的脖子捏碎。” “信,有什么不信的!” “你不是最怕死!一直为了活着,努力挣扎,难道不知道,激怒我,反而死的更快!” “被你折辱尊严的活着,不如选择死!” “……” 他冷冷地盯着她,忽然爆发一声笑,“好,很好!倒是不枉一国长公主的风范!” 他大力气地将她甩开,欣赏她摔倒在冰冷积雪中的样子,欣赏她的狼狈。 发上简单的发髻,松散下来,她长发披散,随着寒风轻轻浮动,犹如黑色的丝绢,柔软而美丽。 他俯身下来,挑起她小巧的下巴,迫使她的头用力上仰。 “连皇上都不放过,你这女人,倒是本事,处处留情 ,**至极啊。” 他继续嘲讽,言语毒狠至极。 “出身**的女人,怎么可能干净圣洁,连处子之身都能伪装,欺瞒本王!你怎么这么**!” 上官清越咬紧牙关,忍着心口的刺痛,目光依旧清冷如霜地迎视他的寒眸。 “都是半斤八两,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她斥道。 “倒是低估你了!只怕你父皇送你来大君国,就是想要靠着你这一张脸,迷惑君心,妖颜惑主的吧!你太高估你自己了!你真当所有男人都会被你的美貌迷惑吗?” 他修长的手指徘徊她细嫩柔滑的肌肤上,“皇上要是沉迷你的美色,就不会将你转嫁到冥王府!将你弃如敝履,你还恬不知耻地倒贴上去!你的尊严傲骨呢?怎么只有在本王面前表现的那么高洁清傲!” 上官清越抓紧拳头,忍住被讽刺的难受。 “仅此而已吗?冥王,你的手段仅此而已吗?!” 他狂佞残笑,目光忽然落在上官清越似乎有些隆起的腹部上。 “这个野种,本王岂能留!” 说着,他的大手就向着上官清越的腹部袭来。 上官清越大惊失色,赶紧双手护住自己的小腹。 “你不能!君冥烨!书裕已经死了!你不能这样做!” “果然对他感情至深啊!既然感情那么深,还亲手杀了书裕!” “我没有!我的一刀,根本不是要害!他到底如何死的,你比我更清楚!为何,身为异姓王,不回自己的王府疗伤,最后却在几日后,死在冥王府!” 君冥烨漆黑的眸子,变得异常的锐利。 “哈!没错!本王怎么会放过你的野男人!让本王成了这么大的笑话,本王岂能放过书裕!” “野男人?这一切不是你谋划的吗?书裕得手了,你怎么还怨恨起书裕和我了?君冥烨,将你自己变成笑话的人,是你自己!你最应该杀掉的人,是你自己!” 接着,上官清越冷哼一声,目光如刺。 “还是说,冥王爷对我动情了,接受不了,我与旁的男人有了感情,才会妒忌生恨,才会痛下杀手!” “上官清越,你太自傲了!” 君冥烨咬牙,本来要袭击上官清越小腹的手,忽然又一把扯住上官清越的领口。 漆黑的天色,已经渐渐亮了。 簇拥在皇上寝殿外的太医,进进出出忙忙碌碌。 德妃忧心地走了过来。 “冥王,皇上的情况有些糟糕,方才稍微清醒了过来,交代本宫转告冥王,今日早朝,冥王代皇上处理。” 德妃轻柔的目光,看了一眼在君冥烨手里的上官清越,带着浅浅的担忧和无可奈何。 君冥烨眉心轻轻跳动了一下,一把甩开了上官清越。 已经到了应该上早朝的时间了。 上官清越扶住疼痛的脖颈,大口喘息,斜睨向君冥烨冷冷的一张脸。 “轻尘,派人严密看守!若再逃了,谁都别想活!” 君冥烨冷冷命令一声,拂袖离去。 轻尘似乎看了上官清越一眼,便也转身随着君冥烨去了。 他是君冥烨的贴身暗卫,几乎和君冥烨寸步不离。 上官清越被君冥烨的几个随从看压起来。 君冥烨似乎不放心现在将上官清越送回冥王府,便将上官清越暂时关在宫里。 看着明阳宫熟悉的一切,上官清越心下戚戚然。 这明阳宫,正是皇上寿宴后,她和君冥烨在宫里居住过的宫殿,也正是在这里,秋菊送了性命,自己治好了声音。 148:哀家今日处死你 上官清越安静坐在房间里。 透过窗子开着的一条细微缝隙,看向明阳宫里从来不会有人涉足的主殿。 上官清越曾经住在这里的那一段日子,就知道明阳宫的主殿,门始终关着,只有平时打扫的一名老嬷嬷可以进去,平时从来不会打开,也不会有任何人进去。 据说明阳宫,本是先皇**妃惠妃的寝宫,也正是君冥烨生母的寝宫。 君冥烨便是在这里出生,生活了十四年。后来惠妃薨逝,君冥烨的太子位被废,被贬去封地元洲,不许再回京城。 直到季候王谋反,是君冥烨绞杀叛贼立下大功,才得以特设返回京城。而这明阳宫,也被保留下来,没再被分给其她的嫔妃居住,也成了君冥烨平时来宫里的落脚点。 上官清越不知道君冥烨会如何处置自己。 但也知道,君冥烨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双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那里面的生命,早就与自己融为一体,成为她生命里不能缺少的一部分。 不管是因为对书裕的愧疚,抑或是对那一段和书裕感情的祭奠,更或者是母爱的原因,这个孩子,她都会用生命保护。 她死了则已,只要还活着,就要让这个孩子与自己一起活下去! 上官清越没想到,德妃竟然来了。 “本宫过来,送些吃的,免得怠慢了冥王妃。”德妃低声对外面看守的人说。 “冥王说了,任何人不得靠近!” “本宫一个弱女子,只是来看看王妃,又不会将王妃怎么样!再说了,就是冥王,也不能让王妃饿着肚子吧。” 德妃在宫里的口碑很好,为人又善良,大家也都很敬重德妃。 没想到,君冥烨的随从,真的放了行。 殿门打开。 门外的阳光洒落进来,上官清越不禁眯了眯眼睛。 德妃一袭宝蓝色宫装,看上去庄重又沉稳。她的脸上总是挂着得体又谦和的笑容,让人觉得很容易亲近。 但上官清越看得出来,德妃这个女子,不是对谁都发自心底的亲切,也不是谁都能轻易接近。 德妃带来清淡又精致的菜肴,倒是很附和上官清越的口味,可她却没有胃口。望着精致的小菜许久,最后还是抓起筷子,强迫自己大口吞咽。 只有多吃一些,她才有体力和君冥烨周旋。 “你为什么要帮我?” 上官清越吃完,放下筷子,目光静静地看向德妃。 德妃轻轻一笑,“我没有帮你,我只是关心皇上关心的人。” “皇上并没有关心我!”上官清越纠正道。 “我和皇上在一起七年了!我刚刚及笄,就嫁给了皇上。我了解皇上,也懂得皇上的心思。” 德妃依旧笑得美好,目光柔软似水,就好像看到了一个男人,从少年渐渐蜕变成了一个成熟男人的七年光阴。 七年……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那么多年的陪伴,足以让他们的感情,变化成密不可分的亲情。 “皇上从来不会对哪个女人这么好奇,也不会这么上心。”德妃看向上官清越,“虽然你现在是冥王妃,但你来大君国,本是要嫁给皇上为皇后的。” “若皇上早知道,你没有痴症,或者皇上没有听信那些人的怂恿,或许你现在就是正宫娘娘了。” “德妃现在说的这些话,没有任何意义。换言之,德妃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君子珏关心她,不过是因为龙珠,和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感觉,没有任何关系。 “不,我看得出来,他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样。” “德妃为何要对我说这些呢?倒是像个说客。” 接着,上官清越又道。 “若我还不是冥王妃,或许会认为德妃说这些话,是想让我从了皇上。但现在的情况,德妃说的这些话,让我不知道德妃要说服我做什么了。” “我只想皇上他好好的。”德妃的脸上,依旧带着柔婉的笑容。 这样总是笑容满面的样子,倒是和君子珏平时的样子有几分相似。 都说人在一起久了,身上就会有对方的影子。 德妃和君子珏之间,一起携手多年,互相信任真心相待彼此,未必情深却义重的感情,让上官清越十分触动。 她忽然就有了一个冲动。 “德妃有事尽管说吧,若我能帮得上忙,一定义不容辞。” “公主爽快,日后公主有用得到韶颜的地方,也尽管开口,韶颜一定也义不容辞。” 德妃竟然以自己的闺名自称了。 “难道皇上的情况不太好?”上官清越的眉心拧了起来。 德妃的忧心地点点头。 “我能帮上什么忙?我都自身难保了。” “我只是让公主,看在皇上也对你有意的份上,向冥王求求请,千万放过皇上,不要在这个时候,有任何动向,不然……皇上真的就……” 原来德妃是担心,君冥烨这个时候举兵造反,直接夺下皇位。 “我只怕真没那个本事。”上官清越无奈了。 “德妃,你也看到了,冥王恨不得我死。” “但冥王并未将公主处死,还将公主安置在宫里住下,并未真正为难公主啊。” “德妃,这不能说明什么,或许他还没有腾出时间,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德妃轻叹口气,“太后本对公主下了秘密诛杀令,皇上与我私下说过这件事,冥王却不赞同太后的命令。怎奈太后懿旨已下,冥王便亲自去寻公主,可见冥王并不想公主死。” “想来公主也听说过,冥王对太后的心思!他们青梅竹马,太后是他最爱的女人,怎奈天意弄人,俩人被生生分开了!公主伤了太后,连皇上都以为冥王这一次必定杀你。” “可冥王并没有,虽然对公主诸多威胁,却没有真正下手!” “他是想将我折磨死!” 那个男人,一直都想她死。 “公主难道就没想过,冥王很可能已经对你动了心?”德妃目光紧切地看着上官清越。 “怎么可能!”上官清越不禁好笑起来。 “公主貌美倾城,就连女人见了,都忍不住多看几眼,何况是男人!自古英雄爱美人。” “因为皮囊而产生的,不过是一个男人本能的**,那不是感情。” 上官清越实在不忍心德妃失望,便又道。 “我会尽我所能,若冥王有什么动向,也会密切观察。但能不能帮得上忙,就不知道了。” “有公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德妃终于又恢复了脸上的笑容。 德妃起身,要走。 上官清越忽然问德妃,“皇上的情况,真的那么糟糕吗?” “皇上从小就有哮喘。虽然不是经常发作,但这一次,发病时没有及时救治,情况就有些不了。”德妃伤心地叹息一声,便出门了。 上官清越心下有些慌。 若君子珏真的出了什么事,或者没到驾崩的情况,君冥烨动了手脚让君子珏驾崩的话,君子珏又没有子嗣,那么这大君国的天下,就顺理成章落入君冥烨的手中了。 君冥烨这个人,手段阴毒狠辣,又很暴力,上官清越已深有体会。 曾经,父皇说过,若将来君冥烨成为大君国的皇帝,将是南云国最大的威胁,怕就怕君冥烨野心勃勃,吞并整个南云国。 而自己现在的处境,若是没了君子珏的护助,即便君子珏的力量也微薄,那么她就彻底成了毫无依靠的浮萍,任由君冥烨处置了。 至少君子珏还会因为龙珠的关系,对她十分重视。 君子珏的寝宫,被封闭起来,不让任何人靠近。 德妃又传出皇上口谕,皇上龙体未愈之前,由君冥烨监国,代皇上处理全部国务。 太后听说皇上病了,也匆匆从冥王府的翠竹园回宫探望。 太后更想见的人,是上官清越,听说那个女人正在宫里。她已下了诛杀令,君冥烨居然不遵从照做,还留着那个女人的性命。 太后没能入得了皇上的寝宫,也没见到皇上,只是看到了德妃,训斥德妃怎么不让行,德妃只能跪下来说。 “皇上有旨,不允许任何人进去叨扰。况且太医也说了,皇上现在的情况,不能有任何纰漏。太后娘娘,还是皇上的龙体为重,臣妾只能得罪了。” 太后扫了德妃一眼,没有说什么,便摆驾明阳宫。 她要亲自去会一会上官清越。 “太后娘娘,德妃也太过份了,连太后的凤驾也敢拦!”秦嬷嬷气哼哼地说。 “有皇上的旨意,她也是没有办法。”太后道。 “不就是仗着皇上**她,居然将太后娘娘都不放在眼里了!老奴就看不惯,德妃恃**而骄的嘴脸!” “德妃还是很懂得分寸的。” “皇上若真病得那么严重,早就守住消息,不让外泄了!皇上病重,可是要引起大慌乱的!”秦嬷嬷眼珠一转,“太后娘娘,这冥王要是这个时候有所动向,皇上就得退位了。” “还有林宰相护阵,冥王就是要做什么,也要顾全大君国的大局,不会轻举妄动的。你不了解冥王,不要胡说。” 说话间,已经到了明阳宫的宫门之外了。 太后的凤眸悠然一寒,“让人将所有的宫门守住,谁都不能进来!” 太后吩咐完,便带人气势汹汹地进了明阳宫。 “上官清越,哀家今日就处死你!” 149:腹中孩子,我会负责 上官清越听见外面来了很多人,忽地站起来,走到窗子前。 见来人是太后,还带着很多人,脊背不禁蹿起一股寒意。 看太后的架势,这一次是不打算放过她了。 门外守着的人想阻拦,但见是太后,也没那个胆子,一个个乖乖让路。 紧闭的殿门,被人一脚踹开。 宫女太监鱼贯而入,秦嬷嬷搀扶太后,也走了进来。 上官清越冷眸看着这阵仗。 太后却先一笑,随后道,“哀家没想到,你还能活着回来。” “太后是觉得,我应该死在外面?” “不仅仅死在外面,还应该死无全尸!” 上官清越扬声笑起来。 “我竟然不知,太后已恨我恨得这么深。” “你妖颜惑众,祸乱我大君国,死不足惜。”太后咬牙切齿。 那么多男人因为上官清越神魂颠倒,这个女人岂能再留!大君国几百年的基业,可不能毁在一个女人手上。 “我很想知道,我祸乱了谁?大君国依旧国泰民安,我又祸乱了什么!我上官清越可担不起这么大的罪名!” 接着,上官清越扬唇一笑,“还是说,我夺走了太后娘娘的优越感?” 太后不禁蹙眉,“优越感?” “没有我,太后娘娘众星捧月,是大君国第一美人,多少男人对太后娘娘的美貌折服不已!但我来了,你的第一美人,只怕也要退位让贤了。” “上官清越!你太狂妄了!”太后气得瞬时娇容失色。 上官清越依旧笑着,“说的是事实,只是不谦逊了而已,太后何必矢口否认!什么为了大君国,说白了,还不是女人的妒忌心!” 上官清越对这么方面,看的太通透了! 天下女人,皆善妒! 鲜少有例外。 “你竟然说哀家妒忌你!”太后贝齿紧咬。 秦嬷嬷厉声插了进来,“贱人!刺杀裕王爷,挟持太后就是死罪!还巧舌如簧,伶牙俐齿狡辩!来人,拿下!” 一群宫女太监便蜂拥上来。 太后知道上官清越会武功,找的也是有两下子的宫女太监。 尤其其中一个太监,身手极好,上官清越过了两招,对方又人多势众,竟然不能占到便宜。 “你们几个,赶紧保护太后!”秦嬷嬷一张老脸都颤抖了,赶紧张开双臂,挡在太后面前,一副忠心护主的走狗嘴脸。 上官清越见不能轻身而起,去挟持太后,狠狠教训一番,很是气怒。 “太后到底是什么私心,只怕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还不是因为君冥烨! “你休要再诸多狡辩了!还不快快束手就擒!”接着,秦嬷嬷又对门外的几个君冥烨的随从下令。 “太后娘娘在此,你们几个还不快点进来,将这个贱人拿下!” 几个随从互相看了一眼,太后的命令,岂能不从,一个飞身进来,几招便将上官清越给擒住了。 秦嬷嬷得逞一笑,“太后娘娘,不能心慈手软,快点将这个贱人立即处死。” 太后的面色也一沉,对身侧的宫女使个眼神,那两个强壮的宫女,拿着白绫,便走向上官清越。 “我还是和亲公主,太后将我处死,就不怕两国休战协议就此失败!”上官清越大声喊着,用力挣扎,却不能挣脱。 “处死你一个为非作歹的恶人,南云国也要给大君国一个交代!送来的公主,居然出身**,还刺杀大君国异姓王,挟持哀家!”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难道不知我也是被逼无奈!被你们诸多陷害凌虐!” “你说的没错!你被陷害凌虐,可有证据!”太后眼角一扬,狠声下令。 “动手!” 雪白的白绫,直接缠在上官清越的脖颈上。 两个身强体壮的宫女,站在两边,抓紧手中白绫,开始狠狠用力。 太后欣赏着上官清越窒息的样子,笑着走向上官清越,看了一眼上官清越稍微有些隆起的小腹,低声对她说。 “你这个怀上别的男人孩子的女人,不被处死,岂不是大君国的耻辱!你应该感谢哀家,在哀家手里,还能死得痛快一些!不然落入冥王手里,你认为你会有好下场吗?” 太后低声笑起来,广袖掩住口鼻,一副不忍心多看一眼的样子。 “哀家也是于心不忍,谁让你做的实在太过份了。连冥王,也敢给戴绿帽子。” 上官清越已经开始无法呼吸了,憋闷的窒息,让她视线开始模糊,头脑一阵昏沉。 就在这时,她似乎看到一抹黑色的身影在门口一闪,直接冲了进来,一阵恍惚,周围响起一阵吃痛的低呼声。 上官清越只觉得脖颈上紧紧缠绕的白绫松弛了下来。 新鲜的空气涌入鼻端,终于可以大口喘息。 毫无力气的身体,跌入一个坚硬结实的怀抱,一只有力的手臂将她紧紧抱住。 她很想抬眼看清楚是谁救了自己,模糊的双眼却已看不清楚眼前的人影。 只是听见耳边传来太后的一声娇喝。 “冥王!这个女人,断然不能留了!” “这是本王的家事!” 竟然是君冥烨…… 上官清越简直不敢相信,闯进来救下自己的人,会是他! 弱弱地抬起手,想要推开君冥烨的手臂,却已没有任何力气抬起双手,头脑一阵晕眩,她便昏了过去。 君冥烨看着在怀里软倒下去的人儿,赶紧收紧手臂抱住。 “本王让你们守住明阳宫!是谁允你们将太后放进来的!”君冥烨对那几个随从恼怒地呵斥一声。 几个随从当即跪了一地。 “统统下去领罚!五十大板!!!” 太后吃惊地看着君冥烨,他却不曾看她一眼,只顾着一把打横抱起上官清越,匆匆入了内殿。 “太后娘娘,冥王这是什么意思?五十大板啊,那是要了那几个随从的命啊!这冥王哪里是打自己的随从,是要打给太后娘娘看的啊!” “哀家知道!”太后怒道。 秦嬷嬷赶紧闭嘴,不敢多言了。 太后匆匆向着内殿走去,君冥烨已经将上官清越放在**上,还让人去找太医过来。 太后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心痛地低声对君冥烨说。 “我肚子里,怀着的才是你的孩子!你居然更关心,那个怀了别的男人孩子的女人!” “她让你受到那么大的耻辱!和你的好兄弟……你居然还舍不得杀了她!冥烨!这个女人,不能留了啊!” 君冥烨却一直看着**上,脸色极度苍白的上官清越,都不曾回头看泪水盈满眼眶的太后一眼。 “我可是贞儿啊,你的贞儿啊!那个女人算什么!你怎么可以……在我的面前,这么关心她?” 太后终于受不住心里深深的妒忌,扑上去,一把抓住君冥烨的手臂。 “你看看我,看看我!不要再看那个女人了!那个女人,只是故意装柔弱,博取你的同情!” “够了!你做的还不够多吗?!” 君冥烨恼喝一声,吓得太后当即没了声音。 君冥烨真的很少对她这样生气的说话,可为了这个女人,已经不止一次用这样的口气对她了! “你……你是不是……对她动心了?”太后实在不敢承认这样的现实,但实在不得不这么怀疑了。 “没有。” 君冥烨还是想都没想,直接否决,甚至觉得,怎么可能。 太后也是不止一次这样问他,但他给的答案,虽然相同,她已经不能完全相信。 “如果不是,为何不处死她?她伤了我啊!差一点……差一点就杀了我!你也忍得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自己跳入温泉池诬陷她!” 君冥烨忽然回头看向太后,那幽深的黑眸,带着一种犀利摄人的幽光。 太后猛抽一口冷气。 吃惊他已经看穿一切的同时,也很吃惊,他竟然用这样陌生的眼神看着她。 “我……” “贞儿,你不是这样的人!我也一直以为,深宫之中,不会将你的秉性改变。” “但你……终究变了!” “冥烨,你听我说!我是不想,不想你被她迷惑啊!这个女人,实在太危险了!夏侯大将军,书裕,包括林慕南,甚至皇上,都对她……冥烨,难道你看不出来,皇上对她也很特别!” “之前,皇上根本不在乎这个痴儿,但在寿宴之后,竟然连挽歌也处罚了!甚至哀家下令杀无赦,皇上还让夏侯将军,必须将人毫发无损的带回来。” 接着,太后又说。 “这不附和皇上的个性!若这个女人,被皇上看上了,你冥王的脸面还要不要了,会被世人唾骂的!在她还是你的王妃,腹中孽种没有被宣扬出去的时候,杀了她才是最好的选择!” “太后,你也累了,回去歇下吧。” 君冥烨的声音,淡淡的,凉凉的,竟然没有一丝情感。 太后只觉得心口的位置,慢慢的变得冷了,愣怔地看着君冥烨的背影许久,他都不曾再看过来一眼。 “我们……终究渐行渐远了。” 太后声音苍白地道。 君冥烨缓缓闭上眸子,缄默了几秒,只能对太后说一句。 “你腹中的孩子,我会负责。” 150:堕胎药…… 君冥烨的那一句话,无疑是插在太后心口上的一把刀子。 她彷徨地无措地看着君冥烨,一双眼睛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 “冥烨,你这话怎么说的……” 怎么感觉他们之间的距离更加遥远了? 在她的认知里,君冥烨一直都是那种,对她一心一意,从来不会改变,即便她将他远远推开,他也会将对她的感情深埋在心底,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可这才几个月的功夫,怎么越来越觉得,君冥烨变得让她再也没有了那样的自信。 君冥烨没有再说话。 太医也进来了。 太后只好转身出去,努力掩饰住脸上的悲凉。 秦嬷嬷赶紧迎上来,搀扶住太后,见太后脸色不好,关切地问道。 “太后娘娘,冥王到底怎么说的?老奴见太医都进去了。这冥王的意思,是打算救人了!” 秦嬷嬷更加生气了,“这冥王怎么这么糊涂啊!他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名声太好了,非要留下一个水性杨花的贱货给自己的名声抹黑!” 太后心痛地闭上眼睛,“或许,他终究舍不得伤害的……是书裕的孩子。” 应该是这样! 君冥烨怎么可能会对上官清越那个女人动心!即便那个女人长得倾国倾城无人能及,君冥烨也不可能喜欢上那个女人! 君冥烨,一直都是她的。 即便他们此生无缘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她也不喜欢,君冥烨忘记自己,她要那个男人心里一辈子都有她的存在。 上官清越幽幽转醒的时候,竟然已经是晚上了。 她吃力睁开眼睛,就看到房间里点着微弱的灯火,光线不强,但也能看清楚周围的环境。 还是这个房间,还是这个**上,原来自己没有被带走,也没有被处死! 扶住还有些疼痛的脖颈,不禁咳嗽了起来。 “醒了!” 一声低沉的男音传来。 上官清越这才惊讶发现,房间里竟然还有人。 猛地抬头,遁声看去,这才看到君冥烨坐在不远处的软榻上,手里正拿着一本奏折,一手执着毛,在奏折上不知圈圈画画写些什么。 他们之间隔着一道薄弱蝉翼的屏风,屏风上画着淡淡的水墨画,是一片盛开的牡丹花。 透着这层淡淡的花团锦簇,看着君冥烨在灯火下,棱角分明的侧脸,竟然觉得他脸上的弧度都柔和了。 上官清越匆忙低下头。 努力回忆昏迷之前的记忆,这才隐约想起来…… “你为什么救我!”他不是要杀了她吗? 她死在太后手中,不正如了他的愿。 “你不想活?”他凝声反问。 放下手里的奏折,透过那一层薄薄的屏风,看向**上的上官清越。 他所在的位置,不能清楚地看到,光线昏暗的**上的景象,包括上官清越的神色,也看不清楚。 但他这边灯火明亮,上官清越倒是可以清楚看到他。 “没有人会想死。”上官清越回答的简单直接。 “但你的态度,却是一心求死。” 君冥烨在软榻上换了一个姿势,虽然看不清楚上官清越的脸,但还是看着上官清越的方向。 “你知道,激怒本王只会让你的下场更加凄惨!但你还是一而再再而三激怒我。不是一心求死,是什么。” “你想让我向你娓娓乞怜,苦苦哀求求饶?对你,我做不到!” 若换成别人,或许她上官清越还可以纡尊降贵,放弃尊严。 但面对恨之入骨的君冥烨,她连一丁点的妥协都做不到! “好!很好!你倒是傲骨凛然!”君冥烨口气不悦地赞着,忽地想要站起来,一副要冲过来泄愤的样子,转而又猛地抓起桌上的奏折。 “本王很忙!你若想得以休养生息的契机,最好安静一些!” 他极度不耐地低喝一声,一副恩赐上官清越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的样子。 上官清越也没力气再和他较劲下去。 身体一软,便倒在**上,一动都不想动了。腹部,似乎有点不太舒服,酸酸的隐痛。 秋兰安静地推门进来,步子走的很轻很轻,似乎连一丝风都没带起来,连燃烧的蜡烛都没有摇曳一下。 秋兰的手里端着一碗汤药。 她半跪在**榻边,就要服侍上官清越服药。 上官清越瞬时浑身警惕起来,目光清寒地盯着那一碗漆黑的汤药。 秋兰也不说话,就舀起一勺放在上官清越的唇边。 上官清越分辨得出,这药汁里无毒,但不保证这种药,就是对自己身体有益的药。 尤其,她怀着身孕,万一是…… 她怎么敢喝。 上官清越闭紧嘴巴,不肯张开。 秋兰也不说话,就安静地端着勺子。 屏风后的君冥烨,不知在奏折上发现了什么,拿着奏折就匆匆出门了,好像在门外唤人去将某位大臣传入宫中。 之后,君冥烨便也匆匆出门了。 秋兰见上官清越不肯服药,终于拗不过上官清越的性子,低声说。 “太医说了,你有滑胎的迹象,这是保胎药!” 上官清越忽地笑了起来,“保胎药!” “你家王爷会让我喝保胎药!这太可笑了吧!” “嘘,王爷听见,会生气的。”秋兰依旧小声说。 许是秋兰嫌弃这边光线太暗了,放下药碗便起身,将屏风收了起来。 屏风虽然很薄,阻隔光线的效果却逢场好。挪开了屏风,光线便照了过来,上官清越有些不能接受,便眯起双眸。 “这确实是保胎药,我亲自抓的药,亲自熬的。” 秋兰继续半跪在**榻边服侍上官清越喝药。 上官清越还是不相信,君冥烨会那么好心!或者换言之,君冥烨岂能这么好心!给她服用保胎药! 他恨不得她和腹中的孩子,快点死,免得毁了他冥王爷的英名。 “王妃,药都要冷了,会影响药效的。”接着,春兰又说。 “太医说,王妃身体太虚弱了,若不及时服药,孩子只怕很难保住了。” “我不会喝的!” 上官清越一把将春兰的手推开,药碗打翻。一碗药便落在地上,洒了一地的黑药汁,瓷碗也应声而碎。 明明已经离去的君冥烨,竟然忽然闯了进来,看到地上的狼藉,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再去熬一碗!”他冷声命令。 春兰赶紧拾起地上的碎片,低着头匆匆出去了。 “我是不会喝的!!!” 上官清越大声抗议。 她一手扶住不舒服的肚子,费力地撑起身体,长发在脸颊两侧垂落,目光幽寒地射向君冥烨。 “我让你喝!你就必须喝!!!”他也恼了。 “君冥烨!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不用你假仁假义!!!” “我就是假仁假义!免得被人说,我凌虐了和亲公主!逼得和亲公主又是杀人,又是挟持,为了活命从王府里逃出去!” 原来,他都知道她说过的话了。 “你做过的事,你自己清楚!你不是无辜的!!!” “本王可从来没说过自己无辜!我做过的每一件事,说过的每一句话,也从不矢口否认!更不怕被人传出去,传到南云国!南云国不会因为你这个不得**的公主与大君国开战的,上官清越你觉得你父皇还爱你?他也不过是利用你!” 上官清越完全接受不了,君冥烨竟然这样说自己的父皇。 “我父皇也有自己的苦衷!我身为他的女儿,就要帮他分担重担!他根本不是利用我!” 君冥烨扬声冷笑起来,“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女人!皇宫之中,怎么会有亲情!有的只是争权夺利,尔虞我诈互相利用!” 接着,君冥烨又说,“你还以为,你父皇送你来大君国,就是做母仪天下的一国之母?只怕在两国商量和亲的时候,就已经商议好,你来大君国是做王妃的!” “所以,你们南云国的皇后,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受了委屈,便将你从**接了回来!” “你闭嘴!!!” “上官清越,你还搞不清楚状况!还口口声声,你们南云国!你已经被你父皇抛弃了!你以为,你在大君国的遭遇,他不会知道?他可曾关心过你?甚至可曾向大君国来过一封信函,交代这边善待于你?” “朝中国务繁忙,我父皇岂有闲暇顾及那么多!”更何况,现在父皇最主要的事,是找到哥哥,让太子回归南云国。 “你对我说这些做什么?” 君冥烨一愣,是啊,他对她说这些做什么? 秋兰端着又熬好的一碗药进来了。 君冥烨一把端起药碗,便大步走向上官清越。 “你要做什么?我不喝!不喝!”她不住摇头,不住向后躲避。 然而,君冥烨长臂伸来,一把将她捞入怀中,大手固定住她的后脑,直接强迫她将一碗滚热的药汁灌了下去。 那药汁虽然滚热,温度也还好,并未烫伤上官清越的口舌,却呛得她一阵咳嗽起来。 她扶住自己的脖颈,赶紧趴在**畔,用力干呕,试图将喝下去的药汁统统吐出来。 君冥烨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将瘦弱的她拎了起来,迫使她的头高高仰起来,不能将药汁吐出来。 “喝下去的东西,本王岂会再让你吐出来。” “君冥烨!你给我喝的,到底是什么!!!” “你不是知道,那是什么!”他唇角邪气一勾,笑容残佞。 上官清越瞬时脸色煞白一片。 “堕胎药……” 151:三拜九扣 上官清越整个人都没了力气,在君冥烨的手中,彻底瘫软下去。 她目光颤抖地看着君冥烨在灯火下,忽明忽暗的一张俊脸,唇瓣颤抖了一下,却已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 君冥烨凝着上官清越死灰的一张脸,目光微微眯起来。 “怎么?现在就不舒服了?药效好像应该没有那么快才对。” 上官清越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力气,一双清凉的眸子,也蒙上一层憎恨的血红。 “君冥烨!!!我诅咒你,诅咒你一生孤独,无儿无女,不得善终!!!!” 听着上官清越声嘶力竭的嘶吼,君冥烨的眼角,不悦的收紧。 转而,他却笑了,一脸的无所谓。 “从来没想过有儿有女,也从没想过,得到善终。” 君冥烨一把拂开上官清越,任由她嬴弱地摔倒在**上,拂袖大步离去。 摇曳的烛火,落下昏黄的光芒。 上官清越伏到在**上,眼泪在眼圈里一点一点汇聚,再看不清楚眼前的一切。 最后,听见关门声的那一刻,她抓紧身下被子,咬紧牙关,忍住哭声,啜泣起来。 裕哥哥…… 裕哥哥,越儿最后连你的孩子,都保不住。 越儿连你最后的一丝血脉,都不能保护…… 不知哭了多久,她竟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等她醒来的时候,竟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而且太阳已经升得很高。 她竟然不知,自己昨夜竟然睡得那么安沉,没有做梦,也没有转侧难眠时常惊醒。 **的好眠,让她的精神都好了起来。 但她更紧张自己的肚子,双手赶紧触摸上去,发现孩子还安然在自己的肚子里,这才长长吐了一口气。 紧接着,她赶紧查看**单,发现上面干净如新,没有一点血色的痕迹,不禁费解。 难道君冥烨强迫她喝下的药,还没有起作用? 赶紧起身下**,刚走了两步就觉得,自己的肚子闷闷的作痛,她赶紧坐了下来。 这时候,秋兰从外面推门进来。 “王妃,您醒了。”紧接着,春兰赶紧奔上来。 “王妃,您怎么起身了!太医交代,您不能下地走动,要在**上休息七八日呢!” 上官清越一脸困惑地看着秋兰。 秋兰却盈盈一笑,“我伺候王妃梳洗吧。” 上官清越的早饭也是在**上用的,秋兰根本不让她下地走动,吃完饭就给她盖上被子。 君冥烨不在,应该是去早朝了。 秋兰又端来一碗药,上官清越还是不肯喝,直接倒掉在一旁的盆栽之中。 德妃又来了。 “我见太后奔着明阳宫来了,就知道准没好事,便赶紧派人去通知了冥王。幸亏冥王赶到及时,虚惊一场。” “原来是德妃救的我。” “我也只是力所能及!还是冥王救的王妃。王妃要谢,也应该谢谢冥王。” 上官清越心下不禁苦笑,君冥烨是想让她被他折磨死,那哪里是救! “之前,宫里宫外都传,冥王对王妃**爱有加,不惜割肉为王妃疗伤。日前在皇上的寝殿外,见冥王那样对王妃,我还以为,王爷肯定不会轻饶了王妃。但现在看来,即便王妃做了错事,王爷还是不忍心责怪王妃的,可见王爷对王妃真真是疼爱。” 德妃的话,让上官清越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但也不想过多解释。 “德妃要我做的事,我也会尽力的。”虽然知道,自己没有任何力量帮忙,但口头上,实在还是不忍心让德妃失望。 德妃轻轻一笑,“有王妃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德妃这会儿竟然不唤她“公主”了,看来因为君冥烨忽然冲上来,将她从太后手中救下来这件事,德妃十分笃定君冥烨**爱她了。 德妃得到确定,便起身告辞了。 刚走不久,君冥烨就下朝回来了,身上还穿着未曾换下的朝服,进门就问春兰。 “王妃可服药了。” 春兰摇了摇头。 君冥烨闷哼一声,“就知道她不会乖乖服药。” 君冥烨又是用强硬的办法,将一碗药,硬生生灌入上官清越口中。 接下来的日子,一日三副药,君冥烨都亲力亲为,灌药的手法也越来越纯熟,不会再呛到上官清越,也可以保证一碗药悉数一滴不落地让她吞下。 上官清越即便抗议,却也无效。 但让上官清越更为费解的是,喝了这么多天的药,腹中胎儿竟然依旧毫发无损,身体也渐渐有了力气,好转起来。 而腹部那种隐隐作痛的感觉,也在渐渐消失,还可以下**走动活动筋骨了。 上官清越并不觉得君冥烨会那么好心,他一定还有更残忍的谋划,正等待着她。 他说过,会让她生不如死。 她也暗暗发誓,会让他也生不如死! 太后竟然又来了,身边还带着林挽歌。 想来林挽歌的禁足已经满期限了,也能出来走动了。 而太后脸上,因为林挽歌那一鞭子,落下的伤痕,也完全愈合,没了任何痕迹。 林挽歌这次随着母亲入宫,一来是探望皇上,二来便是亲自向太后认错道歉。 太后却说,林挽歌也伤了冥王妃,也需要去给冥王妃当面道歉认错,这边带着林挽歌亲自来了明阳宫。 上官清越看着这阵仗,那哪里是来当面道歉认错,完全又是一轮新的寻衅。 上官清越站在那里,冷眼看着这么大一群人。 林挽歌一副有太后撑腰的样子,扬声对上官清越喝道。 “见到太后娘娘,还不赶紧下跪行礼!” 接着,秦嬷嬷的话,煽风点火地插了进来。 “这冥王妃,还没对太后娘娘下过跪呢!仗着自己有冥王罩着**着,无法无天的很!也就太后娘娘宽厚仁慈,不跟她斤斤计较!不然这可是触犯宫规,要被责罚的。” “也太过份了!家有家法,宫有宫规!她这是明目张胆地藐视太后啊!” 上官清越看着林挽歌和秦嬷嬷在那一唱一和,并不在意,而是将目光落在太后的身上。 上一次,太后想要杀她,没有杀成,想来也不会善罢甘休。那么这一次,太后莫不是又来杀她的! 这么想着,上官清越不禁多了一些防范和警惕。 目光扫了一眼太后身边的人,太后还是带着上次那个身手不错的公公。正是太后身边,很得太后**信的李公公。 那李公公很年轻,面容清俊,不过从来都不说话,听人说是个哑巴。 不过太后也不是经常将这位李公公带在身边,除非有用得到李公公身手的时候,才会贴身带着。 看来今日,太后还是要对她下手了! 林挽歌款款走到上官清越面前,简单地屈膝一下,口气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 “日前对冥王妃多有得罪,是我的不是,这便向冥王妃请罪了!” 上官清越看得出来,这林挽歌,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哪里,郡主客气了,我都已经忘了。”上官清越浅笑一下。 “不过……” 林挽歌拖着长音,话音一转。 “听说你日前伤了太后,怎么不见你向太后娘娘道歉认罪?” 上官清越脸上浅薄的笑容,也散尽了。 “挽歌,不要为难王妃。王妃身体不适,正在养病。”太后装模作样地拦了一句。 “挽歌在禁足期间,也病了一场,现在身子骨还弱着呢!但是禁足期限一满,赶忙地入宫向太后娘娘请罪。王妃虽然贵重,身为南云国公主,但入了大君国就要守我们大君国的规矩。” 秦嬷嬷也赶紧插话进来,“伤及太后,罪责当诛,但念在冥王有意护短,怎么也要三拜九扣,沿着整个皇宫绕行三圈,向太后娘娘认罪!” 三拜九扣,绕行皇宫三圈! 上官清越脸色一沉,这不是要她的命!现在大君国正处隆冬,天寒地冻,就是不磕头磕得头破血流,冻也冻个半死了。 林挽歌装模作样地揉了揉膝盖,“太后,人家的膝盖到现在还疼着呢!太后娘娘,可要一视同仁啊。” 太后轻轻一笑,不言不语。 上官清越眸色清凉,当然看得出来太后有意刁难。 接着,林挽歌逼近上官清越一步,咬着牙低声说。 “别以为冥王**着你,能来为你救场!冥王现在不在宫里!” 上官清越依旧冷眼看着林挽歌,忽地也向着林挽歌逼近一步,“既然大君国有规矩,身为郡主,多次对大君国第一王爷的王妃数次不敬,敢问要如何惩罚?” 接着,上官清越又厉声道,“难道挽歌郡主,要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有皇上**着,也要徇私枉法吗?” “你!!!” 上官清越迎视着林挽歌锐利的目光,毫不退缩。 “怎么?挽歌郡主,还要对本王妃扬鞭子吗?” “上官清越,你的胆子真是越发大了!”林挽歌气得绣拳紧捏。 “对你个小小郡主,本王妃有什么胆子大小的!倒是看挽歌郡主的架势,很是胆小,居然将太后都搬来助阵了。” “本郡主会怕你个外国来的公主!上官清越你别太自视过高了!不就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将冥王给迷惑了!” 林挽歌气得怒斥起来,忽地一扬手就向着上官清越打来。 152:居然又当众行凶 上官清越岂会吃林挽歌这样的羞辱。 她一扬手,便轻易将林挽歌的一巴掌拦了下来。 “你居然又敢动手打本王妃!简直无法无天,毫无规矩!” 高位上的太后,不禁轻轻闭上眼睛,心里暗道。 这个林挽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轻易就着了上官清越的道了。 “跟本郡主讲规矩!连宫里得**的德妃,都不敢对本郡主这般说话!就是先皇的几位公主,见到本郡主也要礼让三分!你算什么东西!” “我不算东西!但我知道,我的位分比你高!”上官清越接着又道。 “想我给太后道歉认错,讲求个尊卑有别,郡主身为大君国的郡主,理应做出谨遵宫规的榜样。” “什么意思?”林挽歌蹙眉。 “你先跪下,给我认错!” 林挽歌彻底恼怒失控了,她本就恨得上官清越牙痒痒,恨不得让上官清越这个女人,从眼前彻底永远消失。 “让本郡主给你跪下认错?!!!现在外面都传开了!你这个下贱的女人!还有脸以冥王妃的身份自居!还敢说位分比我高!好!今日本郡主就代替太后,冥王爷,好好教训你!” 林挽歌再次抽出腰际间的软鞭,直接向着上官清越挥舞而来。 上官清越赶紧一个旋身躲了过去。 高位上的太后,赶紧想要阻挠,她还不想事情闹的太激烈,到时候君冥烨知道了,又会怪罪是她怂恿林挽歌。 秦嬷嬷赶紧拦住太后,“太后娘娘,挽歌郡主的脾气谁不知道,火气一上来,皇上都拿她没办法!” “冥王若知道了……” “太后娘娘,思虑太多了!人是挽歌郡主打的!和太后娘娘什么关系。” 接着,秦嬷嬷的目光,十分狠毒地扫了一眼上官清越的腹部。 “最好肚子里的那个野种,趁着这个机会掉了才好!免得冥王爷,对这个女人下不去手。” 太后垂下眼睑,心思一阵徘徊,一时间也拿不准要怎么做。 她担心君冥烨会更加觉得她心思不单纯,但也实在不想见到上官清越继续完好无损地留在君冥烨身边。 这个女人,她恨不得快点死,以绝后患。 “冥王大概是觉得,自己已经年过二五,还没有孩子,又是裕王爷的种,对那个野种于心不忍。掉了也就省心了,也就能按照律法处置那个女人了。” 太后听了秦嬷嬷的话,轻轻点了点头,对身边的李公公,给了一个眼神。 那李公公当即会意,手指之间,便多了一枚暗器,直接射向上官清越的膝盖。 上官清越没想到,会有暗器向着自己飞来,膝盖一麻,双腿一软,当即跌跪在地上。 林挽歌手里的鞭子,挥舞的毒辣狠绝,直接狠狠落在上官清越的脊背上,顿时觉得皮开肉绽,一阵火辣辣的剧痛,有一股滚热涌了出来。 上官清越痛得低叫一声,想要起身回击,但双腿已经失去知觉,站不起来了。 她猛地抬头,看向高位上的太后,目光憎恨,凉若寒冰。 太后目光始终的柔软的,毫不退缩地迎视着上官清越的目光,轻轻开口。 “该拿出来,要偿还的,誓必要拿出来偿还!即便你不心甘情愿,你也必须付出代价。” 林挽歌见上官清越不能再躲闪,又挥来狠历的两鞭子。 那哪里只是惩罚泄愤那么简单,完全就要将上官清越直接打死在这里。 “连裕王爷都敢杀!皇上居然还留着你!本郡主今天就是杀了你,也为大君国除害了!” 上官清越咬紧牙关,忍住脊背上的剧痛,脸色煞白,目光里也泛着一抹猩红之色。 “太后,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会夜夜去你的噩梦中纠缠你,向你锁魂!” 太后被上官清越怨毒的目光,害得面色一抖。 “你你……你作恶多端,死不足惜!” 太后的性格本纯良,真正当着面前杀人的事,还真没做过,尤其上官清越那种穿心刺骨的目光,也吓得她不禁手抖了一下。 “太后娘娘,怕什么!历朝历代,哪个皇上不是踩着尸体走上皇位的!也没见哪位皇上太后日日被噩梦纠缠!” “太后娘娘是人中之凤,那种游魂厉鬼的,沾不到太后娘娘的身!” “哀家岂会害怕她这个贱人!贱人!你死后,也会被地府的小鬼勾住魂魄,下十八层地狱的!还想来向哀家索命!” 太后说着,目光看向林挽歌,“挽歌郡主,哀家今日就给你一次将功折罪的机会!” 林挽歌当即目光一喜,娇俏的容颜上,都多了灿烂的笑容。 “谨遵太后娘娘懿旨!挽歌一定不负娘娘厚望!” 林挽歌说着,甩下来的鞭子更加狠毒了,每一鞭子都好像裂了骨头一样的剧痛。 上官清越已经痛得脸色白如纸张,额上渗出一层豆大的汗珠,渐渐沿着她的眉睫低落下来。 她毒狠的目光一直盯着太后那一张美丽的脸,恨不得自己的目光化成千万根钢针,将太后千疮百孔。 可她实在一点力气都没有,双腿根本无力再站起来。 上手紧紧抓成拳头,白皙的手背上,皮肤下的青筋都突了起来。 春兰站在殿门外,焦急不已。 她只是一个奴婢,即便有武功,也不敢在太后面前随便出手。 现在君冥烨又不在宫里,虽然有交代她好好照看好上官清越,不许有人进来寻衅。但对方是太后,还是君冥烨发誓要一声守护的人,她怎么敢进去阻挠。 春兰焦急不已,眼看着里边的鞭子声,声声刺耳,虽然看不见那血光遍身的画面,只是听到声音,都觉得骨头在隐隐作痛。 春兰匆匆跑出了明阳宫,去皇上的寝宫找德妃帮忙。 现在唯一能帮得上手的人,也就只有德妃了。 德妃正在皇上寝宫内,伺候皇上服药,听说是春兰来了,赶紧出来。 “什么?太后不是回冥王妃的翠竹园修养了?怎么又回宫了。” “估计就是趁着冥王不在,才又回宫的。”春兰焦急地看了一眼大殿内。 “德妃,就是您去了,只怕也帮不上忙,还得皇上出面才好。” 德妃向着内殿内看了一眼,“皇上龙体欠佳,起不来身啊。” 皇上身边的魏公公弓着腰出来了,“皇上让老奴询问,出了什么事。” “冥王妃就要被挽歌郡主打死了!”春兰焦急道。 内殿传来一声东西掉在地上的破碎声。 德妃赶紧急匆匆奔入内殿,“皇上,您怎么起来了!太医说,皇上不能随便下**走动的啊。” 皇上君子珏的一张脸苍白一片,嘴唇也干涸的好像要裂开似的。不过才病了几日,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一副站都站不稳的样子。 他摇晃两下,赶紧命人为他更衣,他要亲自去明阳宫。 “皇上,还是臣妾去吧!万一您旧病复发,太医也难以医治了啊!”德妃忧心不已,但皇上显然已听不进去德妃的话。 魏公公不敢懈怠,赶紧为皇上更衣,搀扶皇上往外走。 德妃见阻拦不了,只能赶紧跟上去。 到了明阳宫门口,大殿内一片安静,竟然已经没有了先前的鞭子声。 春兰脸色一白,瞳孔都张大了。 “难道……难道被打死了?” 就是一个强壮的男人,被那样打下去,只怕也快没命了! 何况还是一个弱女子。 君子珏的脸色也变了,赶紧冲下轿辇,快步往明阳宫的大殿冲。 他那脚步匆匆的样子,哪里还像个身患沉疴**病榻的病人。 魏公公生怕皇上的腿脚太慢不赶趟,尖细着嗓子大喊一声。 “皇上驾到————” 德妃赶紧跟上君子珏的脚步,轻轻将君子珏搀扶住,看了君子珏一眼,目光里带着深深的担忧。 君子珏一把将紧闭的大殿门推开,整个人便没了力气,完全靠在德妃的怀里。 德妃一个弱女子,怎么承担得住君子珏的体重,魏公公赶紧上前帮忙,两个人这才搀扶着病弱的皇上入了大殿。 进入大殿,这才看清楚殿内一片狼藉。 情况并不如大家料想的那么糟糕,而上官清越也没有被林挽歌的鞭子打死,但看上去情况也不太好,满身血痕,形容狼狈凄惨。 而上官清越的手里,正抓着林挽歌的鞭子。而鞭子上缠绕的,正是林挽歌纤细的脖颈! 君子珏看到这一幕,不禁目光一颤。 太后已经不再端庄坐在高位上,而是面带仓惶地躲在秦嬷嬷和李公公身后,看样子被吓得不轻。 殿内到处都是碎片,一片凌乱。 上官清越抓紧鞭子的手,并不会因为君子珏进来,就会手下留情,反而抓得更紧。 林挽歌已经脸色苍白发青,而在林挽歌的胸口偏下的位置,正插着一个陶瓷碎片,源源不断汩汩向外涌着鲜血。 上官清越当时,正抓紧了一块因为林挽歌甩着鞭子而落地碎开的碎片,忽然法力射向林挽歌,之后借着双腿渐渐恢复知觉,一个掠起,一把抓住鞭子的一头,直接缠上林挽歌的脖颈。 林挽歌吓坏了,满目惊恐,哀求又凄婉地看着上官清越,但当见皇上来了,林挽歌赶紧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皇上身上。 “皇……皇表哥……救我……” “冥王妃!!!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又当众行凶!!!” 太后娇喝一声,愤然指向上官清越,“还不来人快点将冥王妃拿下!若有反抗,杀无赦!!!” 153:你对我真的很重要 太后的一声令下,一大群人便从殿外涌了进来。 上官清越现在满身伤痕,能抓紧鞭子,勒住林挽歌的脖颈,已经是所有力气的极点了。 若这一群人涌上来,对她刀剑砍杀,那么她当即就能被剁成肉酱,且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她为自己的处境堪忧时。 皇上一声怒喝。 “朕在此,谁敢乱来!!!” 所有人当即不敢动一下,纷纷低下头,退出了大殿外。 “皇上……” 太后很吃惊,万万没想到,上官清越伤了林挽歌,皇上最疼爱的表妹,居然还护着上官清越。 上次林挽歌因为找上官清越寻隙滋事,皇上碍于在大众面前,不得不将林挽歌处置禁足,当时皇上还为此对她抱怨了一通,说委屈了林挽歌。 宫里谁不知道,皇上的亲生母亲早逝,是林夫人,皇上的姨娘,用奶水将他抚养长大。皇上对自己的姨娘,当成亲生母亲一样的敬重,对林挽歌更是当成亲生妹妹疼爱溺**。 林挽歌如今被上官清越伤成那个样子,皇上竟然不处置上官清越,实在太让人费解了。 “冥王妃,还不住手!”君子珏对上官清越呵斥一声。 上官清越依旧抓紧手中的鞭子,不放手,“我住手?看我满身伤痕,你认为我会住手吗!!!” 上官清越已经红了眼。 她真的恨极了!!! 方才李公公将太后保护的太及时了,不然阻止林挽歌继续鞭打自己之后,下一个陶瓷碎片,就是飞向太后的心口。 君子珏对身侧的魏公公使个眼神,魏公公当即出手,一个闪身,动作极快,几乎还没看清楚怎么做的,就已经将上官清越手中的鞭子夺了下来。 上官清越的体力,早就达到了极限,手中的鞭子一脱手,整个人便软倒了下去。 魏公公赶紧一个转身便已将上官清越抱住。 而林挽歌跌落下去的身体,也被几个宫女赶紧搀扶住。 “快送挽歌郡主下去,找太医医治!也快点找太医过来,看一看冥王妃身上的伤口,都快一点。”德妃赶紧吩咐。 整个明阳宫都混乱起来,宫女们进进出出,忙成一片。 太后脸色泛白地看着这一切,当触及到君子珏投来的目光,赶紧收拾好脸上的慌乱,又恢复太后该有的端庄和气势。 “皇上龙体不适,多日不曾出寝宫一步,而旁人也见不到皇上龙颜。今日倒是因为一个冥王妃,皇上连自己的龙体都顾不上了!” 太后口气中带着讽刺。 “朕就怕晚了一步,这冥王妃就要下黄泉了。” “这可要问一问皇上疼爱的挽歌郡主,哀家可是阻止了,未能阻止得了。” 林挽歌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迷迷糊糊神志不清了,哪里还有精力为自己辩解,这个时候,还不是由着太后随便杜撰事实真相。 君子珏知道林挽歌性格跋扈,又看不上上官清越,倒是有可能不管不顾的行凶,但君子珏不相信,太后就那么清白。 “就怕太后也有纵容之嫌!” “皇上不觉得对冥王妃太过关心了吗?” “朕只是不想两国关系,因为和亲公主的稍有闪失,而再起战端!” “皇上到底是为了大君国,还是已存私心?”太后眯起一双眸子,目光探究地看着君子珏。 德妃看了皇上和太后一眼,赶紧出言缓和气氛。 “皇上身体不适,快点坐下来吧!春兰,快点给皇上倒一杯水,让皇上驱一驱外面的寒气。” 上官清越满身伤痕,身上白色的衣衫已经被血迹染得一片斑驳胭红。 君子珏不能进入内殿去看望上官清越,便让德妃去看了一眼。 德妃回来的时候,想想上官清越满身伤痕的画面,都不禁心惊肉跳。 “幸亏冥王妃也会一点身手,若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真的只怕要被打死了。” 君子珏不忍地闭上双眸,扫了一眼安静坐在那里的太后。 “何必呢!”君子珏低声开口。 太后脸色清凉,目光中带着一股锐气,“得江山不易,守江上更难,皇上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朕自是明白!但万里山河,又岂会毁在一个女人的手里。” “往古至今,这样的例子还少吗?” “那是当朝皇帝昏庸!” “暖饱思淫欲!皇上坐稳了江山,自然也会为美人而志短!” “太后多虑了!那是冥王妃,朕的皇婶。与朕没有任何关系!朕只是不想皇叔为难。太后何必以祸乱大君国的由头,处置冥王妃。” “那么裕王爷的死呢?和她没有关系吗?皇上难道让裕王爷就这样含恨九泉,不将真凶绳之以法?” “书裕是死于突发怪病!太医也这样说了!那一刀虽然深,却不至于致命。” “若不是裕王爷身负重伤,又岂会突发怪疾?皇上,终究是要为冥王妃开脱了!” “冥王就是这样的说的,怎么是朕为冥王妃开脱。” “……” 太后说不出话来了,目光里竟然带着几分幽怨地看着君子珏。 君子珏的目光也渐渐柔软了下来,莫可奈何地轻叹一声。 德妃看了太后和皇上之间,微的气氛一眼,不禁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好了太后,朕也累了。皇叔又不在宫里,若这个时候冥王妃出个三长两短,朕也不好向皇叔交代。朕留下来,等冥王妃好一些再回去,太后先行回宫吧。” 太后起身,向着内殿上官清越所在的方向,狠狠看了一眼,匆匆离开了明阳宫。 “太后娘娘,皇上明显是袒护那个贱人啊!皇上怎么能这么明目张胆地关心冥王妃,那可是皇上的皇婶啊!”秦嬷嬷附在太后耳边又开始碎碎念。 太后心烦不已,脸上神色很不好。 “多好的机会!要是冥王妃死在挽歌郡主手里,冥王和皇上谁都不能怪罪到太后身上来。顶多只能说,太后为何没有阻拦,到时候太后只要说,拦也拦不住,也就过去了!” “没想到,皇上居然这么快赶来,横加阻挠!就是冥王妃将挽歌郡主给……” 秦嬷嬷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杀了,即便冥王和皇上将一个小小异姓王不放在眼里,死了也就死了,挽歌郡主可是林丞相的爱女。林丞相在朝中权利颇大,连冥王也不能随便动林丞相一下,恐动摇大君国根基,到时候可就有好戏看了!” “皇上又那么疼爱挽歌郡主,肯定也不会轻饶那个贱人。就算皇上对那个贱人动了心思,于心不忍,到时候,那个贱人和林丞相成为敌人,林丞相一定联合朝中大员,向皇上进言,让皇上处决了那个贱人!” “皇上到时候,就是想保,也保不住那个贱人了!” 秦嬷嬷不禁惋惜,“这么好的机会,竟然错失了。” 太后的眼底,渐渐浮现一抹幽光。 “也不知道挽歌郡主的情况怎么样了。”太后命人抬着轿辇去林挽歌在宫里的偏殿,打算亲自去探望一眼。 在路上,太后忽然觉得,这阴气遭遭要下雪的天气,都顿时清朗了起来。 “秦嬷嬷,有的时候,你这张嘴,总是呱噪,吵得我脑仁儿疼。有的时候,也怪派得上用场的。” 秦嬷嬷虽然没听出来太后的深意,但被太后夸奖,当即满脸堆笑。 “老奴伺候太后这么多年了,对太后娘娘可是忠心耿耿。” 上官清越浑身剧痛,折磨她的神智昏昏沉沉,几度险些昏厥过去。 幸好上了药,缓解了疼痛,总算舒服不少。 君子珏谴退了所有人,缓步走了过来。 上官清越费力抬起头,看了君子珏一眼。 “皇上不是病得都下不了**了。” 君子珏坐在**前的矮凳上,脸色憔悴,形容病弱,掩嘴咳嗽了一阵。 “本来真的下不了**了,但听说你有难,就是爬也要爬过来。” 上官清越不禁嗤笑,“我和皇上之间,可没有那么深浓的感情。” 君子珏的目光恍惚了一下,随即笑起来,“但你对朕确实很重要。” “皇上不要寄托太高的希望,我都自身难保,这条小命随时都可能被玩弄死。” 君子珏看了一眼,上官清越脸色煞白的样子,“方才在外面听太医说,伤得太重,有的地方都能看见骨头了,但冥王妃居然还有神智,当时还能反击,实在强悍。” 上官清越的眉心,渐渐蹙了起来。 其实她自己也挺诧异,虽然疼痛,浑身无力,但在冲起来的时候,身体里却好像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似的,一直支撑着她,没有倒下去。 那那种感觉很微,也不是很强烈,轻易就能被忽视掉了。 “我只是被气急了!难道皇上没听说过,人都是有潜力的,当到了一定程度,就会爆发出来。” “这种言论,倒是听说过,但公主似乎,伤得确实不轻。” “我似乎在皇上眼里,只怕打个哈欠都是特别的吧。” “……” 君子珏的面色紧了一下,随即噗哧笑出声。 “公主好好养伤,但也别好的太快了,我这里有一瓶非常好的愈合药,很快就会让公主的伤口,全部好起来,且不会留下任何疤痕。” “这瓶药,很贵重,公主可要省着点用,整个皇宫可就这么一点。” 君子珏将一个小小的药瓶放下,便起身走了。 154:这就是你的目的吧 太后赶到了林挽歌落脚的偏殿。 刚一进院子,就听见殿内传出来林夫人的痛哭声。 太后赶紧进门。 “太医怎么说?伤的如何?”太后关切地问满面泪痕的林夫人。 “血……血是止住了……可是……” 林夫人伤心不已,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顾着哭。 太后只好赶紧问太医。 “郡主的伤口,正伤在右胸上。伤口不是很大,却很深,伤及了血管,流了很多血。不过现在,已经止住了血,只要将伤口缝合好,郡主卧**不动,休息几天,伤口愈合上,也就没事了。” “看来并无大碍啊。”太后拍拍心口,总算长舒口气。 “怎么会无大碍,现在还昏迷着,怎么叫都叫不醒!”林夫人哭着嗓子说。 “郡主是失血过多,才会昏迷过去。慢慢会苏醒过来的!”太医道。 “我的挽歌,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流了那么多的血,什么时候才能养过来啊!” “这个……老夫也说不好。只要郡主的伤口,不要被触碰,不出现再有流血的迹象,郡主应该很快就能苏醒过来。” “林夫人,暂时就让郡主在宫里养着,千万别挪动郡主回林府。万一途中不慎,伤口裂开,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太后关切地道。 “多谢太后娘娘体恤!呜呜呜……” 林夫人俯身谢恩,掩面又痛哭起来。 秦嬷嬷啧啧摇摇头,声音不是很高,却是殿内的人都能听见。 “伤在右胸啊,还缝了针,又伤及了血管,就是愈合后,用再好的药膏,只怕也要留下疤痕了。这让郡主以后嫁人,夫君如何看待郡主啊!” “这要是万一日后生了孩子,没有奶水,就更不好了。若被婆家嫌弃,也不好说啊。” “嬷嬷,闭嘴!”太后呵斥一声。 秦嬷嬷赶紧闭嘴。 林夫人听了这话,哭声更大了,直接跪在太后面前。 “太后娘娘,要为挽歌做主啊!都是冥王妃那个狠毒的妇人!挽歌好心好意去道歉认错,竟然还伤了挽歌!太后娘娘,绝对不能轻饶冥王妃啊!” “这个……”太后一脸为难,亲自去搀扶林夫人起来。 “林夫人,快起来。哀家也是说不上话啊!林夫人要不去求求皇上,看皇上打算如何处置这件事吧。” 秦嬷嬷恨得紧咬牙根说,“那个贱人,仗着冥王**爱,简直要登天了!挽歌郡主好心去道歉,非但不领情,还要杀了挽歌郡主!实在太过份了!” “林夫人,一定要求皇上不能轻饶了那个贱人!不然还要以为,我们大君国,可以任由她个南云国来的胡作非为!太不将林家放在眼里了。太可恨了!” 秦嬷嬷气愤不已地说着,一张老脸都跟着恨得一颤一颤的。 林夫人被这样一怂恿,哭得通红的双眼,渐渐浮现入骨的恨意。 “冥,王,妃。” 林夫人从牙缝中,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 太后看了秦嬷嬷一眼,对太医交代一番,可要好好照料好挽歌郡主,便走了。 …… 上官清越抓紧君子珏留下的小小药瓶。 身上的疼痛依旧那么强烈,她咬紧牙关拼命忍住。恨意在心中蔓延,抓紧小瓷瓶的手,都在隐隐颤抖。 季贞儿,林挽歌,君冥烨。 但凡欺凌她上官清越的,发誓定让你们不得善终!!! 云珠来了。 焦急又担忧地奔进门,就扑倒在上官清越的**畔,看到上官清越遍体鳞伤,当即泣不成声。 “公主……公主怎么会伤得这么重!呜呜呜……” 云珠痛哭流涕。 上官清越趴在**上,难以动弹,扫了一眼满面泪痕的云珠,心下哂笑。 做戏都做的这么足,还真是让闻者动容啊。 “云珠听说公主被找到了,还以为公主会回冥王府,等了数日,都不见公主回王府,这才入宫请求面见公主。” “却没想到,刚刚入宫就听说,公主被人伤了!都是云珠不好,若能来的及时一些,也能护一护公主,不至于让公主受这么严重的伤。” 云珠现在贵为冥王侧妃,是有资格入宫的。 “公主被伤的这么重,身边怎么连个伺候公主的人都没有啊。” 云珠说着,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又是端水,又是打扫地面地忙碌起来。 之后,云珠又帮上官清越身上的伤口换药。 当云珠掀开上官清越的衣衫时,看到上官清越身上皮开肉绽的伤口,触目惊心都不忍多看一眼。 云珠的眼泪又涌了出来,“那挽歌郡主也太过分了,公主不仅仅是和亲公主,更是大君国的冥王妃,怎么能对公主下如此狠手!” 云珠一双眼睛通红,赶紧用洗干净的毛巾,帮上官清越将伤口附近渗透出来的血水擦拭干净。 云珠拿起药粉,正要上药,上官清越将手中的小药瓶给了云珠。 “这是药!” 君子珏将她当成可以唤醒龙珠的关键人物,想来留下的药,效果也会非常好,定是太医院那些上好药膏药粉不能比的。 让上官清越心下困惑的是,君子珏当时说的那一句话。 “公主好好养伤,但也别好的太快了。这瓶药,很贵重,公主可要省着点用,整个皇宫可就这么一点。” 上官清越的心思快速流转,就在云珠即将接过她手里小药瓶的时候,上官清越急忙又避开了。 “还是用太医院送来的药吧,应该能更快止痛。” 她忍着疼痛,声音里都带着遮掩不住的颤抖。 云珠也没多想,一边心疼,一边为上官清越上药。 君冥烨赶回来了。 奔入内殿的时候,还在气喘吁吁,可见多么匆忙赶回来,身上也带着火速赶路的风尘仆仆。连一袭黑色狐裘大衣上,都蒙了一层白蒙蒙的寒霜。 还有他墨黑的长发上,也是蒙了一层厚重的霜雪。 云珠赶紧站起来,噗通就跪在君冥烨面前,直接挡住了君冥烨要奔向上官清越的脚步。 “王爷,都是妾身不好,没能好好保护公主,王爷责罚妾身吧!这样妾身的心里,也能好受一些。” 云珠哭的泪眼婆娑,梨花带泪,好不可怜。 君冥烨凝眉睨着云珠,“你何过之有?” “都是云珠的错,云珠若能一直留在公主身边伺候,就是豁出云珠这条命,也不会让公主受到一点伤害……呜呜……都是云珠不好,没有一直守在公主身边,让公主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上官清越心下可笑,云珠为了让君冥烨刮目相看,真是力表演啊! “既然你对你的主子这么忠心,就留下来贴身伺候她吧!” 云珠赶紧磕头谢恩。 君冥烨大步奔到**前,上官清越便将头别想**的内侧,不想看到君冥烨一眼。 君冥烨见自己被冷对待,眼角悠然一紧。 当他的目光触及到,上官清越身上白色内衫,又重新染上一层斑驳血痕,可以依稀看到她身上有多少道伤口,他的心口竟然不经意地颤抖了一下。 他抬起手,犹豫了一下,还是一把掀开了上官清越身上的衣衫。 布料摩擦到伤口,痛得上官清越的身体不禁震颤了一下。 她赶紧死死咬住牙关,双手更紧抓住身下的褥子,拼命忍住即将冲出口的**声。 见到那一道道狰狞可怖的伤口,君冥烨的整张俊脸都不禁哆嗦了一下。 他赶紧放下上官清越的衣衫,遮住了那一道道可怕的伤痕,转身大步冲了出去。 云珠抬头张望一眼,真的很想追问,君冥烨要去哪里,但谁敢过问冥王的去向,那样的冲动也就只能忍下来了。 “也不知道,还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 云珠声音很低很低地呢喃一声。 上官清越没有听清楚云珠的低喃,但从云珠望着君冥烨的背影,一脸失望的样子,也看得出来云珠的心思。 “这就是你的目的吧。”上官清越闷哼一声。 云珠有些惊诧地回头,目光无比无辜地看向上官清越。 “公主……” “留下来伺候我,不正可以接近冥王。”上官清越将云珠的心思,一语言中。 云珠还想掩饰,被上官清越无情撕碎。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了,也不用演戏了。” 云珠用力喘息一下,最后缓缓笑起来,说话的声音也染上一层落寞。 “这一个多月来,王爷一直忙于寻找公主下落,回冥王府的时候也少了。就是回来,也不会去锦园,只是去翠竹园探望一眼太后。” “云珠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冥王了。现在王府的人都说,我失**了,对我的态度也变了,就连小小的丫鬟,也能趾高气扬了。” “我以为公主回来了,冥王就能回王府了。不想皇上病重,王爷留在宫里帮皇上处理朝务,一时半会儿又不能回王府了。” “时间一久,云珠肯定就真的失**了!公主不是说,公主终究会离开,两国联姻,只要还有一个人留下来,继续得**,联姻就不会失败吗?” “公主也一定不想,云珠失**是不是?” 上官清越不说话,缓缓闭上眼睛。 君冥烨来到太后的凤翔宫,不等宫人跑去通传,一脚踹开凤翔宫紧闭的朱红殿门。 155:他心其实最软 太后正准备歇下。 发现有人闯进来,眉心一皱,恼道。 “是谁这么大胆,胆敢私闯哀家的寝宫!!!” 自从她怀孕后,她的寝宫不允许任何人擅自进来。 秦嬷嬷赶紧看了一眼外面的大殿,“回太后,是冥王!” 太后的面色一慌,赶紧穿上外袍,匆匆从内殿出来。 “冥王不是有公务出宫了,怎么这么快就赶回来了!”太后赶紧笑着迎出来。 “天才刚刚黑,太后怎么睡得这么早!” 君冥烨的声音很是低沉,无不透着隐忍的愤怒。 “身体很是乏倦,便想着早些歇下了。” 殿门已经关上,秦嬷嬷已经退了出去,将门外的人,也都驱散了。 “都赶紧去歇下吧。” 整个凤翔宫都安静下来,也没了闲杂人等。 太后抚摸自己刚刚隆起的小腹,满面充满母爱的笑容,目光盈盈地望着君冥烨。 “自从怀孕后,就变得嗜睡了。天没黑,就总是犯困。” 君冥烨阴沉着眉宇,并不会因为太后故意提及此事,引起他的半点怜悯,也没表露出任何一丝即将荣升为父的喜悦。 “我已经警告过你,不许碰她!” 君冥烨低沉带着一抹狰狞的声音,害得太后面色一颤。 “冥烨!这件事,和我没有一点关系啊!”太后目光里蒙上一层水雾。 声音也跟着颤抖了,“你竟然怀疑是我做的?在你眼里,我已经成为那样的女人了吗?” 太后泪眼朦胧的样子,娇弱的就好像一朵被风雨摧残过的娇弱小花,任谁见了都忍不住心疼。 君冥烨不否认,看到这样的她,他的贞儿…… 他的心,轻轻疼了一下。 “挽歌说要当面去和冥王妃道歉,非要我陪着她一起去,她说自己去,怕被冥王妃欺负,冥王妃可是会武功的,连书裕都……” 太后的声音哽咽了一下,接着又说。 “我本不想去,但挽歌一直哀求我。我没想到她们会打起来。当时的场面太混乱了,冥王妃还要伤我,她完全疯了……” 太后擦了擦潮湿的眼角,“我不知道冥王妃与你说了什么,也不知道,你认为的真相是什么,或许你已经不相信我的话了……但是可以等挽歌醒了,你亲自去问问挽歌……” “我这一次,真的没有为难冥王妃。你警告过我之后,我也撤回了对冥王妃的诛杀令。” 君冥烨看着太后泪眼朦胧的样子,很想抬手帮太后将脸蛋上的泪珠擦拭干净,但这个冲动他忍住了。 他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转身就往外走。 “冥烨!” 太后忽然唤住他。 “为何?你为何对她会那么特别?还……还那么好……” 这话,她早就想问个明白,但一直不想问出来。 因为一旦问了,也就说明自己已经输给了上官清越。 君冥烨的脚步,慢慢顿住。 他微微回头,看向太后那一双期盼得到答案的眸。 许久。 他只唇瓣微微动了一下,却什么都没有说,推开门直接大步走了。 秦嬷嬷在门口张望君冥烨的背影半晌,才进门搀扶住木讷在原地的太后。 “太后,冥王怎么走了?” 接着,秦嬷嬷又道,“上次若不是冥王醉酒,太后和冥王也不会……” “这冥王对太后看着情深意重,怎么从来不越戒呢?真让人想不通,冥王的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之前冥王身边有过很多女人,就连对那个贱人,也诸多**幸,听说有一段时间,冥王一直留那个贱人过夜。不过最近,倒是听不见冥王**幸过任何女人了,娘娘您说冥王是不是……” “好了!不要说了!!!” 秦嬷嬷吓得赶紧闭嘴。 太后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眼睛虽然红,但脸色已经缓和了下来。 “嬷嬷,你说的没错,对待男人,不能太真诚了。只要你真诚示弱,不管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他也会信你的。” 秦嬷嬷当即笑起来,“那是啊!这男人就是刚的,女人就是柔的,女人不柔柔的,如何能融化那刚刚的。” 秦嬷嬷一脸秽笑。 太后蹙眉,忧心道。 “我了解冥烨,别看他桀骜不驯,狂妄自大,其实他心最软!” “他最见不得示弱的弱者。我不担心上官清越那个贱人,如何对他描述当时的情况。冥烨多疑,不会完全相信。就担心挽歌醒来之后,万一将所有的事,推到我身上,我和冥烨就难以解释了。” 秦嬷嬷的眼底,掠过一抹狠色,“太后娘娘,您有什么吩咐,尽管吩咐老奴,老奴愿意为太后娘娘,赴汤蹈火。” 太后噗哧笑了,“嬷嬷在想什么?我可没有什么事要吩咐嬷嬷!” 接着,太后又道。 “还以为挽歌郡主流了那么多的血,多半是活不成了!没想到,伤得不重。想来林夫人,也不会善罢甘休,等着看好戏吧。” 太后说完,倦怠地扶住头,“我累了,嬷嬷服侍我睡下吧。” 等到太后躺下,秦嬷嬷以为太后睡了,便也下去了之后。 太后唤来了李公公。 “哀家谁都信不过,就信得过你。因为,你没有舌头,不会乱说话。” …… 君冥烨站在上官清越的房间外,见上官清越睡了,便没有进门。 他在冷风中,站了很久。 直到觉得脸上的温度都丧失了,寒风吹得脸颊一阵刺痛,这才回神。 他转身回了自己的寝殿。 云珠站在上官清越的门口,望了君冥烨许久。 他在冷风中冷透,她又何尝不是。 怎奈君冥烨的目光,始终不曾落在她身上半分。 或许,至始至终,他都没有发现,她就站在殿门口吧。她在他眼里,连一点存在的价值都没有了吗? 云珠不禁心痛,却也莫可奈何。 因为她知道,自己越是主动,只会越让君冥烨反感,与其那样,不如默默的安静等待。 君冥烨打开一只酒坛子,仰头就灌了一口酒。 站在桌案前,从一侧的大花瓶中,抽出一张画轴。 缓缓打开,一袭白衣,手持玉笛的俊美男子,长发翩翩地跃然纸上。 那画,画的极好。 人物栩栩如生,纸张浮动间,那画上的人就好像活了过来,几乎能听见悦耳动听的笛音。 画上的人…… 正是书裕。 君冥烨看着画卷,出神了一会,又仰头灌了一口火辣辣的酒。 忽地,他一把将画卷摔开。 任由那画卷狼狈地散在地上。 “书裕!你就是一个混蛋!!!” 君冥烨低吼一声,粗重的声音里,竟然隐现一抹痛色。 “让你去南云国找人那么多年,居然骗我!!!” “你个混蛋!!!” 君冥烨又是低吼一声。 大口大口将整坛子酒全部喝光,之后一把将空了的酒坛子掷出去,摔了一地的碎片。 他摇晃两步,便坐在桌案旁的台阶上,望着地上散开的画卷,书裕的脸,微微含笑,吹着玉笛。 他朦胧的眼前,似乎看到了书裕,总是满面春风,笑容温润的样子。 “冥王,这首曲子,怎么样?” “冥王,这首诗,可是新学的,我非常喜欢里面的一句话,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冥王,我们可是好兄弟!为了兄弟,我愿意肝脑涂地,两肋插刀!不就是去南云国寻人!正好可以领略一下南云国的人土风情。你晓得我喜欢诗词音律,南云国的人,善玩诗词,去南云国哪里是苦差事,对我来说,可是美差。” …… 君冥烨闷闷地笑了起来。 “好兄弟?呵呵……” “可笑!” …… 林挽歌死了。 还没来得及苏醒过来,就死了。 早上的时候,伺候林挽歌的宫女,只是觉得自己打了一个瞌睡,睁开眼睛就发现,林挽歌的**上身上都是血,人也硬了。 那宫女吓得失魂尖叫,当场就疯了。 林夫人更是傻了,一口气没上来,昏厥过去,怎么掐人中都掐不醒。 林丞相直接闯入后宫,手里提着一把长剑,要杀了上官清越为自己的女儿报仇。 宫里乱成一片。 大家私底下都说,林丞相和冥王素来不合,这一次肯定彻底决裂,要互相对战起来了! 朝廷只怕也没安生日子了! 一时间大家都人心惶惶,皇上又重病卧**,生怕大君国直接变了天。 而哪一次天下易主,不是尸体堆积成山,称王者踏着一条血河走向高高在上的皇位。 朝廷上,甚至已经有人开始暗暗谋划,到底站在哪一边,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上官清越听见外面的吵闹声,不禁困惑。 “出了什么事?” 她问云珠。 “林挽歌死了!林丞相拿着刀子过来,说要杀了公主。” 上官清越皱眉,“不是说林挽歌并无大碍?” 她当时虽然恼恨林挽歌,但没想真的杀人。 “说是伤口裂开了,没能及时发现,失血过多而亡。” 上官清越费力从**上爬起来,云珠赶紧过来搀扶。 昨天夜里,她趁着云珠睡了,偷偷上了皇上给的药。 果然效果极好,伤口不但不那么疼了,竟然还发痒,已有愈合迹象。 只是皇上说的那一句,让她慢慢养伤,省着点用药膏,便说明,皇上的意思,并不想她好的太快。 虽然不知道皇上要做什么,但凭借皇上对龙珠的重视,肯定不会害她。 156:我不是关心你 林丞相提着长剑冲入明阳宫。 他一双眼睛瞪得通红,满身的杀气。 明阳宫的宫女们吓得尖叫着,赶紧抱团躲藏起来。 几个还算胆大的太监,赶紧颤颤巍巍地拦在林丞相面前。但见林丞相双目血红,依旧步步向前逼近,提在手里的长剑,摩擦在地上,发出一阵沙哑的低吟,溅起一片火花。 几个太监吓得双腿一软,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妖女!出来!!!” 林丞相长剑一挥,在空气中发出一阵刺耳的低吟,锋利的尖尖直指上官清越所在的寝殿。 林丞相也不再顾及什么宫规,不能擅闯女眷寝宫。直接大步冲上台阶,一脚将紧闭的殿门踹开。 “妖女!!!还不出来!!!!” 愤怒的咆哮,震得大殿内嗡嗡作响。 所有人都吓傻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 上官清越已经站了起来,正要出去,云珠赶紧挡住上官清越。 “公主,你这个时候出去,不是将命给送了。” “我又没有杀人,为什么心虚躲起来!” “现在不是公主证明自己清白的时候!挽歌郡主,因为公主受伤,当夜就死了,所有人肯定认定挽歌郡主就是公主杀的。” “这件事,不比裕王爷。裕王爷是受伤几日后亡故的!且皇上当时就说,裕王爷是死于突发怪病,谁也不能肯定就说,裕王爷就是公主杀死的。” 提到书裕,上官清越的心口,不免轻轻疼了一下。 说话间,林丞相已经冲了进来,手里的剑锋直接指向上官清越,随后一个发力,飞身刺来。 云珠赶紧张开双臂挡在上官清越面前。 上官清越确实没想到,云珠竟然会舍身保护自己,不禁双眸瞪大。 “不许伤害公主!”云珠大喊一声。 林丞相已经红了眼,一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气势。手里的长剑,也根本不会因为云珠的阻挠就停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君冥烨忽然闯了进来,一个飞身,一把将迫近云珠的长剑一把挥开。 锋利的剑尖还是划破了云珠胸前的衣衫,一抹血光瞬时染红云珠身上的浅色宫装。 云珠吃痛地闷哼一声,步步后退。 抓在林丞相手中的长剑飞了出去,哐啷一声掉在地上,震得林丞相的虎口一阵发麻,手都跟着不住抖了起来。 上官清越吃惊地看向君冥烨。 君冥烨一个跨步,就已经挡在上官清越面前。 他高大的身影,那么魁梧,可以将身形瘦弱的上官清越,完全挡住。 “冥王要护短了!”林丞相愤怒地低吼一声。 “是又如何!” “她杀了我的女儿!!!”林丞相痛心地怒指上官清越。 “有何证据!” “还需要证据?若不是她伤了挽歌,挽歌岂会死!!!” “只是伤了,不是杀了!是身边的贴身侍婢失职,没照顾好挽歌郡主!” “冥王休要为这个妖女狡辩!!!”林丞相气得浑身都哆嗦了,喘息也变得极其不稳。 “本王的王妃也被林丞相的爱女,伤的不轻!本王还未追究林丞相教女无方,林丞相倒是先来兴师问罪了!” “她还活着,我的女儿却死了!!!”林丞相愤怒地咆哮,整张老脸都青紫起来。 “那只能说明林丞相的女儿,阳寿已尽。” “……” 林丞相气得浑身都剧烈颤抖起来,大口大口牛喘,手指哆嗦不已地指着君冥烨。 “好啊冥王,……好啊好啊!执意护着这个妖女是吧!!!” “是又如何!!!” 君冥烨也低哮一声。 “本王的王妃,还轮不到别人鞭打!!!更轮不到林丞相来杀!!!” 林丞相的牙齿都不住打颤起来,“好好好,冥王,老夫倒是看看,你能如何护得住这个妖女!!!” 林丞相痛恨至极地狠狠盯了上官清越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上官清越看着挡在面前的高大身影,愣了好一会都没有反应。 他…… 在保护她? 随即她赶紧回神,不住告诉自己,君冥烨只是顾及他自己的尊严,根本不是为了保护她。 君冥烨缓缓回头,看向上官清越,那漆黑如墨的目光里,带着幽深的犹如霜雪一般的寒意。 “刚回来没几天,又惹事端!!!本事啊!!!” 他低吼一声。 上官清越浑身一战。 “老老实实在房里呆着,不许再出去一步!!!” 又是一声低吼,君冥烨正要大步出门,就听见云珠的一声吃痛**,他这才注意到扑倒在地上,受伤的云珠。 君冥烨的目光紧了紧。 云珠嬴弱地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捂住受伤的心口,手指间已经染满了鲜红。 她目光泪雾盈盈地望着君冥烨,多么期盼君冥烨能搀扶她一把,温柔地关心她受了伤。 然而,君冥烨只是淡淡地扫了云珠一眼,吩咐人将云珠搀扶起来,找太医为云珠查看伤口,之后再没看云珠一眼就大步出门了。 云珠失望地看着君冥烨离去的背影,不禁泪水盈满了眼眶。 “我都受伤了,他都不肯多关心我一下。”云珠低声喃喃一声。 云珠的伤口不重,只是划破了皮肤,流了血。 但云珠更痛的是心。 上官清越被限制了自由,不能离开房门半步,门口也有君冥烨的随从把手,更是不允许任何人随便靠近。 君冥烨在防范林丞相,以免林丞相心有不甘,再来刺杀上官清越。 晚上的时候,君冥烨又来了。 “别以为本王是在关心你!本王只是不想被人耻笑,连自己的王妃都没本事护住!” 上官清越不说话,不想看到君冥烨那一张可憎的脸孔,脸颊别向**的里边。 “如果有人询问你,为何伤害林挽歌,你只需要说,为了自保误伤!” 君冥烨冷冷盯了上官清越的背影一眼,丢下一句话,便摔门而去了。 君冥烨刚出了上官清越寝殿的门,就看到云珠端着热汤要走上台阶。 “你不是受了伤。”君冥烨道。 云珠娟丽的脸上,当即浮现一抹喜色。他是在关心她吗? “云珠只是小伤,不妨事,还能动!公主伤的太严重了,云珠实在不放心旁人伺候公主。” “你对你的主人,倒是忠心!” 云珠赶紧跪在地上,目光痴痴又盈动地望着高高在上的君冥烨。 “云珠已经是王爷的人了,云珠这一生也只对王爷最忠心!云珠知道,王爷关心公主,云珠才更要照顾好公主!不让王爷有后顾之忧。” 君冥烨眼角收紧,睨了云珠半晌,“你倒是有心了。” 说完,君冥烨大步走下台阶,离开了明阳宫。 现在朝堂上乱作一团。 林丞相联合很多重量级大臣,联名上表,让皇上处决上官清越。残害要臣之女,绝不能轻饶。 何况上官清越还是南云国人,居然在大君国多次行凶,简直不将大君国放在眼里。 他们甚至将有损国体都搬出来了。 上官清越看着为自己换药的云珠,低声问了云珠一句。 “告诉我,书裕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个疑问,上官清越早就想问了。 云珠的手一抖,赶紧低头看了一眼门外的方向,这才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公主,裕王爷已经死了,还问这个做什么。” 云珠的小动作,让上官清越的心里,更加生疑。 “有话你尽管说,不许隐瞒。” 云珠看了一眼上官清越微微隆起的小腹,低声说。 “公主现在怀了裕王爷的骨肉,难道王爷还会留着这个孩子,为自己留下隐患?公主若想保护孩子,处处可要小心啊。” 为自己留下隐患…… 只这一句话,上官清越就听出来了限外之心。 “书裕是他害死的?” 上官清越心痛的声音都颤抖了。 她当时只是气急了书裕的背叛和出,还有书裕那一句,接近她的时候,就已知道她是南云国的公主。 她接受不了,最爱之人的欺骗,才会失控给了书裕一刀。 而那一刀,何尝不是也刺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嘘!公主可不能将这话说出口啊!再说,云珠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就是听说,裕王爷死之前,冥王去过裕王爷的房间,许久才离去。之后,裕王爷就死了!” 上官清越的身体,轻轻一颤。 “公主,可要守口如瓶,万不能说是云珠说的!不然,王爷肯定会杀了我。” “不说,不说,我什么都不说。” 上官清越声音苍白地喃喃。 她整个人都呆了,目光也变得空洞迷茫,好像没了方向感。 果然啊,果然! 正如自己预料的那样,是君冥烨害死了书裕! “想想也是,如冥王那样的人,怎么能容忍,自己的王妃,怀上了别的男人的孩子,还是自己的好兄弟。是个正常男人,但凡有血性的,也要气得杀人了。” 云珠端着一碗药,递到上官清越的面前。 “公主,该喝药了。” 上官清越的神智,还处在书裕被君冥烨害死这件事上,神情木讷,心不在焉地接过药碗。 她没有注意到,云珠低垂的眼帘下,眼底掠过一抹幽寒彻骨的光芒。 157:自生自灭 上官清越端起云珠递过来的药碗,脑海里还一直想着书裕,药碗便一直捧在手中。 云珠低声催促道。 “公主,再不喝药,就冷了。” 接着,云珠又道。 “王爷还是很关心公主的,还交代云珠,公主的药,要一直喝着,不能停。” 上官清越也没多想。 君冥烨给的药,一直喝着,身体非但没事,还越来越好。 捧着药碗凑到嘴边,正要喝,就听见外面传来女人嘶叫的哭喊声。 “冥王妃!你个贱人!!!还给我的女儿!!!” “还我女儿命来!!!!” “是谁?”上官清越蹙眉。 “公主,快点把药喝了,我去看看。” 云珠便脚步匆匆地往外走,去看看是谁在吵闹。 上官清越端着药碗,直接将一碗药倒入一旁的盆栽中,等到云珠回来的时候,她擦了擦唇角。 “好苦。”她拿了放在小碟子里的蜜饯,放入口中,“是谁在吵闹?” “是林夫人。跑来又哭又喊的,现在已经被王爷留下的随从给轰出去了。” “女儿死了,她伤心也正常。不过,林挽歌怎么会忽然死了!按理说,不应该这么薄命才对。” “谁晓得!估计太跋扈任性了,老天都看不过去,就将她给收了。” 云珠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 “宫里有人私底下还叫好呢!说那个刁蛮任性的郡主,总算死了!这宫里,不知道多少人,吃过林挽歌的鞭子。” 云珠回头看了上官清越一眼,“公主,你也早些歇下吧。” “嗯!你身上还有伤,快点回去休息吧,别累坏了身子。” 上官清越见云珠退下了,这才又拿出皇上给的药,小心涂抹在身上的伤口上。 她看着被倒掉汤药的那一盆盆栽。 她怎么会完全相信云珠! 云珠真正的主子是南云国皇后,怎么可能诚心服侍自己。 云珠在房间里辗转反侧。 她**都密切听着外面的动静,就等着上官清越的房里传来吃痛的喊叫。 然而,她等了**,上官清越的房里都安安静静。 云珠翻身坐起来,牵动伤口,不禁痛得低吟一声。 为了在君冥烨面前,表现得自己善良,也是下了血本,然而君冥烨也只是浅浅地看了她一眼而已。 云珠并不气馁,她相信,只要继续努力,一定会博得君冥烨的青睐。 君冥烨起先可是很迷恋她的身体的。 都是因为上官清越,她才失了**。 天都快亮了,云珠还是没有听见上官清越的房里有任何动静,她有些坐不住了,在房里来回打转。 喝了药,她应该早就有反应了才对! 那么多的红花,怎么可能一点效用都没有。 难道? 云珠的眼底一沉,上官清越根本没有喝那一碗药? 难道她一直在提防自己? 云珠不禁抓紧拳头,贝齿紧咬。 “那个孩子,不能留,不能留!绝对不能留!!!” 不然,等孩子出生,什么都瞒不住了! 她也再不能动摇上官清越在冥王府的地位了。 云珠比谁都清楚,上官清越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绝对不能让那个孩子出生!!!” 云珠依旧尽心尽力伺候上官清越,依旧会将熬好的药,端到上官清越的面前。 “公主,该喝药了。” 放下药碗,云珠便将**头放着的,有枯萎之象的盆栽搬走。 “好好的一盆花,怎么枯萎了,真是可惜。”云珠说。 上官清越的手一抖,药碗便跌落在地上,摔成无数的碎片。 “哎呀,不小心翻了。”上官清越摇摇头。 “公主,你不乖乖喝药,王爷又要硬灌了,那样反而更遭罪。”云珠叹口气,收拾好地上的碎片。 “幸好炉子上还剩着一碗药,云珠去给公主再端来,公主可不能再不小心打翻了。” “我卧**这么久,手上无力,保不准会不会再打翻。” “那云珠就亲自喂公主。” “服侍我喝药,何必这么尽心尽力。” “云珠是公主的婢女,理应尽心尽力地照顾公主。” “这里又没有外人,你又何必继续做戏。不累吗?” “王爷说不上什么时候就进来了,云珠可不想让王爷觉得云珠不善良。” “呵呵……” 上官清越凉凉地冷笑起来。 “冥王的目光似乎很少在你身上停留,你不用担心他会看见。” “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云珠相信,只要努力,一定能做到。” “那就恭喜你,早日做到。我累了,你下去吧,我这里不需要你再来伺候。”免得看见云珠添堵。 “公主何必如此!我们到底是一个国家来的,公主连我都信不过了,这偌大的大君国,还有谁能真正关心公主。” 云珠不禁嗤笑起来,“想想公主也真可怜,从小到大,总是孤零零一个人,连个对你好的人都没有。” 上官清越的心口,轻轻颤抖了一下。 “我从来不需要,任何人对我好。”她懂得自我保护就够了,不需要旁人的温存。 当曾经给过她最温暖的那个人,也背叛了自己的时候,她就再也不会轻易相信这世上任何一个人了。 “公主还是喝药吧。王爷若知道,公主没有喝药,会怪罪云珠的。” “是他让你这么做的?”上官清越已经察觉到,云珠端来的药和之前气味不一样了。 云珠娇美一笑,“让云珠伺候公主的,当然是王爷啊。” “我是不会喝的!!!” 上官清越低喝一声,一把将云珠手中的药碗打开。 瓷碗破裂的声音,在大殿内十分的清脆。 这个时候,君冥烨跨入殿内,正撞见了上官清越打碎药碗的一幕。 云珠慌忙跪在地上,哭着嗓子说。 “公主,您身上的伤口那么严重,怎么能不喝药啊!公主就看在云珠带着伤,天还没亮就起来为公主熬药的份上,多少也要喝一口啊。” 云珠跪着爬到上官清越的榻前,“公主,您要是不高兴,就打云珠,不能作践自己的身体啊!您打云珠出出气,把药喝了好不好?” 上官清越冷眼看着云珠的力表演,那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挂满了可怜兮兮的泪痕。 君冥烨大步走过来,扫了一眼一地狼藉,俊脸紧绷。 “不喝药?找死吗?现在满朝文武,正盼着你领死!”他咬牙。 上官清越抬眸,目光清凉地望着君冥烨,眼底充满了恨意。 “不喝就是不喝!你休想动我腹中孩子一分一毫!!!” 君冥烨的眉心,越拧越深。 “对这个野种,你倒是很疼爱啊!你现在自身都难保了,还有精力护着这个野种!” “只要我还活着,还有一口气,谁都不能伤这个孩子!” “那你就在这里自生自灭,我看你能坚持多久!!!” 君冥烨愤怒地低吼一声。 他不相信,这个女人总是这么一身傲骨,每每见到她这个样子,他都恨不得将上官清越的满身骄傲,全部粉碎。 君冥烨再不许任何人伺候上官清越,也不许给她吃喝,更不许她出门半步,就让她带着满身还没好的伤痕,在这里自生自灭。 云珠赶紧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王爷,万万不能啊!公主本就身体虚弱,不吃药,再不吃不喝,会让公主死的。” “那个女人对你那么刻薄,你还为她求情?”君冥烨确实有一点被云珠的忠心触动了。 云珠不禁委屈地哭了起来,“王爷曾经对云珠说,只要云珠忠心王爷,王爷会给云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但云珠终究是南云国人,是跟着公主陪嫁而来。” “若是公主有个三长两短,即便云珠享有一生荣华,依旧一生难安,愧责不已。” 云珠说着,声泪俱下,好不可怜。 云珠岂会不知道,君冥烨这种人物,怎么会青睐一个背叛自己国家的女人。而当初,她虽然享受了几日王妃的待遇,冒充了假王妃,但她的荣**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面对如上官清越那么美丽的敌人,她必须下更多的功夫,才能重新引起君冥烨的注意。 君冥烨在朝堂上已经焦头烂额,被云珠这样一哭,脑仁儿都开始作痛。 他不耐烦地挥挥手,“你也下去休息吧,身上还有伤。” 云珠心下雀跃不已,愈加觉得自己距离目标更近了一步。 上官清越有岂会屈服。 她的手里还藏着皇上给的药,她相信自己能挺得过去。 就是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会如何度过。 虽然不知道朝廷上的动向,但从君冥烨那疲惫的脸色,还有紧皱的眉头,也看的出来,朝廷上一团乱麻。 上官清越也知道,林丞相绝对不会轻饶了自己。 若太后在这个时候,再推波助澜一把,自己的处境就真的危险了。 现在对上官清越来说,皇上就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她在等,等着德妃前来探望,然后趁机给皇上带一句话。她也相信,那句话,一定会让自己绝处逢生。 因为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捧着明亮皎洁的龙珠,长发纷飞。 她从来不是相信梦境的人,但这个梦必须说给皇上听。 德妃果然来了。 但德妃根本进不来门,君冥烨留下的随从,不给德妃让路。 德妃只在门外说了一句,“王妃,已经腊月了,大君国的冬天会更加的冷。晚上要关好门窗,免得寒风侵袭,染了风寒,伤口就好的更慢了。” 158:木硬则折 上官清越听了德妃的话,百思不得其解。 德妃不会无缘无故说那么一句话。 一定别有深意! 上官清越想了许久,最后决定赌一把。等到夜里的时候,她将门窗全部从里面锁紧,任谁都不能随便从外面进来。 她躺在**上,安静等待,一双眼睛不住打量周围动静,烛火也熄灭了。 她知道,这样安静的风雪夜里,一定不会那么安宁。 终于,屋顶之上传来了轻微的响动声。 若不仔细听,还会以为只是野猫从屋顶跑过。但上官清越知道,她要等的人来了。 果然。 屋顶的瓦片被人掀开一块,随即便有细碎的雪花随着寒风席卷进来,之后便是一条人影轻身跳了进来。 上官清越赶紧掀开被子,翻身坐起来。 她一身衣服穿得规规整整,赶紧下**站起来,虽然房间光线昏暗,还是看清楚来的人不是别人。 正如她所料,是皇上君子珏。 君子珏向外面看了一眼,穿着黑色的夜行衣,许是呛了寒风,掩住嘴忍住了咳嗽声。 “皇上夜里这副打扮,来我这里,到底有什么事?” 上官清越狐疑看着君子珏,虽然料定君子珏会帮自己,但也不敢保证君子珏在诸多压力之下,真的做得到。 更何况死的那个,还是君子珏最疼爱的表妹。 君子珏看着上官清越,她绝美的容颜在夜色下,好像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更显得娇媚妖娆。 但君子珏的目光看上去,有些冷。 “挽歌的死,朝廷上闹的很凶猛。”他道。 “皇上有何打算?挽歌郡主即便不是我所杀,到底也是因我而死,皇上难道就没有打算顺从林丞相之意,将我处死?死的可是皇上疼爱的表妹。” 君子珏浓黑的眉宇微微蹙着。 “还有,皇上病重,总是接二连三跑出来,就不怕龙体染病更重?” 君子珏喘息了一会,似乎才平复了呼吸,低声道。 “挽歌的死,朕确实很心痛。但朕觉得,这件事另有蹊跷。只可惜,伺候挽歌的宫女已经疯了,在审讯的时候,忽然发狂,一头撞在大殿柱子上,死了。” “小小的一个宫女,有什么好审讯的。发现自己伺候的主子,只是自己打个盹的功夫就死了,过于惊惧,疯了也合乎情理。” “只是……” 上官清越话锋一转,拖起长音。 君子珏的星眸,渐渐眯紧,已知道上官清越想说什么,“一般守夜宫女,打瞌睡很正常。但她们都受过训练,又有教导嬷嬷平日里严苛督促,值夜班的宫人,谁都不敢真正睡沉,生怕夜里出了岔子被责罚。” “挽歌的伤口,流了那么多的血,而宫女发现时,身体都僵硬了,显然宫女睡了很久,这里便是疑点。” “皇上说的没错!” 上官清越眼角一挑,“林夫人那么疼爱自己的女儿,晚上守在林挽歌身边的宫女,肯定是宫里嬷嬷精心挑选,做事最妥善的稳重宫女。” “确实听德妃说,那晚值夜的宫女,是个做事很稳妥的宫女,因为办事细致,宫里很多嫔妃都暗地里争抢那名宫女到自己的宫里做姑姑。” “这就奇怪了,明明太医有交代,林挽歌身上的伤口,万不能再有出血的情况发生。这么重要的守夜,那个宫女怎么能打个瞌睡睡那么久。” 君子珏的眼底,已经浮现了一抹幽寒的明光。 “若不是皇上的药,我今日还会躺在**上不能起身。跑去那么远的偏殿,暗杀林挽歌,我可做不到。” 上官清越盈盈一笑。 只要皇上相信不是她做的,那么她就多了一分活下去的保证。 “朕自然知道,不会是你。” “那么会是谁?又为何杀了挽歌郡主?宫里……不管挽歌郡主得罪了谁,有皇上护着挽歌郡主,只怕也没人胆敢碰挽歌郡主一下吧。” 君子珏的目光,深深地看向上官清越。 她便笑了,“我只是一个弱女子,又会是谁,这么不懈余力的,宁可搭上挽歌郡主的性命,也要将我牵扯其中?” 这个答案,上官清越心底呼之欲出。 但要引导皇上去怀疑,从而相信,只怕没那么容易。 不管怎么说,她于大君国的每一个人,她都是一个外国来的外人。在大君国,她除了冥王妃这个空头衔,毫无地位。 君子珏似乎想到了什么,双眸忽然张大了一下。 上官清越浅笑嫣然,“皇上夜半来我个王妃的寝殿,若被人知道,又要说我狐媚妖颜,祸乱大君国了。” 轻轻的点拨,上官清越便将矛头指向了太后。 君子珏没有说什么,他还是不能相信,太后会为了除掉上官清越对林挽歌下毒手。 “这件事,朕自会调查个水落石出。” 上官清越知道,君子珏只是安抚自己的一个说法罢了。 如果那个真相,会牵扯更高位置的人物,让朝廷变得更加动荡,君子珏岂会自毁国家安危,揪出那个真凶。 最后,到底死的只是一个还未出的官家小姐而已。 “我不求真凶绳之以法,我只求性命无忧。”这才是最重要的。 “那是当然。朕也是因为这件事,才来夜半来此。现在冥王监国,公主何必和冥王硬碰硬下去,反而对你不利。” 上官清越脸上的笑容散个干净,“我也知道这个道理。” 但让她向痛恨入骨的君冥烨服软,她做不到。也不相信,轻易服软,君冥烨就会放过自己。 “木硬则折的道理,公主不会不懂。” 上官清越沉默稍许,将自己的梦境说给了君子珏听,果然看到君子珏那张苍白的脸上浮现了狂喜之色。 “看来龙珠和公主之间,肯定有所感应!龙珠重新唤醒,一定需要公主才能做到。” “我也不敢保证,但……” 上官清越的声音低沉下来,“若我有幸逃过此劫,我愿意帮皇上试上一试。” 君子珏向着门外扫了一眼。 “公主暂且养好身体,再做从长计议。还有就是,龙珠的事,希望公主保密。” “那么重要的事,我岂会说出去,不是自寻死路。” 君子珏当然不想龙珠熄灭的事外传出去,不然他这个皇上,还没病故西归,就要从皇位上退下去了。 君子珏走了。 上官清越躺在**上,闭着眼睛许久,都不能安然入睡。 她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即便君子珏给她带来了一些糕点,也只能简单果腹而已。 似乎君子珏说的没错,木硬则折,她是应该好好为自己做一个打算了。 第二日一早。 上官清越推开紧闭的殿门,之后跪在了殿门口。 经过**的风雪,外面一片刺眼的雪白。 不少宫人在院子里打扫积雪,时不时甜头向着开着殿门,跪在那里的上官清越看上一眼。 私底下议论几句,这冥王妃怎么跪在那里? 她要做什么? 寒风从大门口涌进来,侵袭上官清越身上单薄的衣衫。 长长的黑发,在寒风中浮动,犹如柔亮的黑色缎带。 她跪了许久。 君冥烨换上朝服去上早朝,到君冥烨下朝回来,她已经腰板挺直地跪在那里。 君冥烨向着她的方向扫了两眼,便回了对面他的寝殿。 院子中央,有一棵梨树,枝桠上堆积很厚的积雪。 君冥烨站在窗子前,透过窗口打开的一条缝隙,正好可以看到上官清越的寝殿门口。 风吹过树枝,散落一片白蒙蒙的细雪,模糊了上官清越安静跪在那里的身影。 君冥烨深黑的眸子,恍惚了一下,紧抿的唇角微微动了一下。 春兰端来热茶,放在君冥烨一旁的桌上。 “王爷刚刚从外面回来,喝点热茶驱驱寒,这两天到腊月了,实在太冷了。” 接着,春兰又道,“即便屋里暖和,只是开门的功夫,就觉得耳根都冷的疼。” “王妃一直跪在那里?” 春兰应了一声,“一直跪在那里,大概有两个时辰了。” 君冥烨嗤哼一声,“倒是有骨气!她喜欢跪着,那便跪着吧!” 到了午膳的时候,上官清越还跪在那里。 就连姿势都没有变一下。 君冥烨拿起筷子,正要用膳,忽然又顿住。如果他没有记错,那个女人好像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他又冷笑一声,“很有体力。” 若换成一般的柔弱女子,早就坚持不住,又哭又闹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 君冥烨一直在明阳宫进进出出,很多大臣都聚集在御书房要君冥烨拿出一个处决上官清越的说法,不然谁都不肯走。 最后,满个朝廷,几乎半数的大臣,都去皇上的寝宫前,跪在皇上的寝宫外的院子里,请求皇上出面,公正公平主持大局。 寒冬腊月,那群大臣,跪在那里,一个个瑟瑟发抖。 都是朝中要员,若真因为天寒地冻出现一些闪失,直接动摇的也是整个大君国的根本。 君冥烨恼怒不已,但那群人谁都不肯离去。 “想用这个办法威胁本王?呵!” 君冥烨愤怒地回到明阳宫。 当看到上官清越还跪在那里,再也忍不住,大步走向上官清越的寝宫。 159:我真的错了 上官清越跪在殿门口一天,也冻了一天。 即便将两个暖炉子放在裙子下面,也早就冷透了。 就在她要放弃的时候,君冥烨大步奔了过来。 门口还有四个看守她的随从,赶紧跪地向君冥烨行礼。 “参见王爷。” 响亮的声音,当即换回上官清越恍惚的意识。 她抬头,就看到君冥烨一脸盛怒地站在面前。 一袭黑色的蟒袍上,肩膀落了一层碎雪,黑白颜色分明,映衬他那俊美又冷冽的脸孔。 他盯了上官清越半晌,忽然俯身下来,修长的手指挑起上官清越小巧的下巴。 “这么喜欢跪?”他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暴躁的怒意。 “我错了。” 还不待君冥烨的怒火,更多的发泄出来,她赶紧抢白。 她明显感觉到,君冥烨的手指一愣,本来捏着她下巴的力气,也在这一刻有了稍微的松弛。 上官清越没想到,自己的一个认错,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漆黑犹如深潭的眸子,深深锁住上官清越美丽的眸。 她的眼睛那么美,任谁见了都忍不住心神荡漾,似被潋滟的波光包裹其中…… 君冥烨有一瞬的恍惚,赶紧回神。 “错?你会知道错?”他嗤笑起来,岂会相信上官清越会诚心认错。 “是,真的错了。” 君冥烨的眼角,轻轻一跳。 明明知道,她只是改变策略,不是真心对他服软,脸上的神色也冷冰冰的,但他胸腔内所有堆积的怒火,一瞬间都发泄不出来了。 “哪里错了?”他的声音,竟然低缓下来。 “不该忤逆王爷,和王爷做对!王爷是大君国第一王爷,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我只是一介弱女子,却总挑战王爷权威。所以,我错了。” 君冥烨仰头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很震耳,充满了不屑。 待他笑过之后,冷冷地盯了上官清越半晌,一把甩开上官清越的下颚,任由她嬴弱的身体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休想和本王耍心机!!!” 他低吼一声,眼底都翻腾着一种奔腾的火焰,随后转身大步离去。 上官清越趴在地上,过了很久才爬起来。 双腿已经失去知觉,很吃力地挪动到**边,便倒了下去。 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隐约有不适的酸痛。她赶紧躺好,盖上被子休息。 想来,自己也是可笑,君冥烨岂会因为她的一个认错,就会轻易放过自己。 正这么想着,本已阖上的厚重大门,被人推开了。 几个宫女,端着吃食,还有热水进来,放在桌上。 “王妃,王爷说,今天的晚膳他不想吃,便让送来王妃这里了。” 春兰低声说。 上官清越多么想,傲气的不吃他施舍的食物,但不争气的肚子早已饥肠辘辘,浑身没有力气了。 她躺在那里没动,但饭菜的香味正在折磨她所有的傲骨。 “王妃,正热着,还是吃点吧。”春兰亲自搀扶起上官清越。 “王爷也是好心,何必辜负。”春兰又道。 上官清越轻轻抓了一下拳头,冲到桌子面前,抓起筷子,捧着一碗热腾腾的米粥,大口吃起来。 晚膳都是一些清淡的,对她这个两天没进食的人来说,确实是一顿不错的晚餐,很容易消化,不会反而伤及身体。 吃了热腾腾的米粥,冷透了的身体,总算有了一些知觉。 春兰又吩咐人,准备了沐浴的热汤,里面还放了一些药材,皆是驱寒之物。 上官清越不禁蹙眉。 “本来这热汤是王爷准备用的!但王爷还有公务要处理,已经出去了,便让奴婢将这些也送到王妃的寝宫来了。” 云珠笑着进门,“王爷想对公主好,还不明说,偏偏找这么多的理由。王爷将监国大印,都交出去了,哪里还有什么公务要处理!王爷现在可是两袖清风,一身轻。” 上官清越浸泡在舒服的热水中,闭着眼睛,不说话。 身上的伤痕已经愈合了,不过那一道道的痕迹,还鲜明可怖地印在她细白的肌肤上。 君冥烨竟然交出了监国印,应该不是被那群大臣逼得无计可施才做出这样的选择,那么就是想将皇上从寝宫里逼出来了。 云珠站在屏风外,看着屏风后,上官清越沐浴的剪影,那么美,那么曼,就是女人见了,都忍不住心口跳动加快,何况是血气方刚的男人。 “王爷这个人,看着暴躁狂妄,又邪佞残戾,实则啊,我觉得王爷的心挺善的,对公主,也是公主刚刚服软,待遇立刻就不同了。” 上官清越换好干爽的衣服出来,长长的裙摆旖旎在身后,随着她的走动,犹如浮动的波浪。 “公主,终于吃饱了肚子,也洗了澡,还有上好的药膏为公主擦身,又有这么多的宫女,任由公主差遣……” 云珠一笑,走到上官清越的面前,将香炉里的香灰倒掉,换上新的香草进去。 “这样的待遇,任谁享受了,都舍不得再回到原先的处境了吧。”云珠道。 上官清越目光清浅,微微眯着,一手城头靠在软榻上。 舒服是舒服,但不是她想要的。 她只想要宁静自由的生活。 就好像蓝曼舞所说,金碧辉煌的笼子再好,都只是牢笼,哪有外面自由自在,空气清馨美好。 也不知道,阿哑和蓝曼舞现在怎么样了。 她迟迟没有出宫,想来也很焦急。 云珠见上官清越不理自己,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但还是笑着说。 “公主就没有一点感动?” 上官清越不悦蹙眉,“感动?” 她的目光,终于落在云珠身上了。今日的云珠,精心打扮了自己,妆容很精致,虽然依旧穿着素色的衣裙,头上的发饰也是平日里简单的珠花,不过在发髻的边角,却多了一朵浅粉色的绢花。 一身素色,唯独头上一朵粉色绢花带着娇嫩的色彩,瞬时让云珠整个人看上去,秀美娟丽之间,多了一抹诱人的妩媚。 倒是很会打扮自己。 “王爷对公主,终究还是用心的,公主真的就没有一点感动吗?” 云珠小心翼翼地试探问。 上官清越勾唇冷笑。她没有说出口,君冥烨对她做过的一切,就是君冥烨跪在她面前,向她道歉,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他。 还有书裕的死,还和君冥烨有关,她怎么可能对那个憎恨入骨的仇人,有任何一点点感动。 “云珠,想来你今晚精心打扮,正有所安排,何不抓紧去忙你自己的事情,留在我这里浪费什么时间。” “不用了。什么都不用做了,公主都起来了,云珠还用做什么呢。” 云珠将发髻上那一朵粉色的绢花摘了下来,放在香炉上,直接点燃,看着那绢花,一点一点烧成灰烬。 “本来还以为,王爷不肯原谅公主,我帮着公主,都王爷面前哭一哭,求一求,若能顺利,直接留在王爷的寝宫里过夜。” 云珠看向上官清越,目光里带着几许淡淡的幽怨,“公主应该不知道吧,王爷已经很久不再找侍妾侍寝了。自从王爷剜肉之后,所有的女人好像都入不了王爷的眼了……” “不对!应该是从翠竹园那一场大火之后,王爷除了公主,再没临幸过王府里的其她女人。” 云珠叹息了一声,摇摇头,“没想到王爷先一步原谅了公主,让公主起来了!云珠也就不用煞费心思,到王爷面前为公主求情了。” 上官清越嗤笑起来,“云珠,为了君冥烨,你真是费尽心力啊, 我也成了你利用的筹码!” “是公主说的,要云珠在王爷面前得**,云珠也是遵照公主的意思。” 上官清越暗暗抓拳,若不是还顾及两国之间的联姻,而云珠的头脑,也确实能派得上用场,她真想和云珠直接撕破脸皮,再不往来。 “云珠,我知道你真正的主子是谁!但你已经爱上了君冥烨,想来也愿意留在大君国,有些事该做,不该做,你心里清楚。” 云珠盈盈一笑,“云珠当然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而云珠,既然已经来了大君国,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去了。云珠会为今后的路,好好考虑的。” “而冥王……” 云珠看着上官清越的眼睛。 “就是我今后的唯一依靠。” 上官清越也看着云珠,从云珠的眼底,看到了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浓浓的爱意。 也看到了,云珠眼底,对自己的怨怼。 是的,任何女人都接受不了,自己的面前挡着一个更强大的女人,阻挠了自己得到想要的男人。 转而,云珠的目光落在上官清越的小腹上。 “公主,好好养胎。” 丢下这句冷冷的话,云珠便起身走了。 房间里还残留着,那朵粉色绢花焚烧成灰的气味。 上官清越起身,推开窗子的一条缝隙,看向对面君冥烨的寝殿方向。他的房间里虽然亮着灯,却很安静。 他应该没在寝宫。 这个男人,到底能站在她的面前,保护自己到什么程度,她不得而知。 也不知道,皇上君子珏,接下来会有什么安排。 160:王妃昨晚太累了 上官清越起身在房中徘徊。 她曾经看过整片大陆的各个国家。 传说,蓝凤国在南云国以南的一片海岛上。 既然君子珏想寻找龙珠重新唤醒的办法,对蓝凤国有了深深的向往,那么她是不是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回到南云国? 上官清越不知何时,君冥烨站在自己的寝殿中的。 一身的寒霜,看上去应该在冷风中站了许久。 他轻轻咳了一声,才将上官清越换回现实,看到他的一刻,她一愣,随即浑身戒备起来。 看到她眼底的排斥,还有一闪而过的惊慌,他眉心皱起。 上官清越垂下眼睫,遮住眼底对君冥烨的恨意,低声说。 “这么晚了,王爷不休息,怎么来我的寝殿了。” “你是本王的王妃,你说我来做什么!” “……” 上官清越的肩膀一颤。 当看到君冥烨大步走向她的**,还直接甩掉脚上的靴子,她不禁慌了。 “我已经倦了,要休息了。”她急忙说。 “正好,本王也倦了,需要休息。” 说着,他便抬起双臂,“给本王宽衣。” “……” 上官清越广袖中的手抓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君冥烨凝眸睨着上官清越站在一片光影的样子,她沐浴后,长发披散着,还有一点点微微的潮湿,显得长发更加乌黑柔亮。 长长的秀发,披散在她身后的样子,显得她不盈一握的腰肢,更加纤细。 他的心神,不禁荡漾了一下。 脑海里,就浮现了她躺在他身下,那曲线曼的小蛮腰…… 以此同时,也想到了她在书裕身下,会是多么享受又承欢的姿态,不禁胸腔火焰喷薄。 “还不快点过来!!!” 他加重口气命令道。 上官清越的肩膀,抖了一下,小心向前走了一步,隐藏在袖子下面的手,更紧地握在一起。 她恨不得现在给君冥烨一刀,直接将他杀死。 然而她知道,她不能那么做。 终于走到了君冥烨面前,他不耐烦地站起来,高颀魁梧的身躯,在她面前,能将她完全包裹,更显她娇小瘦弱。 君冥烨张开双臂。 她的一双素白小手,轻轻放在君冥烨的腰带上,一点一点笨拙地解开。 那小手好像会撩人的火种,只是隔着衣衫厚重的料子,还是感觉到他的身体中有一股邪火蹿了起来。 君冥烨的身体,不禁紧绷起来。 她开始一层一层脱掉他的外衫,直到只剩下一件白色内衫的时候,她才暗暗松口气,站在一旁。 然而君冥烨还不满意。 “脱完了吗?” “……” 她张大水眸瞪他,难道他要全部脱光? 君冥烨斜睨着她,俊脸紧紧绷着,许是嫌弃她的动作实在笨拙缓慢,直接自己将上面的外衫脱掉,随手甩在地上,便上了**榻。 上官清越站在**边,一动不动。 “不是倦了,还不睡!”君冥烨又不耐地低喝一声。 他的心情,糟透了,尤其那一股难以按压的燥热,更是让他心情郁闷。 上官清越赶紧抱了被子,要去窗口边的软榻睡,却听见君冥烨恼喝一声。 “王妃是要和本王分**睡吗?!” 那个女人不知道,冬天夜里的窗口非常冷。 “还是说,你想感染风寒,当个病美人博取大君国的男人垂怜!” 上官清越的牙关,暗暗咬紧。 转身,直接将被子丢在**上,之后甩掉鞋子**。 当彼此间的距离,变成**上的距离,所有的气氛都变得不对了。 上官清越忽然觉得身体有些热,**上的空气都变得稀薄了。 她赶紧侧过身,脸颊冲着外面,不去看在里面的君冥烨,这才觉得空气清新不少。 君冥烨眯着寒眸,等着上官清越的背影,忽然伸手,一把将上官清越拽过来。 “王妃不是承认自己错了,这就是你对本王认错的态度?” 他处在上官清越的上面,他的长发滑落下来,落在她白皙的面颊上上,很痒。 她侧头躲开,“王爷想我什么态度?” “身为本王的王妃,不该曲意逢迎,力用尽你浑身所有的柔情,博得本王的**爱!” 上官清越心下嗤笑,但面上的神色却是平静的。 “王爷身边从来不缺女人,应该用不到我的曲意逢迎吧。” 为了让自己看上去友好一些,她对他轻盈一笑。 君冥烨看到她脸上的笑容,即便知道她笑得那么假,竟然还忍不住心下一喜,脸上的怒意,也缓解不少。 他早就知道,这个女人,很有本事,可以完全掌控他的喜怒哀乐。 “本王就想要你的曲意逢迎。”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在她细嫩柔滑的脸颊上,声音也忽然变得暗哑下来。 “将你在**里学的,**男人的所有招数,如伺候书裕那样,全都拿出来,让本王看看。” 上官清越浑身一紧,虽然他笑着,眼底带着潋滟的光芒,但口气里隐忍的一丝恨意,还有讽刺,还是让她的心口生生一疼。 “……” 她咬住嘴唇许久,忍住眼角隐约泛起的一层酸涩。 “看来王爷,是真的累了。” 她用力侧着头,不再去看君冥烨那一张俊美非凡的脸,也不去看他那双狭长深邃的眸。 他目光火热地盯了她许久,最后他的大手缓缓落在上官清越的小腹上。 他的动作,有些用力,害得上官清越很不舒服,脸色煞白一片,呼吸都颤抖了。 “你……” 当她看到,君冥烨的脸上,浓浓凝结的一抹杀气,渐渐散了下去,她这才吐出一口气。 “睡吧!” 君冥烨一个翻身,到了**的里侧,再不理会上官清越。 但身边多了一个男人,还是这匹虎狼,她怎么能睡得着。 赶紧裹紧被子,侧身背对君冥烨。 看着房间里淡淡的烛火,还有窗纱上在风中张牙舞爪在的树影,她怎么都睡不着。 她知道,君冥烨也没睡着,只是选择了沉默。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心里怎么想的。 也不知道,他方才明明动了要杀掉她腹中孩子的心思,为何最后又放弃了。 一碗堕胎药,确实能打掉她腹中的孩子。 但君冥烨,只要一掌下去,会更直接快速地夺走她腹中孩子的性命。 她知道,这个孩子的生死,全在君冥烨的一念之间。 也包括自己的生死。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是君冥烨先睡着的,还是她先睡着了。 等上官清越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她发现自己的手臂有些麻,竟然动弹不了,好像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着。 猛地睁开双眸,这才发现,竟然是君冥烨! 他正枕着她的手臂,睡得格外安稳。 那一双狭长的眸子,安静闭着的时候,只能看到他格外浓黑的睫毛,好像弧形的扇面,在下眼睑投下一片暗暗的影。 他的鼻梁生得很高,五官格外的力气,棱角刚毅坚硬,就好像刀削斧凿一样。 尤其他总是紧抿一线的薄唇,带着淡淡的绯色,显得他的肌肤格外白皙,看上去比女子的肌肤还要细嫩…… 他安静睡着的样子,不再那么飞扬跋扈,暴戾残佞。 倒像个香甜酣睡的婴孩。 应该是很久没有过这样的好眠了吧,他的唇角竟隐约上扬,泛着一道浅浅的弧度。 上官清越浑身一震,赶紧用力抽回自己麻木的手臂。 他个大男人,怎么枕着她的手臂入睡?! 君冥烨被上官清越吵醒,不悦簇起浓黑的眉宇,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 似乎很不满意,好眠被吵醒,还半睡半醒地嘀咕一句。 “今日不用去早朝了。” 上官清越心下暗哂,她可不是唤他去早朝。且看外面阳光已经升起,一片通明的样子,早就过了上早朝的时辰了。 趁着君冥烨还没完全醒来,上官清越赶紧拖着麻木没有知觉的手臂起身。 然而刚刚坐起来,就被君冥烨长臂一捞,直接搂入怀中了。 “起那么早做什么。” 上官清越低呼一声,“你放开我。” 她的手臂很麻,被碰触很痛很痛,滋味很难忍。 君冥烨似乎这个时候,才完全苏醒过来,手臂僵硬了一下,眸底也渐渐恢复了他往常漆黑冷冽的光彩。 上官清越赶紧一个翻身坐起来,匆匆逃下**。 一把拉开帷幔,这才知道,外面竟然已经站着很多等待伺候的宫女。 当上官清越的目光,看到昨晚凌乱丢在地上的衣衫时,不禁面颊泛红起来。 这群宫女虽然端着托盘深深低着头,也肯定以为他们昨晚…… 上官清越的脸颊更红了。 愠怒地回头瞪向**上的君冥烨,他已大咧咧地起身,还**着上身,毫不遮掩暴露他紧致精壮的胸肌。 上官清越瞪着他,他却没看她一眼。 看到他脊背上狰狞横亘的疤痕,不难看出这些年,这位第一战神王爷,也是经过无数刀光剑影,摸爬滚打才走到今天至高无上的位置。 宫女上前为君冥烨披上外袍,便开始伺候君冥烨洗漱。 上官清越还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君冥烨唤她用早膳,才缓过神来。 “王妃昨晚太累了,精神都恍惚了。” 他似笑非笑的一句话,让上官清越浑身都不舒服起来。 他干嘛故意这么说? 宫女收拾**铺,不小心将放在上官清越枕头下的小药瓶弄掉在了地上。 哐啷一声脆响,药瓶虽然没有破裂,还是引起了君冥烨的注意。 他深黑的目光,非常凉冽地凝住那个小小的药瓶,随后脸色也慢慢覆上一层冰霜。 161:大局为重 上官清越心头一惊,现在想要再藏起那个小药瓶,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春兰很懂君冥烨的心思,赶紧从地上拾起来,递给君冥烨。 透白的小瓷瓶,把玩在君冥烨修长的手指之间。 上官清越的心,一点一点下沉,就连呼吸,也因为君冥烨变得格外不善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快。 那是君子珏偷偷留给她的药,不管怎么说,被君冥烨发现,都不是很好解释的事。 “皇上对他的皇婶,倒是关心的紧呐!” 忽然,君冥烨笑了起来,意味不明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上官清越虽然不知道,君冥烨怎么会知道,那是皇上留下来的东西。但从装着药粉的精致小药瓶,一看也知道是宫里之物。 尤其小瓶子的边缘,还镶嵌着明黄的金边。 在宫里,只有皇上能用明黄色。 君冥烨对身侧的位置,努努嘴,“王妃还不过来用膳,冷了还要麻烦宫人去热。” 上官清越走过去,坐下来。 她的长发,还随意披散在身后,看上去带着慵懒的妩媚,十分诱人。 君冥烨将一个虾仁儿蒸饺,夹起来放在上官清越面前的银碟之中。 “这是南云国才有的小吃,王妃一定格外想念吧。” 上官清越觉得现在的君冥烨,简直温柔的可怕,倒不如用声嘶力竭的态度对她,更让她心安。 在君冥烨的注视下,她拿起银筷,小小咬了一口。 味道确实和南云国的一模一样,也让她这个格外思念家乡的人,恍惚有了一种回到家乡的错觉。 但这感觉,并不能驱散她心底的彷徨。 “怪不得王妃身上的伤口,好的这样快。”君冥烨笑了笑,端起米粥,姿态优雅地喝了一口。 “在大君国,有一种药,极为珍贵,三年才能生产出来那么一小瓶。这种药,内服能延年益寿,包治百病,外用能去除疤痕,让肌肤更加莹白水嫩。” “因为这种药是雪白的粉末状,得名凝霜粉。” 接着,君冥烨看着上官清越,继续说下去。 “这种药,还有很好的愈合效果。” “不过……” 君冥烨狭长的眸子眯起来,一双眸子的光芒变得锐利起来。 上官清越轻轻吸了一口凉气。 “这种药还对哮喘有奇效。” 上官清越的心口,忽然莫名地咯噔了一下。 哮喘…… 皇上这次发病,正是因为哮喘。 “故而,凝霜粉一直都是皇上的命根子,从不离身。而整个大君国,也仅此一瓶。” 上官清越用力地垂着眼帘,故意忽视君冥烨变得火热的目光,至始至终不抬头看君冥烨一眼。 “皇上对他的皇婶,竟然比自己的龙体,还更关心呐!” 君冥烨又口气不善地讽刺了一声。 上官清越被林挽歌鞭笞,正是皇上带病火速赶来救场,同时留下了这一瓶药。 正是皇上哮喘发病期间,可见这瓶药对皇上来说,有多么重要,他竟然留给了她。 “怪不得皇上的哮喘,一直不见起色。原来……是最好的药,在你这里。” 君冥烨将药瓶顿在桌面上,发出很大的声音,随即他又笑起来。 “吃饭,王妃定然已经饿了。” 他又给上官清越夹了一个虾仁儿水晶饺。 上官清越心下忐忑,还怎么能有胃口。也不知道君冥烨,故意伪善的嘴脸,到底要做什么。 总觉得君冥烨是在算计自己,但又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又能被君冥烨算计去什么。 “你还是因为,想知道,我来大君国大婚当日,皇上对我说了什么?” 上官清越低声说。 君冥烨的眼底掠过一抹寒光锐色,“这件事,已经不想追究了。” 自从知道,上官清越是他这些年,苦苦寻找的那个女孩后,很多事,他都不想追究了。 “那你为什么……” 上官清越的话没说完,就看到云珠端着什么东西进来了。 “想着王爷日日操劳,云珠特意下厨炖了乳鸽汤,不请自来,赶着王爷和公主用膳的功夫,亲自送来了。” 云珠盈盈一笑,屈膝行礼,便将乳鸽汤放在桌上。 春兰按照规矩,用银针试了,无毒。 “正好口干,喝一口汤。”君冥烨看上去心情不错,说话的口气也比平时和悦不少。 但这让云珠的心里,狠狠酸了一把。 君冥烨昨晚留宿上官清越房里,早上起来神清气爽,也没发火,可见他们昨晚度过的很愉快。 春兰赶紧盛了一碗汤,递给君冥烨,他接了过来,却率先给了上官清越。 “王妃日前一直病着,需要好好补养。” 君冥烨这才端起春兰又盛来的一碗汤,慢条斯理地品尝起来。 “嗯,味道不错。云珠还有这样的手艺。” “王爷若喜欢,云珠日后天天为王爷下厨。”云珠赶紧毛遂自荐。 虽然揽下一份苦差事,却是更多了接近君冥烨的机会。 俗话说,想要抓住一个男人,就要先抓住那个男人的胃。 上官清越心不在焉,随便喝了两口就放下了。 君冥烨不用上早朝,不用管理那些堆积如山的奏折,整个人都清闲了下来。 但君冥烨没有提及回王府,却悠闲自在地在吃完早膳后,拿起一本书,卧在软榻上,随便翻阅起来。 上官清越坐在椅子上,本来也想看一本书,但君冥烨在这里,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何况云珠还理所应当地留下来,陪在这里,时不时给君冥烨拔开一个橘子,细心地连上面的白丝都一根一根的剔除干净。 上官清越觉得那样的画面很碍眼,便起身去内殿,想要休息一会。 就听见门外来人了,那人在外堂,声音恭敬的地说。 “今日早朝,皇上和王爷都没去,朝堂上乱成了一锅粥,各位大臣现在还在朝堂上,不肯散去。” “而且昨晚,跪在皇上寝殿外的那些老臣,不少都病倒了。” 君冥烨依旧悠闲翻阅手里的书册,不声不响。 “王爷,皇上那边传下口谕,还是让王爷执掌监国大印,重新回返朝堂。” 君冥烨还是不说话,也不理会。 那人走了。 没过多久,魏公公亲自带着皇上的口谕来了。 “王爷,皇上现在龙体欠安,实在不能主持朝政!而望眼整个朝廷,能担当监国重任的,只有冥王了。” “王爷就看在皇上委以重任的份上,不要理会那些迂腐的老臣,凡事国体为重。” 接着,魏公公又道。 “现在整个朝廷都知道,王爷**爱王妃,断然舍不得王妃去给那个小小的郡主偿命的。皇上下了口谕,挽歌郡主之死,另有蹊跷,尚未调查清楚之前,谁都不能再将全部的罪责强加在王妃身上。” 君冥烨似乎等的就是皇上这句话,忽然阖上手中的书册,目光投向外面的魏公公。 “皇上还说了什么?”君冥烨问。 “皇上还说,大君国是君家的天下,王爷也是君家的子孙,要以大局为重。” 大局为重。 上官清越的心口突跳了一下。 虽然这话说的简单,前面皇上也说了,不会将林挽歌的死,加诸到她的身上。 但一句“大局为重”也正是将她又推向了风尖浪头。 若那群大臣,继续因为此事一直追究下去,那么她即便不是杀死林挽歌的真凶,也难推卸责任。 但君冥烨要的,就是皇上那句“另有蹊跷”的话。 只要真凶另有其人,即便上官清越被追究责任,那也罪不至死了。 君冥烨将手里的书册,放在桌上,缓缓从软榻上起身。 他的脸上,浮现了淡淡的笑容,眼角都眯了起来。 云珠放下手里的橘子,也跟着站起来,低声说了一句。 “王爷,现在朝中无人主持大局,大臣们又都纠集一起,向王爷施压,处置公主。” 云珠眼眸低转一下,试探地小心开口。 “若王爷再拖延几日早朝,大臣们也就慌了,皇上又在病中不能早朝。国务无人处理,那群大臣便会来求王爷回朝监国。” 云珠见君冥烨不说话,便壮着胆子继续说下去。 “到时候,那群大臣也再不敢因为公主的事,总是联合一起,又是跪,又是闹的威胁王爷了。” 君冥烨的脸色,渐渐冷凝起来,眼底的光芒变得犀锐。 云珠抽了一口寒气,慌忙跪在地上。 “你是想让本王为了一个女人,彻底放任朝廷不管,放任整个天下继续动摇下去!” “云珠不敢,云珠只在想为王爷……为王爷分忧解难。” “本王的难题,还轮不到你来解。” 君冥烨丢下这句话,随着魏公公出了明阳宫。 云珠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脸色煞白一片。 上官清越轻笑着从屏风后走出来。 “云珠,你聪明反被聪明误,君冥烨到底是大君国的王爷,君氏皇族子孙,即便不是皇上,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家的江山,无人主持大局。” “更何况,现在大君国的稳固江山,还是君冥烨血拼沙场,亲手打下来的!” 上官清越还在南云国的时候,就听说过君冥烨的故事,也听说过大君国风雨飘摇,政局动荡不定的那几年,有多岌岌可危。 162:杀了公主 当时若不是君冥烨奋勇杀敌,从自己偏远的封地元洲起兵,一路招兵买马,杀往京城,将包围京城的季候王一党全部绞杀,只怕现在的大君国已经改朝换代,是季候王的天下了。 君冥烨为自己的国家,奉献了那么多,即便最后,他的父皇还是没有将大君国的江山,交给对大君国功劳最大的君冥烨,但那也是他用自己鲜血守卫的江山,岂能任由朝廷无人来管。 云珠还是不能抑制地浑身颤抖,用力喘息了好几口气,才渐渐缓过神来。 方才,她明明从君冥烨的眼底,看到了一种黑沉沉的杀气。 她以为,自己死定了,幸好…… 虚惊一场。 云珠按住心口狂跳的位置,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双腿依旧发软,摇晃了两下才勉强站稳。 “你以为君冥烨是什么人?你不是皇族人,岂会知道,身为皇族人,对自己国家的拥护之情。” 那是所有的恩怨,在国家荣辱面前,都变得微不足道。 上官清越岂会不怨怪自己的父皇,听信道士谗言,被现在的南云国皇后煽动,将她送去**不管不问那么多年。 但为了自己的母亲,为了哥哥,为了自己的国家,江山黎民百姓,上官清越还是心甘情愿选择走上和亲这条路。 她深深记得,母后小时候告诉她的话,身为南云国的长公主,要守护自己的国家和每一寸土地。 云珠一直沉默无言。 过了半晌,云珠才发出细弱的声音。 “公主现在起死回生了,王爷顶着那么多大臣跪在皇上寝宫外,请求皇上处决公主,却还临幸公主,和公主恩爱甜蜜的同桌吃饭。” “王爷此举,正是告诉那些人,你依旧是冥王妃,大君国第一王爷**爱的冥王妃。那些人看到冥王的决心,也会怯步了,不敢再那么强硬地施压了。” “你怎么看上去很失望?”上官清越一笑。 “怎么会呢!王爷那么疼爱公主,云珠高兴还来不及。” 云珠俯身行礼。 “云珠实在累了,先回去了。” 离开上官清越的房门,云珠的一双手死死抓成拳头,恨不能用指甲将自己的皮肉刺穿来解恨。 她怎么这么蠢! 怎么能心急为了表现自己,在君冥烨面前做了那样的蠢事!之前的努力,只怕都白费了! 所有的好印象,都功亏一篑了! 云珠回到房间,恨不得狠狠抽打自己,让自己记住这一次的教训。 “对,你说的没错,我不是皇族中人,怎么会了解,你们将整个国家当成自己家一样的拥护之情!” “我恨只恨,身份卑微,只是一介小小的,任谁都能碾死的陪嫁宫女!” “就连王府里头,我明明是侧妃,身份很高,还是太后册封,却因为失**,连王府里头的丫鬟都能取笑我!” “我不甘心!!!” 云珠坐在镜子面前,对着昏黄的铜镜,看着镜子中,自己年轻姣好的容颜。 “上官清越,我没有你美,没有你身份高,我什么都不如你!现在王爷……又开始**幸你了……” “我不相信,我云珠不相信就这么败了!” 云珠的眼底浮现入骨的恨意,“上官清越,你腹中的孩子,绝对不能再留!!!” 云珠恶狠狠咬牙切齿。 晚上的时候,云珠收到一只信鸽,上面写了一个地点。 竟然是宫里的地点。 趁着夜黑风高,她赶紧披上黑色的斗篷悄悄出了明阳宫的宫门,去了字条上写的地点。 字条上有特殊印记,那正是她和南云国皇后通信用的暗号。 云珠没想到,大君国的皇宫,竟然能混进来南云国皇后的人。 对方一身小太监打扮。 “皇后娘娘下了密旨,让公主……”那太监做了一个抹脖的动作。 云珠吃惊,“皇后不是已经如愿,让公主嫁给了王爷,没有成为皇后,怎么还会动了杀掉公主的念头?” “这个你不需多问!听从皇后的安排便是。” 云珠心下忐忑,“我若杀了公主,如何全身而退。” 君冥烨那么聪明,若有蛛丝马迹泄漏出来,她也就完蛋了。 “皇后娘娘说了,只要公主死了,加封你为郡主的旨意,会立刻送到大君国。” “加封我为郡主?” 云珠目光一喜,当即张大。 “到时候,你在大君国,也就有身份地位了。” 对于云珠来说,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即便她在大君国已经贵为冥王侧妃,但她终究只是陪嫁宫女。而大君国,也不会给她加封任何身份。 只有南云国给的身份,才会让她在大君国有点存在的地位。 “我也只是混入宫中,不能逗留太久,这件事你务必尽快完成!” 云珠虽然知道的不多,但也知道南云国皇后做的这一切,都是在为自己的亲生女儿上官清彤做打算。 虽然南云国的皇后,已经贵为皇后,但自己的女儿,终究不是长女嫡出,身份要比上官清越降低两个级别。 南云国皇后从中斡旋,让上官清越错失大君国的皇后之位,便是看中了大君国的皇帝,后宫后位空悬。 而两国早先立下的和亲协议上,却指明南云国长公主为后。 云珠喜忧参半地回到明阳宫。 上官清越那么聪明,岂能轻易得手!自己又不会武功,到底如何能将那个在生死边缘游走了那么久,还好好活着的上官清越弄死,确实是一个很大的难题。 云珠日日下厨,亲自为君冥烨和上官清越做菜。每天都天不亮就起**,尽心尽力,任劳任怨。 林挽歌的事,林丞相还不善罢甘休,逼迫君冥烨将上官清越交出来处置的压力犹存。 夏侯云天在朝堂上亮了刀子。 一位大臣又开始向君冥烨进言,说上官清越这个妖女,居然在后宫行凶,必须严惩,才能维护大君国的国威。 夏侯云天的刀锋,直接逼在那个大臣的脖子上,低吼一声。 “朝廷是商议国家大事的地方,总是将一个女人的话题搬到朝堂上来,是何居心!是不是嫌弃本将军的刀子,最近太干净了,想用你的血,祭一祭本将军的刀!” 那位大臣吓得腿软,当即跪在大殿上,再不敢发半个声音。 夏侯云天的办法,果然让朝廷安静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都安静的鸦雀无声。 整个朝堂上,大半数的大臣,都称自己受到了惊吓,效仿已经很久不上朝的林丞相,称病在家。 君冥烨每日上朝,朝堂上只有那么稀疏的几个人,一看到这样的场面,他就不禁恼火。 大君国今年,雪特别大。 很多地方都闹了雪灾,不是埋没了整个村子,就是压垮了很多房屋,堆积了不少灾民,在往京城涌来。 天寒地冻,灾民无处安身,冻死不少难民。 君冥烨本就为这事颇为焦头烂额,那些重要大臣又都告病在家,不肯早朝,很多国务上的事,便也不能顺利进行。 眼看外面的雪,又接连下了三日,不知多少黎民百姓又要死在这场大雪之中。 君冥烨坐在龙椅下面的监国座位上,看了一眼下面的夏侯云天。 夏侯云天也看了一眼君冥烨。 俩人的关系,依旧僵硬,没有任何缓和,反而更加趋于白热化。 “夏侯将军防身的刀剑,似乎不该再随身带入朝堂之中了。” 几个月前,夏侯云天立下大战功回朝,皇上为了表示对夏侯云天的殊荣,便特许了夏侯云天可以携带随身佩剑入朝。 皇上当时说,“身为大将军,佩剑岂能离身。” 夏侯云天也不知道避嫌,皇上给了殊荣,便日日佩剑上朝,一副很威武的样子。 殊不知多少人私底下说他,仗着战功,耀武扬威。 夏侯云天也不在乎别人在私底下说什么,他只说。 “我是将军,振国大将军,剑在人在。” “冥王是怪我多管闲事了!” “夏侯大将军还知道是多管闲事,也算有点自知之明。” 夏侯云天狠狠瞪了君冥烨一眼,直接转身离开朝堂,也开始告病,不上早朝了。 上官清越对朝堂上乱糟糟的事,略有耳闻。 但这些事,她都不关心,只要自己还活着,大君国的朝堂有多乱,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云珠端着午膳进来。 她扫了一眼上官清越的房间,“王爷今日不回来用午膳吗?” “应该是在御书房,商议最近雪灾的事。” 上官清越抬头看了一眼窗外,这场大雪都下了四天了,还不停。 若不是宫里人多,日日冒着风雪打扫,只怕那大雪都要将宫门堵起来了。 也不知道阿哑和蓝曼舞在外面怎么样了。 他们身上只有那个神秘黑衣人留下来的银两,也不知道能不能在风雪中安然度过。 还有君子珏留下的人,也不知道能不能很好地保护他们。 “公主,既然王爷不在,你知道自己用膳了。”云珠将饭菜放在桌上。 随后,云珠摆放好了银碗,银筷,扶着上官清越坐在椅子上。 上官清越拿起银筷,夹了一块红焖烧鹅。 “冥王爷早上的时候说想吃烧鹅,我说吃了你精心为王爷准备的膳食,岂不是辜负了你的一片心意?” 在云珠期盼的目光下,上官清越缓缓放下手中的银筷。 “公主每日都和王爷一起用膳,且都是云珠亲手做的,怎么今日想起来怕辜负云珠的一片心意了。” 上官清越笑着又拿起银筷,发现筷子也没变色,便放下心来。 她却没有看到云珠眼底的一抹寒光。 163:童谣里的妖女 上官清越夹起一块烧鹅,即将放入口中的时候,她又顿住了。 “公主,这又是怎么了?” 云珠低声问。 上官清越美眸流转一下,扫了云珠一眼,笑笑道。 “俗话说,病从口入,有些东西,还是小心点的好。” “什……什么意思?”云珠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上官清越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她用手里银筷拨弄碟子内的鹅肉,“这往日里,都是和冥王一起用膳,我倒是放心不少。” 云珠冷笑起来,“公主是怕我下毒了?” “我可没这么说,你怎么还自己招了?” 云珠急了,“银筷没有反应,便是无毒!公主是要给云珠莫须有的罪名吗?” “哼!我知道,冥王现在**爱公主,公主是不是嫌弃云珠碍眼了?既然这样,公主当初就不要承诺云珠,还说希望云珠得到王爷的**爱!” “说到底,公主也只是女子,怎么会面对英雄人物一般的冥王,而没有丝毫动心呢!” “更何况王爷夜夜留在公主这里过夜,现在谁不知道,王爷和公主恩爱如蜜。” “你怨言倒是很多啊!”上官清越脸上的笑容淡漠了下去。 她放下手里的银筷子。 她早就怀疑云珠了,又岂会完完全全相信云珠。 现在的云珠,就好像养在上官清越身边的仙人掌,虽然还有一点存在的价值,却随时都会伤到自身。 上官清越岂能不防! “公主既然已经这么反感云珠,不如将云珠打发回王府吧!”云珠竟然红了眼眶,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上官清越岂会对云珠这样的嘴脸当真,从发髻上取下一直带着的银簪子,那是一头磨得非常锋利的那一根银簪子。 她将银簪子,插在碗碟的鹅肉上,就当着云珠的面。 她清楚看到云珠的面色一抖。 没过多久,上官清越手里的银簪子,变开始慢慢发黑。 “好毒啊!” 上官清越将一盘子鹅肉,连带饭菜,全部摔向云珠。 殿内响起一片碗碟摔碎的声音,洒了云珠满身的脏污。 云珠有些恼了,却也不敢发作,忽然云珠哭着噗通跪在地上,十分委屈地哭了起来。 一看云珠这番作态,上官清越就知道,君冥烨回来了。 “公主,都是云珠笨手笨脚,做的不好,没能合公主口味!云珠这就下去重新做,直到做到公主满意为止。” 云珠一边哭着,一边收拾地上的狼藉。 君冥烨进门,便看到云珠满身狼狈,又哭的极为可怜的样子。 这几天,君冥烨都吃习惯了云珠别出心裁的手艺,每次吃饭都比以前吃很多,还胃口大开。他十分中意云珠的厨艺,多次夸奖,还给了很多赏赐。 见上官清越这么反感云珠的厨艺,他不禁蹙眉。 “本王倒是觉得很好。”他声音沉闷地道。 那个女人,居然不喜欢他中意的口味!王府里的女人,哪个不是以他为尊,只要是他喜欢,那些女人都命地跟着喜欢。 云珠吓得肩膀一沉,生怕上官清越将饭菜有毒的事说出来,手都开始不住哆嗦了。 “是云珠笨手笨脚,自己打翻的!”云珠赶紧抢白,“云珠这就收拾好,这就滚出去。” 那卑微乞怜的作态,瞬间将上官清越烘托成了大恶人。 上官清越轻轻勾唇,也看出来,君冥烨很不喜欢她这样刁难云珠,她缓声道。 “明明是你今日放多了盐,口味太重,我不喜欢,怎么说成自己打翻的碗碟。” 上官清越从座位上起身,用帕子将手中银簪子黑了位置,擦拭干净。 “都说要滚下去了,就抓紧滚下去吧,别在这里碍眼了。” 云珠如被大赦,赶紧低着头匆匆跑出去。 君冥烨睨着上官清越脸上奚落的笑容,不禁眉头更深。 在他的印象中,小月儿善良的犹如天上的明月,干净皎洁。 而现在这个长大的小月儿,狡猾多端,诡计频出,又十分的刻薄。 “有的时候,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她。” 轻轻的一句话,让上官清越愣怔了许久,都没反应过来。 “什么?” 君冥烨如梦初醒,“没什么。” 他转身,望着外面还在继续下个不停的鹅毛大雪出神。 不禁感叹,“这样的天气,不知多少百姓,又要生离死别了。” 上官清越没听太清楚,他的那一声呢喃,但也听个七七八八,他是在为天下百姓忧心。 看着君冥烨棱角坚毅的侧脸,她不禁渐渐眯起一双美眸。 怎么忽然觉得,有些不认识他了? 这个杀人如麻,有严重暴力倾向的君冥烨,也会悲悯天下苍生? 在他眼里,不是更应该在意权势和地位? 上官清越安静地,也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刚刚打扫过,又落了厚厚的一层积雪。 皇宫里的人,都是受着这世上最好的待遇,都不禁被这连日连夜的大雪困扰,何况是那些弱小的黎民百姓。 这边正困扰大雪,宫里和皇城又开始流言四起了。 说是大君国来了祸乱的妖女,惹怒了上苍,才会降下如此千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大雪,将灾大君国。 虽然大家没有指名道姓,但大家都知道,百姓们口中流传的那个“妖女”,正是当朝监国,第一王爷的**妃,冥王妃上官清越。 这样的流言,谁都不知道,起于哪里。 但多半和林丞相有关。 有些话,在朝中大员和宫里人说的时候,还好制止,但所有的百姓都开始流传,便没有办法制止了。 云珠来送晚膳的时候,上官清越还站在窗口,看着外面浩浩荡荡的大雪。 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在南云国可看不到这么壮观的场面。 所有的一切都是洁白无瑕的,将世上所有的污秽和肮脏姿态全部遮掩,成了一片洁白的世界。 “冥王不在,你不用来送饭了。” 上官清越没看云珠一眼。 云珠站在原地,没有动,过了半晌,低声说。 “你为什么没有告诉王爷……饭菜有毒?”云珠的声音真的很低,低得她自己都快听不清了。 “云珠,我一直觉得,你是聪明人。” 云珠的手,抖动了一下。 “我死于中毒,很轻易就能看出端倪,你说冥王会不知道,是谁下的毒吗?你能脱得了干系吗?” 云珠低下头,双手用力抓着手中托盘。 “我以为,你想害死我腹中的孩子,或许是君冥烨属意,但你动了害死我的心思,着实让我吃惊。” 上官清越看着云珠,目光虽然平淡,却比霜雪更冷。 “我……”云珠张张嘴,没了声音。 “你出去吧!” 上官清越转身走向内殿。 云珠看着她纤弱的背影,忽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到底为什么?留着我,只是为了两国的联姻吗?” 云珠盯着上官清越的背影,低声问。 上官清越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缓缓回头看向云珠。 “因为曾经我对你说过,我们来自同一个国家。” 上官清越没有再说什么,走入内殿。 云珠在原地站了许久,才转身出去。 上官清越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纷飞的大雪,心中凄惶。 曾经,云珠舍命站在自己面前,又一起连着数月从南云国到大君国。 不管怎么说,她都以为,云珠会是在异国他乡,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家乡人。 但彼此之间,一点动了杀念,什么主仆情谊,什么同乡同国,都不重要了。 想来云珠也没有那么大胆杀害自己,很可能是南云国的皇后,下的密旨了。 何苦呢! 她已经远在别国,还要对她下杀手。 上官清越的身体已经痊愈了,肚子也渐渐大了。不过她身形瘦弱,穿着宽大的衣裙,可以完全看不出来。 君冥烨不想她怀孕的事,宣扬出去,也不许她随便出门。 虽然,上官清越怀孕和她嫁给君冥烨的时间,是非常吻合的,她怀孕的消息传出去,大家也都会说,那是冥王的孩子。 但君冥烨清楚,他是什么时候才**幸了上官清越。 他虽然没有杀了这个孩子,但终究接受不了这个孩子。 上官清越也不会完全相信他,处处还在暗处提防他,免得他对她腹中的孩子下手。 身孕已经三个月了。 大君国也要新年了。 天气更加冷的刺骨。 皇上一直在寝殿内寸步不出,君冥烨便也一直是监国的身份,也理所应当地留在皇宫中。 最为关键的是,从皇城到冥王府的路,已经被大雪堵住,即便找人天天清理,往返在皇宫和冥王府之间,也会浪费大半日的功夫。 那会耽误处理很多国务。 上官清越不知道君冥烨为何今日要带她出门,还出了皇宫。 她坐在马车上,身边就是君冥烨。 车厢内虽然暖和,但寒风还是会从不严密的窗帘内透进来,包括街上玩耍的孩童,唱着的童谣。 “大君来个狠妖女,手段蛇蝎貌容美,天降大雪黎民苦,要收妖女去地府。” 上官清越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 那童谣里说的妖女…… 就是她了。 君冥烨看着上官清越的反应,发现她眼角抽动了一下,笑道。 “下大雪,和你有什么关系。” 164:杀了这个妖女 上官清越吃惊抬头看向君冥烨。 他…… 是在安慰她吗? 当她的目光,触及到君冥烨眼底的寒芒,还有总是那一副自傲不屑一切的眼神,她不禁心下哂笑。 他怎么可能安慰她! “下雪确实不关我的事。但这不是好兆头,不是吗?”她低声说。 “本王今日出宫,便是视察,带着王妃一起。” 上官清越终于明白,他带着她的用意了,“你以为我亲自体察民情,百姓就不会骂我是妖女了?” 车窗外,小孩子的童谣,唱得格外的响亮,每一声都刺激着上官清越的心口。 “大君来个狠妖女,手段蛇蝎貌容美,天降大雪黎民苦,要收妖女去地府。” 那歌谣里,不仅仅骂她是妖女,还在诅咒她去死。任何一个女子,都不想听到这样的谩骂。 也受不了这样的诋毁。 上官清越的心里,很难受。 “不试试,怎么知道。”君冥烨见她情绪低落,眉心蹙了起来。 他对她的态度,总是不屑的,但在有的时候,他们又不得不被联合在一起。 身为冥王妃,又是和亲公主,被百姓不爱戴,那么上官清越也就失去了存在大君国的价值。 她怎么可能不为自己的将来担忧。 身边还有一只虎狼,随时垂涎她的性命,若连一点存在的价值都没有了,君冥烨会如何安置她? “你觉得,试一试会有效果吗?还是说,你只是想让我知道,你的臣民,有多么的不爱戴我。” 君冥烨嗤笑起来,目光带着一种让上官清越很不舒服的轻蔑。 “我大君国的臣民,凭什么爱戴你。” “……” 上官清越喉口一涩,“那我也没必要和你做什么体察民情的善举!你大君国的难民,关我什么事。” 君冥烨的眼底,瞬时浮现一层恼怒的黑雾,忽地一把捏住她纤细的手腕,在慢慢用力。 “你还是冥王妃,大君国的冥王妃,你说关不关你的事!” 看到他眼底的一种,要将她慑服的压力,她沉默了。 这个身份,她甩也甩不掉。 “你不是一直都不希望我是你的王妃吗?不是一直都希望,我从这个位置滚下去,你的机会来了,怎么看上去,你不是很开心?” 上官清越的质问,将君冥烨问住了。 是啊,他一直希望她从冥王妃的位置上滚蛋,现在终于有机会了,为什么会不喜欢? 甚至反感! “你现在还是我的王妃,他们咒骂你,就是在侮辱本王!”他说的很理直气壮。 那样子,就好像和上官清越已经同气连枝一样,已经是密不可分的一体。 “王爷大可不那么觉得,不然……”她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王爷如何让我从冥王妃的身份上脱离。” “你要脱离?”他的声音低沉下来。 “这是王爷一直希望的,我怎么好意思,一直缠着王爷,不成全王爷。”她淡淡地笑着,目光是柔和的,但眼底的疏冷,他看得分明。 “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以为,你现在还回得去你们南云国?嫁出门的女儿,泼出门的水,你父皇不会再接受你的。” “我不允许你总是这样说我父皇!” 在上官清越心底,父皇是任何人都不能诋毁的,虽然她和父皇已经很多年没有接触,但自己的父皇,依旧是她心目中的大英雄。 “呵!” 君冥烨冷笑起来。 “皇族之中,哪有什么父女情深!” 君冥烨一把甩开上官清越的手臂,目光凉若外面的天气。 “皇族之中,根本没有亲情,你难道不懂?” 上官清越当然懂得,但还是不相信,自己的父皇会和自己没有感情。 她小时候,可是父皇最疼爱的女儿,连哥哥都说,“父皇最疼小越,什么好东西,都留给小越。” 母后就在一旁抱着她笑,“你父皇,最喜欢女儿,谁让少泽是个男孩子了。” 那个时候,哥哥也还不大,但举着小拳头,在母后和她的面前,像个男子汉一样说。 “少泽也疼小越!少泽也要将最好的东西,都留给小越。” 母后笑得格外美好地抱住他们兄妹两个。 “此生拥有你们兄妹两个,是母后最大的幸福。” 那个时候,真的是他们一家四口,最最幸福的一段岁月。 “怎么不说话了?” 君冥烨见上官清越神色恍惚,一副好像沉入回忆中的样子,很不喜欢他在她面前,她还有心情神游。 上官清越回神,一抬头,才发现马车已经停下了。 他们已经到了安置难民的地方。 那里面很多人穿着破烂的薄袄,冻得瑟瑟发抖,满身脏污,面容枯瘦。 他们对上官清越分发的棉袄和粮食,并不领情,竟然还用憎恶又厌弃的眼神,瞪着上官清越。 但这个容貌美得让人窒息的女子,还是让不少人惊艳不已,但惊艳过后,他们就私底下唾弃起来。 “妖女啊!” “冥王已经被妖女迷惑了!” “当年苏妲己,就是狐狸精变的。” “我看这冥王妃,是比狐狸精更可怕的妖物变的!” 接着,便又有人在私底下说。 “她刚来我们大君国不久,就闹了雪灾,皇上也重病卧**,难以早朝。” “她是我们大君国的灾星!” “灾星!对!灾星!” 数以千计的难民,忽然指着上官清越咒骂起来。 “你个灾星!我们不要你的救济!吃了也会毒死人!” “对!我们不要!” “对我们小恩小惠,就能让我们死去的亲人重新活过来吗?” “你这个妖女!就是来害我们大君国的!” 一群难民纷纷将手里的棉衣和粮食丢在地上,七手八脚地闹哄起来。 上官清越愣住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看着那些一副要冲出侍卫的守卫,将她从马车上拽下来的难民,不得不沉默了。 “你个妖女!!!” “还我们亲人!!!” “把我们的家,还给我们!!!” 上官清越看着下面闹哄哄一片,骂声四起,身体忽然变得没有力气了。 她明显感觉到无力。 大家还是用力往前冲,侍卫们赶紧用手里的阻挠。 一片人生鼎沸,又引来很多附近的百姓。 那些陌生的脸孔,都用深恶痛绝的表情对着上官清越。 “因为你个妖女,我家破人亡!一家七八口,全冻死了,就剩下我一个。” “你个妖女,还我孩子……” “妖女,灾星……” 场面已经失控。 有的难民已经冲了上来,抓着一个硕大的雪球丢向上官清越。 雪球打在身上,冰凉的剧痛。 她明明可以躲开,但没有躲,甚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更多的雪球向着自己砸来。 去取物资的君冥烨回来,发现这样的场面,赶紧一个飞身掠起,直接落在上官清越的身侧。 他宽大的黑色狐裘,一把将上官清越包裹其中,紧紧搂入怀中,挡住了那些纷飞而来的雪球。 百姓满见是冥王,纷纷都住了手,也都渐渐安静了下来。 君冥烨脸色紧绷地看着怀里的上官清越。 “平时的能耐都去哪里了!怎么不躲开!”他呵斥一声。 上官清越深情呆滞,没有反应。 “被打傻了!!!”他低喝一声。 上官清越这才抬眸看向君冥烨。她的脸颊上,传来一阵刺痛,方才被雪球击中,泛着一片通红。 君冥烨漆黑的眼底,看不出来太多的情绪,因为他的真正情绪,都隐藏他墨黑的眼底,从来不会轻易被别人看清楚。 “让你留在车上,便是知道场面会失控!发现他们涌上来,怎么不躲到后面车厢中!你的聪明和善于自保,都去哪里了!” 上官清越他的训斥,喉口一阵发热,眼角也酸了。 “我真的……没有害过人……”她的声音哽咽了。 君冥烨看到她微微泛红的眼圈,眼角紧了一下,若有似无地轻叹了一声。 “……我知道。” “冥王,这是妖女!求冥王为我们百姓做主!” “冥王,怎么能**爱一个妖女……” “这个妖女,一定会妖术,将我们的王爷都给迷惑了……” “杀了这个妖女,还我们王爷,还我们皇上,还我们国泰民安的大君国。” 不知道是谁很鼓舞人心地喊了一声,所有已经有些安静下来的难民,再次骚动起来。 他们七手八脚地推动马车,连被围在难民中的马儿都有些惊乱了,不住甩头嘶鸣起来。 马车开始摇晃。 上官清越在马车上站不稳了,脸色也不禁白了起来。 君冥烨赶紧一把握住她纤细的手腕。 君冥烨冷眼看着那群难以控制的难民,虽然脸色冷冽至极,但面对这群流离失所的百姓,他也不能暴力压制。 “统统住手!!!”他低吼一声。 难民们停顿了一下,却明显怨气更重了。 “冥王爷已经不是原先那个,我们心目中的英雄了。他已经被妖女给完全折服了,已经不考虑我们百姓的疾苦了。” 不知又是谁喊了一声,所有的难民再次失控,他们开始一起发力,要将华丽的马车掀翻。 “杀了这个妖女!杀了这个妖女!!!” 165:休书 上官清越看着那些失控的难民,脸色煞白一片。 马车已经开始倾倒了。 她完全站不稳,幸亏君冥烨的大手,一直紧紧攥着她的手,才不至于从马车上跌下去。 “驾车!!!” 君冥烨大吼一声,霸气凛然,冰冷的目光,横扫一眼失控的难民。 那一群百姓竟然安静了下来。 他们终究敬畏也畏惧君冥烨。 君冥烨拽着上官清越回到车厢内。 车厢外还能传来难民闹哄哄的声音,大家七嘴八舌地喊着什么,上官清越已经没有心情去听了。 无外乎是那些人大喊着,让君冥烨处死她。 “你也没想到,情况会这么失控吧。”上官清越苦笑道。 “你还笑得出来。” “不然,哭吗?”她可不是随便会哭的女子。 马车已经缓慢的启动了,所有的官兵开始驱散那一群闹事的难民。 所有的士兵将难民分开,这才让马车有了通过的路。 马车终于缓缓驶出这片难民区。 街上的百姓,也都闹哄哄起来,有的甚至向着马车砸东西。 上官清越闭上眼睛,听着外面难以入耳的咒骂,心口一阵一阵的作痛。 灾星。 妖女。 妖物…… 她从五岁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妖物了。不然父皇,怎么会将她送去**。 她可是南云国尊贵无比的长公主。 然而,加诸在她身上的,只有骂名和她是不祥之人的诅咒。 “他们只是被人煽动了!”君冥烨道。 他的声音很冷,让车厢内的温度,变得极低。 上官清越不说话。 “你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连上苍都下雪收你。”君冥烨嗤笑一声。 上官清越缓缓睁开美丽的水眸,看向君冥烨,“或许,我真的是不祥之人吧。” 她在这一刻,真的有些这样怀疑自己了。 君冥烨看着她的眼睛,目光恍惚了一下。他忽然很想对她说,她不是不祥之人,当年要不是她,他早在那一场追杀中死去了。 就没有他现在的君冥烨。 但这种话,他说不出口。 “好了,你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因为你天下都跟着动荡。” “但你不拿出一个合理的办法,只怕你大君国的天下,真的要再次动荡了。” 上官清越闭上眼睛,靠在座位上,有些疲惫。 天下的百姓,都是很好煽动的,在他们没有办法解决天灾**的时候,多数都将灾难来临归咎于旁人,而上官清越很不幸,正成了他们将所有过错归咎的那个人。 只要天灾不停,上官清越便也会一直被咒骂下去,积怨越来越深,因此引起百姓闹事向朝廷起义,也说不定。 现在正是上官清越多方树敌的时候,林丞相恨上官清越入骨,岂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只怕还会继续让情况恶化下去。 也或许,难民这么失控,就有林丞相背后怂恿的功劳。 君冥烨纵然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战无不胜,但面对不能打也不能杀的民心,只有用安抚政策。 百姓苍生,才是一个国家的根本。 “再有人造谣生事,统统抓起来!” 君冥烨下马车的时候,对身边的随从吩咐。 “你能抓干净天下所有的百姓吗?他们会更加说,你是被我迷惑的,连百姓都不管了。” 上官清越也下了马车,目光似笑非笑地看着巍峨肃穆的宫殿。 她出去走了一圈,又回到圈禁她的皇宫了。 “……” 君冥烨回头看着上官清越,在一片纷飞的细雪中,她美得如梦如幻。 他有一瞬的迷茫,不知道这场动荡要如何解决。 大君国正处于雪灾,皇上还重病,大家都没心情准备新年,到处也没有即将过年的气息。 君冥烨不断分发银两和粮食给难民。 相对来说,冬天需要的物资更多更耗时耗力。宫里很多宫女,甚至连嫔妃都开始忙碌做棉衣,准备分给难民过冬。 然而,难民却越来越多,天气也越来越冷。 要过了新年,天气才有转暖的迹象,然而看这情势,今年的冬天要格外漫长了。 外面吵着要君冥烨杀了这个妖女,以此求得上天原谅的民声,越来越多。 就连宫里的人,也都觉得上官清越是不祥之人,那些伺候上官清越的宫女,看上官清越的眼神都带着异样。 上官清越除了忍耐,别无选择。 云珠似笑非笑地对上官清越说,“没想到公主还能让天下人都涌动起来。” “这里面有多少人为的功劳,我很清楚。我只是一个弱女子,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还不是想杀了我的人,无计可施,便怂恿最耳根子软的百姓。”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冥王**爱公主,舍不得将公主牺牲出去,那么那些人就要动摇冥王更为在意的君氏江山了。” 云珠笑着将一碟子橘子放在上官清越的桌子上。 “今年雪灾,进贡的水果不多,王爷还是选了最好的给公主送来。” 云珠的目光,有些嗔怨地落在上官清越已经隆起的肚子上。 “因为王爷知道,公主喜欢吃酸。” 上官清越现在确实格外喜欢吃酸,越是那种酸得不要不要的,就越喜欢。但天寒地冻的,哪里有那么多水果。便格外想念,南云国的酸樱桃,还有酸梅。 “真不知道王爷怎么想的,不但没有打掉公主的孩子,居然还善待着。”云珠不满地嘀咕一声。 上官清越安静扒着橘子。 请原谅她现在看到酸的食物就把持不住,总想第一时间吃到。整个人都变得没有矜持了,什么事都没有满足对酸味食物强烈的**重要。 “许是王爷现在太忙,没有时间顾及这件事了。”云珠自言自语。 “你要帮忙吗?” 上官清越冷瞥了云珠一眼。 云珠赶紧笑起来,“公主,这是哪里话,云珠怎么能那么做。” 虽然云珠现在消停不少,也再没有对上官清越下毒,但上官清越知道,云珠不会善罢甘休。 云珠只是在找合适的机会。 想到这个,上官清越放下手里的橘子,就没胃口了。 “我身边的虎狼太多了,想要我死的人,也太多了,想想还真悲哀。”上官清越道。 “公主是人红是非多。” 上官清越抬头看向窗外。 外面居然又下起大雪了,纷纷扬扬的样子,不知道又要下到什么时候。 云珠也看着窗外,笑了起来,“这老天爷也是的,偏偏和公主过不去。” “若是这场大雪,再下个几天,百姓对公主的骂声,就更甚了!” 上官清越缓缓闭上眼睛,已经一点都不想看到大雪纷飞的样子了。 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她不能死,还有自己的孩子要保护。 自从去了一次难民区,君冥烨已经好几天没露面了,晚上的时候也留在书房里批阅堆积的奏折。 皇上依旧闭门不出,太医在皇上的寝宫进进出出,据说皇上的病情还没有太大的起色。 这让很多人,对上官清越的骂声,更加多了。 “公主,你说都是巧合?还真的是天意?怎么所有的事,都冲着公主来?这让公主一个弱女子,如何承担这么多的事。” 云珠真的很想笑,现在整个大君国都想上官清越死,那么只要君冥烨和皇上承受不住压力,真的处死了上官清越,那么云珠也就算完成了南云国皇后交代的任务。 只要她被南云国册封为郡主,那么她在大君国的地位,也就不一样了。 上官清越没有放过云珠眼底的喜色,她缓缓开口。 “云珠,你有没有想过,我存在在这里,还是你的挡箭牌,我若死了……”上官清越一笑,“你孤零零一个人,很容易也成为众矢之的。” 云珠的目光,悠然一紧。 德妃来明阳宫。 她没有去探望上官清越,而是去了君冥烨的书房。 书房内灯火通明,又将是君冥烨一个彻夜不眠,忙着处理各个地方的受灾情况,还有物资的分配。 “皇上让本宫给冥王带一句话。” “皇上总是让德妃传话,不如自己出来,掌管他自己的国家。”君冥烨现在也满腹怨言。 他都搞不懂,皇上到底是真的病了,还是在躲清闲,故意将这么大一个烂摊子丢给他。 但想到皇上救命的药,给了上官清越疗伤,他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不然上官清越那么瘦弱,那么多道深深的伤口,又是寒冬腊月,很难愈合。若不是皇上的救命药,只怕上官清越现在还躺在**上。 “皇上说了什么?”君冥烨还是问了一声。 德妃轻轻一笑,“皇上是这样说的,既然大君国有了不祥之人,让上苍降下灾难惩罚大君国……” 德妃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君冥烨恼怒打断。 他一拍桌子。 “她不是不祥之人!!!” 居然连皇上都这么说了,不是更加坐实了上官清越的不详,岂不是将上官清越推向死亡。 德妃浑身一颤,转而却又笑了,“看来冥王是真的很关心王妃。” “错了!本王从来不会关心那个女人!” 德妃轻叹口气,继续说下去。 “皇上说,既然百姓们,朝廷上,都容不下冥王妃,不如冥王写下一纸休书,将冥王妃送回南云国吧。” “……” 君冥烨吃惊地看着德妃,德妃依旧笑得柔婉平和。 “休书?!” 166:一切就都结束了 “休书!” 君冥烨的声音冷凝起来,犹如寒风刺骨。 “皇上的意思,这样不但能保住王妃的命,也免得百姓们流言四起了。现在正是雪灾闹得最凶的时候,百姓不及时安抚,会动摇大君国。” 接着,德妃又道。 “冥王妃回到南云国,就不会有这么多的危险了。再说,和亲本就是为了让两国百姓过上更好的日子。但现在的情况,似乎百姓已经不能容忍冥王妃继续留在大君国了。” “若继续再闹下去,只怕冥王妃就很难保了。” 君冥烨不说话,灯火下的面容绷得紧紧的,一双手也紧紧握在一起。 “冥王,你在朝堂上,应该更清楚现在朝堂上的局面。大臣们,纷纷告病,都不前来早朝。虽然冥王的威名,可以镇压他们,但百姓却不能镇压,只能安抚。” “若冥王妃离开了大君国,大雪还在继续下个不停,那么这些百姓,也就不能再说什么了。” 君冥烨的脑海里,一直徘徊着“休书”两个字,怎么都不能平静下来。 “之前冥王迎娶公主,就不是情愿的事,现在皇上下了口谕,王爷可以借此机会,休了南云国的公主,也算成全了冥王爷。” 德妃见君冥烨一直不说话,就又问了一声。 “冥王不会舍不得休离冥王妃吧。” “本王岂会舍不得休了她!求之不得!!!” 君冥烨低吼一声。 随后,他又沉默了。 心里,怎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本宫已将皇上的话传到了,冥王便尽快写下休书吧。之后皇上会安排一队队伍,将冥王妃送回南云国。” “现在天寒地冻,路上难行,开春再说!”君冥烨道。 “……”德妃又叹息一声。 “冥王,百姓可等不到开春了。现在的情况,冥王比皇上,比本宫更清楚,已经浮动的民心,要尽快安抚。” 德妃转身出门。 她向着上官清越的房间,看了一眼,便低头出了明阳宫。 君冥烨拿着,望着雪白的纸张许久,总算艰难又吃力在纸张上写下了“休书”两个字。 收住最后一后,他的手又顿住了,看着白纸黑字,忽然觉得灯火下,显得格外的刺眼。 手紧紧地握住成铁一般的拳头,接下来开始奋疾书,龙飞凤舞地写下一大篇。 “好,本王休了你!” 君冥烨看着已经写好的休书,从桌案后起身,拿着休书就要出门。 走到门口,他的脚步又顿住。 低头看着手中的休书,便大力气地团成一团,用力摔在地上。 太后推门进来,正好看到君冥烨甩出手中团掉的纸球一幕。 “冥烨……” 太后低低地呼唤了一声,便将门给关上,只身走了进来。 太后拾起地上的纸球,缓缓展开。 “休书?” 太后的眼底划过欣喜。 “冥烨!你要休了她!” 君冥烨不说话,脸色冰冷,没有任何的温度。 太后早就习惯了君冥烨这样的一张脸,依旧笑着说。 “休了她,我们大君国就能恢复平静了!” 虽然不能处死那个贱人,但能休离,送回南云国,太后还是很开心的。 “你不开心?”太后将那一份休书整理平整。 “你不想给她休书?” 君冥烨还是不说话,目光幽深难测,不知喜怒。 “你说过的,你的王妃会给我留着。”太后低下头,神色悲凄。 “是你将那个女人推给我!”君冥烨低喝一声。 “可是……”太后抬起头,目光里噙着一层泪雾。 “我现在怀了你的孩子,情况不同了。” 君冥烨的目光,落在太后的肚子上,目光时而深沉,时而恍惚。 “冥烨!我们有了我们的孩子,情况不一样了不是吗?”太后的声音带着几分哭腔。 “将休书给她!” 太后将休书重新放在君冥烨的手上,她的一双手,紧紧握住君冥烨的手。 “这样,一切就都可以结束了。” 君冥烨看着太后那一双清丽的眸子,心中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灌注了一种力量似得。 那种力量,不是来自太后的目光,而是她的一句话。 “这样,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结束了! 结束,似乎拥有一个很好的**力,那样所有的一切就可以恢复原来的轨迹了。 他…… 终究还是不想上官清越死。 他曾经欠下那个女人一个承诺!一直寻找,没能找到,却没想到,她先到了他的身边,他总觉得自己应该护住她一条命。 虽然,有的时候,真的很痛恨那个女人。 “冥烨!皇上都下了口谕,便是允许你这么做了!之前,她是公主,你休不得她,现在有皇上的话在,你就可以休了她了!” “冥烨!这大君国的江山,若没有你的浴血奋战,早就易主了!现在又出现这样的动荡,又是需要你来守护君氏江山的时候了。” 太后见君冥烨站在那里,依旧一动不动,继续说。 “就算是为了我,为了我们的孩子,趁着这个机会将她休离,正是很好的机会。” “自从她来了大君国,我们大君国就没有安宁过!这个女人,确实不适合我们大君国,早点送走,也是一件好事。” 太后更紧握住君冥烨的手,身子微微前倾,几乎贴在君冥烨的身上。 她可以清楚感觉到,君冥烨身上男人专有的气息,还有那一股萦绕在他周身的寒气。 太后微微仰着头,一副哀求又嬴弱的姿态,是个男人见了都忍不住垂怜。 但君冥烨依旧面无表情,一点动作都没有,也全然不被太后这样的姿态吸引。 太后的眼底渐渐蒙上一层水雾。 “你不会,不想休了她吧……” 太后的声音哽咽了,一双手都不住颤抖起来。 “那个对你不忠不贞的女人,留在你身边,也是你的耻辱啊!你顾念对书裕的兄弟情,一直没有打掉她腹中的野种,难道等到孩子出生之后,让你大君国第一王爷的英名蒙尘吗?” 君冥烨的手指,忽然捏紧手中的休书,脸色也变得阴郁下来。 太后知道,自己的话,君冥烨听进去了,不禁心下一喜,继续说道。 “趁着孩子还没有出生,穿着宽大的衣服也能遮掩,赶紧送回南云国,也算眼不见为净。她毕竟是南云国的公主,回到南云国,也会被善待的。” “冥烨,你也算给她留了一条活路。” 太后没想到,君冥烨忽然就大步往外走,已经坚定了决心将休书给上官清越。 太后很诧异,自己哪句话正好说中了君冥烨的心。 难道是那句…… 上官清越回到南云国,也会被善待? 太后蹙着秀眉,不方便跟着君冥烨过去,便在君冥烨出门的时候,太后带着秦嬷嬷离开了明阳宫。 “太后娘娘,太好了,冥王总算将那个贱人给休了!这样,那个贱人就不用再留在我们大君国碍眼了。” “但是……” 太后抬头又看了一眼明阳宫的方向,“哀家总觉得,他不会真正放下。他的眼睛里,好像对那个女人,多了很多的关心。” “太后娘娘,您多虑了!南云国和大君国那么遥远,只要她回去,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回到我们大君国了。”秦嬷嬷喜滋滋地说。 “秦嬷嬷,你说,她的命怎么就这么硬呢!” 秦嬷嬷眼底浮上一层狠色,“还不是冥王和皇上,都护着她!即便百姓都炸开锅了,还舍不得将她处置!就连挽歌郡主死了,皇上居然还说什么另有蹊跷,要继续寻找真凶。” “什么真凶啊!都找了这么多天了,也没见找到真凶,还不是皇上为了那个贱人开脱。” 太后扶住太阳穴,靠在轿辇上,“这些日子,林夫人天天跑凤翔宫找哀家做主,吵的头一直疼。要不是外面灾民闹了起来,喊着要杀了那个贱人,林夫人还不肯放过哀家。” “还是太后娘娘聪明,知道让林夫人去鼓动灾民。” 太后赶紧竖起一根手指,“嘘”了一声。 “嬷嬷,有的时候,你这张嘴,说话总不分场合。” 秦嬷嬷赶紧闭嘴,向着漆黑的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才长吐口气。 她们没想到,德妃从明阳宫出来,看到太后的銮驾去了明阳宫,便在附近站定,没有及时离开。 而德妃没有做轿子,身边只有一个贴身伺候的宫女跟着,就站在宫墙角落里,正好听见了秦嬷嬷的那句话。 “原来,太后才是背后出谋划策的那个人。”德妃低喃了一声。 德妃转身,脚步匆匆地往皇上寝宫去了。 “娘娘,皇上就是知道了,也不会将太后怎么样的!太后可有冥王护着,皇上怎么胆敢动太后。”婢女玉喜小声说。 德妃的脚步,慢慢缓了下来。 “你说的也是,但皇上也需要掌握,谁都在幕后做了什么。”德妃道。 “奴婢就是想不通,太后这么想冥王妃死做什么!冥王妃又是太后允许嫁给冥王的!当时,要不是太后认可了,皇上怎么胆敢将和亲公主推给冥王。” 玉喜接着又说。 “太后这么做,前后很矛盾。” “太后最近一直在翠竹园养病,但最近冥王来宫里小住,太后便回来了。” 德妃的目光沉寂下去,似乎想到了什么。 167:不允许你开心 德妃想了一会,唇角缓缓浮现一抹浅浅的弧度。 玉喜低声对德妃说,“娘娘,在大君国,关于太后和冥王的传言,就一直没有安静过。” “太后居然还去翠竹园养病,这让很多人,都在背后嚼着冥王和太后不顾伦常的舌根。” “本宫知道这件事。”德妃迎着风雪,回到皇上的寝宫外。 “我总觉得太后现在很奇怪,不但很少在人前露面了,穿的衣服又很宽大。” 德妃赶紧对玉喜做个噤声的动作,“在宫里头,有些话,不能随便乱说,心里知道就好了。” 玉喜赶紧点点头。 但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想到太多层次上的东西。 但德妃的心里,倒是有了一些轮廓。 只怕这个年轻的太后,守了四年的空闺寂寞,已经有些守不住了。 就是不知道,在太后的身上,是不是隐藏着一个天大的,见不得人的大秘密。 德妃抬头,看向皇上的寝宫。 也不知道,太后隐藏的秘密,皇上是否知情。 玉喜看了一眼身边,见没人,声音很低地对德妃说。 “娘娘,听说前段时间,伺候太后的一个小宫女说,太后好像已经两个月没来葵水了,还说太后是真的病了,需要好好调养身体。” 德妃的目光,猛然一紧,“这种话,你对别人说过吗?” 玉喜摇摇头,“没有说过,因为宫里人都知道,太后身体不好。” “千万不要随便乱说,否则传到太后耳朵里,只怕本宫也要受到牵连。” 玉喜吓得脸色都白了,赶紧点头。 德妃心下却有点不安。 如果太后真的隐藏一个大秘密的话,那个秘密,会不会又造成新的一波风浪?现在的大君国,真是多事之秋,还是少一事为。 德妃忧心忡忡地推开厚重的殿门。 皇上还容颜憔悴地卧在**上,见是她回来了,问了一声。 “冥王怎么说?” “冥王虽然有点不情愿,但终究答应了。” 皇上的眼底亮起一抹明光,“只要答应了就好!答应了就好!” 德妃看了皇上一眼,忽然很想问一问皇上,关于太后的事。但心下也知道,皇上和太后的关系,看上去也不是那么的通透,便也不敢多问什么了。 …… 君冥烨闯入上官清越的房间,直接将一纸休书摔在上官清越的面前。 上官清越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便拿起来一看。 “休书!” 君冥烨看到上官清越的脸上,都是震惊,没有喜色,他还是很满意上官清越这个反应的。 “你给我写休书?”上官清越还在吃惊。 “对!本王要休了你。” 上官清越随便翻看了一眼上面龙飞凤舞的字迹,也没看自己到底犯了哪些七出之条,便问君冥烨。 “你真的要休了我?” “你不相信?”君冥烨凝着声音。 上官清越忽然笑起来,“就是没想到,我会收到冥王的休书。” 她以为自己到死,都脱离不了冥王妃这个身份,因为她是和亲来的。 哪怕将来离开大君国,也要顶着冥王妃的头衔,隐居天下的某个角落。 看到她脸上的笑容,君冥烨恼了。 “看来你很高兴!” “王爷不是应该比我更高兴吗?若不是皇上属意,冥王怎么能有资格休了我!” “在你眼里,本王不及皇上!” “位分在那摆着,冥王不得不承认,你的上头还是有皇上压着,即便皇上辈分比你小。” 上官清越实在忍不住脸上的喜色,流泻出来。 只要君冥烨休了她,那么她就不是冥王妃了,也就不用继续留在君冥烨的身边了。 这简直对她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但唯独有一个遗憾。 她还没有报复君冥烨,还没有让这个男人品尝她受过的伤害。 “上官清越,本王休了你,你居然这么欢喜!”他愠怒了。 竟然真的被他猜中了,这个女人,是非常开心的! “本王不允许你开心!!!” 上官清越听见他的吼声,脸上的笑容便停顿住了。 “冥王应该比我更开心,你的冥王妃的位置,终于可以留给你深爱的贞儿了。”上官清越还是笑着,轻轻将手中的休书折叠好。 “王爷的休书,本公主收下了。” 君冥烨忽然抬手,很想将休书强夺回来,但见上官清越已经收入怀中,他的手就顿在了半空。 “你以为本王不敢撕开你的衣服,将休书夺回来?”他沉声冷问。 “还有什么是王爷不能做的!但王爷也要犹豫一下,为什么将休书夺回去!” 上官清越抬头轻盈一笑,“写出来的休书,哪还有收回去的道理。” 君冥烨抬着的手,抓握成了拳头,忽然用力一甩,脸上的火气那么浓烈,但上官清越还是笑着。 “王爷向来一言九鼎不是吗?这份休书,清越便高兴地收了。” 上官清越笑得那么美,让君冥烨觉得格外的碍眼。 他很恼火,很想将上官清越脸上的笑容撕碎。 但这个冲动,他忍住了。 他已写下休书,她又已收下休书,他们之间,已经彻底没有任何关系了。 君冥烨漆黑的目光,落在上官清越的肚子上。 她穿着宽大的衣裙,看上去不明显,但他知道那里面孕育的生命正在一天一天长大。 上官清越心下一寒,赶紧侧身避开君冥烨的目光。 “你看什么。”她周身戒备。 “对这个野种,你倒是袒护的很啊。” 上官清越警惕地瞪着君冥烨,不禁退后一步,脸上的笑容也散尽了。 君冥烨逼近上官清越一步,缓缓俯身下来,口中的湿气也喷洒下来,落在上官清越几近苍白的面颊上。 “上官清越,本王真的不喜欢看到,你高兴的嘴脸。” 她喉口一涩,不懂他的怨毒源自何处,也不想追究一个明白。 “冥王说的这句话,倒是让我觉得,王爷不想休了我了!” 她知道,君冥烨很容易被激怒。 果然。 君冥烨大吼一声,“怎么会舍不得休了你!本王真的求之不得,终于盼到这一天的到来了!” 上官清越望着君冥烨眼底的怒火,一点一点的凝聚…… 他与她的距离,也在一点一点的靠近,他的俊脸已经在她脸颊的咫尺之处。 她几乎能够看到,他脸上的毛孔。 她沉寂的心口,忽然跳动了一下,呼吸也有些不稳了。 她赶紧向后退去,与他保持距离,腰际间却一紧,被他的长臂一把搂住。 他根本不给她逃脱的机会。 属于他的气息依旧扑面而来,他紧抿的薄唇微微开启,凉冽的声音,在唇齿间缓缓的溢了出来。 “上官清越,你记住,这是本王赐给你的重生机会。” 在他冰冷的声音下,她的心房收得更紧。 她目光轻轻颤抖了一下,看着他眼底的漆黑,还有那深不见底的,宛如黑洞的瞳孔。 她缓慢地勾起唇角。 “我自然会记住,王爷赐给了我这个重生的机会。但是……” 上官清越的声音,慢慢停住,随后话音一转。 “那么王爷的重生,又是谁赐的?” 自从上官清越看到翠竹园的那一刻,当儿时的真相被揭开的时候,她就知道,翠竹园的由来了。 他是还记得当年的承诺的! 只是对自己的性命,她失去了在他面前的把握,当很多利益牵扯其中,他不知道他能否还因为当年的救命之恩,放过自己这条命。 “都说大君国的冥王一诺千金。”她浅声道。 “本王向来,诺不轻许,许则为之。”君冥烨道。 上官清越勾唇一笑,“可王爷对那个小女孩的承诺呢?多次的加害,看着她垂死边缘挣扎,是不是很痛快!” “所以,我也要告诉王爷一句话,王爷这条命,也是我赐的!” 君冥烨的目光闪动了一下,眼角也随之跳动了一下。 他紧抿的薄唇,颤了颤,似乎要说什么,却没能说出口,他只能安静地听着上官清越继续说下去。 “如果,将来可以有机会,清越真的想将王爷的这条命,再讨回来!” 上官清越虽然笑的很柔和,眼底却有一抹遮掩不住的恨,犹如一把利刃,戳穿了君冥烨的心房。 君冥烨觉得自己在这一刻,应该用不屑冷笑的方式对待上官清越,可不知为何他却一点都笑不出来了。 她还是第一次,向他承认,她就是当年那个救了他的小女孩。 这让他想起了当年对她的承诺,他承诺,他要将她赎身,也说过,会帮她建造一个,被她点燃烧毁的那一片竹林美景。 后来,在大君国有了翠竹园。 有了一片温泉竹林的美景,却唯独少了那个小女孩。 没想到时隔多年,她又回到自己的身边,然而彼此之间的关系,却已经不可能回到从前,他们终究是彼此恨着彼此了! 至少在上官清越的心里,是狠狠的恨着他了! 君冥烨转身走了,没有再对上官清越多说任何一句话。 厚重的殿门,关上的那一刻,上官清越觉得自己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自由。即便自己还是处在这个到处封闭的空荡房子里,她的心情也一下子豁然开朗了! 168:孩子的身世 冥王将冥王妃休了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大君国。 送上官清越回到南云国的队伍,也正在紧锣密鼓地安排之中。 上官清越就要被送回南云国了,对于一般女子来说,嫁给了夫家,却被休离送回娘家,是一件很耻辱的事情。 但对上官清越来说,却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她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回到南云国,不用再诸多设想,如何从大君国逃回南云国之后一辈子隐姓埋名。虽然带着耻辱被人休离,至少她可以用自己的身份回到南云国。 上官清越心情好,脸上总是带着遮掩不住的喜色。 离开大君国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 就是明天! 将有一队队伍,护送她安全抵达南云国。 而休离她,遣送她回国的信函,也已经先一步送去南云国,到时候也会有南云国的一支队伍,前来接她。 之后双方,会在半路回合。 这几天,她一直没有见到君冥烨。有的时候,会看从窗口看到君冥烨回了自己的寝宫,但君冥烨始终都没有在她面前露面过。 这让上官清越总算松下一口气的同时,又不禁怀疑君冥烨的动机,他真的会轻易放过她?放过她腹中的孩子? 一直提防的敌人,总是没有动向,难免会让她有一些不安。 但云珠这个旁观者,就看得比较通透了。 她知道君冥烨要放了上官清越,也放了她腹中孩子的一条命。 现在外面谣言四起,都在喊着杀了上官清越这个妖女,以平天灾。而将上官清越送回南音国,是唯一的且能保住上官清越性命的办法了。 最近几天,太后也很安静。 没有再在上官清越面前露面过,即便已经回到凤翔宫中,太后也很少出门,在人前露面。 这便让很多人说,太后的身体也不舒服了,正在休养。 从而又起了一个流言,说上官清越的八字,与大君国不合,高位上的人物接二连三身体不适,此乃大君国的凶兆。 但上官清越就要被送走了,这群人也就不喊什么更过份的话了。 只盼着,这个妖女尽快离开大君国,让他们大君国能够安宁下来。 云珠因为上官清越要回国,也是很开心的,她少了一个劲敌,但也不免忧心忡忡。 如果上官清越活着回到南云国,那么她就没有完成南云国皇后交给她的任务,也不知道皇后会如何处置她,且不说自己安危不保,想要南云国特封自己为郡主的事,也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上官清越离开大君国对云珠来说,也是少了一个道屏障,从今往后她就孤身一个人在大君国。 如果天上还在降下大雪的话,会不会将上官清越的骂名,反而加在她的身上?她也是陪嫁过来的,现在又是冥王的侧妃身份,很难保证自己会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云珠在房中打转许久,都拿不定主意。 她的力量太微薄了,她终究只是一介小小的婢女,即便贵为侧妃,身边也没有一个靠山和屏障。 之前,她暗暗向太后泄露了一些上官清越的消息,可这并未让太后将上官清越打倒,太后没有捞到任何好处,反而故意将她册封为侧妃,让她和上官清越反目。 太后那一招,就是连消带打。 云珠觉得,太后才是真正手腕高深的女人。 想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去找太后说上一说。 一个能在乱世之中不但自保,还坐上太后位置的女人,绝对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什么?你说什么?她腹中的孩子竟然是……” 太后的一双手,紧紧抓住凤椅的扶手,身体都在不住地颤抖着,一双眼睛恨得似乎可以飞射出锋利的针芒。 云珠匍匐跪在地上,不禁吓得肩膀一抖。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而这个秘密也只有奴婢才知道!况且奴婢身份卑微,怎敢欺骗太后!” “你为何不早点说出来?这个时候才告诉哀家!”太后几乎咬牙的说道。 “事关重大,奴婢也不敢说呀!但现在的情况,奴婢不得不说出来了,如果冥王要是知道了真相,肯定不会……肯定不会让公主回到南云国的!” “云珠六神无主之下,只好偷偷来禀明太后了!” “你之前没有告诉哀家,偏偏在那个贱人明天就要启程回南云国的时候,才来告诉哀家这件事,你到底是何居心!” 这件事情关系确实重大,太后心下岂能不生疑。 云珠袖子中的手,轻轻握成了拳头,一咬牙,心一横,直接说道,“公主走了,云珠便少了靠山,因此只能投靠太后了!告诉太后这个天大的秘密,就是云珠向太后投诚的诚意!” 太后盯着云珠半晌,缓缓勾起朱唇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哀家对这个消息,就那么看重呢!” 云珠不说话了,依旧规规矩矩的跪着。 她知道,太后知道这个消息,会很感激她,也会看到她投诚的决心。但是她不敢保证,太后到底接下来会怎么做。 这又何尝不是一场**呢! 云珠想了想,便道。 “太后一心为了大君国的安危着想,不想那妖女毁了整个大君国。如果那妖女腹中孩子的真正身世被冥王知道了,那么她和大君国就有割舍不断的牵连了。” “即便那妖女被送回了南云国,也只是暂时的相安无事。将来孩子出生,在模样上也会分辨出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难道太后娘娘就不怕,若等将来,孩子出生之后,冥王知道真相,将她们母子接回大君国吗?” 云珠见太后不说话,态度不明确,便继续说下去。 “到那个时候,只怕刚刚安定的大君国,会再次动荡!甚至动乱更胜,大君国到时候,如何能够国泰民安啊!” 云珠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完全将太后当成那个守护整个大君国的一国之母。 但在云珠心下十分的清楚,太后对君冥烨的心思**不明。 一个女人,还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和君冥烨在一起的女人,那种妒忌心,应该十分强烈且可怕的。怎么能容忍一个自己记恨的女子,怀上自己爱着那个男人的孩子。 云珠还不知道,太后已经珠胎暗结这件事。 自然也不懂得,太后现在心里有多恨上官清越。 “你倒是很会为大君国着想啊。”太后道。 “云珠已经是王爷的侧妃,一辈子都留在大君国,忠心王爷,忠心太后。”云珠赶紧磕头。 “哀家自然是处处为大君国着想,先皇驾崩后将整个江山都交给皇上,皇上毕竟年岁尚小,哀家自然要帮着皇上守住大君国的这片江山。” 云珠当然清楚,太后不过说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皇上年纪尚小,也不过比太后娘娘小个两三岁而已。 “既然你将这么重要的事告诉哀家,哀家便也清楚你是决心向哀家投诚的!你放心,哀家会记你一功,待公主离开大君国后,不会让你孤苦无依的!” “有太后娘娘这句话,云珠这辈子便都只忠于太后娘娘一人!”云珠说着,在地上又重重地磕了一头。 “这件事暂且不要声张,你也不要有任何动向。她明天就要走了!既然要走了,万一身体上有个闪失也要耽搁行程!不如,就让该走的,尽快走吧!” 云珠看到太后眼底那一抹遮掩不住的厉色,她目的达成,便也笑着告退了。 殿门关上的那一刻。 秦嬷嬷忍了半天的这张嘴就憋不住了。 “怎么会出现这种事啊?这事要是让冥王知道了,肯定不会让那个小贱人再回到南云国的!太后可千万不能让那个孩子面世啊!” “哀家心里清楚!还以为上官清越总算走了,哀家的耳根子也总算清静了!没想到还闹出这么一出!既然如此,那个女人到底要怎么处置?” 太后犹豫不决了。 她之前被君冥烨警告过,她也不敢随便动上官清越了。 她当然担心,自己在君冥烨心里的位置发生改变。而且那个女人看上去,很得君冥烨的欢心,虽然君冥烨自己没有察觉,他已经很关心那个女人了。 太后为了保持自己的好形象,她已经很久没有找上官清越的麻烦。 如今上官清越即将离开皇宫,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铲除上官清越腹中的那个孽种? “太后娘娘,大君国现在正是隆冬腊月,路上有那么多积雪,发生点意外,很正常不是吗!” “哀家倒是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哀家不能亲手做啊!冥烨那么聪明,一旦发现蛛丝马迹,哀家就脱不了干系了!” 尤其林挽歌的事,君冥烨虽然没有明说,但已经怀疑她了。 君冥烨就是那样一个多疑的人,不管是他再信任的人也好,他都不会完全相信,所以太后更要谨小慎微。 “太后娘娘啊,这你就糊涂了!那个贱人在我们大君国树立了这么多的敌人,你说现在谁会巴不得她死?而不想她顺利到达南云国?” “林丞相!” 太后的目光忽然一亮。 秦嬷嬷嘿嘿一笑,贴近太后,在太后耳边低声说,“只要将送那个贱人回到南云国的路线搞清楚,然后将路线图交给林丞相,太后就什么都不用做了!” “那个路线图,肯定在冥烨的手里!” 送上官清越回南云国的事,都是君冥烨亲手安排。包括路线,也是君冥烨自己设计。 现在的大君国,对上官清越积怨很深,君冥烨为了防止有乱民半路袭击上官清越,路线图一直都很保密。 169:如母亲一样照顾你 秦嬷嬷嘿嘿一笑,贴近太后,在太后耳边低声说。 “太后娘娘,只要将送那个贱人回到南云国的路线搞清楚,然后将路线图交给林丞相,太后就什么都不用做了!” 太后笑着看着秦嬷嬷,“有的时候,嬷嬷的脑子,转的倒是蛮快的!” 秦嬷嬷被夸奖,很是高兴,恨声恨气地咬牙说,“那个贱人,绝对不能留了!老奴早就说过,那就是一个祸害!没想到,肚子里的种,竟然是冥王的。” 太后的面色一紧,赶紧瞪着秦嬷嬷,吓得秦嬷嬷当即闭了嘴。 “宫里人多眼杂,这种话,你绝对不能再从嘴里说出来!保不准隔墙有耳就听了去,到时候,我们再做什么都是徒劳了!” 秦嬷嬷吓得赶紧打自己这张嘴,“是是是,老奴定然谨记太后教诲,再不会从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是啊,有些话,心里知道就好,怎么能随便从嘴里说出来。” 太后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轻叹口气。 “那个路线图,肯定在冥烨的手里!我们要怎样才能拿到呢?” 送上官清越回南云国的事,都是君冥烨亲手安排。包括路线,也是君冥烨亲自设计。 现在整个大君国的子民,对上官清越积怨很深,君冥烨为了防止有乱民半路袭击上官清越,路线图一直都很保密,不让任何人知道。 秦嬷嬷眼珠子一转。 “娘娘,要不花重金,将司徒将军收买了吧。” 司徒将军正是这次负责送上官清越回南云国的大将军——司徒建忠。 “嬷嬷,我看你真的是老糊涂了!司徒建忠是冥王最信得过的心腹之一,怎么可能花重金收买!搞不好还要将哀家供出去,说哀家花重金收买他,想买路线图。” 秦嬷嬷一脸为难,“那太后您说到底该怎么办?我们到底,怎么才能弄到路线图呢!” 太后扶住太阳穴,拧眉想了半天,“看来唯一的办法,只能从冥烨身上入手了。” “明天就是那个女人,启程的日子了,我们不能再有任何耽搁。嬷嬷快去将厨房给我炖的银耳莲子汤端来,我们这就给冥王送过去。” 秦嬷嬷应了一声,赶紧屁颠儿屁颠儿的去了。 太后的銮驾来到明阳宫。 君冥烨正在书房处理一些公务,见太后推门进来,急忙将一张纸收入桌子下面的抽屉。 太后笑着走过去,“冥王在做什么?见我进来了,赶紧收了起来。” 太后依旧笑得那么柔软,将心底的心思完全掩饰好。 她猜测,君冥烨收起来的那张纸,应该就是路线图。 他对那个女人还真是上心呢! 临行前的一晚,还在精心部署路线图。 他就那么担心她的安危? 太后心里狠狠酸了一把,却依旧笑得那么柔婉美丽,她将一碗银耳莲子羹放在君冥烨的桌子上。 “冬天最是干燥,吃点银耳莲子羹,也能清火润喉,很是滋润!我就知道你又要熬夜批阅奏折了。” “现在宫里谣言四起,太后总是来我的书房,有些不妥。”君冥烨冷声道。 太后轻轻一笑,“关于我们之间的谣言,从来没有停止过,难道因为那些谣言,我们之间就没有往来了吗?那样倒好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那些人想说什么,就随便他们去说吧。时至今日,我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呢!”太后的手,轻轻放在自己不明显的小腹上。 君冥烨看了太后一眼,“原先你是最注重名节的。” “我现在也注重名节,只是在我的心里,有了更重要的一个人需要在乎。” 太后的目光,深深望着君冥烨,里面浓浓的情义,完全没有任何遮挡,就那样深情款款的望着他。 “快点趁热吃吧。我一猜你就没有用晚膳,最近都瘦了。” 太后的声音那么温柔,就好像能熨帖心灵的一双小手,让君冥烨冰冷的心房,感到了一丝温暖。 在他身边的人,都畏惧他,很少有人如太后这般声音温柔的关心他。 他也很少接受别人的关心,唯独太后的关心,是他所接受的,也能轻易渗透到他的心坎之中。 君冥烨确实没有吃晚膳。 自从不和上官清越一起用膳了,云珠的手艺,吃在嘴里,也不觉得那么美味了,每次拿起筷子,看着满桌子精致的菜肴,都觉得食不下咽,没有一点胃口。 即便云珠每天变着花样的给他做美食,试图能让他多吃一些,他还是觉得云珠的手艺越来越差强人意。 变得不是云珠的手艺,而是吃饭的氛围,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了那个可以让他胃口大开的人了。 君冥烨捧起瓷碗,滚热的碗,熨贴他的掌心,顿觉冰冷的冬天,有了一些暖意。 太后目光柔和地望着他,“我知道,你不太喜欢甜味的东西,没让人放太多的冰糖进去。” 君冥烨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最了解他的,终究只有他的贞儿一人,总是可以那么贴心地知道他全部的喜好。 君冥烨将一碗银耳莲子羹都吃了。 秦嬷嬷赶紧上前,将空了的碗收起来。 太后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叹息一声,感慨道,“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都长大了。” 太后站在窗口,看着外面又飘起的大雪,低声说。 “我记得那一年,也是这样的冬雪夜晚。” 太后的目光,带着悲伤地看向明阳宫泛着微弱烛火的主殿。那里早就没有人居住了,但君冥烨总是让人到了晚上,将那里的灯火点亮。 那样看上去,似乎还像他的母妃依旧住在里面一样。 君冥烨也站在窗前,也看向明阳宫主殿的方向。 “已经十多年了。真快!”太后的眼底,渐渐泛起一层红晕。 “我还记得,惠妃娘娘当年,最喜欢我,总是喜欢拉着我的手,到她的宫里说话。惠妃娘娘觉得,我虽然小却格外懂事,她喜欢教我做女红,她说我的手长得很漂亮,定能学得一手好女红,将来给自己的丈夫做最贴身的袍子。” 太后的目光看向身边的君冥烨,“惠妃娘娘就是在培养我,成为你的好妻子……” 太后的声音哽咽了一下,“那一年我十二,你十四岁,就是这样的夜里……” 太后的眼泪马上就要掉下来了,“这么多年了,我从来不敢想起来那一晚……甚至梦里梦见,也会被吓醒。” 君冥烨的眼底,也隐约浮现了一抹通红,一双手缓缓握成了拳头,隐忍想起往事在心底泛起的剧痛。 “你被废黜了太子位,惠妃被赐死。后来你被发配元洲,永不得进京……” 太后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赶紧低头擦拭。 太后缓缓握住君冥烨的手,这才发现君冥烨的手很冷很冷,还在隐隐的颤抖,她赶紧紧紧抓住他的手,帮他将抓紧的拳头一点一点打开,免得指甲刺伤了他自己的掌心。 “冥烨,当年惠妃薨逝后,我说过,从今往后,你就没有母亲了。我会如一个母亲一样照顾你,而我……” “缺少的却是父亲的关怀。母亲很疼爱我,父亲却将我当成荣升高位的棋子,对我相当严苛,没有一点父亲对女儿的慈爱。” “我记得,当年问过你一句话,就在我父亲被绞杀之后。” 太后泪水盈盈的眸子,深深凝望着君冥烨的眼睛,沉声说,“从今往后,我无亲无故了,你可会如一位父亲一样,疼我**我……” “你说会,因为我是你的贞儿。” 君冥烨被提起这段往日,目光恍惚了一下,心底的坚冰渐渐融化了。 他永远不会忘记,对贞儿的承诺,也永远不会忘记,在母妃薨逝后的那半年,他在被送往元洲封地之前,是贞儿陪着他度过了人生最苦痛的日子。 太后拉着君冥烨的手,坐在窗前的软榻上。 君冥烨以前最喜欢半卧着,看着贞儿坐在自己面前,不是给他削水果,就是给他读诵诗句,那个时候,还是他们的童年,快乐无忧…… 而如今,他们都长大了,身份也发生了天差地别的改变,而有些东西,终究也回不去了。 “你也累了这么多天了,应该好好睡一觉了。” 太后轻轻抚摸君冥烨的额头,帮着他轻轻揉着太阳穴。 他的太阳穴上,涂抹了清凉的薄荷药膏,提神来用,味道很重,可见他熬了很多个不眠的夜晚。 “皇上在这个节骨眼儿身体不好,又赶上大君国千百年来难得一遇的雪灾,真是苦了你了。” 君冥烨最喜欢太后这样帮他揉着太阳穴。 小时候,他熬夜苦读书太累了,母妃就会这样帮他揉太阳穴,揉着揉着他就能睡着了。 后来母妃薨逝后,贞儿便帮他揉。 闭上眼睛的时候,贞儿的一双手,像极了母妃的手,轻柔又舒服,总是能让他放下所有紧绷的神经,真正放松下来,有一个难得的好眠。 现在这个世上,也只有贞儿,才会让他真正放松。 享受片刻的舒心。 若说这个世上,还有谁能让他好眠,也只有上官清越那个女人了。那几晚,有上官清越陪在他身边,真的睡得很踏实。 170:我们该启程了 太后见君冥烨闭着眼睛,呼吸渐渐均匀了,赶紧对秦嬷嬷使了一个眼神。 秦嬷嬷蹑手蹑脚打开君冥烨的抽屉,果然看到了路线图。 慌忙拿了墨临摹。 事后又按照原来的位置,将一切收拾好,抹去了所有的痕迹。 太后的手,依旧十分轻柔地揉着君冥烨的太阳穴,望着他安静沉睡的样子,她缓缓勾唇笑起来。 这个男人,一直都是属于她的。 即便他们名义上,已经不能在一起,即便他身边有很多女人,她却绝对不允许,他的心离开自己。 上官清越一早就起来收拾。 今天是她离开大君国的日子了。 她真的很开心,唇角都不自觉地上扬。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低声对着肚子里的小宝宝说。 “母亲带你回家,回到属于我们的地方去。” 宫女送来一套素色的宫装。 她是被休离回到南云国,不能如嫁入大君国时那样,穿着艳丽隆重的大红色宫装。离开这里,只能穿简单朴素的淡色衣裙,表示她的失**和落魄。 但简单的衣裙在上官清越看来,也是那么的美丽,更加清丽脱俗。 君冥烨一早就站在自己寝宫门口,看着上官清越寝宫方向,忙碌的宫女进进出出。 她被休离,离开大君国不会带任何东西,也没有嫁入大君国时那般隆重的送嫁队伍,带着大箱小箱的嫁妆。 但宫女们准备东西,还是忙碌的让人心烦。 君冥烨的心情,就好像打翻了一个五味瓶,说不清楚的混杂滋味。 终于在忍耐了多日后,忍不住大步踏入上官清越的房中。 上官清越已经穿戴完毕,也披上了白色的狐裘大衣,身边的几个宫女正在清点路上需要带的一些必须用品。 那几个宫女正是皇上差遣过来,要随着上官清越一路去往南云国,随行服侍的。 她们几个见君冥烨大步进来,赶紧屈膝行礼。 “参见冥王,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时辰一到,就能启程了。” 其中年长的宫女莺歌恭敬说道。 莺歌是这四个宫女中管事的,做事很沉稳也妥当,上官清越一看到莺歌,就很满意。 皇上安排过来的人,定是皇上信得过,且能保护她安全的人。 故而,上官清越也很信任。 君冥烨凉冽的目光,横扫那几个宫女一眼,随即看向那些几乎堆满屋子的盒子箱子,不禁嗤笑起来。 “皇上倒是细心,一个被休离的女人,也让随行带这么多东西!” 接着,君冥烨又讽刺道。 “本王安排的送行官兵,可没有那么多人手,帮公主带这么多东西。” 他的话让上官清越很不舒服,但她依旧笑着说。 “我觉得也是!莺歌,挑拣一些必须带的,剩下的都不用带了。” 上官清越临行在即,可不想和君冥烨发生冲突。 君冥烨见上官清越这么顺服,很是不高兴,这个女人不是最喜欢和他唱反调,现在倒是学乖了。 她越是这样,他囤积在胸腔内的火焰,倒是没办法发泄出来,就浑身不自在,看哪里都不顺眼。 “就要走了,很开心啊!眼角眉梢,都是笑容。”他闷哼一声。 上官清越便将脸上原本没有带着的笑容,更严谨地收敛起来。 她的脸色严肃了下来,他还是不满意。 “摆着一张臭脸,给本王看吗?!” 上官清越继续忍着,微微带了一点笑容,轻声对君冥烨说。 “王爷,临行之前,最忌讳心情不痛快。王爷也不想,您的大队兵将,前往南云国路途不够顺利吧。” 君冥烨咬紧牙关,唇角轻轻抽搐了一下,“上官清越,不就是离开大君国,至于这么开心吗!!!” 他的低吼声,在大殿内显得格外响亮震耳。 上官清越微微垂着头,不说话。 她神态谦顺恭谨,不是真的对他臣服,而是不想在临行前节外生枝。而自己的去与留,都是君冥烨的一句话。 见她低眉顺眼的样子,他更加恼火了。 他忽然冲上前来,一把勾起上官清越的下巴,迫使她的头高高仰起,不得不看着他那双深邃犹如黑洞的眸子。 “你虽然走了,但也要记住,你这辈子,身上都有本王的烙印。” 上官清越张大水眸,不清楚他说的烙印是什么。 正在诧异的当,他忽然低下头来,直接埋在她纤白的脖颈间,用力一口咬了下去…… 刺痛起来,上官清越浑身一战。 她慌忙挥舞双手挣扎,却被他大力气禁锢住双手。 他犹如一头嗜血的猛兽,贪婪地吸允过她脖颈咬痕上渗透出来的鲜血。 他终于放开了她,她连连退后两大步,捂住脖颈上的伤口,目光憎恨地瞪着他。 他薄薄的唇角一勾,似乎很满足她眼底充满恨意的样子。唇齿间仍留存上官清越血的味道,他修长的手指,抹过唇角的一抹殷红。 他笑了笑,“很好喝呢!” “疯子!!!” 上官清越咬牙。 “这是本王赐予你的。”他那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口气,让上官清越更加厌恶。 若不是临行在即,她绝对绝对会用最怨毒的话语攻击他。 但若能顺利离开,带着自己腹中的孩子,被他咬了一口,也全当遇上了一条疯狗。 君冥烨自然不知道上官清越所想,若是知道了,肯定气得当场就发飙了。 他很满意地点点头,虽然不喜欢上官清越眼底流泻出来的恨意,但总比她开开心心上路,没几天就将他忘记的一干二净要好的多。 有他留给的疼痛在她身上,哪怕被她深深恨着,至少记住他了,不是吗? 君冥烨笑了起来,拂了拂上官清越身上的白色狐裘。 洁白的毛羽上,还沾染了一点点上官清越的血迹,他用指尖轻轻擦去,恢复了她洁白胜雪不染纤尘的样子。 君冥烨唇角的弧度,忽然有些大了。 “这样不错,来的时候盛装艳服,回去的时候干干净净。” 上官清越蹙起眉头,他这话什么意思? “哦对了!也不是干干净净,这里面还留着一个小东西……” 他的大手,忽然笼罩在上官清越隆起的小腹上。 上官清越浑身一战,透骨寒凉,身体不禁颤抖起来。 她慌忙退后一步,却发现他的手,一把怀住了她还很纤细的腰肢。 “总是想逃,现在有机会逃了,就不想再多逗留一会儿?” “……” 上官清越忽然有些看不明白君冥烨的眼睛里,纠缠的复杂情绪。 似笑非笑,似叹非叹,还带着点让人揣摩不透的无奈。 他的手臂忽然慢慢收紧,将她的身体完全拥入到他的怀抱之中,紧紧贴在他坚实冷硬的胸膛上。 他身上的气息扑鼻而来,还带着点清凉油的薄荷味。那是他熬夜批阅奏折,所用的药物,此时嗅在鼻端,总是让心里有一种难以说出来的滋味。 上官清越虽然不在朝堂,但也知道,最近下边送上来的折子,全都是求皇上处置她的折子。 现在皇上重病,君冥烨是监国,那群人也无外乎是将这些折子故意写给君冥烨看的。 但君冥烨仍旧没有将上官清越处死,而是休离,送回南云国。 朝堂上,仍旧多有不服。 尤其林丞相最为不服,他认定林挽歌的死就是上官清越所为,上官清越不死,林丞相岂能消恨。 上官清越不知道君冥烨用什么办法打发了那些折子。 他是大君国的第一战神王爷,谁敢对他一再强硬施压,那都是不要脑袋自寻死路。 朝中一位老大臣,本来很坚决地要求君冥烨处死上官清越,十分的拥护林丞相。但那位老大臣很不幸,天寒地冻感染风寒,很快死在自己府中。 自那之后,一些人便都跟着消停了,不再不住递折子。但难民的声音依旧高涨,灾区附近经常发生抢劫的事件,还谣言大君国要被妖女害得亡国了,一时间民心动荡,谣言不断。 上官清越被他忽然变得柔软的拥抱,弄得诧异非常,赶紧挣扎,却听见耳边传来他的一声低喝。 “别乱动!” 霸道的命令,总是透着慑服人心的王者威力。 她不敢再乱动了,生怕他忽然失控再咬自己一口。顺服地被他搂着,还是第一次这么安静被他抱着。 他的怀抱,忽然变得更加紧致,却力道适中,不会让她有任何的不舒服。 当她感觉到他怀抱中的温暖时,她整个人都木讷了。 她是不是感觉错了? 君冥烨的怀抱,怎么会有温度! 而且,他的脸颊,居然还紧紧的带着一点难得的暖意,熨贴在她的脸颊上。 她本来想躲开的,但他的力道很大,根本不让她躲开。 就在她想更多体会一下,他怎么变得这么奇怪的时候,君冥烨已经一把放开了她,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了。 上官清越的身上,似乎还残留着君冥烨身上的温度。 她错愕非常地愣在原地。 抬头看着他远去的黑色身影,渐渐消失在一片胜白的雪中…… 一时间竟然忘记,脖颈上还有一道很痛的伤口。 莺歌低低呼唤了上官清越一声。 “公主,时辰到了,我们该启程了。” 171:只能送到这里 上官清越举步走出明阳宫。 走出这个自己住了多日,也囚禁了自己自由多日的宫殿。 迈出高高门槛的那一刻,她的心,一下子全部轻松了下来,身体都变得轻盈了,压在身上的所有重力,全部都在瞬间烟消云散。 她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离开这片不属于她的土地,回到属于她的国度。 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仍旧飘着细碎的雪花,纷纷扬扬,落满脸颊,凉凉的,却也痒痒的,好像羽毛。 她勾起朱红的唇角,脸上绽放了绝美的笑容。 裕哥哥,你在天上,可能看到越儿? 我们曾经相约,一起隐居在南云国的誓言,最后却只是越儿一个人的承诺了。 想到书裕的背叛,心口还是难免轻轻疼了一下。 雪白的狐裘,融入一片飞雪之中。 她没有看到,君冥烨就站在不远处的楼上,一直看着她离去的身影,久久不曾收回自己的视线…… 上官清越没想到,会在半路遇见秋红,她便停下脚步。 秋红本来就是等在这里,要为上官清越送行的。 虽然秋红是君冥烨的贴身侍婢,但秋红一直都比较善待上官清越。曾经秋菊那么欺负上官清越,秋红虽然和秋菊很好,却不曾真正欺凌过上官清越。 秋红走过来,对上官清越屈膝行礼。 “奴婢,是来送王妃的。”秋红恭敬道。 “我已经不是王妃了。” 秋红赶紧改口,“奴婢来送公主。” 秋红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声音会轻轻哽咽了一下,垂着头,声音很低,几乎在风雪之中被吹散。 “奴婢还以为,王妃会一直……公主会一直留在王爷身边……王爷太孤单了……只有和公主在一起的时候,才有一些情绪……” “虽然都是坏的情绪,但奴婢看得出来,王爷是对公主动了真心思的。” “没想到,公主却也要走了,又要剩下王爷一个人了。” 上官清越听了秋红这一番类似自言自语的话,不禁好笑蹙眉。 “秋红,你待我还算恭敬,我却没什么可以赏你的。” “奴婢不求公主的任何赏赐。” 秋红垂着眼睑,掩住通红的一双眼睛,“奴婢跟了王爷这么多年,除了当年惠妃娘娘薨逝时,王爷再也没有这么沉默过。” 上官清越抬头,看向不远处高耸的楼。 距离很远,她看不清楚站在高耸楼上的人,只能在风雪中看到隐约的一抹黑色身影。 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人正是君冥烨。 她看不到他的脸,也不知道他脸上现在是什么神色,但是知道,君冥烨正看着自己。 她勾唇浅笑一下,招呼秋红到自己的身边来。 “王爷被疯狗咬了,受了伤,别人不知。你去为王爷准备一些预防疯狗病的药送过去。” 秋红眼眸一张,“王爷受了伤!” 接着,秋红的眼底水色更浓,“王妃……公主终究还是关心王爷的……” 秋红的声音又哽咽了。 上官清越对秋红淡淡一笑,风华绝代,再不去看瞬间哭成泪人的秋红,头也不回地向着出宫的南门而去。 她是被休离离开大君国,离开皇城这条路,不能乘坐轿辇,要像个被撵出去的弃妇一样,徒步踩着积雪,一步一步走出去。 松软的雪,踩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在风雪之中,一切都显得格外的静谧,安详。 上官清越没想到,自己来了一遭大君国,最后送自己的人,就只有秋红。 就连云珠,连个面都没有露。 是啊! 她一个被休了的弃妇,云珠怎么还敢靠近,生怕自己被泼上与“祸害大君国的妖女”友好的污水。 上官清越才不会因此伤心难过,云珠本就不曾入她的心半分,感念的一点情义,不过是觉得云珠到底是自己一个国家的人。 在即将到南宫门的时候,德妃带着玉喜撑着伞,等在南宫门处。 德妃微红着一双眼睛,上来就塞在上官清越手里一个暖炉子。 “本宫知道,皇上为公主安排好了一切,路上什么都不缺了!本宫实在不知道该送公主点什么东西,唯独这一个暖炉子,一直都是本宫贴身用的,送给公主,愿公主路上能暖和一点。” 上官清越对德妃轻轻点下头,“德妃在这个时候,真的不应该来送我。” 接着,她浅浅一笑,“我是不祥之人,莫让德妃在宫里也为难。” 为了感激德妃这么多日子的照顾,上官清越对德妃屈膝行了一礼。 德妃惊慌不已,赶紧扶住上官清越,“本宫怎么受得起公主这么大的礼!” 上官清越又是一笑,那一瞬间美丽的好像漫天大雪都在此刻停止了。 她放开德妃的手,再不看德妃一眼,直接出了南宫门。 德妃能来送她,她已经很感激了。不能和德妃过多交谈,免得给德妃留下一些不好的隐患。 德妃望着上官清越在风雪中远去的纤弱背影,不禁落了眼泪。 “走了好,走了好,总算保住一条命了……”德妃忍不住声音哽咽,眼圈更红。 “娘娘,您也别伤心了。”玉喜安慰一声。 “是啊,本宫哪有时间伤心,皇上的情况还很不妥,本宫还要回去照料皇上。”德妃再不看上官清越,擦了擦潮湿的眼角,匆匆回宫了。 上官清越刚要上准备在宫门百米之外的马车。 不经意看到夏侯云天坐在一头大马上,远远地望着她。他穿着一袭将军的盔甲,金色的金属在白茫茫的风雪天气里,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这个天气里,穿着战袍,应该很冷吧。 夏侯云天的目光,深深凝望着她,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上官清越也只是对他淡淡一瞥,就上了马车。 厚重的车帘放了下来,车厢内显得格外昏暗。 但好在这里面很暖和,也很柔软,坐在里面很舒服。 送行的队伍,为首的便是司徒建忠,君冥烨最信得过的一位将军,他先来上官清越的马车外,说了一句。 “属下是司徒建忠,此行负责保护公主安全,将公主安全送回南云国。” 上官清越的纤白素手,轻轻挑开帘幕一角,看了一眼马车外的司徒建忠。 她总要认识一下,此次负责自己安危的将军。 这是一位长得十分英挺俊朗的年轻男子。 剑眉星目,唇红齿白,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这么年轻就是将军,还能得到君冥烨的信任,看来也是一位十分出色的人物。 上官清越只淡淡扫了一眼,便放下帘子,轻轻地“嗯”了一声。 司徒建忠是不敢直视上官清越的,他只是小小的将军,怎么能直视尊贵的公主,他始终恭敬地低着头。 “时辰到,启程!” 司徒建忠高喝一声,翻身上马,领队走在前头。 队伍启程的那一刻,不远处簇拥的百姓们,全都欢呼起来。 “总算赶这个妖女回国了!” “终于还我们大君国一片晴天了!” “就应该将这个妖女处死,居然还送她回国!” 有的百姓们,抓着雪球就向着上官清越的车驾纷纷砸来。 那些雪球,自然不会伤及到上官清越,纷纷都在马车的车厢外砸个粉碎。 上官清越安静坐在车内,听着外面雪球爆在车厢外的声音,心下还是有点不是滋味的。 她也不想成为被万民唾弃的那个妖女,但这样的不幸,还是落在她的身上。 夏侯云天坐在高头大马上,面色萧杀,他忽然抽出腰际间的佩剑,剑锋横扫,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刺眼的寒芒,发出摄人的鸣吟。 所有的百姓都吓坏了,纷纷安静下来,不再有一点声音。 百姓们都知道,夏侯云天不像君冥烨,还顾及着百姓民声,夏侯云天想杀人,那绝对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出皇城这一路,上官清越都没再听见任何谩骂声,也再没有纷纷砸来的雪球,不禁奇怪。 掀开车帘的一角,看了一眼车窗外。 发现夏侯云天举着手中杀敌无数的寒光凛凛长剑,不远不近地一路跟随。 上官清越的心口,忽然紧了一下。 “原来是他。” 她唤住前面的队伍,车队便停了下来。 她没有下车。 而一路跟随的夏侯云天,也停下马,没有再向前靠近一步。 过了半晌,上官清越低声对莺歌吩咐。 “走吧。” 队伍继续启程,一路向南,再没有任何停下来的迹象,开始了为期两个月的漫长路程。 而夏侯云天仍旧停在原地,没有再向前多送一步。 举在他手里的长剑,依旧高高举着,向着上苍的方向,犹如不会折断的桅杆,那么直。 他身上的金色盔甲,渐渐蒙上一层落雪,覆盖了原本的金属颜色。 他的目光,一直看着上官清越的队伍,渐渐消失在一片大雪纷飞之中,再没有任何踪迹。 但他依旧保持这个姿势,坐在马上,立在风雪之中。 他能送她平安走出难民集结的皇城,却不能再送她更远了。 他是大君国的振国大将军,她是被休离的南云国公主。 他…… 只能送她到这里。 172:冲喜 君冥烨站在高高的楼上。 这里位置很高,可以一眼看到很远的方向。 但也只不过能看到皇宫之外的一条街。 送上官清越离去的队伍,早就不见踪影了。 相较她来到大君国的时候,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她离去的那么安静,只有车轮碾压过积雪的声音。 君冥烨一直看着上官清越远去的方向,迟迟没有收回自己的视线。 整座皇城都被大雪团团包裹,一片素白,只有他那一抹黑影,十分突兀地站在那里。 犹如一座没有反应的雕塑,屹立在寒风飘雪之中…… 秋红撑着伞急匆匆奔过来,遮在君冥烨的头顶,帮他挡下纷飞的大雪,然后从怀里掏出药膏。 “听说王爷被疯狗咬了,不知王爷伤在哪里?快些上药,免得天寒地冻伤口感染就不好了。” 君冥烨浓黑的眉宇渐渐拧起,“本王被疯狗咬了?” “王妃……”秋红赶紧改口,“是公主说,王爷被疯狗咬了,还特意吩咐奴婢,为王爷准备好预防疯狗病的药。” 君冥烨的唇角抽搐了几下。 那个女人,居然说他被疯狗咬了! “奴婢见公主……”秋红看了君冥烨的脸色一眼,低声说,“还是很关心王爷的。” 君冥烨不禁爆出一声笑,她哪里是关心他,是在骂他是疯狗。 因为,早上的时候,她被他咬了一口。 “这个女人,走都走了,还给本王留下一句骂话。” 秋红被君冥烨笑得云里雾里。 君冥烨笑起来的样子十分俊美,连眼底从来不会融化的坚冰,都化成柔柔的水波。 秋红有一瞬看得痴了,待她想看得更清楚的时候,君冥烨脸上的笑容已经在瞬间消失殆尽,又恢复了他原本冰冷狂佞样子。 秋红眨了眨眼睛,不得不觉得方才见到他笑的样子,只是风雪中的一个幻象。 君冥烨转身走下高耸的楼,黑色的狐裘大衣在风雪中翻飞,不染片雪。 秋红赶紧举着伞快步追上去。 “王爷,不上药吗?” 君冥烨的脚步,猛然顿住。 秋红跟在后面,差一点撞上去,赶紧恭敬低头,连连退后两步。 “拿来。” 君冥烨向着秋红伸出手。 秋红愣了一下,赶紧反映过来,将药瓶递给君冥烨。 他宽大的掌心,将一个小小的药瓶完全包裹在掌心之中,紧紧攥住。 回到安安静静的明阳宫。 君冥烨站在宫门口,愣了许久。 以前的明阳宫,也很安静,也如现在这样,因为那个女人性格温静,从来没有什么声音。 但现在知道她不住在那里,忽然觉得偌大的明阳宫,一时间安静的有些可怕。 他犹豫了很久,才走入宫门。 始终都没有抬头去看一眼,上官清越曾经住过的寝宫,径自回到自己的寝宫中去,与此同时丢给秋红一句话。 “将对面的门锁了!” “是王爷!” 君冥烨坐在桌案后,手里拿着一本奏折翻开,看着看着,却不知看了什么,他又从头到尾重新看了一遍。 看到最后,却又晃神,不知奏折中写了什么内容。 他赶紧皱紧眉头提神。 一定是最近太累了,终于将那个女人送走,绷紧的神经松懈下来,便不能集中精神。 他又重头到尾认真看奏折,批阅了两本,竟然又晃神了。 尤其看到奏折中的一句话,明明与上官清越没有任何关系,还是想到了她轻轻吟唱的一首曲子…… 君若天上云,侬似云中鸟。 相随相依,映日御风。 君若湖中水,侬似水心花,相亲相恋,浴月弄影。 人间缘何聚散,人间何有悲欢,但愿与君长相守,莫作昙花一现。” “人间缘何聚散,人间何有悲欢……” 君冥烨低声呢喃。 他赶紧摇头,挥散自己的思绪,继续聚精会神盯着手中的奏折。 上官清越已经被遣送回南云国,朝中却还有人对此不满,说上官清越害死了挽歌郡主,又引起民心浮荡,理应处斩。 君冥烨将那几本奏折,狠狠摔了出去。 剩下的奏折,大多都不再提及有关上官清越的事,都是一些关于难民如何安置,如何发配救济粮的问题。 其中,有几位大臣联名,说皇上龙体欠安,后位空悬,即便皇上不肯大婚立后,也应该选两位嫔妃入宫冲喜,驱一驱大君国的晦气。 他们推举了几位大臣家尚未出的闺秀,连带画像,还有几位美人擅长的诗作画作一并随着折子递了上来。 君冥烨拿起其中一首字迹娟秀的诗,只见上面写道。 黄昏雨落一池秋,晚来风向万古愁。 不厌浮生唯是梦,缘求半世但无俦。 一颦一笑一伤悲,一生痴迷一世醉。 一磋一叹一轮回,一寸相思一寸灰。 功名万里赋予谁,去年秋江水。 醉卧不识今夜愁,哀筝惹泪落,谁劝我千杯? 往事难追战马肥,胡笳送君归。 修道心事无人猜,青云羡慕鸟,尊前图一醉。 君冥烨看到这首诗,他握着薄薄一张纸的手都颤抖了。 这首诗,正是上官清越在皇上寿宴上献舞,洋洋洒洒写下的一首诗。 上官清越舞动长袖,舞姿婀娜曼的身影,在他眼前频频浮现。还有她那绝美的一颦一笑,恍惚间就出现在眼前。 他一抬手,一切如幻影般破灭。 他又似乎看到大火之中,上官清越恨毒至极的目光,犹如兜头冷水,一下子将他泼醒。 这才发觉,自己冒了一身的冷汗! 君冥烨觉得自己一定是疲劳过度,才会频频出现幻觉。他赶紧取了清凉油,涂抹在太阳穴上,继续聚精会神看着手里的诗句。 这首被皇上称赞的“好诗”,自皇上大寿后便在京师中流传开来,盛传一时,被不少人追捧,纷纷吟诵称赞。 在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胆敢写下上官清越曾经的诗,呈到宫里来,就不怕因为上官清越在大君国的骂名引火烧身? 而这首诗,也在君冥烨的心里,激起了千层浪,久久不能平复。 而写下这首诗的美人,也成功引起了君冥烨的注意,他便多看了一眼,这位美人的名字。 “原来是云候王的女儿,云千千。” 大君国有十位候王,是当年随着先祖皇帝一起打下大君国江山的有功家族后人。分别拥有各自封地,手握重兵,分别住在距离京师较远的边境要塞,正好也负责守护大君国疆土的重任。 既然云候王有意,让自己的女儿入宫为妃,目标盯准的自然是皇上空悬的后位。 身为候王,自己的女儿,将来若再成为一国之母,在大君国的地位便也不可同日而语了。 君冥烨本不想选这位云千千,但就是因为云千千写下的那一首诗,怎么都不能将视线从云千千的名字上挪开视线。 最后,他拿起毛,在云千千的名字下面画了一个圈。 选了云千千入宫。 皇上选妃的事,本该由皇上亲自定夺。但皇上龙体欠佳,始终不肯露面,他君冥烨只好“越俎代庖”,为皇上选个妃子冲喜了。 皇上能帮他选王妃,他也可以帮皇上选个嫔妃。 …… 凤翔宫。 “太后娘娘,走了,走了!已经顺利出了皇城了!” 秦嬷嬷乐颠颠地跑来报喜,“老奴安排的人,可是亲眼看着那个贱人离开京城,才回来禀报的。” 秦嬷嬷笑得合不拢嘴。 太后从松软的软榻上起身,脸上也浮现了喜色。 “总算是走了!哀家的一颗心也可以彻底放回心口的位置了。” 太后笑着下**,披上外衫,在房中不住来回徘徊,脸上都是遮掩不住的喜色。 “本来还生怕,再出什么漏子,那个贱人走不上!没想到,冥烨真的放她走了,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秦嬷嬷赶紧凑上来,笑呵呵地说,“恭喜太后娘娘,总算将那个贱人从宫里赶了出去。” “别这么说,哀家可什么都没做!是大君国的子民,容不下她。” 接着,太后口气悲悯地又道。 “两国联姻,本就是为了百姓能过上好日子,国泰民安,共享天下太平。既然她不能给我们大君国带来平安,也就不该再继续留在我们大君国。” 太后拿起梳子,整理妆容。 顿觉心情非常好,也有心情细致地打扮自己了。 对着镜子,看着镜子中,自己还很年轻漂亮的容颜,她不禁想到了上官清越那一张绝世倾城的脸。 还有上官清越说的一句话。 “我来了大君国,太后这位大君国第一美人的位置,也要退位让贤了!” “真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就凭你,也敢跟哀家斗!” “绝世倾城又算得了什么,最后凭的还是脑子!” 太后一把掀翻桌台上的铜镜。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容貌是美不过上官清越的。 想到这个,怒恨便填满心房, “哀家从小就被父亲培养入宫,看多了宫里勾心斗角的阴谋诡计!全家死绝,唯独活下来我一个,还成为至高无上的太后,你拿什么跟哀家斗!” 太后带着寒芒的目光射向秦嬷嬷。 那一刻,吓得秦嬷嬷都身心一寒。 173:王爷什么目的! 太后这样的眼神,秦嬷嬷只有在当年见过一次。 正是太后处置自己的胞妹,季信阳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冷冽如刀,寒芒穿心的目光。 “林丞相那边可交代好了?”太后问。 秦嬷嬷赶紧谨慎回道,“回太后,已经交代好了!路线图,也已经在昨晚就交给林丞相了。” 接着秦嬷嬷又道,“想来这个时候,林丞相已经快马加鞭,埋伏在半路,随时准备下手了。” “再告诉林丞相一句,待走远一点的时候再下手,免得消息很快传回宫里,冥王知道了,赶去救援!” 这一点,太后不得不防。 她已经看出来,君冥烨已经对那个女人,动了心思了。 只是君冥烨这个向来冷情冷血的男人,还不肯承认罢了。 “是!老奴这就找人去给林丞相传信。” 太后又赶紧唤住秦嬷嬷,补充了一句。 “司徒建忠这个人,年纪轻轻能得到冥王的信任,武功极好,也有智谋,没有万全把握的时候,千万不要打草惊蛇。必须一举得手!且要做得完美。万不可留下任何可循的蛛丝马迹。” “太后娘娘放心,现在大君国灾民四起,又多了很多强盗土匪。发现那么大一支队伍,肯定觊觎钱财,杀人越货的事,频有发生。” 太后这才点点头,朱红的唇角勾着一抹浅浅的笑纹,目光也恢复了以往的温柔善良。 “冥烨啊冥烨,不要怪我狠心,谁让那个女人,不适合你。” “而她……” 太后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也不该生下你的孩子。” …… 上官清越离开皇城后,云珠便坐立难安。 如果上官清越回到了南云国,自己如何向南云国皇后交差。也不知道太后部署的怎样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云珠悄悄去了凤翔宫,却被宫人挡在门外。 “太后娘娘凤体不适,概不见客。” 太后最近本就鲜少见人,如今看样子,一时半会也见不到太后了。 云珠回到明阳宫,看了看君冥烨寝宫的方向,又看了看已经被锁上门窗,上官清越原先住过的寝宫。 连门窗都锁了,看来君冥烨是不想再有人住进去,也不想那里的一切被打乱,想要保持上官清越离开时的原样。 云珠心口一阵发酸。 她准备了丰盛的晚宴,以君冥烨疲劳多日,需要好好补养的名义准备。 君冥烨坐在桌子前,看着那么大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却毫无胃口。 “王爷,这是鸽子汤,王爷一直赞不绝口,说很好喝的。” 云珠赶紧盛了一碗汤,放在君冥烨的面前,他却始终不动筷。 他记得那天早上,和上官清越一起吃饭就有鸽子汤。 “王爷,要不尝尝这个山楂糕,入口清爽,也能开胃。” 云珠夹了一块山楂糕点在君冥烨面前的碟子中,他还是没有任何胃口。 “你主人刚走,你还有心情准备这么多菜肴。” 君冥烨挑眸,扫了云珠一眼。 他的目光淡淡的,口气也淡淡的,没有太多的情绪在里面,好像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云珠还是吓得噗通跪在地上,眼泪当即噙满了眼眶。 赶紧组织好语言,几欲声泪俱下地说了起来。 “正是因为公主走了,云珠更要尽心尽力服侍好王爷!公主临行前,有交代云珠……交代云珠……” “她交代你什么!” 果然,君冥烨问了一声。 虽然他的声音上挑,带着霸气的和他惯有的狂妄不屑,但声音之中难以遮掩的一抹急切,云珠还是准确地捕捉到了。 “公主说,让云珠好好照顾王爷。” “她果真这么说?!”君冥烨明显不相信。 云珠赶紧磕头,“云珠怎敢欺骗王爷!公主确实这样说了一句,便再没有多说什么了。” 君冥烨沉默了几秒,忽然扬起唇角,隐约笑了一下。 “这个女人。” 他低喃一声,拿起筷子,便浅尝了几口。 虽然还是胃口全无,但好歹吃了几口,总比他一天没吃东西,让云珠长吐一口气。 只要冥王还肯吃她做的饭菜,那么她就还有继续留在冥王身边的价值。 况且云珠现在还有了一个堂而皇之的借口,就是奉从公主之命,好好照顾冥王,连原本秋红应该做的事,也被她一个人承担了。 包括帮君冥烨沐浴,泡脚,宽衣,铺**,事无巨细,全部做得有条不紊。 君冥烨躺在**上后,云珠还没有离去,而在安静地站在**前,看着君冥烨安静闭上眼睛的俊美样子。 她多么想,今晚可以留下来,就睡在君冥烨的身边,与他再有一次同**共枕的机会。 她保证,只要再有一次这样的机会,她会用尽办法,让自己的身体深深吸引住这个男人。 可这个机会,他迟迟不肯给她。 他已经很久没有**幸她了。 君冥烨发现她没有退下,眼睛都懒得睁开一下,抬起手,轻轻挥了挥。 云珠失望又心碎,只好放下帷幔,轻声退了出去。 伺候云珠的婢女翠儿,赶紧拿着狐裘大衣给云珠披上,搀扶疲惫了一天的云珠回到偏房中。 “云妃,您怎么能又将公主搬出来了。这个节骨眼儿,所有人对公主唯恐避之不及,生怕自己被牵扯上关系,那些还没能平怨的骂声,牵连了自己。” “我知道你的担心,害怕公主走了,骂名落在我的身上。好就好在,我只是小小的陪嫁宫女,没有任何身份地位,只怕也没资格享受那个骂名。” “云妃,您可不能这样说!公主都走了,虽然您是陪嫁过来的,却没让您跟着一起回南云国,就说明王爷还是看好云妃的。” “那是因为我这个侧妃,是太后加封的!太后没发话,冥王当然不能将我一起休了!换言之,冥王哪有功夫想到我,我在他眼里,根本没有任何份量,已经被完全疏忽了。” 云珠不禁悲从心生。 “云妃,现在王爷身边,除了您,就只有一个碧莺侧妃了,您的好日子在后头呢,急什么。” “怕只怕,王爷始终忘不掉公主。我才刚说,公主吩咐我照顾好王爷,王爷的态度就变了。” “奴婢怎么没看出来。” 云珠叹息一声,“那是因为,你的注意力没有全部都在王爷身上。心心念念一个人,朝思暮想一个人,一秒见不到,都会想他在做什么……” “当然将他的一举一动都深深镌刻在心底,稍微有一点变化,都能看得分明。” 云珠撑住头,疲惫地靠在榻上,“公主虽然走了,冥王的心,何尝不是也被抽走了一部分。” “王爷现在日理万机,朝廷大事还忙不过来,哪有功夫想已经走了的公主呀,云妃多虑了。” 云珠怎么会忘记,君冥烨在听见云珠说,是公主吩咐照顾好王爷那句话的时候,沉寂的眼底浮现了一抹十分显眼的光亮,整个人沉默的态度,都多了一点精气神儿。 云珠当时也只是赌一把,没想到君冥烨真的已经很在意上官清越了。 而自己,也只有抓住这一点,才能让失去了上官清越的君冥烨,在自己的身上寻找一点点寄托。 希望这点寄托,能给她云珠,带来一点恩**,那样她就有夹缝求生存的空隙了。 剩下的希望,就全部放在太后身上,希望太后可以尽快得手,她到时候被南云国加封为郡主,便在冥王府也有地位了。 …… 上官清越的车驾,一路向南。 路上积雪很多,十分难行,走走停停,行驶了一天**,也不过才走了几十里路。 按照这个速度,何年何月才能回到南云国,只怕一时半会,连皇城的隶属范围都出不去。 上官清越心下有些焦急,司徒建忠却又让大家原地休息了。 “司徒将军,公主传唤。”莺歌代上官清越向司徒建忠传了话。 司徒建忠赶紧候在上官清越的马车一侧,恭敬等待上官清越的吩咐。 “司徒将军,你的行速,有点太慢了。” 上官清越掀开帘子,目光狐疑地打量司徒建忠,不得不怀疑司徒建忠的别有用心。 司徒建忠始终态度恭敬,半低着头,不敢直视上官清越,恭谨回道。 “大雪实在太大了,面前的积雪半人多高,要一边清雪一边前行。” “即便如此,这么多人,行程也不该如此之慢。” 上官清越不得不担心君冥烨会不会另有安排。 那个男人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虽然已经顺利出了皇城,心里还是惴惴的不安。 司徒建忠轻轻一笑,抱拳道,“正是因为人多,雪又大,我们才要保存体力,缓慢前行。一路向南,雪会越来越小,过年后,天气也会逐渐转暖,到了南方的时候,路途 也便好走了,也正是我们加快步伐的时候。 “这也正是王爷的安排。” “他的安排?” 上官清越浑身一紧,目光更加警惕。 司徒建忠继续不疾不徐地道,“王爷的意思,公主应该能明白。” “王爷也正是因为建忠性格不急不躁,才选择建忠送公主这一程。” 上官清越美眸凝紧,想了片刻,想到更多的还是君冥烨别有居心。 “你且告诉我,你家王爷,到底又有什么目的!他又想玩什么把戏!”上官清越的声音冷沉了下来。 174:担心公主安危 司徒建忠抬头看向远方白茫茫的一片大雪。 “公主,自从下雪后,大雪完全封路,很多路,都被堆满了积雪,看不到原来的样子。想要找到准确的路,也十分困难。” “我自然知道,这一路,会很难行!”上官清越还是不懂,君冥烨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们王爷,果然不想放我回到南云国是吧!” 上官清越的声音,顿时尖利起来。 司徒建忠赶紧解释,“回公主,王爷不是这个意思。王爷的意思是,现在大雪难行,路途难走,耽误速度很正常,不如缓慢前行。且又距离京城不远,那些集结的难民,也不敢危及公主的安危。” “他担心难民对我不善?”上官清越蹙起眉心。 她很难相信,君冥烨会有这么好心。 司徒建忠点下头,“按照王爷本来的意思,是等开春了,雪融化后,再送公主回南云国。但现在大君国整体的局面,是断然不能容公主那么久了。” “王爷担心公主路上安危,便特意交代属下,雪大放缓脚步,不用太急离开京城隶属范围。等到雪小了,一路向南,远离京城的时候,再加快脚步,变换路线。” “他怕路上有人设伏?” 这一点,上官清越也想到了。 林丞相怎么会那么轻易放过自己,还有那些深信她是不详妖女的难民们,保不准私下集结起来,准备路上劫杀她。 司徒建忠笑了一笑,俊朗如风,轻轻点下头。 “王爷正是担心公主的安危,才有此安排。” 上官清越冷笑道,“他是担心我身为和亲公主,死在大君国,引起两国冲突。” “或许王爷也是有此担心吧!但王爷特意交代属下,公主在,属下生,公主不在,属下也就不用活着回到大君国了。” 司徒建忠让队伍休息好,便又开始一边清路,一边缓慢前行。 没走半天,就到了路上的驿站。 若趁着白天,再尽快前行,倒是可以赶上天黑之后,在下一站落脚。 司徒建忠命大队停下,便在这个驿站落脚休息了。 上官清越是公主,下车后便带上面纱,回到驿站的房间休息,不能随便露面。 驿站的掌柜,时不时深长脖子,向着上官清越的方向张望,被官兵厉目恐吓,掌柜赶紧讪笑起来。 “听说公主容貌倾城绝世,很想瞻仰一下,就多看了一眼。” “公主的尊容,也是你个小小掌柜,能随便看的!” 官兵呵斥了一声,吓得那个掌柜当即低下头,急忙去准备饭菜了。 上官清越在房间中,一直看着窗外还在下个不停的大雪。 按照这个样子,路上又要更难行了。 而一路上刚刚清理了的路,也会重新再被大雪堆积。 上官清越有些坐立难安,这附近,正是月前和阿哑蓝曼舞分开的一带。 也不知道,下了这么多天的大雪,他们两个怎么样了,会不会被雪灾牵连,可还活着? 本来离开皇宫的时候,想见一见皇上,问一问皇上安排的人,可有保护好阿哑和蓝曼舞的安危。 但她一直被人看管,根本离不开明阳宫,且皇上又重病卧**不起,寸步不离开寝宫,根本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上官清越让莺歌将司徒建忠找来。 司徒建忠站在微微开着一条缝隙的门外,恭敬候命。 “你帮本公主去找两个人。” 上官清越将还记在脑海里,和阿哑蓝曼舞分开的小木屋路线给了司徒建忠。 “多久能给本公主消息?”上官清越问。 司徒建忠看了一眼路线图,“这路线,就在这附近,倒是不远。可山上的路已经没有了,派去的人,最早也要明天早上能给公主回信。” “好!那就明天早上,给我消息。” 上官清越知道,即便派人去了小木屋,阿哑和蓝曼舞也肯定不在那里了。 那个小木屋那么破败,又没有取暖的东西,他们若还活着,这么冷的天,肯定已经离开那里了。 若那里真的没有他们任何踪影,那么他们还活着的希望,也就多了一分,她也能心安了。 莺歌服侍上官清越尽心尽力,又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上官清越很喜欢莺歌这样沉稳持重的人。 莺歌将饭菜放在桌子上,上官清越看了一眼莺歌的手,发现莺歌的虎口处有常年练剑留下的硬茧,便笑了。 “莺歌的武功,应该很好吧。”上官清越漫不经心道。 莺歌楞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虎口,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公主。” 上官清越也不瞒着莺歌,“我也会武功,喜欢剑,但从不练剑。因为会让掌心出现硬茧,不好看。” **的妈妈,恨不得将她的一双手用绢帕包起来,练弹琴都有严苛的时间规定。平时更多,只能手指对着空气练习,那样便不会伤及一双细嫩的手指,也不会残留不美观的茧子。 “公主身份尊贵,一发一毫都矜贵不已。莺歌只是一介粗使宫女,不在乎手上有茧子。”莺歌笑着说。 上官清越心下感慨万千,“我这个公主,只是享受了几年的锦衣玉食,剩下的便是无尽的折辱和委曲求全。莺歌应该不知道吧,我这个公主,自小是在**那种地方长大的。” 莺歌不禁张大一双清丽的眸子,“没想到公主,竟然有过这样的遭遇。” 上官清越依旧轻柔地笑着。虽然太后和皇上都知道了她的来龙去脉,但其余人是不知道她那段悲惨过去的。 “莺歌,我都坦言相告,你又为何不说实话呢。” 莺歌浑身一紧,想了几秒,便跪在了地上,恭敬地说道。 “不瞒公主,莺歌本是皇上贴身影卫,但皇上现在已经将莺歌和几个姐妹,赐给公主,保护公主的安危。从今以后,莺歌和几个姐妹,就是公主的人了。” 莺歌声音郑重坚定,没有半点迟疑和犹豫。 上官清越缓缓勾起唇角,笑颜如花儿般绽放。 她要的,就是莺歌这句话。 赶紧亲自搀扶莺歌起来,“跟着我这个主子,可不比皇上荣耀。我的处境,并不如表面那么光鲜尊贵。实不相瞒,南云国长公主的身份,只是空有其表罢了。” “此行去南云国,更是艰险诸多,只怕路途也不会顺利,到了南云国也不一定情况就能好转,我只怕委屈了莺歌和几位姐妹。” “公主千万别这样说!虽然我们几个之跟着皇上,但现在既然已经跟了公主,公主又对莺歌坦诚相待,莺歌自会忠于公主!” “影卫的宗旨,就是对主忠心。” 上官清越看着莺歌的眼睛,里面一片坦诚,上官清越终于舒心地笑了。 “我日后也定护莺歌周全。” 莺歌赶紧又跪在地上,“公主是主,莺歌是仆,莺歌怎么能让公主保护。” 上官清越赶紧再次将莺歌扶起来,“你我虽是主仆,日后无人的时候,无需总是下跪,天寒地冻小心伤了膝盖。何况我也不讲究这些繁缛礼节。” 莺歌被上官清越的亲切感动不已,“公主真的是善良,对奴婢都这么亲善,不讲究尊卑主仆之别。” “但大君国的子民,都说我是不详妖女。害了那么多的无辜百姓!”她悲伤地轻叹一声。 “他们只是找不到解决天灾**的办法,便将过错归咎于到公主身上。” 听了莺歌这么说,上官清越目光明亮起来,紧紧握住莺歌的手,更觉得莺歌确实是个值得相信的人了。 方才话,上官清越何尝不是试探。 莺歌毕竟是大君国的人,保不准也相信她是不详妖女的谣言,对她心有芥蒂。 但莺歌的话,终于让上官清越真正放下一颗心了。 次日一早,去山上寻小木屋的人回来了。 当司徒建忠将小木屋的情况,告知上官清越的时候,她脸色顿时惨白一片。 “什么……” “看屋中情况,应该是闯入了猛兽,地上还有一些布衣棉袄的碎片,场面鲜血淋淋,应该是被猛兽吃了。”司徒建忠公式化地如实禀报。 上官清越呆了好久,都没有反应。 阿哑看着俊雅非凡,绝非池中之物,但是力气却十分薄弱,蓝曼舞又手无缚鸡之力,大冬天的猛兽饥饿难耐,十分凶猛。 若在夜里,他们睡熟的时候,被猛兽攻击,便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上官清越红了眼眶,赶紧将脸别向外面,忍住眼眶中的泪水。 她早就学会了,不随便掉眼泪。 忍住心口中的难受,吃力发出细弱的声音。 “……我们启程吧。” 队伍摇摇晃晃,又在风雪中艰难地行进了一天。 上官清越整个人都没了力气,软软地靠在座椅上,毫无精神。 忽然,她身下的座椅下面,传来“笃笃”声。 她大惊失色,差一点叫出声。 赶紧站起来,盯着座椅。 那里面,又发出轻微的“笃笃”声。 这声音…… 绝对不是老鼠发出来的。 那么就是说,她的座椅下藏着一个人?! 会是谁? 藏在她的座椅之下? 而公主的銮驾里,怎么会混进来人? 上官清越浑身戒备,低声问了一句。 “是谁?” 175:皇上自重 上官清越的目光,紧紧盯着身下的座椅,浑身警惕,抓紧手中的银簪子。 座椅内,传来一声“嘘”。 嘘? 看来对方不想她声张,免得引起外面的人注意。 上官清越眸光一转,仍旧保持警惕。 若对方是刺客,她现在肯定不会还活生生地站在这里,早就成了剑下亡魂。 既然不是刺客,那么又是谁? 座椅内,又传来“笃笃”声,看样子是从座椅内爬不出来了。 上官清越赶紧帮忙掀开厚重的座椅。 她竟然没想到,自己的座椅下面,竟然做成了一个暗格,正好可以容下一个人。由此可见,在这辆车准备的时候,就已经早有安排。 上官清越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能动得了送公主回国的车驾,在大君国除了君冥烨,便只有…… 果然! 正如上官清越猜测的那样,里面爬出来的人,正是多日都不曾在人前露面的…… “皇上!” 上官清越还是吃了一惊,低呼出声。 “怎么会是你!” 君子珏费力爬出来,大口大口喘息。 虽然暗格有通气孔,但君子珏藏在里面两天两夜,也是憋得够呛。 上官清越赶紧搀扶了君子珏一把,便又急忙放开手。 他们男女有别。 “皇上怎么会藏在这里?”上官清越凝眉望着,不住喘息新鲜空气的君子珏。 君子珏穿着一身平常百姓的衣服,但也遮掩不住他身上与生俱来的贵气。 “不藏在这里,如何与公主一起离开皇城。” “从我上车开始,皇上就一直藏在这里面!” 君子珏整理好座位,坐了下来,“在里面手脚不能舒展,实在委屈,总算可以出来得见天日,坐一会了。” 上官清越看着君子珏的气色,完全不像病了多日的人,面色也恢复了健康的红润。 “原来皇上一直都是装病!” “不!一直下大雪,天气又冷,朕是真的犯了老毛病。” “皇上一直称病不出门,就是为了等着和我一起混出京城!” “不然朕怎么有机会离开京城。皇叔将朝政处理的很好,交给皇叔朕也放心。” 上官清越吃惊的看着君子珏。 “皇上为了一颗龙珠,居然连天下苍生都不管了,装病躲在寝宫之中不问世事一月!” “龙珠熄灭之后,天降大雪,连日不停,难道不是凶兆!”君子珏声音低沉,口气笃定。 “我更觉得事在人为,一些预兆,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公主当时也在场,也看到了龙珠前后的反应,相信公主一定也觉得这一切并不是偶然的巧合,一定有所预兆!” “可若说这是巧合,也不为过吧!”上官清越真搞不懂,君子珏怎么就这么相信龙珠的神力。 在她看来,那不过是一颗普通的夜明珠,虽然也解释不了,为何会忽然熄灭这种奇事,但也不能说明龙珠就是神乎其神的宝物。 “看来皇上这次是要去寻找蓝凤国了!” 传说,蓝凤国正在南云国以南的海岛之上,正好途径南云国。所以君子珏趁机混上送上官清越回南云国的马车,之后到了南云国再带着上官清越一起去寻找蓝凤国。 “皇上为了一颗珠子,将自己的国家抛弃数月,不觉得此行为十分幼稚?” “公主也是心系天下苍生之人!不然也不会一直哑忍冥王对你的所作所为!公主是不想毁了两国联姻,到时候战事再起,受苦的还是老百姓。” “我确实不希望和亲失败,两国之间再起争端!但这不能说明,我真的就会和皇上一起去寻找传说中的南云国。” “原来公主之前答应朕的,只是想利用朕护你。” “……” 上官清越一时间无话可说。 “公主难道以为,没有朕帮你,你会这么顺利离开大君国,还被送回南云国?” “难道难民的谣言,是皇上从中作梗?”上官清越没想到,皇上的心思竟然隐藏的这么深。 “这倒不是朕所为!朕只是利用了这件事,让冥王休离公主,遣送公主回国。” “不管皇上怎么说,我都觉得,皇上不该在大君国受灾之时,离开自己的国家放任不管。” 若不是皇上一直病得连门都出不了,她上官清越的骂名,也不会被渲染的那么凶。 “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不在朝堂之上,民心肯定浮动摇摆,只会让大君国的处境,更加风雨摇摆。” “这场雪灾来的实在太凶猛了!千百年来难得一见!不知多少村庄**之间被大雪埋没,连个踪影都不剩。”皇上痛心地说。 “龙珠熄灭之后,天降大雪,正是大君国亡国之兆!朕必须尽快找到唤醒龙珠的办法,才能拯救整个大君国。” “不然,大雪继续下去,整个大君国,不用别的国家一兵一卒,直接葬国浩瀚的大雪之中了。” 上官清越见君子珏这么坚持,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君子珏就好像父皇当年一样,对镇国宝物的神力深信不疑,也将镇国宝物奉为神灵一般虔诚信仰。 当年,正是她五岁那年,不小心擅闯了南云国供奉镇国宝物“九凤紫檀灵烟炉”的大殿,“九凤紫檀灵烟炉”忽然发生异变,本来袅袅升腾的白雾,竟然突变成紫色。 父皇大惊,便请了道士前来作法解答。 道士当时给了父皇一个答案,便是她乃祸国妖物,与皇宫相克,必须送出皇宫寄养旁处。 而那**红尘之地,正可以遮掩她身上妖气,换取南云国的安宁无忧。 她当时真的没想到,十分疼爱自己的父皇,竟然真的含泪将她送出了皇宫。 说来也奇怪,她离开南云国的皇宫之后,那“九凤紫檀灵烟炉”的烟雾便恢复了以往的淡淡白色。 这次因为在大君国落了“不详妖女”的罪名回到南云国,想来父皇也不会欣然收容她,只怕最后的栖身之所,还会是**烟雨之中。 “冥王早晚会发现皇上已不在皇宫之中的。皇上一直闭门不出,冥王一定会硬闯进去。” “德妃能帮朕拦得一时,是一时。等到冥王发现朕已不在皇宫的时候,朕只怕已经到了南云国了。” “皇上随便出宫,等同儿戏。皇上就不怕冥王直接夺取了属于皇上的江山!他成了皇帝,皇上就不用再回大君国了。” 直接流放在外,甚至还会遭到追杀。 “皇叔知道朕发病时的凶猛!暂时不会硬闯!所以在皇叔发现朕已不在皇宫之前,必须尽快找到唤醒龙珠的办法,挽救整个大君国。” “皇上倒是很了解冥王!难道皇上忘了,在冥王发现皇上将我私自带回皇宫的时候,差一点当场杀了皇上。” 当时君冥烨眼底流淌的杀气,上官清越可是看得真真的,就连皇上当时也吓得脸色惨白。 上官清越没想到,皇上竟然笑了。 “皇叔脾气暴躁,向来生气的时候,眼神犹如刀子一般能杀人。但皇叔向来心最软,尤其见不得朕发病。小的时候,朕一发病,皇叔就吓得六神无主,一直守在朕身边照顾朕。” 上官清越蹙起秀眉,“皇上?” “所以,当时朕是装病的。皇叔当即就心软了,没有动朕一下。” “不然,朕瞒着皇叔率先找到公主,还将公主偷偷带入宫中,皇叔一直苦寻公主许久正恼火,见到朕还将公主藏起来,是对朕动了真怒了。” 皇上笑吟吟地说着,就像个调皮的小孩子,戏弄了大人一样。 上官清越却吃骇不已,“所以,当时你装病骗了君冥烨!” 君冥烨还傻傻以为皇上真的犯病,心存不忍。 上官清越忽然觉得,君冥烨看似睿智多谋,实则最容易哄骗,只要你软软哀求他。 上官清越现在还记得,皇上当时那痛苦不已,又哀求地望着君冥烨的眼神。 没想到,竟然是装的。 “所以朕提醒你,对待皇叔,木硬则折!皇叔最是吃软不吃硬,凡事求一求服个软,万事好商量。” 接着,皇上又说,“朕与皇叔只差个三四岁,从小最喜欢跟在皇叔后面,也只和皇叔最亲,朕最是了解皇叔的性情。” 上官清越不想再提起君冥烨,赶紧问皇上。 “皇上接下来怎么打算?一直藏在我的座椅之下?” 君子珏想了想,“暂时只能这样了,朕不能让外面的司徒建忠发现朕。否则,冥王会提前知道朕不在宫里。” “可皇上一个男子,我一个女子,被人发现我们共乘一辆车,肯定被人非议!” 君子珏的身体,忽然倾向上官清越,嗅到她身上迷人的百花般芬芳,他勾着唇角,低声说。 “公主现在已经不是冥王妃了!也不是朕的皇婶了。朕若看上了公主,直接纳入宫中,封公主为皇后如何?” 皇上带着两分调侃的口气,激恼了上官清越。 “皇上自重!” 君子珏收敛起脸上的笑容,俊美的脸上神色终于看上去严肃了不少。 “实在可惜。”他轻叹一声。 “可惜什么?” 君子珏看着上官清越的目光,忽然深了一下,笑笑道。 “没什么。” 176:你倒是了解冥王 君子珏那两天一直藏在座椅之下,没有吃喝。 等外面的莺歌将吃食从窗口送进来的时候,上官清越便赶紧将食物和水给了君子珏。 “从来没发现,干巴巴的烤饼,也能这么好吃!”君子珏笑着狼吞虎咽,时不时看上官清越一眼。 “分你一半。” “皇上吃吧。” “还是叫我子珏吧!” “那可是皇上的名讳,我怎么敢。”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让她称呼他的名字了。上一次,是在山上,她不小心滑下山坡,被他所救,他对她说了这样的话。 君子珏笑笑,也不强求她,见上官清越不接饼子,便放在她的手中。 “吃吧!分给你的口粮就这么多,不能都给了我。” 这次行军人多,又恰逢大君国粮食紧缺的雪灾,他们没有带太多的口粮上路,所以一日三餐都有严格的标准分发口粮。 公主毕竟是女子,虽然吃的稍微好点,但吃的也不多,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路上,只能分发一个饼子,一个水果,一壶热水而已。 “还是皇上吃吧!我还能忍一忍。” 上官清越还是将饼子给了君子珏,拿起了那一个水果,“我吃这个就足够了。” 君子珏握着手里的半个饼子,虽然笑着,看着上官清越的眼神却衍生出一些别样的东西。 他虽然一口一口咬着饼子,一双眼睛却一直看着上官清越,看得她都不禁脸颊泛红了。 “皇上看什么。” “还是叫我子珏吧!” “……” “皇上快点吃吧!然后好藏起来。”上官清越别开脸,不再看君子珏。 他笑了笑,“朕还是第一次,和一个女子,分一个饼子。而那个女子,宁可饿着肚子,也要让给朕。” 接着,他又笑着说,“没想到,朕锦衣玉食一生,还有食不果腹的时候。” 他点点头,一副很有趣很能体察疾苦的样子。 “现在皇上的百姓,很多都冻死了,更别说吃饼子了。” 君子珏脸上的笑容便被忧色占据,叹口气道。 “朕不是一个好皇帝。但朕一定会努力做个好皇帝!” 君子珏大口大口将剩下的饼子用力吞咽下去,然后喝了一口热水就藏回去了。 因为外面的队伍,忽然停了下来。 看来司徒建忠,又要原地休息了。 在这样的大冬天里,原地休息可不是一件美事,大家忍着寒冷,原地不住跺脚取暖。 上官清越坐在座椅上,靠是松软的垫子上,闭目休息。 一直坐在车里颠簸,她又怀着孕,身体真的很疲惫,而且最近也变得嗜睡,容易犯困。 莺歌在外面低低呼唤了一声。 “公主可要出来活动活动?” “不了,我先睡一觉。” “好。” 上官清越闭了一会眼睛,忽然睁开,低声问座椅下的君子珏。 “莺歌知不知道你藏在这里?” “她不知,谁都不知道。” 上官清越总算放下心来。 莺歌原先是君子珏的贴身影卫,又刚刚和自己表决过忠心,若还瞒着自己将君子珏藏在自己的座椅下,那么莺歌也将不是能信任的人了。 她现在正是需要一个对自己忠心的人在身边,不然自己的肚子越来越大,连个保护自己的人都没有。 “皇上答应我,会保护阿哑和蓝曼舞,可他们……” 上官清越的声音,不禁伤心的哽咽了一下。 座椅下,却传来君子珏低低的笑声。 “答应公主的事,朕怎么会食言。” 上官清越瞬时双眼一亮,“难道他们还活着?” “当然。” “他们在哪里?” 君子珏想了想,“算算路程,差不多在前面的驿站,就能见到他们了。” “原来皇上率先安排他们先在前面等我。” 忽然,上官清越皱起眉心,“皇上怎么会知道冥王安排的路线。” 君子珏又笑了,“京城往南,就这么几条路,不难猜。” “那么……” 上官清越的心房收紧起来,“皇上难道不觉得,这一路不会太顺利?” “公主是认为会有人刺杀你?” “就算林丞相不出手,那群恨我入骨的难民,真的会安宁?” 上官清越总不能相信,太后会轻易放过她。 况且还有南云国的皇后,肯定也不想她顺利回到南云国。她已经秘密安排云珠对自己下手,云珠没有得手,南云国皇后肯定还会再出手。 但南云国这一遭,她必须回去! 她还有母后等着她去营救,还有哥哥的下落,一直没有消息。 “公主放心,冥王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怎么说?” “司徒建忠足智多谋,且又是冥王信赖得过的麾下将军。在临行之前,他们肯定将路线商量妥善,且还会变化莫测。” “皇上倒是很了解冥王。” “皇叔之前行军打仗的行军路线,还有作战计谋,朕都研究过。皇叔生性多疑,鲜少相信身边的人,行军的路线向来也都诡变莫测。” “如果朕没猜错,皇叔会研究数条路线出来,且都掌握在司徒建忠的手中。而司徒建忠也不会只选择一条路走,他会根据实地情况,不断变换路线。” “如此便能万无一失,保证公主平安抵达南云国了。” 上官清越分析了一下,“也就是说,最后司徒建忠选择走哪条路,君冥烨自己很可能都不知道?” “正是。” 队伍又开始行进了。 在天刚刚黑下来的时候,他们正好抵达了驿站。 上官清越终于见到阿哑和蓝曼舞,高兴得差一点就哭了出来。 “我还以为你们……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们……你们还真的等在这里。” 上官清越忍着眼泪,努力笑着说。 蓝曼舞要扑上来,怎奈他们之间还被铁链锁着,蓝曼舞用力拽了失神的阿哑一下,总算扑向上官清越,一把紧紧抱住她。 “我的大美人!总算和我们团圆了!真是的,我们倒是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蓝曼舞本来欢心雀跃的笑着,话说到最后直接仰头大哭起来。 “大姐真是坏死了!让我等了这么久这么久!还发生那么多那么多的事!真的要以为,今生都见不到大姐了!呜呜呜……” 上官清越被蓝曼舞哭的心里怪不舒服的,赶紧给蓝曼舞擦拭眼泪。 “这不都活着见面了!这么高兴的时候,快别哭了!胡子又哭花了。” 蓝曼舞用力抹着脸蛋,任由唇瓣上的一瞥胡子变成一片模糊。 “我就是要哭!快点让我哭个够吧!呜呜……” 阿哑俊脸紧绷,目色不悦地扫了蓝曼舞一眼,当目光落在上官清越身上的时候,当即变得深沉复杂起来。 但上官清越看得出来,阿哑见到她还活生生站在这里,是十分开心的。还有那难以遮掩的深深担忧,一点让她总是困惑的亲切,她只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阿哑。 蓝曼舞用力拽了阿哑一下,“你不是一直很担心大姐吗?现在见到大姐了,怎么一句话不说?真的变成哑巴了!” 阿哑狠狠瞪了蓝曼舞一眼,蓝曼舞却撅了撅嘴巴,“怎么说错了吗?当所有难民都骂大姐是妖女的时候,喊着要将大姐杀了的时候,你不是好要冲去皇城,要将大姐从宫里救出来吗?” “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能耐,都没有我的力气大,还去皇城救大姐!只怕我们连皇城的门都没进去,就被丢出来了!” 胭红在一旁,说了一句,“曼舞,你就不要叽叽喳喳了!” 蓝曼舞射去一道主人般压人的小眼神,胭红当即没了声音。 谁让蓝曼舞的身份是太妃来着,在这里面算辈分,算身份,比上官清越这个公主还要高。 蓝曼舞也是想到了自己的身份,一手叉腰,一仰头,一副要享受老太妃该有的待遇样子。 “还不来人,给我准备一盆滚热的洗脚水!” “要洗脚水干嘛?天刚黑的时候,不是给你打过洗脚水了。”胭红嘀咕一声。 “给我大姐洗脚啊!在外面一路上冻了一天了,不泡泡脚,怎么能解乏!” “哦哦。”胭红急忙乖乖应了两声,转身去打洗脚水了。 上官清越坐在椅子上,“没想到胭红被你**的这么听话!” “她敢不听话!保护我们的侍卫,可是皇上留下来的!我又是太妃,武功高强的侍卫,对我毕恭毕敬,胭红一害怕,时间一久,就十分听话了。” 蓝曼舞赶紧用力拽了一下铁链,害得阿哑高大的身躯晃了一下,差点一个趔趄。 阿哑咬牙,俊脸绷紧的更加厉害。 蓝曼舞全当是空气看不见,拉了椅子就坐在上官清越面前。 “最最关键的是,胭红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最近看上了其中一个侍卫。那个侍卫,长得确实俊俏,但人家可是皇上的御前侍卫,怎么能看上她一个风花雪夜之地的**女子。” “胭红为了洗白自己,对我也就更加听话乖顺了!试图让我能帮着说句话,撮合撮合。” “她说,她不能一辈子都在**里身,又得了大姐的巨大数额的赏银,想着从良,找个看得上眼的男人,嫁了过日子。” “这不我是太妃嘛,能和皇上说上话,那侍卫又听皇上的,就使了劲地巴结我。” 177:你关心朕? 上官清越看向阿哑,“我没记错的话,胭红看上的是阿哑。” 阿哑的唇角又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他真的很不想留下来,听两个女人聊八卦,但一根该死的铁链,偏偏将他锁住,根本打不开! “所以说她水性杨花,轻易就移情别恋了!”蓝曼舞就差没抱着一把瓜子,一边嗑瓜子,一边聊了。 可她故意篡改了一个真相,就是那个侍卫是她率先撮合胭红的,也是她对胭红说,到时候见到皇上,让皇上给胭红赐婚,找个御前侍卫,将来胭红也就是官太太了。 胭红离开春满楼就有从良的心思,虽然看上的人是阿哑,但阿哑显然看不上她。阿哑虽是个奴隶,但浑身透出的不凡气息,不是一般人高攀的起。 胭红想,如果将来得了上官清越答应的那一巨额赏钱,找一个正经人家的男子成亲,这辈子也别无所求了。见那侍卫长的也俊俏,胭红十分中意,便雀跃不已,移情别恋了。 蓝曼舞看了一眼身侧的阿哑,他正因为她恶意篡改事实真相,用异样眼神盯着她。 蓝曼舞对阿哑紧了紧鼻子,又吐了吐舌头。 心下道,还不是因为你,不想胭红那个骚气十足的女人,总是对你乱放秋波,才出此下策。 要知道,她虽然身为太妃,还是一个外逃的太妃,见到皇上不被打入天牢直接关押起来,也算她福大命大了!怎可能有机会求皇上给一个御前小侍卫,和一个**小头牌赐婚。 只怕刚刚提出来,皇上就要笑掉大牙,然后问她一句。 “舞太妃是不是觉得朕管理整个天下的日子太清闲了!” 也就胭红那个简单的女人,相信她会帮忙跟皇上提赐婚。 上官清越看了一眼阿哑,又看了一眼蓝曼舞。 虽然他们俩人之间没什么互动,但还是看得出来,阿哑和蓝曼舞之间的气氛相较之前默契了很多。 上官清越笑起来,“就没想想办法,如何将你们之间的铁锁打开吗?总不能一直锁下去。” 上官清越心疼地握住蓝曼舞细嫩的手腕,“看你的手腕,都磨破了。” “我在想办法!”阿哑道。 “你想什么办法啊?该死的两个强盗,不知去向,去哪里找钥匙!”蓝曼舞愤愤地嘟囔起来。 阿哑似乎也习惯了蓝曼舞总是叨叨不停的小嘴,沉声说。 “天下间就没有不能开的锁!天下之大,能人辈出,我相信,一定能打开!” “那要什么时候才能打开啊!那个能人,到底在哪里呀。”蓝曼舞一脸忧愁,她也被这根铁链折磨的快要疯掉了。 “时间不早了,公主先休息吧。外面的雪很大,估计要在这里避两日了。”阿哑说完,就往外走。 蓝曼舞被阿哑拽了一个趔趄,赶紧和上官清越挥手道别,还一边跟着阿哑追问他。 “你说的那么笃定,是不是知道那个能人在哪里啊?你想过,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打开这条铁链了吗?” “你说话呀!怎么又不说话了!又成哑巴了!” “阿哑!你说呀!你是不是知道那个能人在哪里?” “我不知道!闭嘴!”阿哑终于还是不耐烦了。 上官清越不禁笑起来,侧头看向窗外。 原本应该漆黑的天幕,因为下雪,四处一片素白,夜里也变得明亮很多。 她不禁心下叹息,才刚刚放晴半日,竟然又下起雪了! 而且下得比之前还大。 胭红端着热水进来,正要伺候上官清越泡脚,莺歌便笑着过来。 “我来伺候公主吧。” 胭红只好退出去了。 现在的胭红,倒是很乖顺,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搬出春满楼头牌的作态,眼高于顶。 双足泡在滚热的热水中,终于缓解了一天的疲惫,冻得冰冷的双脚,也暖和了过来。 “路上条件有限,只能委屈公主,等到了大一点的驿站,再沐浴了。” 他们这一路上,都在故意避开城镇,就是担心会有一些难民,因为天灾的事,对上官清越积怨太深,袭击他们的队伍,造成不必要的冲突。 “莺歌,你也辛苦了一天了,早点歇息吧。”上官清越躺在**上,对莺歌挥挥手,示意她下去。 莺歌却看了一眼门外,低声对上官清越说。 “公主,那几个人,都是公主的朋友吗?公主对他们了解多少?” 上官清越听出来莺歌要话要说,便睁开眼睛,坐起来。 “莺歌,不妨直言。” “舞太妃倒是没什么!早就知道她,古灵精怪,性子却是没什么坏心思的。先皇还在的时候,奴婢陪着皇上入宫,就见过舞太妃几次,当时先皇还说舞太妃,只有几分鬼主意,心思却最单纯,总像个小孩子。” “虽然当时舞太妃年纪还小,但后来又一直被关在皇陵不经历世事,更是没什么诡异心思。” 上官清越安静等待莺歌将下面想说的话说完。 “那个胭红,出身**,会一身能勾男人的风情,这倒也没什么。看样子,也会点功夫在身上,不过不强,不会造成什么威胁。” 上官清越知道,莺歌要说重点了。 “倒是那个阿哑……” 莺歌的声音,慢慢收住,神色谨慎起来。 “看上去没有表面那么简单,只是一个买来的奴隶。尤其那一双眼睛,犀利如刀,还带着一种霸气!若不是自身从小养尊处优,身在高位,断然不会有那种气息。” “公主没发现吗?阿哑的眼神,绝对不是平凡普通人才能有的眼神。” “莺歌还有什么分析?”上官清越低声问。 “奴婢觉得,他经过严苛的训练,身上的功夫也非常高。这一点,奴婢断然不会看错。而且,整个人看上去,尤其嘴唇泛着一点淡淡的紫色,想来体内中有慢性剧毒。” “莺歌的意思是,他看着高大魁梧,却没有任何力气,是因为中毒所致了?” 莺歌点点头,“奴婢的分析,便是这样。” 上官清越靠在榻上,闭目养神,脑子里一直徘徊着,从和阿哑相识这么久的点点滴滴。 她一直都不知道阿哑的真实来历,即便蓝曼舞追问几次,阿哑也从来闭口不提,只说自己从小就是奴隶,被一直来去。 上官清越一直也都觉得阿哑绝非普通人,即便阿哑帮过自己很多次,但阿哑到底是敌是友,还有待考证。 “公主现在的处境,还是小心为。”莺歌善意提醒。 就在莺歌要出门的时候,上官清越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赶紧唤住莺歌。 君子珏现在还藏在她的车驾座椅下,虽然马车会在比较温暖的马厩中,但外面又下了大雪,想来君子珏在马车里也很难熬。 马厩里,怎么能有房间暖和。 而且皇上已经在马车内委屈几天了,再继续下去,只怕有损龙体。 上官清越记得白日的时候,皇上低低地咳嗽了几声。 如果他再感染风寒,引起哮喘发作的话,在这荒郊野岭,就麻烦了。 上官清越左思右想。 莺歌见上官清越唤住自己,却一直不说话,便低声开口,“公主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莺歌,莺歌定对公主忠心耿耿。” “这么晚了,我出去肯定不方便,还会引起司徒建忠的注意。” 上官清越又想了下,还是决定将这件事告诉莺歌。如果这个时候,莺歌都不能托付的话,在那么多人当中,也没有值得她信任的了。 “莺歌,你原先的主子,就藏在我的座椅下面。你想办法,让他来房间里过一晚,免得哮喘发作。” 莺歌吃了一大惊,“什么?!皇……” 莺歌赶紧闭嘴,向着外面看了一阿姨你,之后声音更低地对上官清越说。 “公主放心,莺歌一定不惊扰任何人,也不会让人撞见皇上。” 莺歌是聪明人,知道皇上在这里被人发现,事关重大。 上官清越在房间里等了半天,终于等到莺歌回来了。 “皇上呢?” 上官清越一抬头,看到莺歌的脸,已经变成君子珏的脸,差一点笑出声来。 “皇上一身女装打扮,还是蛮好看的!”上官清越还是忍不住失笑出声。 君子珏有些吃瘪,也跟着笑起来。 “莺歌还真聪明,不但不会惊扰任何人,又是晚上的,大家只是看个影子,还真以为是莺歌来我的房间了。” “还是房中暖和啊,顿觉舒服多了。”君子珏理了下垂在脸颊上的碎发,坐在椅子旁,对着火盆烤手。 君子珏忍不住又低低咳嗽了一声,“还要谢谢公主,还想着朕,不然还没完全好利索的哮喘,又要发作了。” “皇上不用感激我,我只是感念皇上,将自己救命的药,给了我疗伤。” 上官清越将一**被子,放在不远处的榻上。 君子珏满意地倒在榻上,“终于可以舒展手臂,舒舒服服睡一晚了。” “皇上有那么好的龙**不去睡,偏偏跟着队伍,吃这劳什子的苦。” 君子珏侧身撑头,笑眯眯地看着上官清越,一副觉得吃苦也是很新奇的人生体验似的。 “公主关心朕?” “我更关心莺歌是否忠心。”上官清越白他一眼,回到自己的**上。 178:我就好你这口 “公主放心,朕的人,绝对信得过,且十分忠诚。” “忠仆不事二主,我是担心莺歌见了你这位原先的主人,对我是否忠心。” 君子珏笑起来,“忠心的奴仆是最听主人的话的,主人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我让她今后对你忠心服侍,她自然对你忠心服侍。” “看来我想要个忠仆,还要看皇上的心情了。” 君子珏还是好笑地看着上官清越,不再逗她,“你放心,莺歌既然跟了你,就只会对你忠心,我**出来的人,最了解。” 上官清越轻盈一笑,芳华绝代,“有皇上这句话,我便心安了。” 好不容易看上一个能忠心的,上官清越可不想随便失去。 她现在正是用人之际。 “公主这般小心翼翼,其实信不过的人,还是朕啊。” 君子珏正看上官清越出神,她已经将一道屏风直接挡在了两人之间,也将君子珏总是看着自己的视线给阻断了。 君子珏微愣了下,看着屏风上的山水画,笑起来说。 “君子君子君子珏,说的便是朕,公主何必小心之人。” “没有哪个好人,将自己是好人,常常挂在嘴边!只有要作恶的恶人,才一再重复自己,我是好人。而经常以君子自居的男人,通常都是伪君子。” 君子珏愣怔了几秒,又笑起来,“和公主聊天,十分有趣。” “还是睡吧,明天还要早起赶路。” “明天只怕走不上了。” “怎么说?”上官清越就怕有突发情况,赶紧一个激灵,没了倦意。 难道君子珏有什么察觉? “这么大的雪,肯定不能赶路了。” “……” 君子珏闭上眼睛,翻个身盖好被子,唇角还带着好看的弧度,“公主睡吧,不要草木皆兵,还有朕在这里。” 上官清越看着面前的屏风,将那边的君子珏全部都遮住了。 她什么都看不到,却莫名地心安下来。 他说的没错,就算发生什么突发事件,还有君子珏在这里,可以帮她挡上一挡。 这么想着,一颗心便放了下来,也渐渐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果然没能正常赶路。 大雪一直不停,连驿站的门都封住了。 外面的大雪,更是将近一人来高,而且还在下。 司徒建忠让人简单清了清附近的积雪,向着远方瞭望一眼,“看来今天是不能赶路了。不然,很容易在路上发生意外。” 队伍只好在驿站休息,等待雪势小一些再做打算。 反正现在还没出了京城隶属范围,司徒建忠也不急着赶路。 上官清越带上面纱,出门下楼,活动活动筋骨。这几天都是坐车赶路,骨头都僵硬了。 莺歌一直藏在车厢内,皇上又扮成莺歌的样子在自己房里,她实在不太喜欢和皇上共处一室的感觉。 皇上看着她的眼神,总是带着一点异样。 她看得出来,君子珏对自己动了心思。 刚下楼,就闻到饭菜的香气,蓝曼舞和阿哑,还有胭红,跟着驿站掌柜一家,正在围着桌子吃饭。 蓝曼舞见上官清越下楼,赶紧对她摆手。 “大姐过来,有美味吃!王大娘的手艺可好了,夏天采摘保存下来的野菜,没想到会这么好吃。” 蓝曼舞赶紧起身,没想到就拽到阿哑手腕上的铁链,只能不住对上官清越挥手。 “我在楼上吃过了。” “再吃一点,好吃!可好吃了!”蓝曼舞都着急了,若不是被铁链锁着,肯定冲上来,拽着上官清越过去。 掌柜王老爹也热情,“公主不要嫌弃乡野人家的粗茶淡饭就好。” 王大娘也赶紧起身,恭敬地搀扶上官清越。 “公主过来尝一口吧。” 上官清越见这对老夫妇,没有如那些百姓那样,用看妖女一样的嫌弃眼神,也就过去坐了下来。 胭红赶紧给上官清越盛了一碗高粱米饭。 “没有稻米,乡野都只吃高粱米,公主不要嫌弃。”王老爹客气道。 “怎么会!闻着很香。”上官清越拿着筷子,有些不好意思摘掉面纱。 在大君国,都喊她是祸国妖女,忽然被人这么热情招待,还真有点受**若惊。 “戴着面纱怎么吃饭。”蓝曼舞一伸手,就将上官清越的面纱摘下来了。 王老爹和王大娘,看到双上官清越的绝世容貌,都不禁惊得瞠目结舌,半天才缓过神来。 “公主,真是大美人儿啊。”王老爹夸赞了一声。 “自古红颜多薄命,公主吃饭吧。”王大娘将一块鹿肉,夹给上官清越。 “这是我家老头子上山打的鹿,鹿肉很是滋补,公主多吃些。公主看着太瘦弱了,气色也不佳,定是舟车劳顿,不能好好休息,路上又没什么营养的食物。” 上官清越不知为何,看着碗里的鹿肉,心里会酸酸的,便赶紧吃饭。 “真好吃,王大娘的手艺真好。”她努力笑着,称赞。 “哪有什么手艺!公主吃惯了大厨手艺,不嫌弃我这个老婆子炖的肉不好吃就行。” “大姐,好吃吧!这几天我们住在这里,简直爱上了王大娘的手艺!方才我就想上去喊大姐下来一起吃饭了,阿哑偏偏说大姐在休息,不让我打扰你。” 蓝曼舞对阿哑撇撇嘴。 “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阿哑很受不了,蓝曼舞嘴里有饭,还在说话的样子。 蓝曼舞嘟着小嘴,一边嚼着米饭,一边说,“就说,就说!” 王老爹看着阿哑和蓝曼舞笑起来,“你们这对小两口,总是斗嘴!真是一对欢喜冤家!” “谁跟他是小两口!我们才不是!”蓝曼舞当即羞红了脸颊,赶紧否认。 蓝曼舞和阿哑在这个驿站已经等上官清越好几天了,早就和王老爹和王大娘相熟了。 “臊什么!当年老爹和你王大娘,也是私奔出来的!现在就过的非常好,虽然以前也经常吵架。”王老爹撸着胡子,一脸笑意地看着王大娘,似在回味当年的轰轰烈烈。 “不对!我们真的不是!”蓝曼舞赶紧摆手解释。 “私奔也不算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王老爹笑着说,王大娘也跟着笑起来。 “我们真的不是私奔!更何况,我怎么会和他私奔!”蓝曼舞指向一脸紧绷的阿哑,音调拔得很高很高。 “下辈子吧!不对!那也不可能!” 再说,她跟阿哑?根本就构不成私奔的关系! “他是我买来的奴隶!是我的奴仆,我怎么会和他私奔!”蓝曼舞力地解释,一副掩饰的样子。 “不是私奔,你们俩个怎么跟逃难似的!还被铁链锁着!那不是要浸猪笼的铁锁吗?” 蓝曼舞差点喷血,“浸猪笼?我们又不是那种关系,怎么会浸猪笼!” 原来王老爹误会他们是在浸猪笼的时候,逃出来的一对小情侣。 蓝曼舞赶紧摸了摸自己嘴唇上的一撇胡子。 “我可是男人!老爹!你看清楚,我是男人!怎么和他私奔!” 王老爹笑起来,“要是真有这么俊俏的男子,我就留他下来,做我女婿!哈哈……” 王大娘也跟着笑起来,“我和你王老爹,早就看出来,你是女孩子了。” 蓝曼舞当即脸颊通红。 上官清越看着蓝曼舞那面色涨红的样子,也跟着笑起来。 “小舞,也就你自己觉得,乔装得很好!大家其实一眼就能看出来,你是女子。即便有一瞥胡子,也一眼就认出来了。” 蓝曼舞一脸苦涩地看着上官清越,“原来大姐当初,也一眼就认出来了?” 上官清越认真点点头。 蓝曼舞撇着嘴,一脸挫败。 大家都跟着笑起来,唯独阿哑一张俊脸紧绷,没有丁点笑意。 他没有开口,是因为他刚开始没有看出来蓝曼舞是个女子,直到在一起好几天,才察觉出来。 蓝曼舞见阿哑冷冰冰一张脸,就指着阿哑说,“王老爹,阿哑俊俏!让他给你做女婿!我将他给你!” 阿哑的脸色骤变,目光冷冰冰地射向蓝曼舞。 “怎么样?人高马大,能干活!最关键的是脸皮非常好看!天下少有。” 王老爹看了阿哑一眼,笑呵呵不说话。 阿哑却恼了,直接站起来。 蓝曼舞被拽了个趔趄,狠狠地瞪他一眼。“王老爹的女儿小乔长得那么好看,也没委屈你,你有什么不乐意的。” 阿哑闷哼一声,又是那种轻蔑的不屑语调。 “你哼什么哼?” 蓝曼舞就看不惯有人总是用鼻子说话。 “你不就好这口么!” 他把她都吃干抹净,还不算数,总是招蜂引蝶的!这一路,只要是女性动物,都对他暗送秋波,就连王老爹的女儿,一个不经常出房间的黄花大闺女,看到阿哑也是含羞带怯的。 阿哑俊脸一紧,扫了一眼忍着笑的众人,脸色更差了,忽然逼近蓝曼舞,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我只好你这口。” 瞬间,蓝曼舞俏脸红透,好像煮熟了的虾子。 “臭美不要脸!” 蓝曼舞紧张地骂了起来。 她一把打开阿哑的手,“我这口,你这辈子都休想!” “哦?” 阿哑挑眉,继续靠近。 蓝曼舞一步步后退,最后退无可退,紧紧靠在墙壁上。嗅到他身上专有的淡淡男人味道,蓝曼舞竟有一瞬晃了心神,瞬间连脖子跟都红透了。 179:披荆斩棘 蓝曼舞看了一眼围着桌子的大家,他们都在欣赏她的吃瘪,脸颊更加红的能挤出血来了。 “阿……阿阿阿……” 蓝曼舞“阿”了半天,才喊出来,“阿哑,那么多人看着呢,你别这样哦!” 她捏着小拳头,一副要发飙的样子。 她可是太妃,怎么能让一个奴隶,当众**! 阿哑显然也是气急了,就要好好戏弄一下乱说话,还要将他给人当女婿的蓝曼舞。 “你紧张什么?我又没说将你怎么样?还是说,你有心思?”阿哑忽然抬起手,微凉的手指抚摸了一下蓝曼舞热得滚烫的脸颊。 “你……你再乱说话,我就……我就……”蓝曼舞紧拳头,横在两人中间。 “你就怎样?”他的声音很低,低得让人呼吸紧促。 “我就……我就揍你!”蓝曼舞挥起拳头,却被阿哑一把握在掌中。 “你以为,你有迷惑我的本事吗?” 他附在她的耳边,呼出的热气扰得她浑身发软,可他鄙薄的口气,当即让蓝曼舞火冒三丈。 “想我迷惑你?除非太阳永远不再出来!”蓝曼舞抓狂大喊。 阿哑闷哼一声,直起身子,却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蓝曼舞一番。 然后还用俩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讽了一句。 “就是你在我面前脱光,我对你也毫无兴趣!” “你……”蓝曼舞咬牙,怒吼起来。 “去死!!!” 阿哑不屑地睨了蓝曼舞一眼,毫无提示地一拽铁链,蓝曼舞又是一个趔趄。 阿哑直接举步上楼,蓝曼舞真的很想和阿哑自此保持距离,怎奈该死的铁链,还是让她不得不跟上阿哑的脚步。 阿哑似乎还没消气,忽然在楼梯上停下脚步,害得蓝曼舞一下子撞上去。 蓝曼舞赶紧捂住酸痛的鼻子。 阿哑居然又快步上楼,铁链勒得蓝曼舞的手腕,传来火辣辣的刺痛。 蓝曼舞气急了。 “你下次或走或停,能不能事先知会一声!!!” “凭什么!” “就凭……就凭,我们现在连在一起!你不能那么自私,不顾我的感受!” “还不是因为你,非要将我们锁在一起!耽误了我很多大事!!!”阿哑隐忍低喝。 “你你你……你居然怪我!当初我还不是……还不是怕你跑了……都是那几个强盗,居然打劫我们!” 蓝曼舞为了让自己表现的很有气势,跳脚地继续对阿哑大喊了一声。 “你要记住,你是我买来的奴隶,我有身契!你不可以对我大呼小叫!!!我才是你的主人!!!” 阿哑拽着蓝曼舞回房间,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也低吼起来。 “还不是你钱财外漏,被人盯上!”阿哑简直觉得自己的一世英名都毁在这个女人身上了。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怎么知道,怎么知道外面人心这么险恶!”蓝曼舞喊着,眼睛里不禁有些红了。 阿哑的火气莫名消减下去,但还是低喝了她一声。 “砌词狡辩!” 蓝曼舞抹了一把潮湿的眼角,“你别说我了!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也有人追杀你!这一路上,你谨慎小心的样子,还有那几个黑衣人,一副要杀人的样子,到处搜查,你敢说你躲起来,不是躲他们?” 他们这段时间,也遭遇了好几次惊险,好在皇上有留下侍卫保护他们,不然情况已经不堪设想。 这次阿哑无言以对了。 他也吵得疲倦了,坐在**边上一动不动,好像在想什么。 蓝曼舞也没了再吵下去的斗志,坐在长凳上一声不响。 …… 留下吃饭的人,发现楼上不再有吵闹声。 王老爹笑着说,“这小两口,还在磨合期,慢慢就不吵了。” 王大娘也跟着笑着说,“年轻人,血气旺盛,就容易吵架!而这种吵也吵不散的感情,才最真实。” “是啊!打打闹闹才能一辈子!” 上官清越看着王老爹和王大娘,那普通又平常的感情,却十分动容。 轰轰烈烈的爱情谁都想要,但能长久的感情,才是最真实的东西。 上官清越放下筷子,将几颗碎银子放在桌上。 “饭菜很好吃,这是打赏。” 王大娘赶紧将碎银子塞回上官清越手中,“公主客气了!这里是驿站,官府会支付费用的。再说只是家常便饭,公主还给打赏就外道了。” “公主这两日会留在这里,想吃什么就跟老妇说,不嫌弃粗鄙就好。” “怎么会。” 上官清越心下有些酸热。 自从五岁之后,就再没有人这般贴心又细致地待过自己了。虽然和王大娘不熟,上官清越还是很感动。 现在驿站里住着很多官兵,王老爹怕自己家的姑娘出门不方便,便让王小乔不要随便出门。 但王小乔还是偷偷出门,敲响了阿哑的房门。 阿哑和蓝曼舞一直住在一起,阿哑的房间自然也是蓝曼舞的房间。 王小乔拿着药膏,笑着对阿哑说,“阿哑大哥,这是我爹做的药膏,对伤口有很好的愈合效果。” 阿哑的手腕已经被铁链磨破了,又赶上冬天,愈合的很慢。 蓝曼舞看着娇俏可人的王小乔,只对阿哑笑,心里很不是滋味。蓝曼舞便一个侧身,站在了王小乔的面前,挡住了王小乔看着阿哑的目光。 王小乔脸颊泛红,打开药瓶,取出一些药膏,先给蓝曼舞上药。 “曼舞姐,你怎么和阿哑大哥锁在一起了呢?” “这个……呵呵,机缘巧合。” “哼!” 阿哑又用鼻子说话了! 他一直都因为铁链将他们两个锁在一起的事,很生气。 蓝曼舞回了他一记白眼。 王小乔的手很巧,帮蓝曼舞上完药膏,还用绢帕将蓝曼舞的手腕包扎起来。 “这样就不会再磨破手腕了。” 蓝曼舞对王小乔竖竖大拇指,“好聪明。” 王小乔便绕开蓝曼舞,走向阿哑,“阿哑大哥,我帮你上药吧。” 王小乔的声音很小,一说话,脸颊就红了。 阿哑却一动不动,甚至都没看王小乔一眼。 “阿哑大哥,你怎么不说话呀?”王小乔便主动去碰阿哑的手,还没碰到,蓝曼舞就又冲上来,横在他们中间。 “因为他是阿哑的哑,哑巴的哑!”蓝曼舞笑呵呵地,从王小乔的手里将药膏接过来。 “还是我给他上药吧!他脾气不好,免得伤害到小乔。” “……” 王小乔很失望,也只能点点头。 阿哑的脸色漆黑如墨,蓝曼舞却笑得十分灿烂,全然忽略他的恼火。也不管是不是弄疼了阿哑,直接将药膏涂抹好,然后再学着王小乔的办法,给阿哑的手腕上也缠上一块绢帕。 王小乔站在房间里,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 蓝曼舞觉得这个房间里的气压有点低,就拽了拽铁链。 “走!出去走走!” “不去!”阿哑口气生冷。 “外面大雪纷飞,出去看看风景!”蓝曼舞拽着铁链,阿哑仍旧一动不动。 “要去自己去!” “我要是能自己去,铁定打死不跟你说一句话!” “那就闭嘴!” 蓝曼舞被噎得无言,深吸一口气,“我们现在连在一起,就要互相忍让,互相体谅,对不对?” 蓝曼舞好言好语,换来阿哑一声不吭。 “喂!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蓝曼舞使劲拽了拽铁链,阿哑的胳膊随之动了动。 “很痛!”阿哑吼起来。 蓝曼舞吐吐舌头,“你到底去不去!” 王小乔看着他们,掩嘴笑起来,“曼舞姐和阿哑大哥,实在有趣。” “我都要被他气死了,还有趣。”蓝曼舞一手叉腰,实在拗不过阿哑,只好作罢。 “小乔啊,王老爹说了,你个姑娘家,这几天不要随便出门,都是官兵大男人的,你个女孩子家,不方便。” 蓝曼舞开始下逐客令了。 王小乔是很听话的,赶紧转身出门,“曼舞姐,千万别告诉我爹,我偷偷来看你们。” “不说,不说,肯定不说!” 王小乔走了,蓝曼舞顿觉空气清新舒畅不少。 阿哑睨了蓝曼舞一眼,“披荆斩棘,你也怪累的。” 蓝曼舞喝了一口水,长长吐口气,没听出来阿哑话里的深意,便问。 “什么披荆斩棘?” 阿哑不说话了。 蓝曼舞又是防着王小乔,又是防着胭红的,那样子似乎还蛮可爱的。 阿哑悄悄扫了蓝曼舞一眼,紧绷唇角若有似无多了一点浅浅的弧度。 蓝曼舞坐在长凳上,看着桌上一跳一跳的烛火。 现在外面下着大雪,虽然是白天,屋里还是很黑。 起先她还觉得,那烛火跳动的很是好玩,后来就看得眼睛生疼,不管再看哪里,眼前总有一簇亮亮的火苗。 蓝曼舞有些困了,哈欠连天。 一回头,才发现阿哑已经倒在**上睡得正香。 蓝曼舞这个羡慕妒嫉恨。 阿哑就睡在**的边缘,她肯定没有地方栖身,除非迈过阿哑到**的里边去。 这几天,他们都是,她睡**,阿哑打地铺。 为了防止阿哑再对自己伸出魔手,她经常在他们之间横着一条长凳。 蓝曼舞撑着头,开始打起瞌睡。 忽然觉得腹部一阵绞痛,颇有来势汹汹之势。 “我要去茅房!!!” 蓝曼舞赶紧拽着阿哑冲出去。 180:阿哑到底什么来历 每次蓝曼舞想去茅房的时候,都是两个最为扭捏又尴尬的时候。 但这一次,情况有所不同。 蓝曼舞的肚子真的很痛,也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忽然疼的这么厉害。 “你抓紧啦,能不能配合我一下!”蓝曼舞用力拽了拽阿哑,他这才挪动了一步。 眼看茅厕就在眼前,蓝曼舞却不能冲进去,恨得直咬牙。 “我不想跟你吵架,你就不能稍微发发善心,就算是可怜我一下吗?” 阿哑终于挪动了一步。 终于到了茅厕,蓝曼舞赶紧对阿哑大喊。 “你离我远一点!” 阿哑的唇角剧烈抽搐,俊脸绷紧的好像覆上了一层冰块。 “铁链就这么长!”阿哑咬牙切齿。 “你想想办法啦!”蓝曼舞急得跺脚。 “你到底去不去!不去就回去!”阿哑怒了,转身就要走。 “我去,我去,你不许听,把……耳朵堵上!” 蓝曼舞整张小脸都憋得通红了,一脸的痛苦纠结。 阿哑也是忍无可忍,赶紧转过身,“快去!!!” 等蓝曼舞终于舒服了,捂着无力的肚子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阿哑的脸色都成了黑色。 蓝曼舞不禁脊背蹿起一股寒意。 阿哑二话不说,拽着蓝曼舞去寻了一把斧子,然后向着蓝曼舞抡起了斧子…… 蓝曼舞吓得尖声大叫起来。 “啊—————” “闭嘴!” 只听见哗啦一声,阿哑手里的斧子,并未落向蓝曼舞,而是一下一下拼尽所有力气砍向连着他们的铁链。 几斧子下去,铁链依旧毫发无损,斧子反倒受损严重。 “这原来还不是普通玄铁,而是上好玄铁。”阿哑沉声道。 “阿哑大哥,什么是上好玄铁?” 不知什么时候,王小乔又来了,站在阿哑的身边,一脸的好奇。 “看来普通利器根本无法斩断。”阿哑目光阴沉。 “你蠢呐!在京城的时候,铁匠铺的老板,就这么说过了。”蓝曼舞白了阿哑一眼,总算报了方才的“闭嘴”之仇。 阿哑睨了蓝曼舞一眼,不说话,转身就走。 蓝曼舞又被拽了一个趔趄,气得大叫。 “我不是告诉过你,要走要停,事先说一声!!!” 王小乔笑着跟上他们,“阿哑大哥,曼舞姐姐,你们两个以后就留下来好不好?不要跟公主走,好吗?” “不好!” “不好!” 蓝曼舞和阿哑难得有默契,异口同声直接拒绝。 “为什么?这里不好么?”王小乔很失望,俏唇一嘟。 她流转含泪的目光,看着阿哑,不禁难过地低下头。 “小乔,我们还要出去想办法,将铁链打开,总不能让我们一辈子锁在一起。”蓝曼舞心软,见不得女孩子掉眼泪,便轻声哄道。 “我爹开驿站这么多年,见过的市面也多,他一定会想到办法的。”王小乔还不开心地嘟着嘴。 “就不要走了好不好!这场大雪,我真不想它停下,一旦停下,你们就要走了。” 王小乔楚楚可怜又不舍的目光,望着阿哑。 蓝曼舞虽然吃味,但还是笑着说,“天下哪有不散地筵席呀。” 阿哑不说话,任由王小乔的眼泪珠子在眼角摇摇欲坠,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蓝曼舞将火气发给阿哑,“小乔,你问他吧!我听他的!他说留下就留下!” “阿哑大哥……”王小乔软着小声音,怯怯地拽了拽阿哑的袖口。 阿哑还是不说话。 王小乔的一双大眼睛,就泪蒙蒙地默默望着他。 蓝曼舞心里的不是滋味,越来越浓了,将脸别向一边,就看到上官清越缓步走了过来。 “让司徒将军试一试吧。” 司徒建忠挥起自己杀敌无数的宝剑,向着阿哑和蓝曼舞之间的铁链砍去…… 结果,还是一样。 铁链虽然有一点损伤,但还是没有被破开。 司徒建忠想了想,“我倒是知道,附近的镇上,有一个开锁很厉害的师父。人称没有他解不开的锁,不如派人去找他来试试。” “也好。” 蓝曼舞也不知道,自己吃错了什么东西,又跑了两次茅厕。 外面大雪依旧,半夜的时候,去找开锁师傅的官兵,终于回来了。 带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师傅。 老师傅一边从箱子里,拿出工具,一边说。 “这样的大雪天,老夫可是冒着生命危险走这一遭的。” “老师傅你放心,酬金自然也会加倍。”上官清越说。 “有公主这句话,老夫定将这锁头打开。” 然而,现实还是那么残酷。 老师傅已经汗流浃背了,对着锁头弄了一个时辰,还是没能将锁头打开。 最后,那老师傅,不得不对这把锁头弃械投降。 “公主,实在抱歉,老夫实在打不开这锁。” 蓝曼舞急得声调拔高,“这到底是什么破锁?!” “两位既能被这锁锁着,也定当知道这是什么锁。平常的开锁手艺,平常的刀剑都打不开这锁。”老师傅一边收拾工具箱,一边摇头。 “我不知道是什么锁。”蓝曼舞摇摇头。 “这是宫廷里用的锁,专门用来锁重犯用的!工艺非常精湛,没有钥匙是绝对不能打开的!两位若不是公主的贵客,又有官兵在此,老夫断然不敢接这个活,率先就应该报官的!” 老师傅这样一说,上官清越赶紧让人给了老师傅两个金元宝。 “既然没打开锁,这钱老夫也不能收!” “老师傅还是收下吧!外面天寒地冻,又是大雪天气,走这一遭,也着实冒着生命危险。不管锁头打没打开,就凭这一遭,这银两老师傅还是有功劳收下的。” 老师傅看着上官清越笑起来,“没想到被人骂‘不详妖女’的南云国公主,还是很体贴我们百姓的。” “恕老夫失言。”老师傅见上官清越脸上的笑容消散,赶紧跪下道歉。 “老夫是觉得,公主不像祸乱我大君国的妖女。” 上官清越还是亲自搀扶起老师傅。 “来人,务必将老师傅安全送回去。” 那老师傅更是感激了,便对上官清越说,“若公主实在找不到开锁的钥匙了,或许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传说,金龙剑无坚不摧,或许能斩断这道锁。公主不妨去青峰庄,找叶老庄主帮这个忙。” 青峰庄? “阿哑,这锁是我买你的时候,你带着的。你别告诉我,你是朝廷要犯!” 蓝曼舞低声问向阿哑。 上官清越也看着阿哑,漫不经心地喝着茶碗里的热茶。 确实,是时候弄清楚阿哑的身世了。 “阿哑!即便你是朝廷要犯,人贩子怎么会有钥匙?人贩子不会是朝廷官员吧?”蓝曼舞紧紧盯着阿哑。 她比谁都着急弄清楚阿哑的来历,总不能被一个不明身份的人,吃干抹净,都不知道是谁夺走了她的清白。 “还有,你真实的名字,到底叫什么?” 阿哑这个名字,是蓝曼舞给他起的。 “……” 阿哑一声不出,却看向了上官清越,那目光幽深又悠远,看不到边际,也深不见底。 上官清越不禁心口收紧了一下。 阿哑抓着手中的铁链,掌心渐渐收紧,手背上暴起一条一条的青筋,血管条条崩起。 可见他对这条铁链,有多么深的恨意。 阿哑忽然垂下眼帘,不知在想什么,面色纠结。 蓝曼舞有些担忧,“那个……我只是随口一问的哈,你也别激动,不要太纠结了!” 蓝曼舞觉得,可能阿哑有不想提起的残痛过往吧。 “既然你不想提,我就不问了。”他现在的样子,实在太吓人了。 就连额头上的青筋,都在一根一根的跳动。 “我只不过一问,你不至于这么大的反应吧。”蓝曼舞委屈地低下头,小声嘟囔。 阿哑忽然转身,背对上官清越,丢下一句话,便拽着蓝曼舞大步出门了。 “公主不用担心我的来历,我不会伤你便是。” 上官清越看着阿哑离去的背影,什么都没有说。 虽然还不知道阿哑的来历,甚至连他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就是莫名的对他多了信任,甚至还有依赖。 尤其阿哑用那种类似亲切的目光看着她的时候,她的心底就会滋生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甚至还有一种琢磨不清的熟悉。 蓝曼舞的肚子还是总不舒服。 上官清越让随行的小太医给蓝曼舞诊脉,太医却只说,蓝曼舞应该是吃错了东西。 “小舞,病从口入,有些东西,吃的时候,注意一些。” 上官清越低声说,看了一眼阿哑。 阿哑却道,“长了一张贪吃的嘴,怎么忍得住。” 蓝曼舞捂着肚子,白了阿哑一眼,已经没力气和阿哑斗嘴了。 “小舞不舒服,外面又大雪不停,正好让小舞休养几日,我们再上路。” 上官清越起身,在经过阿哑的时候,声音很低地说了一句。 “她板不住嘴,你就盯着点。” 阿哑的目光忽闪了一下,似已领会到了上官清越的深意。 王大娘经常将做好的饭菜送到上官清越的房间来。 “深山野岭,没什么好东西,有的就是一些野味。这是日前我家老头子在山上猎的野鸡,老妇熬了汤给公主送来补补身体。” 181:山上异动 上官清越确实很需要补养一下。 这些天又舟车劳顿,人也瘦了一圈,还怀着孕,正是嘴馋的时候。 “多谢王大娘。”上官清越小小尝了一口,“味道很香。” 王大娘慈祥地笑着,抬起手像抚摸自家女儿一样,轻轻扶了扶上官清越的长发。 “长得真好,真是个好姑娘,只可惜……命苦……” 王大娘不禁声音哽咽了。 上官清越却笑着说,“身为公主,锦衣玉食,哪里命苦!不知多少人羡慕我。” 王大娘赶紧擦了擦眼角的潮湿,“老妇只是觉得,公主人好又善良,却被那么多人咒骂。还被王爷……王爷给休了回国。虽然贵为公主,娘家人又怎么会欣然接受被休回来的女儿。” 王大娘见自己失言,赶紧解释,“老妇自己也有个女儿,自己也是女人,便感同身受的感触了一番,公主可千万不要见怪。” “怎么会呢!王大娘待我如女儿般疼护,我甚为感动。” 王大娘的话,何尝不是说到上官清越的心坎中去了。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回到南云国也不会被善待。 但南云国,到底是自己的国家,情况总会比在大君国好的很多。 再不好,那也是自己的家乡,一想到就要回去了,兴奋又雀跃,恨不得插上翅膀,快点飞回去。 王大娘退了出去。 上官清越却让莺歌将鸡汤倒掉。 “公主是担心,鸡汤有毒?”莺歌赶紧用银针试探了一下。 “公主,无毒。” “那也悄悄倒掉吧。” 上官清越看向窗外还在纷纷扬扬的大雪,轻叹一声。 “经历了那么多的背叛和陷害,我已经不能随便相信任何人了。” 莺歌看着上官清越美丽的侧影,不禁心生怜悯,“公主也何其无辜。” 上官清越笑着看向莺歌,“无辜?你是第一个说我无辜的人。” “从小到大,我接受到的,从来都是怨怪!” 怪她生的太美,犹如妖孽,从小就被赐下不详的头衔。 “公主何须太在意别人的眼光。”莺歌端着鸡汤出去,偷偷倒掉了。 王大娘还会经常给上官清越送来热腾腾的饭菜,但上官清越每次只是浅尝一口,便偷偷倒掉了。 司徒建忠候在门外,低声对房里的上官清越说。 “公主,山上总有异动。属下怀疑,不太吉利,我们是不是冒着大雪,离开这里?” “异动?” “野兽和动物,总是在山上惊乱逃窜。” 上官清越拧起眉心,“莫非山上有埋伏?” “连日大雪,山上就是有人,不被冻死,也被大雪淹没了!属下肯定,山上不会有人埋伏。”司徒建忠口气笃定。 “既然如此,动物为何惊乱?” 司徒建忠沉吟了片刻,“属下觉得,应该是雪崩的可能性更大。” “雪崩?” 上官清越站起身,走到房门口,与司徒建忠只有一门之隔。 “曾经在书上看过,有天灾之前,动物会最先感知,四处逃窜。司徒将军行军打仗多年,应该有一些经验,难道真的是这样?” “据属下分析,雪崩的可能性非常大。” 接着,司徒建忠又道。 “公主,这里虽然不是紧邻山脚之下。与后面的大山还有一段距离,但现在大雪这么大,若真的发生雪崩,这里会变得很危险。” “所以属下前来征求公主意见,是否冒着大雪,现在赶路。” “如果现在赶路的话,大雪那么大,我们这么多人,在路上也很危险。你先容我想想,你再询问一下王老爹和王大娘,他们在这里住了那么多年,应该很了解这里的情况。” 司徒建忠便领命去询问王老爹。 “怎么会雪崩!老爹我住在这里这么多年,虽然今年的雪很大,但后面的山,距离这里有十里路,不会危及到我们这里的!再说,那座山的坡度很浅,就算山上积雪坍塌,也殃及不到我们这里。” 司徒建忠听了王老爹的话,总算稍微放了一点心。 毕竟王老爹最附近的情况更熟悉一些。 到了晚上,莺歌照例换皇上来上官清越的房间过夜。 上官清越站在窗口,看着远处的高山,低声问君子珏。 “你说,会雪崩吗?听说山上动物,有异象。” 君子珏吹灭了房间的灯光,也同上官清越一起站在窗口,看向那在雪中影子模糊的高山。 “我觉得很有可能。” “那你觉得,我们是赶路,还是不赶路?” “现在赶路,我们也很危险!路都堵上了,又下着大雪,很难在雪中分辨清楚方向。附近山又多,万一迷路的话,更麻烦。” “皇上分析的很透彻。但若这里发生雪崩的话,会不会殃及驿站?” 君子珏凝眸想了半晌,“不好说。” “王老爹却很肯定说,不会殃及驿站。” 君子珏的目光,渐渐收紧,似有一抹幽光掠过。 “如果,今天晚上没有雪崩的话,明天早上天一亮,我们便启程。” 上官清越看着君子珏那双明亮的星眸,神色慎重。 “皇上是不是生了疑?”她低声问。 君子珏却一笑,窗口渗透进来的雪光,很明亮,也能清楚看到他脸上俊逸的表情。 “还是叫我子珏吧。” “我倦了,先歇下了。” 上官清越转身,拉上屏风隔在中间。 君子珏看着屏风,笑了笑,不再说什么。倒在榻上,看着窗外依旧纷扬的大雪,心下怅然。 次日一早,大雪居然停了。 天空也难得多日才放晴,水洗一般的蔚蓝天空,竟然干净的没有一丝云朵。 阳光落在洁白的积雪上,更显天清气爽,心情也一下子都好了起来。 蓝曼舞高兴地跑出去。 院子里已经被官兵打扫过,只有薄薄的一层碎雪,她在冷风中张开双臂,深深吸一口气。 “哇!太好了,终于晴天了,终于不下雪了!” 王老爹和王大娘也很高兴。 “太好了,不下雪了!百姓们也终于能看到希望了。” “终于晴天了!” 大家伙都跟着笑起来,一脸的喜悦。 司徒建忠赶紧安排人收拾东西,然后准备启程。 “这么快就走啊?再多留一日吧!正好也清清路,不然边走边清路,到了晚上,也到不了下一处驿站。”王老爹说。 “正好晴天了,如果可以的话,雪上滑行速度会更快。也不用特意清路了!”司徒建忠的心情也非常好,赶紧安排人快点收拾。 上官清越的心情也大好起来,出门走了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但她这个自小在南方长大的人,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寒冷,便赶紧回到屋里去了。 一进门,就看到王小乔泪汪汪地看着阿哑。 “阿哑大哥,能不能不走啊?就算必须要走,再多住两天好不好?” 说着,王小乔吸了吸鼻子。 阿哑也不说话,全当看不见面前一个泪水盈眶的娇滴滴小美人。 蓝曼舞虽然不喜欢有女人接近阿哑,但又心软见不得别人掉眼泪,赶紧软声哄道。 “小乔,我们还有我们的事,总不能一直留在这里。”万一皇上将她抓回去,岂不是惨了,趁着现在混在公主銮驾的队伍里,一路向南,离京城越远才越好。 “可是……可是……小乔真的舍不得……”王小乔看了阿哑一眼,见阿哑依旧冷着一张脸,便改口道。 “是真的舍不得曼舞姐姐。” 王老爹和王大娘试图将王小乔,拽回房间去,王小乔却忽然推开他们,鼓足了勇气对阿哑说。 “小乔也跟着阿哑大哥一起走!” “……” 大家都愣住了。 尤其蓝曼舞,差点将早上吃的饭菜给喷出来。 “我不会带你一起走。” 阿哑终于开口了,冷冰冰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让王小乔浑身都冷透了。 “为什么?”王小乔冲到阿哑面前,眼巴巴地望着阿哑。 胭红忍不住,噗哧笑了,“你个小妹妹,还问为什么,当然是没看上你喽!” 王小乔的眼圈更红了,“阿哑大哥……不喜欢小乔?” 王小乔今天算是要将心里要说的话,全部说出来才肯罢休。 不然阿哑若真的走了,他们只怕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见面了。 “小乔不会成为阿哑大哥的累赘!我可以做饭,洗衣服,可以伺候阿哑大哥……” 王小乔用力吸了一下鼻子,“只要阿哑大哥不嫌弃,小乔会做得很好的!” 她那眼泪汪汪的样子,小模样煞是可怜。 但阿哑却没表现出来一点怜悯,甚至安慰,依旧冷冰冰地绷着一张脸。 王小乔见阿哑不动摇,只好求蓝曼舞。 “曼舞姐姐,带着我吧!我会很听话,就是做你们的使唤丫头也行啊。” 蓝曼舞苦着一张脸,看着王小乔那可怜巴巴的哀求小眼神,一阵摇头。 “这事,可够棘手啊。” 蓝曼舞看向阿哑,她更想知道,他的选择。而王小乔要跟着的人,也是他,就算是拒绝人,也应该他来做。 “小乔,休要胡闹了!”王老爹终于发话了,呵斥了王小乔一声。 “爹不是从小就告诉小乔,将来要是遇见自己喜欢的人,就大胆说出来,爹和娘绝对不干涉?免得如爹娘这样,背井离乡出来,不被家人认同。所以小乔今日也是鼓足了勇气,阿哑大哥留,小乔就留下。阿哑大哥若走,小乔便也跟着走。” 上官清越不禁勾唇,好一个烈性的女子。 182:公主,还是去死吧 上官清越看着阿哑,又看了看蓝曼舞,默不作声。 大家都在等阿哑的选择,这种麻烦也只有阿哑自己才能解决。 “很危险!” 阿哑终于开口说话了,口气生硬,脸色冰冷。 王小乔却一脸的坚决,“我不怕!什么危险我都不害怕!” 面对这种死缠烂打的类型,阿哑也是无计可施了。 忽然,阿哑挣扎了一下,一把拽过身边的蓝曼舞到面前,指着蓝曼舞对王小乔说。 “她!” 大家一头雾水。 “曼舞姐姐怎么了?” 蓝曼舞也是云里雾里,眨了眨大眼睛,“对啊,我怎么了?” “我的女人!” 阿哑一开口,王小乔和蓝曼舞都愣住了。 “你的女人……”蓝曼舞被自己的口水呛得咳嗽起来。 “阿哑大哥……你和曼舞姐……”王小乔红了眼眶。 “我们已经……” “闭嘴!!!” 阿哑刚开口,蓝曼舞赶紧扑上去死死捂住阿哑的嘴巴,阻止阿哑再说下去。 上官清越见蓝曼舞这么紧张,心下便也明白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了,唇角缓缓浮现一丝笑纹。 阿哑和蓝曼舞,似乎还蛮般配的。 “我我……”王小乔的眼泪珠子掉了下来。 “那我也不管!我就是喜欢阿哑大哥,我不想和阿哑大哥分开!”王小乔一跺脚。 蓝曼舞的五脏六腑都跟着打结了,这个王小乔怎么这么执拗。 “阿哑都说了,跟着我们会很危险!”蓝曼舞道。 “曼舞姐是嫌弃我了!怕我将阿哑大哥抢走吗?”王小乔红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蓝曼舞。 “……” 蓝曼舞无话可说了。 王老爹和王大娘也一脸为难,“这个孩子,性子太犟了!” “唉!”王大娘叹息一声,“公主,还是吃了午饭再走吧!吃饱了,再赶路。这么多人,也要收拾一会儿,差不多就晌午了。” 王大娘又是叹息一声,无奈地转身去厨房忙活做饭。 王小乔的眼泪又簌簌掉下来,急切地说,“我不要阿哑大哥走。” “小乔!” 王老爹呵斥一声,“快点回房间去!” “我不要!” 王小乔忽然冲上来,一把紧紧拽住阿哑。 阿哑的脸色都在剧烈颤抖了,又不好意思让王小乔难堪,便抽身出门去外面。 王小乔赶紧跟上去。 就算不能跟着阿哑一起走,在他临走之前,她也要紧紧黏着阿哑,不然一旦分开,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上官清越轻叹一声,“情窦初开的女孩子,向来都比较执着。” 自己当时对书裕,虽然没有执着至此,但面对国家的责任和守护亲人的重任面前,只能将对书裕的感情深深压在心底,毅然决然选择和亲这条路。 莺歌却说,“公主,大队都在急忙收拾东西,趁着晴天从这片山区走出去,我们还是不要吃过午饭再走了。” 上官清越点下头。 王小乔一直跟着阿哑,不管他去哪里,都在身后跟着。 “阿哑大哥,我不在乎!就是你不喜欢我,能让我跟着你,小乔就心满意足了。” 王小乔哭得双眼红肿如桃,娇俏的小脸上,也被冷风吹红,好生惹人生怜。 阿哑却依旧态度冰冷,“你不要再跟着我了!看在王老爹的面子上,你还是自重一些!” 王老爹对待大家都很客气热情,阿哑实在不好意思让王小乔太难堪,不然早动怒了。 然而王小乔依旧锲而不舍,“你就要走了,我是真的舍不得你!” 说着,眼泪珠子又掉了下来。 蓝曼舞也很无奈,一直不得不跟着阿哑在外面的冷风中转悠,心情很郁闷。 “小乔,不要任性,我们赶路真的很危险,万一有个好歹,我们怎么和你爹娘交代。”蓝曼舞好心劝说,却遭来王小乔的不满。 “我都说了,我不在乎阿哑大哥有别的女人,男人哪有不是三妻四妾的!就算阿哑大哥看不上我,我也不在乎,能留在阿哑大哥身边,就是做丫鬟,我也心甘情愿,只要让我时时刻刻能见到他就行。” “……”蓝曼舞服了。 阿哑也是无话可说了。 这个时候,王老爹出来了。 “阿哑,你若不嫌弃小乔从小娇生惯养,又有点任性,就带她走吧!收拾收拾东西,现在就跟着上车吧。” “……” 阿哑这次也服了。 “这孩子从小就倔,若不顺着她,就怕她到时候也会偷偷溜出去!那样一个人跑去追你们,更危险。” 王小乔没想到爹爹会同意,瞬时破涕为笑,“爹!真的答应了吗?” 王老爹闷闷地点下头。 之后,王老爹就进门简单收敛了点东西,丢给王小乔,“现在就走!别让我再看见你!” “爹……” “走走走!”王老爹使劲地挥着手,一副要将王小乔和阿哑,现在就赶走的样子。 “爹……” 王小乔有些害怕了。 “既然想跟阿哑走,从现在这一刻起,就不要再踏入我家门一步!做好决定!” “爹,你是不要我了吗?” 王老爹哀声一叹,“爹怎么会不要你!爹只是成全你!怕再多看到你一眼,就舍不得你走了。” 王老爹还去马厩将自家的马车牵出来,又在车上垫了厚厚的垫子。 “小乔,去吧!一会就跟着队伍一起走吧。” 说完这句话,王老爹头也不回地回屋了。 上官清越站在窗口,看到了外面的这一幕。 王小乔抱着手里的包袱,一时间也拿捏不准,是不是真的要走了。 莺歌低声说了一句,“竟然有这样的爹娘,才认识阿哑几天,就放心将女儿交出去,任由女儿性子,跟着别的男人走了。” “就不怕那个男人,不是自己女儿值得交付一生的人?这是真心疼爱自家女儿吗?” 上官清越偏头看向莺歌,目光沉凉。 “王老爹的做法,似乎有点太冲动了。” “或许只是在气头上吧!奴婢是不相信,王老爹真舍得女儿就这么走了。又不是很了解的男人。” 上官清越不说话了。 这个时候,王大娘将做好的饭菜端上来,“公主,吃饭了。” 饭菜的香气扑鼻而来。 上官清越笑起来,“闻到王大娘的饭香味,还真有点饿了。” 她笑着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下来。 王大娘照例将家里能用来款待客人的猎物炖了。 上官清越望着盘子中的野味,笑着说,“外面太冷了,还是让小乔也进来一起吃点吧。” “这个不省心的,非要吵着跟你们走,随她去吧!这是款待公主的,小乔怎么能吃。” “这么多,我一个人又吃不完。何况,小乔到底是你们的女儿,你们怎么能舍得让她长途跋涉地跟着我们走呢。” 上官清越依旧笑得若花儿般绽放,绝美出尘,只是眼底渐渐沉静下来的光芒,让人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王大娘不禁面色一抖。 “是她非要坚持要走,我们做爹娘的老了,管不了她了。” 上官清越放下手里的筷子,水眸里再没有任何温度。 “王大娘,你们这对老夫妇,终究还是忍不住出手了。” 轻轻的一句话,瞬时吓得王大娘脸色都变了,目光诧异万分地看着上官清越。 “公主,你在说什么?老妇听不懂。” “何必还在装糊涂。” 上官清越叹息一声,心口寒凉一片。 “我还以为,王大娘一脸慈祥,对我也是真心相待。” “我想着只是在这里暂时落脚,终究要走,不曾为难你们,你们却不知好歹,还在变本加厉。” 莺歌听了上官清越的话,瞬时脸色一沉,赶紧用银针试探那一锅野味。 银针瞬时变黑。 莺歌脸色大变,正要出手将那王大娘拿下,上官清越却制止了莺歌。 而彼时,王大娘和王老爹已经面如菜色,转而目露恨色。 “杀了你这妖女,就算是死,也是为大君国除害了。”王老爹说。 “为了天下无辜的老百姓,公主还是去死吧!不要再祸害我们大君国无辜的百姓了。”王大娘红了眼眶,也恨恨地盯着上官清越。 “王大娘不是说,天降雪灾,与我个女子,没有关系!”上官清越娇喝一声。 她没想到,对自己总是笑得慈祥,如母亲般爱抚自己的老妇人,其实心底也恨透了自己。 “公主才离开京城,天就放晴了,难道还不能说明一切。” “……”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上官清越难免心痛。 晴天了,竟然也是她的错。 “我没想到,一对曾经为了爱情抛弃一切,连亲人都可以抛下私奔的人,竟然有这份爱国的情怀。” “在公主入住我们驿站之前,这里住满了无处可去的难民。却因为公主要驾临这里,所有的难民都被驱逐出去了。” “公主可知,那些难民很多妇孺,这样的冬天被赶出去,都冻死在山上了。” “老头子上山猎杀饿狠了的猛兽,不少肚子里还有肢体残骸!!!”王大娘终于面目狰狞了。 他们纷纷将怀里准备好的刀子亮了出去,直接向着上官清越刺来。 183:是福星和希望 “公主,先出去!司徒将军在外面,能保护你!” 莺歌一边说,一边出招,直接将王老爹和王大娘踹飞了出去。 王大娘和王老爹瘫在地上,却笑起来,口里直说,“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上官清越面色一变,耳边传来了轰隆隆的巨响。 随后便是外面响起一片惊呼之声。 上官清越当即反应过来,“雪崩了!” 莺歌也是面色骤变,赶紧带着上官清越往外跑。 这时候才发现,驿站的门,已经被死死锁紧。 “公主,奴婢这就将门撞开。” 莺歌到底也是女子,用力撞了两下,门还是没有撞开。 轰隆隆的巨响,越来越大。 王大娘和王老爹忽然冲上来,一把死死抱住上官清越。 “就让我们一起死吧!我们这对老夫妇,与公主一起,为公主陪葬!公主要怪我们,到了地府,我们老夫妇任由公主处置!” 上官清越被他们死死抱住,一时间挣脱不开。 就在这时,司徒建忠已经冒着随时会被大雪吞没的危险,甩起长刀,一把将厚重的实木门破开,闯进来。 司徒建忠飞起一掌,便将这对老夫妇震飞了出去。 上官清越随即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一阵悬空而起,司徒建忠便已抱着她飞了出去。 随后,莺歌也跟着飞了出来,就在那一个瞬间,崩塌的大雪,摇摇欲坠地倾倒下来,直接将小小的三层楼驿站,瞬间埋没在大雪之下。 “爹———” “娘———” 王小乔嘶声大喊,但还是被阿哑死死拦住,不许她冲上去。 “大家快点走,这里已经很危险了!” 司徒建忠大喊一声,赶紧率先抱着上官清越更远地远离这边。 山上的大雪崩塌,来势汹汹,并不如王老爹说的那样,不会殃及驿站这里。 四处本就都是厚厚的积雪,连路都没有了,但凡有些高坡的地方,又因为是晴天,雪都开始四下滚落。 上官清越很担心马车内的君子珏。 幸好大队伍,都已经火速前行,马车也在官兵手里牵着,一路奔跑。 大家做了木板的滑板,马儿可以踩在木板上,在雪中一路拖行,不会陷入厚厚的积雪中被淹没。 终于火速赶了很远的一段路,再回头看方才的地方,已经只剩下一片平地,除了雪白的积雪,再无任何别的踪影。 “爹!娘!!!” 王小乔还在痛哭大喊,声嘶力竭。 “为什么不救我爹娘,你们人这么多,怎么不救他们!!!” 王小乔大声喊。 上官清越闭上眼睛。 就在她被司徒建忠救出驿站的时候,确实想过让司徒建忠回头救王老爹和王大娘一把,怎奈雪崩已经顷刻而下,根本没有机会再回头。 还有好几个官兵,也在这场雪崩中被殃及了,没能及时从崩塌的大雪中逃出来。 “你为什么不救我爹娘!!!你们一起在房中,唯独我爹娘没有出来!!!” 王小乔伤心的几度昏厥。 “你个妖女,百姓们没有骂错,你就是害人的妖女!!!你还我爹娘!!!” 上官清越心痛地闭紧眼睛,不说话。 莺歌愤怒地冲上去,直接给了王小乔一记响亮的耳掴子。 “刺杀公主,理应连诛,公主能留着你,已经是公主法外开恩了。” 王小乔被打的一愣。 阿哑和蓝曼舞也吃惊地看向上官清越,随即阿哑的眼底便浮现了一抹清明,似已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 蓝曼舞懵懂不知,“王老爹刺杀大姐?不会吧!” “之前蓝姑娘一直闹肚子,便是中毒了。”莺歌说道。 为了不让蓝曼舞是太妃的事,被太多人知道,莺歌一直称呼蓝曼舞为蓝姑娘。 胭红吃惊地张大嘴,“中毒!王老爹和王大娘给我们吃的东西,一直都有毒?” “应该只是慢性的毒,不会有大碍,但蓝姑娘吃的比较多,才会有腹泻的反应。”莺歌解释道。 蓝曼舞吃惊不已 ,“没想到,一直信任的王老爹和王大娘,竟然会给我们下毒!” “我爹娘那么善良,连乞丐都收留,他们怎么会害人!” 接着王小乔怨毒的目光射向上官清越,“一定是你,害死我爹娘,故意诬陷他们。” “莺歌。” 上官清越轻轻地示意了一下,莺歌当即会意,直接将吵闹不休的王小乔击晕了。 上官清越很疲惫,便上了马车。 刚要掀开车帘,就发现君子珏正要冲出来。 上官清越浑身一紧,赶紧掀开偌大的狐裘大衣,直接用狐裘大衣,将君子珏挡在身后。 之后,上官清越悄悄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司徒建忠,见他好像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上官清越这才转身进入车厢之中。 队伍还在前行,脚步不停,谁都不敢在这样危机四伏的山区停留太久。 谁也不知道,哪座山会山崩,即便距离较远,也有可能发生巨大的危险。 “皇上怎么出来了。” 上官清越低声说。 “事发突然,马车又走的太快,我才从下面爬出来,我担心你有危险,才想着冲出去。”君子珏紧张看着上官清越,就怕有个什么闪失。 “可曾伤到?” 上官清越摇摇头,触及到君子珏眼底的深深担忧,不禁心口稍微暖和了一点。 “或许我真的不详,我身边的人,都不会有好的结局。” 君子珏噗哧笑出声,“在朕看来,你就是福星和希望,你不是不详的妖女。” 接着,君子珏惭愧的叹息一声,握住上官清越冰冷的小手。 “是朕的过失,导致龙珠熄灭,才引发了这样的大灾难。” “不是你的错,是朕的错。” 上官清越冰冷的手指,感受到皇上暖暖的掌心,心尖儿冷的位置,似乎暖和了不少。 忽然,上官清越赶紧抽回自己的手,脸颊微微泛红,赶紧将脸别向车窗的方向。 君子珏也尴尬起来,掌心内似乎还有上官清越柔软小手的触感,凉凉的软软的,握着真的很舒服。 那种感觉,好像有一股暖流,直接渗入心口,十分的奇,是他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 车厢内的气氛,变得有些闷热。 君子珏不自然地扯了下领口,低声说,“公主不用担心,还有朕在。” 他还是大君国的一国之主! “现在大君国的子民对我,已经恨之入骨了。” 上官清越挑开一条车帘的缝隙,“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大君国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心底深深恨着我。” 君子珏的面色沉冷下来,“看谁再敢!” “皇上虽然是皇上,能压得住人,却压不住人心。” 上官清越叹息一声,放下帘子。 莺歌进来送午饭。 君子珏冰冷射着她的目光,吓得莺歌当即跪在地上。 “你是如何保护公主的!竟然让一对老夫妇有下手的机会!”君子珏声音凉冽,显然已经动怒。 莺歌吓得深深低下头,“是奴婢失职。” 上官清越赶紧一把扶起莺歌,“既然皇上已经将莺歌给了我,我便是莺歌的主人,要打要罚我说了算。” “莺歌,起来。” 莺歌真的就很听上官清越的话,直接站了起来。 君子珏见自己果然没力度了,也没生气,反而笑了。 “见你们主仆这般,朕也就不多管闲事了。”接着,皇上对莺歌说,“若不是公主帮你说话,今日之过,莺歌你已经没有命了。” 莺歌感激地对上官清越跪下磕头。 “今日之事,确实是奴婢失职,日后奴婢定然小心翼翼,保护好公主安危。” 上官清越还是体贴地将莺歌搀扶起来,“现在外面很冷,你多穿一件衣服,别风寒了。” 莺歌感动不已,“奴婢没有保护好公主,公主还这么关心奴婢,奴婢情何以堪。” 上官清越笑笑,“谁都没想到,淳朴的老夫妇,会忽然以刀示人。小舞腹泻,我也只是多留了一个心思,还真没有完全想到,他们会在食物里动手脚。” 莺歌感激涕零地退了出去。 君子珏看着上官清越一笑,“你倒是会抓住机会,收买人心。” 上官清越挑眸,故作不懂。 “在我要惩罚莺歌之际,你伸以援手,莺歌对你更加忠心耿耿了。” “这件事,本就不怪莺歌。她白天累了一天,晚上还要换皇上躲在车厢里,根本休息不好,精神疲惫,也无法全神贯注。” 君子珏笑起来,“这事也怪朕。” 见君子珏这般态度认真的认错,上官清越不禁噗哧笑了。 “从来没见过你这样,喜欢说自己错了的一国之君。” 哪个皇帝不是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 “就连冥王看上去,都要比你有王者之风。” 说完这句话,上官清越瞬时愣住。 怎么会忽然想到君冥烨? 这一瞬间,连方才所有刚刚有一点好转的心情,都在霎那间烟消云散了。 君子珏看到她的脸色变了,目光飘闪了一下。 “冥王似乎在公主心里,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他的口气有点吃味。 上官清越垂下眼睑,遮住眼底的寒光,双手轻轻地抓在一起。 “是恨。” 很深很深的恨,当然会留下很深的印象。 只怕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君冥烨那个恶魔给自己留下的伤痛。 如果,真的还有机会,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君冥烨。 然而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母后,哥哥,腹中的孩子,她必须尽快离开大君国。 184:妖女,拿命来 驿站的雪崩,让人多人惊魂不已。 到了晚上,大家还都惊魂未定,还在连夜赶路。 想要走出这片大山区,要经过一条很长很长的山中隧道。 只要过了那一条隧道,便也离开京城的隶属范围了。 但隧道的路口显然已经被大雪堆压堵死。 司徒建忠让官兵连夜清理,不过幸好停下的大雪,一直没有再下。 自从雪崩后,阿哑一直没有机会接近上官清越。 终于大队伍都停下来,等待前面清路,阿哑快步走到上官清越的马车外,急切地问了一声。 “公主,可曾受伤?” 阿哑的声音里,噙满了担忧。 蓝曼舞跟着阿哑,也紧张地看着车厢之内。 当时的情况,都太紧急了,都没有机会过来问一声。 “大姐!可还好。” “我没事。” 上官清越现在还隐藏着自己怀孕的事,虽然小腹有些不适,但也不严重。 她本身就瘦弱,冬天在外赶路穿的又厚重,很容易就隐藏了。 阿哑看着上官清越的车厢一会,也没看到上官清越露面,但听她的声音无碍,阿哑便也放心了。 回去的路上,蓝曼舞低声问阿哑。 “你很关心大姐。” 阿哑不说话。 “为什么?” “她是公主!我们要顺利离开大君国,她是唯一能保护我们的人。” “真的只是这样吗?大君国这么大,也有我们可以藏身的地方啊!这么久了,不是也没出现什么大事。”蓝曼舞还是不能接受阿哑不肯实言相告。 “你是逃出来的太妃,你觉得皇上会任由你逍遥法外,不抓你回去?现在皇上只是太忙了,还没顾得上你。” “……” 蓝曼舞无话可说。 过了一会,她又道,“你对我的隐瞒,到底什么时候才肯亲口告诉我?我的身份,你都已经知道了。” “我什么身份都没有,只是你买来的奴隶。” 蓝曼舞抬起自己的手腕,“这条锁链便说明,你绝对不是奴隶那么简单。” 阿哑不理会她,沉默无声,目光再度看向上官清越华丽车驾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蓝曼舞却从阿哑的目光里,看到了阿哑对上官清越的担心,心里很不是滋味,酸酸地嘟着小嘴。 天亮的时候,隧道的路口终于被清理出来了。 司徒建忠让一部分人先通过隧道,去清理出口。 大家便都进入隧道,躲避寒风,里面虽然黑暗一片,燃上火把,倒也明亮。 为了大雪不将入口再堵死,将他们封闭在空气稀薄的空间里,司徒建忠让一部分留在入口把守,若再下雪,及时清理,保证隧道内的通风。 上官清越下车舒展筋骨,看到坐在石头上,伤心默默落泪的王小乔,便走了过去。 莺歌随身紧随,生怕王小乔又再次失控。 只顾着伤心的王小乔,已经没有那个冲动了。 “今后你有什么打算。”上官清越问。 “家已经没了,爹娘也死了,我……我……” 她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打算了。 “都是我!都怨我!为什么要离开爹娘!我不如死了……” 王小乔捂住脸,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你爹娘在知道即将发生雪崩的时候,却将东西收拾好,还不让你再回到驿站,便是要你活下去。” “如果你死了,也枉费了你爹娘的一番苦心。” 王小乔抬起婆娑的泪眼,呆呆地看着上官清越。 “好好活着!” 上官清越转身回了车内。 君子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没想到,你这么善良。她爹娘要害死你,你还关心他们的女儿。” 上官清越垂着眼睑,掩住眼底的悲凉。 君子珏便也不说话了,目光有些沉郁。 “皇上是不是也觉得,前面的路会更加艰险?” “离开京城隶属范围,也就到了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了。” 上官清越靠在软垫上,疲惫地闭着眼睛。 安静了一路,不过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司徒建忠恭敬地低头在车厢外,“公主,好好休息一会,出了这条隧道,我们就要加快步伐了,到时候会很辛苦。” 上官清越的心口轻轻一沉。 连司徒建忠也都开始改变行军速度了,也正说明,前面的路途不会很顺利。 但不管有多少艰辛险阻,都要坚强闯下去。 她不允许自己输。 上官清越和君子珏对视一眼,君子珏沉默无声,在心底徘徊着,如何做才能有一个万无一失的办法。 “出了隧道的省县,好像有一座青峰山。我要去青峰山。” “你去那里做什么?”君子珏凝眉。 “青峰山可是江湖人士集结的地方,你若去了,会很危险。” “阿哑和蓝曼舞的铁链,必须斩断。”上官清越总觉得,阿哑似乎和自己之间,有着微的。 虽然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但上官清越觉得,虽然阿哑的口音是大君国的口音,但阿哑一定不是大君国人。 还有吃饭的习惯,显然是南云国人。 一个南云国人,手上还有皇宫锁住重刑犯的铁链,又身中剧毒…… 阿哑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上官清越没有休息太久,便去了阿哑的车厢内。 蓝曼舞高兴地喊了她一声“大姐”,上官清越也对蓝曼舞笑得友好亲善,却在下一秒,忽然点了蓝曼舞的昏穴。 蓝曼舞瞬间晕了过去。 阿哑抬手拦了一把,不至于让蓝曼舞摔倒,将蓝曼舞轻轻放在座椅上。 看到阿哑这个动作,上官清越便知道,阿哑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在乎蓝曼舞了。 “告诉我你的身份。”上官清越开门见山。 “就知道,你要问这个。”阿哑态度冷漠,甚至不看上官清越一眼。 “我想知道………”上官清越却一眼不眨地盯着阿哑。 “上官少泽?” 上官清越试探地呼唤了一声哥哥的名字,却没发现阿哑的态度有任何微的起伏。 上官清越顿觉失望,随即又道。 “你是南云国的逃犯,不会不知道南云国太子的名讳吧!” “南云国堂堂太子的名讳,与我何干!公主是不是多虑了。”阿哑的口吻,依旧生硬。 只要触及到试探他身份的话题,阿哑就会变成这种十分抗拒的态度。 “你到底是谁?如果你一直不说,我如何决定真心帮你。” “公主保护好自己就好,不需要保护我这个奴隶。” “阿哑!我知道,你一定有不一般的身份!我常年不在南云国皇宫,已经不认识任何人了!但我觉得,你认识我,因为你看着我的眼神,有一种亲切。” “难道……你是南云国皇族上官氏的亲王?” 上官清越猜测着,阿哑却不再开口,一个字都不透漏了。 “好吧,我也不为难你。出了隧道,我们先去青峰山打开铁链,如果顺利,会将你体内的毒,也一并解了。” “到时候,是去是留,你自己决定。” 上官清越转身下车。 阿哑竟然浅浅红了眼眶。 “妹妹……” 他的嘴唇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只有口型。 他的心口一阵窒息的闷疼。 双手紧紧地握住在一起。 身为堂堂南云国太子,却沦落这般狼狈的样子,有何脸面和自己亲生妹妹相认,有何脸面提起自己的真实身份! 身为男人,若不能站在高处,睥睨天下,脊背直,甚至不能保护自己最亲的人,枉为将来的一国之君。 “越儿,待哥哥能将你保护在羽翼下的时候,哥哥自会与你相认。” “在这之前,哥哥的小越儿,一定要好好保护好自己。” 上官清越回到自己的车厢内,车子便缓缓启动了,向着隧道的出口而去。 出口的雪,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正好能通行。 司徒建忠却暂时没有离开隧道,而是让一部分官兵先前隧道口外,将周围的环境率先打探清楚,免得有人埋伏在隧道口之外,将他们瓮中捉鳖。 然而司徒建忠似乎疏忽了一件事。 就是这些士卒,是不是真心实意地想要这个南云国的公主,活着回到南云国去。 上官清越不想发生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官兵统领忽然大喊一声。 “杀了妖女,以平天灾!” 私底下已经达成共识的士兵,忽然挥起刀子,向着上官清越的车厢砍来。 事发突然,而且他们早有准备,居然开始放火。 一时间隧道里浓烟四起,呛得人睁不开眼睛。 莺歌和几个女子,赶紧将车厢保护起来,与挥着刀剑砍来的士兵缠斗一起。 而司徒建忠的兵力,一部分在入口守卫,一部分去出口查看情况,剩下的人已经不多,又大多数参加了刺杀公主的行动。 司徒建忠一边拼杀,一边怒吼。 “你们都反了!!!王爷的命令也敢忤逆!!!” “王爷已经被这个妖女迷惑了,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杀了这个妖女,不但解救了我们的王爷,也解救了大君国。” “有这个妖女出现的地方,都不得安宁,雪崩害死了那么多兄弟,不能再留她了!!!” 那个统领的武功不俗,直接飞身而起,在浓烟中,趁着莺歌几个人被人纠缠不能脱身,向着车厢狠狠刺来…… “妖女,拿命来!!!” 185:你这女人很冷静 寒光凛凛的长剑,向着车厢内的上官清越狠狠刺来。 上官清越大惊。 人在车厢之中,如何逃过飞刺而来的长剑? 她的武功并未厉害到可以将车厢震碎,冲出去的程度。 眼看着飞刺而来的长剑,已经迫在眉睫,上官清越脸色一片煞白。 藏在座位下的君子珏,忽然冲了出来,不知用什么东西,飞了出去,直接将刺向上官清越的长剑,打偏了轨迹。 那一把长剑,直接砍在车厢上,顿时出现一道长长的裂痕,触目惊心。 马儿一阵嘶鸣,车厢剧烈摇晃起来。 上官清越担心伤到腹中孩子,赶紧抓紧车厢,免得从车上摔下去。 “居然在车厢内窝藏男人!好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妖女!我李宏,今天非杀了你不可!” 说着,剑锋又横扫过来。 君子珏岂会让上官清越受伤,赶紧飞身而起,冲了上去,直接挡在上官清越身前。 上官清越万万没想到,这种生死关头,君子珏会挡在自己的面前,用自己的肉身,去挡那寒光四射的长剑。 虽然凭借君子珏的武功,不会让那长剑伤到自己,但在这种关头,还是让上官清越,感到十分的吃惊。 “大胆,朕在此,也敢行凶!” 君子珏大喝一声,已经从腰间抽出随身的软剑,用力挡下再次刺来的长剑。 那李宏只是一介小小的官兵统领,哪里见过皇上龙颜,而且四周又浓烟滚滚,隧道里并不明亮,李宏也看不清楚君子珏的脸,大声恼喝一声。 “你这男人,休要用皇上的身份来诓骗众人!动摇我军心!皇上重病,在皇宫里养病,怎么会和这个妖女在一起,还不是这个妖女的奸夫,居然一直藏在车内!” 李宏再次刺来的招式,更加狠厉,一副要将上官清越和君子珏一并刺死的气势。 “奸夫淫妇,今天让你们一起下地狱。” 司徒建忠被官兵纠缠住,面对的都是自家兄弟,他不想痛下杀手。 但那些官兵已经红了眼,丝毫不给司徒建忠可以挣脱的机会,而且招招狠厉致命。 “都是自家兄弟!不要逼我!!!”司徒建忠大喝一声。 他想要去保护上官清越,飞身而起,却不想那些官兵的刀剑,齐齐向自己刺来。 “将军,不要逼兄弟们!我们也不想伤害将军!但是将军,却处处维护那个妖女,已经不将大君国放在第一位了。” 接着,又有人说。 “将军显然也被那个妖女迷惑了!绝对不能让将军,救了那个妖女!将军休怪我们不顾念多年的兄弟情了!” 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阿哑和蓝曼舞也没能幸免,这群已经疯狂了的官兵,誓必要将和上官清越但凡有一点关联的人,统统全部斩杀。 蓝曼舞还在昏睡,没有苏醒过来。 阿哑赶紧点了蓝曼舞的穴道,试图唤醒蓝曼舞,她却甚至恍惚,一时间不能完全苏醒过来。 阿哑拖拽着蓝曼舞,一时间不能跳下车,又有刀剑砍来。 胭红赶紧夺下一把长刀,前来保护,幸好皇上曾经留下的几个御前侍卫,身手不错,又一直在保护蓝曼舞,没能让那几个官兵冲上车杀了阿哑和蓝曼舞。 王小乔吓得六魂无主,赶紧扑向阿哑所在的马车,大声呼喊。 “阿哑大哥救我———” 一刀砍来,王小乔吓得失声大叫。 “啊————” 她手臂一紧,赶紧被阿哑拽上车。 阿哑担心上官清越,一手扯住马缰,用力一震,马儿嘶鸣一声,在滚滚浓烟中,向前冲去。 刀剑忽然横扫,砍伤了马匹的腿,车厢直接倾倒。 阿哑现在浑身无力,武功又使不出来,与蓝曼舞还有王小乔,一起摔在地上。 随即就有长刀,向着蓝曼舞砍来。 阿哑赶紧抬手,挡在蓝曼舞的面前。 瞬时血光喷溅,阿哑的手臂被砍出一条长长的血口子。 王小乔吓得又是大叫一声,“阿哑大哥,你受伤了!” 胭红奋力前来保护,但她的武功,根本不强,已经处于勉强自保。 这个时候,幸好司徒建忠派出去查看前方地形的官兵赶紧回来,赶紧援助司徒建忠。 司徒建忠终于有了抽身而起的机会,飞向上官清越所在的马车。 司徒建忠将车上刺杀上官清越的李宏,一脚掀翻在地。 “公主!没事吧!” 司徒建忠紧张问,就要冲入车厢,查看上官清越是否受伤。 上官清越赶紧冲起来,一把拽下车帘子,将司徒建忠挡在车外。 “本公主没事!还不快点将乱党抓住!” 司徒建忠隐约有看到车厢内还有一个男人,但浓烟太重,没有看清楚那个男人的脸。 君子珏气急了,当着他的面,也敢诱人造乱,正要冲出去现身,被上官清越一把拽住。 “朕在此,他们也敢动手!那个李宏,等同弑君。” 君子珏咬牙低声说。 上官清越依旧紧紧拽着他的手臂,对他摇摇头,不让他出去。 “朕要将他们,全部斩首。” “你不能出去!” “发生这种事,朕是时候镇压一下这群人了!不然今后,很可能还会发生同样的事!” “否则,接下来一段很长的日子,没有遇见任何外敌,反而因为内部的人,先丧命了!内部不肃清干净,就是给自己的安危留下隐患!” “皇上这个时候冲出去,让他们如何看待我?只会觉得皇上又是被我迷惑了,竟然谎称龙体染恙,国家处于危难都不顾,却和我一起同车南下。” “他们甚至还可能会说,皇上要将大君国的江山,拱手让给冥王,就是因为我这样一个妖女,迷惑了皇上!” “他们怎么会知道皇上是为了龙珠,才与我同行!而皇上也不能对他们解释,是因为龙珠,最后他们只会大肆渲染我们之间,不清白的故事!” “难道皇上,还嫌弃我身上的骂名,不够重吗?” 君子珏听了上官清越的话,总算冷静了下来。 他俊逸的脸上,还带着未曾消散的怒火,但看着上官清越的目光里,却多了一丝笑容。 “你这个女人有意思,自己的命都快保不住了,还有心思想自己的清白!” “我想皇上也不想被人冠上被妖女迷惑的骂名,毁了一世英名吧。更不想被百姓们骂你是昏君,最后遗臭万年。” 君子珏的面色,抖了抖。 “公主不会是因为,不想朕斩杀了那群官兵吧。” 上官清越看向车外,还在混乱的一群人,不禁轻叹一声。 “他们何尝不是无辜的。” 君子珏看着她的目光,飘忽了一下,“朕忽然有些看不懂你这个女人了。” “连要刺杀你的人,你都有胸襟容忍,悲悯他们。” “他们也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国家,还有亲人!只是受了那些流言的蛊惑罢了!你看他们,各个忠肝义胆,确实是你的好士兵。” “皇上若这个时候,露面还杀了他们。不仅让大君国的子民更加憎恨我,也会说皇上不是一个值得万民拥戴的好皇上。他们要杀了我,还不是为了皇上的江山。” 君子珏看着她的目光里,又多了一分赞赏。 “你这个女人,有的时候想问题,比男人还要沉静深远。” “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不是吗?” 在发生王老爹和王大娘要暗害自己的事情之后,上官清越就有一种预感,这些护送自己的士兵,很可能也不是真正的心悦诚服。 君冥烨觉得自己挑选了一支很值得信任的队伍,然而人心难测,他又怎么能料得到,每一个官兵真的就如他一样,想要将她平安送回南云国? 而不是将她斩杀,了结这一场天灾。 现在整个大君国的臣民,都觉得只要她死了,那么这场大雪也就可以终止了。 而她刚刚离开京城不久,大雪便停了,也只会让这群人,更加笃定,她就是带来灾难的妖女。 也只有杀了她,才能平天愤。 只是上官清越还真没想到,自己的预感居然这么快就发生了。 整个队伍五百来人,竟然有半数都要杀了她。 “整个队伍,一下子减少一半,若再发生危险,只怕更难对付了。”上官清越低声说。 “朕会再调兵过来保护你。” “若远水解救不了近渴呢?”上官清越轻叹一声,她起身走出车厢。 外面的混乱已经停止了,乱党被全部控制。 君子珏想要制止上官清越出去,但也想看看上官清越接下来会怎么做,便没有阻止,安静等在车厢内。 莺歌赶紧搀扶上官清越下车。 李宏被五花大绑,还在不住挣扎,一张生满络腮胡的脸看上去还算俊气,也透着一股野气,憎恨至极地盯着上官清越。 不少官兵正在不住扇着隧道里的浓烟散去。 燃着的火把,光亮渐渐清明起来,也能看清楚周围的情况。 李宏虽然是负责送上官清越的统领,却还是第一次看到上官清越的容颜。 他虽然憎恨上官清越,但也难免眼底掠过一抹惊艳。 尤其这个女人面对这么大一场惊变,脸色居然还那么平静,目光也那么清透,没有任何一点身为柔弱女子该有的惊慌和惶恐。 186:无权干涉我的私事 上官清越缓缓走向李宏,司徒建忠赶紧阻止。 “公主,不要过去,很危险。” 虽然李宏被五花大绑了起来,司徒建忠还是不放心,因为李宏这个人力大无穷。 不过李宏也只是空有蛮力,出招的时候不懂得变通,很轻易就能被灵活的招式制服。 上官清越却示意司徒建忠退下,继续走向李宏,最后站定在李宏面前,目光居高临下地睨着跪在地上的李宏。 “妖女!” 李宏唾骂一声,要挣扎站起来,怎奈被好几个人压着,又被捆绑了手脚,根本站不起来。 “你骂我是妖女,我便是妖女了?”上官清越轻笑一声,“就是不知道,我妖祸了谁。” “王爷已经被你迷惑了!身为监国,不以国家为先,非要冒着全国都要杀了你的声音,还要将你平安送回南云国。” 上官清越还是笑着,“莽夫!” “你们王爷正是考虑到天下万民,才要将我平安送回南云国。我是和亲公主,被你们斩杀在大君国,我父皇岂能容忍!趁着你们大君国落难之机,举兵讨伐,到时候你们大君国的百姓不但要受雪灾之困,更要备受战乱之苦。” “冥王正是考虑到国家的安危,才务必将我平安送回南云国!” “你身为冥王的兵将,不能体会冥王的忧国忧民也就算了!居然忤逆冥王的决断,便是不忠!因为你的一时鲁莽,引发两国征战,百姓死伤无数,就是不孝!” 听了上官清越的呵斥,李宏竟然安静了下来。 一双圆瞪的眸子,盯着上官清越半天也憋不出来一个字。 “你觉得你为你的国家,杀了我这个妖女,是为你们国家除害了!但没考虑到,我若死在你的手上,我父皇定然将我的死,归罪在冥王身上。” “你根本不是在帮冥王,帮你们的国家!” “而是在亲手为害你的国家!” 李宏彻底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脸色也变得煞白,愣愣地看着上官清越。 过了半晌,李宏才憋出来一句话。 “妖女,我既然已经落在你手里,就杀了我!给我一个痛快!我们兄弟几个,宁愿一死,向冥王和大君国谢罪!” 李宏的口气视死同归,也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 上官清越向来欣赏不贪生怕死的人。 尤其如李宏这样,为了自己的主子和国家,忠心耿耿的人。 “我不会杀你。” 李宏的眼睛忽然张大,完全没想到,上官清越会放了自己。 “我不用你虚情假意!”李宏大喝一声。 上官清越冷笑,这个不识好歹的人。 “我若是你,不会选择死,而是认真完成冥王交代的任务,待完成任务之后,再去冥王面前领罪,那才是真正的汉子!” “想要选择一死,逃避自己的错误,像个孬种懦夫一样!” 李宏被上官清越骂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纠结了好一阵,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你个妖女,休要花言巧语诓骗我,再保护你回到南云国!谁不知道,此行凶多吉少,不知多少人,等着要刺杀你。” 上官清越笑起来,“你也不是完全的笨!既然你不想保护我一路南下,那么就自己领死吧!到时候,一定会有更多的你大君国子民,去地府与你团圆。这其中,很可能也包括你的家人。” “刺杀回送的和亲公主,若我没记错,会连诛三族。” “妖女!你要杀了我的家人!” 上官清越也恼喝一声,“刺杀本公主,岂能轻饶!幸好我毫发无损,不然定让你们每一个连诛九族!” 李宏看到上官清越眼底的寒光,不禁脊背蹿起一股寒意。 这个女人,远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柔善,看着手无缚鸡之力,周身却渗透着冷剑一样的凌厉,还有那一股高高在上,让人不禁臣服的气势,更是压慑人心。 就在上官清越即将转身的时候,李宏眯着眼睛,忽然问了上官清越一句。 “你真的不杀我?” 上官清越回头一笑,那凌冽的气势,已经没有了,恢复了一个女子倾城绝世之美。 她这淡淡的回眸一笑,不知让多少男子为她砰然心动,但更多的却是臣服的敬仰。 因为这个女人,根本不如他们想的那样,只是一介弄美貌的妖媚女人。 她的冷静睿智,还有那忧国忧民为天下胸怀,让他们这些男人,都自叹不如。 “本公主平安回到南云国,为什么要杀你?” 李宏深深看着上官清越,忽然发力从地上站起来,几个士兵赶紧继续强力压制,被上官清越制止。 “给他松绑!” 司徒建忠犹豫了一下,还是一剑挑开了李宏身上的绳索。司徒建忠自然也不希望,跟了自己多年的兄弟就这么死了,若能留下一条命,自然是好事。 李宏身形高大魁梧,走到上官清越的面前,好像能将上官清越瘦弱的身躯整个吞没一样。 上官清越却一点都没有畏惧,已经目光清凉地看着靠近自己的李宏。 莺歌浑身戒备起来,赶紧挡在上官清越面前。 “大胆,公主面前,不能再靠近。” 上官清越却让莺歌退了下去。 上官清越料定,李宏不会再伤害自己。 李宏虽然还用憎恨的目光瞪着她,但已经冷静了下来。他低声对上官清越说了一句话。 “撞破你的奸情,你也会放了我?” 上官清越又笑了,“在你们眼里,我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水性杨花的放荡女人。” “但你别忘了,我是公主,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任凭你多说再多,也只会被认定为诬陷。” 李宏听出来上官清越不想车内男人被暴露出去的心思。 “你只管安全送我回国,完成你们王爷交给你的任务就好!别毁了两国之间短暂的和平,便是你为百姓做善事了!” “我李宏,只是为了冥王,和大君国,绝对不是为了你这个妖女!”李宏气哼哼低吼一声。 上官清越不再多说什么,因为李宏已经可以继续留在队伍里了。 那些个跟李宏一条心的士兵,见李宏选择一路南下,便也都不多说什么。何况上官清越没有将他们处死,确实让他们心下多了一点感激和动容。 就在上官清越即将上车的时候,司徒建忠忽然在后面唤住了上官清越,看着马车的车厢,目光渐渐收紧。 “公主,车内是什么人?” 司徒建忠低声问。 上官清越缓缓回头,看着司徒建忠,朱唇轻启,“司徒将军,我车里有什么人,你也要管吗?” 司徒建忠赶紧抱拳低头,“属下不敢。属下只是担心公主的安危,怕公主身边有不轨之人。” “你认为本公主,会将一个危险留在身边?” 司徒建忠赶紧更深低下头,“属下不敢。” “本公主的私事,似乎不归司徒将军干涉。司徒将军的任务,只是将我平安送回南云国。” “属下,属下只是觉得,公主身为女子,车厢内却有男人,实在不妥。” “我已经不是冥王妃,而司徒将军,也不是冥王,似乎没有权利说这种话吧!就算是冥王,已经将我休离,也再没权利干涉我的私事。” 上官清越的话,说的已经很明确了,司徒建忠只要送她回南云国就好,其余的事不必插手,也没必要向君冥烨禀报。 司徒建忠只能恭敬地低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上官清越走上车厢,站在车上,对着下面的一群人,横扫一眼。 “今日的闹剧,本公主可以全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本公主若能平安回到南云国,所在的各位,各个有赏。但若本公主半路出现任何意外,那么就休怪南云国向大君国发难。” 上官清越的目光,又一一扫过众人,大家都低下头沉默无声了。 当上官清越看到后面凌乱的车厢一旁,阿哑整个手臂都是血,正用担忧又欣慰的目光看着她。 上官清越眉心一皱,很担心阿哑的伤势,但阿哑却对她微乎其微地摇摇头。 上官清越知道,这个时候,她也不适合和阿哑一个男人走的太近,低声交代莺歌给阿哑送药过去,便转身回了车厢之中。 君子珏在车内,笑盈盈的看着她,还对她竖起大拇指。 “很有一国之母之威风。” “我觉得这话非常讽刺。我这个拥有一国之母之风的女子,却被皇上嫌弃,推给了冥王。” 若不是发生那件事,她现在就是君子珏的皇后。 君子珏的目光晦暗了些许,低声说,“此番你回到南云国,只怕也凶多吉少。” 上官清越很吃惊,“你是怎么猜到的?还是说,你知道什么?” “所以,即便你死在半路,只怕南云国也不会追究大君国的责任。”君子珏目光怜悯地看着上官清越。 “确实!我只是威胁这群兵将,免得他们继续发难!” “你的做法很对,他们不明白南云国的局势,自然担心因你的安危引起两国战乱,从而舍命护你。” “你真的很聪明,也很懂得如何才能自保。一般女子,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哪里还有冷静的头脑,这么快的速度就想到自保的办法,反败为胜。还让刺杀自己的人,反过来保护自己。” 君子珏不吝赞道,对上官清越更加赞赏。 187:不想拖着尸体上路 “公主真的是集聪明于美貌于一身。还十分的有才情!” 君子珏赞赏的同时,目光也更加悲悯地看着上官清越,不禁心疼她。 “不过是从小的遭遇,让我过早的成熟罢了。”上官清越说的轻描淡写。 君子珏忽然很想将这个女人,搂入怀中好好疼惜,给她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但他没有那么做,觉得那对她是一种亵渎。 她在他心里的形象,已经彻底圣洁高大起来。 “皇上还没有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回到南云国会凶多吉少?我也很想知道,你和南云国皇后之间,到底有什么交易。” 君子珏笑起来,“公主真的太聪明了。竟然想到了这一层。” “若不是你们早有勾结,我本来大君国为皇后,却忽然被皇上在朝堂上推给了冥王。” “我孤身一人来到大君国,我的去处还不是任由皇上安排。”所以在皇上的暗示下,她明知道自己被算计,不得不顺从,转嫁冥王,遭受那么多的凌虐和羞辱。 这一切,又何尝不是源于君子珏。 “公主……”君子珏的目光里,多了一些愧疚。 “南云国皇后几乎掌握了南云国全部的朝政,她答应联姻休战,但有一个条件,便是将来她的女儿为后。” “上官清彤……”上官清越低呼一声。 原来南云国的皇后,真的想自己的女儿,嫁入大君国为皇后。 她那么疼爱自己任性的女儿,望眼天下,也只有王者这般的人物,才能入得了南云国皇后的眼,有资格做自己的女婿。 君子珏接着又说,“现在的大君国,不能再经历战乱。多年的战乱已经让国库亏空!虽然大君国看着强大,实则已经没有那么多的军饷维持常年的征战。现在的大君国,更需要休养生息,更何况……” “冥王的势力越来越强大,现在就已功高盖主,他再领兵打仗,功劳越来越大,对朝廷何尝不是一种威胁。” “所以皇上为了保护住自己的皇位,和南云国皇后私底下做了交易,我这个嫡出的长公主,不得不被推给冥王,承受那么多的苦痛。” 上官清越岂能不怨恨。 “因为我是长公主,身为最高,有我在前面挡路,上官清彤怎么有资格嫁入大君国的后宫为皇后。所以,你们商量着,先让我来大君国和亲,只要你的后位继续空悬,上官清彤便有机会再来和亲为后。” 君子珏轻轻点了下头。 “但现在的情况,你只怕已经不能被南云国皇后所容忍了。你在朕的寿宴上,艳压群芳大放异彩,大君国早已传开,你为天下第一美人,第一才女,名至所归。” “南云国皇后肯定担心朕对你青睐有加,她的公主再难入朕的眼,想要铲除你。” “没错,她已经开始谋划动手了。” 上官清越疲惫地闭上眼睛。 云珠在她的食物里下毒,便已说明,云珠接到了南云国皇后的密旨。云珠没能得手,她还活着,那么接下来还会有刺杀接踵而来。 大军收拾一下,便开始上路。 终于走出隧道的时候,阳光落了下来,将昏暗的车厢照亮。 上官清越被阳光晃了眼睛,一时间睁不开,忽觉眼前有东西暗暗的,诧异睁开眼睛,就看到君子珏宽大的手掌挡住了自己眼前的阳光。 上官清越一紧张,赶紧坐起来。 “原来你没睡熟。”他以为她睡熟了,怕突如其来的日光,晃了她的眼睛,扰了她的好眠。 “闭上眼睛!” 他口吻命令,她只好闭上眼睛。就听见,耳边传来他清润又温柔的声音。 “在隧道里那么久,突然见光,很容易伤到双眼。” 上官清越闭紧的双眼,长长的睫毛隐约颤抖了一下。 闭着的双眼,处在君子珏宽大手掌的暗影下,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被一种暖意包裹…… 蓝曼舞已经完全苏醒过来。 她错过了那一场恐怖的厮杀,也没有看到阿哑如何受的伤,只记得好像在梦境中,隐约看到一片血光喷溅。 王小乔一边帮阿哑包扎伤口,一边低声说。 “伤口好深,不过好在没有伤及筋骨,不然就很难能好了。” 接着,王小乔又说。 “都怪那个妖女,真是不详,谁在她身边都没好下场。” 王小乔忽然感觉到阿哑变得骤冷的脸色,惊惧地收住了声音,怯生生地看着他。 “阿哑大哥……我说错话了吗?” “我不许再听见你说她的不是!”阿哑冷凝的口气,几乎咬着牙,吓得王小乔倒抽一口冷气。 “阿哑大哥……” 王小乔的脸色都褪白了。 蓝曼舞也没想到,阿哑这么维护上官清越。 虽然心里有点小吃醋,但也不满意王小乔总是说上官清越的不是。 “小乔,是你的父母差点害死大姐。他们在食物里下毒,因此我才一直闹肚子!怪不得,那段时间,你的父母总是不允许你下楼和我们一起吃饭,还说因为男人太多,你一个女孩子不方便,原来是怕你吃了有毒是食物。” 王小乔的眼眶瞬时红了,“他们已经过世了!他们也是为了大君国,我觉得他们很伟大!他们也是为了大君国除害!” “大君国闹雪灾,怎么能怪大姐!是有人诬陷大姐,故意往大姐身上泼脏水!大姐是好人,我认识她这么久,她从来没害过人!” “但是所有的百姓都说她是妖女,我的父母也因为她而死,她害死太多的人了!”王小乔的眼泪掉了下来,眼里浮现难以遮掩的恨意。 阿哑的脸色冷的更寒,声音都覆上一层薄冰。 “若不是看在你父母亡故,你无依无靠,现在真想将你从车上丢下去!” “阿哑大哥……” 王小乔娇躯一颤,深深低下头,终于再不敢多说一个字了。 队伍走出隧道,外面都是大雪,四下都是白茫茫一片,已经辨不清哪里是路。 大家本来一路向南走,但走着走着,便发现,方向根本不对,到了天黑,也没找到下一处驿站落脚。 司徒建忠研究地图许久,还是没有找到正确的路线。 大队伍开始在雪中兜圈子,四处还是高山,万一再次发生雪崩,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大家急速雪中跋涉,连夜赶路,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都已疲惫不堪。 谁都没发现,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山坳。 前面探路的官兵,急速乱滚带爬的跑回来,指着不远处大声对司徒建忠说。 “将军,将军,前面有一个地方很奇怪,那里那里……” 官兵大口大口喘息,一时间惊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司徒建忠正苦恼找不到路,已经在这一带转的晕头转向,心里正恼火,见前面又有情况,不禁脸色难看。 “前面到底怎么了,你倒是快说!” 那官兵抓了两把雪,塞入口里,滋润因为跑太急而冒烟的喉咙,这才说出话来。 “前面有个地方,居然一点雪都没有,太奇怪了!” 司徒建忠眼眸一紧,“没有雪?” 现在整个大君国都被浩瀚的大雪覆盖,居然会在雪灾最严重的地方,出现无雪之地,简直太奇怪了。 司徒建忠赶紧让那个官兵带路,大队伍便一起跟了过去。 那一片大概方圆五十米的地方,居然真的一片雪花都没有。四处生满一人多高的杂草,虽然处在冬季枯萎的状态,但在这样一个四处都是大雪的世界里,这里简直就是一片天堂乐土。 所有的官兵都笑着冲过去,终于不用再忍受大雪灌入靴子的冰冷,还有踩在雪地上的无力感。 双脚终于踩在结实的土地上,也大家都高兴地欢呼起来,连跋涉**的疲惫也都顿然消失了。 上官清越掀开厚重的车帘,也开心的笑起来。 “怎么会有这么奇的地方,这里居然没有雪。” 上官清越跳下车,活动浑身酸痛的筋骨。真的很想也让君子珏下来走一走,但他终究还得继续藏在车上。 蓝曼舞拽着阿哑,高兴地跳下车。 “哇!这里简直太美了,什么山清水秀的风景,都比不过这里没有大雪来的美好!我都想住在这里了!” 蓝曼舞高兴地又跑又跳,拽着阿哑只能强忍着性子跟着。 王小乔赶紧担忧地喊了蓝曼舞一声,“曼舞姐,阿哑大哥的手臂上还有伤,你小心些。” 蓝曼舞嘟了嘟嘴,只好停下,“你怎么连自己都保护不了,都没受伤,就你受伤了。” 阿哑的脸色紧绷起来,眸色黑压压地睨着蓝曼舞。 她浑身一颤,“你……你瞪我做什么?” “阿哑大哥是为了救曼舞姐才受伤的!” “救我?” “是啊!当时的刀子,是冲着曼舞姐砍下去的,阿哑大哥才用自己的手臂去……” “闭嘴!” 阿哑恼喝一声,王小乔赶紧闭嘴,没了声音。 蓝曼舞深深看着阿哑,心里不禁愧疚起来。 “对不起……我不知道……” “我只是不想拖着一具死尸上路!”阿哑冷喝一声。 “……” 蓝曼舞无话可说了。 188:相对来说,很安全 司徒建忠将周围一人多高的杂草收割下来,点燃成火堆,大家簇拥在一起取暖。 能有这样的一个好地方,大家的脸上都带着欢愉的笑容,终于一扫多日阴霾。 上官清越也不禁心情极好,绕着周围走了两圈,发现这里确实很奇特,在这一片的周围,围了一层高高的雪。 好像这里被什么东西阻拦了一样,雪花就是飞不进来,但举头看向上空,又毫无遮挡,周围也没有什么屏障。 “真不知道,这里是怎么做到,没有一丝一毫雪花的。”上官清越惊叹一声。 莺歌看了看周围,虽然现在已经亮天,还是觉得这里冷飕飕的充满阴气。 “公主,还是回车上吧,总觉得这里很奇怪似的。” 上官清越也不禁警觉起来,虽然没有感觉到什么奇怪的氛围,但这里却异于别处,终究有奇怪的原因才造成。 回到车上,上官清越问君子珏对这里怎么看待,君子珏从车帘的缝隙,向外面看了半天,也摇摇头。 “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地方。看上不去,不是人为,那么就是自然环境造成的奇特。” “可到底是什么造成的呢?这里毫无遮挡。”上官清越百思不得其解。 君子珏沉吟片刻,摇摇头。 他也不知。 司徒建忠也觉得这里很奇怪,来到上官清越的车厢外,问道。 “公主,我们是继续在这里休息?还是抓紧离开这里继续赶路?” “司徒将军也觉得这里不宜久留?” “方才属下询问过大家,谁都不知道也没听说过有这样的地方。就连曾经住在这附近的一个士兵也说,从小到大玩遍了这片山,从来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地方。” 上官清越想了片刻,“让大家收拾东西,我们离开这里。” 如果这里万一真的是人为造成的一片空地,就是为了引他们的队伍聚集在这里,来个突然袭击,大家很难逃脱。 大队伍赶紧收拾东西上路,可没走多久,天空又下起了鹅毛大雪。 这一场雪,非常非常大,几乎看不清楚前面的路,冷风呼啸,卷的人睁不开眼睛,就连马儿也在不住哀鸣,左右摇摆。 上官清越抓紧车厢,可车厢还在剧烈摇晃。 马儿已经因为飞扬的大雪惊乱了,无法安定下来。 司徒建忠赶紧冒着大雪,飞奔过来,拽住马缰,稳住车子。 迎着寒风,他大声问车厢内的上官清越,“公主,没事吧!雪太大了,看来不能继续赶路了。” 队伍里就有人喊了一声,“这么大的雪,要是原地停下,我们只怕都会被大雪淹没。” “将军,我们还是回到方才的地方去吧,或许那里,真的不会下雪!” “我们躲在那里,等雪停了,再赶路。” 司徒建忠想了下,“公主,现在只能这样了!这场雪太大了。” 上官清越扬起车帘,看了一眼外面已经无法看清楚前方的大雪,赶紧让大军原路返回。 可奇怪的是,他们寻找了许久,居然再也找不到方才那个地方了。 大家都不禁觉得,是不是他们都集体撞了鬼,也或许方才的地方只是一个幻象,不然才走了不远,怎么就找不到那个地方了。 一时间大家都慌乱起来,人心惶惶,觉得这一次,只怕全部都要葬身在雪海之中,根本走不出去了。 “本来就迷了路,找不到方向,还去了那样一个奇怪的地方。” “看来我们今天,都要死在这里了。” “实在太奇怪了,好像在绕迷宫一样。” “大家都不要慌!”司徒建忠大喝一声,稳住众人。 但面对来势凶猛的大雪,他也只能压制众人浮动的心片刻。 上官清越也乱了心绪,看向君子珏。 君子珏面色沉寂,想了片刻,“让大家把喂马的麦秆含在口中,大家不要乱,抱成一团,不但可以取暖,也可以防止雪中走失。” “麦秆?” 上官清越眸光一亮,“若真的被大雪淹没,那么含在口中的麦秆,便可以维持呼吸。” 上官清越赶紧交代司徒建忠照办。 所有的士兵都分队抱成一团,在中间留出空隙,口中含住麦秆。 大雪飞飞扬扬下了许久。 车厢内的暖炉子也熄灭了,上官清越感觉到冷,不禁收紧双臂。 君子珏缓缓抬起手,落在上官清越的肩膀上,她浑身一紧,正要推开他,他反而将她一把抱住。 “只是取暖!你想冻死在这里!” 跌入他温暖的怀抱当中,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温暖,正在渐渐回归身体。 她没有再推开他的怀抱。 他说的没错,她不能冻死在这里。 到了第二天早上,大雪终于停下了。 四下白茫茫一片,已经完全看不到昨晚还聚集在这里的人群。 司徒建忠率先从雪中爬了出来。 “雪停了!大家都出来吧!” 然而却没有一个人回复司徒建忠,他紧张起来,赶紧连滚带爬去寻找上官清越所在的车厢方向。 他冻得已经僵硬的双手,不住挖着大雪,到处寻找,可找了许久,到处还只是一片大雪。 “公主!公主!” 司徒建忠紧张地大声呼喊。 雪地下,还活着的士兵,渐渐从雪下费力的钻出来。 浑身的棉袄,已经结了冰一样的冷。 李宏身强力壮,倒是还有体力,赶紧帮着司徒建忠一起挖。 终于挖到了冻死的马匹,也找到了车厢。 还有知觉的人,赶紧一起帮忙,终于一起合力,将马车从大雪之中拽了出来。 “公主,公主……” 司徒建忠再顾不上避嫌,赶紧冲进去…… 当他看到上官清越靠在一个男人的怀里,已经昏厥过去,而当司徒建忠看到那个男人的脸时,浑身一阵。 “皇上……” “嘘。” 君子珏赶紧对司徒建忠做个噤声的动作。 司徒建忠自然知道,皇上出现在这里,肯定会因为骚乱,当即没了声音。 “公主受了寒,晕过去了。”君子珏试图用身上的大衣将上官清越整个裹住,但还是不能给上官清越更多的温暖。 司徒建忠想了想,直接伸手,抓住上官清越的手。 “公主,僭越了!”他开始将自己的内力,源源不断地输给上官清越。 君子珏一惊,司徒建忠将自己的内力输给上官清越,无疑是在这样的冰雪天气里,摧残自己的性命。 渐渐的,上官清越感觉周身暖和不少,缓缓苏醒过来。 见自己正靠在君子珏的怀里,赶紧推开君子珏坐起来。 司徒建忠忽然浑身无力,单膝跪在地上。 “公主醒了,太好了。” 上官清越缓缓动了一下手臂,发现已经冻得僵硬的手臂,竟然也活动自如了,身体也不再那么寒冷。 司徒建忠却脸色煞白,看上去很虚弱。 “司徒将军,你怎么在这里。” 上官清越想要起身,头脑还是昏眩,君子珏赶紧搀扶她一把,坐在座位上。 “你才刚刚苏醒,不要乱动。”君子珏口气担忧。 上官清越一惊,司徒建忠发现君子珏藏在车内了。 司徒建忠似乎知道了上官清越的担心,低着头,丢下一句话,转身跳下车。 “公主放心,属下会保守这个秘密。” 上官清越没想到,司徒建忠会帮忙保守秘密,吃惊地看着君子珏。 君子珏却笑着对她说,“抓紧休息一下,不要想太多,这里这么多男人,岂能让你一个女人,总是费心劳力的操心。” 上官清越实在疲惫,周身又很酸痛,应该是感染风寒了,便躺在座椅上,倦怠地闭上眼睛。 君子珏还解下自己身上的狐裘大衣,裹紧在上官清越的身上。 她本来想说,你脱下大衣,会很冷,但话到嘴边,已经没有力气说出口了,渐渐在温暖之中,沉沉睡去。 等上官清越再苏醒的时候,大家已经到了驿站,而自己也躺在松软的**上了。 陪在自己身边的人,依旧是君子珏。 “醒了,你有些风寒,稍微有些热,不过不严重。” 君子珏又笑着道,“你个柔弱的女子,身体倒是很强壮,连蓝曼舞和王小乔都病倒了,你却没事。” 按理说,即便司徒建忠将体内的内力输入给了上官清越,她也不能抵御严寒,身体只是轻微发热。 就连很多强壮的男人,都风寒发烧了,这个女人,只是沉沉睡了一觉,就好像身体拥有自我修复的能力一样,安然无恙了。 君子珏忍不住低低地咳嗽了两声,他也感染了风寒。 “看来大军又要在这里修养几日了!总要风寒都好上一好,才能继续赶路。”君子珏道。 上官清越坐起身,饱饱的睡了一觉,身体舒服了很多,人也精神不少。 这一场大雪,还是冻死不少人,而活着的人,又大多数感染风寒,整个队伍一下子都病怏怏的。 如果现在赶路,只怕会又有更多的人,继续冻死在路上,留在驿站内休养,是唯一最好的选择。 “你放心,这里都已安排妥当,不会再发生上个驿站的事。而且大雪封路,这个驿站又不在设计好的路线范围内。相对来说,我们暂时停在这里更安全。”君子珏轻声说。 似乎有君子珏在身边,真的感觉踏实不少。 不管君子珏曾经如何利用算计自己,但现在君子珏是唯一一个不想她死的人,且还会将她保护的完好无缺。 189:那个贱人! 凤翔宫。 “一群废物!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将舞太妃解决掉!”秦嬷嬷怒斥向跪在地上的几个穿着便装的侍卫。 接着,秦嬷嬷抬头看向高位上的太后,满脸堆笑地凑上来。 “太后娘娘,话说回来,也不能怪这两个侍卫。都是皇上,居然派了高手一直保护舞太妃,他们几个才一直没能得手。” 太后瞥了秦嬷嬷一眼,“我知道,这次领任务的人是你的亲侄子,哀家不会怪罪他。” “抬起头来,给哀家看看。”太后懒洋洋的声音,带着倦怠的困意。 这段时间,她总犯困,嗜睡的很,肚子里的小东西也一天天长大了,眼看就不能藏住了,凤翔宫里也不能久留,有机会还要回到翠竹园。 秦嬷嬷的侄子秦启海抬起头来,浓眉大眼,长得不错。 “怪不得你姑姑总在哀家面前夸赞你,确实长了一张不错的脸。但光脸好看不顶用,在哀家跟前办事,得有能力。” “属下一定完成太后娘娘的吩咐。现在已经派出很多眼线去寻找失去踪迹的舞太妃了,一定将太后娘娘的任务完成。” 太后沉吟片刻,“不仅仅舞太妃没了踪迹,就连上官清越的队伍,也失了踪迹。” “哀家听人说,在驿站发生雪崩后,他们的队伍便好像蒸发了一样,没了影子!” “而舞太妃……” 太后沉默下来。 “看来,这个舞太妃已经和上官清越那个贱人碰头了。” “太后娘娘,舞太妃之前就和那个贱人在一起!是皇上将那个贱人带回宫中,她们才分开!没想到,皇上非但没有将舞太妃抓回皇陵,还派人保护舞太妃,看来是因为那个贱人要求皇上那样做的!” “老奴听说,那个贱人从冥王府逃出去那段时间,一直和舞太妃混在一起,关系还不错!又是**,又是逛大街的,春满楼那个**,可都招供了。” 秦嬷嬷恨声恨气地说着,“没想到这两个小贱人居然凑活到一起去了!果真是鲶鱼找鲶鱼嘎鱼找嘎鱼,没一个好货!” “既然舞太妃没了踪影,上官清越也失去了踪迹……这让林丞相如何得手啊……” 太后疲倦地闭着眼睛,想了片刻,“秦嬷嬷,去发告示,悬赏寻找舞太妃!” “太后娘娘,一旦发了告示,就都知道,先皇的太妃跑了,这会有损先皇的颜面啊。” “先皇都驾崩了,还知道什么颜面!现在皇上龙体不适,一直闭门不出,这些个事也不管了!既然皇上只顾着生病,没心思管这些,哀家便来管!” “舞太妃身为太妃,居然从皇陵潜逃,岂能轻饶!哀家身为太后,理应处理好后宫这些女人的事情。” 太后的眼底渐渐浮现一丝寒意,“况且,只要告示发出去,只要找到舞太妃的踪迹,也就能找到上官清越了。” 不然上官清越离开皇城后不久,就失去了踪迹,而林丞相布置的埋伏,在皇城隶属的范围外,挨个路线设下埋伏,等了许久,都不见队伍靠近。 若被上官清越绕路正好绕过了埋伏,林丞相再就很难赶到路线的前头设伏了。 秦嬷嬷眼珠子转动了一下,低声问太后,“娘娘,皇上既然派人保护舞太妃,自然是不想舞太妃出事,这件事娘娘可要慎重,免得被皇上知道,舞太妃有个闪失,和娘娘有关。” 太后的目光一冷,扫了一眼秦嬷嬷,吓得秦嬷嬷赶紧深深低下头。 “你是怕你的侄子办事不力,被皇上的人抓住,连累你的侄子,你们秦家被满门抄斩吧。” 秦嬷嬷吓得赶紧跪在地上,“老奴一心为太后着想,怎敢存在这样的私心。” “好了好了嬷嬷,快起来吧!只要你的侄子将这件事办好,哀家自然会给他加官进爵!保证皇上不会怪罪你们秦家。”- 太后本想再躺一会,但上官清越失去了踪迹,还活在世上,怎么都让她不能心安。 起身向着窗外看了一眼,“大雪果然又停了,看来这个妖女的骂名,在她身上是真真落下了。” “可不是!刚刚离开京城没几天,雪就停了!天也放晴了,也变得暖和了不少。”秦嬷嬷将大衣披在太后身上。 “娘娘,窗口风凉,小心凤体。” “走!去明阳宫。” 太后直接出了凤翔宫。 自从上官清越走后,君冥烨整个人都变得沉默了不少,除了整日关在明阳宫处理朝务,几乎很少出门。 有的时候,太后前去探望,竟然也被阻隔在门外,不许进门。 太后忽然很想知道,上官清越失去踪迹,君冥烨会是什么反应。 刚到了明阳宫外,就听见了君冥烨的低吼声。 “什么?到现在还没找到人?哪怕就是一具尸体,都没发现吗?!” 君冥烨的声音很大,几乎响彻整个明阳宫。 前来向君冥烨禀报上官清越情况的士兵,吓得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 “回……回王爷……听说驿站发生雪崩,派……派去救灾的人,挖了很久,只是挖到了一对老夫妇,还有几具士兵的尸体。” “最近又下了雪,如果大军已经安全转移,留下的脚印又被风雪掩盖了,再难发现踪迹了。” “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 那士兵吓得赶紧和盘托出,“在离开京城隶属范围的隧道内,发现了血迹,还有尸体,都是我们的人……” 一声巨响。 君冥烨一把将面前的桌案掀翻了。 那士兵吓得没了声音。 “还知道什么,抓紧说!!!” “看……看情况,好像……好像是起了内讧,是内部人互相厮杀……” “内部?!” 君冥烨的眸光好像一头发怒的猛兽般可怕。 过了一会,他渐渐想明白了。 他怎么疏忽了,他自己的士兵中,很可能不少人不服气将上官清越平安送回南云国。 而隧道里空间有限,又无雪无风,正是那些有异心之人动手的好时机。 君冥烨的铁拳忽然紧紧抓在一起,骨节根根泛白。 那个女人…… 应该还很好地活着吧! 她那么命大,绝对不会轻易出事! “我们勘察到隧道之外,便再没有发现队伍的任何踪迹,连一个脚印都没有,整个队伍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我们的人,找寻了许久,沿着之前设计好的几条路线,都找了,还是没有发现司徒将军的队伍。” “再去找,再去找!!!” 君冥烨发狂地砸着东西,暴躁地怒吼。 “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到!!!!” 愤怒的咆哮,一直传了很远,吓得宫人们一个个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 太后直接踏入门内。 “掘地三尺,找到了人,你要做什么?将人再带回来吗?” 太后的声音,轻柔又透着一丝逼人的严厉。 君冥烨脸上狂躁的火气,瞬间凝固住了。 见君冥烨不说话,太后又问。 “已经舍不得放她回去了吗?” “怎么会!!!”君冥烨咬牙。 “既然已经让她离开京城,是生是死都是她的造化!雪那么大,谁也不能保证她就能平安无恙地回到南云国。” “就算你是因为她是和亲公主的身份,担心她出了事,会被南云国罪责!但你能做的努力已经做了,派了那么多人保护她,可在天灾面前,谁又抵御的了!” 君冥烨依旧没有声音,脸色铁青,额上的青筋也突突地蹦着。 太后知道,只是自己的话,戳中了君冥烨的软肋,并不能让君冥烨放弃寻找上官清越的念头。 “雪那么大,国家也正处于危难,还派那么多的人手出城去寻人,只怕又有不少士兵因为她而被冻死了。” “我只是想找到她,确定她是否活着!从来没想过,要将她带回来!!!” 接着,君冥烨又道。 “何况还有司徒将军,他不能出事!”那是他最得力的手下,他可舍不得司徒建忠死在这个任务上。 太后岂会看不出来君冥烨只是借口,但她不会戳穿他,只会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下去。 “司徒将军若死在路上,也是为国尽忠了!” 太后的声音,软了几分。 “冥烨!她都已经走了!何必再因为她而动怒!你已经给了她一条活路,接下来她能否生存下去,也只能听天由命。” “你们夫妻一场,你也算对她仁至义尽了。接下来,就看她自己的命数了。” 君冥烨深深闭上眼睛,过了半晌,从薄唇内挤出一句话。 “她不能死!必须活着!” 丢下这句话,君冥烨就大步出门了。 “冥烨,你去哪里!” 太后追了两步,不小心扭了脚踝,哎呦一声,“冥烨,我的脚伤了。” 君冥烨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太后。 她正用吃痛又哀求的目光望着他,一双秀丽的眸子中,噙着晶莹的水色,好生惹人怜惜。 然而,君冥烨也只是定了下脚步,最后还是大步走出了明阳宫。 太后气得咬牙,也只能暗暗哑忍,不能在人前失态。 上官清越这个贱人,人都走了,还是不让人安生!!! 190:心中茫然 君冥烨大步走出明阳宫,差一点撞上要进门的云珠。 云珠的手里端着午膳,正要给君冥烨送去,见君冥烨急匆匆出门,赶紧问了一声。 “王爷,你去哪里!” 君冥烨正恼火,暴躁地吼了一声。 “本王要去哪里,也轮到你个小小侧妃过问了!!!” 云珠吓得娇躯一颤,手里的托盘一歪,滚热的一锅汤洒了出来,烫了手,赶紧丢开手里的托盘,碎了一地的碎片。 云珠一惊,急忙跪在地上,痛得手不住颤抖。 “妾身知错了!妾身知错了!” 她抬着疼痛不已的手,洁白的手背已经红肿一片。 君冥烨却看都没看她一眼,大步走远了。 云珠身体一歪,跌坐在冰冷的地上,身心俱寒,目光悲凄地望着他远去的高大背影,心下一片凄然。 他…… 终究还是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心口很痛,还是努力从地上爬起来。 太后在秦嬷嬷的搀扶下,从宫门出来,看到踉跄起身的云珠。 秦嬷嬷嗤哼一声,她很看不好总是在君冥烨故意讨**的云珠。 而且云珠还总是在太后面前弄智谋,太后已经开始赞赏云珠会办事了,明显要夺了她秦嬷嬷在太后面前的**爱。 “哟,这不是最近一直传,被冥王很**的云妃么!怎么跪在这里了。”秦嬷嬷阴阳怪气道。 云珠淡淡扫了一眼秦嬷嬷,怎么敢和太后面前的大红人起唇舌之争,赶紧向太后行礼。 “妾身参见太后。” 太后却没让跪在地上的云珠起身。 秦嬷嬷一笑,太后心里有火,无处发泄,云珠正好撞在口上。 “云妃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冥王要去哪里,也轮到你过问了!”连太后都不敢多嘴干涉。 “云妃不会觉得,给冥王做了几顿合口味的饭菜,就恃**而骄了吧?一介侧妃,倒像个厨娘,果然伺候人的出身!不管什么位分,都摆脱不了干奴婢活的命运!” 云珠深深低着头,烫得火痛的手,轻轻抓成拳头。 “呵!还不是闹了个没脸。日后可要长点记性,时时刻刻记住自己的身份,别再僭越规矩!” “……是,嬷嬷教训的是。” 太后终于让云珠平身了。 冰冷的地面,让云珠的膝盖酸胀麻木,忍了好一会才有力气站稳。 云珠偷偷看了一眼太后,见太后的脸色也不好,目光看向的也是君冥烨离去的方向,一副很急于知道君冥烨要去做什么的样子。 云珠的眼底掠过一抹浅笑,想来太后也是没能拦住君冥烨。 云珠轻叹口气,缓声道,“还以为公主走了,王爷也就不在乎了。可没想到公主走了,王爷的心,也跟着走了。” 太后的脸色瞬时变得更加难看起来,声音也冷了许多。 “云妃年轻貌美,难道连冥王的心也抓不住?白白受了冥王那么多日的**!” 秦嬷嬷赶紧跟着补充一句,“真是没用!” 云珠暗暗咬紧牙关,但脸上依旧保持平和的笑容。 “冥王现在身边没有女人,你也不抓紧努力,为冥王添个子嗣!” 太后说的完全是刺激云珠的气话。 云珠怎敢多说什么,只能默默当着这个出气筒。 “云珠谨遵太后教诲。一定好好服侍冥王,尽快为冥王……” 云珠看着太后,声音更加缓慢,小心翼翼。 “添个一儿半女。” 太后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云珠就知道,太后怎么会希望别的女人,为冥王生下孩子。 但太后已经在唇角挤出一丝牵强的笑容。 “这就对了!哀家特意将你封为冥王侧妃,便是觉得你乖顺听话,又懂得体贴人。冥王对你的手艺一直赞不绝口,哀家也想尝尝了。不如,哀家日后的三餐,也由云妃一手操持吧。” 云珠的肩膀悠然一颤,知道太后在惩罚自己,却也只能欣然接受。 “……是。能服侍太后,是云珠的福气。” 接着云珠又叹息一声,“冥王的心里……” 云珠深深看了太后一眼,自哀地又是深叹一声,“即便云珠年轻,怎么能有太后芳华绝代。冥王终究是看不上云珠的!云珠只盼着,伺候好冥王和太后,心满意足了。” 太后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 云珠为了不让太后对自己再多生芥蒂,赶紧又道。 “太后也别太担心冥王了,冥王只是觉得公主是唯一一个总是忤逆他的女人,觉得新奇,等新鲜劲一过,就忘了这个女人的存在了。” 太后果然很满意云珠的话,脸色缓和了不少。 “还是云珠的小嘴,会说话。” “照顾好冥王,哀家不会亏待你!有什么消息,也尽快向哀家回禀!毕竟冥王现在担任监国,整个国家的重任都在冥王的肩上,冥王不能出一点岔子。” 云珠怎么会不知道,太后想让她帮忙监视冥王,却搬出国家来说事。 “云珠一定事无巨细地,全数向太后如实禀报。” 秦嬷嬷见云珠轻松几句话,就让太后消火,很不高兴,狠狠地剜了云珠一眼。 太后举目看向蔚蓝的天空。 雪后的天空,十分的干净,没有一丝云彩,甚至连飞鸟都没有。 云珠也举目,看向天空的遥远的南方…… “现在天寒地冻,连一只飞鸟都没有,若有信鸽飞来,只怕也被昨夜的大雪迷了方向,找不到要送信的主人了。” 云珠轻声道。 太后的唇角,轻轻勾起一抹浅笑。 若司徒建忠给君冥烨传信,告知现在所在的位置,只怕信鸽还真就飞不过来了。 太后赞赏地看了云珠一眼,“选你做冥王的侧妃,哀家果然没有看错人。” “多谢太后赞誉。” 云珠恭送太后离去,这才将眼底的寒光毫不遮掩地流泻出来。 秦嬷嬷一边跟着太后的轿辇,一边低声说。 “太后娘娘,云珠也是一个小贱人,可不能全信。她的心思,昭然若揭,是要在冥王身边博**的。” “哀家岂会不知!” 太后闭上眼睛,疲惫地靠在轿子中,“但在冥王身边,没有比云珠更合适的人选了。” “那倒也是。” 秦嬷嬷忧心地又道。 “太后娘娘,现在当务之急,应该阻止冥王出宫去找那个上官贱人。” “哀家知道,可哀家能有什么办法阻挠他。” 他连她崴了脚踝都不肯留下脚步,如果这个时候,她做太多阻挠的举止,只会让君冥烨对她厌烦。 …… 君冥烨骑上马,刚要飞奔出宫门,就有人匆匆往宫门方向骑马狂奔。 当那人看到是君冥烨,赶紧翻身下马,跪在地上回禀。 “王爷,随县发生严重雪崩!附近县衙已经派兵开始救援了!但人手远远不够,还请王爷发兵支援。而且受灾面积很大,难民颇多,需要很多救援的物资。” 君冥烨抓紧缰绳,一把勒住飞奔的骏马,停在了那汇报情况的人面前。 君冥烨的脸上浮现纠结的挣扎,最后还是调转方向,返回宫中。 国家大事面前,他必须国事为先。 这一次的雪崩,引发了地震,很多地方都被牵连,打量灾民无处安置,君冥烨忙得焦头烂额。 一直忙到很晚,他还没用晚膳。 云珠担心他的身体,在聚集在明阳宫书房的大臣们散去后,赶紧端着膳食进入君冥烨的书房。 君冥烨确实有些饿了,晚上还要熬夜拟一个完善安置难民的方案。 匆匆来桌前,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当他看到满桌子的菜肴,都是对男人补肾壮阳之物,一把将桌子掀翻。 哗啦啦一片碗碟摔碎的声音,吓得云珠噗通跪在地上,脸色也雪白一片。 “国家危难之际,你还有心思想这个!!!” 大晚上,给男人送这些食物,云珠的心思,再明确不过了。 云珠吓得汗透衣襟,赶紧磕头知罪。 然而君冥烨已经不能再原谅云珠,怒吼了一声。 “滚出去———” 云珠忙不迭离开书房,回到房间许久,依旧脸色煞白,浑身颤抖。 “翠儿,你说王爷不会将我废了吧!会不会将我丢出冥王府?” 云珠吓得一把抓住婢女翠儿,她的手还在不住颤抖。 “云妃,王爷现在正忙着,应该没心思顾及太多。” 现在君冥烨的全部心思,都在国家受灾上,确实没时间去处置一个女人,更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哪个女人正在背后算计着争**。 云珠终于哭了起来,“是我太心急了!太欠缺考虑了,居然在这个时候,还想着被王爷**幸。” 云珠真想抽自己几个巴掌,怎么能犯这种错误,确实考虑的不够深,自己也太肤浅了。 “云妃,慢慢来,王爷只要没发话,你就还是侧妃,还会住在明阳宫里,还会有机会的。”翠儿赶紧安慰。 云珠连连点头,“对对!慢慢摸索,总有一天我会完全知道冥王的喜恶,让他习惯我的存在,离不开我。” 君冥烨一直忙到天放亮,才将琐碎的方案归拢好。站在窗口吹冷风,驱散**的疲惫,等待时辰到了,直接上早朝。 他的目光,看向遥远的南方方向…… 心下一片茫然。 191:本王,必须见到皇上 上官清越休息了两日,身体就完全恢复了。 竟然比那些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恢复的好要快。 就连魁梧的李宏,都感染了风寒,好几天喷嚏不断。 司徒建忠也病了。 他将自己的内力输给上官清越,本就身体变得虚弱,需要休养一些日子才能恢复。不幸感染风寒,一下子病倒,高烧了好几日,才渐渐退下。 蓝曼舞和阿哑也感染了风寒,一碗一碗的汤药灌下去。 上官清越来探望他们,蓝曼舞还歪在**上,无力下地。 他们在雪下,实在冻太久了,能捡回一条命,都是万幸。 “这家驿站,守卫的十分严密,不会有任何危险,我们可以在这里安心养好身体,再赶路。” 上官清越道。 她很相信君子珏的安排,没有万无一失的把握,君子珏不会选择留在这里休整大军。 为了避免上一家驿站发生的事,这家驿站的老板,自从大军住进来,就被严加看守起来。 “大姐,你真是厉害,我们都还病着,你都好了。”蓝曼舞一说话,鼻音还很重,使劲吸了吸鼻子。 阿哑看上去,也虚弱很多,但到底是男人,不会如蓝曼舞那样严重。 只是阿哑手臂上的伤口被冻伤,已经溃烂。 “我会让人送更好一些的金创药来!这个伤口,一定要及时处理好,免得感染。”上官清越关切的口气,让阿哑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却没能保护你。” 阿哑低声说了一句,尽量掩饰住脸上的惭愧,但还算不经意流泻出来。 “你不用觉得惭愧,那么多人,会保护好我的。我也保证,会让你们安全。” 上官清越笑着说,却听见阿哑声音很低地说了一句。 “你身边的那个男人,小心提防。” 上官清越不禁张大了眸子,阿哑竟然知道她身边有个男人。 她还以为,一直藏的很好,除了李宏,司徒建忠,还有莺歌再没人知道。 很想问阿哑是怎么知道,但转念想想,如阿哑这样隐藏极深的人,定然有敏锐的洞察力,被他看出端倪,也不足为奇。 “谢谢你的提醒。” 她自然也会小心君子珏。 但君子珏现在完全将唤醒龙珠的希望放在她身上,是绝对不会伤害她的。 上官清越起身,阿哑忽然唤住她。 他看着她的目光,有些深,带着一种说不清楚的温暖,柔柔地望着她。 上官清越等了半晌,他都没有开口说话。 就在上官清越要问他,还有什么事的时候,他低低开口。 “一定要好好活着。” “……” 心口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半晌上官清越都缓不过神来。 她还清楚记得,在母后离世的那个晚上,拉着他们兄妹的手,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 “一定要好好活着。” 上官清越的眼圈倏然红了,一眼不眨地望着阿哑,想要从阿哑身上找到更多的答案,阿哑却已恢复一脸冰冷的样子。 “你若出了事,我们也失去了依靠,只怕也会丧命。” 上官清越心底泛起的淡淡微感觉,瞬间因为阿哑的这句话,烟消云散,再没有任何痕迹了。 她苦笑一下。 “我还以为……” 还以为,在阿哑身上找到了哥哥的影子,原来只是错觉罢了。 她深吸一口气,笑着说。 “放心,既然带着你们一起南下,我就一定保证,会保护好你们的安全。” “而我!” 上官清越清冷地仰起臻首,自带一股冷傲不怒自威,凤翔九天般的气势。 “绝对不会死!” …… 君冥烨忙了好几天,终于处理好随县的灾情,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一轻松下来,才发现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忽然很想吃一种糕点。 南云国的糕点——雪片云糕。 他还记得,在皇上寿宴上,南云国的厨师,便为上官清越做了一道这样的糕点。 当时,上官清越还特别喜爱,吃了好几口。 他便让人找云珠去做云糕。 云珠一直将自己关在房中好几天,还以为自己这一次真的失**了,君冥烨再也不想见到她了。 当秋红来传话说,王爷想吃云糕。 云珠赶紧下厨去做糕点。 等云珠将精心做好的云糕送入到君冥烨的寝宫时,君冥烨望着碟子内雪白透明的一片一片云糕,低声问了云珠一声。 “本王记得你说,公主很喜欢吃云糕。” 云珠的心口狠狠疼了一下,依旧笑着说。 “是的,公主很喜欢南云国的云糕,经常让云珠做给她吃。” 云珠根本不知道上官清越到底喜欢吃什么,也没给上官清越做过云糕。 一切,都是她杜撰的。 杜撰了一个云珠版本的上官清越,呈现在君冥烨的面前。 而君冥烨也从没发现,自己会有想了解那个女人的冲动。 在她还在的时候,他从来没想过,了解那个女人的喜好。但等她走了,不在他身边了,竟然会这么热切地想知道,关于她的一切。 君冥烨夹起一片云糕,放入口中。 竟然是这么甜腻的味道。 这是他最不喜欢的味道! 他不喜欢吃甜食。自从母后薨逝后,就再不吃甜食了。 能吃下一片云糕,已经是对这盘云糕最特别的殊荣了。 云珠站在一旁,将君冥烨脸上的情绪变化,统统一丝不错过地收入眼底。 她已经完全明白君冥烨的心思了! 若不是因为曾经提过一句,上官清越喜欢吃云糕,只怕君冥烨也不会忽然想起她,让她去做云糕。 云珠心下虽然恼恨,但也庆幸,她终于有再次翻身的机会了。 等到晚上的时候,她做了一道酸汤,为君冥烨开胃。 君冥烨最近的胃口太差了,也也跟着清瘦不少。 没想到君冥烨尝一都没尝一口,就让云珠赶紧端出去。 “这股味道很难闻!” 那是山楂的味道。 云珠念着这道汤会让君冥烨胃口大开,“公主很喜欢吃酸……” “酸”字正要脱出口,云珠赶紧吞了下去。 上官清越那段日子喜欢吃酸,是因为怀孕,现在在君冥烨面前提起这件事,不是在君冥烨的伤口上撒盐。 而且那个孩子的真正身世,也是不能让君冥烨所知的,更不能在君冥烨面前提起那个孩子,引起他对那个孩子的注意。 “什么?!” 君冥烨最不喜欢别人只将话说一半。 “云……云珠是想说,公主也不喜欢这个味道,王爷和公主的口味还真像!” 君冥烨收紧的眉心,似乎有那么微的一瞬间舒展开了。 “你方才说,她喜欢什么?” “……” 云珠心头轻轻一寒,还是笑着说,“公主喜欢吃清淡的小菜,比如藕,青笋,还有用荷叶蒸的米饭。” “现在正是冬天,没有荷叶。等到夏天的时候,云珠做给王爷吃。” 君冥烨含糊地点点头,剑眉收紧成紧紧的一道锁。 云珠心下狂喜。 这是不是意味,她到明年夏天的时候,还可以留在他的身边,为他料理一日三餐? 云珠为太后做了几日的饮食,终于得到太后的恩准,可以不用再操劳奔波了。 云珠却还只能跪在地上说,“能伺候太后是妾身莫大的福份,是不是妾身的手艺不合太后口味?妾身会改正,保证太后满意。” 太后笑起来,“哀家是舍不得你继续操劳。冥王身边也没个贴几的人,你就将你的精力,全心全意放在伺候冥王身上吧。” “现在天气太冷了,哀家这几日就要回翠竹园休养身体了。” 她的肚子已经快瞒不住了,继续留在宫里很危险。而云珠又不能带回冥王府,她要在冥王身边留个眼线。 “最近一直没有上官清越的下落,你帮哀家看紧一点,有任何消息,尽快通知哀家。” “是。” 云珠走后,太后将秦嬷嬷也撵了出去,唤李公公到面前。 “你出宫去,寻找舞太妃的下落!哀家不相信秦启海的办事能力。你悄悄出去,别惊动任何人,哀家还是信得过你。” 李公公恭敬地低着头,俊俏的脸上没有什么情绪,但就是那么的谦逊臣服。 太后轻叹一声,抓起李公公的手,他的手僵硬了一下,还是任由太后抓着他的手,放在太后隆起的小腹上。 “哀家和这个孩子的将来,就都仰仗你了。” 李公公的手颤抖了一下,看着太后的目光,带着一种看到希冀的炯亮,深深点了下头。 君冥烨将要册封云千千为妃的折子,早就拟好,送去了皇上的寝宫。 可等了许久,都没等到皇上的回复。而君冥烨已经发了信函给云候王,让云候王随时送云千千入宫冲喜。 虽然千里迢迢,路途遥远,又是雪灾严重的时刻,但为了冲喜,只怕云千千已经在赶往京城的路上了。 皇上一直没表态,君冥烨有些心急。 但他更想知道,皇上一直称病,连面都不露,到底什么意思。 便以云千千即将入宫的由头,直接去了皇上的寝宫。 德妃直接将君冥烨拦在门外。 “最近天气太冷,冥王进入大殿,会带入寒气,直接影响皇上的病情。” “本王竟然不知,皇上的病况,已经严重到,一点寒气都经受不起的程度了。” 君冥烨岂会相信德妃的说辞,也越来越怀疑君子珏的病,到底是真,还是假。 “让开!本王今日必须见到皇上!” 192:素手指江山 德妃被君冥烨寒厉的脸色骇住。 “冥王,本宫所言句句属实,冥王不信可以问为皇上医治的刘太医。” “太医若联合德妃说谎,本王如何可查!” 君冥烨霸气的声音,透着一股王者般压人的力量。 而在大君国,就连皇上都礼让冥王三分,何况只是一介后宫嫔妃。 德妃确实有些守不住这道门了,但还是高声说。 “冥王,你只是臣子,怎么能连皇上的龙体都不顾及了?皇上到底是皇上,何况还是冥王从小最疼爱的皇侄。” “难道冥王,真的要皇上的龙体越来越严重?也要闯进去吗?” 接着,德妃又说。 “现在国家正四处雪灾,冥王又是监国,若因为冥王而让皇上有个闪失,天下人会如何说冥王?” “天下人会说冥王,有不臣之心,故意趁着闹灾,身为监国的身份,要将皇位夺权自握!” 君冥烨忽然抬手,很想掌掴德妃,竟然说话不经过考虑。 但德妃依旧脊背直的站着,努力保持丝毫不畏惧冥王的气势,一身凛然。 君冥烨的手,终究没有落下去。 在他眼里,德妃和皇上都是晚辈,而皇上从小又喜欢跟在自己身后,需要他的保护,他对皇上有一种难以割舍的孺慕之情。 “本王一直都很欣赏德妃的为人,秀外慧中,贤良淑德!又懂得为国家着想。” “但是德妃说话,注意分寸!本王当年没有夺取皇上的皇位,今后自然也不会!但……” 君冥烨的眸光倏然收紧,寒光四溢,拖着长音慢慢说下去。 “皇上若已无心朝政,继续颓废萎靡下去,不思朝政,逃避国家重灾,就休怪本王亲自一人守护这片江山。” 说完这句话,君冥烨狠狠看了一眼寝殿的方向,拂袖离去。 德妃松下绷紧的一口气,整个人都无力下来。 玉喜赶紧搀扶住德妃,“娘娘,只怕纸包不住火了!冥王早晚会知道,皇上已不在宫中。” “能瞒一时算一时,能瞒一刻算一刻!” 德妃擦了擦头上渗出的冷汗,赶紧让玉喜搀扶自己返回大殿,她已经双脚虚软无力了。 看着空无一人的龙榻,德妃不禁叹息一声,抬手轻轻抚摸明黄色的被褥。 “皇上啊皇上,宫里宫外的人都说,皇上最疼韶颜,和韶颜鹣鲽情深。旁人不知,但韶颜自己知道,皇上从来没有真正爱过韶颜。” “皇上追随公主一路南下,说是为了龙珠,何尝不是为了保护她一路平安。” 德妃悠悠叹口气,让玉喜备下纸墨。 她在纸张上,模仿君子珏的字迹,写下一道册封云千千入宫为妃的圣旨。 “娘娘,被人知道你假造圣旨,那是要砍头的啊。”玉喜吓得脸色都白了。 但德妃还是拿出玉玺,蘸了印泥,毫不犹豫地盖了上去。 “当皇上将玉玺交给本宫保护的时候,皇上就料定本宫会有用得到玉玺的时候。” “皇上……”玉喜的声音,颤抖了一下,“皇上这不是要将娘娘往死路上逼。” 德妃苦笑一下,“等到东窗事发的时候,冥王震怒,闯入皇上寝宫,发现本宫一直说谎欺瞒,只怕冥王第一个要杀掉的人,就是本宫了。” 从皇上离开皇宫的时候,就没有给她留下活路。 但皇上想要做的事,哪怕是死,她都心甘情愿顺从。 玉喜红了双眼,跪在德妃面前。 “皇上不会的,皇上怎么会舍得德妃……”玉喜哭了起来。 德妃无力坐在椅子上,“好了玉喜,快将这道圣旨,送去明阳宫给冥王。” “但愿冥王得了这道圣旨,会暂时相信皇上还在宫中养病,能拖延一段时间。” …… 上官清越寻了地图,查看接下来的路线。 “大雪已经将所有的路都堵死了,看地图,也分辨不出任何一条路了。”君子珏道。 上官清越的手指,在地图上轻缓走动,大约找到了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 接着,她削葱般的手指,便滑向不远处的一座山峰。 那里标注着“青峰山”。 “青峰山!” 上官清越顿时想到了,那个开锁老师傅说的话,青峰山庄主有一把金龙剑,削铁如泥,应该能斩断这条锁链。 上官清越的水眸便落在那青峰山所在的位置上。 君子珏看着她素白的手指在地图上滑动,浅笑道。 “颇有些素指指江山的味道。” 他已经越来越觉得,上官清越身上有一种凤翔于天的气势。 上官清越却没听清楚君子珏的话,“我们去这里!” “只要我们选择这一条路,正好经过青峰山!而且这一带的路比较平顺,我们的大军也好通过,只要走直线就能抵达。” 君子珏知道上官清越的心思,看了一眼地图,“确实是一条一举双得的路线。” 接着,君子珏问上官清越。 “你打算我们什么时候上路?”他想听听她的想法。 “明天。” “这么急。” “我们已经在这里逗留七八日了。大家的风寒也好的差不多了!若继续逗留在这里,只怕这里也不全了。” “你还是担心,后有追兵?” “皇上难道不觉得,我的处境,正适合后有追兵,前有埋伏?” 上官清越一句反问,将君子珏问笑了。 “朕相信公主的魅力,招蜂引蝶,天下最瞩目的目标,现在就是你了。” 君子珏的故意打趣,没能逗笑上官清越,反而让她的脸色更加严肃。 “正是因为都对我瞩目,才要更小心一些,免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危险靠近了自己都不知道。” 君子珏忽然也沉默了,深深地看着上官清越。 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上官清越的预感,是十分灵验的,比如…… 上官清越预感这支队伍将会发生暴乱,果然没过两日,暴乱发生。 “现在就让莺歌吩咐大军,收拾东西,明早天一亮就出发。”君子珏道。 上官清越点下头,也觉得连夜收拾东西,更为妥善。 上官清越预感的没有错,林丞相没能在半路阻截到上官清越的队伍,正派人挨个驿站搜寻上官清越大军落脚的地点。 既然没在大雪中找到尸体,那么就说明白活着,而下了那么大一场大雪,能让大军栖身的地方,只有驿站了。 林丞相正在秘密派人挨个驿站寻找。 现在的君冥烨又何尝不是派人挨个寻找上官清越的下落。 等到这些人,秘密寻到上官清越落脚的驿站的时候,上官清越的大军已经离开驿站两日了。 林丞相错失围剿上官清越的机会,怒不可赦。 “一个女人都抓不住!务必尽快提着她的人头来见本丞相!” 林慕南见自己父亲气得都要背过气去了,赶紧说。 “父亲,让我去办这件事吧!我要为小妹报仇!” “你还是安分点,呆在家里吧!外面大雪寒天,别还没找到那个女人,你先出个闪失!我们林家,现在就剩下你一个不孝子了。” 林慕南见父亲正在气头上,没说什么,却趁着夜里,悄悄潜出丞相府,一路出城了。 …… 上官清越的队伍,向着青峰山靠近。 一路上,上官清越都不说话,闭目养神。她有一种预感,接下来的路,会更加不平顺。现在有时间,要抓紧养精蓄锐。 君子珏也很安静,不时研究地图。 后面跟着的车,便是蓝曼舞和阿哑的马车。 王小乔的风寒一直未愈,与他们同乘一辆车。 蓝曼舞的风寒也没完全痊愈,时不时咳嗽两声。 阿哑将水壶递给蓝曼舞。 “水都冷了,我才不要喝!喝了更冷。”蓝曼舞还不禁打个寒战,赶紧裹紧身上的棉衣。 “曼舞姐,阿哑大哥的手臂伤口一直都没痊愈,你就不能对阿哑大哥态度好一点,他可是为了救你。”王小乔小声好心提醒蓝曼舞。 这一路上,蓝曼舞对阿哑的态度总是气鼓鼓的,王小乔真的有点看不下去了。 “是他不想拖着我这具死尸上路,才救我的。” 阿哑冷眸如刀,“所以,你最好别死了!” “你看看,你看看,他就是这么的冷血无情!”蓝曼舞愤愤道。 王小乔不禁噗哧笑了,“阿哑大哥是嘴硬心软。” 蓝曼舞撇撇嘴,扫了一眼阿哑手臂上包裹的厚厚纱布,最后不说话了。 其实,就算她死了,他也可以砍掉她的手臂,就不用拖着一具尸体上路了。 她看不惯的是,他那种生冷的口气。 更不喜欢,他对上官清越极为热情又关切的态度。而他看着上官清越的眼神,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 王小乔看向车窗外,低声问蓝曼舞,“曼舞姐,我们这是去哪里?” 蓝曼舞当即双眼放光,握着拳头一副亢奋不已的样子。 “去江湖。” “江湖?那是什么地方?” “就是……”蓝曼舞翻着眼皮想了想,“就是说书先生说的,打打杀杀飞来飞去,所向披靡,无人能敌,盖世神功的地方。” 王小乔听的一愣一愣的。 “天呐,那是人能去的地方吗?只是听一听就怪吓人的。” 193:最好拥有神力 一路向南走,雪灾的情况也不那么严重了。 有的村镇,竟然没有太厚的积雪。 这也让大家的心情豁然开朗,舒展不少。 连日赶路将近半月,终于到了青峰山的附近。 “没想到地图那么近的地方,走起来竟然这么远。”上官清越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他们在路上,度过了新年盛节。 到了青峰镇范围的时候,已经是正月初十了。 大军几百人,忽然出现在小镇里,肯定引人注目。 按照司徒建忠的意思,绕过青峰镇,继续一路难行。 但已经到了这里,上官清越是必须去一次青峰山的。或许,那里也有能人异士,帮阿哑解毒。 虽然还不清楚阿哑的来历,就是预感阿哑一定有能力保护自己。 也觉得自己和阿哑之间,一定有她所不知道的牵连。 不然,阿哑看着自己的目光,不会流漏出遮掩不住的亲切。 “司徒将军,你让大家找个隐蔽的地方暂避起来,我们轻装去青峰镇。” 司徒建忠看了一眼上官清越身边的君子珏,皇上都赞同上官清越的意思,他没有理由不赞同。 这一路上,司徒建忠都不是按照原先设计好的路线行军,几次想要给冥王传信,都及时被莺歌制止了。 现在司徒建忠的一举一动,何尝不是被上官清越和君子珏紧紧盯着。 即便司徒建忠忠心君冥烨,也要考虑皇上在这里,他终究也是皇上臣子,不得不服从皇命。 大家换上百姓的普通衣衫,便下了车。 王小乔非要跟着。 “不行!很危险,你等在这里。”阿哑道。 “不管阿哑大哥去哪里,小乔都要跟着。”王小乔执拗的脾气又发作了。 胭红闷笑一声,“到时候碍手碍脚的,反而不好办事。” “我一定会乖乖听话,不会妨碍大家的!何况……何况我也可以帮忙照顾阿哑大哥,我是懂得一些药草的。” 阿哑顿时头发,这辈子最糟糕的遭遇,已经是和蓝曼舞这个呱噪的丫头锁在一起,现在居然又要被另外一个丫头死死纠缠。 阿哑恼了,脸色都难看起来。 王小乔吓得怯怯退后了一步,但神色依旧那么坚持。 “还是带着她吧。” 上官清越的声音传了过来开,“既然她懂得草药,也能照顾阿哑的伤口。” 王小乔当即开心地笑了,“公主都发话了,你们不能丢下我了。” 蓝曼舞对王小乔撇撇嘴,小声嘟囔一句,“现在倒是知道喊公主了,忘了骂公主是害人妖精的时候了。” 司徒建忠,李宏,胭红,还有那几个御前侍卫,莺歌等人,跟着上官清越君子珏走向青峰镇。 到了青峰镇的入口时,上官清越停下了脚步,君子珏也停下脚步,俩人对视一眼,君子珏道。 “虽然我们都乔装成百姓的样子,但我们这一群人,显然目标太大。会让人轻易就注意到我们,反而不妥。” 上官清越看向不远处,不时走入青峰镇的难民们。 现在青峰镇几乎没有被雪灾牵连,附近很多难民都涌来这里。 蓝曼舞眼珠一转,“我们伪装成难民的样子就好了。” 说完这句话,蓝曼舞又赶紧低下头,她怎么敢让皇上伪装成难民。 当看到皇上居然一直在他们的队伍里,吓得魂儿差点都飞了,不过幸好君子珏却好像不认识她一样,没有多看她一眼。 “你让我扮成难民?”君子珏的眉头蹙了起来。 蓝曼舞赶紧摆手,“不敢不敢。” 君子珏复而又笑了,“我也正有此意。” “……” 蓝曼舞笑眯眯一双大眼睛,“这样的话,就是难民里出现我和阿哑带着的人,也不是很奇怪了。逃难的人,什么样子的没有。” 大家便开始乔装,弄脏自己的脸和头发,连衣服也一并做了伪装。 当阿哑看到王小乔举着的小镜子里面,自己满身褴褛,蓬头垢面的样子,整张脸都铁青了。 蓝曼舞弯着大眼睛,“怎么样?我帮你打扮的很像难民吧!” 蓝曼舞似乎还不太满意,又在阿哑的头上抓了抓,气得阿哑的眼睛里都浮现了道道血丝。 蓝曼舞白了他一眼,“你别总一副高大又自傲的样子好不好!你要时刻记住,你是我买来的奴隶,现在正在亡命天涯,别拽的好像天皇老子一样。” “喏!你看皇上都纡尊降贵伪装成难民的样子了。” 王小乔很小声地问蓝曼舞,“曼舞姐,那真的是皇上啊?为什么会和公主在一起?他们怎么能在一起,一路南下?” “我怎么知道!再说了,皇上要做什么,也不是我们能打听的!赶紧闭嘴,否则将你轰回去!” “哦。” 王小乔赶紧乖乖闭嘴。 当阿哑的发丝上,淌下来一滴雪水化成的泥水时,阿哑真恨不得刨个坑把蓝曼舞给埋了,之后再踩两脚。 他寒眸火星四射地狠狠瞪了蓝曼舞一眼。 蓝曼舞不禁浑身打个冷战,吐吐舌头。 大家伪装成难民,成功进入青峰镇。 这个镇子很大,虽然是冬天,街上行人还是很多,也在这里大家看到了年味儿。 家家户户贴着红对子,挂着红灯笼,耳边也能传来街上行人互相拜年的祝贺声。 但整体的气氛还是有些压抑的,因为这里到处可见行乞的难民,一个个冻得瑟瑟发抖很是可怜。 王小乔没离开过家,看哪里都很新鲜,到处张望,然后问蓝曼舞。 “曼舞姐,这里就是你说的江湖啊?” 蓝曼舞胡乱地点下头。 “我怎么没看见飞来飞去的人?” “那是因为……”蓝曼舞一阵眨眼睛。 “曼舞姐,到底什么是江湖啊?没觉得和我们平常的镇子有什么差别。” “江湖就是浆糊,很乱很乱的。” “可是这里,没觉得很乱啊?还是说,我们还没到江湖?” “其实江湖无处不在。” 蓝曼舞将说书先生的话,送给了王小乔。 怎奈王小乔还是一知半解,正要追问蓝曼舞,就听见阿哑低喝一声。 “闭嘴!” 真是吵死了,简直比蓝曼舞还呱噪。 走在前面的君子珏低声对上官清越说。 “你选择来青峰镇。但这条路,不见得很平顺。” “我看过地图了!青峰镇是大君国和南云国接壤之间,最大的一个城镇。只要过了青峰镇,一路南下,不用一个月,就能最快抵达南云国。” “但即便到了南云国的范围,却是去南云国京城最远的一条路。” “只要到了南云国,我的处境相对就更安全一些了不是吗?” 君子珏眯着眼睛,看了上官清越半晌,“你真正想逃的,不像是追杀,而是……” “而是什么?”上官清越垂下长长的眼睫,不想让君子珏看到自己发慌的目光。 “是冥王。” 但没想到,君子珏还是一语道破。 “你怕他再反追过来!但只要率先抵达了南云国,冥王就没有理由将你再带回去。” “对!你说的没错,我很担心他反悔,再将我抓回去。” “他那么恨我,我不相信,他会这么轻易放过我。” “你就这么惧怕再回到冥王身边?比遭遇追杀更畏惧?”君子珏的心底,那种对上官清越的愧疚,更深了一分。 “我不仅仅要保护自己,也要保护我腹中的孩子!已经有四个月了,他已经会动了,我绝对不能再回到君冥烨身边,免得他对我的孩子动手。” 君子珏看到上官清越眼底,那种属于母亲对自己孩子的强大保护欲,不禁动容。 他从小没有母亲,很向往被母亲保护的那种感觉,但凡看到保护孩子的母亲,都不禁触动心弦。 “你的孩子,我帮你守护。” 上官清越猛地抬头,对上君子珏深深的目光,心口莫名一动。 这时候,两个难民的小孩,伸着一双脏兮兮的小手,到处乞讨,被附近的店家像赶瘟疫一样轰走。 “这么多的难民,哪里施舍的起,去去去!一边去!” 两个小孩子哭着,摔倒在地上。 “可怜可怜我们吧,弟弟要饿死了,娘亲也要病死了,就给我们一口吃的吧。” “我们不是为了自己是吃,是为了给弟弟和娘亲……呜呜……” 上官清越心口一疼,很想帮一帮,但这个冲动还是忍了下来。 蓝曼舞已经受不了了,赶紧拽着阿哑冲过去,掏出怀里的碎银子就要给那两个孩子,被阿哑拽住手臂。 “不能给!” “为什么?两个小孩子太可怜了,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那么多的难民,你帮不起。他们都会围上来!” “能帮一个,是一个。” 蓝曼舞还是坚持要将碎银子给两个孩子,阿哑死死攥住蓝曼舞的手,冷声道。 “我们现在是难民打扮,身上却有银子,会遭人怀疑,被人盯上的!现在不是你大发善心的时候,我们这么多人的命,你不顾了。” 蓝曼舞的眼眶红了,心疼地看了那两个孩子一眼,只能忍下来。 两个孩子,互相搀扶,踉跄爬起来,继续沿着街道挨家店铺乞讨。 上官清越心痛地闭上眼睛,“皇上,最好你说的龙珠,能够拥有拯救万民的神力。” 194:岂会留下你! 青峰镇是大君国接壤南云国一带,最为富庶的一个城镇。 而青峰镇,在整个大君国也很出名。 这里有全国最大的金矿,虽然归于国家所有,还是让这个小镇富得流油,有很多家财万贯的富商,都是青峰镇人。 那些受了雪灾的难民,涌入青峰镇,便也是想在这里能混一口吃的,度过这个漫长的冬天。 况且一路南迁,天气也暖和不少,可以让他们在灾难中活下来。 现在的青峰镇,已经难民为患,即便官府强力镇压,阻止更多的难民涌进来,还是无济于事。 青峰山就位于青峰镇以南二十里处。 现在天色已晚,已经不适合上青峰山,何况也不安全。 君子珏带上官清越等人,一起去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栈。 君子珏将怀里的碎银子,放在掌柜面前的桌上,轻声对掌柜说。 “掌柜,我们本是商队,从京城方向来,路上遇见雪崩,队伍已经死伤过半,钱财也没能从大雪中挽救出来。身上就这些碎银子了,看看我们这些人,能不能在这里住一晚。” 君子珏确实很聪明,知道怎么说话,不让人怀疑,一身难民凌乱打扮,身上却有银两。 掌柜地看了他们一眼,见君子珏也是个说话文质彬彬的,气度不凡,就收了碎银子。 “算了算了,少是少了点,但现在难民这么多,我也不能没有善心,与人方便,便是给自己方便。” 接着,那掌柜又说,“最近这些天,青峰山要召开武林大会,不少江湖人士齐聚青峰镇。青峰镇的客栈房价,可是涨价了!你们这些银两只够你们勉强住一晚,我亏点就亏点了。” 君子珏赶紧向掌柜道谢,“我们只住一晚,便走了。” 召开武林大会。 蓝曼舞整个人都亢奋起来,“哇,是不是就能见到很多武林高手了。” 小二带着大家去客房,钱不多,大家只能挤一挤。 蓝曼舞和阿哑是不能分开的,王小乔又不喜欢和阿哑分开,拽着蓝曼舞说。 “我还要照顾曼舞姐姐。” 蓝曼舞白了王小乔一眼,她又拉她当挡箭牌。 君子珏现在自然不能再和上官清越一个房间,上官清越便和莺歌,还有两个影卫紫烟,雨霏挤一间房间。 简单用了一些粗茶淡饭,便准备休息,就听见不远处的几桌客人,说的除了难民受灾,最多说的就是青峰山要举行武林大会的事。 “这几天, 青峰山都封山了,不让人靠近,就等着正月十五元宵节那天的武林大会,才将山路放开,让人进入。” “什么?封山了!”蓝曼舞低呼一声。 店小二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说。 “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人太多了,又从外面涌来那么多的难民,青峰山不封山的话,只怕人满为患,没办法正常举行武林大会。” “江湖上都知道,青峰山上的青峰庄庄主,慈善心肠,乐善好施,很多难民都想上青峰山,找庄主接济度过危难。很多人都想上山,不封山的话,青峰山也要被难民挤满了。” “要不是青峰山要举行武林大会,衙门早将青峰镇也封门了,不让那么多的难民涌进来。” 邻桌的客人,便也插嘴了。 “就是啊!现在大街上,都挤满了难民。很多商户都不能正常营业了!每天被难民拥挤,再善良的老板,也没有那么多食物,分给那些难民呐。” 上官清越低声问店小二,“青峰山,什么时候开放?” “怎么也要正月十四,到时候武林上的人物上山,准备正月十五的武林大会,甄选下一任的武林盟主。” “甄选武林盟主!”蓝曼舞瞬时双眼放光,不住搓着小手。 正月十四…… “还要等四天。”上官清越看向君子珏。 “看来只能再等四天了。” 上官清越点下头,低声说,“但我们住店的钱,你不是说没有了。何况,我们也不能拿出来太多的钱,让人注意。” “几位客观,你们不是商贩?怎么也要上青峰山?去参加武林大会?还是想找青峰庄庄主接济银两?” 店小二笑呵呵地看了一圈他们这些人,不禁摇摇头,“庄主哪有那么多的银子接济啊,庄主现在都病了,自顾不暇。” 君子珏赶紧笑着解释,“只是有一些私事而已,我们不是武林中人,也不是找庄主接济银两。” “哦哦。那你们就要等到正月十四了!正月十四,青峰山怎么也开山了。” 第二天的时候,君子珏便找掌柜的说。 “我这里有一些上好的茶叶,是我们唯一抢救出来的货物。掌柜看看质量,若可以,再通融我们多住三日。” 掌柜看了一眼那些茶叶,“确实是好东西,只不过,我这里也不是卖茶叶的,要这么多的茶叶做什么。” 这些茶叶,君子珏是本打算带上青峰山,作为青峰山庄主,帮阿哑打开铁锁的酬谢。 这些可都是进贡宫里的好茶叶,本是带在上官清越的车队,要送去南云国的。 见掌柜不识货,君子珏只好说。 “那我便带到外面的茶馆去贩卖,卖了钱,只怕足够在你这里住上一个月的了。” 掌柜当即将那些茶叶兜了起来,“好好好,再住三晚,就三晚!最近客栈的房间,紧手的厉害,我也是看在大过年的,不为难你们了。” 蓝曼舞站在二楼,推开窗子,看着外面宽阔的街道,商铺淋漓,货品也是玲琅满目,真的很想出去转一转。 “这里好繁华,与京城有的一比了。”蓝曼舞笑嘻嘻地说。 阿哑当然知道蓝曼舞的小心思,“别打鬼主意!我们现在不适合出门。” “好啦,好啦,知道了!”蓝曼舞失望地嘟起嘴巴,“我就站在窗口向外面看看。” 王小乔也凑上来,看哪里都很新鲜,不住指着街上贩卖的新奇玩意。 “哇,那是什么东西?花花绿绿的真好看。” “那是女孩子头上带的绢花,现在过年,女孩子都买来带。”蓝曼舞说。 王小乔摸了摸自己的发髻,上面只有一根白玉簪子,一点装饰都没有,便对那花花绿绿的绢花,生了喜欢之情。 举目看向远方,就发现,那里边围了很多的人,很是热闹。 “阿哑,你看那是什么地方!怎么那么多的人!”蓝曼舞指向那边。 阿哑凝眉向着那边看了一眼,“那里应该是张贴皇榜公告的地-方。” “皇榜?围了那么多人,不知道皇榜上写了什么。”蓝曼舞很好奇。 等到人群渐渐散了,路过窗下的人们,便不住议论着。 “画上的女子,长得真漂亮。” “柳叶眉,杏核脸,瓜子小脸,樱桃小嘴……啧啧,宫里的,真真都是大美人。” 蓝曼舞不禁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蛋,问阿哑,“阿哑,我长得漂亮吗?” 阿哑被问得一愣,“什么?” 王小乔赶紧说,“曼舞姐很漂亮,正是柳叶眉杏核眼。” “真笨!”蓝曼舞飞了阿哑一记白眼,脸颊微红,转身背对阿哑。 就听见窗外街上的行人,又传来议论声。 “先皇的太妃也能被人挟持,这是什么世道。” “没想到先皇的太妃,还那么年轻。” “你忘了,先皇驾崩之前,还进行了一次海选,很多年纪尚小的美人,都被选入宫中了!当时说是什么,为先皇添寿增喜。” “对啊对啊,那个时候,先皇就已经病了。” “那些个年轻姑娘一入宫,年纪轻轻就成了太妃,真的可怜。” 太妃…… 蓝曼舞周身瞬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赶紧转身背对窗外,生怕被人看到自己的脸。 难道,皇榜上张贴的女人,要找的就是她? 皇上就在他们的队伍当中,是谁发的皇榜? 蓝曼舞竖起耳朵,继续听街上行人的议论。 “要我看啊,什么被人劫持了,准是年纪轻轻受不住空闺寂寞,跟人跑了!” “哈哈……” “赏银可还不少啊!只要有有用线索提供,报告给官府,就有银子拿。” “现在可是难民集结的时候,大家都缺钱,不知道多少人,要将衙门的门槛踢破了。” 王小乔惊赞起来,“哇,只是提供线索,就给银子!我们正好没钱,我们要是能将那位太妃找到,就有银子拿了!” 王小乔根本不知道蓝曼舞的身份,只以为蓝曼舞是与南云国公主相熟的官家小姐。 蓝曼舞抓了抓鼻头,干咳一声。 “跟着公主,还能缺了你钱花!安静点!”蓝曼舞呵斥一声。 “那是公主的钱,我才不想要她给的钱!”王小乔可还记得,自己的爹娘是被上官清越害死的。 阿哑的目光,一直深深盯着蓝曼舞,将她脸上的紧张和害怕,全数收入眼底。 “小乔,你先出去,去门外等着。” 等到房间就剩下阿哑和蓝曼舞两个人,阿哑低声问蓝曼舞。 “若被抓回去,只怕你不会有好下场。” “怎么说?我是太妃,宫里应该不会将我怎么样。” 阿哑举起手腕上的铁链,“不觉得,他们会觉得,你已经跟男人私奔了吗?” “先皇的太妃,竟然与别的男人有染,你觉得宫里人会留下你?” 195:真是该死 蓝曼舞被阿哑的话,吓得小脸煞白。 她也知道,这一次跑的时间太久了,若被抓回去,肯定会被责罚,但没想到,会有丧命的危险。 “还有,你没发现,有人想要杀了你?” 蓝曼舞的心口狠狠一沉,讷讷摇头。 “我……我倒是觉得,一直跟着我们的人,是追杀你的。”蓝曼舞说。 阿哑蹙着眉,“我肯定,是追杀你的。” 蓝曼舞的脸色彻底雪白一片了。 阿哑断定,他逃出京城的时候,追杀他的死士,还没有发现他已经逃出京城。而那时候,他们刚出京城不久,就有人放毒烟,那不是死士会用的手段。 当时上官清越还和他们在一起,阿哑还以为那毒烟是用来杀上官清越的。 但后来,上官清越被君子珏带回皇宫,他们还遭遇追杀,若不是皇上的御前侍卫保护,他们只怕已经死了。 那些人的武功,没有死士的武功高强,阿哑便可以断定,那些人是冲着蓝曼舞而来。 有人想除掉蓝曼舞。 “整个大君国,除了皇上,还有谁有权张贴皇榜?” “太后和冥王!”蓝曼舞脱口而出。 “冥王?”阿哑沉吟片刻,“冥王现在是大君国的监国,忙着处理雪灾的事,还应接不暇,应该没有时间,张贴这种你被劫持,悬赏买线索的告示。” “那你的意思是说,就是太后了?”蓝曼舞笑起来,不住摆手。 “怎么可能!太后姐姐一直对我可好了!有好吃的,都先给我吃!绝对不会的!她找我回去,倒是有可能,因为我是太妃嘛,跑了终究不好看,而且我还把所有太妃的金银首饰,都给偷了。” 阿哑见蓝曼舞不相信,也不能多说什么。 “总之,你还是小心一些为妙。” 蓝曼舞非常慎重地点点头,“是应该小心一些为妙。” 说着,蓝曼舞忽然将背在身后的手,抓了一把窗台雪,抛向阿哑。 阿哑吃了一脸的冷雪,闭着眼睛,表情十分的严肃。 蓝曼舞逗得大笑起来,“都说了,要小心为妙!哈哈哈……” 阿哑的唇角,抽搐了一下。 当蓝曼舞看到阿哑的脸色十分难看的时候,她赶紧吞下所有的笑声,拿了绢帕去给阿哑擦脸。 “开个玩笑嘛,这么严肃。”说着,她还忍不住想笑。 阿哑一把夺下蓝曼舞手里的绢帕,一点一点将脸颊擦拭干净,那嫌恶至极的表情,就好像什么脏兮兮的东西,弄脏了他神圣的脸颊一样。 蓝曼舞也确实发现,阿哑很不喜欢被人碰脸,就连他的东西,也不喜欢被人随便碰触,一副嫌脏的样子。 “你不会有洁癖吧!” 阿哑瞪了蓝曼舞一眼,“此生与竟绑在一起,简直是最糟糕的一段日子!” 他已经对蓝曼舞忍了又忍了,蓝曼舞再敢僭越,他想他下一次,一定会狠狠收拾蓝曼舞。 虽然这个想法,已经有过无数次,但这一次,他真的保证,再有一次,一定将蓝曼舞大卸八块。 蓝曼舞偷偷吐吐舌头,“只是想逗你笑一下嘛!” 等到吃午饭的时候,蓝曼舞和阿哑下楼,这才发现,王小乔不见了。 “小乔呢?” 店小二赶紧过来回话,“方才看见她悄悄出门了。” “出门了?” 蓝曼舞担忧起来,“这里人生地不熟,若她迷路了,现在难民那么多,很危险!” 阿哑皱着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阿哑,我们快去找小乔。” 上官清越也很担心,不管怎样,王小乔既然已经带在身边了,就要保证她的安全。 “莺歌,带人去找。” “是。” 蓝曼舞也很担心,就拽着阿哑,“走啦!小乔喊你大哥,对你又那么好,她现在不见了,你也不知道关心一下。” 阿哑无奈了,这个小女人,怎么这么喜欢多管闲事! 阿哑努力压制不悦,不住告诉自己,只要上了青峰山,找到金龙剑,就能斩断铁锁,彻底远离这个女人了。 “我再忍你一次。”阿哑咬牙。 上官清越担心王小乔万一被什么人发现,抓走的话,泄漏大家的踪迹,也赶紧出门去找。 君子珏紧跟上来,“你走慢些,小心身体。” 上官清越的脚步一滞,不管君子珏的关心,源于什么,她还是对君子珏道了一声“谢谢”。 街上有难民拥挤而来,君子珏赶紧揽住上官清越的肩膀,带着她一个旋身,让到路边。而他自己则站在上官清越的左侧,紧挨着那些拥挤的难民。 这一刻,上官清越不禁心口悸动了一下。 也有了一种,被人保护的温暖感。 “皇上也要小心龙体。”她低声说,推开君子珏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 原来,王小乔去了不远处的摊子上,买花花绿绿的绢花。 正赶上,官府的官兵驱赶难民,去暂时安排的安置点。 街上一时间都是人,十分的拥挤。 小贩赶紧收拾摊子,怕被难民撞烂了自己的商品。 “喂!我的绢花,还没给我呢!” 小贩赶紧从袋子里,摸索出来一朵红色的绢花,丢给王小乔。 绢花掉在地上,被拥挤的难民踩在脚下。 王小乔赶紧去捡,凌乱拥挤的脚,一脚一脚踩在王小乔的手上,她痛得紧紧咬住牙关,还是将绢花从那群人的脚下抢救了出来。 捧在手中,赶紧将有些烂掉的花瓣整理好,又扫了扫上面的雪。 幸好现在是冬天,没有泥土,绢花依旧鲜红欲滴。 从怀里拿出随身的小铜镜,对着镜子,在发髻上带上红色的绢花,整个人顿时被那朵鲜红的绢花,映衬而明艳照人起来。 王小乔对着镜子羞涩一样,“阿哑大哥见了,应该也会觉得小乔很好看吧。” 阿哑和蓝曼舞终于从难民中挤了过来。 “小乔,总算找到你了!” 蓝曼舞赶紧扑上来,一把拽住王小乔,生怕那群正在被驱赶的难民,将他们再冲散。 王小乔小脸微红地看向阿哑,“阿哑大哥,漂亮吗?” 她的小手,在发髻上的红色绢花上,轻轻抚摸了一下。 她的手指,现在还很疼,但能抢回这朵绢花,也值了。 就在王小乔眼巴巴等待,阿哑能夸赞一句,甚至能多看她一眼的时候,阿哑传来冷冰冰的声音。 “你爹娘才刚刚离世不久,你正处于热孝,居然带红花。” 王小乔触及到阿哑眼底的冷漠,不禁娇躯一颤,赶紧将绢花从发髻上摘了下来,紧紧攥在掌心中。 “阿哑大哥……” “我只是……” “好了,因为你乱跑,现在大家都在到处找你。” 阿哑赶紧侧身站在街道的边缘上,免得那些涌动的难免发现蓝曼舞。 现在皇榜已经发到青峰镇,只怕很多百姓都已经见过皇榜上的那张脸,现在蓝曼舞在人前露面,很危险。 王小乔心痛地看着,阿哑护着蓝曼舞的样子,眼泪瞬时盈满眼眶。 “阿哑大哥,我只是买这朵绢花……”戴给你看的。 阿哑没等王小乔把话说完,低喝一声,“身为儿女,应该以孝为先,沾红就是不孝!” 他很注重孝道。 尤其年幼丧母,更加觉得父母健在,多么弥足珍贵。 蓝曼舞也没想到,阿哑这时候,变得这么严厉,显然王小乔已经接受不了了。 “小乔,阿哑也是担心你。” 王小乔步步后退,眼泪掉了下来。“我只是……以为过年了,大家心情都太沉重,买一朵红色花,能喜庆一点……逗阿哑大哥开心。” 说完,王小乔转身就跑。 蓝曼舞赶紧拽着阿哑去追,“小乔!你别跑!难民这么多,会将我们冲散的。” 阿哑被蓝曼舞拽着,只能继续耐着性子,也跟着蓝曼舞继续追。 驱赶难民的官兵就在前面,阿哑赶紧拽着蓝曼舞闪身到一旁的巷子中,脚步匆匆地向前走。 “你干什么,好痛!”铁链勒住了手腕,蓝曼舞痛得小脸揪成一团。 “我们不去追小乔,她会跑丢了的!”蓝曼舞大声喊。 阿哑终于在一个转角,停下脚步,却拽着蓝曼舞,直接将她抵在身后的墙壁上。 一双鹰隼般的眸子,目光咄咄逼人。 “你再喊,将官兵引来好了!” “……” 蓝曼舞愣愣地看着他,没了声音。 阿哑又靠近她一分,口中的湿气喷洒下来,害得她心口砰砰乱跳。 “现在很多人,只怕都在找你,你还在街上大喊大叫,不要命了!” “你想被抓回去,别连累我!请在解开铁链之后,你自便!” “我……我还不是担心小乔!” 蓝曼舞用力向后躲了躲,他们现在这个姿势实在太暧昧了,害得她心口总是乱乱地跳。 “你再不管不顾乱跑,休怪我直接将你交给官府。” “你!”蓝曼舞气得娇喘,“你说,你是不是看上赏钱了。” “……” “看!被我猜中了吧!没想到,我当你是朋友,你要出卖我!哼!”蓝曼舞狠狠瞪了阿哑一眼,一把将阿哑从自己面前推开。 心跳乱乱地走在前面,脸颊都不自禁红了。 自己这是怎么了? 怎么每次他靠近自己,都浑身滚热的?难道上次中毒,都两个多月了,还没完全散去? 真是该死! 阿哑瞪着蓝曼舞娇小的背影,这个傻女人,他是不想她被抓回去,有性命危险。 就在此时,忽然有人大喊一声。 “你们快看,那是不是太妃!” 196:竟是个乌龙 蓝曼舞听见那一声大喊,浑身一颤,赶紧拽着阿哑狂奔。 “我们快跑!” 身后已经涌来很多百姓狂追,吓得蓝曼舞恨不得将吃奶的劲儿头都使出来狂奔。 “如果现在给我一条地缝,我一定钻进去!”蓝曼舞七拐八绕,在巷子里狂奔。 金钱永远都是最具诱惑力的,这群追在身后的人,为了得到赏钱,也是卖了全力。 人都喜欢凑热闹,见有不少人在跑,不管知不知道原因的,也都跟着狂奔起来。 阿哑赶紧拽着蓝曼舞,渐渐冲向正街,那边正在驱赶难民,很容易避开这群追他们的人。 街上开始混乱起来,一拨人往北走,一拨人往南冲,互相推挤,引起谩骂推挤,好不热闹。 阿哑赶紧趁机拽着蓝曼舞,继续狂奔,然而现在回到客栈,显然也会给上官清越他们带来麻烦,阿哑只好带着蓝曼舞向着距离客栈远一些的方向跑。 蓝曼舞拼命的跟着,他们终于见到在街上独自落泪的王小乔。 阿哑赶紧冲过去,王小乔当即破涕为笑。 “阿哑大哥,你来找我了。” 阿哑哪里有时间和王小乔多说,拽着王小乔就跑。 他们不是青峰镇的人,不太了解这里的路线,也不敢再随便进入巷子,万一进入死胡同,便正给了后面人逮到的机会。 终于,后面追击他们的人,因为难民的冲击,渐渐被落下了。 这个时候,身边传来气喘吁吁的一个声音。 “小……小姐……他们……他们没有追过来了。” 蓝曼舞猛地回头看去,这才发现,身后竟然还跟着两个女子。 其中一个女子,生的很美,身形纤弱,也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正在丫鬟的搀扶下,才勉强站稳。 “……” 蓝曼舞的眉头,皱了起来。 什么时候身后跟着两个女子,都没发现? 阿哑也回头,不禁浓眉深凝。 “小姐,前面的巷子,我们进去躲一躲吧。”丫鬟说。 蓝曼舞想了下,便也跟着走向那条巷子,一头雾水,满头问号。 实在不懂,这场闹剧,是不是搞错了对象。 这条巷子,比较隐蔽,也很崎岖,终于再也听不见那群喧哗的喊叫声,还有互相推挤的谩骂。 “你们怎么一直跟着我们小姐?也觉得我们小姐,长得很像皇榜上的太妃,要将我们小姐抓去官府领赏吗?”丫鬟斥向跟在后面的蓝曼舞。 蓝曼舞当即停下脚步,大眼睛眨了眨。 顿然有一种,一群大猩猩从眼前呼啸而过之感。 那个娇弱的大小姐,不住咳嗽起来,应该是狂奔呛了冷风。 “小玉,若不是这位公子,一直在前面带路,我们也不能逃出来,只怕已经被人扭送官府了。” 那个小姐还算懂得礼貌,客气地对阿哑和蓝曼舞点点头。 “我的丫鬟不会说话,抱歉。” 小玉依旧气鼓鼓地翻着白眼,“不就是小姐长得好看了些,也确实是柳叶眉杏核眼,满大街上的人,又都盯着柳叶眉杏核眼这个特点,就被人认定小姐是皇宫里被劫持的太妃了!太荒谬了!” 蓝曼舞的眼珠子,渐渐转向阿哑,发现阿哑正一脸喷火的样子,她赶紧低下头,吐了吐舌头。 天呐,怎么闹了这么一场大乌龙! 感情那群人,根本不是追他们。 真是囧大了! 这就是所谓的做贼心虚?当时他们明明处在巷子中,身边又没人,怎么会有人看到她的脸。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蓝曼舞赶紧挤出满面最灿烂的笑容,“是啊,是啊!这群人,现在只要看到柳叶弯眉,杏核眼,就说是太妃。” 那位小姐,同情地看着蓝曼舞,“想来这位姑娘,也被人误会过?” 蓝曼舞赶紧点头,又赶紧摇头。 “第一次,纯纯第一次!不是不是,也有人说我很像的,啊哈哈……” 丫鬟小玉一撅嘴,“都怪那个什么太妃,现在搞得大家人心惶惶的!不得安生!大过年的,上个街,跟做贼一样!” “若真被抓去官府,官府的老爷,也只是看画像的主儿,急于邀功的话,难道还要将我们小姐送去京城不成!那里雪灾那么大,很多京城的人,都往外跑,不是要将我们小姐往死路上赶。” “没那么严重,没那么严重。”蓝曼舞赶紧打哈哈。 小玉说着,唾弃一口。 “在青峰山,谁不知道,我们小姐是首富杨府的千金小姐,怎么会是那个遭人恨的太妃!” 首富啊! 啧啧! 看那一身穿戴不俗,确实是个有钱的主儿。 蓝曼舞悄悄打量了一眼那个小姐。早先就听说,青峰镇是个出富可敌国富商的地方,尤其有个什么杨府,简直是全国最有钱的主儿。 蓝曼舞便又多看了那位小姐两眼。 生的很美,水灵灵的白净,确实是个大美人。 “今天上街,就被很多双眼睛盯着我们小姐一阵看,认识我们小姐的药铺老板,还特意说了一句,现在都在找太妃领赏,小姐千万不要随便上街了,有好几个女子,已经被官兵带走调查了!” “没想到,还真被药铺老板说中了,刚出了药店,就被人喊小姐是那个什么太妃!” 小玉越说越生气,一副若见了太妃本尊,恨不得上去咬一口的架势。 “好好的太妃,跟人跑了就跑了!现在到处雪灾,已经够乱了,还要找什么太妃!” 蓝曼舞只能哼着小曲,仰头看向蔚蓝的天空。 “好好的药,刚买到手,全都丢在路上了。”小玉气得跺脚。 那杨小姐休息得差不多了,“小玉你也别生气了,我们再去一次药铺就是。” “小姐,现在这个情况,您怎么还能上街啊!小玉知道小姐想为老夫人尽孝道,可不能再冒着危险上街了!小姐找个地方等着小玉,小玉去给老夫人把药再买回来。” 那杨小姐一呼吸,忽然觉得腹部绞痛,盈盈弱弱地哎呦了一声。 “你……是不是跑岔气了?”蓝曼舞小声问。 王小乔赶紧走过去,抓起那位小姐的手,在掌心按了按,“有没有好一些?” 那小姐缓慢呼吸,笑起来,“真的好了!姑娘也懂得医术?” “只是略懂一二,会一些土办法罢了。”王小乔笑着说。 阿哑要拽着蓝曼舞离开这里,但也不敢肯定,方才追着的人,是否散去。虽然说,方才他们追的是这位小姐,但若蓝曼舞出去,万一被人认出来,也是很麻烦。 “没想到,姑娘年纪轻轻,还会医术。”那小姐忽然目光希冀地看着王小乔,看得王小乔不禁低下头。 “这位姑娘,可否跟我去家里一趟?”那小姐问王小乔。 “去小姐的家里做什么?” “不瞒这位姑娘,家母重病,已经请了很多的名医,都不奏效。一些外请的名医,也是素手无策。若姑娘,能会一些奇招妙药,或许能救家母。” 那小姐赶紧强调,“必有重谢!” 王小乔的脸上浮现了笑容,回头看向阿哑,“阿哑大哥,我们去看一看吧。” 阿哑的脸色已经铁青了。 “不去!” “阿哑大哥,去看看吧!或许……我能帮得上忙。”王小乔很希望能有一点银子,这样大家就不用这么拮据了。 那样自己也会有点用处,不用总担心自己,在阿哑身边像个累赘。 小玉的声音插了进来,“小姐,你看他们穿的,也是一身难民打扮,能会什么医术啊!小玉知道,小姐担心老夫人的病情,但也不能随便什么人都带入我们杨府。” “我们怎么就不能会医术了!被你这么一说,这趟杨府,我们还就去定了!”蓝曼舞和小玉杠上了。 蓝曼舞最不喜欢那些以貌取人的人。 “小乔,我相信你。” 王小乔羞赧一笑,赶紧点点头。 杨府。 亭台楼阁错落林立,雕梁画栋华丽夺目,庭园内栽种了很多枝桠狰狞的草木,虽然都还是枯枝,但也看得出来,都是一些珍奇的品种。 蓝曼舞不禁被眼前的奢华景象,惊叹得连连摇头。 且不说拿这里和皇帝的御花园比,简直比她家蓝王府的花园还要气派。 真是大富之家。 不愧是首富! 那位小姐正是杨老爷的掌上明珠——杨彩怡。 杨彩怡很孝顺,母亲重病,不但守在床榻边亲自服侍汤药,还亲自日日去药铺抓药,选药,熬药。身为千金小姐,锦衣玉食,无数人伺候,还能对自己的母亲这般尽心尽力,被很多人称赞她是大孝女。 杨彩怡带蓝曼舞和阿哑去见杨老爷,杨老爷扫了眼眼前的三个难民装扮的人。 面上便露出了鄙夷之色。 阿哑眼角收紧,也很不喜欢被人用这样的目光凌辱。 杨老爷将杨彩怡拉到一边,声音虽小,蓝曼舞和阿哑还是听得清楚。 “怡儿,爹知道你救母心切!可这几个人,明明就是乞丐,怕是招摇撞骗,蒙混吃喝之徒。何况手上还带着手铐,保不准是从牢狱逃出来的囚犯,还是赶紧打发走了吧!” 197:居然敢骗本王! 君冥烨一直等不到君子珏病情好转,终于忍无可忍,大步冲向君子珏的寝宫。 德妃赶紧站在君冥烨的面前,强力阻拦,还是被君冥烨一把挥开。 “本王今日倒是要看看,皇上到底在不在这宫里!” 德妃脸色瞬时惨白,“皇叔,皇上怎么可能不在宫里!” 然而,德妃终究只是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拦得住君冥烨。 “滚开!” 君冥烨大手一挥,德妃直接摔在地上,君冥烨一脚将紧闭的殿门踹开,直接闯了进去。 当看到皇上的龙榻上,空无一人的时候,君冥烨整张脸瞬时铁青一片。 君冥烨一把抽出腰间的佩剑,用力几刀下去,将床上明黄色的锦被砍成无数的碎片。 德妃和玉喜都吓坏了,张大的嘴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君冥烨忽然回头,瞪向瘫在地上,脸色惨白的德妃,握紧手中的长剑,大步奔了过来,犹如一头狂怒要吃人的猛兽。 当那锋利的寒刃即将刺向德妃的时候,德妃已经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瘫在地上,一动都不会动了。 就在剑刃迫在德妃眉睫的时候,德妃也觉得今日必死无疑,已经做了必死的准备闭上了眼睛。 君冥烨忽然顿住手中的长剑,回手一剑,将守在殿内的太医头颅,一刀砍了下来。 “啊———” 玉喜和德妃吓得同时尖叫出声,就连大殿外的宫人,也惊恐地发出阵阵刺耳的尖叫。 谁都不敢去看滚在地上血淋淋的头颅。 那个太医甚至连挣扎和求饶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成了剑下亡魂。 “居然敢骗本王————” 君冥烨狂怒地低吼一声,一双泛着嗜血猩红的眸子,狠狠一扫,犹如秋风扫落叶,不留任何生物。 殿外的人,吓得跪了一地,浑身不住打颤,感觉死神正在向着自己迫近。 德妃已经吓得无法正常呼吸了,浑身也在不住的哆嗦。 她还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也是第一次知道,在死亡面前,自己也没有想象的那样坦然淡定。 “皇叔……” 德妃发出细弱的声音。 君冥烨却没有理会德妃,提着手里血淋淋的长剑,走出皇上的寝宫…… 当君冥烨的背影,消失在宫门之外的时候,德妃彻底瘫在地上,浑身已经汗透衣襟,大口大口喘息。 “娘娘,怎么办啊?冥王已经知道了。” 玉喜吓得已经哭了起来,不住擦着眼泪,想要搀扶德妃起来,却已没有任何力气。 “还能……还能怎么办……我……我也尽力了……” 德妃身子一歪,倒在地上,直接昏了过去。 “娘娘!” …… 君冥一句话没说,直接翻身上马,一鞭子一鞭子狠狠抽打下去,快马飞一般奔出了皇宫。 君冥烨一路离开京城,却在离开之前,去了十王爷的府邸,直接告知十王爷。 “从即日起,十王爷君文翰为监国!” 君冥烨丢下这句话,也不给十王爷君文翰拒绝的机会,调转马头一路出京。 君文翰急匆匆往外跑,却只看到君冥烨匆匆远去的身影,素白一片的积雪中,黑色的背影霸气而去…… 君文翰一向不理朝政,喜欢闲云野鹤的生活,对朝政纷争向来置身事外明哲保身,一下子成了监国,还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冥王到底在唱哪一出?忽然出城了,这是要我如何是好!” 十王妃也跟着出来,低声说,“王爷,冥王定是心中有数,知道王爷能代理好朝政,才会将此重任交给王爷。” “可本王不想参与纷争啊!”君文翰连连摇头,却也无奈。 现在整个大君国,无人治理,总不能成为一盘散沙,君文翰终究是君氏皇族子孙,岂能袖手旁观。 君冥烨一路出京,他什么人都没带,只带了轻尘一个,一路向南,快马加鞭日夜兼程。 “王爷,我们这是去哪里?” 轻尘终于忍不住问出声。 君冥烨却不说话,在寒风大雪之中,依旧急速向南行进。 轻尘已经大致猜到,君冥烨要做什么了。 “王爷,公主的车驾已经行走了那么久,我们只怕追不上了!何况现在司徒将军的路线,我们一直都不知道,如何找得到公主。” 君冥烨还是不说话,一路专找近路,很快就出了京城的隶属范围,之后继续向南狂奔。 轻尘也终究什么话都不说了。只能骑着马,一路跟着君冥烨,但在心底却担心,王爷满身怒气,只怕找到公主,公主也会再次受难。 …… 与此同时的杨府。 “爹,娘现在病入膏肓,请了那么多名医,都没有效用!怡儿确实心急如焚,只要有能救母的希望,怡儿都不会错过。” “他们虽然都是难民,保不准真就有什么办法救娘亲。” 杨老爷却还是将这三个看上去脏兮兮的人,不当好人。 阿哑气得当场就想走人,蓝曼舞赶紧拉住阿哑。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先看看再说!再说,外面那么多人,到处找太妃,我们又不能现在回客栈。虽然我脸上现在很脏,外面也实在太危险了不是。” “况且,外面那么冷,我们又没地方去。不如在这里混到晚上,等天黑下来,再摸黑回客栈,就没人看到我了。” 阿哑瞥了蓝曼舞一眼,她也就这点鬼主意,还算有点用处。 王小乔低声说,“我爹在世的时候,会很多土办法治病,经常有人大老远赶来我家,请我爹给看病。” 也正是因为王老爹懂得药草,才会神不知鬼不觉的一直在上官清越的饭菜里下毒。 但上官清越警惕心极高,从一开始就没动那饭菜太多。 倒是苦了蓝曼舞的肚子,跑了好几天的茅房。 “但愿别引火烧身!”阿哑闷哼一声。 人心里暗暗发誓,只要铁链解开,这两个女人,誓必远远躲开。 真是麻烦死了! 这段时间的接触,阿哑早知道王小乔只是会一点三脚猫的药草,居然班门弄斧。 “若是小乔不行,还有你。”蓝曼舞对阿哑坏坏一笑。 “我只懂一些皮毛!”阿哑恼。 “这就够了,够了。” 蓝曼舞嘿嘿一笑,“我们赚一点私囊也好,总不能一直跟着大姐混吃混喝吧。” “你是要自己走?” “将来大姐到了南云国,入了宫,我可不去!到时候,肯定要和大姐分开了。” 阿哑明明巴不得蓝曼舞远远离开,可听见蓝曼舞自己这么一说,心里不知为何有点不是滋味了。 “到时候,我带着你吃香的喝辣的的。”蓝曼舞想想那样的日子,就忍不住想笑。 阿哑的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他可是一直恨不得甩掉蓝曼舞,但没想到,在蓝曼舞的计划里,并没打算甩掉自己。 但他的身份…… 誓必要回南云国皇宫,她又那么不喜欢皇宫。 “你怎么还冷着一张脸啊?”蓝曼舞撞了阿哑一下。 阿哑不说话。 “你不会想甩掉我吧?你可要记住,你是我买来的奴隶,我有卖身契的。” 她居然又拿这个说事! 阿哑唇角抽动了一下,继续保持沉默。 王小乔从杨夫人的房间出来,面带难色,有些不太轻松。 “情况怎么样?”蓝曼舞赶紧追问王小乔。 “失血过多,血……止不住啊。”王小乔苦着一张脸。 “杨夫人受伤了?”蓝曼舞低声追问王小乔。 王小乔为难地看了阿哑一眼,附在蓝曼舞的耳边低声说。 “不是。” “那是什么?哪里出血?” “哎呀,曼舞姐,你说一个女人还能哪里。” 蓝曼舞张大眸子,“是妇女的病?” 王小乔点点头。 “那怎么办?” 王小乔摇摇头,“这个……我也没遇见过,我也不知道了。” 王小乔又将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地小声说。 “杨夫人是小产了,府里觉得丢人,不敢声张。现在发生血崩,才会一直出血不止。这样下去,即便吃很多补血的药,若不能及时止血,那也是很危险的。” 小产了?血崩? 蓝曼舞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她记得,先皇驾崩的时候,本来有几位太妃,是怀了先皇子嗣的。但先皇驾崩的那几日,非常巧合,几位太妃接二连三小产了。 当时大家都说,是因为先皇太喜欢那几位太妃,将她们腹中的皇子给带走了。 那个时候,若不是太后仁慈,那几位太妃,就要因为流言,直接随葬皇陵,给先皇陪葬了。 太后没有让任何人为先皇陪葬,只是做了一些纸偶埋在先皇的墓地中。 这件事让太后在后宫里博得一个极好的口碑,虽然刚刚与先皇大婚,成为皇后,没几天先皇驾鹤西归,年轻的皇后直接成了太后。 大家当时都说,太后菩萨心肠,挽救了很多人的命。不然,不知多少先皇无子无嗣的妃子,都要被活埋皇陵地下。 而这些妃子,大多都是朝中官员之女,不管家父官职高低,只要没有子嗣,都有被陪葬的危险。 当时因为太后,没有让人陪葬,朝中不少大臣都很拥护太后,也让这位新太后在朝中的地位,直接牢不可撼。 198:一举两得 蓝曼舞吐吐舌头,附在阿哑耳边小声说。 “那是因为,我身边都是女人,原先在宫里,见多了女人小产这种事。瞎猫撞上死耗子而已,我哪里懂得医术啊。” 王小乔见他们两个,在说悄悄话,一副有秘密不让她知道的样子,心里不舒服起来。 “让我们沐浴呢,我们快点进去吧。天气这么冷,正好洗个热水澡,也舒服舒服。” 王小乔打量向蓝曼舞和阿哑,“只是你们锁在一起,总不能一起沐浴吧?” 蓝曼舞当即脸颊通红,“谁跟他个大男人一起沐浴呀!” “那你们这么长时间,是怎么沐浴的?”王小乔想到他们很可能一起共浴,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当然挡着帘子啦!笨蛋!”蓝曼舞敲了王小乔的头一下。 …… 十四王爷君祺睿,忽然拦住刚刚出宫门的太后凤驾。 太后此次出宫,正是去冥王府的翠竹园静养。 最近虽然大雪时有发生,雪势也小了不少,但天气依旧寒冷,太后以风寒久治不愈,再去翠竹园静养。 实则是她的肚子,越来越大,已经遮掩不住了。 君祺睿的忽然出现,太后并不意外。自从她将舞太妃被人挟持的公告发出去,就知道十四王爷肯定会找上门来。 但太后还是很惊讶地望着君祺睿。 “十四王爷,什么时候回到京城的?哀家竟然不知!” “太后娘娘,蓝儿失踪了?”君祺睿英俊的剑眉高高耸着。 太后轻叹一声,“已经好多日子了,一直在找,还是没找到!现在又是雪灾严重时期,也没那么多的人手去找舞太妃,哀家只能发悬赏公告了。” 君祺睿紧张起来,“现在雪灾这么凶,我也是因为这件事,才回到京城,看看能不能帮皇上和皇兄一些忙。没想到,刚入京城,就看到蓝儿被人劫持的公告。” “雪灾冻死不少人,蓝儿现在还没找到,会不会很危险?” 君祺睿越加担忧。 太后扫了君祺睿一眼,这个先皇的十四子,在君冥烨的太子位被废黜后,很得先皇宠爱,大家当时还都以为,十四王爷君祺睿会是未来的太子。 最后谁都没想到,皇上临终前也再没有立太子,而是直接将皇位传给了自己的长孙——君子珏。 “哀家也正有此担心,生怕小舞有个闪失,才高价悬赏寻找小舞!小舞实在不让人省心,总是从皇陵逃跑。” “太后,我去找蓝儿。” “睿王爷,你不是要入宫?”秦嬷嬷道。 “蓝儿现在生死未明,我怎么放得下心。太后手里,可有蓝儿的一些线索?” 太后想了下,道,“只知道,一路向南去了,哀家现在也不知道,小舞具体在哪里。不过,据最新线报说,小舞很可能混入到送南云国公主南下的车队中了。” “混入公主的车队中了?” 君祺睿一听,总算有点放心了,“蓝儿鬼主意多,混入公主的车队里,也能稍微安全一点。但是现在雪灾这么凶,又经常发生雪崩,还是很危险。” 君祺睿谢过太后,直接翻身上马,调转马头,也没入宫,直接出皇城去找蓝曼舞了。 秦嬷嬷凑到太后的身边,低声说。 “太后,您怎么能告诉睿王爷舞太妃的下落啊?睿王爷这些年对舞太妃什么心思,大家都知道。” “哀家就是拦,也拦不住!不如卖他一个人情。” “到时候有睿王爷保护舞太妃,我们的人就更难下手了。” 太后自是胸有成竹,她已经派李公公出去了,即便到时候秦嬷嬷的侄子秦如海不能得手,暗处还有一个李公公。 “睿王爷去找人,肯定带着不少官兵,目标也大。多一些人去寻舞太妃的下落,上官清越的踪迹便也藏不住了。”这简直一举双得。 也正是太后真正的目的! 一个蓝曼舞,她还不放在眼里,上官清越才是心头刺。 “到时候,即便舞太妃和上官清越那个贱人出了什么事,还有睿王爷在前面挡一挡。” 秦嬷嬷听了太后的话,目光一亮,“到时候,大可推脱说睿王爷保护不周,大家的视线都放在睿王爷身上,也就不会怀疑太后了。而且,睿王爷这几年,一直不务正业,经常和江湖上的一些人打的火热,朝廷里早就有关于睿王爷居心不轨的猜测了。” “睿王爷的性格喜欢广交朋友,在外面人脉也广,想来找那两个女人也不难。”太后的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浅笑。 “还不派几个人,暗中密切跟着睿王爷!” “是!老奴这就去办。” 太后靠在松软的软垫上,闭上眼睛,唇角依旧带着美好的笑容。 现在这种情况,只要上官清越那个贱人牵扯的人越多,对她反而更有利。 君冥烨的性格,占有欲极强,他盯上的猎物,向来不喜欢有人争抢。 书裕便是一个极好的例子。 君冥烨冲动的时候,可不管孰是孰非,也没有任何理性。 …… 上官清越在街上找了王小乔许久,也没找到人影。 又发生街上人群踩踏事件,君子珏担心上官清越被人群伤到,赶紧带上官清越先回了客栈,让紫嫣和雨霏,还有司徒建忠继续去找人。 上官清越的肚子已经越发大了,人也变得笨重,又穿着厚重冬衣,疲累不堪。 回到客栈,就听见楼下吃饭的客人,都在议论皇榜上悬赏要找的舞太妃。 上官清越坐在靠窗的位子上,点了一壶清茶,刚端起茶碗,就被君子珏夺了过去。 “你有孕在身,居然喝茶。” “不能喝茶?我一直不知。” “不但不能喝茶,很多东西,都要忌口。” 上官清越看着君子珏紧张的样子,楞了一下,不禁笑起来。 “没想到,你身为皇上,还懂得这些。” 君子珏坐在上官清越对面的位子上,让店小二给上官清越换了热的清水喝。 “宫里都是女人,从小耳濡目染久了,自然就懂了。” 店小二为上官清越面前的杯子里,倒上热水,好心提醒了君子珏一句。 “客官,现在外面乱的很,可不要随便出门了!尤其是如夫人这样的女子,更不能随便出门了。本来难民就缺钱,知道官府要悬赏,都疯了似的,见到有几分姿色女人就喊是被劫持的太妃。” 上官清越在脸上做了伪装,虽然掩盖了绝世容颜,但也是个模样清秀的妇人。 而在店小二和掌柜的眼里,上官清越就是君子珏的夫人。 上官清越端起滚热的杯子,暖和冰冷的掌心,看向窗外。 “也不知道曼舞和阿哑,去了哪里,会不会有危险。”上官清越很担忧。 “曼舞从小就鬼主意多,又有阿哑那个深不可测的人物在身边,肯定不会有事。” 君子珏也看向窗外。 原本在街上四处乞讨的难民们,已经被官府从街上收敛,安置到暂时的安置点去了。 现在的青峰镇街上,再不见一个多余的难民,也恢复了青峰镇原来繁荣富庶的样子。 君子珏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的子民正在受苦受难。 “你也觉得阿哑深不可测?” 上官清越挑眉看向君子珏,想看看君子珏的反应,他却眯起一双清朗的眸子,沉吟片刻才道出四个字。 “绝非一般。” 上官清越垂下浓密的眼睫,笑而不语。 阿哑的身份大家一直都不知道,但直觉就是一直在告诉她,她和阿哑之间一定有着什么东西牵连着。 “既然皇上知道阿哑深不可测,很可能是一个危险的人物,为何还同意我帮他?” “叫我子珏。” “清越可不敢僭越。” 君子珏也不强求,“你想做的事,我都支持你。” 很美丽的回答,但上官清越已经冷透的心,可不会因此随便感动。 邻桌的客人还在说着那舞太妃。 “好好的太妃,一个常年住在皇陵的人物,也能被人劫持,能得到什么好处?” “要我看,对方看中的是舞太妃的母家,那舞太妃可是候王家族出身。” “若是家里得宠的,蓝候王早将自己的女儿从皇陵想办法接走了,能让自己的女儿在皇陵一住好几年?还年纪轻轻的。” “要我看,肯定是跟人跑了。” “芳华正茂,受不住寂寞,很正常。” “皇家为了掩盖丑闻,自然说被劫持了。” 大家都低声笑起来。 上官清越看着君子珏,“看来太后是执意要将曼舞抓回去了。” “你怎么知道,皇榜是太后下令张贴的。” “冥王现在应该没有那个闲心,管一个偷跑的太妃吧。” 君子珏低笑一声,“公主似乎很了解冥王。” 上官清越的手,猛地抓紧手中的杯子。 她对君冥烨,只有恨。 君子珏看到她眼底的恨意,忽然很想抬手握住上官清越的手。但这个冲动,刚在心底浮现,就被他压制下去了。 “我们的大君国,现在怎么都围着女人转!” “先是冥王妃那个妖女,现在又出来一个太妃,搞得大家不得安宁。” “红颜祸水啊!好看的女人,注定都是祸害。” 君子珏看着上官清越,沉默着,目光却变得有一种说不清楚的灼热。 上官清越赶紧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 199:你终究怨恨朕13 坐在上官清越不远处的客人,是一群江湖人。 他们身上还带着刀剑,穿戴也比较奇特。 他们的话题更关心正月十五的青峰山武林大会。 上官清越要上青峰山,便特意仔细听了听他们的谈话。 “青峰山庄主有意金盆洗手,召开这次武林大会,说是甄选新任武林盟主。要我看,庄主只是想扶持自己的儿子上位。” “庄主为人公允工正,从来不会徇私,这次武林大会,也一定会非常公平,盟主之位,向来都看武功高低,不会内定人选的。” “也不知道,这次的盟主之位,会落在哪家帮派。” “现在各门各派,都齐聚青峰镇,大家都小心一些,免得有人为了觊觎盟主之位,暗中使坏。” 上官清越起身,“我有些倦了。” 君子珏也起身,亲自搀扶上官清越上楼。店小二去收拾桌子,途径他们,笑着赞了一句。 “客官和夫人,真是恩爱。” 君子珏和上官清越都同时笑笑不语。 上官清越回到房间,便将自己的手,从君子珏的手中冷冷抽离。 君子珏品味了一下,手上残存的上官清越手指的触感。 “我们这一路,倒是可以以夫妻相称,也便于行路。” “我只要能安全抵达南云国,怎样都可以。” 看着上官清越总是对自己冰冷的态度,君子珏声音很低地呢喃了一声。 “你终究,还是怨恨朕的。” “……” 上官清越看着君子珏,心头还是难以忍抑地轻轻颤抖了一下。 “皇上觉得呢?被人算计之后,难道还能心平气和的面对那个人吗?” 上官清越可不会忘记,自己所承受的一切,是因君子珏而起。 “说白了,我不过成了你们政权斗争的牺牲品。” “既然已经牺牲过了,怎么可能再活过来。” 君子珏听了上官清越语气凌厉的言辞,一阵艰涩难言。 最后,他轻叹一声。 “如果早知道,会这样……” 上官清越等了半天,君子珏的话也没有说下去,而她也没有那个耐心,等待君子珏的话,便开口道。 “皇上也养养精神吧,只怕青峰山一行,不会太顺利。” 君子珏眉心倏然一紧。 “你又有什么预感?” 上官清越不禁失笑,“那么多的武林人士,都盯着一个盟主之位,此行怎么能顺遂。” 他居然当她成了会预知未来的巫女了。 君子珏见她态度很冷,涩然一笑,也不知道,她的心能否再温暖过来。 上官清越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眼前浮现了书裕笑容温雅的样子,还有他轻轻呼唤她“越儿”的声音。 上官清越不禁红了眼眶,赶紧闭上眼。 眼前竟然又毫无预警地浮现了君子珏那一张刀削斧凿般的脸孔,她惊了一身冷汗,赶紧猛地睁眼眼睛。 …… 蓝曼舞让人在浴桶之间,用屏风栅开。 蓝曼舞又在屏风上研究很久,确定屏风挡得够严实,才放下心。 洗去浑身污垢,换上杨府下人备好的干净新袄。 蓝曼舞将还潮湿的长发,随意在脑后用根带子系好。 阿哑也换好衣服,挪来屏风,蓝曼舞抚弄湿发的姿态不经意落入他的眼底…… 白皙通透得好似上等白瓷的肌肤,透着红润的光泽。 鲜红欲滴的樱桃小口,洁白如贝的皓齿,小巧微翘的鼻头,未加任何修饰就像已细细描画过的黛眉…… 尤其那双清澈的明眸,微一流转就好象聚集了天空最璀璨的繁星。长而翘的浓密睫毛,微微扇动,犹如展翅欲飞的蝶翼,让一双眸子更是美得犹如宝石。 阿哑从没这般仔细看过蓝曼舞。 他也没想到,她竟如此美。 尤其那一点,尚未完全褪去的稚气,煞是娇憨可人。 “你……看什么?” 发现阿哑一直盯着自己,蓝曼舞赶紧捂住脸。 她的脸颊已经瞬时滚烫了,千万不要被他发现才好。 阿哑干咳一声,错开目光。 “我没看你。” “……” 蓝曼舞放下手,狠狠对阿哑“哼”了一声。 “走啦!我肚子很饿了!” 蓝曼舞转身就往外走,却发现阿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拽了一下,他还是不动。 “你怎么不走?” “你就这样出门?” “要不然怎样?” “你的脸!”阿哑口气染愠。 这世上,怎么会有她这么蠢的人!怪不得原先从皇陵跑出来,没几天就被抓回去! 真不知道,她日后一个人,如何在外面生存。 蓝曼舞这才恍然大悟,急得直跺脚,不知道当下要怎么掩饰自己的脸。 “方才脸上脏兮兮的,大家没认出我来。现在洗干净了,就要露馅了。” 阿哑的目光,看向不远处梳妆台上的一盒胭脂。 蓝曼舞当即双眼放光,有了主意。 蓝曼舞赶紧用手蘸了胭脂,在侧脸上画了一大片红红的胎记。 “方才脸上脏兮兮的,没看到我脸上有胎记也正常。这个办法实在太好了,阿哑你怎么这么聪明!” 阿哑神色冷冽,丝毫不因蓝曼舞的赞誉,感到任何欣喜。 是她太笨没脑子。 杨彩怡看到蓝曼舞的脸,诧异了下,赶紧道歉说,“姑娘抱歉,我只是惊讶,如姑娘有一双这么漂亮眼睛的人,没想到脸上会有这么大一片胎记。” “彩怡绝无取笑姑娘之意。” “没事没事。”蓝曼舞赶紧摆手。 “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我叫……”蓝曼舞刚要说自己的名字,阿哑赶紧咳嗽了一声。 蓝曼舞赶紧笑嘻嘻说,“叫我小曼就好。” “小曼姑娘。” 杨彩怡和杨老爷,准备了一桌十分丰盛的晚宴。 “我还没有见过这么丰盛的饭菜。”王小乔惊奇不已。 蓝曼舞赶紧拽了王小乔一下,不让她显得太小家子气。 蓝曼舞是见过世面的,从小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不过见了杨老爷堪称御宴的丰盛晚宴,心下连连暗叹。 果然是首富,不一般呐。 杨老爷一阵感谢蓝曼舞和阿哑,救了夫人。杨彩怡也以茶代酒,对蓝曼舞和阿哑举杯。 “多谢这位阿哑公子的出手相助,才让我娘转危为安。小曼姑娘,也功不可没。” 王小乔见自己被冷落了,本来还想邀功,却被蓝曼舞抢了头功,心下有点不太舒服,对美味也不那么热衷了。 “哪里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蓝曼舞笑弯一双大眼睛。 杨彩怡略带羞涩地看了阿哑一眼。 洗去污垢的阿哑,俊美无双的容颜,简直惊为天人,杨府不少女眷见了阿哑,都不禁目现惊艳,之后红了腮颊。 蓝曼舞早就知道,阿哑的男人魅力,向来男女通杀,也习惯了那些有意无意落在阿哑身上的目光。 “阿哑公子,彩怡再敬你一杯。” 丫鬟赶紧为杨彩怡的杯子,又倒了一杯茶。 阿哑一向都是耍酷到极点,连理都不理杨彩怡。 杨彩怡有点尴尬,只好自己喝了一杯茶。 “抱歉哈,阿哑就是这样,不喜欢说话。”蓝曼舞赶紧圆场。 “你们是我娘的救命恩人,千万不要客气。”杨彩怡又悄悄看了阿哑一眼,不禁俏脸微红。 杨老爷看出来杨彩怡的心思,笑着问阿哑。 “公子气宇轩昂,气度非凡,不知是哪家的公子,我好登门道谢。” 杨老爷向来目光独到,又见阿哑浑身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举止又十分优雅得体,即便一身粗鄙布衣,也不难辨出是身出名门的贵公子。 “出身贫寒,没有门第,登门道谢就更受不起了!”阿哑态度冷漠。 杨老爷见他不肯说,只好笑笑不多言了。 晚宴后,阿哑便起身告辞。 “公子要走?”杨彩怡见失言,赶紧说,“已经天黑了,公子和小曼姑娘,不如留宿一晚,明日天亮再走。” “不了!我们还有朋友在镇上等我们。”蓝曼舞也赶紧推辞。 杨彩怡见挽留不住,只好让人快去库房准备一些酬金过来。 “彩怡真的很想好好感谢公子和小曼姑娘,若能留下多住几日,让我们好好款待三位,就更好了。” 杨彩怡望着阿哑的目光里,隐现了一些异样的光彩。 蓝曼舞十分承认,阿哑就是有那种让女人一见钟情的魅力,不着痕迹的站在阿哑面前。 “抱歉哈,我们还有急事,不然还真想留下来多住几日。” “什么急事?不妨说出来,或许彩怡能帮到两位。就算彩怡做不到,我爹人脉很广,定能帮得上忙。” 杨老爷也是这个意思,很想感激阿哑和蓝曼舞,便说,“不妨说出来我听听。” 蓝曼舞赶紧举起和阿哑牵连在一起的铁链,阿哑正要阻拦,但已经来不及。 “我们要去青峰山,找庄主帮我们打开这条锁。不过最近封山,还没上去。” 杨老爷当即大声笑了起来,“这是一桩小事。” “小事?” “我和青峰庄的庄主,正是挚交。” 杨老爷赶紧让人准备了笔墨,匆匆写了一封信,交给阿哑。 “上了青峰山,将这封信给青峰庄的庄主,他自然会奉你们为上宾,帮你们将铁锁打开。” 蓝曼舞高兴不已,“有了杨老爷的信,就太好了。” 可他们却不知道,青峰庄的庄主,现在已命在旦夕,奄奄一息。 199:你终究怨恨朕 坐在上官清越不远处的客人,是一群江湖人。 他们身上还带着刀剑,穿戴也比较奇特。 他们的话题更关心正月十五的青峰山武林大会。 上官清越要上青峰山,便特意仔细听了听他们的谈话。 “青峰山庄主有意金盆洗手,召开这次武林大会,说是甄选新任武林盟主。要我看,庄主只是想扶持自己的儿子上位。” “庄主为人公允工正,从来不会徇私,这次武林大会,也一定会非常公平,盟主之位,向来都看武功高低,不会内定人选的。” “也不知道,这次的盟主之位,会落在哪家帮派。” “现在各门各派,都齐聚青峰镇,大家都小心一些,免得有人为了觊觎盟主之位,暗中使坏。” 上官清越起身,“我有些倦了。” 君子珏也起身,亲自搀扶上官清越上楼。店小二去收拾桌子,途径他们,笑着赞了一句。 “客官和夫人,真是恩爱。” 君子珏和上官清越都同时笑笑不语。 上官清越回到房间,便将自己的手,从君子珏的手中冷冷抽离。 君子珏品味了一下,手上残存的上官清越手指的触感。 “我们这一路,倒是可以以夫妻相称,也便于行路。” “我只要能安全抵达南云国,怎样都可以。” 看着上官清越总是对自己冰冷的态度,君子珏声音很低地呢喃了一声。 “你终究,还是怨恨朕的。” “……” 上官清越看着君子珏,心头还是难以忍抑地轻轻颤抖了一下。 “皇上觉得呢?被人算计之后,难道还能心平气和的面对那个人吗?” 上官清越可不会忘记,自己所承受的一切,是因君子珏而起。 “说白了,我不过成了你们政权斗争的牺牲品。” “既然已经牺牲过了,怎么可能再活过来。” 君子珏听了上官清越语气凌厉的言辞,一阵艰涩难言。 最后,他轻叹一声。 “如果早知道,会这样……” 上官清越等了半天,君子珏的话也没有说下去,而她也没有那个耐心,等待君子珏的话,便开口道。 “皇上也养养精神吧,只怕青峰山一行,不会太顺利。” 君子珏眉心倏然一紧。 “你又有什么预感?” 上官清越不禁失笑,“那么多的武林人士,都盯着一个盟主之位,此行怎么能顺遂。” 他居然当她成了会预知未来的巫女了。 君子珏见她态度很冷,涩然一笑,也不知道,她的心能否再温暖过来。 上官清越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眼前浮现了书裕笑容温雅的样子,还有他轻轻呼唤她“越儿”的声音。 上官清越不禁红了眼眶,赶紧闭上眼。 眼前竟然又毫无预警地浮现了君子珏那一张刀削斧凿般的脸孔,她惊了一身冷汗,赶紧猛地睁眼眼睛。 …… 蓝曼舞让人在浴桶之间,用屏风栅开。 蓝曼舞又在屏风上研究很久,确定屏风挡得够严实,才放下心。 洗去浑身污垢,换上杨府下人备好的干净新袄。 蓝曼舞将还潮湿的长发,随意在脑后用根带子系好。 阿哑也换好衣服,挪来屏风,蓝曼舞抚弄湿发的姿态不经意落入他的眼底…… 白皙通透得好似上等白瓷的肌肤,透着红润的光泽。 鲜红欲滴的樱桃小口,洁白如贝的皓齿,小巧微翘的鼻头,未加任何修饰就像已细细描画过的黛眉…… 尤其那双清澈的明眸,微一流转就好象聚集了天空最璀璨的繁星。长而翘的浓密睫毛,微微扇动,犹如展翅欲飞的蝶翼,让一双眸子更是美得犹如宝石。 阿哑从没这般仔细看过蓝曼舞。 他也没想到,她竟如此美。 尤其那一点,尚未完全褪去的稚气,煞是娇憨可人。 “你……看什么?” 发现阿哑一直盯着自己,蓝曼舞赶紧捂住脸。 她的脸颊已经瞬时滚烫了,千万不要被他发现才好。 阿哑干咳一声,错开目光。 “我没看你。” “……” 蓝曼舞放下手,狠狠对阿哑“哼”了一声。 “走啦!我肚子很饿了!” 蓝曼舞转身就往外走,却发现阿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拽了一下,他还是不动。 “你怎么不走?” “你就这样出门?” “要不然怎样?” “你的脸!”阿哑口气染愠。 这世上,怎么会有她这么蠢的人!怪不得原先从皇陵跑出来,没几天就被抓回去! 真不知道,她日后一个人,如何在外面生存。 蓝曼舞这才恍然大悟,急得直跺脚,不知道当下要怎么掩饰自己的脸。 “方才脸上脏兮兮的,大家没认出我来。现在洗干净了,就要露馅了。” 阿哑的目光,看向不远处梳妆台上的一盒胭脂。 蓝曼舞当即双眼放光,有了主意。 蓝曼舞赶紧用手蘸了胭脂,在侧脸上画了一大片红红的胎记。 “方才脸上脏兮兮的,没看到我脸上有胎记也正常。这个办法实在太好了,阿哑你怎么这么聪明!” 阿哑神色冷冽,丝毫不因蓝曼舞的赞誉,感到任何欣喜。 是她太笨没脑子。 杨彩怡看到蓝曼舞的脸,诧异了下,赶紧道歉说,“姑娘抱歉,我只是惊讶,如姑娘有一双这么漂亮眼睛的人,没想到脸上会有这么大一片胎记。” “彩怡绝无取笑姑娘之意。” “没事没事。”蓝曼舞赶紧摆手。 “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我叫……”蓝曼舞刚要说自己的名字,阿哑赶紧咳嗽了一声。 蓝曼舞赶紧笑嘻嘻说,“叫我小曼就好。” “小曼姑娘。” 杨彩怡和杨老爷,准备了一桌十分丰盛的晚宴。 “我还没有见过这么丰盛的饭菜。”王小乔惊奇不已。 蓝曼舞赶紧拽了王小乔一下,不让她显得太小家子气。 蓝曼舞是见过世面的,从小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不过见了杨老爷堪称御宴的丰盛晚宴,心下连连暗叹。 果然是首富,不一般呐。 杨老爷一阵感谢蓝曼舞和阿哑,救了夫人。杨彩怡也以茶代酒,对蓝曼舞和阿哑举杯。 “多谢这位阿哑公子的出手相助,才让我娘转危为安。小曼姑娘,也功不可没。” 王小乔见自己被冷落了,本来还想邀功,却被蓝曼舞抢了头功,心下有点不太舒服,对美味也不那么热衷了。 “哪里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蓝曼舞笑弯一双大眼睛。 杨彩怡略带羞涩地看了阿哑一眼。 洗去污垢的阿哑,俊美无双的容颜,简直惊为天人,杨府不少女眷见了阿哑,都不禁目现惊艳,之后红了腮颊。 蓝曼舞早就知道,阿哑的男人魅力,向来男女通杀,也习惯了那些有意无意落在阿哑身上的目光。 “阿哑公子,彩怡再敬你一杯。” 丫鬟赶紧为杨彩怡的杯子,又倒了一杯茶。 阿哑一向都是耍酷到极点,连理都不理杨彩怡。 杨彩怡有点尴尬,只好自己喝了一杯茶。 “抱歉哈,阿哑就是这样,不喜欢说话。”蓝曼舞赶紧圆场。 “你们是我娘的救命恩人,千万不要客气。”杨彩怡又悄悄看了阿哑一眼,不禁俏脸微红。 杨老爷看出来杨彩怡的心思,笑着问阿哑。 “公子气宇轩昂,气度非凡,不知是哪家的公子,我好登门道谢。” 杨老爷向来目光独到,又见阿哑浑身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举止又十分优雅得体,即便一身粗鄙布衣,也不难辨出是身出名门的贵公子。 “出身贫寒,没有门第,登门道谢就更受不起了!”阿哑态度冷漠。 杨老爷见他不肯说,只好笑笑不多言了。 晚宴后,阿哑便起身告辞。 “公子要走?”杨彩怡见失言,赶紧说,“已经天黑了,公子和小曼姑娘,不如留宿一晚,明日天亮再走。” “不了!我们还有朋友在镇上等我们。”蓝曼舞也赶紧推辞。 杨彩怡见挽留不住,只好让人快去库房准备一些酬金过来。 “彩怡真的很想好好感谢公子和小曼姑娘,若能留下多住几日,让我们好好款待三位,就更好了。” 杨彩怡望着阿哑的目光里,隐现了一些异样的光彩。 蓝曼舞十分承认,阿哑就是有那种让女人一见钟情的魅力,不着痕迹的站在阿哑面前。 “抱歉哈,我们还有急事,不然还真想留下来多住几日。” “什么急事?不妨说出来,或许彩怡能帮到两位。就算彩怡做不到,我爹人脉很广,定能帮得上忙。” 杨老爷也是这个意思,很想感激阿哑和蓝曼舞,便说,“不妨说出来我听听。” 蓝曼舞赶紧举起和阿哑牵连在一起的铁链,阿哑正要阻拦,但已经来不及。 “我们要去青峰山,找庄主帮我们打开这条锁。不过最近封山,还没上去。” 杨老爷当即大声笑了起来,“这是一桩小事。” “小事?” “我和青峰庄的庄主,正是挚交。” 杨老爷赶紧让人准备了笔墨,匆匆写了一封信,交给阿哑。 “上了青峰山,将这封信给青峰庄的庄主,他自然会奉你们为上宾,帮你们将铁锁打开。” 蓝曼舞高兴不已,“有了杨老爷的信,就太好了。” 可他们却不知道,青峰庄的庄主,现在已命在旦夕,奄奄一息。 198:注定是祸水 那几位小产的太妃,没了皇嗣在肚子里,刚小产没几日,就随着送葬队伍,一起去了皇陵,开始了漫长的守灵日子。 其中有两位太妃,因为长途跋涉,直接引发血崩不止。 蓝曼舞当时年岁还小,看到从太妃的房间里,被端出来一盆一盆的血,吓坏了,到现在还印象深刻。 当时就有一位看上去很有经验的老嬷嬷,拿了胡萝卜,做了一个偏方,那太妃服用了之后,没想到血真的止住了。 而另一位太妃,也用了这个办法,血也止住了。 王小乔赶紧摇了摇蓝曼舞的手,“曼舞姐,怎么办?” 蓝曼舞这才回过魂,双眼里都亮起一缕明光。 “我有办法了。杨小姐,你让人准备一些新鲜的胡萝卜,然后切成细丝。” 杨彩怡赶紧吩咐人去准备。 蓝曼舞将切碎的胡萝卜捣碎,然后用纱布挤出胡萝卜汁,又抓了一把白砂糖进去,放在炉子上炖煮。 阿哑皱着眉,一直盯着蓝曼舞。 “你确定能行?” “就是不能行,只是胡萝卜也吃不死人。” 蓝曼舞将做好的胡萝卜汁,倒入碗内,递给杨彩怡。 “快点让老夫人喝下,然后每天都要早晚喝上一碗,想来会有效果。” 杨彩怡虽然也很怀疑,但见蓝曼舞这么肯定,便相信了。 这个时候,杨夫人房里的丫鬟跑出来,“不好了不好了!老夫人流血的情况,更严重了!老夫人已经昏厥过去,怎么叫都叫不醒!还出现了抽搐的情况。” 杨彩怡吓坏了,赶紧进门,一群人都跟着进进出出的忙碌。 情况,一度陷入混乱。 阿哑站在门外,直接举步进门。 丫鬟们大叫起来。 “女眷的房间,男子怎么能随便进来。” “让开!” 阿哑低喝一声,身上自带一股凌厉又骇人的气势,一时间吓得再没人胆敢阻拦。 阿哑直接冲到床边,随手就在杨夫人的身上按了两下。 浑身抽搐的杨夫人,瞬时安静了下来。 他正是点了止血的大穴。 杨夫人现在的情况,应该是失血过多,休克了。 阿哑夺下杨彩怡手里的碗,现在的杨夫人,已经不能吞下去任何东西。 阿哑便卡住杨夫人的脖颈。 “你怎么能对我娘这么无礼!”杨彩怡低叫一声。 阿哑射去寒栗的目光,吓得杨彩怡当即没了声音。 “想你娘活命,就别啰嗦!” 杨彩怡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把刀子,向自己射来一般,尤其那股摄人的气势,更是骇人。 杨彩怡没了动静。 阿哑捏住杨夫人的脖颈,轻松撬开了杨夫人的嘴,将蓝曼舞做的胡萝卜汁,灌入杨夫人的口中,强迫杨夫人咽了下去。 蓝曼舞见杨夫人的情况这么严重,也不知道那胡萝卜汁能不能奏效。 阿哑只是点了杨夫人止血的穴道,但慢慢穴道会自行打开。 等到约莫半个时辰,帘幕里面传来丫鬟惊讶的声音。 “老夫人的情况,真的好转了,神医啊!” 杨彩怡赶紧拨开帘幕进去,等她再出来的时候,已经喜极而泣。 “多谢两位神医出手相助,彩怡无以为报,受我一拜。” 杨彩怡说着,就要跪下去,蓝曼舞赶紧拦住杨彩怡。 “快别这样,我们也不是什么神医。”蓝曼舞也开心地笑起来,“杨夫人能好起来,我也很开心。” 她也终于能长吐一口气了。 杨彩怡还是激动地哭了起来,“我日日跪在菩萨前,求菩萨保佑我娘。若我娘能度过这个难关,此生一生吃素,哪怕就是用我阳寿,换给我娘,我都愿意。” “两位是我娘的大恩人,更是我杨彩怡,我整个杨家的大恩人。” 蓝曼舞心下不禁赞道,这杨彩怡真是个孝女。 阿哑也不禁被杨彩怡的孝心触动,天下最悲惨的事,莫过于,子欲孝而亲不在。 “杨小姐,无需客气,举手之劳。”阿哑低声道。 杨彩怡都不知道怎么感激他们了,赶紧命人带他们下去梳洗,准备丰盛的晚宴,还要留下他们在这里多住几日。 盛情难却,蓝曼舞只答应用完晚膳,便离去。 王小乔本来想邀功的,但没想到,最后蓝曼舞成了大功臣,心里有点失望,但也为蓝曼舞感到高兴。 “曼舞姐,你好厉害。” “没什么啦没什么啦。”蓝曼舞被人夸的都不好意思了,而且这里的小丫鬟看见她也都一口一个“神医”地唤着。 阿哑看着蓝曼舞的目光里,也不禁多了点笑容。 “没想到,你还会这种办法。” 蓝曼舞吐吐舌头,附在阿哑耳边小声说。 “那是因为,我身边都是女人,原先在宫里,见多了女人小产这种事。瞎猫撞上死耗子而已,我哪里懂得医术啊。” 王小乔见他们两个,在说悄悄话,一副有秘密不让她知道的样子,心里不舒服起来。 “让我们沐浴呢,我们快点进去吧。天气这么冷,正好洗个热水澡,也舒服舒服。” 王小乔打量向蓝曼舞和阿哑,“只是你们锁在一起,总不能一起沐浴吧?” 蓝曼舞当即脸颊通红,“谁跟他个大男人一起沐浴呀!” “那你们这么长时间,是怎么沐浴的?”王小乔想到他们很可能一起共浴,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当然挡着帘子啦!笨蛋!”蓝曼舞敲了王小乔的头一下。 …… 上官清越在街上找了王小乔许久,也没找到人影。 又发生街上人群踩踏事件,君子珏担心上官清越被人群伤到,赶紧带上官清越先回了客栈,让紫嫣和雨霏,还有司徒建忠继续去找人。 上官清越的肚子已经越发大了,人也变得笨重,又穿着厚重冬衣,疲累不堪。 回到客栈,就听见楼下吃饭的客人,都在议论皇榜上悬赏要找的舞太妃。 上官清越坐在靠窗的位子上,点了一壶清茶,刚端起茶碗,就被君子珏夺了过去。 “你有孕在身,居然喝茶。” “不能喝茶?我一直不知。” “不但不能喝茶,很多东西,都要忌口。” 上官清越看着君子珏紧张的样子,楞了一下,不禁笑起来。 “没想到,你身为皇上,还懂得这些。” 君子珏坐在上官清越对面的位子上,让店小二给上官清越换了热的清水喝。 “宫里都是女人,从小耳濡目染久了,自然就懂了。” 店小二为上官清越面前的杯子里,倒上热水,好心提醒了君子珏一句。 “客官,现在外面乱的很,可不要随便出门了!尤其是如夫人这样的女子,更不能随便出门了。本来难民就缺钱,知道官府要悬赏,都疯了似的,见到有几分姿色女人就喊是被劫持的太妃。” 上官清越在脸上做了伪装,虽然掩盖了绝世容颜,但也是个模样清秀的妇人。 而在店小二和掌柜的眼里,上官清越就是君子珏的夫人。 上官清越端起滚热的杯子,暖和冰冷的掌心,看向窗外。 “也不知道曼舞和阿哑,去了哪里,会不会有危险。”上官清越很担忧。 “曼舞从小就鬼主意多,又有阿哑那个深不可测的人物在身边,肯定不会有事。” 君子珏也看向窗外。 原本在街上四处乞讨的难民们,已经被官府从街上收敛,安置到暂时的安置点去了。 现在的青峰镇街上,再不见一个多余的难民,也恢复了青峰镇原来繁荣富庶的样子。 君子珏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的子民正在受苦受难。 “你也觉得阿哑深不可测?” 上官清越挑眉看向君子珏,想看看君子珏的反应,他却眯起一双清朗的眸子,沉吟片刻才道出四个字。 “绝非一般。” 上官清越垂下浓密的眼睫,笑而不语。 阿哑的身份大家一直都不知道,但直觉就是一直在告诉她,她和阿哑之间一定有着什么东西牵连着。 “既然皇上知道阿哑深不可测,很可能是一个危险的人物,为何还同意我帮他?” “叫我子珏。” “清越可不敢僭越。” 君子珏也不强求,“你想做的事,我都支持你。” 很美丽的回答,但上官清越已经冷透的心,可不会因此随便感动。 邻桌的客人还在说着那舞太妃。 “好好的太妃,一个常年住在皇陵的人物,也能被人劫持,能得到什么好处?” “要我看,对方看中的是舞太妃的母家,那舞太妃可是候王家族出身。而且啊,没听说么,还姓蓝。” “这姓蓝,有什么说道?” “传言的蓝凤国,国姓便姓蓝。我还听有人说,天下但凡姓蓝的,皆是蓝凤国的后裔。” 一听到提起蓝凤国,君子珏浑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但邻桌显然只是胡乱闲聊,没再继续提及蓝凤国。 “若是家里得宠的,蓝候王早将自己的女儿从皇陵想办法接走了,能让自己的女儿在皇陵一住好几年?” 上官清越看着君子珏,“皇上对蓝凤国,实在太好奇了。” 君子珏淡然一笑,没有多言。 邻桌又传来几个人的唏嘘声音。 “我们的大君国,现在怎么都围着女人转!” “先是冥王妃那个妖女,现在又出来一个太妃,搞得大家不得安宁。” “红颜祸水啊!好看的女人,注定都是祸害。” 上官清越的手,猛地抓紧手中的杯子。 这时候,小店里变得骚动起来。 “快走,快走,是五毒门的人!” 199:将你个贱人碎尸万段 小店里,忽然来了五个穿着白色衣服,穿戴很怪气的男人。 他们都带着刀剑,一看便知是江湖人。 不少客人都吓跑了,可见对这个五毒门十分畏惧。 上官清越和君子珏依旧安静坐在靠窗位置,他们要去青峰山,自然也要多了解一些风声。 五个五毒门的门人,一边吃饭,一边闲聊的话题,都是围绕正月十五的武林大会。 “青峰山庄主有意金盆洗手,召开这次武林大会,说是甄选新任武林盟主。要我看,庄主只是想扶持自己的儿子上位。” “庄主为人公允工正,从来不会徇私,这次武林大会,也一定会非常公平,盟主之位,向来都看武功高低,不会内定人选的。” “所有的帮派都有资格参加武林大会,凭什么我们五毒门没有收到请帖?” “我们五毒门,也是江湖上的大门派!我们门主,盖世神武,凭什么吃这种耻辱!居然举行武林盛会,都不邀请我们门主!” “他们肯定是怕我们门主,成为新任武林盟主,不敢请我们门主。” “等到青峰山一开山,我们就冲上去,找叶老庄主理论一番!” 隔壁桌的人,也是江湖人,见五毒门的人这么狂妄,便与他们对峙起来。 “五毒门向来行事诡诈!专会用毒暗器伤人!武林上有你们这样的帮派,简直是祸害!” “你们说谁是祸害!” 两伙人眼看要打起来了,吓得不少客人纷纷往外跑。 上官清越起身,“我有些倦了。” 君子珏也起身,亲自搀扶上官清越上楼。 回到房间,上官清越便将自己的手,从君子珏的手中冷冷抽离。 君子珏品味了一下,手上残存的上官清越手指的触感。 “我们这一路,倒是可以以夫妻相称,也便于行路。” “我只要能安全抵达南云国,怎样都可以。” 看着上官清越总是对自己冰冷的态度,君子珏声音很低地呢喃了一声。 “你终究,还是怨恨朕的。” “皇上觉得呢?被人算计之后,难道还能心平气和的面对那个人吗?” 上官清越可不会忘记,自己所承受的一切,是因君子珏而起。 “说白了,我不过成了你们政权斗争的牺牲品。” “既然已经牺牲过了,怎么可能再活过来。” 上官清越语气凌厉,言辞寒凉,君子珏一阵艰涩难言。 最后,他轻叹一声。 “如果早知道会这样……” 上官清越等了半天,君子珏的话也没有说下去,而她也没有那个耐心,等待君子珏的话,便开口道。 “皇上也养养精神吧,只怕青峰山一行,不会太顺利。” 君子珏眉心倏然一紧。 “你又有什么预感?” 上官清越不禁失笑,“那么多的武林人士,都盯着一个盟主之位,此行怎么能顺遂。” 他居然当她成了会预知未来的巫女了。 君子珏见她态度很冷,涩然一笑,也不知道,她的心能否再温暖过来。 上官清越躺在床上,双手习惯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眼前浮现了书裕笑容温雅的样子,还有他轻轻呼唤她“越儿”的声音。 上官清越不禁红了眼眶,赶紧闭上眼。 眼前竟然又毫无预警地,浮现了君冥烨那一张刀削斧凿般的脸孔…… 她惊了一身冷汗,赶紧猛地睁眼眼睛。 怎么会忽然想起君冥烨? 也不知道,在那个男人知道君子珏不在皇宫后,会有什么反应。 不知道为什么,心口总是突突的乱跳,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 十四王爷君祺睿,忽然拦住刚刚出宫门的太后凤驾。 太后此次出宫,正是去冥王府的翠竹园静养。 最近虽然大雪时有发生,雪势也小了不少,但天气依旧寒冷,太后以风寒久治不愈,再去翠竹园静养。 实则是她的肚子,越来越大,已经遮掩不住了。 对于君冥烨离开皇宫,将整个朝政交给君文翰打理这件事,太后动了真怒,也伤及了腹中胎儿,时常腰腹疼痛。 但君冥烨连个知会都没有,就离开皇宫,她再派人去追君冥烨,已经为时已晚。 她根本不知道君冥烨的去向! 太后气得浑身哆嗦,却也只能想办法先君冥烨一步,将上官清越处决掉。 君祺睿的忽然出现,太后并不意外。自从她将舞太妃被人挟持的公告发出去,就知道十四王爷肯定会找上门来。 但太后还是很惊讶地望着君祺睿。 “十四王爷,什么时候回到京城的?哀家竟然不知!” “太后娘娘,蓝儿失踪了?”君祺睿英俊的剑眉高高耸着。 太后轻叹一声,“已经好多日子了,一直在找,还是没找到!现在又是雪灾严重时期,也没那么多的人手去找舞太妃,哀家只能发悬赏公告了。” 君祺睿紧张起来,“现在雪灾这么凶,我也是因为这件事,才回到京城,看看能不能帮皇上和王兄一些忙。没想到,刚入京城,就看到蓝儿被人劫持的公告。” “雪灾冻死不少人,蓝儿现在还没找到,会不会很危险?” 君祺睿越加担忧。 太后扫了君祺睿一眼,这个先皇的十四子,在君冥烨的太子位被废黜后,很得先皇宠爱,大家当时还都以为,十四王爷君祺睿会是未来的太子。 最后谁都没想到,皇上临终前也再没有立太子,而是直接将皇位传给了自己的长孙——君子珏。 “哀家也正有此担心,生怕小舞有个闪失,才高价悬赏寻找小舞!小舞实在不让人省心,总是从皇陵逃跑。” “太后,我去找蓝儿。” “睿王爷,你不是要入宫?”秦嬷嬷道。 “蓝儿现在生死未明,我怎么放得下心。太后那里,可有蓝儿的一些线索?” 太后想了下,道,“只知道,一路向南去了,哀家现在也不知道,小舞具体在哪里。不过,据最新线报说,小舞很可能混入到送南云国公主南下的车队中了。” “混入公主的车队中了?” 君祺睿一听,总算有点放心了,“蓝儿鬼主意多,混入公主的车队里,也能稍微安全一点。但是现在雪灾这么凶,又经常发生雪崩,还是很危险。” “所以说,哀家才很担心小舞的安危!现在冥王又出城去考察灾情了,不知去向,真是让人忧心。睿王爷若在半路能遇见冥王,告诉冥王,哀家身体不适,不能帮忙料理国事,还要冥王急速赶回来,国事为重。” 说着,太后赶紧将随身的玉佩,掰成两半,将其中一半给了君祺睿。 “十二哥心系天下苍生,想来得知太后的嘱托,也会快速回返京城。” 君祺睿收好太后的半块玉佩,翻身上马,直接出皇城去找蓝曼舞了。 秦嬷嬷凑到太后的身边,低声说。 “太后,您怎么能告诉睿王爷舞太妃的下落啊?睿王爷这些年对舞太妃什么心思,大家都知道。” “哀家就是拦,也拦不住!不如卖他一个人情。” “到时候有睿王爷保护舞太妃,我们的人就更难下手了。”秦嬷嬷很忧心。 太后自是胸有成竹,她已经派李公公出去了,即便到时候秦嬷嬷的侄子秦如海不能得手,暗处还有一个李公公。 “哀家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睿王爷这些年,不如朝政,却与江湖上的一些人打的火热,在外面人脉也广泛,想要找人,轻而易举。” “哀家现在只能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睿王爷身上了!但愿在冥王还没找到上官清越那个贱人的时候,将哀家的半块玉佩交给冥王,能让冥王回来。” “太后娘娘的意思是?” “那是我随身携带的玉佩!也是冥王当年太子位被废黜,临去元洲时,送我的玉佩。我将玉佩掰碎,便是告诉冥王,我的决心,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她在用死,逼冥王回到京城。 “只要冥王回来,之后即便舞太妃和上官清越那个贱人出了什么事,还有睿王爷在前面挡一挡。” 一个蓝曼舞,她还不放在眼里,上官清越才是真正的心头刺。 秦嬷嬷听了太后的话,目光一亮,“到时候,大可推脱说睿王爷保护不周,大家的视线都放在睿王爷身上,也就不会怀疑太后了。而且,睿王爷这几年,一直不务正业,王府里总是一些邪门歪道的人进进出出,朝堂上早就有关于睿王爷居心不轨的传闻了。” 太后的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浅笑。 “还不派几个人,暗中密切跟着睿王爷!” “是!老奴这就去办。” 太后靠在松软的软垫上,眼底锋芒毕现。 她的一只手,轻轻放在自己隆起的肚子上,手猛地抓成拳头,忽然狠狠砸向自己的肚子,却在半空中,又顿住这个举动。 这个孩子,是她最后唯一的希望了。 君冥烨,她必须牢牢抓住。 “上官清越,你个贱人!走都走了,将冥烨的魂也给勾走了!就连皇上,居然也谎称重病,与你一起离开!你这个贱人,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200:看得痴了 蓝曼舞在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红色胎记,遮住自己本来的容貌。 这个样子,也敢干干净净在人前示人了。 阿哑神色冷冽,跟着蓝曼舞。 杨彩怡看到蓝曼舞的脸,诧异了下,赶紧道歉说,“姑娘抱歉,我只是惊讶,如姑娘有一双这么漂亮眼睛的人,没想到脸上会有这么大一片胎记。” “彩怡绝无取笑姑娘之意。” “没事没事。”蓝曼舞赶紧摆手。 “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我叫……”蓝曼舞刚要说自己的名字,阿哑赶紧咳嗽了一声。 蓝曼舞赶紧笑嘻嘻说,“叫我小曼就好。” “小曼姑娘。” 杨彩怡和杨老爷,准备了一桌十分丰盛的晚宴。 “我还没有见过这么丰盛的饭菜。”王小乔惊奇不已。 蓝曼舞赶紧拽了王小乔一下,不让她显得太小家子气。 蓝曼舞是见过世面的,从小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不过见了杨老爷堪称御宴的丰盛晚宴,心下连连暗叹。 果然是首富,不一般呐。 杨老爷一阵感谢蓝曼舞和阿哑,救了夫人。杨彩怡也以茶代酒,对蓝曼舞和阿哑举杯。 “多谢这位阿哑公子的出手相助,才让我娘转危为安。小曼姑娘,也功不可没。” 王小乔见自己被冷落了,本来还想邀功,却被蓝曼舞抢了头功,心下有点不太舒服,对美味也不那么热衷了。 “哪里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蓝曼舞笑弯一双大眼睛。 杨彩怡略带羞涩地看了阿哑一眼。 洗去污垢的阿哑,俊美无双的容颜,简直惊为天人,杨府不少女眷见了阿哑,都不禁目现惊艳,之后红了腮颊。 蓝曼舞早就知道,阿哑的男人魅力,向来男女通杀,也习惯了那些有意无意落在阿哑身上的目光。 “阿哑公子,彩怡再敬你一杯。” 丫鬟赶紧为杨彩怡的杯子,又倒了一杯茶。 阿哑一向都是耍酷到极点,连理都不理杨彩怡。 杨彩怡有点尴尬,只好自己喝了一杯茶。 “抱歉哈,阿哑就是这样,不喜欢说话。”蓝曼舞赶紧圆场。 “你们是我娘的救命恩人,千万不要客气。”杨彩怡又悄悄看了阿哑一眼,不禁俏脸微红。 杨老爷看出来杨彩怡的心思,笑着问阿哑。 “公子气宇轩昂,气度非凡,不知是哪家的公子,我好登门道谢。” 杨老爷向来目光独到,又见阿哑浑身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举止又十分优雅得体,即便一身粗鄙布衣,也不难辨出是身出名门的贵公子。 “出身贫寒,没有门第,登门道谢就更受不起了!”阿哑态度冷漠。 杨老爷见他不肯说,只好笑笑不多言了。 晚宴后,阿哑便起身告辞。 “公子要走?”杨彩怡见失言,赶紧说,“已经天黑了,公子和小曼姑娘,不如留宿一晚,明日天亮再走。” “不了!我们还有朋友在镇上等我们。”蓝曼舞也赶紧推辞。 杨彩怡见挽留不住,只好让人快去库房准备一些酬金过来。 “彩怡真的很想好好感谢公子和小曼姑娘,若能留下多住几日,让我们好好款待三位,就更好了。” 杨彩怡望着阿哑的目光里,隐现了一些异样的光彩。 蓝曼舞十分承认,阿哑就是有那种让女人一见钟情的魅力,不着痕迹的站在阿哑面前。 “抱歉哈,我们还有急事,不然还真想留下来多住几日。” “什么急事?不妨说出来,或许彩怡能帮到两位。就算彩怡做不到,我爹人脉很广,定能帮得上忙。” 杨老爷也是这个意思,很想感激阿哑和蓝曼舞,便说,“不妨说出来我听听。” 蓝曼舞赶紧举起和阿哑牵连在一起的铁链,阿哑正要阻拦,但已经来不及。 “我们要去青峰山,找庄主帮我们打开这条锁。不过最近封山,还没上去。” 杨老爷当即大声笑了起来,“这是一桩小事。” “小事?” “我和青峰庄的庄主,正是挚交。” 杨老爷赶紧让人准备了笔墨,匆匆写了一封信,交给阿哑。 “上了青峰山,将这封信给青峰庄的庄主,他自然会奉你们为上宾,帮你们将铁锁打开。” 蓝曼舞高兴不已,“有了杨老爷的信,就太好了。” …… 君子珏的房间在上官清越房间的隔壁,忽然听见上官清越的房间传来一声闷响。 他赶紧起身,一把推开上官清越的房门,冲了进来。 上官清越正在沐浴。 水冷了,让莺歌去打热水,她不小心将一侧放着皂角的推盘打翻。 君子珏看见上官清越在浴桶中露出美丽的香肩,还有她湿漉漉的长发随意披在身后,袅袅热气中,她白皙通透得好似上等白瓷的肌肤,透着红润的光泽。 鲜红欲滴的樱桃小口,洁白如贝的皓齿,小巧微翘的鼻头,未加任何修饰就像已细细描画过的黛眉…… 尤其那双水盈盈的眸子,,微一流转就好象聚集了天空最璀璨的繁星。长而翘的浓密睫毛,微微扇动,犹如展翅欲飞的蝶翼,让一双眸子更是美得犹如最好的宝石。 君子珏一时间看得痴了,竟然忘了逃避。 “你……看什么?!” 上官清越大惊,赶紧将自己藏在浴桶后面。 君子珏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低下头,一时间竟然局促的,说话结巴起来。 “我以为……听见你这边有动静,很担心你……不知道你在沐浴。” 君子珏刚要出去,就听见外面传来了打斗声。 店家和店小二哭丧着大喊,“各位客人可千万别出门啊,若被伤及,可不关本小店的事!” 原来是五毒门的人,和另外的江湖门派,语言不合,终于兵刃相见了。 君子珏只好站在门内,暂时先不出门。 上官清越红透双颊,只能暂时继续泡的浴桶之中。 “我闭上眼睛,你先出来穿上衣服,以免着凉。” 君子珏的声音很柔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对上官清越说话的口气,变得暖若春风一般。 上官清越扯过衫子,裹在身上,走出浴桶。 在浴桶中浸泡太久,双脚无力,踩在凳子上,脚下又是水,一滑便直接从凳子上跌了下来。 君子珏赶紧飞身掠起,一把将上官清越稳稳接住。 “可是伤到脚了?”他看上去很紧张。 上官清越赶紧推开他,这才发现确实脚踝刺痛,难以站稳。 “我扶你坐下来。” 他居然亲自俯身下去,帮她查看脚踝,轻轻揉捏她伤痛的地方。 上官清越浑身一阵瑟缩,赶紧要抽回自己的玉足,反而被他暖热的手掌握住。 “现在不将伤处揉好,明日你便不能正常走路了。” 想到明天就是上青峰山的日子,总不能不能上山,索性便任由君子珏按揉了。 他一边揉着,一边笑,“我还是第一次,给人揉脚。” 上官清越看向君子珏,他微微低着头,墨黑的长发盘在脑后,长长的浓密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圈好看的暗影。 她不禁唏嘘,一个男人,也会生这么漂亮的睫毛。 像极了君冥烨。 大概是他们君家子孙的基因太好吧,各个都生的那么俊俏,出类拔萃。 尤其君子珏的容貌,还是有一两分和君冥烨相似的。 难道这正是她,每次见到君子珏就会想起君冥烨的原因? …… 杨彩怡的贴身丫鬟小玉,端来金灿灿的金元宝,作为酬金。 阿哑却不肯收。 “杨老爷写了这封信,便是最好的酬金。” 蓝曼舞可不管三七二十一,赶紧将金子给收了。 “多谢酬金哈!多谢!” 对方是首富,怎么会在意这么点钱,她现在可是身无分文的穷姑娘,等她将来,浪迹江湖的时候,正需要这笔钱。 杨彩怡送阿哑和蓝曼舞到门外,他们走了很远,她还站在杨府的门口,一直遥遥望着。 杨老爷笑起来,“女儿,人都走远了。再看下去,就望眼欲穿了。” 杨彩怡脸颊一红,赶紧低下头,“爹!怡儿只是感激他们救了娘亲!” “呵呵,这个阿哑公子,确实不错,不为金钱所动,是为君子取之有道,人品极佳。” 杨彩怡的脸颊更红了,向着昏黄的街道,又看了一眼阿哑已经离去的方向。 怎奈那个方向,已经再看不到阿哑的身影了。 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他。 “身上还有一股绝非凡人之风,看来大有来头啊。”杨老爷捻着花白的胡子,赞赏地点点头。 他也更加中意阿哑了。 “爹找人去调查一下这个阿哑,看他到底是哪家门户的贵族公子。” “爹!万不可这样!若他已经娶妻……” “我们杨家,别的没有,就是有钱,富可敌国!爹虽然不是朝中官员,但爹的宝贝女儿若想入宫做皇妃,爹也是送得的!爹的女儿这么漂亮,温柔娴雅,才德兼备,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点都不逊色宫里王侯的公主郡主。” “爹,女儿可不想做什么皇妃。” 杨老爷宠溺地握住杨彩怡的手,“爹知道,我的女儿,看上阿哑了。” “爹……” 杨彩怡羞涩一笑,双颊红红。 201:我看上你了 上官清越听见走廊里传来蓝曼舞和王小乔的声音,便知道他们回来了。 实在太疲倦,便没有起身问他们去了哪里。 好像在谈论什么杨小姐,实在长得美。 一到夜里,上官清越肚子里的小东西,便不安生,总是踢来踹去,可见将来出生,也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家伙。 上官清越抚摸自己隆起的肚子,不禁笑弯唇角。 “你个小东西,你的性子一点都不像娘亲,也不像裕哥哥。” 她和书裕都是喜静的性子。 也不知道这么爱动的小东西,像了谁。 已经很晚了,蓝曼舞的房间总是传来说话声,扰得上官清越睡不安生。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大家听不见的声音,她就是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听得清清楚楚。 在这样的安静中,上官清越总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蠢蠢欲动。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阿哑,你说,杨小姐那么漂亮,家世又那么好,看上去对你也亲近,你怎么就不知道笑一下,对人家客气一点呢?” 阿哑的脸色很难看,目光寒寒地盯着蓝曼舞。 王小乔坐在长凳上,看着他们互相怒瞪,心里有些吃味。 “很晚了,阿哑大哥手臂的伤口还没痊愈,我们睡觉吧。” 蓝曼舞将金子都藏好了,虽然心里很高兴,但还是因为杨彩怡的问题,心里滋味不太美妙。 “你就一点没看上那个千金小姐?她可是大君国首富的女儿啊。不知道多少人,眼巴巴等着被杨家青睐。” “你说你,除了一张脸,又没钱,又没家世的,还是奴隶出身,若那杨小姐真的看上你,也是一段难得的好姻缘啊!” “到时候,阿哑你一下子就鸡犬升天,身份不一样了!” 见阿哑的脸色更加难看,蓝曼舞还不知死活地说下去。 “到时候你有钱了,你也接济接济我,好歹是我将你从奴隶市场买回来的,也算你的再生父母。” “你想做我的再生父母?” 阿哑终于从唇齿间挤出极为冰寒的声音。 蓝曼舞正坐在床沿上,阿哑一个翻身,就将蓝曼舞圈在自己双臂之间,随即一张俊脸在她眼前无限放大。 蓝曼舞当即就慌了,心口也不住狂跳起来。 一点一点向后靠去,阿哑却不肯放过她,身体继续前倾,直到蓝曼舞的后背直接抵在床上,再没有空间后退。 “你你……你做什么?”她声音都结巴了,再没有方才的伶俐口齿。 “我没看上那个千金小姐,倒是看上你了。” 阿哑的声音沙哑起来,眸子也暧昧地眯起来,在蓝曼舞的身上肆意打量。 蓝曼舞瞬时双颊红透,赶紧双手护住胸前。 “你你你……你胡说什么!我可不是……虽然我们……但我……我怎么会和你……” 蓝曼舞结巴的都不知道在说什么了。 当想起来王小乔还在房间里,恼羞成怒,大声喊。 “阿哑,你你你……你休想!!!” 阿哑的眸色深黑起来,带着一点不屑,忽然一个翻身,直接躺在床上。 他这一天,很累了,也很倦了。 “你你……你起来,你怎么睡床上了!床是我的!” 阿哑闭上眼睛,不做声。 这几天,都是蓝曼舞和王小乔在床上,阿哑委屈在长凳上。 但现在,阿哑显然已经不想怜香惜玉了。尤其这个女人,居然有意让他入赘杨府,更是惹恼了他。 “曼舞姐,阿哑大哥,身上还有伤,今天就让阿哑大哥睡床上吧。”王小乔赶紧拉了蓝曼舞一把。 他们在一起的画面,实在太暧昧了,王小乔已经看不下去了。 蓝曼舞却赖在床上不肯走,“这是我的!他是我买来的奴隶,怎么能霸占主人的床!” 阿哑忽地挑开深黑的眸子,口气阴凉。 “你想和我一起睡?” “……” “谁谁谁……谁想和你一起睡!” “我不介意。” 说着,阿哑的长臂便向蓝曼舞伸来,蓝曼舞吓得赶紧跳到地上,还因为动作太大,被手腕上的铁链绊了一个趔趄。 蓝曼舞指着长凳。 “你睡长凳!阿哑!” 阿哑卧在床上一动不动,眸子里也带着一种难以容忍的亵渎。 他已经纡尊降贵忍了那么久,今日说什么也不打算再娇惯这个无法无天的小女人了。 “你让我睡长凳?” “没错,你听对了!” “不睡。” 阿哑一个翻身,再不理会蓝曼舞。 气得蓝曼舞又是一阵碎碎念,阿哑还是一声不出。 他继续忍,也相信这样的日子,也不用再忍太久了。 在蓝曼舞呱噪的碎碎念中,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蓝曼舞见阿哑喘息均匀,更是气得胸腔一阵起伏。 “我就说,你就是一个大色狼!故意霸占我的床,一定是对我有所想法!你想都别想!今天晚上,姑奶奶睡长凳!” “哼!!!” 正月十四。 一直逗留在青峰镇的武林人士,也陆续赶往青峰镇外的青峰山了。 为了不和武林人士同路,误会他们也是去争夺武林盟主,被人敌对,君子珏提议大家晚一些再出青峰镇。 蓝曼舞换上了一身男装,还是在脸上画了一个更大的红色胎记。 如此这样一乔装,蓝曼舞也敢大摇大摆上街了。 在经过皇榜公告的时候,那里还是围着很多人。 蓝曼舞心比盆大,居然不知死活地凑上去看热闹,还随着百姓们附和了两句。 “真是个大美人啊!也不知道被谁挟持了!” “连皇上的太妃也敢挟持,那贼人的胆子也太大了。” 皇榜上,没有写蓝曼舞的名讳。 只写了“蓝氏舞太妃”。 王小乔看了看画上的女人,又看了看蓝曼舞,眉头皱着,一脸困惑。 上官清越站在人群外,无奈地摇摇头,对莺歌使个眼色。 莺歌赶紧挤入人群,将蓝曼舞给拽了出来。 君子珏轻声一笑,“小舞从小就是这个性子,最喜欢凑热闹。” “也不怕被人认出来。”上官清越看着蓝曼舞,宠溺又无奈。 她可真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蓝曼舞嘻嘻一笑,仰首挺胸,“我现在可是男人!” 上官清越扫了蓝曼舞娇小的身材一眼,又是一阵摇头,忍不住笑了。 “你的样子,只要明眼人一看,一眼就能认出来,你是个女子。” 蓝曼舞吐了吐舌头,指着自己的脸,“还有胎记,简直绝美!最好的面具啦!” 王小乔不住眨着眼睛,指着蓝曼舞的脸,“那个……曼舞姐……你不觉得,那个舞太妃,和你太像了吗?” 蓝曼舞努着鼻子,“哪里像?哪里像?他们还说杨小姐和舞太妃像,杨小姐是舞太妃吗?” 王小乔摇摇头,“不是。” “天下之大,长得相像的人多了,不要随便瞎说话。” 王小乔只好撅着嘴,乖乖点头。 但她还是歪着脖子,想了又想,“那个……那个舞太妃的名讳,和曼舞姐,也是有两个字重合的。” 蓝曼舞飞了王小乔一记白眼,“名字相像的也多了去了!” 胭红笑着走过来,一手搭在王小乔的肩膀上,声音柔柔地说,“古代周瑜的妻子叫小乔,你也叫小乔,你是周瑜的妻子吗?” “当然不是!” 胭红魅然一笑,“那还那么多废话。” “……” 王小乔撅了撅嘴,大家似乎都不太喜欢她。 “好了,时辰也差不多了,我们也赶路吧。”上官清越道。 向着青峰山一路靠近,路上还有不少行人,不过都是一些武林人士。 他们的话题,已经不再围绕武林盟主这件事了,而是在说…… 青峰山上青峰庄的新任庄主——叶少轩。 “那个叫叶少轩的,不是说是庄主的儿子吗?怎么忽然成了新任庄主了?”蓝曼舞嘀咕一声,问出了大家心里的疑问。 大家都不说话,安静赶路,继续听着前面的人低声谈论。 原来上任老庄主,在昨晚驾鹤西归了! 临终前,将庄主之位传给幼子。 “什么?老庄主死了?”蓝曼舞差点跳起来,一眼不眨地盯着身边的阿哑。 阿哑也眉头紧锁,怀里还揣着杨老爷写的引荐信。 没想到,还没上青峰山,将信件交给老庄主,老庄主就过世了。 “我记得,大家说,老庄主只是感染了风寒而已,怎么这么快就亡故了。”蓝曼舞失望不已。 他们还要找老庄主打开铁链的。 阿哑对蓝曼舞做个噤声动作,继续听前面的人谈论。 “新任庄主,不过是个才二十岁的黄毛小儿,如何掌控得了江湖上威名远播的名门大派青峰庄。” “现在各路门派高手,齐聚青峰庄,只怕大家的目标,不见得再是武林盟主之位了,而是青峰庄的金龙剑。” “传说,金龙剑威力无穷,削铁如泥,更是拥有让人变得无限强大的力量。这么多年,江湖上不知道多少人都在觊觎金龙剑。” “只要得到金龙剑,就能直接称霸武林,还举行什么武林大会!” “金龙剑可是青峰庄的镇庄之宝,只怕叶老庄主在临终之际,早将金龙剑做了最安全的安排,以免被人争夺,给青峰庄带来灾难。” 202:有人跟踪 “我就说,叶老庄主举行的武林大会,甄选武林盟主,不够公平!他们青峰庄叶家有金龙剑,将来新任庄主叶少轩,得到金龙剑的力量,直接就能称霸武林。” “可金龙剑,一直都是传说,这么多年,都未曾见过叶老庄主使用过金龙剑。除了十几年前,听说叶老庄主用金龙剑,抵御了一次武林邪派的进攻,但那也是传说。” 大家的话题,便都围绕着金龙剑展开了。 “我听人说,那金龙剑发起威力的时候,金龙盘绕,震天动地,连天空都出现异象。” “我也听人说,那次大战,叶老庄主就好像变了一个人,所向披靡,一人抵下千百人的进攻,无人再能靠近青峰庄。” “最后邪派落败,只剩下寥寥无几的残兵败将,也从江湖上隐匿,再不现身了。” “要我看,这次武林大会,直接会变成金龙剑的争夺大战!” “不过叶老庄主,怎么会忽然病故?实在有点蹊跷,你们说会不会和这次的武林盟主大选,有关系?” “不好说!江湖这么乱,人心叵测,谁能料到,谁就成了自己的敌人。不过这次青峰庄,看来难以避开争夺金龙剑的灾难了。” 蓝曼舞一听金龙剑要被抢,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了。 “他们太坏了!人家的东西,也要抢!”蓝曼舞愤愤不平。 上官清越和君子珏对视一眼,俩人都没说话。 君子珏垂下眼帘,心里想着,十几年前的江湖传闻,确实有听说,江湖上出现了一场恶战,而青峰庄的庄主,以一敌千,武功极高。 君子珏还听说,当年先皇有意拉拢叶庄主入宫做御前侍卫的统领,保护皇上安危,但被叶庄主拒绝了。 江湖向来和朝廷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虽然身处大君国,却不被朝廷政策管束,自然也是因为没人管得了,只要没有大乱子,朝廷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江湖没有国界,若国家得罪了江湖的人物,他们的帮派弟子遍布天下,会对国家造成很大的危害。 上官清越却想着,区区一把剑,怎么会有如此威力? “皇上不会也对金龙剑好奇已久了吧。不然不会这么赞同我们上青峰山,耽误去南云国的路程。” 上官清越早就奇怪,君子珏怎么赞同她的选择,他还说,只要是她想做的,他都支持。 其实也不过随口一说。 君子珏轻勾唇角,“公主要做的事,我都支持。但金龙剑,确实想亲眼一观。” 上官清越轻笑一下,不做言语。 大家到青峰山山脚下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沉。 金灿灿的阳光斜照在青峰山上,巍峨陡峭的青峰山就好像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煞是迷人。 不远处有两伙人,穿着青衣和白衣的人,剑拔弩张,气氛很是紧张。 蓝曼舞很好奇,想过去看热闹,被阿哑一把拽住。 “你就不能安分一点!” “我们搞清楚各帮各派的关系,也方便行事呀!” 上官清越对莺歌使个眼神,莺歌便悄悄凑过去,躲在一个大石后面听风声。 原来,那伙穿着青色衣服的人,是青峰庄的门人,腰间都系着白色的布条,为老庄主戴孝。 而那伙穿着白衣的人,则是江湖上五毒门的门人。 正是日前在客栈见到总是引起打斗纷争的五个五毒门的门人。 青峰庄的门人说,五毒门毒死了他们的老庄主,五毒门的人却说青峰庄门人诬陷他们。 两伙人争执不下,终于打了起来。 乒乒乓乓,刀剑拼激,火花四射,场面极为壮观。 蓝曼舞从没见过,只有说书里面才有的江湖拼杀,居然活生生地呈现在眼前,十分的亢奋。 而当见到,有血光溅了出来,蓝曼舞还是吓得赶紧捂住眼睛,小脸煞白。 王小乔也吓坏了,低叫一声,直接钻入阿哑的怀里。 司徒建忠赶紧挡在上官清越和君子珏的身前,低声说。 “公子和小姐退后一些,免被牵连。” 李宏也护在面前。 李宏这个人,虽然恨不得上官清越死,但自从被上官清越上次教训了一顿之后,决定将功折罪,以国家安危为先。等将上官清越安全送回南云国,再回大君国向君冥烨请罪。 “这种江湖纷争,时有发生,我们还是上山吧。切莫参与,也不要让人误会,与帮派间有任何瓜葛。”君子珏低声说。 阿哑已经将躲在怀里的王小乔推开,他不喜欢被人随便触碰。 王小乔咬住嘴唇,紧紧跟着大家上山。 冬天的山路,很难走。 石砖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十分滑。 君子珏一直伴在上官清越的身侧偏下一个台阶,只要上官清越稍有不慎,他这个位置,完全可以第一时间接住她。 上官清越自是没有发现君子珏那个位置的好处,被莺歌搀扶着,一步一步上山。 蓝曼舞因为王小乔钻入阿哑的怀里,心情很不爽,又见王小乔紧紧跟着阿哑,而阿哑似乎也不是很讨厌王小乔的样子,就火大。 阿哑走在前面,手腕上一紧,发现蓝曼舞站定脚步,不悦回头。 “还不快点走!” 蓝曼舞仰头看着阿哑,如血的残阳似在他脸上蒙上了一层血一样的光晕,迷人又冷情。 “知道啦!”她走上台阶,心不在焉,连脚下踩空都没发现。 她的身体向后仰去,不禁低叫出声。 阿哑赶紧一把搂住她的纤腰。 忽然横在腰际间的有力长臂,随即又跌入一个坚硬又很安全的怀抱。 寒风带起,墨黑的长发,在眼前浮动,模糊了眼前那一张俊逸犹如仙祗的一张脸。 淡淡的,好闻的男人气息,扑鼻而来,萦绕在鼻端…… 蓝曼舞有一瞬醉了,痴痴地看着阿哑俊美的脸庞。 似乎有那么一瞬,她的小心脏一阵狂跳,浑身也跟着滚烫了起来。 然而阿哑的一句话,却将她所有的热情熄灭殆尽。 “要不是被铁链拴着,我真想一掌劈死你!”阿哑低喝。 “你,你你你……好毒!” “知道最好。”阿哑低喝一声。 蓝曼舞赶紧推开阿哑放在腰际上的手。 皇上就在前面,若看到她和男子这么亲密,肯定要给她降罪的! 她可是太妃。 阿哑也不知道避嫌,不怕给他惹来杀身之祸。 阿哑见蓝曼舞不识好歹,脸色很难看。 “你想摔下去,别连累我!” “你!”蓝曼舞还是赶紧退后一个台阶,“赶紧离我远点。” 阿哑转身大步走在前面,拽得蓝曼舞只好赶紧跟着。 “手臂很痛,你慢点。” “阿哑大哥,等等小乔。” 蓝曼舞追上阿哑,“你告诉你哦,现在皇上就在前面,你可不能对我……” “小人之心!” 蓝曼舞也生气了,她只是好心提醒他注意分寸,否则轻薄太妃可是砍头的死罪,何况他们之间已经有过…… 若被皇上知道,她这个太妃已经失身别的男人,他们两个谁都别想活了。 “你,你狼子野心!狼心狗肺!”蓝曼舞气道。 “若不是怕被你连累摔下山,你以为我会碰你?!”阿哑冷笑,言语讥诮。 蓝曼舞气得浑身都颤抖了。 他昨天晚上还目光赤裸裸地猥亵她,现在居然说的这么高风亮节。 “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你是不是淫魔附体!”蓝曼舞咬牙。 阿哑的眸底也浮现了一团火,抓紧掌心中的铁链,骨节咯咯作响。 蓝曼舞见到他骇人的样子,顿觉养虎为患! “你……你别吓唬我!我告诉你,我可不是被吓大的!”蓝曼舞气鼓鼓地一手叉腰,恨不得上去撕咬阿哑一口。 “你再啰嗦不上山,小心我扛着你上山。” 阿哑已经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将这条该死的铁链斩断。 上官清越走着走着,总觉得有人跟着他们,一回头身后又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他们最后上山的几个人。 “你也觉得有人跟踪我们?”君子珏浑身警惕。 “你也察觉了?” 君子珏点下头。 “既然对方不敢在这里露面,显然不想惹上江湖各派的麻烦,我们还是抓紧上山,或许能避一避。” 大家赶紧加快速度上山。 到了山顶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君子珏仰头看着屹立在山顶上,磅礴恢宏的山庄,眼底浮现了一抹喜色。 金龙剑。 传说中威力无穷的一把剑。 若那一把剑,能归朝廷所有,将军上阵杀敌,岂不是直接叱咤战场,再没有人能抵得过大君国的铁骑。 青峰庄的大门,被数个系着白色孝布的门人,严密把守。 上官清越等人,没有门派,也没有请帖,被拒之门外,不许进入。 “现在老庄主刚刚过世,我们青峰庄,不许闲杂人等进入!”门人抱拳道。 上官清越看向君子珏,最后目光看向身后蜿蜒的长阶。 虽然已经没有人跟踪他们了,但若他们现在折返下山,显然会遭遇麻烦。 不知道对方的目的和底细,只怕他们这一群人,会很危险。 就在这时,阿哑忽然开口了。 “我们是南云国,陵水派。” 203:定然另有蹊跷 上官清越心口狠狠一颤,阿哑果然是南云国人! 而那陵水派,上官清越虽然不太清楚,但也在青楼时也听人说过,陵水派是南云国一个很大的江湖帮派。但陵水派十分隐秘,几乎没人知道,陵水派的掌门人到底是谁,而在南云国关于陵水派的传说,也非常多。 虽然是江湖名门正派,经常救济百姓,也为朝廷捐献赈灾物资,但听人说,陵水派实则是个杀手组织。 难道阿哑是陵水派的杀手? 似乎这样也解释了阿哑身有剧毒,又带着铁链的原因。 “原来是陵水派门下,可有请帖?”门人当即多了两分客气。 阿哑沉默稍许,“没有。” “实在抱歉,没有请帖,不能进去。少庄主有特意吩咐过,老庄主丧期,没有请帖,一律不得入青峰庄。” “不过我有一封青峰镇杨老爷的引荐信。”阿哑从怀里拿出那封信。 门人哪里认识杨老爷的笔迹。 “青峰镇杨老爷确实与老庄主是挚友。但老庄主已经病故,实在抱歉,仅凭这封信,还是不能放行。” 上官清越见不能入庄,也很苦闷。 举目看向青峰庄牌匾上挂着的白布,现在正赶上老庄主的丧期,只怕青峰庄一时半会都不会让人随便进入了。 蓝曼舞忽然眼珠一亮,一把拽着王小乔到身边,对那门人高声说。 “这是我们杨府的杨小姐,杨彩怡!” 王小乔一愣,不知道蓝曼舞拉着自己,说自己是杨彩怡做什么。 “听说老庄主过世,我家老爷实在悲痛,本来打算上山亲自前来吊唁,但我家夫人身体实在不好,也在重病当中,命在旦夕。” 说着,蓝曼舞的声音就哽咽了。 “我家老爷实在为难,只好让我家小姐先上山来,为老庄主上一炷香。等到我家夫人的身体稍有好转,再亲自上山祭奠老庄主。” 说着,蓝曼舞就伤心地哭了起来。 “老庄主和我们老爷是至交好友,老爷听闻老庄主病故,伤心的差点昏厥过去。” 门人互相看了一眼,“我们确实听说杨夫人病重的事,日前杨老爷还派人上山,问庄主有没有认识的名医为杨夫人医治。” 蓝曼舞擦了擦眼角,“就是说,老夫人现在病得实在严重!老爷是实在脱不开身,且老爷又年岁大了,不能连夜上山。只好让我们小姐先上山来拜祭。” 门人狐疑地看了王小乔一眼,他们也没见过杨小姐,但见王小乔穿的实在寒酸,如何相信面前这位是首富千金。 “现在难民四起,我们老爷担心我们小姐被歹徒盯上,特意吩咐小姐乔装一番再上山。” 门人点了点头,还是伸手要请帖。 “我们少庄主给杨府发了请帖的。” “……”蓝曼舞真想踹这两个固执的门人一脚。 上官清越便道,“从青峰镇到青峰庄,要半天的路程。我们听说庄主病故,就赶来了,请帖可能还在路上。也正因为没有请帖,杨老爷担心我们不能入庄,才写了一封引荐信。” “这个……”门人依旧迟疑。 “现在天色已经这么晚了,山上又冷,山路又滑,我们小姐要是夜里下山,有一个好歹,你们担当得起吗?”蓝曼舞厉声斥道。 两个小小门人,还真担当不起。 上官清越又道,“你们若不相信,大可找人看着我们,等到杨府的请帖到了,我们派个人回去拿。毕竟现在夜黑,总不能让杨小姐一个千金小姐,有个闪失。” “杨小姐多有得罪,里面请。”门人恭敬让路,还派了门人亲自引路。 上官清越和君子珏都对蓝曼舞投去赞赏的目光,蓝曼舞嘻嘻一笑,故意在阿哑面前扬了扬头。 总算让她扬眉吐气一次,免得总被阿哑说自己笨。 阿哑冷冽的脸色,也有些绷不住,总算缓和不少。 这个小丫头,还是有点派得上用场的鬼点子。 “这次多亏了小舞。”上官清越长长吐了一口气。 君子珏知道上官清越的担心,低声附在上官清越耳边说,“若有人追踪我们,大多是冲着你的身份而来。” “看来我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不过青峰庄内,武林门派众多,一些歹人是不敢随意混进来的!若到时引起一些麻烦的话,他们也不好全身而退。” “我也觉得,暂时在青峰庄内,我们会比较安全。”上官清越心下轻叹,有些麻烦,也是时候找上门了。 蓝曼舞笑嘻嘻地凑到君子珏的身边,低声说。 “皇上,将功折罪好不好?” 马上就要解开铁链了,她真的很担心,就在铁链打开的那一刻,直接被君子珏派人将她抓回皇陵。 现在君子珏不动手,也是因为她的身上还连着一个男人,总不能将阿哑也抓回皇陵。 君子珏挑挑浓黑的眉宇,“容我想想。” 蓝曼舞撅起小嘴,“那好吧。” 阿哑扫了一眼蓝曼舞,低声说,“没想到,你说谎这么在行。” “不说谎能上来么!笨!”蓝曼舞翻个白眼。 “一个是首富,一个是大帮派,又是挚友,肯定杨彩怡进得来!再说,杨彩怡又是千金小姐,肯定很少出门,青峰庄上只怕没人认识杨彩怡。” “原来你还有点智商。”阿哑闷哼一声。 蓝曼舞对阿哑撅撅嘴,“我从小就被人夸很聪明,只有你嫌我笨,好不好。” 青峰庄乃武林的大帮派,庄内也修建的霸气恢宏,有很大很大一片空场地。 穿过那片场地,便是放置老庄主棺柩的灵堂。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聚集的在这里的武林人士,已经被安排休息,庄内除了一些守灵和守卫,再没旁人,显得格外冷清。 庄上管家,一听是杨府小姐杨彩怡来了,赶忙安排了上好的厢房。 也给大家安排了舒适的房间。 夜里的时候,大家都听见外面有人在低声啜泣。 声音很轻,却在安静的夜里听得格外清晰。 上官清越起身,莺歌时刻守在身边。 “皇上特意交代,在青峰庄,莺歌一定要寸步不离公主。” “他倒是有心了。” “莺歌觉得,这里人多混杂,确实应该保护好公主安危。” 轻轻推开窗子一条缝隙,向外看。 外面很黑,看不清楚什么。 蓝曼舞也听见哭声,很好奇,赶紧拉着阿哑起来看热闹。 阿哑耐着性子到窗前。 窗外不远处,有一棵苍天古木,树旁站着一位穿着孝服的少年。 他手里提着光火微弱的灯笼,雪白的孝服在灯火下,显得格外刺眼。 他抬手抚摸着粗砺的树干,一边落泪,一边喃喃自语。 “爹,您为何走的这么匆忙……现在就剩下孩儿一个人,庄内又都各怀鬼胎,孩儿该怎么办……” “爹,孩儿好想您,不要抛下孩儿一个人……” 那少年说着,悲恸不已,竟然用自己的头,一下一下撞击在树干上。 上官清越见了,低喃一声,“这位应该就是新任庄主叶少轩了。原来是个性子懦弱的。” 这个时候,就听见隔壁房间的蓝曼舞,大喊了一声。 “喂!你怎么能自杀!蝼蚁尚且偷生,你别想不开啊!”蓝曼舞一把打开窗子,直接从窗子爬了出去。 上官清越一阵摇头,“这个小舞。” 隔壁房间的君子珏也被吵醒了,同样开着窗子向外看。 想来这个晚上,正有不少人,开着窗子向外看。 现在的青峰庄,汇聚那么多别有居心的人,正都密切关注庄内的风吹草动。 上官清越的房间和君子珏的房间紧邻,窗子之间,只有巴掌大的空隙,君子珏的声音,可以很轻且清晰地传过来。 “铁链打开后,必须尽快将小舞送回皇陵。”君子珏道。 “不然她的个性,会引来很多麻烦。” “我倒是觉得,小舞的个性很好,敢作敢为。有了她,开心不少。” 正说着,蓝曼舞那边,传来吃痛的一声低叫。 “哎呦!” 蓝曼舞太着急爬窗户,直接从窗台上掉了下去。 而铁链的一头在阿哑那里,又在窗户内,蓝曼舞摔得不轻。 “好痛。” 蓝曼舞抓着铁链,愤恨恼火,“该死的东西,早晚将你碎尸万段!” 少年听到声响,回过头来…… 他皮肤白皙,眸璨如星。昏黄的灯光晃着他脸颊上犹挂着的泪珠,一闪一闪,好像娇滴滴的小花,让人好生心疼。 蓝曼舞心下暗赞,好一个面皮白净的俊俏少年! “生老病死,自然规律,谁也不能阻止,你才多大,将来的路还很长,别自暴自弃!你爹九泉之下,也不愿看到你这样。”蓝曼舞从地上费力地爬起来。 “我爹是……” 少年的声音,哽咽了一下。 “死于非命!”少年哭得更加悲凄。 “死以非命?”蓝曼舞盯着这个少年,“不是说叶老庄主,是病故吗?” “那只是对外的说法。但庄上的人,都说我爹是被人毒死的。” 传说叶老庄主武功盖世,又是武林盟主,竟然也能被人得手毒死! 上官清越和君子珏同时觉得这件事里面,一定另有蹊跷。 204:被诬陷杀人 “那你就更应该振作!好为你爹报仇!而不是在这里撞树!”蓝曼舞想走过去,拽了拽铁链,屋内的阿哑,动也不动。 “好像怜香惜玉这个词,不该用在你身上。”阿哑低声说了句,“多管闲事的丫头!” “我怜草不行啊!”蓝曼舞翻个白眼。 阿哑站在屋内的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姑娘说的甚是,我是应该振作!”叶少轩忽然抓着拳头,犹带着泪光的星眸,浮现一道锐芒。 “我一定杀光五毒门的人,为我爹报仇!” “我可没叫你杀人呀。” 蓝曼舞赶紧呼唤那已经转身离去的叶少轩,他却根本没做任何停留。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在青峰庄这种地方,你就不能安生点!”窗口内,传来阿哑不悦的呵斥。 蓝曼舞撇撇嘴,“我只是见他太可怜了嘛。” 君子珏摇摇头,“解开铁链后,一定尽快将她送回去。” 上官清越关上窗子。 深夜总是让她的心不得安宁,也似乎能听见灵堂那边隐约的哭泣声。 上官清越很讨厌,夜深人静的时候,耳边总是响起一些奇怪的声音,也不知是自己身体出了毛病,经常出现这样的幻听,还是真的能听见那些常人听不见的声响。 她从小耳力确实很好,但也没好到这种程度。 腹中的小淘气,又开始不安生了,动来动去的,扰得她睡不踏实。 每每这时,上官清越都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将来的也会很美好,因为她还有自己的孩子,陪伴着自己。 当了娘亲,也终于更加深刻地体会为娘的辛苦,也不知道母后在南云国现在情况如何了。 只要过了青峰山,一路向南,就可以很快抵达南云国了。 母后,等我,越儿很快就回来救你。 次日一早。 王小乔换上下人准备的白色丧服,去灵堂拜祭。 蓝曼舞看到,一直跪在灵堂前的少年,正是昨晚那个少年。 他双眼红肿,布满血丝,只是干涸的眼里,已经不再有任何泪光,正神情木讷地向着火盆里丢冥钱。 “你又想怜草了?”阿哑低声讽刺道。 “他是少庄主!不接近他,不跟他混熟,他怎么可能拿出金龙剑帮我们!”蓝曼舞翻个白眼。 “没想到,你这么阴险。”阿哑闷哼一声。 “这不是阴险,是圆滑。”蓝曼舞点着阿哑的胸口,“以后对我客气点,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是我买来的奴隶!” 阿哑俊脸紧绷,眸色凉冽。 蓝曼舞悻悻收回自己的手指。 “只是开个玩笑,都不知道笑一下。” “杀……杀人啦!” “杀人啦———” 门外传来惊恐的喊叫声。 一个老家奴,颤颤巍巍地跑进灵堂,双脚一软,跪倒在地。 灵堂前的众人,不管是穿着孝服的门人,还是各个帮派的掌门,全都冲出去一看究竟。 死的是守库房的青峰庄门人。 库房的门上,都溅起来很高很高的血珠,场面十分的惊悚。 而那门人的死相也极为凄惨,肢体四散,血溅满地,说成是被碎尸万段也不为过。 上官清越没有凑上去看热闹,而是让莺歌去看了一眼。 “死相十分凄惨。”莺歌回来禀报。 “才来庄里,就发生人命,看来这里,实在不安生。我们找机会,打开锁链,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上官清越低声说。 她想了一晚上,都不知道如何和那少庄主提及借用金龙剑的事。 现在青峰庄正是多事之秋,只怕刚提起金龙剑,他们大家都会被当成要夺金龙剑的歹徒,被青峰庄当成敌人。 上官清越看向君子珏,他只低声说,“收敛一些,暂时静观其变。” 上官清越点点头,她也是这个意思。 没想到,这一路周折,他们之间倒是多了很多默契。经常不谋而合,也都能很融洽地达成统一。 蓝曼舞和王小乔自不敢看,光是听见人群中的唏嘘声,就知道场面有多恐怖。 突然有人大喊一声,“是他们!一定是他们下的毒手!” 蓝曼舞一听凶手这么快被揪出来,眼睛睁开一条缝隙,想看个究竟。 当看到所有人的目光正盯着自己时,蓝曼舞不禁蹙起眉头。 她回头看了看,身后根本没有人。 他们齐刷刷的目光,为什么看着她? “谁……谁啊?”蓝曼舞问。 “就是你!”那人穿着青峰庄门人的衣服,腰间系条白布,口气极端肯定。 “胡说!我……我干嘛杀人!”蓝曼舞大叫起来。 她怎么平白无故,被人扣上杀人的罪名了! 上官清越蹙眉,看向那个门人,模样普通,看着穿戴,应该只是普通的一介门人。 “只是一介小小门人,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诬陷人。”上官清越低声说。 君子珏沉吟片刻,“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暗中指使?” “小舞是打着杨小姐的旗号上的山,也算有点背景,竟然被一个小小门人指认是杀人凶手,难道是欺负我们无门无派,故意找个软柿子捏?” 君子珏低笑一声,“这也说通,是故意为之了。” 这时候,就听见那门人说。 “昨晚我路过西厢房,就听见你狠狠地说了一句,‘要将他碎尸万段’的话!今天早上就发现库房的门人,被人碎尸万段了!不是你,还能是谁!” 那门人说的十分笃定,就好像看到蓝曼舞杀人了一样。 “我哪里说要杀人了!我是说我手上的铁锁。”蓝曼舞赶紧解释,但在那么多双盯着她的目光中,这解释显得很苍白无力。 上官清越和君子珏对视一眼,低声说。 “故意制造混乱,让大家互相猜测,人心惶惶。” “没想到小舞这么快就惹上了这样的麻烦。” “很可能,他们真正针对的,不是小舞。”上官清越眯起一双美丽的水眸,目光在人群中流转一圈。 “你们不相信我,可以问少庄主,昨晚我们有在一起说话的!”蓝曼舞赶紧指向不远处的叶少轩。 岂知,那一身孝服的白衣少年,头也不抬,全当这件事,与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青峰庄的门人,见自家少庄主不说话,更加肯定蓝曼舞在狡辩了。 “我们少庄主宅心仁厚,你们休想拉着我们少庄主做挡箭牌!” “快点说!你们为什么杀人!” 本来针对蓝曼舞的苗头,瞬间成了“你们。” 上官清越心口一沉,君子珏的脸色也变了。 随即就听见有人喊了一声,“他们手上带着铁链,还说是南云国陵水派的人,肯定是冒充正派的邪教!” “把他们关起来。” “要不是碍于杨小姐的面子,昨晚就不该将这一群人放进来。” 接着,又有人说了一声。 “他们居然冒充陵水派的人!我可听说,陵水派的门主早就失踪了!门内乱成一团,互相争斗,哪有功夫来参加武林大会。” 青峰庄的门人们,一拥而上,将蓝曼舞还有上官清越等人,团团围住。 君子珏低声对上官清越说,“看来,他们是冲着陵水派这个名头来的。” 王小乔吓得都要哭了,却被门人直接拉开。她现在被认为是杨府的小姐杨彩怡,他们不会让这件事牵连了她。 “他们不会杀人的,你们误会了。”王小乔赶紧说。 “杨小姐,你肯定也是被他们给骗了。” “喂!少庄主,你倒是说句话!我昨晚根本没说要杀人!”蓝曼舞对着叶少轩的背影大喊。 叶少轩却看都不看这边一眼,任由他们闹腾。 大家直接被关入地牢之内。 偌大的牢房内,很冷,也很漆黑,只有牢门外的一豆烛火,亮着微弱的光芒。 这里充斥着刺鼻的霉味,还有老鼠“吱吱吱”地跑来跑去。 蓝曼舞吓得一把抱住阿哑,“有老鼠!” 上官清越知道,蓝曼舞很怕老鼠。 “看见了!”阿哑一脸的冷漠。 “我……我怕……” 阿哑刷地射去十分诧异的目光,“还有你怕的东西?” “你还讽刺我,我都后悔死了!昨晚真不该冲动,还以为那个少庄主要自杀,结果……我被人诬陷杀人,他都一点同情心没有,只是说句话,都不肯。” 蓝曼舞深深低下头,呜咽了起来。 阿哑沉默了,没有推开在自己身上鼻涕眼泪一大把的蓝曼舞。 这个时候,大家更担心安危,也不知道青峰庄要如何处置他们。 不过看现在混乱的情况,不见得会有好下场。 “我们不会死在这里吧。”胭红抱着肩膀,一脸的害怕。 接着,胭红的目光,看向自己一直中意的那个御前侍卫安泰。 最后,胭红放弃了。 就要死了,还指望什么终身大事! 上官清越的目光,忽然看向牢门方向。 “有人来了。” 她听见牢房之外,有轻微的脚步声。 上官清越现在的耳力实在好,来人刚到门外,就已经听见了。 过了不一会,果然有人悄悄将地牢的门打开了,之后悄悄走到他们的牢门之外。 牢门打开的那一刻,大家的心脏都高高悬了起来。 这里是武林帮派,他们就是暗中处死了人,也不会被官府追究,他们就是有杀人的特权。 205:我们又见面了 大家都没想到,来人竟然是一身孝服的叶少轩。 “我是来救你们的,快跟我走吧。” 大家都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叶少轩。 在人前,叶少轩没有伸出援手,为何趁夜里的时候,偷偷跑来牢房放他们走? 上官清越和君子珏对视一眼,他们两个不得不觉得,叶少轩会不会有别的目的。 刚来青峰庄,就惹上这样的麻烦,他们不得不小心一点。 蓝曼舞红着眼眶瞪着叶少轩,“你明明知道,昨晚我说的碎尸万段是赌气的话,你却没有站出来为我辩白一句!我根本就没有杀人!” 叶少轩也很惭愧,轻叹一声。 “个中内情,我不好向你们多加解释!现在的青峰庄情况危机,我可以选择相信你们,但众门人不信,我也无奈。”叶少轩深深低下头。 “你是少庄主,这个家都当不起?” “还是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叶少轩赶紧打开牢门,在前面引路。 “我选择相信这位少庄主一次。”君子珏道。 “我也是。”上官清越跟上君子珏。 蓝曼舞见他们都跟着叶少轩走了,也只好跟出去。 她忽然回头,看一眼身边的阿哑,一双眸子闪闪发光,还带着未曾干透的潮湿泪色。 阿哑冷硬的心房,这一刻被蓝曼舞的目光看得酸软了。 “好了,都过去了。跟紧一些。”阿哑忽然握住蓝曼舞冰凉的小手,牵着蓝曼舞的手,走在前头。 这一次,蓝曼舞没有抽回自己的手,乖乖地跟着阿哑。 出了地牢,外面已是深夜。 守地牢的门人,被叶少轩点了穴道,都昏死过去了。 趁着四下无人,叶少轩带着大家走过蜿蜒的小路,直奔青峰庄的后门。 蓝曼舞忽然停下脚步,“我们好不容易上来,不能就这样走了。” 蓝曼舞轻声对前面的叶少轩说。 “少庄主,既然你有意放了我们,可不可以请你帮个忙。” “小公子请说。” “可不可以用你家的金龙剑……”蓝曼舞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叶少轩打断。 “什么?金龙剑?”当下这三个字,在青峰庄已成禁忌。 “原来你也是为了金龙剑!”叶少轩的口气变得冰冷起来。 “不是,你误会了!我是想用它把我们的手铐砍断!”蓝曼舞举起自己的手臂。 那一条牵连了她和阿哑,两个多月的铁链,是时候斩断了。 “原来是这样。”叶少轩面露难色,“不瞒小公子,我现在也不知道金龙剑的所在。” “你是庄主,居然也不知道自己家的镇庄之宝所在?” “我爹早已有退隐江湖之意,他已厌倦江湖上的打打杀杀。但碍于一直没有合适的武林盟主人选,才一直担当武林盟主之位。” “这次召开武林大会,就是为了将武林盟主之位让给更适合的人选。不想我爹还来不及……” 叶少轩的声音哽咽了一下。 “家父说,金龙剑乃不祥之物,早就收起来了。他不想金龙剑再现人世,为祸江湖。” “我是真的不知道,金龙剑的所在。况且,我也没有见过金龙剑。” “连少庄主都没见过金龙剑?”君子珏蹙起眉心。 叶少轩摇了摇头。 “我爹不让我沾染关于金龙剑的任何东西。他也从来不让我见金龙剑,他说,那是不祥之物,会带来灾难。” 上官清越忽然想到了龙珠,也想到了南云国的九凤紫檀灵烟炉,那金龙剑对于青峰庄来说,也和镇国之宝有差不多的意义吧。 蓝曼舞满心失望,甚至有点绝望。 “这样吧,库房里有很多上好的刀剑,也都是江湖上的宝剑,不如去试一试。” 叶少轩实在不想见到蓝曼舞失望的目光,打算帮她一次。 “我们这么多人,不适合一起过去。”君子珏低声说,便让大部分的人,都从青峰庄的后门出去,找个隐蔽的地方等待,之后大家再会和。 君子珏只留下司徒建忠和莺歌,让李宏带着人先走。 大家一起跟着叶少轩去了库房。 那里果然有很多上好的宝剑兵器。 堪称一个小型的兵器库。 怪不得朝廷一直不敢镇压江湖上的门派,只是青峰庄一个小小库房,就已经有这么多宝剑,只怕连战场上将军的宝剑,都比不上这里一把普通的剑。 “库房里的兵器,被人翻过,这里有些乱。”叶少轩找了几把最好的宝剑过来。 “看来凶手是来寻找金龙剑,才会杀了看守库房的门人。”君子珏低声说。 “堂堂金龙剑,怎么会放在库房,对方也太心急了。”上官清越道。 司徒建忠看着提在叶少轩手里的宝剑,不禁目露惊异之色。 “都是难得的好剑。”那几把剑,可比他身上的佩剑好很多倍。 哐哐哐,几刀下去,火星四溅。 蓝曼舞兴奋起来,“有裂缝了!有戏!” “好,你们小心,这刀下去,差不多就能砍断了!”叶少轩说着,更加用力的挥起长剑。 下一秒,叶少轩的刀顿在半空。 外面传来喧嚷的人声,一瞬间,窗外围满通亮的火光。 “有人潜入库房蓄意行窃!” “里面的人听着!赶紧束手就擒,我们早就等着你落网了!” “三番四次潜入我青峰庄库房,到底是何居心!” 外面一阵喧哗,可见围了很多人在外面。 “怎么办?”蓝曼舞焦急起来。 “我可不想被人诬陷了杀人之后,又说我行窃!”蓝曼舞希冀地看着叶少轩,就怕这个时候,叶少轩又不吭声。 叶少轩抓紧手中的宝剑,没想到一刀挥下去,还是没能斩断阿哑和蓝曼舞之间的铁链。 叶少轩的脸色变得愤怒,“他们在库房布下埋伏,居然连我这个庄主都不知道!在他们眼里,只当我是小孩子,是摆设!” 叶少轩一把将库房的门推开,外面通亮的火把光芒,照射进来。 库房内的兵器,都因为火光的变得寒光凛凛。 在门外,前排是举着火把和刀剑的门人,而在后排的人,则拉着火弓,一副随时都要放箭的架势。 “怎么是你们!” 一个穿着孝服的中年男人,见是叶少轩领头出来,不禁一惊。 “三师叔,是轩儿带他们进来的。”叶少轩脸上的怒气当即散尽,恭敬地对那男人道。 “看来这位三师叔,在青峰庄地位很高。”君子珏似笑非笑地低声说。 “小庄主年纪尚浅,这个时候就会有一些有地位权势的人,挟天子以令诸侯。君公子从小,应该没少见过这种事。”上官清越笑着,意有所指。 君子珏低笑两声,“我十二叔,只是做事霸道了一些。” 他口中的十二叔,正是君冥烨。 “轩儿!你简直是胡闹!库房是我庄重地,怎么能随随便便带人进来!更何况他们还是杀害我庄门人的凶徒!”三师叔气得吹胡子瞪眼。 “充其量我们只是嫌疑犯!别那么胸有成竹就指定我们是凶手!”蓝曼舞不服,自然要反驳。 “被抓现形,还敢振振有词!你们好生狡猾,居然欺我轩儿年幼……”三师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蓝曼舞厉声打断。 “别我的轩儿轩儿的,你是他爹么?不是吧?你是庄主么?不是吧,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大呼小叫,连庄主都教训!不管你是师叔还是师爹,庄主在这,就没你说话的份!” “……” 在场不少人,都瞠目结舌了。 这个脸上顶着丑陋胎记的小公子,既然胆敢这样和青峰庄现在最德高望重的三师叔这般说话! “你好像又话多了。” 当看到那么多双,一副要将蓝曼舞当场斩杀的凶狠目光,阿哑低声说。 蓝曼舞也不禁脊背凉了一下。 上官清越浅笑一下,低声对蓝曼舞说。 “小舞,他叶少轩怕那个老匹夫,是因为他是青峰庄的人。现在各个门派的人,齐聚青峰庄,就算他们怀疑你是杀人凶手,但证据不足,也不会直接将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斩杀。” 接着,上官清越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分贝,让在场的人,都听个清清楚楚。 “青峰庄可是名门正派,大君国最大的江湖门派,绝对不会做随意伤害人命的事!凡事讲究证据,没有证据,不足给你定任何罪名。” “好一副伶牙俐齿!”三师叔的目光,看向上官清越。 这个女人,虽然长相普通,却有一双十分明亮,好像流转之间就能勾走人魂魄的美丽眼睛。 “整个青峰庄,谁不敬重三师叔,你们居然敢在青峰庄,对我们的三师叔出言不敬。”有个门人喊了一声。 随即不少人都跟着附和起来。 三师叔一抬手,众人当即安静下来,那气势俨然这位三师叔才是一位正牌庄主。 而那刚刚亲人离世的叶少轩,不过就是个傀儡。 叶少轩的脸色上,浮现了隐约的痛快表情。他不敢做的事,今天这几个不相识的陌生人,都帮他做了。 这里围着很多人,谁都没有注意到,暗处正有一道高大的身影,冷冷凝着上官清越。 “王爷,公主似乎遇到麻烦了。”轻尘低声说。 “上官清越,我们又见面了。”男人冷嗤一声,唇角却浮现一抹他自己都没发现的笑容。 206:真是好侄儿! 三师叔盯着上官清越,一双浑浊的老目中,正在酝酿着一股危险的东西。 但上官清越的一番话,说的言辞凿凿,就是三师叔再生气,一时间也不敢当众做什么了。 “这位姑娘,是要为自己的朋友开脱了?”三师叔瞪向上官清越。 一个江湖人士,自然外形健壮魁梧,尤其瞪人的时候,自带一种能伤人的刀光剑影。 上官清越却不卑不亢,不畏不惧,依旧浅笑嫣然。 “不是开脱,而是说事实。” “你说的事实,就是砌词狡辩!”三师叔呵斥一声。 “只凭庄内门人,夜里听见一声抱怨,次日一早就发现一具被大卸八块的尸体,就断定人是这位小公子杀的,未免有些武断。” “要我看,有两个可能。”上官清越轻轻抬起两根素白的手指。 “哪两种?”叶少轩好奇接下话。 所有人也都仔细听这个女子,到底有什么高见。 “第一,完全属于巧合。而第二就是……” 上官清越流转的目光,从面前这些陌生的脸孔上一一走过,最后目光落在三师叔那张严厉又严肃的脸上。 上官清越朱唇轻启,慢慢开口继续说下去。 “第二种可能就是,有人听见了小公子的一声抱怨,故意借机有意诬陷。而那位早上十分笃定指认小公子杀人的人,很可能就是真正的凶手。” 在场不少人都惊骇了。 “你!你……你个妇人,不要危言耸听!”三师叔顿时恼了,眉毛都倒竖起来。 “凭借你三言两语,就想挑拨我庄内太平?!青峰庄的门人,怎么会自相残杀!” 出来看热闹的各门各派,都议论了起来。 “很有这样的可能啊,那天晚上,那个小公子确实只是抱怨一声,我也开窗子听见了。” “而当时,少庄主确实在场的。” “谁要杀人,会在少庄主的面前说一遍。看来这件事,很可能是诬陷了。” “各位英雄!”三师叔高声喊了一声,场面安静了下来。 “这几个贼人,杀了我的门人,之后又哄骗年幼的轩儿潜入库房,意图不轨!现在老庄主刚刚过世,不少人觊觎我庄的镇庄之宝金龙剑,我庄绝不能姑息这样的贼人!” “否则日后,都能跑来我庄杀人偷窃!所以今日,我庄有权当众将这几位贼人处决,还望各派掌门,替我庄作证!我庄绝对不是滥杀无辜!” 三师叔话音一落,已经满脸的杀气腾腾。 底下的人也都跟着附和起来。 “三师叔所言有理。” “若不严惩,都当青峰庄是无人之境,随便前来行凶了。日后江湖上,谁还看重青峰庄!” “我也看他们处处可疑,若是江湖上的人物,我们从来都没听说过他们。” “还谎称自己是陵水派的人,定是居心不良。” 上官清越的脸色凌厉起来,高声喝道,“朗朗乾坤,你们也敢自立刑场!还自称武林大派,就是这样处事的!” “身为武林大派,如此处事,太过武断,难以让人信服!”君子珏也喝了一声。 “指认我杀人,你们有什么证据!只要你们拿出证据,你们杀了我,我毫无怨言!”蓝曼舞大喊一声。 那三师叔显然不想再给他们再辩解一句的机会,直接大喝一声。 “准备———” 所有的弓箭手里的箭,统统瞄准蓝曼舞和上官清越等人。 蓝曼舞吓得一头钻入阿哑的怀里,没想到与此同时,阿哑也一把将她护入怀中。 君子珏一个箭步向前,直接挡在上官清越面前。而莺歌和司徒建忠,也赶紧向前一步,挡在君子珏的面前。 司徒建忠已经拔剑,随时准备从这里厮杀出去。 但大家都知道,这样的胜算并不多。 这里可是汇聚了江湖各大门派的掌门人和高手,各个武功高强,即便司徒建忠和莺歌武功再好,也终究寡不敌众。 “放箭!!!” “住手!!!!” 与此同时,叶少轩也大喝一声,张开上臂,直接挡在那些即将放出来的弓箭之前。 “今日,谁都不能伤害他们!我相信他们,没有杀人!三师叔,为何要一意孤行!非要将他们处死!” “轩儿,你还小,你被他们蛊惑了!他们根本不是善类!故意用你的同情心,诓骗你!几次三番闯入我青峰庄库房,定然是为了我庄的金龙剑!” 接着,三师叔又道。 “我青峰庄现在绝对不允许有任何觊觎金龙剑的贼人!否则日后,都要强夺我庄的金龙剑!” 上官清越和君子珏都明白了,三师叔执意要杀了他们,是要杀一儆百,做给那些武林人看。 而他们的身份,无门无派,又在江湖上毫无名气,正是适合开刀的最软柿子。 但他们的真正身份,若暴露出来,绝对也能吓破这些武林人的胆。 纵然武林不受朝廷管束,也是大君国的子民,见到皇上也要跪地俯首,自称一声草民。 “师叔!你说的都对!但轩儿就是相信,他们不是坏人!是三师叔处理这件事太武断了!” “三师叔也是为了青峰庄考虑!”三师叔又大喝一声。 “将少庄主拉开!” 赶紧有门人上前,强行将叶少轩拽走。 “放箭!!!” 一声令下,纷飞的羽箭刷刷射来。 蓝曼舞吓得抓紧阿哑的衣襟,紧紧躲在阿哑的胸口内。 当听见阿哑强健有力的心跳的那一刻,她忽然不那么害怕了。 司徒建忠手里的长剑,将纷飞而来的羽箭统统挡下。 莺歌赶紧保护上官清越和君子珏不住后退。 后门距离库房不是很远,方才叶少轩放走李宏和胭红等人的时候,后门没有关。 这个时候,大家退入后门,倒是可以多一线逃走的希望。 然而那些纷密的羽箭,根本不给他们逃出这里的契机。 就在司徒建忠已经没有更快的速度,将那些密集的羽箭挡下来的时候,莺歌已经被刺伤了手臂,闷哼一声,也只能哑忍继续拼杀,以免再有羽箭伤到自己。 “赶紧就死!不要再负隅顽抗了!”三师叔大喝一声。 忽然一支羽箭,穿越了莺歌和司徒建忠编织的剑花,直接奔着上官清越射来。 上官清越倒抽一口寒气,大步大步地后退。 君子珏想都没想,直接一把将上官清越抱住,直接用自己的脊背去遮挡那移植射来的利箭。 莺歌和司徒建忠都惊呆了。 他们只觉得,有一股劲风卷过,周遭纷射而来的羽箭,统统安静了下来。 一直雪白的大手,一把稳稳抓住了射向上官清越和君子珏的那一支长箭,锋利的箭尖就在距离射入君子珏后背的一寸之处。 所有人都冒了一身冷汗。 君子珏和上官清越是因为死里逃生。 而那一群簇拥看热闹的武林人士,是因为忽然出现的这道高大身影,强大的气场,还有那快得几乎没人看清楚是怎么做到的动作。 只见他在寒风中,墨发翩飞,一手抓着羽箭,一张俊帅恍若天神的脸,一双亮如鹰隼的眸,一袭黑色狐裘,在冷风中沾染了几片细碎的洁白雪花。 他的目光里,已经再看不见整个世界,也看不到所有的人,眸中倒影的跳跃火光中,只有上官清越的脸。 也只专注她一人。 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无声,画面也似在瞬间定格。 上官清越惊讶得张大水眸,吃惊的恐惧,正在周身不断放大,最后将她整个人团团包裹。 面对生死一线的时候,她都不曾这般畏惧。 但唯独,见到这个人,她发自心底深处的恐惧。 君子珏背对一切,并未看到是谁救了场,但看到上官清越吃惊的双眸,还有那瞬间苍白无色的脸色,也在顷刻间明白,是谁来了! 君子珏的心口,重重一沉。 心底叹息一声,该来的,总是要来。 而该面对的,也总要面对。 他缓缓放开了抱住上官清越的双手,缓缓转身,缓缓看向就在自己身后的那个人…… 君子珏撞见一双阴冷至极的眸。 他却笑了,低低地唤了一声。 “十二叔。” 君冥烨的整张俊脸,都隐约抽搐了起来。 幽深如深邃夜幕的眸,渐渐涌起一股翻江倒海的狂风。 “真是好侄儿。”他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 君冥烨一把摔开手中的利箭,高大颀长的身躯,站在君子珏和上官清越面前,回头目光凌锐地横扫向簇拥在院子里的众人。 那明明只是目光,却依旧让人感觉到了能伤人的锋芒,还有一种带着嗜血的萧杀之风。 众人都不禁心底一寒,一时间竟然谁都不敢说话了。 这个男人身上的气场,实在磅礴,尤其那犹如王者一般睥睨众生的眼神,让人在他面前不禁心生畏惧,纵然再骄傲的人也不由得低头臣服。 轻尘已经毁掉了那些门人手里的弓箭,之后如一阵风一般,回到君冥烨的身边候命。 司徒建忠已经直接跪在地上。 他不敢出声,免得被人识破君冥烨的身份,只那样卑微地带着满身罪错的样子,低低跪着。 “居然擅闯青峰庄!”三师叔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恼喝一声。 “你到底是何人?为何干预我庄内部事!” 207:我看谁还敢出手! 三师叔凝视着君冥烨,一副若君冥烨不说出个所以然,定将君冥烨也和君子珏等人,当成贼人,一并处决在这里。 君冥烨绷紧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浅笑。 那笑容极冷极冷,犹如冰寒之地,瞬间能将一切冰封。 君子珏不禁挑了挑眉,向后退了一步,俊美的脸上也浮现了一些心虚。但他忧心的神色,很快又换上淡淡的笑容。 上官清越狐疑地看了君子珏一眼,想来君子珏已经有很好的对策了,不然不会这副表情。 “你又打算用什么办法对付君冥烨?”上官清越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问君子珏。 君子珏浅笑一下,“也没有。” 虽然君子珏不肯承认,上官清越也知道,君子珏从小就跟在君冥烨身边,将君冥烨的个性摸的那么清晰,必定有一招制胜的好办法。 之前君子珏装病,成功没有让君冥烨在震怒下,将他一把捏死,就是最好的例子。 上官清越也渐渐心安下来,有君子珏在,想来君冥烨也不会将她怎么样! 他已经休了她,绝对不会再将她抓回去。 现在的君冥烨,已经没有任何理由。 三师叔迟迟没有等到君冥烨开口说话,便冷声喝道。 “既然不肯报上姓名,想来是与他们一伙的了!今日我青峰庄,便联合武林各大门派,将你们这些不知身份来历的不轨之人,统统铲除!” 三师叔挥剑一震,当即各大武林门派统统响应。 这个时候,只有和青峰庄打好同盟的关系,才不会被人认为在这个关键时刻有抢夺金龙剑的私心。 这些道貌岸然之徒,最会阴奉阳违,趋炎附和。 所有的门派,都开始强烈响应三师叔的号召,一副要蜂拥上来,将他们几个人,直接处死在今夜。 君冥烨依旧傲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连风拂过他身侧的时候,都变得格外安静。 蠢蠢欲动的武林人士,互相看了一眼,低声言语几句。 “他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感觉,好像不是什么好得罪的人物?” “你们谁认识?” “……有点眼熟。但肯定,不是江湖上的人物,从来没见过。” “我也没在江湖门派上见过他!” 一群人商量了一下,既然不是江湖上的人物,也不怕得罪了什么大门派上的人物。 三师叔一声令下,所有人便都跟着蜂拥而上。 君冥烨岂会害怕这种阵仗。 他不是君子珏,只会做幕后指挥的事,他是在战场上多少场生死大战中,踩着尸体走出来的人物。 君冥烨最不怕的就是打仗。 而越无胜算的征战,越让他兴奋,产生狂热的征服欲。 君子珏赶紧阻挠,但已为时已晚。 君冥烨已经抓紧手中长剑,用力一甩,直接率先扑上来的门人斩杀。 血光喷溅丈余,妖红如火。 三师叔见自己的门人,已沦为剑下亡魂,瞬时恼怒,飞身而起,直奔君冥烨而来。 那些个武林人士,也一起协助三师叔,率先攻击君冥烨。 他们都看得出来,只有将君冥烨制服,才能控制住这些不明身份的人物。 君冥烨身经百战,即便以一敌这么多高手,有些力不从心,但在战术招式应变上,却是无人能及。 轻尘和司徒建忠掠起,保护君冥烨。 莺歌赶紧保护上官清越和君子珏,抵挡那些砍来的刀剑。 君冥烨的一双黑眸,忽然瞪向司徒建忠,恼喝一声,“你忘了你的任务!” 司徒建忠正在抵挡几只刀剑,以免君冥烨无法应对。但最后,他还是抽身而去,飞身扑向上官清越的方向,帮着莺歌保护上官清越。 叶少轩急得不住大喊,“大家不要打了!有话好好说!不要总是刀剑相拼!” “统统住手!都不要打了!” “我是庄主,青峰庄的门人,统统听我的号令!” 叶少轩的声音,很轻易就被刀剑的乒乒乓乓声掩盖,那些青峰庄的门人,没有一个听从叶少轩的命令。 “我到底还是不是青峰庄的庄主!!!” 叶少轩恼喝一声,青峰庄的门人虽有稍许犹豫,但还是随着三师叔一起力攻击君冥烨。 蓝曼舞躲在阿哑身边,虽然他们暂时被挡在后方,还算安全,但蓝曼舞实在不忍心看到更多的血光乍现眼前。 她大喊一声。 “我承认我是凶手!人是我杀的!和他们没有关系!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你们要杀,就杀我一个人好了!” “你们都不要再打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蓝曼舞的话,仍旧没有让场面受到任何控制,大家已经杀红了眼。 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将他们斩杀,而是要将君冥烨这个难以对付的敌手制服。 君子珏始终没有出手,一直安静站在上官清越身侧。 上官清越知道,君子珏的武功不低。 “你不打算出手帮忙?” “我觉得十二叔完全应付得来!”君子珏道。 “但他若受伤呢?” “你在担心十二叔!” “怎么会!只是觉得,他在前面冲锋陷阵,万一被攻陷,我们的处境会更危险!不如团结起来,全力抵挡,还有一线生机。” “十二叔不会希望我出手的!他向来喜欢一人征战惯了,别人帮忙,他会觉得那是在侮辱他。” “……” 上官清越总觉得,君子珏的算计太重。 “那到底是你的十二叔。” “我是皇上,十二叔本就应该冲在前头,保护我。”君子珏的口气,不悦加重。 他不喜欢听到,上官清越带着关心君冥烨的口气。 就在这时,场面难以控制的时候,一道紫色身影的出现,将整个场面控制了下来。 那个男人,十分突兀又赫然地出现在这里,他的手里正握着一把长剑,一手负后,长衫翩翩。 他立刻出手,直接帮君冥烨抵挡住砍来的长剑。 动作行云流水,十分的漂亮。 “我看谁还敢出手!” 男子霸道出声,声音温润,却又威严凛冽。 君子珏盯着那男子的背影,眼底浮现了一层浅薄的笑意。 “你认识?”上官清越低声问。 “不算太熟。”他确实和这位不太熟。 但只是看到背影,还有那一身华贵的紫衫,他就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了。 正如君子珏笃定的笑容那般,情况瞬间逆袭。 那紫衫男子话音一落,所有的打斗都停止了下来,场面不在刀光剑影,三师叔的态度也恭敬了起来。 三师叔还对着这个紫衫男子,抱拳俯身作揖。 能让趾高气扬的三师叔这般恭敬的人,还有那男子身上流泻出来的贵气,尤其一身锦缎正是宫里才会有的名贵料子。 上官清越的心下,也大致知道,对方的身份了。 果不其然。 “竟然是睿王爷!有失远迎,实在失礼!”三师叔的话音一落,大家都赶紧行礼。 这些江湖认识,几乎都认识这位在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睿王爷——君祺睿。 而江湖上的人,对这位睿王爷的赞誉极高,一个个的脸上,便也都多了恭敬谦卑的态度。 他们这里不知道多少人,曾经受过睿王爷的恩惠。 “启禀睿王爷,这几个贼人,欲在我庄行凶,如不处置,难让幽幽众口信服!日后我庄还如何在江湖上立足。”三师叔率先抱屈。 “今日睿王爷驾临青峰庄,还望睿王爷替我庄做主!” 毕竟这里是青峰庄,纵然对方是王爷,也不该太过干涉帮派内的事务。 君祺睿回头,通明的火把下,剑眉星目,神情凛冽,虽然有着与生俱来的威严贵气,但身上却透着一股温雅的书香气。 他先看了一眼君冥烨,脸上浮现了欣喜。 一路上,他有追寻君冥烨的行踪,但更希望率先找到蓝曼舞。 没想到,今天居然巧遇了冥王,他是十二哥。 当君祺睿看到司徒建忠护在身后的君子珏时,当即张大了一双明眸,随后他的目光看向君子身后的上官清越,再接着,他的目光便直接落在蓝曼舞的身上。 君祺睿深深看了蓝曼舞一眼,吓得蓝曼舞赶紧从阿哑的怀抱里挣脱出来,深深地低下头,就好像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一样。 蓝曼舞小步挪动到阿哑的身后,直接藏了起来,避开君祺睿看着自己的视线。 君祺睿有些不悦,但也没做声。 他分得清楚,今日的场合,不能泄漏了在场各位的真实身份。 “他们是本王府上的人!听说要举行武林大会,本王有意前来瞻观,但碍于身份不便,不好亲自前来,便派他们先来了青峰山。” “不成想,老庄主病故,本王特意赶来拜祭。竟然就赶上,你们要杀了本王的人。” 接着,君祺睿喝斥了一声,“难道本王的人,也会在青峰庄行凶不成!” “他们是睿王府的人?”三师叔吃了一惊。 “你不信?”君祺睿目光凌厉。 “草民不敢。只是……”三师叔迟疑了下,接着道,“若是睿王府的人,怎会同杨府的小姐一同上山?还说自己是陵水派的人。” 君祺睿神色一紧,吼起来,“你是想让本王向你解释么?!” “草民岂敢!”三师叔吓得赶紧跪在地上。 208:别逼我 “今日只是一个误会,也怪本王没有事先知会一声,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君祺睿缓和了口气,向着各位武林人士抱拳。 各位武林人士,岂敢承受,赶紧抱拳回礼。 “没有伤到睿王的人,也是万幸!” “还不跟本王走!”君祺睿道了一句,便带着众人,直接大摇大摆从包围中离开了。 蓝曼舞深深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拽着阿哑跟在君祺睿的身后。 众人知道,这位睿王爷有意偏袒。 但能让睿王爷偏袒的人物,定然有着不一般的身份。 尤其那个一身黑色狐裘的男人,气场直接盖过这里所有的人,远远看去就觉得非同一般。 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在大君国的亲王面前,各位武林人士,谁敢出声阻拦。 现在是夜里,又下起了雪,不方便下山。 而君祺睿明日也要祭拜叶老庄主。 他上山,确实是为拜祭而来,没想到要找的人,竟然都在这里。 三师叔赶紧亲自安排了住处,让睿王爷落脚,与此同时,上官清越等人也享受了优厚的待遇。 在老庄主活着的时候,君祺睿来青峰庄做客过两次,他和老庄主成了忘年之交,经常一起切磋棋艺。 整个青峰庄的人,几乎都认识这位在江湖上,很被人敬重的睿王爷。 只要江湖上谁有难处,只要是正义之举,这位睿王爷不但出手相助,还会慷慨解囊。 江湖上很多人都受过这位睿王爷的恩惠,也让睿王爷在江湖上,声望很高。 这些年,君祺睿不入朝政,却在江湖上很有名气,不少江湖人士都和这位睿王爷交往过厚。这也让睿王爷在江湖上,虽不是江湖人,却有大半数的江湖人都臣服敬重他。 这也是君祺睿在江湖上,人脉很广的原因。 君祺睿也正是听说老庄主忽然病故,快马加鞭赶来青峰庄吊唁,没想到竟然无巧不成书,遇见了他一直要找的蓝曼舞。 君祺睿来了蓝曼舞的房间,“你怎么能和男人同住一个房间。” 蓝曼舞举起连着阿哑,虽然有裂痕,但还没斩断的铁链。 “不然咧?” 君祺睿真想敲蓝曼舞的脑袋一记,但碍于俩人之间现在的身份,他忍住了这个冲动。 “蓝儿,你真是胡闹。”君祺睿真是无奈,好气又好笑。 君祺睿看着蓝曼舞的目光里,热切又哀凉,他们终究身份有别,不能太僭越,尤其君子珏还在这里。 蓝曼舞摸了一下脸上大大的胎记,忽然说。 “我不认识你!也别叫我蓝儿!” “蓝儿,你在说什么?” 蓝曼舞步步后退,“我真的不认识你。” 君祺睿忽然逼近蓝曼舞两步,“你是因为几年前……才不肯认我?” 蓝曼舞当年要被送去皇陵,她有求君祺睿,只要他大胆向皇上提出来,娶了她,她爹蓝候王也会暗中使力,定然成全他们。 但君祺睿却碍于礼数,又是父皇刚刚驾崩热孝阶段,怎么能夺了父皇的妃子,非要等过几年再提此事。 当时蓝曼舞伤透了心。 “蓝儿,别闹了。你们怎么会锁在一起,你又怎么来了青峰庄?” 君祺睿深深的目光里,带着难掩的深深思念,近乎哀求地口气,是任何女人听了都会心软的声音。 “是王爷真的认错人了。”蓝曼舞依旧态度凉漠。 虽然他刚才救了自己,但当年的伤痛,她也一辈子不会忘。 “我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认错了你。” 君祺睿痛苦地拧紧眉心,眼神那么悲伤,那么无奈。 不管蓝曼舞乔装成什么样子,他都能一眼将她认出来。 突然,阿哑站在蓝曼舞面前。 “她说不认识你。” “你是何人!让开!”君祺睿目光敌对。 阿哑毫不示弱,也不卑不亢,丝毫不畏惧这位王爷身上的霸气。 “蓝儿!跟我走!”君祺睿显然忘记连着蓝曼舞和阿哑手臂上的铁链,拽着蓝曼舞就走。 “我们两个连着,怎么跟你走。”蓝曼舞用力甩开君祺睿的手。 君祺睿的目光,狠狠瞪向阿哑。 阿哑亦用冷冽至极的目光,盯着君祺睿。 王小乔忽然推门闯进来,“曼舞姐,听说你被救了,真是太好了!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们会被他们杀了!” “你们……” 当王小乔看到君祺睿和阿哑剑拔**张的气氛,害了一跳。 “蓝儿……” 君祺睿低声呼唤一声,墨黑的眸子里,都是挥不散的悲痛。 “我说了,别叫我蓝儿!”他不配了。 君祺睿不说话了,依旧目光深深地看着蓝曼舞。 蓝曼舞却低着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王小乔开口,打破僵持,“杨小姐随着杨老爷前来拜祭,我的身份也被揭穿了。幸好杨小姐为我开脱,我才没事。” “原来杨小姐来了。” 蓝曼舞看了阿哑一眼,接着又道,“既然王爷有意帮我,就帮我将这条铁链打开吧。” “明日一早,我自会找人想办法!”君祺睿认识那么多的江湖人士,一定有办法。 君祺睿直接坐在椅子上,一副不打算走的样子。 “我困了,要睡觉了。” “你睡你的。” “你不走,我怎么睡?” “你这里有个男人,我怎么放心!” “……” 阿哑坐在长凳上,一言不发,目光沉冷。 君祺睿也不说话了,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忽然,君祺睿站起来,一把将**幔落了下来,而蓝曼舞在**上,被挡个严严实实。 阿哑和君祺睿便站在**幔外面,你看着我,我盯着你,气氛再度变得僵硬到了极点。 蓝曼舞被挡在**幔之后。 外面有两个门神,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会躺下,一会坐起来。 铁链拦着阿哑,拽得他的手臂晃来晃去,阿哑心情不爽,就恼了。 “安静点!” “放肆!”君祺睿低喝一声。 “就是!”蓝曼舞在**幔被附和了一声。 阿哑吃了很大一个瘪。 蓝曼舞虽然看不见阿哑的脸色,但也能猜到已经气得面皮颤抖了。 一想到阿哑生气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想笑,但又不敢笑出声,只能死死憋着。 …… 上官清越刚坐下来,君冥烨就闯了进来。 她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禁退后一步。 君冥烨看到上官清越眼底的抗拒,还有对他的深深排斥,不知为何心里非常难受。 “这种麻烦也能惹上身,真是佩服你。” 君冥烨口气讽刺,还带着一种难以压制的怒火。 上官清越冷眸看着他,没有说话。 她不想再招惹这个男人。 如果可以,她宁愿相信这是一场噩梦,他们从不曾再次相遇! “说话啊!当时的伶牙俐齿,哪里去了!” “这是我的事!还与冥王有什么关系!冥王是在兴师问罪,还是用着之前,我是冥王妃的口气对我说话?” “冥王是不是忘了,我们已经什么关系都不是了!我已经不是冥王妃,你已经休了我!” 君冥烨被上官清越堵得一时间哑口无言,“倒是我真的多管闲事了!” “若不是我多管闲事,你现在早成了一具尸体!” “我有让你多管闲事吗?!我是死是活,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上官清越冷冽的口气,那么尖锐,竟让让君冥烨感觉到了一丝疼痛。 他一双黑眸,怔忪地看着上官清越,半晌无言。 “很晚了,冥王请回吧!我要休息了!” 君冥烨忽然大步冲上来,直接将上官清越逼在墙角处,他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声音也犹如冰封的针芒一样刺人。 “上官清越,别激怒我!只要我收回休书,你休想再离开大君国。” 上官清越眼角一跳,最后还是笑了起来。 那么美艳,世间无双,只是笑得声音十分刺耳。 “收回休书?冥王身为大君国的第一王爷,也会做这种出尔反尔的事?” “别逼我!” “我逼你?是你逼我,还是我逼你?冥王一直都不清楚吗?终于获得了可以自由呼吸的空间,你竟然又追上来了!” “做什么?舍不得吗?觉得手里失去了一个好玩的**,连大君国的天下,都不管了,直接跑了出来!” “皇上都不管了,我还管什么!又不是我的天下!我的江山!” “呵!舍不得你?本王只是来祭拜叶老庄主。” 上官清越更加觉得好笑了,“你和叶老庄主有交情吗?若有交情,青峰庄的人,会不认识你?差一点将你也一起杀了!” “冥王,你这个借口,太低智了!” 君冥烨被上官清越刺激的,胸腔都开始剧烈起伏了。 “看来,你确实不想回到南云国了。”他冷声低喃一句,一把抓紧上官清越的手腕,就拽着上官清越往门外走。 上官清越大惊,“你要做什么?” “你不是说了,大君国的天下,正需要我回去掌管,现在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不用几日也就赶回皇城了。” “你放开我!” 上官清越吓得脸色煞白,她好不容易从那么魔窟逃了出来,绝对不会再回去。 “放开我!君冥烨你放手!我们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放开我!” 君冥烨还是一把打开门,没想到君子珏就站在门口,脸色愠怒。 209:站在高处的人 君子珏站在门口,挡住了君冥烨的去路。 他的目光落在君冥烨抓着上官清越的手上,透着一种愠怒。他不喜欢那个女人身边,再有任何男人碰触她。 但在君冥烨面前,君子珏除了无声的恼怒,便只有压制。 君冥烨脸色冷冽,怒声道。 “抛弃整个国家,称病不朝,皇上越发出息了!” 君子珏沉寂的脸色,渐渐浮上了一点笑意,像个听话的孩子一样,讨喜一样地对君冥烨一笑。 “十二叔,朝廷有你,侄儿也能出来放放风!” “放风?你是在拿国家大事开玩笑吗?一向勤勉朝政的君子珏去哪儿了!还是说……” 君冥烨看向身侧的上官清越,眸光倏然收紧,“你因为这个女人,连自己的国家都能抛弃不要了!” 君子珏无言以对,“既然十二叔来了青峰庄,我们先就青峰庄的事,商量一下。” “没什么好商量的!江湖纷争,与你何干!你只要管理好大君国,管理好你自己的江山,也不枉先皇将这个重任交托给你。” 君子珏缓缓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纠结。 “我正是为了大君国,才偷偷离开京城!与公主,没有关系。十二叔,不要将这个罪名,强加在公主身上。” 君冥烨冷笑起来,“倒是我是恶人,冤枉你们了。” 最后几个字,他狠狠咬着牙,从牙缝中狠狠挤出来。 “若被人知道,皇上不在皇宫,而是和这个女人,一路南下,会传出来什么样的传言!!!” “我知道,会说我昏庸无道,被女人迷惑,携带美人私奔。” “既然知道,你还这样做!会引发一场浩劫!国难当头,百姓不再拥护你这位皇上,到时候就是一场紧接着一场的抗议,战争!” 上官清越明显感觉到,他抓着自己手臂的大手,正在狠狠用力,似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她不得不生了惧意。 她知道,君冥烨这个人生性暴躁,发起火来,向来手段残忍。 “不瞒十二叔,我正是因为大君国,才离开皇城,一路南下,那是因为……” 君子珏从怀里,将熄灭了光芒的龙珠,拿了出来。 在没有光芒萦绕的时候,龙珠完全成了一颗毫无光彩,晦暗无泽的普通珠子。 “这是……” 君冥烨浓黑的眉心,倏然皱紧。 “龙珠?” “对!龙珠!” 君冥烨高大的身躯,竟然猛然一晃。“龙珠怎会变成这个样子!” 君冥烨曾经是太子,有去过镇国殿,祭拜过光彩照人的龙珠,也听父皇亲口告诉自己,龙珠拥有守护大君国的神力。 而将来成为大君国的皇帝,务必要守护好龙珠,不能出现任何闪失。以免失了镇国之宝的神力,大君国蒙难。 君子珏在这个时候,不得不将整件事的经过告诉君冥烨。 “你的意思是说,大君国遭遇雪灾,与龙珠熄灭有关?”君冥烨的眸子,阴冷地眯了起来。 他对龙珠的神圣,再了解不过,父皇从小就在他耳边经常说,龙珠可保护大君国千秋基业,也拥有威力无比的神力,只是没人懂得操控。 后来他不再是太子,再没有资格见龙珠,也不能再去镇国殿。 “龙珠,在我的手里熄灭,我必须唤醒它!”君子珏抓紧手里暗淡无光的珠子,神色坚定无比。 上官清越见君冥烨不说话,便知道,君冥烨对龙珠的神力也深信不疑。本想说,这种事没必要拽上她,但在君冥烨面前,还是忍住了。 只要她有价值,继续南下,到了南云国,是去是留,他们也操控不了她。 “十二叔,这大君国的江山,有大半是你亲手重新打下来的!你功不可没!若当年没有你,现在的大君国已经改朝换代!” 接着,君子珏又说。 “我不能让大君国的江山,毁在我手上!那样对不起皇爷爷,也对不起十二叔。” 君子珏确实很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上官清越见君冥烨脸上的气色缓和下来,便知道,君子珏又成功抓住了君冥烨的弱点。 或者,换言之,那不是弱点,只是君子珏抓住了君冥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上官清越忽然很想笑了,如君冥烨这样冷血绝情,没有一点感情和同情心的人,心底也有柔软的地方。 想起母后曾经对她说的一句话,“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自己需要守护的信念。当一个人绝望透顶的时候,那个信念便会成为全部的支撑。” 上官清越不知道,君冥烨是不是属于这种情况,但见君冥烨这般好拿捏,便觉得,大君国才是君冥烨唯一坚信的坚持。 所以,他对什么都可以看淡,什么都可以不放在心上,唯独整片大君国的疆土,才是他最重要的东西。 这或许,也是当初君冥烨愿意屈尊娶了她,即便回到王府折磨她,也没有当着南云国使臣的面,强力反对这场联姻。 也正是君冥烨,宁愿纵容君子珏的一次次利用算计,也没有真正和君子珏撕破脸皮,宁愿自己功高盖主,还是屈尊在君子珏之下。 他所容忍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君国的太平。 “我现在很想知道,金龙剑与龙珠是否有关联,想要调查清楚这一切,暂时还不能离开青峰庄。”君子珏道。 君冥烨冷着脸色,安静地沉默着。 转而,君冥烨的目光,落在上官清越身上,那隐约灼热又探究的目光,让上官清越只想逃。 上官清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君冥烨这样的眼神,占有欲太强烈,透着一种不会随便放开她的力量。 “现在那么多双眼睛,都盯着青峰庄的金龙剑,他们不会随意拿出来!”君冥烨道。 “青峰庄的事,越来越复杂,很多事情,都好像事先算计好了一样。先是诬陷小舞杀人,之后又在库房设好埋伏。若说是巧合,未免太过巧合!都似在针对我们。” 君子珏道。 “你的意思是说,所有的事,是有人故意算计你们?”君冥烨凝眉。 “还有那个三师叔,很有问题!身为山庄里德高望重的长辈,在处理小舞这件事上,居然这么武断!直接认定,我们都是凶徒,还对金龙剑,居心不轨,显然他自己有脱罪之嫌。” “这里的一切,都是江湖纷争,何必参与其中,引火烧身!既然为了唤醒龙珠,就不要参与太多的麻烦。”君冥烨冷喝一声。 君子珏当即没了声音。 他还是比较害怕君冥烨的,虽然贵为一国之主,虽然也在心里暗暗算计着君冥烨,却终究不敢在明面上,与君冥烨彻底毁了岌岌可危的关系。 上官清越垂下眼眸,若三师叔背后有人指派的话,又会是谁? 这一路南下,险象环生,他们接二连三地变换路线,来青峰庄也是忽然换的路线,应该不会有人率先来到青峰庄,安排好的这一切。 她的仇人当中,都是朝廷上的人,他们要杀了她,即便将蓝曼舞牵连其中,也不该牵连当今圣上。 “若我看,三师叔还是只是想找我们这几个无门无派的人,做垫背!只是没想到,我们居然和睿王爷有关系。” 上官清越道。 “你倒是聪明!真正聪明就该掩藏好自己,不露任何锋芒!”君冥烨恼喝医声。 “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小舞被人当成凶手杀了!我可做不到如冥王一样,冷血绝情!” 上官清越甩开君冥烨的手,揉着手腕上酸痛的位置,心里真是恨透了君冥烨。 君子珏目光心疼地看着上官清越,她纤白的手腕上,出现了清晰的青紫瘀痕,若不是君冥烨在场,他已经紧张地扑上来,帮上官清越上药了。 上官清越发现君子珏暖融融,好像要将人融化的目光看着自己,赶紧侧过身避开。 君冥烨扫了君子珏和上官清越一眼,虽然君子珏强力掩饰目光中的关切,他还是看得清清楚楚。 火焰,犹如燎原的大火,在心中热烈燃烧。 他很生气,却又不知道为什么,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君子珏见君冥烨走了,总算长吐一口气。 上官清越也长吐一口气。 “没想到,十二叔竟然追来了。”君子珏一路上,都在可以掩饰线索,但没想到,还是被君冥烨给发现了行踪。 “他行军打仗那么多年,实战经验丰富,也锻炼了敏锐的洞察力。皇上养尊处优惯了,大道理和雄韬伟略都是纸上谈兵,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听了上官清越的话,君子珏的眸色有些暗淡,但还是笑笑。 “站在高处的人,需要的是操控能力,让那些比自己强大的人,为自己效劳。” 上官清越抬眸看着君子珏清风朗月的黑眸,在那里面似乎在酝酿着什么,上官清越看不透。 她向来知道,君子珏是一个城府极深的人物,不在乎表面上的谁输谁赢,他更看重最后的结果。 而君冥烨,恰恰与君子珏相反,他不会因为自己想要的结果,屈尊任何人,只会勇往直前。 210:貌恶而德充 杨彩怡一大早就来看望蓝曼舞。 没想到刚进门,就看到阿哑和君祺睿像两个守门神一样,站那里,用眼神对峙。 蓝曼舞像个霜打的茄子一样,看都不看他们一眼,一脸苦涩。 当看到杨彩怡进门,赶紧喊了一声,“杨小姐来了!我们真是有缘,没想到会在这里,也能见到!” 杨彩怡盈盈弱弱地走过去,她和阿哑认识,便先对君祺睿屈膝行礼。 “民女见过睿王爷。” 君祺睿看了杨彩怡一眼,继续瞪着阿哑的一双眼睛。 杨彩怡看得出来,这里的气愤不太对,也知道蓝曼舞想打破僵局,便和蓝曼舞闲聊两句。 “小曼姑娘,你们走后不久,青峰庄发来丧帖,我随着父亲上山来参加葬礼。” “上次小曼姑娘的药方,真的很好用,我母亲已经好了很多。再修养几日,就能下床了。” 杨彩怡悄悄看了阿哑一眼,娇容微红。 怎奈阿哑都不曾多看她一眼,依旧冷着一张脸。 杨彩怡有些难为情,但还是笑得潋滟如花。 “我来青峰庄,便听说了你们在庄内发生的事,我爹也和三师叔说了,小曼姑娘不会是杀人凶手。三师叔说,有王爷和杨家做保,也就相信小曼姑娘不会杀人了。” “那实在谢谢杨小姐了。”蓝曼舞感激不已。 青峰庄大堂。 有君祺睿为蓝曼舞和阿哑撑腰,整个青峰庄对蓝曼舞和阿哑也都客气起来。 上官清越和君子珏也被奉为上宾。 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来,君祺睿对君子珏是十分恭敬的。 连君祺睿都相待恭敬的人物,肯定身份不一般。 尤其君子珏身上的优雅贵气,还有从容不迫的气势,虽然一直沉默不做声,刻意收敛身上气场,不在众人中显露,大家也看出来君子珏绝非凡人。 而在君子珏身边的上官清越,虽然面容清秀毫不出彩,但一双眼睛,十分夺目。 而且君子珏对这女人十分礼遇,可见也不是普通人。 更让众人不能忽视的就是,安静坐在椅子上,浑身霸气尽显,脸色冷得好像万年不会融化的冰川一样,高冷的需要别人仰望的君冥烨。 这个男人身上的气息,绝对不能用绝非一般来形容。 大家在心底下,纷纷猜测,这几个人物,到底都是什么来头。 即便君祺睿说是睿王府中人,大家也知道,君祺睿只是这么一说。 君祺睿是皇亲贵胄,可见那两个人物,和皇族也脱不了干系。 有人在私底下低声说了一句,“在睿王爷顶头的人,大君国还能有几人。” “自然是皇上和冥王了。” “皇上重病卧床,连朝政都无法处理。冥王现在正是监国,大君国又闹雪灾,难民四起,皇上和冥王哪有闲工夫参加江湖门派的掌门人葬礼。” “就是!太抬举我们这些,不被朝廷放在眼里的江湖人了。” “但我觉得,若那两个人物,真的是高位上的人物,只怕来青峰庄,也是为了金龙剑而来。” “快别乱说话了!传出去,会惹麻烦的。” 这个时候,君祺睿高声对各位武林人士道。 “今日召集各位在此,就是为了斩断这条铁锁,谁能斩断此锁,本王必有重谢。” 众位英雄好汉,为了讨好睿王爷,纷纷献计献策,拿出自己的宝刀宝剑,大展身手之下,最后却都是无劳而归。 那铁链,根本斩不断。 众人纷纷议论,那到底是什么铁链,居然这般坚硬。 蓝曼舞和阿哑不做声,总不能告诉他们这是宫廷御用的手铐吧。 突然有人提议,“青峰庄的镇庄之宝金龙剑,一定能斩断此铁链!” 有人跟着附和,“不如少庄主拿出金龙剑,让我们大家伙开开眼界。” “是啊,只闻金龙剑其名,还从未见过金龙剑。” “我也想知道,金龙剑到底有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 叶少轩犯了难,金龙剑早就被他爹收藏起来,他根本不知所在。况且,他从小真的没见过金龙剑。 但当下的情况,只怕他实话实说,也会被人认定是在搪塞。而现在庄内庄外因金龙剑而受镇压的不轨之徒,只怕也要蠢蠢欲动了。 上官清越扫看一眼叶少轩,见他强作镇定的样子,“看来这位少庄主,确实不知金龙剑所在。” 她低声对身边的君子珏说。 “但看今天的场面,少庄主不拿出金龙剑,大家就会觉得这个刚刚担任庄主的叶少轩有意藏奸了。” “人心险恶,不仅皇宫如此,只要涉及到利益权势,勃勃野心之人,便会不择手段地往上爬。而在江湖人眼中,能拥有金龙剑的人,就是拥有了犹如皇权一样的东西。” “他们只要有一点机会,就不会放过。”上官清越正襟危坐,等待叶少轩如何解决这个难题。 大家见叶少轩迟迟不肯说话,场面变得沸腾起来。 “叶老庄主临终之前,准备召开武林大会,就是为了甄选下一任武林盟主。” “我们大家都知道,只要拥有金龙剑,就会拥有强大的力量,一统江湖。” “少庄主迟迟不肯将金龙剑拿出来,就是有意违背老庄主的意思,将武林盟主之位,占为己有了?” 叶少轩急了,“你们怎么能这样说!我爹生前,确实要将武林盟主之位让给更能胜任的人来担当。我爹从来没想过,让我接任武林盟主之位。” “况且我叶少轩,自知武功不济,年纪尚浅,不能胜任如此重任,从没想过夺取武林盟主之位。” “那就将金龙剑拿出来!我们大家又没说抢,只是瞻仰一眼,少庄主都吝啬不肯吗?” 就连一直没说话的三师叔,都插言了。 “轩儿啊,就将金龙剑拿出来,让他们开开眼界,别显得我青峰庄太小气。” 上官清越清楚看到那三师叔眼底的贪婪一闪而过,唇角微微含了一丝浅笑。 “看来,这三师叔,确实有意夺权了。”君子珏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位小庄主要危险了。” “青嫩的小白兔,遇见大灰狼,通常都会被啃的骨头都不剩。但我也相信,兔子急了,也咬人。” 上官清越后半句话,刻意稍微提高一些音量,让在她身边的君冥烨听个清清楚楚。 君冥烨冷着脸,一声不出,完全置身事外。 他才不会去管那个女人的闲事,他只告诉自己,他是来追皇上回宫的,和那个女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场内的众人,见青峰庄德高望重的三师叔都这么说,呼声更高。 “就是啊,将金龙剑拿出来,大家开开眼界。” “同时也是帮了睿王爷!老庄主生前,和睿王爷交情匪浅,少庄主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卖给睿王爷吧!” “少庄主看着年纪尚浅,心思很深啊,不拿出金龙剑,就是提防我们各门各派,拿我们当贼看。” 众人都跟着附和起来,一脸的愤愤不平,就好像叶少轩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样。 叶少轩一脸为难,见这场面,当即乱了阵脚。 叶少轩求救地看向三师叔,三师叔却笑而不语,一副静坐壁上观的样子。 蓝曼舞气得胸口一阵起伏。 这群人也是太不要脸了,完全就是咄咄逼人,一副叶少轩不拿出金龙剑,就是要与所有武林门派为敌的架势。 “那是青峰庄的镇庄之宝,庄主不想拿出来,你们凭什么非逼着人家拿出来!那又不是你们的东西!”蓝曼舞喝道。 “即便你们想瞻仰一眼,也要看主人什么意思!一个个态度这么强硬,你们到底是什么居心!” 叶少轩没想到,蓝曼舞会帮自己,感激不已地望着蓝曼舞。 所有武林人士的矛头,一下子就射向蓝曼舞。 “我们大家也是想帮你们打开铁锁,怎么反倒说是我们的不是了。” 蓝曼舞见那么多人有意针对自己,一咬牙,直接抱住阿哑的手臂,仰着小脸道。 “我才不要打开铁链!我喜欢阿哑,但他不同意,我是故意和他锁在一起的!近水楼台先得月,我就不相信,日子就了,我们朝夕相处,阿哑不会对我产生感情。” 蓝曼舞话音一落,场内先是寂静了两秒,随即爆发一阵哄笑,也顾不上君祺睿在场,直接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 “原来是个女人……” “脸上那么大一片胎记,还想喜欢那么俊美的男人,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 “就那长相,倒贴我都不要!哈哈……” “要我看啊,锁上一辈子,也不会看上你的,还是抓紧把铁链打开吧!” “趁着睿王爷心善,帮着你们坐镇,让少庄主拿出金龙剑,一刀两段的好。” “哪有这么倒贴的姑娘,也太不知廉耻了。” 蓝曼舞气得双颊涨红,倔强地仰着头。 “你们……你们……” 她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上官清越轻轻一笑,声音不轻不重,却是场内都听得清楚。 “远古黄帝说,‘重美貌不重德者,非真美也,重德轻色者,才是真贤’。黄帝其妻嫫母,锤额蹙额,形粗色黑,貌恶却德充。” 211:自不量力的鲁莽 上官清越就看不惯这些人,长得丑,说人自不量力,长得美说人是祸水。 “今日在场各位,都是英雄豪杰,小女子觉得各位,都不是以貌取人,欺凌弱小女子道貌岸然之辈,是吧?” 上官清越轻轻一笑,言辞淡淡,四两拨千斤。 场内当即安静下来,没了一点风声。 这女子哪里是帮着那个脸上有丑胎记的丫头说话,完全就是在帮叶少轩。 都是名门正派,谁也不想被扣上道貌岸然伪君子的屎盆子,大家只好都不说话了。 “说的好!” 人群中,忽然爆出一声赞叹。 上官清越抬头,看向那人,只见是一位相貌平平的年轻男子。 虽然相貌平凡,却有一双神采奕奕,光彩耀目,似邪非邪的漂亮眼睛。 那是一双与他长相十分不附的眼睛。 上官清越当即便知道,那人也是如自己一样,做了易容。 齐聚在大厅的众人,见没机会见到金龙剑,便都兴致缺缺起来。 君祺睿见也没人能给阿哑打开铁锁,便对众人挥挥手,“辛苦各位了。” 各位犹如大赦,纷纷行礼告退,却在临走前,都不禁看了一眼上官清越。 上官清越也很礼貌,对各位都客气地浅笑怡然。 “你惹麻烦了。”君子珏低声道。 “自不量力!”君冥烨冷嗤一声。 上官清越依旧淡淡笑着,“我自然知道,我已经成了众矢之的!在库房的时候,我就已经被众人注意到了。” 她不怕自己再成为众人心头的一根针,她也早就成为一个不能存在的人。 “我就是看不惯那些以貌取人的人。” 上官清越轻轻扫了一眼脸色不悦的三师叔。 那个三师叔也正好向着上官清越看来,要不是这个女人,今天一定能逼叶少轩将金龙剑拿出来。 上官清越却对三师叔盈盈一笑,清朗又无害。 三师叔顿时气得脸色都颤抖了,却只能勉强挤出点笑容回礼。 “只怕库房的门人之死,和这位三师叔脱不了干系!老庄主忽然病故,也没道出金龙剑所在,大家又都不服少庄主,让人生了夺权的野心,也很正常。”君子珏道。 “正所谓,弱主生刁臣,就是这个意思了。”上官清越扫了身侧的君冥烨一眼。 君子珏不禁低笑出声。 他当然知道,上官清越在暗讽君冥烨,回击君冥烨方才说她“自不量力”。 上官清越看着君冥烨的目光里,总是有一抹遮掩不住的寒芒闪过。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就是鲁莽。”君冥烨冷哼一声,起身大步走出青峰庄的大堂。 上官清越也起身,君子珏走到她的身侧,笑着说,“你很厉害,又让十二叔生气了。让我这个柔弱的君主,总算能顺畅呼吸了。不然十二叔在,总是担心有什么做的不对,让十二叔挑出毛病。” “呵呵,皇上可不弱,只是装的很柔弱罢了。”上官清越道。 这个皇帝,心思可深着呢!哪里是叶少轩那只小白兔比得了的。 “没能打开铁锁,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君子珏问。 “这里都是江湖人士,肯定有懂得解毒的高手。”不能打开铁锁,总要先给阿哑解毒。 两样有一样能完成,也不枉此行。 “解毒的高手?”君祺睿走了过来。 “在武林当中,最善制毒解毒的,只有五毒门的人了。” “五毒门?” 怎么又是五毒门! 当叶少轩听见了“五毒门”三个字,当即一脸的憎恨。 “三师叔说,我爹根本不是病死的!是被五毒门的人害死的。”叶少轩恨得咬牙,一张清俊的脸,都变得愤恨起来。 上官清越和君子珏对视一眼。 那三师叔还在场,大家不方便说什么,便都出了青峰庄的大堂,回房了。 三师叔客气地和君祺睿行礼,很是恭敬得体。 “这位三师叔,在青峰庄声望很高,手下的门人也多。”君祺睿一边走,一边对君子珏说。 “看着很好的人,但未必很好,十四皇叔应该懂得这个道理。”君子珏道。 “是。”接着君祺睿看向君子珏身侧的上官清越,笑道,“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一直称病的皇上。” 上官清越看出来君祺睿的目光,别有深意,便低头避开君祺睿的视线。 “若我没有猜错,这位便是十二皇兄刚刚休了的南云国和亲公主,永安公主了。” 上官清越眼角微微收紧了一下,听得出来君祺睿口气中的不屑和讽刺,还有一些异样的情绪掺杂在其中。 身为大君国的皇家子孙,君祺睿想来也恨透了她这个祸国妖女,然而见到君子珏居然和她在一起,只怕更多生了一些别样的念头,加深了君祺睿对她的看法。 上官清越从不在意别人怎么看自己,这个君祺睿,她也不认识,就更不需要在乎了。 君祺睿见上官清越不理自己,说出口的话,也更难听了。 “没想到,皇上会和传言中大君国的灾星在一起,实在吃惊。” 上官清越脸色微凉。 君子珏笑道,“何为灾星?我倒是觉得,和公主在一起,朕的身体忽然大好,乃朕的福星。” 君祺睿见君子珏有意袒护,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倒是本王失言了,公主不会见怪吧。” “怎么会。” “我想十四皇叔,不会随便泄漏出去!毕竟不是什么能让外人得知的好事。”君子珏笑笑,口气里带着点命令的味道。 “皇上都发话了,身为臣子,岂能不从。” 君祺睿的口气,却不是很和悦,也不算恭敬。 君子珏在这群佼佼者的皇叔当中,一直都是弱势,不被信服,君子珏早就习惯了,也不以为意。 真正的王者,只要站在高处,睥睨天下,即便他们不服,却也只能低头。 上官清越有听说,继君冥烨之后,君祺睿是最有希望成为太子的人物,但可惜与皇位失之交臂,最后只成了一介亲王。 君祺睿一直深得先皇**爱,自己也认为成为皇帝的希望极高,不服君子珏也在情理当中。 当年先皇驾崩后,君祺睿便从朝堂退出,去了封地,再不进京。 倒是这几年和江湖人士走的很近,也不知道是不是暗中有什么谋划。 君子珏心下已有狐疑,只是不表露出来罢了。 “十四皇叔人缘一向很好,不比皇侄,一直不被人喜欢。” “皇上这么说,就是折煞微臣了。” 上官清越回到房间,觉得很闷,便推开窗子,没想到隔壁的君子珏也推开窗子。 “我们倒是很默契。”君子珏笑道。 “我只是开窗透透气。” “我也是。” 上官清越不太喜欢君子珏总是暖融融看着自己的目光,便不多看君子珏一眼。 “天气这么冷,开窗透气小心着凉,染了风寒就不好了,你还有孕在身。” “多谢皇上关怀。” “叫我子珏。” 他又来。 “皇上到底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呢?” “我倒是觉得,清越有话要对我说。”君子珏笑着侧头看着上官清越,清朗的一双眸子里,带着一种软软的东西,好像春季的暖风。 上官清越看向院子中的苍天大树,低声说。 “冥王来了,接下来怎么办?”她是绝对不能再回到大君国皇城的。 “公主已经被休离,自然还是继续回国。难道公主觉得,十二叔不会放了你?” 上官清越没有说话,目光看向不远处,君冥烨的房间。 他虽然没有出门,但还是让上官清越觉得,正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要将自己看穿似的。 她匆忙关上了窗子,将窗外的一切阻隔。 君祺睿去了君冥烨的房间。 他将太后交给他的半块玉佩,交给了君冥烨。 “这是太后,让我转交给十二哥的玉佩。” 当君冥烨看到那一半的玉佩,眸色当即深沉了下来。 “她说了什么?” “太后说,现在大君国受难,正是需要冥王回朝镇压的时候,望冥王收到玉佩,能够尽快回到皇城。” 君冥烨将那半片玉佩,紧紧抓在掌心之中,任由那锋利的切口,刺痛自己的掌心。 他还记得,这块玉佩,是当初他离开京城,送给贞儿的玉佩。 当时贞儿拿着玉佩,哭着对他说。 “冥烨哥哥,贞儿知道这是冥烨哥哥从小一直配戴在身上的玉佩。贞儿等冥烨哥哥回来!玉在,人在,玉碎,人亡。” “玉在,人在。” “玉碎……” 君冥烨低头看着掌心中半块剔透白玉,神色纠结又挣扎。 “人亡?” 她在用死威胁他。 逼他尽快回到京城。 若是之前的他,一定会不管一切,用最快的速度,飞奔回到贞儿的身边。 但现在,为何他犹豫了? 抬头看向窗外,上官清越房间的方向,不知为何心底会这么纠结,即便紧紧抓着手中的玉佩,还是不能让他坚定重新找回原先的自己。 忽然,他大步走出自己的房间,直接冲向上官清越的房间。 上官清越本已锁了门,还是被君冥烨一脚踹开。 上官清越吓了一惊,刚要从**上起身,却被他直接压在身下。 他劈头盖脸就问了上官清越一句话。 “为什么!走都走了!还让我找到你! 212:这个孽种早不该留 上官清越完全不知道,君冥烨为何恼怒。 还这样,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地被他死死压着。 “你快点放开我!不然我喊人了!” 上官清越冷声说,没有一点女人该有的温度。 “既然走了,就走的彻彻底底,别让我再找到你!!!为什么还要我找到你!!!” “放都放手了,还找我做什么?冥王是不是脑子坏了!” “对!我就是脑子坏掉了!”不然不会这么纠结。 这个女人,对谁说话的语气,都像个女子,唯独对他,像冷冰冰的一块冰,没有任何的温度。 “我就是讨厌你这样的态度!故意挑起我的兴趣,让我征服你?那么我们继续玩下去!我终有一天,会让你在我面前臣服。” 他霸道地低吼着,完全不顾及上官清越现在是不是很难受,更加用力地压着她。 上官清越很担心,他会伤害到腹中的孩子,但君冥烨显然不管这些,他就是要在心情不痛快的时候,找个人发泄。 “我厌恶一切,让我心情不能平静的因素!而你,正好中了这一点!我该如何对待你?才能让我心情舒畅一些?” 看到君冥烨唇角牵扯出来的一抹冷笑,在上官清越心底一直积压着的恨意,渐渐浮了上来。 君冥烨看到她清澈水眸中的恨意,心口犹如被针尖划过一样的刺痛。 “我都放了你了,你还恨我!” “君冥烨!你这个人是不是就喜欢折磨人?折磨我,你到底能得到什么乐趣!”她大声喊,挣扎开君冥烨捏住自己下颚的大手。 他的手,总是那么用力,带着惩罚,和征服她的力量。 但她就是倔强的性子,岂会就这样被他折服。 上官清越的眼底,迸出了更加寒凉的霜雪,一双眸子里,倒影着君冥烨的一张帅脸,好似随时都要将君冥烨在她的一双眼睛中,给腐蚀成一堆烂泥。 君冥烨的心口,好像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 他只是生气,为什么这个女人,一再让他心情烦乱,现在居然连贞儿用死相逼,却还在因为这个女人犹豫不决。 他心情很乱,这个时候,都是他最想发火的时候,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很容易暴躁的人。 “放了你和别的男人私奔远走?我君冥烨还没有被羞辱到这种程度。” “你竟然这么想!”上官清越好笑了。 “我告诉你上官清越,我虽然休了你,但你这辈子终究只能是我的女人,休想和被的男人双宿双栖!” “你凭什么!” “……” 君冥烨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了。 是啊,他凭什么? 方才发火,将上官清越压在身下,就已经莫名其了。 既然两个人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又凭什么管她的事? 他到底在想什么? 一向思绪清明的自己,为何在遇见这个女人的时候,总是这么容易自乱阵脚? “在还是我的王妃时候,怀上别的男人的孽种,便注定你这辈子都休想从我手里逃脱!” “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我。” 她让这个男人,蒙受了不可原谅的耻辱,而这个男人那么不可一世,让他受辱的人,岂能有好下场。 书裕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但我也告诉过你,想伤害我的孩子,就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只要我活着,你都休想碰我的孩子一下!” 上官清越恶狠狠地咬着牙。 君冥烨感觉自己被挑衅了,大手忽然用力按压在上官清越隆起的肚子上。 上官清越脸色骤白,“你敢!!!” 君冥烨不屑冷哼。 “这个孽种,本就不该留!” 他薄削的唇瓣,向着一边邪魅勾起,杀气满身。 尤其那一双布满血丝的眸子,更是阴狠嗜血,犹如骇人的鬼魅。 “你若敢碰我的孩子一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上官清越用一种要将君冥烨生吞活剥的目光,狠狠瞪着他的眼睛。 君冥烨从来没见过上官清越这么狠历的目光。 那是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最强大的保护欲,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自己的孩子,即便对方是个非常强大的敌人。 就好像保护幼崽的母鸡,面对老鹰那么强大的敌人,也能爆发出让老鹰害怕的力量。 君冥烨的掌心,顿住在上官清越的肚子上。 不仅仅因为上官清越现在的目光,骇住了自己。 而是…… 他的掌心,清楚触碰到,上官清越的肚子中,正有个小东西,软软地嚅动着。 那是一种什么样子的感觉? 他完全说不清楚,就好像…… 许是腹中孩子感觉到了危险的靠近,在上官清越的肚子里,不住地动来动去。 君冥烨却细细品会这种奇异的,从没感觉过的感觉。好像心口里,有什么地方忽然塌陷了一个地方,有一种陌生的暖意,攀上他的心头。 那是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 虽然陌生,却不那么厌恶…… 他缓缓低头,看向上官清越隆起的肚子。 那里面,正在孕育一个小小的生命。 那生命很幼小,只要他的手指再用力一些,就能将这条生命现在立刻摧毁。 他有着这样的想法,可并不代表就有勇气这么做。 因为在那一念之间的间隙里,他的思想里,多了一个本不该存在在他思想中的念头。 保护。 他居然莫名多了这个错误的想法。 这是怎么了? 因为触碰到这条小生命,在他自己的掌下,不住躁动,而生了恻隐之心? 他君冥烨杀人如麻,身披无数血命,血气极重,也会有恻隐之心? 实在可笑。 上官清越趁着君冥烨晃神的功夫,赶紧将君冥烨一把推开,匆忙从**上跳下去,双手护住自己的肚子,戒备地一步步后退。 “赶紧从我的房间出去!不然我就喊人了!!!” 上官清越大声喊。 “呵!喊人?你以为会有人理会?这里的隔音本就不好,要有人来,早就来了!” 君冥烨勾着唇角,笑容邪佞,一双狭长的冷眸,紧紧凝着上官清越。 上官清越的心口,重重一沉,还以为君子珏会听见声音来解救自己,没想到君子珏一直都没有露面。 君子珏终究还是害怕君冥烨的吧。 忽然觉得很悲伤,眼底竟然多了一些水色。 君冥烨的恼火,在触及到上官清越眼底努力掩饰的水光时,忽然全数都烟消云散了。 他一腿撑在**上,周身透着懒洋洋的邪佞,不禁倦怠地打个哈欠。 自从出了皇城,他就日夜兼程赶路,累死了好几匹马,才在这里追上上官清越的踪迹。 他已经好多天没有好好睡一觉了。 忽然很想好好睡一觉。 索性躺在上官清越的**上。 上官清越见他赖在这里不肯走,恼了。 “你赶紧从我的房间离开!” 君冥烨不说话,而是翻个身,用背影对着上官清越。 上官清越气得嘴唇都颤抖了,娇喘了好几下,才勉强将这口怒气压制下来。 见君冥烨背对自己,空门大开,她的手里,忽然抓住了之前磨得锋利的银簪。 这个危险的人物,是时候离开这个世界了! 他不死,那么将来死的就会是她们娘俩。 她绝对不允许,任何危害她孩子性命的危险存在。 这么想着,满目恨意地盯着君冥烨的背影,抓紧银簪步步逼来。 就在她瞄准君冥烨的后心位置,猛地扬起手里的银簪,欲狠狠刺下去的时候…… “你觉得你能杀了我?” 君冥烨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点即将睡着的含糊。 上官清越的手,猛地顿住在半空。 他明明没有回头,竟然知道她要做什么,不自觉猛地退后一步,她转身大步逃出房间。 这个时候,能保护自己的人,也只有君子珏了。 即便君子珏没有当面出面解围,君子珏还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当闯入君子珏的房间,上官清越这才看到,君子珏竟然被人点了穴道,站在即将出门的位置。 君子珏一脸的担忧,当看到上官清越闯进来,毫发无损,这才长长松口气。 而在君子珏的身后,便是睿王爷君祺睿。 很显然,是君祺睿点了君子珏的穴道。 君祺睿见上官清越和君冥烨已经结束争吵,解了君子珏的穴道。 “清越!” 君子珏这才发出声音,一把抱住上官清越,“他有没有伤你!” 上官清越没想到,君子珏竟然这么关心自己,讷讷摇摇头,赶紧推开君子珏的怀抱。 君祺睿冷眸盯着他们,用一种嫌弃的眼神,打量着上官清越。 “皇上,十二哥现在是朝廷上的顶梁柱,你和十二哥不能因为一个女人闹僵!”君祺睿道。 这也正是君祺睿直接出其不意,点了君子珏的穴道,阻止君子珏冲去救上官清越的原因。 君祺睿不允许,君家子孙的关系,因为一个女人,变得水火不容。 “即便公主已经被十二哥休离,但终究已是十二哥的女人,他们之间的事,皇上不要过多参与。” “十四叔已经不管朝政多年了!这些事,也不用十四叔操心!” 君祺睿见君子珏是这个态度,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皇上好自为之吧。” 213:定帮你扶正名声 上官清越抬着一双蒙着淡淡水雾的眸子,看着君子珏。 她不禁苦笑起来。 “被人不待见,也是一种很痛苦的事。” 君子珏一把握住上官清越冰冷的手,“不用管别人说什么!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 错? 不是她的错的话,为何所有人,都在怨怪她? 上官清越将自己的手,从君子珏的手掌心中抽了回去。 “皇上是想唤醒龙珠,但别人不知道,皇上的深意。” “所以让你受了委屈。但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上官清越不知道怎么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但见到君子珏眼底的坚定,也不禁渐渐心安下来。 与别的无关,只因为君子珏现在是唯一能保护自己的人。 江湖人士的耳朵,向来都比较好使。 虽然一知半解听见上官清越和君冥烨在房间里的争吵,当下也就断定了自己的猜测。 “看来那个女人,正是大君国的不详妖女,是我们的灾星!”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这个灾星!青峰庄内现在这么不太平,多半都是这个灾星引起的!” 上官清越听着院子外,众人低低的议论,心口一阵一阵抽筋的难受。 君子珏握住上官清越的手,紧紧抓在掌心中,给她力量。 君子珏正要出门驳斥那群人,让他们闭嘴。 上官清越赶紧拽住君子珏。 “嘴是他们的嘴,要说什么话,都是他们的自由,我可以做到什么都没听见。” 君子珏看着上官清越,已经带了淡淡笑容的容颜,不禁心中更加愧疚。 “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一定帮你扶正名声。” “不重要了,我就要离开你们的国家了。”这是上官清越希冀的美好了。 门外议论的人,忽然传来一声吃痛的闷哼声。 “是谁丢的枣核!是谁!” “哎呦,好痛!” 几个人都被枣核打得抱住了头,但四下看看,却不知道是谁出的手。 大家悻悻地散了,还向着上官清越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 深度觉得,只要和那个灾星车上关系,似乎都没什么好事。 上官清越觉得自己是真的习惯被众人厌弃,所以也可以笑着告诉自己,不用在意。 “皇上现在唤醒龙珠,只怕阻力重重!且不说冥王,只怕睿王爷也不会让皇上继续南下。还有小舞,冥王可能不会说出去小舞现在的下落,但这个睿王爷,不知道会不会泄漏出去。” 因为君祺睿和君冥烨显然还不知道,太后已经动了要杀掉蓝曼舞的念头,万一只当蓝曼舞是逃走的太妃,押回京城的话…… 阿哑会不会被牵连? “应该不会。” “为何?” 君子珏一笑,“小舞好不容易从皇陵逃了出来,他不会希望小舞再回去的。” “他和小舞,有缘无份。多年前,身为先皇最**爱的小儿子,他不能在先皇刚刚驾崩的时候,夺了先皇的妃子,即便小舞入宫不曾被先皇**幸,年纪那么小就去皇陵守灵数年。”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先皇已驾崩多年,小舞又从皇陵逃了出来。现在回到皇陵,誓必要接受惩罚,十四叔舍不得的。” “皇上这样一说,我倒是放心了。” 但上官清越还是有些担心,看样子蓝曼舞和阿哑感情正在升温,忽然多出来一个睿王爷,也不知会不会有麻烦。 “朕这位十四皇叔,从小和朕的关系就不好,大概是我们年纪相同的原因吧!我们可是同一天出生的,出生当日,就争**。一位是皇爷爷的**妃之子,一位是皇爷爷的唯一长孙。” “我们两个之间,注定争**。从小,皇爷爷要抱着我,十四皇叔就站在一边生气。”说起这个,君子珏不禁笑起来。 “我们两个同岁,虽然十四皇叔辈份比我大,经常我们两个因为皇爷爷的赏赐,争的面红耳赤。” “我母亲生我的时候,难产而亡故,皇爷爷体恤我从小无母,又是长孙,对我的**爱就多一些。元妃因为这件事,没少和皇爷爷闹,她当时是皇爷爷身边很得**的妃子。经常怂恿十四叔欺负我,幸好当时有十二叔……” “十二叔从小很疼我,惠妃也很疼我。” 惠妃正是君冥烨的生母。 “后来惠妃薨逝,十二叔不再是太子,被人骂是灾星,十二叔落难,我也少了人庇护,经常在皇子皇孙中,被人欺负。” “我和十四叔的关系,本就疏远,十二叔离开京城被发配元洲那几年,我也很少进宫了。” 上官清越没想到,身为皇上的君子珏,童年竟然是在欺凌中长大。更没想到,现在叱咤风云的君冥烨,在被废黜太子位之后,被人骂为灾星。 居然和自己有一样的骂名。 怪不得,在所有人说她是不祥之人的时候,君冥烨当时的反应很抗拒。 “你应该不知道,他们都说,和十二皇叔扯上关系的人,都没有好下场!皇爷爷当时,也正是忌惮这样的流言蜚语,才将冥王发配到距离京城最远的元洲。” 上官清越不知道为何,心口忽然狠狠地沉了一下。 许是想到了自己,正是因为流言,才被父皇送去了**。没想到,君冥烨也曾因为流言,被人嫌弃过。 “十几年前,公主应该还很小,应该不知道,当时天降异象的事。现在想来,那一次的天降异象,应该和十几年前,青峰庄叶老庄主,使用金龙剑大战邪派有关。我也是最近才将这些事在了一起。” “什么异象?可是十二年前?” 她五岁那一年? 被父皇送去**的那一年? 君子珏算了算日子,“正是十二年前,一个生肖轮回年。” “……” 上官清越说不清楚,为何自己忽然变得不舒服起来,心口一阵突突地跳动。 “这两日,我让司徒将军留意打听了一下,青峰庄叶老庄主当年大战邪派的日子,居然也正是十二年前。” 君子珏接着又说下去。 “十二年前,我十岁,记得那一年的异象,天空骤变,夜里光明如昼,白日却漆黑无光。当时大君国的国师就说,此征兆乃天下大乱之兆,恐有灾星降祸在大君国。” “那一年,皇室没有孩子降生。国师便说,查看各位皇子皇孙的八字,看是否因为星宫变换,转换了各位皇子皇孙的命格。” “当时国师看了十二叔的八字,脸色大变,说十二叔命格已变,孤煞之星当头,煞气极重,会给身边之人招来灾厄,血光极重。” “按理说,人的命格随八字而定,不该转变。”上官清越低喃一声。 “说来也巧合,惠妃当日便卧**不起,直接薨逝。皇爷爷很疼爱十二叔,废黜了十二叔的太子之位,没有让十二叔离开皇宫。” “但后来,皇爷爷也病了,只好将十二叔发配到距离京城最远的元洲,永生不得回京。” 上官清越低着头,既然先皇疼爱君冥烨,没有将君冥烨直接处死,而是发配元洲,便是舍不得杀死君冥烨。 可后来君冥烨为何会出现在南云国?还被人追杀,被她辗转所救? 当时刺杀君冥烨的人,又是谁? 整件事,到底是天降灾难,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而当年,自己也正是因为一个道士,参观了天下异象,说她身上妖气太重,居然擅自触碰了南云国的镇国之宝——九凤紫檀灵烟炉,从而招惹了被送去**的厄运。 没想到,天降异象的根源,竟然是青峰庄的金龙剑。 如此说来,那个金龙剑,誓必要见上一见了。 “皇上是不是觉得,金龙剑能让天下出现异象,或许和唤醒龙珠有关联?” 不然君子珏才不会这么关心金龙剑,还有十二年前的天下异象。 “公主难道没听说过,十二年是一个生肖轮回年?虽然五行相生相克,互相制约,但很多事,都是一个轮回。今年的天降大雪,可是千百年难得一见。” “皇上是要将十二年前的天降异象,和十二年后的天降异象,联合在一起?” “有任何线索和疑点,我都不会放过。”君子珏口气坚决。 “龙珠,必须唤醒。” 上官清越抬头看向院子内,那一棵落着积雪的苍天大树。虽然不知道外面现在情况怎么样了,但青峰镇和青峰山这一带,雪势确实很小,也没有因为大雪而受灾。 “现在金龙剑不知所踪,皇上如何能见得到?” “那个三师叔,一副对金龙剑势在必得的样子。盯紧了三师叔,应该不用等太久。” “叶少轩根本不知道金龙剑的所在。三师叔盯着的人,也不过是叶少轩,觉得叶老庄主会在临终前,将金龙剑的所在告知叶少轩。” “既然是镇庄之宝,便一定在庄内。” 君子珏收紧的目光里,带着一种胸有成竹的笃定。 “所以说,皇上觉得,冥王不会是你唤醒龙珠的最大阻力!因为他曾经因为天降异象所牵连,也会有同样要搞清楚一切的心情,对吧。” 214:开始宽衣解带 “对!主要是十四叔,我和他太过疏远,也不知道他这些年,心里在想些什么。龙珠的实情不能告知他,也不能让他参与到其中。” “所以清越,十四叔对你有所成见,我不能过多解释,委屈你了。” 上官清越很吃惊,没想到君子珏会对自己用这么诚恳的抱歉态度。 上官清越也不是真正冷血冷情的人,声音缓和下来。 “我没事!我早就习惯了。” “殊不知,你一句习惯了,让我心里好生难受。” 君子珏抬起手,想要心疼抚摸一下上官清越的脸颊,却被她冷冷避开了。 这样的一幕,被君冥烨看见了。 他大步走了进来,直接站在上官清越的面前,横在和君子珏之间。 君子珏没想到,君冥烨会忽然出现,站在这里又那么的突兀,将他和上官清越单独相处的气氛都给打破了。 但君子珏对君冥烨,也只能笑着喊一声,“十二叔,睡醒了。” “这么吵,哪里睡得着!” 看来君子珏和上官清越说的话,他都听见了。 也不知道那句话又踩了君冥烨这尊大神的雷区,脸色差到了极点。 “她本来是皇上不要的女人,竟然推给了我,给她扶正名声的事,就不劳皇上劳心劳力了。” “……” 君子珏和上官清越同时无语。 难道他忘记了,他已经将上官清越休了吗?他们已经不是夫妻了,为什么还总是用“我的女人”,称呼上官清越。 君子珏和上官清越都知道,和君冥烨硬碰硬,不是那么明智。 上官清越也学乖了,任由君冥烨喜欢怎么说,到时候她跑了,看他去哪里找她! 难道君冥烨现在可以不管大君国,还能一直袖手旁观下去。 君子珏笑着说,“十二叔对王妃情深意重,让人艳慕。” “你也只有艳慕的份了。”君子珏不屑的口气,那么狂妄。 就连他狭长的眼神里,都带着一种藐视一切的自大。 君子珏笑了笑,“是。” 君祺睿给阿哑找了几个懂得医术的高手。 就连满头白发,在江湖上人称医神的白道长,也不住捻着胡子摇头。 “这种毒,老夫行医五十年,竟然从来没有见过。” 阿哑低声说了一句。 “毁灵草。” “什么?!毁灵草?” 大家惊呼起来。 上官清越并不知道,毁灵草是什么东西,君子珏显然也不太懂,这时候就有资深的江湖人士为大家解惑起来。 “毁灵草乃是已经失传很久的一种慢性剧毒。此毒无色无味无形,完全让人防不胜防。中毒后,又不会当即发作,会慢慢卸空一个人的力气,还有全部的武功。” 白道长长吁短叹一声。 “老夫在江湖上行医,也算半个医神了,生平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遇见中了毁灵草的人。” “敢问这位公子,你现在的症状已经到了什么程度?或许老夫施针,还能帮你控制一下毒性。” 阿哑摇了摇头,“已经晚了,除非解药。” “难道你中毒,已经超过四月之久?” “已经五个多月了。”阿哑的神色依旧淡定,但目光却变得异常空洞。 白道长大惊,“只要到了第六个月,便会受尽折磨,最后内脏腐烂而死!” 阿哑不做声,显然也知道中这种毒的后果。 他当初中毒,发现浑身无力,武功也使不出来,是趁着武功还没有完全丧失的时候,从挟持他的人手里挣逃出来。之后混入奴隶队伍中,一路北上,辗转到了大君国的皇城。 这期间,他的武功全部丧失,力气也变得逐渐减小。 他便猜到,自己中了早就失传的毁灵草。 对方为了要他的命在无形之中,也是费尽了心力,失传的毒药也能弄到手。 白道长连连摇头,“王爷,恕老夫无能!这种毒,只怕也只有五毒门的门主,或许能知道一些解救的办法了!但五毒门能不能解这种早就失传的剧毒,老夫也不得而知。” 现在整个青峰庄,都怀疑叶老庄主的死和五毒门有关。而五毒门的门人虽然在青峰庄现过身,却因为双方发生冲突,五毒门的人,已经全部离开了青峰庄。 “五毒门位处在大君国和南云国的边境元洲一带,从这里去五毒门,可远着了!到时候,只怕这位公子已经在半路丧命了。”白道长说道。 司徒建忠低声对上官清越说,“夫人,我们现在的位置在大君国的西南,而元洲在大君国的东南,若一路赶过去,最起码要两个月。就是日夜兼程,快马加鞭,也要一个多月。毕竟现在是冬天,很多地方还在下雪。” 上官清越知道司徒建忠说的很正确。 现在赶路去五毒门,寻找五毒门的门主解毒,已不现实。 君子珏轻声开口,“既然五毒门的人,来过青峰庄, 难道五毒门的门主,没有来参加武林大会?” 叶少轩摇摇头,“五毒门的门主,没有露面过。而这次武林大会,也没有请五毒门的门主。” 三师叔一脸愤然的样子道,“五毒门的人,不请自来!便是因为嫉恨没有请五毒门参加武林大会,毒杀了我庄的庄主!” “青峰庄和五毒门,不共戴天!” 接着,三师叔又恭敬地对君祺睿道。 “睿王,我青峰庄的门人,正在四处搜寻五毒门的门人,等有消息,定来禀告睿王爷。” 那个三师叔在那愤愤不平,说的条条是道,一副要将五毒门从江湖上铲除,为武林除害的样子。 就连青峰庄的门人,也被怂恿的一脸愤恨,誓必要为老庄主报仇。 叶少轩也是一脸的恨意,一双拳头紧紧抓着,“我爹的死,一定要让五毒门血债血偿。” 上官清越轻叹一声。 “没想到,这次青峰庄一行,会这般不顺,想要解决的两件事,一点头绪都没有。” 还反而让君冥烨找到了自己。 虽然君冥烨不经常在人前露面,但一双眼睛,却一直在紧紧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 君子珏低声说,“江湖上,都是打打杀杀,现在青峰庄和五毒门已经闹得这般凶猛,只怕找到五毒门的门主,也不一定会帮我们。” 这个时候,人群中,发出来一道低弱却又玩味的声音。 “只是凭借老庄主死于中毒,便武断说是五毒门的门人所为。青峰庄是不是找不到凶手了?故意将杀害庄主的罪名,强加在五毒门身上。” 众人都看向那个说话的人, 上官清越也抬眸看了过去,正是那日为自己鼓掌称赞的那个人。 一张平凡无奇的脸孔,一双似笑非笑,带着点邪气的好看眸子。 这个男子,正在吃着红枣,一副对谁都不屑一顾的样子,但唯独一双眼睛,总在上官清越身上流转。 上官清越不喜欢被人打量的眼神,便侧身避开。 那个男子,当即遭到各门各派的反驳。 “江湖上谁不知道,五毒门是个最善用毒的小人之辈!只要有人出钱,五毒门便将自家门中的毒药出去。不知坑害了多少正派人士,助纣为虐!” “实在可耻!” “我听说前段时间,五毒门到处抓芳华正茂的女子,说什么他们门主要采阴补阳……不知坑害了多少良家女子。” “五毒门本就不正中,我看也要沦为邪派了!正好趁着这次,我们大家齐聚青峰镇,一起合力将五毒门剿灭。以免再发生邪派为祸武林的事!” 男子听着众人的议论,只是笑着摇摇头,一双阴柔的眸子里,透着不屑的玩味。 他顺着大家的声音,说了一句。 “五毒门的门主,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上官清越不经意抬头,又发现这个男子,正在打量端详自己。 他的眼睛里,好像有什么能蜇人的东西,她不禁双眼刺痛,赶紧错开自己的视线。 这群武林人士,开始商量对策,如何将五毒门的门人全部杀光,让五毒门从武林中销声匿迹。 上官清越看了阿哑一眼,低声说,“我累了。” 君子珏便起身,搀扶上官清越回去休息。 在走出大堂的时候,上官清越发现那个男子的一双眼睛,还在自己身上徘徊。 上官清越诧异看过去,正对上那个男子似笑非笑的眼睛,他还对上官清越灿然一笑,眸色邪魅如妖。 这个人…… 怎么这么奇怪? 上官清越回到房间,没想都君冥烨正在她的房中,手里不知道拿着一本什么书,正在看着。 他头也不抬,声音若有似无地说了一句。 “招蜂引蝶回来了?” “……” 上官清越转身要出门。 本来还敞开着的房门,一下子忽然关紧了,连莺歌都被阻隔在了门外。 上官清越愠怒。 “你又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天色不早了,想休息。” “你有自己的房间休息。” “可能习惯两个人了,忽然变成一个人,不太习惯。” “……” 上官清越已被君冥烨气得无话可说了。 “冥王,我觉得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回到你的皇城去掌管朝政,而不是在这里,和我这样一个祸害了你们大君国的妖女,共处一室。” “朝廷上的事,有飞鸽传书。” 君冥烨阖上手里的书,原来书中藏着一些密信。他随手将那一本书,丢入火盆之中,瞬间烧成灰烬。 他站起身,便开始宽衣解带。 215:你若能让本王开心…… 上官清越看着君冥烨正在宽衣解带,吓得一步步后退。 这个男人要做什么? 他们已经什么关系都不是了,怎么可以当着她的面脱衣服? 而且还要与她深夜共处一室,睡在一个房间。 “我该说你什么?你就没有一点男女有别的观念吗?!” “男女有别的观念?” 君冥烨投来不能理解的目光,那眼神好像在说,那是什么东西?他君冥烨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有别。 “你可以选择闭上眼睛,也可以选择羞涩尖叫。”君冥烨说着,已经将外袍解开,露出一片麦色紧致的肌肤。 他的肌肉十分坚硬,犹如砌砖一样,紧密排列。 那是任何一个女人见了,都忍不住砰然心动的完美身材。 上官清越瞬时红了双颊,赶紧低下头,不敢多看一眼。 “冥王,不懂得男女有别,难道也不懂得自重吗?”她恼道。 “自重?” 君冥烨闷哼一声。 “那又是什么东西?”他一边说着,索性直接将外袍全部脱了,直接**上身在上官清越面前。 她吓得低呼一声,赶紧遮住眼睛,不敢去看他性感倒三角的完美身材。 君冥烨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双手从她的眼睛上挪开,迫使她看向他的身体。 “又不是没见过,羞什么!” 上官清越哪里敢睁开眼睛,脸颊羞恼的通红,“你还不赶紧将衣服穿上,从我的房间出去!” “睡都睡过那么多次了,装什么清高!” 君冥烨一把捏住她的脸颊,迫使她看向他,再不能逃避。 他的话,犹如利刺一样,深深刺穿上官清越的心房。她不再闭上眼睛,而是睁开来,目光直直迎视向君冥烨的一双狭长黑眸。 “是啊!睡都睡过了,我有什么好怕的!” 上官清越用力挥开君冥烨捏着自己脸颊的大手。 “冥王,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状况!我已经不是冥王妃了,已经不是你的女人了!我现在只是南云国的永安公主,南云国的长公主,身为大君国的冥王,居然在本公主面前宽衣解带,不觉耻辱!” “大君国的第一王爷,还希望你端正自己的品行!” 上官清越言辞犀利,目光尖锐,眸子中寒意湛湛。 君冥烨冷脸看了上官清越几秒,忽地笑了起来。 “你在跟本王谈端正品行?秽乱宫闱的一个贱人,也敢和本王谈羞耻!” 上官清越感觉自己被重重撞击了一下,受到君冥烨这样的讽刺,她无言以对。 是她在还是冥王妃的时候,**给了裕哥哥,失了清白的身子,怀了身孕。 受到君冥烨这样的辱骂,她确实说不出名正言顺的理由反击他。 但…… “那一切不都是你安排的吗?你想见到我变成那样,我顺应你的想法,变成了那个样子,你又有什么不满意的?还是觉得,你的计划,没有进行的如你预料的那样完美,所以接受不了了?” “我有什么接受不了的!”君冥烨嗤笑起来。 上官清越仰着头,逼近君冥烨一步,可以清楚感觉君冥烨呼出的气息,同样她的气息也可以被他清楚感觉道。 “因为……” 上官清越勾唇一笑,风情潋滟,那么迷人,却冷的让人觉得霜雪扑面而来。 “你动心了!冷血绝情的冥王爷,对我动了心,所以不能接受,自己亲手安排,让自己王妃秽乱王府的事,更不能接受自己的王妃,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 “在你计划将我与别的男子私通的罪名处决时,你自己不小心遗落了一颗心,所以你觉得你的计划不够完美了,想要我沦陷其中,却连你自己也牵扯其内。” “所以你现在,在休了我之后,又大老远地追上来,纠缠我,不肯放了我。” “我说对了吧,冥王!” 她目光直直地看着他深邃犹如黑洞的眼眸,那里面暗淡没有丝毫光彩,就犹如这个男人冷硬的心房,即便有任何思绪,也都深深隐藏在坚冷的外壳之下。 他不知道上官清越说的对不对。 只是,一时间竟然有些难以应对,只想从上官清越咄咄逼人的目光中弃械投降。 但他是谁! 大君国的第一次战神王爷,岂会就这样投降! 他凉凉地勾起唇角,邪魅又妖冶,犹如一只会摄人心魂的鬼魅,狭长的眸子危险地眯起来,带着一种极度不屑上官清越的蔑视。 “对你动心?你当你是谁?你以为你有魅力让本王对你动心?” 他从不承认,自己会对这个女人动心。 “本王对你高抬贵手,只是因为多年前的救命之恩!但你若因此没有自知,一再惹恼本王,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我也不敢保证了。” 他只是有一点愧悔,自己当年食言,没有完成对这个女人的承诺。再见面,却又在不知实情的情况下,差一点亲手害死这个女人。 他对此确实很惭愧。 他君冥烨向来都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有恩必报。 从来不做恩将仇报的事。 故而才会一再容忍上官清越,在她怀了书裕的孩子后,没有将她和那个孽种处死。 “上官清越,本王可以饶了你一命,也同样可以将你这条命重新掌控在股掌之间。只要本王不高兴,轻轻动一动手指,就能让你去地狱和你的裕哥哥团圆。” “在威胁我吗?” “你懂得,这绝对不是威胁。” 他忽然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冰冷的怀抱,即便双手抵在他胸口的肌肤上,依旧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这个男人,就是冰做的。 上官清越真想自己拥有一双能戳穿肌肤的手,那样就可以将这个男人的心脏,直接掏出来了。 “你还想做什么呢?时至今日,还想对我做什么!” 她大声怒斥,用力挣扎,却不能推开他坚硬的怀抱。 “你若安分一点,让本王开心,本王倒是考虑,给你自由,任由你南去!” “但若你不识趣,一再挑战我的耐心,我倒是不怕麻烦,让我们之前没进行完的游戏,继续下去。” 君冥烨的声音忽然压低下来,附在上官清越的耳边,口气**。 “你身在**那么多年,应该清楚,一个男人征服一个倔强不屈的女人,是一个很好玩的游戏。” 上官清越当然知道,男人都是征服欲很强的动物,但凡遇见难以征服的物种,都会浑身亢奋,满血复活。 所以那时候在**,妈妈经常对她们说一句话。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不要让他吃的太饱,吊着他的胃口,才能将他抓的死死的,想让他为你做什么,他就为你做什么。” 上官清越于君冥烨的情况就是,她是唯一一个不肯向他低头屈服的女人,还敢给他戴绿帽子,让他颜面尽失不说,现在又要回到遥远的南云国,只怕这辈子都不能再有见面的机会。 “本王从不相信,这个世上,没有我征服不了的东西!尤其是女人!” 哪个女人对他不是使劲浑身解数地力奉承**,唯独上官清越这个女人,巴不得与他保持距离,将他远远推开。 他忽然将上官清越打横抱起,直接丢在**上。 她赶紧挣扎爬起来,随即又被他压倒在**上。 这一次,他没有再用一上一下的姿势压着她,只是用他厚重的手臂,将她圈在**上,让她不能逃走。 君冥烨闭上那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眸。 他真的需要好好睡一觉了,最近实在太累了,他都要成为不眠不休的神仙了。 见了这个女人,总算接地气儿了一次,知道疲倦,也知道饥饿了。 “你别浪费体力了,没人会来救你的。” 上官清越见他的声音带了浓浓的倦意,看向房间里亮着的一盏微弱烛火。 她知道,君子珏不会来救她,因为君祺睿还会将君子珏拦住。 剩下的莺歌和司徒建忠,谁能有这个胆子,在冥王面前造次。 “你为什么对阿哑那么好……” 他好像呓语地问了一句。 上官清越不想回答他的问题,便没有做声。 没过一会,身边便已经传来君冥烨均匀的呼吸。 她用力推搡他的手臂,却还那么沉重,一动不动地压着她。 他到底是真睡熟了,还是装的? 居然还有力气禁锢她! 这个男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终止纠缠她?什么时候才能放过她?可若让她伪装向他屈服,她根本做不到! 她真的,恨透了他。 哪怕只是嗅到他身上的味道,都能提醒她心底的恨,还是那么强烈。 尤其他很可能成为她腹中孩子最大的危险。 说不上什么时候引爆火药,就让她和孩子死无葬身之地。 和这样的危险同处一室,上官清越怎么可能睡得着。 等到君冥烨真正沉沉睡去,她赶紧一把推开君冥烨的手臂,从**上起身逃开。 君冥烨实在是太累了,睡得也很沉,连她逃了都没有警觉发现。在这个女人身边,他总是能在不知不觉间,放下所有敏锐的机警,也能这么轻易地睡得很沉。 216:我可再有资格拥有你? 上官清越推门出去,就见莺歌和司徒建忠都在门外。 他们见她出来,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她和君冥烨之前吵得很凶,之后便安静无声了,或许他们多想了吧。 上官清越瞬时红了双颊。 “司徒将军,让你去调查五毒门的人,情况如何了!” 司徒建忠赶紧恭敬抱拳回禀。 “人是找到了。” “人呢?” “只是五个人……都死了。” “都死了!”上官清越惊骇不已,“怎么会这样?青峰庄的人,不是说逃了吗?” “青峰庄的人,也很困惑,那几个五毒门的门人,居然都死在郊外野岭了!” “本来还希望,找到五毒门的门人,让他们给五毒门的门主带个信儿。现在竟然全死了!如何还能上五毒门的门主买解药?” 上官清越心焦起来。 “江湖上说,五毒门的门主,是一个十分不好招惹的人物,但凡得罪他的,或者他看不顺眼的,对方死的都很惨。”莺歌低声说。 “难道我们花钱买解药,他还能看我们不顺眼不成。不是说认钱的主儿吗?想要多少,尽管让那五毒门的门主开价!” 上官清越心情差到了极点。 最近是怎么了,想要做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都这么不顺遂。 “公主,奴婢的意思是,现在我们住在青峰庄,五毒门又和青峰庄闹的这么不愉快,现在五毒门的门人都死在青峰庄附近,只怕到时候我们给钱,那五毒门的门主也不会帮忙解毒。” “这倒是一个问题。” 上官清越徘徊一阵,赶紧去找君子珏。刚到君子珏的门口,就看到君祺睿站在君子珏的房门之外,一副守着君子珏不让君子珏出门的样子。 君祺睿看到上官清越,神色不恭不敬。 上官清越也对他没有什么可以表现善意的脸色。 “睿王,辛苦了!寒冷的夜里,还要充当守卫的工作。” “哪里!身为臣子,份内之责。” 君祺睿是绝对不会让上官清越这个女人,毁了君子珏和君冥烨勉强表面平和的局面。 “似乎睿王爷现在可以下班了!毕竟已经临近午夜,寒风又冷,太过操劳睿王爷,皇上的心里也会惭愧。” 君祺睿笑了笑,“身强体壮,岂会操劳!倒是公主弱不禁风,夜里还是少些走动的好。” 上官清越有话找君子珏说,岂能见不到人,就折返回去。 君子珏就在房间里,听见上官清越的声音,赶紧推开窗子。 上官清越直接挥开君祺睿的阻拦,走到窗口。 君子珏看到上官清越沉重的脸色,就知道她在为什么忧心。 “我也没想到,五毒门的门人,竟然都死了。之前听见外面江湖上的人都在议论,说是五毒门的门人,是畏罪自杀。” “如果是畏罪自杀,那么这件事就更蹊跷了!若五毒门的门人杀害了青峰庄的庄主,为凶之后,应该尽快逃离,就不会发生在山脚下和青峰庄门人对峙对打的事,也更不会自杀在郊外。”上官清越道。 “你是说,有人杀害了五毒门的人,来个死无对证?”君子珏吸了一口凉气,愈加觉得整件事,更加诡异。 君子珏沉吟片刻,点点头,说道。 “青峰庄的门人,一直都在寻找逃走的五毒门人下落。既然五毒门善用毒,应该很轻易就能逃出追击,不会五个人全部都死了。” “现在只有一个可能,那五个五毒门的人,都是被高手所杀,却成自杀的假象。” “看来叶老庄主的死,确实没那么简单了。” “皇上的意思是说,有人害了庄主,却嫁祸他人?虽然之前觉得,三师叔的行为很可疑,但也只是对金龙剑的贪心。现在看来,叶老庄主的死,会不会与三师叔有关?”上官清越低声问。 “不无这个可能!”君子珏的眉心,深深皱了起来。 …… 蓝曼舞没想到,阿哑竟然还只有不到一个月的生命。 而且还有可能,随时随地都会毒发身亡。 她看着阿哑,不禁眼眶就红了。 “可怜我?” 阿哑扫了蓝曼舞一眼,依旧神情冷漠。 “我才没有!”蓝曼舞将脸别向一边,死死咬住嘴唇,忍住眼中的酸涩。 王小乔哭了起来,“阿哑大哥,你放心,小乔一定帮你找到解药!我曾经听我爹说,千年灵芝可解百毒,小乔帮你去找千年灵芝。” 蓝曼舞忍着心痛,喝向王小乔。 “这个世间,哪有千年灵芝!那些喊着千年灵芝的,最多才不过百年!就连宫里,皇上**的灵芝,最多也才三百年的样子。” “我不管!我不要阿哑大哥死,我一定要找到办法救阿哑大哥。” 王小乔哭着转身跑了出去。 蓝曼舞想追出去,怎奈阿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蓝曼舞只能眼睁睁看着王小乔跑远。 杨彩怡忍着眼底的一层水色,推门进来。 “阿哑公子,我爹说了,定不惜千金,为阿哑公子寻解药。” 蓝曼舞在杨彩怡面前,顿觉自己变得好渺小起来。她无权无势,也无钱,什么忙都帮不上,难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哑身中剧毒,而袖手旁观? 蓝曼舞抬头看着阿哑,目光深深。 “你怎么不早说?你身中剧毒,随时都会死掉?”她大声质问他。 “为什么要告诉你。”他从来不觉得,有那个必要。 “我是你的主人啊!你不告诉我的身世也就算了,你身体健康与否,也不告诉我?你要我亏本吗?!” 蓝曼舞大声喊着,目光通红,眼泪马上就要掉下来了。 阿哑不说话。 “你有什么打算?难道一直就没想过解毒?居然只字不提!你就那么不怕死?” 蓝曼舞真的很生气,“这么长时间了,你就一直静静等死吗?” “我不会死!”阿哑低喝一声。 “现在没有解药,还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你怎么可以这么笃定!” 阿哑的目光,忽然逼视向蓝曼舞,字字从薄唇内挤出。 “我不相信,我会这样死。” 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死在中毒之下!他的命,岂能被一种毒药,说毒死就毒死?他有强大的信念,即便毒发,也会撑过去。 蓝曼舞望见他脸上凛冽的霸气,愣了一下,“你光有自信有什么用!你的自信,又不能解毒!” 蓝曼舞终于哭了起来,不住擦着眼泪,却怎么都擦不掉。 杨彩怡也很伤心,深深看了阿哑一眼,转身出门。 她不会让阿哑就这样死的!她一定想办法救他。 …… 君祺睿见君子珏和上官清越互动的那么默契,俩人看着好像一对老夫老妻,什么事都有商有量,就不禁火大。 “即便她已经不是冥王妃,曾经也是你的皇婶,你们怎么可以……” 君祺睿都不知道该对君子珏说些什么了,恼怒地拂袖离去。 君子珏抬眸看向上官清越,上官清越却已低着头转身走了。他深深凝望着她离去的身影,心中百转千回。 “明明,你应该是我的皇后……只是阴差阳错,成了别人的妻。” “清越,此生……” “我可再有资格拥有你?” 君祺睿见蓝曼舞的房间还亮着灯,便直接闯了进去。他有看到,那个首富的千金,掩泪从这里离去,纤弱的背影,翩跹婀娜,很是嬴弱伤悲。 他知道,那个拥有富可敌国家境的女子,为何而伤心。 就是因为和蓝曼舞锁在一起的神秘男人。 “蓝儿!你怎么能和这种人扯上关系!” 君祺睿进门,便怒火喷张地低喝了一声,一双星眸瞪向阿哑,一副要将阿哑里里外外都看个通透的犀利。 “什么这种人!他是哪种人了!”蓝曼舞很不喜欢君祺睿对阿哑的形容,本就火大,当即爆发了。 “我和哪种人扯上关系,都不关睿王爷的事!” “蓝儿,你还不明白!他根本不是普通的奴隶!这条铁链,是宫廷**的精密铁链,还有他身中剧毒!” 君祺睿的目光,射向阿哑,“你到底是什么人!!!” 阿哑面对君祺睿咄咄逼人的目光,沉静无声。 他就是有本事,将不堪在意的人,忽略成不存在的空气。 君祺睿被阿哑身上,那种藐视和不屑,激怒了。 蓝曼舞赶紧站在阿哑面前,挡住君祺睿看着阿哑的视线。 “他是我从奴隶市场买回来的!就是我的人!我不允许任何欺负他!” 阿哑低眸看着面前这道纤纤弱弱的娇小背影,不禁唇角勾起一抹微乎其微的浅笑。 君祺睿大步逼近来,一双眼睛更加犀利地盯着阿哑,“你若是宫里的重刑犯,但大君国根本没有你这样的罪犯!之前你用南云国陵水派自称,便更说明了一个问题,你是南云国的人!” “陵水派是一个杀手组织,你是杀手?”君祺睿猜测着,但看阿哑身上的气质,根本不像一个训练有素的杀手,反倒像…… “一个杀手,直接毒死就好,何必费尽心思用失传已久,不易察觉的剧毒害你。这便说明,你的身份不一般!” “看来你的敌人,忌惮你的身份,才用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办法,要将你害死。” 君祺睿的眸光里,闪过意思明光,似乎已想到了一个非常惊骇的可能性。 “我听说,南云国的太子,上官少泽失踪已久,不知去向……” 君祺睿的声音越来越低,眸色越来越尖锐刺人。 217:我会弥补你 阿哑却笑了,“睿王爷消息灵通,连南云国的宫廷事,都了解的这么清楚!倒是让我对睿王爷,更加刮目相看了。” 南云国太子失踪这件事,在南云国都瞒的密不透风,为了避免引起恐慌,连南云国朝廷的人都知之甚少。 没想到,一个别国不理朝政的亲王,竟然听说了风声。 这让阿哑对君祺睿更多了一些狐疑。这个人,只怕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逍遥洒脱!既然不打算参与朝政,为何将别国的事,都打探的这么清晰? 就连大君国的皇帝君子珏,都不知道南云国太子失踪一事。 “看来本王猜对了。” 君祺睿勾起唇角,笑容在一张俊逸的脸上,慢慢放大。 阿哑岂能承认,“我是不是应该说,睿王爷的想象力实在太丰富?居然能将太子的事,到我一个奴隶身上。” 蓝曼舞也深表不相信。 “他要是太子,怎么会出现在奴隶市场!睿王,你不要无风起浪,胡乱猜测了!还嫌我们的处境不够乱吗?” 蓝曼舞更近距离地站在君祺睿面前,扬声道,“还有,不要每次见面,你都敌对他!他是我的人,我不允许你这样对他!他只有不到一个月的……” 蓝曼舞的声音,猛地哽住了。赶紧深吸一口气,继续说。 “睿王爷,我的奴隶是什么底细,我很清楚!他根本不是什么太子!他只是一个混过江湖的奴隶!之前混的不太好,被仇家盯上,要杀了他,就是这么简单。” 君祺睿岂会看不出来,蓝曼舞是执意要袒护阿哑,索性也不多说什么了。 “蓝儿,若不是因为你,我绝对不会救这个来历不明的人!” 君祺睿的目光,看向阿哑,“因为很可能,他会成为一个最大的危险!” 阿哑听出来君祺睿话里的敌意。 “能有什么危险!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他是好人!若不是他帮我,我早就不知道死几次了!” “蓝儿……” “不要叫我蓝儿了,再也不要叫我蓝儿!”这个称呼,她发自内心不想再听见。 他已经不配这样独一无二地称呼她。 “蓝儿,你还在怨我?” “我有什么理由怨你!只怪自己当年年纪太小,太冲动,还不知廉耻,居然提出来那样羞耻的事!求着一个人娶我!” “蓝儿,你别这样说。当年父皇刚刚驾崩,又是热孝,我是真的不能夺了父皇的妃子……”君祺睿声音沉痛,却被蓝曼舞直接打断。 “不要说了,现在你若还念着我们从小相识的份上,就帮我救阿哑吧。” 她怎么会忘记,这么多年,在皇陵过的凄苦被受欺凌的日子。她是太妃当中,年纪最小的,还是候王家郡主出身,竟然被丢在皇陵无人问津,反而成了那些老太妃欺凌发泄的对象。 就连那些个宫女嬷嬷,也都是各个趾高气扬,本就不将这一群被遗弃的太妃放在眼里,见所有太妃都欺负她,一个个的也都跟着欺凌她。 每每那时,她都恨透了君祺睿。 “睿王爷,你也不用感觉抱歉。当年是我年纪太小了,不知道礼仪廉耻。十三岁的时候,真的什么都不懂,天真又懵懂。” 更不懂得男女之情,只是小时候就认识君祺睿。他在她很小的时候,他就对她说,等她长大后,娶她为王妃。 她一直以为,自己将来会成为睿王妃,就连父王也以为,跟了睿王爷,将来可能就是一国之母了。 有个算命的说过,蓝曼舞拥有国母相,一生大富大贵。 没想到,先皇却选她入宫为妃。当时君祺睿很伤心,还说不会忘记她,不会就这样放手。 “蓝儿,我当年也是无奈。” “我永远不会忘记,我在大雨中等了你一天**,好不容易等到你入宫,求你向新皇上表,娶了我。我将你当成脱离苦守皇陵的唯一希望,你却对我说了那样的话。” “父皇刚刚驾崩,我岂能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你不知羞耻,闹的满宫人看笑话,我还要廉耻!” 蓝曼舞笑着,将君祺睿当年说的话,一字不差地说了出来。 “这么多年,我忘记很多事,唯独这句话,可以一字不差地深深记住。” 她当时心碎如齑,望着君祺睿那一张熟悉的脸孔,就好像看到了一个从不认识的陌生人一样。 “蓝儿……” 君祺睿看着蓝曼舞,带着深深的愧疚。 “当年,父皇刚刚驾崩,又将皇位传给了子珏,我确实有些接受不了。心情很乱!所以……” 他一直都是皇位最佳人选,先皇一直都很疼爱他,可没想到最后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当时他的母妃元妃对他分析,就是因为先皇怀疑他和蓝曼舞之间不干净,对他生了芥蒂,才没有将皇位传给他。 而当时,宫里也有很多人,传出他与父皇妃子有染的传闻。他真的不能在父皇刚刚驾崩的时候,迎娶蓝曼舞。 那样岂不是坐实了传闻。 即便后来,君祺睿跟她道歉,说是因为父皇忽然驾崩,实在心情不好,没能登上皇位,落差太大,难免浮躁说话太重,但蓝曼舞已经不能原谅他了。 君祺睿沉痛地闭上眼睛,心口一阵涩痛。 “蓝儿,我会弥补你。” “我不需要你的任何弥补!我只要阿哑能活下去!” 君祺睿走了许久,蓝曼舞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阿哑看着蓝曼舞低落的情绪,眼底慢慢衍生出一些柔软,很想安慰蓝曼舞两句,却不只为什么要安慰她。 “原来,你和别的男人,还有这样一段伤心的过去。” “我才没有伤心!”蓝曼舞仰起头,脸上又恢复灿烂的笑容。 “我没心没肺惯了,才不知道什么叫伤心!” 蓝曼舞只顾着掩饰回忆在心里泛起的酸涩,竟然没注意到,阿哑已经低头下来,俯身在她的耳边。 他一开口,吓了她一蹦。 “你们的关系,看上去很不一般,郎情妾意的,像极了被棒打的一对鸳鸯。” “我们哪有像棒打的鸳鸯!”蓝曼舞恼红了脸色。 她又羞又恼的样子,带着一点尚未褪去的一抹稚气,娇憨至极。 阿哑冰冷无温的眼底,多了一些好整以暇的浅笑。 “你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我的女人。” “谁……谁是你的女人了!”蓝曼舞顿时脸红如血,都不敢去看阿哑的眼睛了。 “你……你快点去躺下,已经很晚了,你要休息睡觉了!保持体力,在找到解药之前,你都必须在**上躺着!” 蓝曼舞赶紧拉着阿哑躺在**上,“快点给我好好养着去!” 阿哑坐在**上,看着蓝曼舞给自己盖被子的样子,也真正明白,这个小女人,是真心关心他。 冰冷的心房里,不经意多了一些柔软的暖意。 “那个……” 蓝曼舞声音很小地犹豫了一下,声音细若蚊蝇地问了他一句。 “你真的是南云国的太子?” 阿哑眼底那一点浅薄的温存,瞬间化为冰封的寒冷。 原来这个小女人在帮自己反驳君祺睿的时候,已经对他的身份生了怀疑。 “没什么!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也不是真的很想知道的!只是好奇!快点躺下睡觉吧。” 她赶紧放下**幔,遮住阿哑的一张脸,也掩饰住自己心底的失落。 他若真的是南云国的太子,那么他们之间就没有任何可能了。 她发自心底讨厌皇宫,好不容易从深宫里逃出来,这辈子都不会再涉足。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外面。 她宁可阿哑只是一个奴隶,那样就可以自由自在地浪迹天涯,无拘无束。 “我告诉你哦,我可不是担心你,我是怕你真的死了……我买你的银子,白白打了水漂!” “呸呸呸!你一定不会死的!” 她盯着面前的**幔,不禁红了眼眶。 阿哑…… 一定要好好活着。 不管你是什么身份,都要好好活着。 …… 深夜。 四下寂静无声,这让院子里传出来的哭声,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那声音很微弱,也很悲伤,深夜闻见,不禁让人毛骨悚然。 上官清越本就没睡熟。 君冥烨霸占着她的**,她只能靠在软榻上小憩。 听见哭声,她便起身,推门出去。 晚上的寒风,格外的冷。 即便过了正月十五,已经渐渐春天,但这样的天气,还是冷的让人觉得冬天还会很漫长。 果然是叶少轩! 他又站在院子里的苍天大树下,独自伤怀。 上官清越便披上狐裘大衣,走了出去。 莺歌赶紧要跟上,被上官清越制止。 叶少轩抚摸着粗砺的树干,又想起了他的父亲。 “少庄主,还要想开一些。” 叶少轩抬起一双通红的泪眸,看到上官清越,不禁有些抱歉。 “吵到夫人休息了。” 他止住了哭声,沉默地低下头。 寒风卷过,他一身白衣翻飞,黯然落泪的样子,湛湛凄凉,让人心生怜意。 上官清越的年纪,没有叶少轩大,但看着叶少轩的目光,就像一位悲悯弱者的大姐姐。 “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总要向前看。徒自伤悲,苦的终究还是你自己,死了的人,不会知道的!” 218:整个世界都坍塌了 叶少轩抬起一双泪眸,望着上官清越。 “死了的人,真的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吗?不是说,可以变成天上的星星,看着亲人吗?” 上官清越轻轻一笑,“那你就更应该坚强,不能让你父亲看到你在这里掉眼泪!男儿有泪不轻弹,怎么能像个女孩子一样,哭哭啼啼。” “在我年幼的时候,以为母亲死了,后来又被父亲抛弃。我也以为,我的人生糟糕极了。但后来,我师父告诉我,没有人会可怜你的柔弱,只有你学会坚强,不要随便掉眼泪,强大自己,才是对自己最好的安慰。” 上官清越的脸上,保持着美丽的笑容,抬头看着广袤的星空,顿觉自己的将来还是充满希望的。 她这段时间,还是很开心的。离开了大君国的皇城,离开了君冥烨,感觉自己就像得到了重生一样,也更加珍惜未来。 但没想到那个魔鬼,竟然又再度纠缠上来。 但她不会放弃,她一定会再次从魔掌中逃脱。 “希望无处不在,只要找到自己坚定的目标,一切艰难都会很轻易地熬过去。”她现在唯一的支撑,就是腹中的孩子。 叶少轩还深深低下头,不说话。 “我知道,亲人离世,任何华丽的言语,也无法对你起到任何安慰。” 上官清越刻意将声音压得更低,“既然觉得,自己的亲人死于非命,何不坚强起来,揪出真凶?” 叶少轩用力点头,声音里还带着点哽咽,“这上面……” 他抬起手,抚摸树干上的字迹。 “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爹抱着我,用刀剑在树上刻下的剑痕。” 上官清越看向树干,只见上面写着一句话……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 “我爹希望我将来长大能有出息,能成为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只可惜我太没用了,什么都做不好!” 叶少轩紧紧抓着自己的拳头,骨节处一片泛白。 “我一直在爹的庇护下,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孩子,我以为我爹会一直像一棵高大的大树,陪在我身边,我没想到……” “他会这么匆忙离开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庄内又人心不古,我完全做不到我爹期许的那样。” “是我没用!我太没用了!我当不好庄主,也不被庄内的人信服!甚至连杀害我爹的凶手都抓不住!我还帮不了你们……”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叶老庄主当年在这棵大树上刻下这句话,便是告诉你,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你一直生长在庇护之下,没有经历过任何风雨,忽然将所有的重任压在你一个人的肩上,肯定觉得压力很大,无法承受。” “但你已经长大了,不是处处需要人保护的小孩子,为何还不懂得身为男人,应该有的担当和责任?” 叶少轩缓缓抬起头,看向上官清越。 “人总要经历,才能成长。但你一味沉浸在你的痛苦中,不肯自拔,那么你的经历和遭遇,不会成为你的助力,而是会成为将你彻底打压到**深渊的重锤。” “你的膝盖一旦跪下,你也将再没有任何力气重新站起来!磨难,不是让你退缩,而是让你勇敢面对。” “你要相信你自己,你现在做不到你爹期许的样子,并不代表将来做不好。” 上官清越的话,深深触动了叶少轩的心,他看着她的目光里,也多了一些光芒,不再那么黑暗颓败。 叶少轩半晌无声,忽然转身大步离去。 上官清越以为他想通了,正要转身回房,就见叶少轩抱着一个箱子,又折回来了。 “这是做什么?” 上官清越见叶少轩开始在树干下,用铁锹不住挖着,奇怪起来。 “我要将这些东西,都埋了!” “都是一些什么?” 上官清越很好奇,见叶少轩打开箱子,便多看了一眼。 只见里面放着很多墨之类的东西,还有一些很旧的**。 “我从小不喜习武,只喜欢写诗作画。但生在武林世家,岂能不习武!一直被爹逼着,才学了一些功夫在身上,心底却深深抗拒,经常偷偷在夜里练字作画。” 上官清越随便拿了两张诗句和画卷,没想到叶少轩写了一手的好字,也画了一手的好画。 “这些东西,我自此不会再碰了!好好习武,好好管理好青峰庄!我爹在天之灵,也能欣慰。” 上官清越看到那些的字卷之间,有一把小短剑,看上去像小孩子习剑用的那一种。 她拿起那把短剑,只见上面乌黑一片没有任何花纹纹路,拔开剑鞘,剑身也生满了浊锈,看上去是一把还没开封的短剑。 “这是我小时候,学剑时的剑。已经生锈了,也没开封,但是爹送给我的,就一直收着了。” “我小的时候,喜欢习剑,但父亲觉得我是女孩子,不该舞刀弄剑。”上官清越拿着那把短剑,在手中随便耍完了两下。 倍觉很喜欢,也很适合自己用。 “很轻,很适手。”她喜欢短小又轻巧的东西。 这样耍在手里,灵活又不累手腕。 “夫人若喜欢,便送给夫人吧!只是还没开刃,也没什么用处。” “这是你父亲送给你的东西。”上官清越可不想要这么有纪念价值的东西。 “这把剑在夫人手里,看着十分的适合!何况我非常感激夫人方才对我说的那一番话,从来都没人对我说过这些。真是醍醐灌顶,一下子就清醒了!也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这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只是小时候学剑的道具,夫人不嫌弃寒酸,便收下吧。我看得出来,夫人很喜欢。” 上官清越不禁笑弯唇角,“我确实很喜欢这个长度的短剑。” 私下的时候,倒是可以开刃,之后留着防身。而且样式又不华丽,没有花纹,正是她所喜欢的简单质朴。 叶少轩挖了坑,就要将箱子里的东西,埋在地下。 “这些字画,都是你这些年的心血,埋葬了,很可惜。” “我不想再不务正业了!” 叶少轩犹豫了一下,还是全数埋在了树根之下。 上官清越悄悄扫了一眼周围,见没什么动静,便笑着对叶少轩说。 “为了感谢你收容我们这么多日,又送了我一把很喜欢的短剑。我想今晚去叶老庄主的灵前帮忙守灵。” 接着,上官清越又补充一句,“再过一日,叶老庄主就要入土为安了,也就没有机会了。” 叶少轩本想拒绝,但见上官清越别有深意的目光,便点头答应了。 君子珏居然也推门出来了。 他和上官清越对视一眼,心照不宣,互相点下头,似乎心中所想,便在瞬间都知道了。 君冥烨早就醒了,站在窗子前,透过窗子上的缝隙,看到外面的景象,脸色沉冷的好像幽深冰潭。 他厌恶极了,上官清越和君子珏之间默契的样子。 但又找不到理由冲出去破坏他们的心意相通。他君冥烨,一生骄傲,一世英名,都毁在那个女人的手上了。 本来想转身再回去睡觉,不去理会那个女人和君子珏,但总是心里烦躁,便穿上衣服,也跟着出去了。 “本事没多少,却总是多管闲事!”他闷哼一声,悄悄隐藏在如墨的黑夜当中。 司徒建忠和莺歌,也跟着去了灵堂,他们守在灵堂门外。 “我知道你要做什么。”君子珏低声对上官清越说。 上官清越一笑,“有些事,还要你来着手,毕竟你是男人。” 君子珏也是一笑,“所以我跟上来了。” 上官清越没有说,她知道他会跟上来,才会对叶少轩提议来灵堂。 叶少轩见他们这般,不禁赞道,“公子和夫人,相敬如宾,感情融洽,真是凌然艳慕。” 叶少轩望着漆黑的棺木,怅然叹息,“我爹很爱我娘,我想若我娘还活着,也会如你们这般恩爱。” “只可惜,我娘生下我就去了,我连我娘的面,都没见过。” 叶少轩又伤心地红了眼眶,但这一次,没有懦弱地再掉眼泪,而是低着头沉默着,像个被遗弃的可怜小孩。 没想到,叶少轩竟然从小无母,怪不得叶老庄主那么疼护他,养成了他不能独当一面的柔软性子。 君冥烨站在外面,听见叶少轩对君子珏和上官清越“相敬如宾”的赞许,整个人都要气得炸肺了。 “该死的女人,难道忘记她被皇上抛弃算计了!” 君子珏听见外面,莺歌的低低咳嗽示意声,便知道门外的门人,已经被莺歌和司徒建忠点了昏穴。 “少庄主,你如何断定老庄主就是死于中毒?又是何种毒?又如何断定就是死于五毒门的手中?” 君子珏的一连数问,将叶少轩给问愣了。 “三师叔说的。正是五毒门的独家秘制的剧毒,五灵绝命散。” “旁人说的话,岂有自己亲眼见过的更真实。”上官清越轻轻一笑。 叶少轩不禁脸色都变了,“你们……你们要开棺?” “不行!我爹已经过世了,岂能开棺惊扰他老人家。”叶少轩赶紧阻止。 219:残忍的真相 “叶老庄主就要下葬了,到时候就没有机会了。难道你不想知道,到底是谁杀了叶老庄主?”上官清越道。 “正是五毒门的人,害死了我爹!” “那只是你三师叔的一面之词!你既然不喜欢处处受到你三师叔的限制,为何还要处处听信他的话?”上官清越低声一喝。 叶少轩无话可说了。 君子珏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现在我们不抓紧,想来很快会有人来。只怕你的那位三师叔,早就在提防我们了。” “你们怀疑三师叔?”叶少轩吃惊问。 “一切答案,还是开棺之后再做定夺。” 叶少轩想了想,还是同意了君子珏开棺。 撬开棺木的时候,君子珏愣住了。 上官清越不敢看里面,便一直背对。 “通体乌黑,正是五毒门五灵绝命散的症状!”叶少轩心痛又憎恨地说道。 君子珏看了一眼里面叶老庄主的尸身,确实通体乌黑。 君子珏仔细看了看,大概是冬天天冷的原因,叶老庄主的尸身,保存的非常好,若不是近距离,见已没了呼吸,真的会误以为,叶老庄主只是睡着了。 “可有什么发现?” 上官清越低声问君子珏。 “暂时还没有。” “我爹当时喝了一碗治疗风寒的药,便开始浑身不舒服,说话也没了力气,眼神也变得呆滞涣散。没过多久,我爹就断了气,我伤心过度,承受不住,昏厥了过去……” 提起这个,叶少轩就不禁伤心得声音再度哽咽。 “当时五毒门的人,正在庄内!本来没有邀请他们参加武林大会,但我爹觉得,既然来了,都是客,便让入庄了。” “我记得,青峰庄是正月十四才开山,而老庄主是十三的晚上过世,当时还没开山,五毒门的人,怎么率先进庄了?”上官清越问。 “这件事,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他们先一步入了山庄。” 忽然,君子珏低呼了一声。 “你们看!” 君子珏抬起自己的手,低呼了一声。 上官清越看向君子珏的手,只见他的手指竟然乌黑一片。 “难道你也中毒了?” 上官清越赶紧走过去,查看君子珏的手指,他却笑了。 “这种触摸就会中的毒,只怕会顷刻毙命,你现在可要为我收尸了。” “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上官清越很紧张。“怎么办?立刻去洗手,趁着毒素未曾过深的时候。” 叶少轩也很担忧,“五灵绝命散的毒性,太强了!竟然触碰也会中毒。” “你们都误会了,我的手指,不是中毒。” “那是什么?” “若没猜错,是经过去味的墨粉。” “墨粉?!” 叶少轩瞪大了一双眸子,赶紧扑到叶老庄主的棺木上,也轻轻摸了一下,果然自己的手指也乌黑了。 “公子是说,我爹身上是被人涂抹了墨粉?而不是中了五毒绝命散而亡?” “叶老庄主确实是中毒而亡!但看样子,不是五毒绝命散,只是被人做了中了五毒绝命散的假象而已。”君子珏又仔细查看了一下叶老庄主的遗体,继续道。 “棺木内没有温度,开棺后,房间里的温度传送进去,便在叶老庄主的身上,凝上了一层湿湿的水珠,便也让肌肤上的墨粉可以触摸到手指上。” 叶少轩深深皱着眉心,“我不懂了,既然我爹是死于中毒,又为何有人在我爹的身上做这种伪装?” “意思很明确,便是要大家认定,叶老庄主的死,是五毒门的人下的手。”上官清越道。 “更确切的说,就是真正杀害了叶老庄主的凶手,要将大家的视线转移,免得怀疑到自己身上!” “再说的更清楚一点就是,杀害叶老庄主的人,另有其人,而那个人绝对不是五毒门的人!否则,不用将叶老庄主的尸体伪装成中了五毒绝命散的样子。” 叶少轩听了上官清越的话,一双清润的眸子,渐渐张大,俊气的脸上也渐渐褪白,声音也变得低弱。 “意思……意思就是说……那个杀害我爹的人,很可能是庄内自己人?” “少庄主竟然有此怀疑,想来也猜到,谁的嫌疑最大了。”上官清越轻叹一声,“真相往往都是残忍的,但你必须正视面对。” 叶少轩不住摇头,“不会!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是他!” “三师叔和我爹,几十年的交情,虽然不是亲兄弟,更胜亲兄弟,他怎么会……三师叔不会对我爹……” 叶少轩的眼底,渐渐浮上一层氤氲的水雾,这个一直都在父亲庇护长大的少年,还不能接受亲人的离世和背叛双重打击。 “你也说了,当时你伤心过度,已经昏厥过去!而守在你父亲身边的人,只怕只有三师叔吧!” 叶少轩靠着棺木,缓缓滑坐在地上,目光空洞又呆滞,神情也极度痛苦。 他不说话,便是已经不得不承认这个残酷的现实。 “当时……我伤心过度……昏厥过去,爹的**前确实只有三师叔,等我……等我恢复知觉,苏醒过来的时候,也只是匆匆看了我爹一眼,就被匆匆入棺了。” “如此说来,你的那位三师叔完全有机会伪装叶老庄主的尸身。”君子珏低声说,“不过,我们也不能确定这件事就是三师叔做的。” “三师叔在庄内一直都是受人尊敬的长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叶少轩苦痛地捶打自己的头。 “若不是你三师叔,武断要将小舞当成杀人凶手处决,我们也不会怀疑他。身为庄内的长辈,应该有最起码的逻辑和推理,不会武断断定小舞就是杀人凶手。” 接着,上官清越又说。 “你自己也说,你的庄主之位只是一个摆设,大权都在三师叔的手里。叶老庄主亡故,手握大权的人,对庄主之位,还有武林盟主的位置,甚至是金龙剑,谁都不敢保证,他没有那个野心!” 叶少轩沉痛地抱住自己的头,虽然伤心难过,但已经不会再随便掉眼泪了,一双眸子的光芒渐渐聚拢起来,脸色也变得憎恨起来。 “居然杀害我爹,我爹待三师叔那么好……我一定要为我爹报仇!” “现在,要逼三师叔自己现出原形,才能将他一举拿下。”君子珏道。 “如何做得到?”叶少轩目光希冀地看着君子珏。 君子珏却沉吟了片刻,看向上官清越,“不难看得出来,三师叔很想得到金龙剑!” “确实,三师叔一直问我,金龙剑在哪里!要我拿出金龙剑,镇压武林的各门各派,以免我爹刚刚亡故,武林各派各怀鬼胎,对青峰庄不利。” “但我真的不知道,金龙剑在什么地方!三师叔还不相信,说我不知道以大局为重,狠狠训斥了我一番。” 上官清越垂下眼眸,掩住眼底的流光。她看得出来君子珏已有计划,君子珏却一副等着上官清越出谋划策的样子。 “皇上在处理这种事上,应该最擅长。皇上最会掌握人性,还有人的弱点。”上官清越声音很低地附在君子珏的耳边说。 她的话,似褒似贬,君子珏不禁勾唇低笑。 “既然三师叔想得到金龙剑,野心勃勃,我们就可以利用金龙剑,将三师叔的原形暴露出来。” 上官清越的眉心倏然一紧,“有人来了。” 她听见了有人靠近的脚步声。 君子珏赶紧将棺木盖上。 叶少轩也赶紧整理脸上的悲痛,规规矩矩跪在灵前,不住向着火盆内投放冥钱。 上官清越和君子珏则站在一旁,安静无声。 过了没多久,门外果然传来说话的声音。 “怎么是你们两个守在这里?” 正是三师叔的声音。 “守灵堂的人,去茅厕了,便是我们守在这里了。”莺歌轻声回答。 三师叔似乎在担心什么,赶紧一把将殿门推开,当看到殿内一切规整,毫无异样,还有叶少轩的低低垂泣,这才好像松了一口气。 “白公子和白夫人怎么在这里。” 三师叔一边走进来,一边笑着说。 君子珏在这里谎称自己姓“白”,正是取了“皇上”的“皇”字,最上面的字。 “后日就是庄主下葬的日子,出于我们在这里叨扰多日,对老庄主的敬重,便打算和夫人一起过来守灵一晚。”君子珏缓声道。 “庄内那么多人,又有轩儿在这里,竟然轮到白公子和夫人这两个外人来守灵。知道的是你们出于对老庄主的敬重,不知道的还要以为我青峰庄无人了。” 三师叔虽然笑着,话说的却不怎么中听。 接着,三师叔的目光再次仔细打量整个大殿。 当君子珏发现,棺木竟然没有完全盖严,心口一出。 上官清越也看到了那个可疑的地方,脊背上都蹿起了一股凉意。 若在这个时候,让三师叔发现他们知道了他的秘密,那么三师叔完全可以倒打一耙,怂恿所有的武林人士对他们不利。 君子珏和上官清越对视一眼,都是脸色泛起了一层苍白。 三师叔也显然发现了那个地方不对,已经举步,缓缓走了过去…… 220:你想代替他受罚? 三师叔抬起脚,一步一步走向棺木。 君子珏和上官清越的心口,都不禁提了起来。 三师叔现在在青峰庄的身份地位这么高,江湖上也是一呼百应,到时候若发现他们知道了三师叔的秘密,即便有君祺睿这个王爷镇压,只怕也会对他们不利。 但现在阻挠三师叔走过去,显然也不明智,只会显得他们心虚。 就在大家的心七上八下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君冥烨的一声低吼。 “你这个女人!” 君冥烨大步闯进来。 三师叔回头看向君冥烨,他在心底对君冥烨有些发怵。这个男人,武功极高,浑身阴冷,处事又是那么的果决阴辣。 三师叔见君冥烨怒气冲冲地大步走向上官清越,一副准没好事的样子,便开始打算看一场好戏。 私底下大家可都说,这个男人就是冥王,而那个怀孕的女人,正是南云国的永安公主。 大君国的不详妖女,引发大君国雪灾的灾星一个。 君冥烨冲向上官清越,脸色犹如漆黑的锅底。 “跟我回去!” 上官清越猛地退后一步,“我不回去!” “怀着身孕,晚上还到处乱跑!”他口气带着愠怒。 上官清越见君冥烨这么说,就知道他来解围来了。 “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我今晚只想为叶老庄主守灵!之前就听说过叶老庄主的威名,一直敬仰不已。叶老庄主就要下葬了,只想在他的灵前守上一晚。” “你一不是青峰庄的人,二不是叶家人,你守什么灵!赶紧回去!伤了腹中孩子,唯你是问!” 三师叔一时间有些懵了。 虽然大家私底下猜测那是冥王和冥王妃,但大家都看得出来,那个女人,和君子珏更像夫妻,且关系一直都非常的融洽。 但见君冥烨现在这个样子,倒是让人觉得,君冥烨才是这个女人的夫君,腹中孩子的亲爹。 转念又觉得也很对,冥王妃嫁给冥王那么久,也该怀了身孕了。但另外的那个君子珏又是谁? 两个男人,守着一个女人,且关系还很平和,不太正常吧。 就在三师叔看着君冥烨分神的时候,君子珏已经悄悄将棺木的盖子处理好了。 君冥烨阴冷的眸子,渐渐缩紧了一下。 “赶紧跟我回去!免得这里发生点什么事,又被人诬陷是你做的!小舞之前的教训,还不受教!” 君冥烨冰冷的声音,意有所指,一双亮如鹰隼的眸子,也看向三师叔,透着要将三师叔给上一刀的狠历。 三师叔对君冥烨勉强地勾了勾唇角。若他真的是冥王,那可是普天之下,谁都招惹不起的人物。 民间早有传言,宁可给皇上冷馒头,也要给冥王热肉汤。 便是说明,冥王比皇上更不好惹。 惹了皇上,或许还能有活路,但惹了冥王,只有死路一条。 三师叔脸上的态度,当即柔和了下来。 “这位公子说的极是,现在江湖人士汇聚,人多混杂,很容易发生一些误会!夫人有孕在身,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这份心意,我青峰庄领了。” “看来三师叔确实不太喜欢我们在这里,我们还是回去吧。”君子珏笑笑道。 三师叔亲自抱拳,送到门口,这才折返回去。 三师叔又仔细看了一眼方才觉得可疑的棺木,发现棺木根本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这才放下心来。 三师叔看向安静跪在棺木前的叶少轩,脸色严厉下来,口吻训斥。 “轩儿!那几个人,来历不明,恐要耍诈!而且各个十分狡猾,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轩儿你太单纯,必须和他们保持距离,不许接近他们!” 叶少轩深深低着头,一身素白的孝服,被身前火光缭绕的火盆,照的忽明忽暗。 “是,轩儿自会谨记。” “他们来这里,没有到处翻看吧?”三师叔似乎还不放心,又到处扫了一眼。 “没有,只是陪着我守灵。” “这便好!”三师叔缓和了一些口气,语重心长地道,“轩儿,你还小,不知道人心诡诈,师叔也是为了你好,我看他们很可能就是奔着金龙剑来的!” “你年纪尚浅,还不懂得如何自保,更不知道如何治理这么大的青峰庄!我庄可是江湖第一大派,不能毁在你的手上。” “是,三师叔说的极是!轩儿日后处处都要依靠三师叔了。”叶少轩十分乖顺地低着头,掩住了眼底的寒光。 “唉,师兄走的太匆忙了!什么都没交代下来!轩儿,你要是知道金龙剑的下落,告诉三师叔,至少三师叔可以帮你守住金龙剑,免得被那么多觊觎金龙剑的人,将金龙剑夺走!” “没了金龙剑镇庄,我们青峰庄在江湖上,也就风雨飘摇,不能立足了。” 叶少轩更深地低下头,素白孝服中的一双手,轻轻抓成拳头。 “是,轩儿会好好想想,爹生前对我说的每一句话,将金龙剑找到,交给三师叔。” “轩儿,你这么做是对的。” 三师叔十分满意叶少轩的回答,抚摸着花白的胡须,一双眼睛变得愈加深沉。 君子珏告诉莺歌一句话,让她找机会转达给叶少轩。 上官清越虽然不知道君子珏交代了莺歌什么话,也不想打听。但也知道,君子珏开始设圈套了,等着三师叔自己钻进来,被抓个现形。 “看来等叶老庄主下葬的时候,有好戏看了。” 上官清越轻轻一笑。 上官清越本以为守灵**,就能避开和君冥烨共处一室。 刚刚出了灵堂,君冥烨就已经快步离去了,也完全当她的房间,成了他的房间,就那样堂而皇之地走了进去。 君子珏看着还没关上,等着上官清越进去的房门,心里很不是滋味。 “清越,今晚你睡我的房间。” “不了,既然他喜欢我的房间,我便去他的房间吧。” 上官清越转身,向着君冥烨的房间走去,她的房间里就传来司徒建忠吃痛的闷哼声。 房间里,没有别的动静,只有鞭子抽打在**上的声音。 看来君冥烨正在责罚司徒建忠。 上官清越本不想理会,抬起脚步,就听见房间里又传来司徒建忠一声哑忍的闷哼。 上官清越再了解不过君冥烨折磨人的手段,那种疼直钻骨子。 就好像力气被掏空了一样,她再不能向前一步,挣扎又纠结地告诉自己,君冥烨惩罚自己的属下,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即便这么想着,她终究还是心软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君子珏想要阻挠的,但为时已晚。 君祺睿又出来了。 “皇侄,不该你插手的事,还是不要插手的好,你十二叔什么脾气,你比谁都清楚。发起火来,不管不顾。” 君子珏当然了解这一点,心底对君冥烨也有一些畏惧。但他实在不能看着上官清越,再度走向虎口。 君子珏正要举步走向上官清越的房间,君祺睿赶紧阻拦住。 “即便皇上护美心切,也要考虑到,这里是什么地方!身份一旦泄漏,或者我们内部出现矛盾,那么对我们相当不利。” “你是大君国的皇帝,难道不考虑一下,你的身上还牵系着万民的命运,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要和朝廷上重要的大臣,决裂到底吗?” “皇上你别忘了,你现在坐着的江山,是谁打下来的!又是靠着谁在帮你守护江山。” 君祺睿的话,句句说到了君子珏的心坎中。 但他还是做不到,再一次让上官清越去独自面对君冥烨。 上官清越走入房间,就看到司徒建忠跪在地上。 房间里没有点燃烛火,一片漆黑,虽然看不到司徒建忠受了多么严重的伤,但空气里充斥着血水流泻出来的浑浊味。 “你打他做什么?” 上官清越还是很感激这一路上,司徒建忠尽心尽力的保护,而在李宏要刺杀自己的时候,也是司徒建忠舍身相互。 “办事不力,理应处死!只是几鞭子,已经便宜他了。”君冥烨狠狠道。 “杀人与你来说,就是碾死一只蚂蚁。” “对!就是碾死一只蚂蚁!” 上官清越走过去,站在君冥烨的面前,夜色很黑,看不清楚君冥烨的脸色,但还是能感觉到他喷渤的火气。 “既然现在他在保护我,我觉得办事能力很好,无需责罚。” “他是我的属下,还轮不到你来插嘴。” 司徒建忠见上官清越保护自己,甚为感激,不想上官清越和君冥烨因为自己发生争执,赶紧低声说。 “公主,都是属下的错,一再让公主遇见危险。” 君冥烨一直都觉得司徒建忠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才放心将他放在上官清越身边,但没想到司徒建忠居然从不阻挠上官清越做的事。 一次次地遇见危险不说,现在又参与青峰庄内部的矛盾。 这种江湖纷争,她一个女子参与进去做什么! 难道还嫌弃自己的麻烦不够多? 但更让君冥烨恼火的是,上官清越居然不知好歹,还用这么强硬的态度面对自己。 在上官清越觉得,君冥烨完全就是杀鸡儆猴,做给她看,她岂能容忍。 “看来,你想代替他受罚了。”君冥烨冷哼一声。 221:他就那样走了! 上官清越目光坚定,毫不畏惧地望着君冥烨。 他以为,他这样说,她就会害怕了吗? 她从来都不会在他面前屈服。 当初他几次不救,害得她中毒失声,又给她那么多**折磨的时候,她都没有害怕过。 现在虽然怀孕了,虽然不想伤害到孩子,但就是有一口气憋在心口,让她没办法对他有任何半点的屈服。 “冥王要做什么,向来都凭着性子!你若想对我做什么,我又哪有资格拒绝!” 她那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完全就是在激怒君冥烨。 “好啊!这么有骨气,岂能不成全你。”君冥烨狠毒一笑,抓紧手中的鞭子。 他用力一抖,鞭子在地上发出刺骨的声音。 上官清越心口重重一寒。 司徒建忠赶紧跪着爬到君冥烨的面前,哀求说。 “王爷,是属下办事不力,与公主无关!公主是个嬴弱女子,怎么能承受得住!” 君冥烨吃惊地看着司徒建忠,他完全没想到,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属下,竟然帮着这个女人说话! “好啊好啊,上官清越,很会收买人心啊!” 上官清越侧头看向身后跪在地上的司徒建忠,也没想到,司徒建忠会帮自己说话,她一直当司徒建忠是君冥烨的人,也没有完全信任。 今天出面帮着司徒建忠拦下惩罚,完全是不喜欢君冥烨总是喜欢用暴躁的方式对待身边的人。 君冥烨的火气,随时都犹如喷发的火山,一旦爆发,便不可收拾。 他已经准备鞭笞上官清越了,就这样放弃,似乎很不符合自己的个性,他确实向来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从来不会这么犹豫又纠结。 他也厌恶极了,面对这个女人,总是变得左右摇摆,不知自己心中所想。 就在他扬起鞭子,要抽打向上官清越的时候,看到她脊背直,完全不退缩,甚至连一点怯怕,求饶的意思都没有。 她就像个叛逆的,习惯了顶撞他的小孩子,鞭子即将落下去,忽然又舍不得了。 他的手,高高地僵硬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君子珏冲入了进来,一把将上官清越护在身后。 “十二叔,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也是我要那样做的!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君冥烨的脸色都纠结起来了。 “怎么一个,两个,都在护着她?!” 上官清越看着挡在自己面前,高大的身影,虽然很有安全感,但也知道,君子珏在君冥烨的面前,是没有什么力度的。 “十二叔要是觉得心里有气,想找人发泄的话,就打我吧!整件事,都是因为我,才将她牵连进来!想要见到金龙剑的人,也是我。” 君冥烨看着面前也是脊背直站在自己面前的君子珏,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简直就成了一个最大的笑柄。 他一把丢了手中的鞭子,狠狠瞪了君子珏和上官清越一眼。 大步离开了上官清越的房间。 君冥烨没有回到他自己的房间,而是带着轻尘,直接离开了青峰庄。 上官清越站在窗口,借着天边渐渐泛起的鱼肚白,看着君冥烨冷然离去的背影,忽然心中万千思绪纠结,不知道如何言说。 有高兴,有吃惊,也有一点点说不清楚的诧异和低落。 君冥烨就这样走了? 一句话不曾留下,就这样没有任何表示的离开了? 上官清越简直不敢相信,从君冥烨出现在这里,到他离去,是不是只是一场噩梦。 实则那个男人,根本不曾出现过,只是因为她对他太抗拒,太害怕,才会做了一个这样的梦而已。 讷讷回头,看向还跪在地上的司徒建忠,天色渐渐亮了,也能看到司徒建忠身上的道道血痕,居然连身上的衣服都破裂了。 当时君冥烨是用了多大的力气,看着都触目惊心,不禁心口作痛。 “莺歌,带司徒将军下去上药。” 司徒建忠却坚持跪在地上,不肯起身,神色歉疚又惭愧。 他没能很好完成冥王交下来的任务,还惹恼冥王负气离去。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不忠不孝的属下,已经无颜再得到冥王的重用。 “属下一定会保护好公主,将公主平安送回南云国。” 司徒建忠低声说了这么一句话,便起身出去了。 他不肯上药,以此作为对自己的惩罚。 上官清越见司徒建忠也是个执拗的,便也不管他了。 君子珏也没想到,君冥烨就这样走了,心中迷茫了半天。 “走了也好,你安全了。” 上官清越一时间说不清楚,心口里怎么空空的,好像悬在半空一样,没个着落。 想来是因为,君冥烨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了自己,反而觉得不太习惯吧。 她不禁在心下鄙夷自己,是不是被虐习惯了,竟然有这么糟糕的想法。 由于叶老庄主忽然过世,武林大会也不能如期举行了。 三师叔向各位公布,取消这一次的武林大会,庄内实在没有精力再安排武林大会。 那一群武林人士不服了,“老庄主已经过世,现在整个武林已经没有武林盟主了!群龙无首,当务之急应该选择一位新的武林盟主。” “说的对!武林各门各派已经齐聚青峰庄,正是选举武林盟主的最好时机。” “若不能尽快选择一位新的武林盟主,武林岂不是要大乱!” “各位,听我说!我庄内现在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寻找杀害庄主的凶手五毒门,武林大会暂时只能搁置!”三师叔道。 “三师叔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们也不能为难青峰庄!毕竟叶老庄主的大仇更重要。” 大家纷纷跟着附和了两句,其中也有人说。 “三师叔这么急于将武林各门各派从青峰庄内撵走,不会是担心我们强夺金龙剑吧。” 这个说话的男人,正是那个面容毫不出奇,却有一双邪气微微含笑眸子的男人。 上官清越不经意抬眸,就看到那个男人的目光,竟然又在打量自己,便赶紧偏头避开。 “不管各位怎么说,武林大会,誓必要作罢。明日庄主下葬,之后各位就请下山吧。” 三师叔抱歉地抱了抱拳。 武林门派,互相争议起来。 无非说一些,不能举行武林大会,也没有甄选新任武林盟主,只怕武林会乱起来。 蓝曼舞自从知道阿哑身中剧毒,命不久矣,就变得十分沉默,对什么都兴致缺缺,话也少了。 叶少轩转身去灵堂之前,和君子珏对视一眼,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上官清越知道,叶少轩和君子珏达成了某种共识。 只是君子珏要做什么,她问了一次,君子珏笑而不语,她便也不问了。 如果有缘,那一把能让天下出现异象的金龙剑,必须见上一见。 …… 洋洋洒洒的冥钱,漫空飞舞。 送葬的队伍,一片素白,伴着低低的哭泣声,一路走出青峰庄,向着青峰山的后山墓地而去。 青峰庄历代庄主的墓地,在紧挨着青峰山的另一座山上,中间要走过一条幽长的玄铁桥。 到了墓地,山风很冷,上官清越不禁紧了紧身上的狐裘大衣。 君子珏总是很体贴,每每这个时候,都会帮她将领子的位置系好,这样冷风便不会钻进来。 “很冷吧。” 他温柔的口气,总是那么的温暖,可以熨贴她的冰冷。 她轻轻点了一下头,没有做声。 君子珏却笑着看着她,声线很低地对她说,“你比这天气还让人觉得冷。” 上官清越抬眸,就看到他深深的目光,低声说。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站在我身边。” 他的手,很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那样的随意,就好像他们真的已经是老夫老妻一样。 上官清越挣扎了一下,没有挣开,他反而抓得更紧了。 哀乐奏起,叶少轩跪在棺木前,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三师叔不住安慰,紧紧抱住叶少轩,也是老泪纵横。 “师兄,走好!我会照顾好轩儿,照顾好整个青峰庄!” “师兄,师弟会帮你抓住真正的凶手,以慰你在天之灵!” 三师叔悲痛地对着天空大喊,声音传了很远很远。 叶少轩哭着哭着,忽然好像想起起来了什么,“师叔,我想起来了,爹增加告诉我一句话。” “什么话?” “爹说,若有一天他过世了,就将他葬在距离我娘坟墓五米的位置,不许有任何错差。” 叶少轩的一句话,让很多人很自然地浮想联翩。 三师叔的眼底,闪烁了一道亮光,随即更加悲痛地说。 “师兄对夫人的感情……真是让人动容啊!” 门人开始在夫人坟墓五米的位置挖掘,三师叔的表情却显得十分的紧张。 “庄主怎么会有这样的安排?实在让人费解。按理说,庄主若真的爱夫人,应该和夫人合葬才对。”上官清越声音很低地说了一句。 但她的声音,还是让三师叔和周边的几个武林人士,听了个清清楚楚。 大家的表情都起了难以遮掩的变化,尤其三师叔的眼底,竟然浮现了一抹锐人的锋芒。 君子珏的声音,也适时地插了进来。 “叶老庄主既然有这样的安排,一定有他的深意。” 上官清越看向君子珏,君子珏却浅笑着毫无异样地看着她。 上官清越顿时了悟,看来这是君子珏故意抛出的了,便是要三师叔自投罗网? 终于挖出了墓穴,三师叔急不可耐,赶紧奔到墓穴边缘,向着里面张望…… 222:一人独霸 但结果,让三师叔失望了。 因为墓穴里面,什么都没有。 即便三师叔仔细看了又看,还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碍于在场的人实在太多,三师叔便赶紧让人下葬。 葬礼结束后,大家便沿着一条铁索桥,离开了这座山,回到青峰庄。 次日一早,便是各位武林人士,离开青峰庄的日子。 三师叔刻意款待了所有的武林人士,虽然热孝期间不能吃荤喝酒,但各式各样的素菜,做的十分精致美味。 而且青峰山山清水秀,生长在这里的果蔬野菜也别有一番口味。 大家吃完饭,就都有些倦了,各自回房。 整个青峰庄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就连寒风都变得安静了下来。 不过上官清越知道,这样的夜里,注定不会安宁。 晚饭的时候,君子珏刻意提醒了她一下,还悄悄在她手里塞了一颗药丸。 那一刻,她便知道,饭菜有毒,还是那种无色无味,不会让人察觉的毒。 三师叔这般煞费苦心,今晚誓必要有所动向了。 三师叔本来也可以等到武林人士离开之后,再这样做。但天寒地冻,时间久了,只怕墓穴不便挖开。但更主要的是,三师叔不仅仅是为了得到金龙剑,更想称霸整个武林。 只要得到金龙剑,那么趁着各位江湖人士还都在青峰庄,只要他发一下神威,便能顺理成章成为新一任的武林盟主了。 上官清越怀有身孕,不会随便吃药,佯装孕吐,没有胃口,晚饭一口没动。 君子珏安排莺歌保护好上官清越,并交代上官清越一句。 “不管发生什么事,千万不要出门!你只管好好休息。” 上官清越望着君子珏在夜幕下,一双亮着星光般璀璨的眸子,他那俊逸的容颜,她看不清楚,但还是能感觉到他暖暖的关怀发自真心。 她轻轻点下头。 君子珏似乎还不放心,给上官清越盖好被子,放下**幔,又叮嘱莺歌一句“必须保护好公主”,这才带着司徒建忠和几个御前侍卫悄悄出门了。 没想到,君子珏走后不久,上官清越敏锐的耳力就听见,周围有很多轻轻的脚步声,向着出庄的方向走去。 “看来,今日的晚饭,大家都没有认真吃。” 不然不会有那么多人,还保持清醒。 “公主,不用担心,莺歌会保护好公主。”莺歌低声说。 上官清越闭上眼睛,即便想睡,此刻也睡不着了。 注定不会安静的晚上,她怎么能安然睡去,就连衣服都没有脱。 忽然,耳边传来极其轻微的响动,上官清越猛地睁开眼睛。 “莺歌!” 她急忙唤了莺歌一声,但已经为时已晚。 只听见**幔外,莺歌闷哼了一声,随后便是“砰”的一声闷响。 上官清越一把拉开**幔,就看到莺歌已经昏倒在地上,随后眼前掠过一道极快的人影,直接将上官清越挟持在手。 “你是谁?” 上官清越浑身警惕,问着在后面挟持住自己的人。 “这么好的一场戏,怎么能少了白夫人。” 那男子的声音,清清润润,十分的好听。 “是你!” 上官清越已经认出来,这个人正是几次与自己目光对视,有着一张平凡无奇,却极其突兀生了一双妖冶眸子的男人。 “你挟持我做什么?” “夫人这么聪明,难道猜不到?” 那男子邪气地说着,就已带着上官清越出了房间,跃上屋顶,一路快速飞行。 他所去的方向,正是叶老庄主下葬的那座山。 据说叫无崖山。 “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的人,感怀叶老庄主,趁夜临走之前,都要来拜祭叶老庄主。” 男子带着上官清越站在树上,似笑非笑地低喃了一声,看向不远处人影攒动,一个个神秘兮兮的黑影。 “你就不怕我大喊一声,暴露你的行踪?”上官清越冷声道。 男子却笑了,“我想夫人更想知道,那墓穴当中,到底有没有金龙剑。” “你怎么知道,我对金龙剑感兴趣?” “即便夫人不感兴趣,难道不想知道,我要做什么?”男子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在上官清越的耳边,还轻轻吐了一口气。 上官清越真心觉得恶心,想要避开,却被他紧紧搂着。 “你要做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放我下去!” “不放。” “区区一把金龙剑,我要来何用,我对那东西,一点都不感兴趣。” 上官清越冷哼一声,“是你狼子野心,居然觊觎别人家的神器!” 男子不怒反笑,似乎很喜欢上官清越的伶牙俐齿。 “现在正大君国,都因为妖女降世大闹雪灾。唯独青峰庄一带没有守在,实在奇怪。江湖上都说,定是金龙剑保护了青峰山,也都对那一把神器,更加好奇!” “那么好的东西,谁不想纳入囊中,你说呢?夫人。” 上官清越心口一紧,这个男子明显话里有话,难道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 她确实很想知道,为何青峰山一代没有受灾,而在青峰山之外,灾情都很严重。 “原来在你们这些自称江湖豪杰的人眼中,也相信以讹传讹子虚乌有的传闻!” “大家都这么说,自然也都人云亦云。” “你到底是谁?不以真面目示人,又在隐藏什么?” 男人笑而不答,见铁索桥上已经没有人影了,这才带着上官清越飞上铁索桥,沿着这条桥,向着对面的无崖山而去。 无崖山非常陡峭,整座山都好像刀削一样,屹立在青峰山的一侧。 而且这座山,只有在山尖上,才有林木,能到达无崖山的唯一一条路,便是这条铁索桥。 男人带着上官清越刚到了无崖山,就听见那边已经刀光剑影地打了起来。 上官清越不喜欢嗅到血液的腥臭味,赶紧掩住鼻子,也不敢向着那边多看一眼。 “这场戏,不正是夫人和那位,自称白公子的人,亲手安排的吗?” 男人一笑,声音柔软又妖气,“怎么夫人现在反倒是一副不忍入目的样子了?真是扫兴,还以为夫人是个手腕铁血的妖孽绝色。” 上官清越挑眸看向面前的男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这个男人对血有一种非常亢奋的喜悦。 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三师叔的一声兴奋的大吼。 “这把剑是我的了!我终于得到了!哈哈哈!” 原来,他们的争斗,是为了强夺三师叔手里的一把长剑。 三师叔悄悄趁夜来了叶老庄主的墓地,将坟墓挖开,仔细找了很久,真的在里面找到了一把锋利无比的宝剑。 那本是君子珏之前安排好,藏在叶老庄主的棺木之下,只要棺材入葬,因为重力下沉,就会掉落在墓穴当中。 当时大家都注意看墓穴,谁都没有仔细看叶老庄主的棺木。 三师叔得到了这一把剑,便以为得到了金龙剑,举着长剑对着天空,高声大喊,笑得也十分娟狂。 “这是我的了!整个青峰庄,整个武林,都是我的了,哈哈哈———” “没想到三师叔,对金龙剑已经有了这么深的**!”叶少轩痛心地看着三师叔。 “谁不想称霸武林!谁不想天下第一!谁不想成为武林的王者!!!”三师叔一双变得十分炯亮的眸子,忽然瞪向叶少轩。 “你个乳臭未干的奶娃娃,也想统治整个青峰庄?你也不看看,整个青峰庄,都听谁的!” 三师叔抓紧手里的长剑,用力一扫。 本来青峰庄的门人,确实都听三师叔的,也将三师叔当成长辈敬重,但现在三师叔抢夺金龙剑要称霸整个武林的野心,让他们一时间也拿捏不准,要不要继续顺服三师叔。 一时间,青峰庄的门人,一个个愣在原地,举着刀剑一动不动。 “轩儿,三师叔真没想到,你竟然联合外人,给三师叔设下圈套,埋伏我!”三师叔瞪向叶少轩,眼底萦绕起一团杀气。 “就算我是庄主,我也对三师叔言听计从,为什么非要强夺金龙剑!”叶少轩愤怒地大吼一声。 “还有我爹……是不是也是你做的!!!” “没错,正是我!” “为什么!!!我爹待你不薄!除了庄主之位,你在庄内地位,已经无人能及,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我爹一直当你是最好的兄弟!!!” 叶少轩大声嘶喊,噙满心痛。 三师叔回头瞪向已经被挖掘出来的漆黑棺木,满目憎恨。 “待我不薄?哈哈……”三师叔可笑地大笑起来。 “他是对我心中有愧,才会一直不得不善待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爹一直提防我,不信任我,从来不将金龙剑拿出来,一人独霸!!!” “那是我叶家祖传的宝剑!我爹只是不想金龙剑示人,让人起了贪念,引发血光之灾!” 三师叔忽然挥剑指着叶老庄主的棺木,痛心疾首地低吼起来。 “我和师妹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是你将师妹强暴,强行威逼娶了师妹!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三师叔挥起长剑,就向着叶老庄主的棺木狂砍下去…… 223:挟持! 所有人都没想到,一向严肃公正,声名远播的叶老庄主,年轻的时候,居然也做出这样让人不耻的事。 “师妹终日郁郁寡欢,给你生下这个孽种,不久后就病故了!” 三师叔完全失控,就好像那棺木正是叶老庄主,誓必要千刀万剐才能解恨。 “你不要玷污我爹的一世英名!我爹才不是那种人!我爹和我娘十分恩爱,娘去了这么多年,我爹一直不娶!” 叶少轩赶紧冲上去,直接出招刺向三师叔。 “今天我就要杀了你,为我爹报仇!为青峰庄除害!” 三师叔一挥手,就将叶少轩远远击开,叶少轩重重摔在地上。 “你终于死了!死在我的手上!我终于为师妹报仇了!没想到,你连死,都不肯将金龙剑的下落告诉我!现在金龙剑,还不是落到我手上!” “现在我就当着你的面,见你强暴师妹生下的这个孽种,一起杀了,让你们父子地下团圆!” 三师叔说着,举着长剑便向着叶少轩的心口刺来。 各位武林人士都没想到,叶老庄主竟然是三师叔所害。见三师叔要行凶,一个个都赶紧冲上去围攻三师叔。 且不说三师叔的手里还有一把金龙剑,叶老庄主生前也没少恩济各门各派,岂能让叶老庄主唯一的儿子,在众人面前死在歹人手中。 三师叔见众人来围攻自己,横扫一剑,大喝一声。 “我有金龙剑在手,谁敢不服!!!” 三师叔立在寒风之中,握着吹发即断的宝剑,面目狰狞,花白的长发在寒风中张扬翻飞。 三师叔震剑一吼,“你们这些觊觎金龙剑的伪君子!今天谁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我今天就用你们的血,来祭我手中的金龙剑!” 所有人都怕了。 怕的不是三师叔,而是手握金龙剑,那一身煞气的三师叔。 但在夜色下,那一把寒光凛凛的长剑,并未迸射出传说中威力无穷的神力。 也没有赋予三师叔,能够以一敌千的力量。 短暂的沉寂过后,在大家听见君子珏的一声轻笑之后,大家都明白了。 三师叔手里的长剑,根本就不是金龙剑! 这里本就是一个圈套,怎么可能用真的金龙剑来引诱三师叔上当。 是他们这群人,对金龙剑实在太想占有了,才出现了这样的疏忽! 三师叔渐渐也反应过来了,又是在冷风中用力震剑,还是没有任何异样发生。 他曾经,见过叶老庄主用过一次金龙剑,但距离太远,没有看清楚那金龙剑什么样子,但办法大致就是这样。 之后便有一条金色的长龙,从剑柄缓缓升起,攀沿上整把长剑之上,到处一片金光闪耀,十分壮观。 而操控金龙剑的人,也会变得所向披靡,犹如战神下凡。 “将这个败类擒住!为叶老庄主报仇!” 武林人士大喊一声,所有人一拥而上。 三师叔渐渐败下阵来,已经有些招架不住所有武林高手的围攻。 君子珏发现了上官清越被挟持,便赶紧飞身而来,解救上官清越。 没想到挟持上官清越的男子,武功很高,连莺歌和司徒建忠联手,也只是将那个男人勉强围住。 上官清越趁机,赶紧向着无人的方向掠地而起,逃开一片混战的局面。 谁都没想到,招架不住的三师叔,居然选择了逃跑。 三师叔抛出手里的,顿时四处浓烟弥漫,阻碍了所有人的视线。 浑沌之中,上官清越听见君子珏的一声大喊。 “小心!!!” 但已为时已晚。 等上官清越见到人影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一把长剑已经架在了她的脖颈之上。 三师叔面目狰狞地瞪着上官清越。 脖颈上,冰寒刺骨,上官清越当即不敢乱动一下。 “要不是你们,叶少轩那个软脚虾岂会有这样的谋略!我的计划,岂会败露!!!” 三师叔将所有的怨气,都归咎在君子珏身上,自然上官清越正是君子珏的软肋。 “人前暴露,你已无退路!” 上官清越娇喝一声。 “放开我的夫人!!!”君子珏赶紧冲上来,大吼一声。 “不许靠过来!!!”三师叔怒喝一声,手中的长剑更紧地逼迫在上官清越的脖颈上。 君子珏赶紧顿住脚步,再不敢向前一步。 眼前都是白蒙蒙一片,君子珏用力一挥袍袖,驱赶眼前的迷雾。 司徒建忠和莺歌也都吓坏了。 “都是我没保护好夫人!!!”莺歌恨不得被挟持的人是自己。等她苏醒过来,就赶紧向着这边赶过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今天,你不是让活,大家就谁都别想活!!!” 三师叔阴狠地咆哮一声。 上官清越清楚感觉到,身边三师叔失控的情绪,但她也知道,三师叔不会这么快就杀了自己。 “我只是一个弱女子,你挟持我,也不能逃出去。”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什么身份!若没有猜错,正是大君国的不详妖女,南云国的永安公主!我今日的手里,算是拿了一颗好棋子。” 三师叔向着不远处的君子珏,大笑了起来。 “让所有人都退后!!!”三师叔大喝一声。 “所有人都退后!”君子珏赶紧下令。 然而大家并不知道君子珏的身份,但还是被他周身散发出来的王者霸气撼住,恍如看到了一个站在高处的霸者,不禁下意识地退后。 等他们退后了一步,不禁互相看看,他们可都是武林各门各派的掌门,武功极高,在江湖上那也都是响当当的人物,怎么会被一个不明身份的人震慑住了。 接着,大家都心照不宣地这样想,反正三师叔手里的金龙剑,也是假货,他们没必要参与已经跳脱出武林之外的纷争。 倒是可以静观其变,若能抓住机会在君祺睿这个正牌亲王面前邀功,也倒是给自己的门派开辟了一条明路。 三师叔见所有人都退后了,赶紧抓住机会,带着上官清越飞身掠起,直接上了铁索桥。 君子珏带着人赶紧追。 那个之前挟持了上官清越的男子,恼喝一声,也掠地而起,去追三师叔。 “我看上的人,也敢抢。” 那些武林人士见状,也赶紧跟上去。 当三师叔飞过铁索桥的时候,他没有尽快逃离,而是站在桥的一端,向着身后那群在桥上奔跑的人看。 上官清越扫见三师叔脸上的一抹诡笑,当即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果然。 只见三师叔挥起长剑,直接砍向链接铁索桥的铁链。 数十米长的铁桥,摇摇晃晃直接从断崖上掉了下去。 不少人都在铁桥上,武功好的直接飞身而起,紧紧抓住铁桥上的铁链。但也有武功不好的,未来得及抓住的,直接坠入山崖,销声匿迹。 上官清越赶紧闭上眼睛,不敢去看凄惨的一幕。 司徒建忠和君祺睿赶紧保护君子珏,将君子珏保护住,紧紧抓住铁链,不至于让君子珏掉下去。 “十四叔,谢了!” 君子珏没想到,这个时候君祺睿会抓住自己,不然刚才真的危险了。 君祺睿看了君子珏一眼,“毕竟是我的皇侄,岂能不救。” 君子珏浅笑一下,忽然飞起,越过君祺睿,直接飞向更高处,一把抓住冰手刺骨的铁链。 君祺睿不禁瞳孔一紧,“没想到,皇侄的武功,这么高。” “想要在众位皇叔中脱颖而出,私底下也要多下点功夫才行。” 君祺睿也赶紧飞起,向着更高处,一下一下地飞跃,“在各位皇叔的眼中,皇侄一直都像个还没长大的小孩子,原来都是我们低估你了。” 三师叔趁着铁索桥斩断,就已带着上官清越快速离开了这里。 就在铁索桥斩断的瞬间,大家慌乱不已,但还是看到一条白影,犹如闪电一般,从众人眼前掠过。 那速度极快,犹如时光穿梭。 只见那白影,踏着还没有完全**下去的铁索桥,直接飞身跃到了对面的青峰山,之后一路快速追向三师叔。 大家都不禁瞠目结舌,能有这般绝好轻功的人,这世间,只怕只有…… 难道真的是他? 他们竟然不知道,那个人,竟然一直隐藏在青峰庄。 攀住铁索桥,保住性命的人,惊骇不已,心口发怵。一个个都面如菜色,感觉自己的性命都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因为他们当时,都说尽了五毒门的坏话。 而那个狠毒的角色,向来睚眦必报,只怕不会让他们好过。 众人不禁脊背蹿起湛凉的寒意。 无崖山和青峰山唯一连接的铁索桥被斩断了,大家沿着断裂的铁索桥,爬上无崖山,一时间根本没有办法到对面的青峰山。 君子珏急坏了。 他绝对不能让上官清越落入三师叔那个贼人手中。 “快点想办法过去!”君子珏冷声下令。 现在大家唯一的办法,只能将身上的衣物脱下来,之后连成长长的绳索,想办法抛掷到对面的青峰山,借用卓绝轻功,一路飞过去。 幸好这里各门各派的高手很多,办法很快实施成功。 但等到君子珏飞到对面的青峰山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三师叔的踪影了。 整个青峰庄,被翻找的乱七八糟。 想来三师叔来这里翻找过金龙剑,但最后什么都没找到,便挟持上官清越又逃了。 224:再遇埋伏 君子珏带人找遍了整个青峰庄,都没发现三师叔的踪迹。 也没有找到关于上官清越的任何线索。 君子珏努力平稳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太过焦急,但还是不能恢复他平时清晰的理智,完全失了冷静。 一时间像个无头苍蝇一样,继续让人将青峰庄的每一个角落,必须搜查仔细。 他觉得,三师叔没有得到金龙剑,应该暂时还没有离开青峰庄才对。 阿哑也很担心上官清越。他和蓝曼舞没有去无崖山,只是呆在房间中,没想到,平静的夜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如果我没有猜错,三师叔应该挟持人质,下山了。”阿哑道。 君子珏迷乱的眸色,瞬时一亮,“如何说?” “他现在已经成为整个武林的公敌,所有人都在找他,他不应该为了区区一把剑,还藏在青峰庄坐以待毙。” 阿哑继续分析道,“三师叔这么多年,在青峰庄隐藏至深,即便对金龙剑**很大,也是一个耐得住性子的人。当下情况,他应该选择暂时保存自身。” 君子珏吃惊地看着阿哑,这个男子,有着冷静的分析能力,这份头脑,若成为自己的敌人的话,会很危险。 君子珏来不及多想,赶紧让人沿着青峰庄下山的路,去找三师叔的下落。 所有人都分路下山。 阿哑也要跟上去,但他这两天的体力明显下降,走几步路都无力气喘。 蓝曼舞赶紧拽住阿哑,“你还是不要去了!” “她现在有危险!” 妹妹生死不明,他岂能留在山庄坐等消息。 “你现在这个样子,去了也是添乱。”蓝曼舞不放手,死死拽着阿哑。 他恼了,用力去甩蓝曼舞的手,但他现在的力气就像个弱不禁风的小孩子,根本没有任何力度。 “你看看你现在,都已经没有我的力气大了!冷静一点,有皇上和睿王爷在,大姐不会有事的。” 阿哑望着蓝曼舞,目光无力地颓败下去,瘫坐在椅子上,神情空洞。 蓝曼舞缓缓抬起手,轻轻放在他的肩膀上,“不要害怕。” “我没有怕。” 即便他强力掩饰,也有强大的意念告诉自己,不会死在那种毒下,但他终究在心底深处慢慢绝望了。 死亡的日子,正在慢慢靠近,无时无刻不在掏空他的坚强,逐渐屈服…… 三师叔果然挟持上官清越一路下山。 三师叔没想到,挟持在手里的女子,会这么安静,不但不惊慌挣扎,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十分的乖顺。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三师叔忍不住奇怪问。 “我真的很惊讶,你这个年纪不大的女子,居然能有临危不乱的魄力!” 三师叔在山庄的时候,就已经注意上官清越了。这个女人,持稳冷静,虽然刻意收敛身上锋芒,不会随便外漏,但那淡静如水的气息下,依旧透着一股迫人气势。 上官清越浅然一笑,声音温和。 “你若杀了我,如何逃得出去。” “我现在已经逃了!” “但你需要一个盾牌。而我现在,正是你最好的盾牌。因为你不保证,会不会从那么多人的追击下,逃脱出去。” 所以,她不怕。 三师叔挑眉看着上官清越,浑浊的眸子里,有一抹上官清越看不懂的深邃,好似有一些上官清越猜不透的算计在里面。 看来,这个三师叔,是想从自己身上得到更大的利益,才会特意飞扑而来挟持她。 一个江湖人士,能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利益? 上官清越秀眉深锁,一时间想不明白。 三师叔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等我安全了,也就是你的死期了!我一定会杀了你泄愤!你的夫君,竟然设伏陷害我。” “你本就不是什么善类,谈何陷害。” “好个伶牙俐齿的!”三师叔冷哼一声。 上官清越的目光低低流转一下,看向漆黑的远方…… 今天晚上的天空,没有一颗星子。四下又开始飘起雪花了,洋洋洒洒地飘散在山林之中。 “或许,我能给三师叔指一条明路。” “什么明路?”三师叔挑眉睨着上官清越,怀疑的目光,带着深深的打量。 上官清越轻缓一勾唇角,“带我去南云国!那里天暖如春,又距离青峰庄很遥远,三师叔去了那里,我能给三师叔一条活路。” “就你?你都自身难保了,还能给我一条活路?!” 三师叔嘲讽地笑了起来。 “就算我不能给三师叔活路,单单凭借三师叔的智谋和武功,也能在新的天地里,混的风生水起。” “我还没得到金龙剑。”那才是他毕生所求。 师妹死后,他早已生无可恋。支撑他这么多年屈尊人下,哑忍所有仇恨,就是为了金龙剑。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何必急于一时,到时候将自己这条老命搭进去,也不见得能得到金龙剑。” “你想我送你去南云国,准是算计我!你这个女人,太狡猾!”三师叔盯着上官清越的一张脸。 忽然,三师叔一扬手,直接从上官清越的脸上,撕下一张**。 皮肤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上官清越不适蹙起眉心,眸色愠怒。 当三师叔看到上官清越倾城绝世的容颜时,不禁惊艳地倒抽一口寒气。 就连脚下急速奔走的脚步,都在这一刻停顿了下来。 “原来,长得这么美!怪不得能让大君国的翘楚人物,各个对你魂牵梦萦。” “公主本人,可比画卷上美不知多少倍。” “你看过我的画像?!” 上官清越不禁心生狐疑,一个江湖人士,怎么会看过她的画像? “几个月前,皇城寻找公主的皇榜,可是传到江湖上了!悬赏千两,多少人翘首期盼,希望可以得到那一赏银。” “现在已经不作数了!皇榜已经撤销了。”上官清越低声说,生怕三师叔在这个时候,对金钱产生更大的**。 她看得出来,三师叔说的话,还是有所保留,唇角竟然带着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 那说明什么? 暗地里,还有什么她所不知的勾当吗? “没想到,你这个祸国妖女,竟然落入我的手中了!”三师叔笑起来。 “三师叔拥有称霸武林的决心,也会爱国?别让人笑话了。聪明的人,往往反而被聪明误。” “你这话什么意思?” “既然知道我是公主,还敢打我的主意,三师叔在大君国都没活路了,难道还想再多一个南云国强大的敌人?” 上官清越笑起来,美艳犹如一朵娇艳盛开的国色牡丹。 “我可不敢当什么祸国妖女!但若三师叔觉得能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好处,那就大错特错了,我可没有三师叔想的那么有价值!” “只凭公主这张脸,就有价值!” “三师叔到底要用我做什么呢?”上官清越眯起美丽的眸子,不禁浑身戒备起来。 “你既然是公主,还身怀有孕,只怕这个孩子是冥王的吧!天下人都说,冥王疼爱王妃,连举国上下,要求冥王杀了王妃,冥王都舍不得下手。” 三师叔哼笑起来,“想来冥王将冥王妃休离回南云国,也是忍痛割爱,天下英雄,谁不爱美人!何况犹如公主这样的天下绝色。” “你要用我要挟冥王?”上官清越不禁好笑起来。 “这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上官清越眸光低转着,继续拖延时间。 因为她敏锐的耳朵听见,正在有人向着他们的方向神秘靠近。 想来正是君子珏赶来救她了。 只是没有想到,君子珏的速度会这么快。 “你别以为可以误导我!”接着,三师叔又道,“虽然不知道那个白公子的身份,你们又以夫妻相称,想来白公子根本不是冥王。” “而那个……”三师叔勾唇一笑,“后来赶来救你的男子,却连夜匆匆离开山庄的那一个,正是冥王吧。” “我可看得出来,那个男子很在乎你!能让冥王抛弃国政,赶来救你,担心你的安危,还敢说冥王不疼王妃?普天之下,谁信!” “公主没想到吧,在你们这些皇亲国戚眼中的一个江湖草寇,会有机会拿捏你的性命。” “冥王不会就犯的!你就不要煞费苦心了。你们这些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上官清越可不想自己,再和君冥烨扯上关系。 “没关系,冥王若将公主的生死置若罔闻,我还有更好的买主。” “谁?”还有谁要买她的命吗? 三师叔却不肯回答上官清越,“只要我有了金银财宝,一掷千金,就会有一呼百应的拥护者!到时候夺得金龙剑,也是手到擒来了。” “只要我成了武林霸主,整个武林就都是我的天下了!” 三师叔一脸的亢奋,他已经被成为武林霸主的**,折磨成魔了。 就在三师叔要带着上官清越继续下山的时候,周围忽然射来无数的纷密羽箭。 “这里居然有埋伏!”三师叔大惊。 上官清越也没想到,赶来的一拨人,竟然不是君子珏。 而看那些羽箭的气势,哪里是救她,完全就是要将她和三师叔,直接射成两个血窟窿。 225:美人儿,果然聪明 三师叔赶紧飞身而起,躲过一支支的羽箭。 然而羽箭实在密集,已经让人避无可避。何况三师叔还带着上官清越,已经显得有些吃力。 就在三师叔用掌风挡下,再度射来的羽箭时,不小心被箭尖划破了掌心。 虽然只是一个浅浅的口子,还是让三师叔大惊。 “箭上有毒!” 上官清越看向三师叔的掌心,只见已经蜿蜒出来一道黑色的血痕。 三师叔赶紧抓紧手腕,堵住血管,以免毒素快去侵入。他带着上官清越,翻身躲在一棵大树后,屏蔽住那些羽箭。 三师叔赶紧点住手臂穴道。 上官清越心中暗道一声不,看来这个埋伏,是冲着她来的。 这个时候,漆黑的树林中,便传来一道高亢的笑声。 “公主,找你可真费力啊。” “这大冷寒天的,我秦如海可是在这里守了足足数日了。” 上官清越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飘着碎雪的黑暗之中,视线不是很清晰,只能隐约看到一道男子颀长的身影。 那个人,上官清越不认识。 秦如海?什么鬼? 那秦如海,正是秦嬷嬷的侄子,上官清越根本不识。 “继续放箭,不要停!他们已经没有力气了!”秦如海一声令下,刚刚有些停止的羽箭,再度纷纷而来。 “原来是来杀公主的!”三师叔低喝一声。 “这个时候,三师叔想来也不能全身而退了,不会丢下我吧。” 上官清越紧紧躲在大树后,呼吸都高高提起。 箭尖上有毒,只要擦破肌肤,就会丧命。为了杀她,对方也真是下了一番苦功夫。 大树的后面也不安全了,三师叔赶紧挥剑抵挡。 上官清越赶紧躲在三师叔的身后,生怕那羽箭伤到自己。 “原来公主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废话,谁不怕死!” 她上官清越可不想就这样死了,还是死在一个无名小辈的手里。 上官清越赶紧拿出叶少轩赠给自己的小短剑,抵挡飞来的羽箭。没想到,这个小东西,还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树林里,又传来了秦如海的声音。 “公主这一路,不断变换路线,可够难追的!不过还不是被我找到了!”他很得意,一副今日誓必杀了上官清越,回去交差的样子。 上官清越不住打量四周,寻找可以独自逃命的契机。 “公主,今日就乖乖受死吧!我早就将这一带勘察清楚了,就在等待这个好几回!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秦如海大笑一声,继续道。 “公主早点死了,我也能交个美差。为了寻公主的下落,我可没少花费银两找关系。公主可要可怜我空瘪的钱袋,让我也扬眉吐气一次!” “走狗!” 上官清越大骂一声。 “狗就狗吧!给人办事,哪个不是当狗的!当得了一条好狗,才能有好的前途。”秦如海今天实在太开心了,一边说着,一边笑。 三师叔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想来手掌上的毒,已经不能很好控制。 “这是五毒门的毒!”三师叔低呼一声。 秦如海说道,“好眼力!这毒我可花了不少钱的。” 就在这时,一支羽箭在三师叔的抵挡下遗落,直奔着上官清越射来…… 上官清越不禁退后一步,那羽箭速度极快,气势凶猛。 就在这时,不知横空飞来了一个什么东西,直接将那一支羽箭击开。 上官清越低头一看,虽然是黑夜,但下了雪,显得有点亮,隐约见到,将羽箭射穿的东西,好像是一颗枣核。 她的唇角隐约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悬着的一颗心,渐渐放下来稍许。 虽然不知道,那个其貌不扬的邪气男子要做什么,似乎还能帮上点忙。 这么想着的时候,夜里出现了一道碧绿色的身影,带着一群黑衣人忽然杀了出来。 上官清越蹙眉看向已经混战成一片的两伙人,还有那个一袭绿衣的女子。 那女子,一边拼杀,一边回头,一张姣好的面容,对上官清越甜甜一笑,带着两个浅浅的梨涡。 “姑娘抱歉,我来晚了!” “翎儿!” 上官清越惊呼一声。 翎儿又是一笑,忽然一脚踢起地上的一支毒箭,直接飞向不远处的秦如海。 秦如海吓得赶紧遁逃,躲在一棵大树后面,这才逃过了自己的毒箭。 “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搅我的好事!!!”秦如海怒喝一声。 翎儿自然不会回答秦如海,飞身而起,再度袭向秦如海。 “没想到,公主还有救兵!” 三师叔横扫一眼四周,不得不在心下谋算一下,再挟持上官清越离开这里,能有几分胜算。 上官清越低垂眼眸,不说话。 “公主既然会武功,却刻意隐藏起来做什么!”三师叔又是一声低喝,狐疑打量上官清越。 “我怀有身孕,体力又弱,不想伤到孩子。”她最近经常腹部不适,许是操劳过多。 肚子也越来越大,行动也已不方便。 上官清越看向与秦如海一群人厮杀成一片的翎儿,心中喜忧参半。 翎儿是什么身份,她根本没有一点了解。还有那个神秘的黑衣人,到底又是什么来头? 为何几次三番地救自己? 那个黑衣人,若只是好心帮她,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若说有所目的,从她身上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还有那个其貌不扬的男子,既然一直隐藏在暗处,为何不及时出手?静坐壁上观,又是什么意思? 秦如海已经渐渐败下阵来。 上官清越开始步步后退,躲在一棵一棵的大树后面。 三师叔步步紧跟,轻易就识破了上官清越的心思。 “看来公主想要逃了。” “难道三师叔想落入黑衣人手中?” “公主在怕什么?他们不是来救公主的?”三师叔狐疑地盯着上官清越,也很想搞清楚现在的混战,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个女人身上,怎么有这么多的复杂关系? “呵呵,害怕已经在我的脸上,这么明显了吗?”上官清越轻笑一声,语气还是那么的轻快。 她害怕的是,这些人都能埋伏在这里,之前君冥烨率先下山,应该有所发现。 若君冥烨发现了这些人,会有什么选择? 继续下山? 还是隐藏在暗处,犹如那个其貌不扬的男子一样,冷眼看戏? 她很担心,若君冥烨真的没走的话,打算何时出场? 那么她的自由,是不是又要被那个男子束缚? 错综复杂的关系,不得不让上官清越谨之慎之。 就在上官清越,打算甩掉三师叔,运用轻功逃走的时候,树林中响起男子邪气非常的笑声。 “美人儿,跑什么跑,哥哥在这里。” 那声音清清润润,在树林中飘起淡淡的回音,笑声却邪佞的好像夜里呱噪的乌鸦。 上官清越心口怵紧,没想到这只等在螳螂后的黄雀,这个时候准备出手了。 眼前掠过一道月牙白的身影,袭来一股劲风,卷得雪花片片飞旋。 上官清越只觉得面颊上,席过一股寒风。随即腰间一紧,便已被轻飘飘地带了起来,直接跃上一棵高耸的大树。 三师叔赶紧去抓上官清越,他的保命符,岂能落入旁人手中。 然而三师叔的动作,还是太慢了,连上官清越的影子都没有抓到。 “三师叔,你可够坏的了,居然自己杀害了叶老庄主,还冤枉无辜的五毒门是凶手,你说你的心眼儿怎么这么坏。” 男子站在大树上,低头俯视地上的三师叔,笑得诡异阴谲,又带着点遇见好玩猎物的狂喜。 但凡有这样笑容的人,多半在心里打着什么坏主意,至少这个男子给上官清越的感觉正是这样。 果然。 三师叔的一条腿,忽然跪在了地上,脸上出现了非常疼痛纠结的表情。 上官清越只是看到三师叔这个表情,就知道三师叔现在有多痛苦。 “你对他做了什么?”上官清越问。 “一点开胃菜而已。” 他竟然可以说的这样云淡风语,就好像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在面前痛苦挣扎**,是一件非常好玩又有趣的事。 男子的目光,忽然落在上官清越绝美的容颜上,整张脸也向着上官清越近距离地靠近过来,在她的脸上还轻轻呵了一口气。 那气息,似乎带着一种芬芳。都说女子吐息如兰,这个男子竟然也如此。 “没想到,我看上的美人儿,竟然这么的美……” 上官清越浑身一紧,赶紧后退。 男人的手臂,忽然搂紧她的腰肢,“美人儿,小心点,别摔下去,我可会心疼的。” 上官清越厌恶地瞪着他。 “你到底是什么人?” 男人挑起眉头,“美人儿这么聪明,不妨猜上一猜。” “你就是五毒门的门主——百里不染!” 上官清越的口气,非常的肯定。 男子不禁张大了一双邪气的眸子,唇角也浮现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美人儿,果然聪明。” 上官清越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猜对了!她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做了这个猜测。 “你竟然真的是五毒门的门主!”上官清越随即一喜。 阿哑有救了。 可在下一秒,上官清越心底的喜悦便已烟消云散。 “这么漂亮又聪明的美人儿,哥哥可不喜欢。因为美,是让人欣赏的,可聪明,却是用来害人的。” 男子的声音,带着邪气,湛冷下来,隐约之中还透着一股摄人的危险气息。 上官清越心口一紧,呼吸都僵滞了。 226:带刺儿的美人 百里不染缓缓抬手,从自己的脸上撕下一张**,露出了他堪称妖孽的一张脸。 上官清越不禁惊艳,倒抽一口凉气。 世间怎会有如此俊美如妖的男子?竟比妖媚女子,更是妖气入骨三分。 一双妖冶的眼角上挑,长眉入鬓,魅气无边。尤其目光流转的时候,似能泛起一片流光溢彩,直接将人的魂魄摄走。 男子樱唇一勾,笑得更加邪魅非常。 “美人儿,不会对我一见钟情了吧。” 上官清越恍神过来,赶紧将视线从他的脸上错开。 “你太自傲了。” 这个男子虽美,但更让人惊艳的不过是满身妖气。 但若和君冥烨君子珏这样大君国数一数二的硬挺美男相比,也不过妖气更让人注目。 上官清越的脸色都白了,她在百里不染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正的逼近。 她想逃离,怎奈他的手,却不放开。 但她没想到,百里不染居然风华绝代一笑,犹如百花绽放,如梦如幻。 “哥哥虽然不喜欢聪明的美人,但喜欢害人的妖精。美人拥有让普天之下都跟着受苦的妖力,哥哥真是喜欢的紧啊。” 上官清越脸色转冷。 “你也最好离我远一些,免得我满身煞气,让你霉运缠身。” 百里不染扬声大笑起来,竟震颤得树枝上的积雪,簌簌**,随风洋洋洒洒一片。 树下传来三师叔痛苦非常的哀嚎。 “你到底……到底给我下了什么毒……太痛苦了。” 上官清越看向树下的三师叔,还不待在夜色下看清楚,眼睛上忽然被一只薄凉细嫩的手捂住了双眼。 “别看!如美人儿这么绝色的美人儿,不适合看太血腥的画面。” 百里不染轻柔的声音,带着一点戏谑,也有一点挑逗。 上官清越双眼处在一片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百里不染轻轻柔柔的声音,还有三师叔的痛苦哀嚎,以及不远处的打斗声。 “美人儿,告诉哥哥,你是如何猜到我的身份的?” “……” “我只是觉得,我若是五毒门的门主,平白被人冤枉杀了武林盟主,成了武林公敌,一定不会稳坐泰山,全然不理,总要为自己的帮派做点什么。” “而你的一双眼睛,和你的长相完全不符,又总是有一句没一句的看似附和各家武林门派,实则根本不赞同他们,便有了怀疑。” 曾经上官清越听那些武林人士,私底下说,五毒门的百里不染,是个轻功天下第一的主儿,当见到这个男人卓绝的轻功,便有了这个猜测。 “我想你乔装入青峰庄,也是想找到真正的凶手吧。” “没错!” 百里不染笑起来,显得很开心,“没想到美人儿,说的都对!” 他很喜欢,自己的心思被人猜中的感觉。 百里不染看着上官清越美丽的侧脸,她被挡住了眼睛,看不到他和她的距离是那么的接近,只要动一动嘴唇,几乎可以触碰到她吹弹可破的肌肤。 “我不喜欢弄聪明,却无时无刻不想着如何害人的聪明人。” 上官清越笑了,有些讽刺,“五毒门就是一个以制毒害人的帮派,难道百里门主,也对此很不耻?我方才,就差一点死在五毒门出去的毒药下。” 百里不染挑眉邪气一笑,“我们就是做这个生意的。谈不上害不害人!” “以危害人命为谋利手段,就是不正道的途径!” “美人儿,不要这么尖锐,会让人不好接近的。” “我不需要被人接近!” “呵呵,哥哥就喜欢带刺儿的美人。” 他附在她的耳边,轻轻呵气。 上官清越浑身一紧,声音更寒,“百里门主,不要对我期望太高,我也只是一个弄小聪明的绣花枕头而已。” “不不不!美人儿可不是绣花枕头!一个能临危不乱,坦然镇定的美人儿,怎么能是绣花枕头。” 他这一路上,一直跟着三师叔,就是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有多冷静。 “你是见到的第一个,面对生死当前,还能保持冷静头脑,神智清晰的女子。” 上官清越一把打开蒙住自己眼睛的大手。 “没想到百里门主对我的评价倒是蛮高的。” “我只赞赏我所欣赏的美人儿。”他贴上来,笑靥邪气妖冶。 树下传来三师叔更加痛苦的哀嚎。 而不远处树林中的打斗,已经停止了。 就在翎儿带着黑衣人,将秦如海一伙人打得遁逃后,赶紧带着人前来解救被百里不染挟持的上官清越。 百里不染带着上官清越,直接从树上掠起。 月牙白的身影,在夜色下格外扎眼,犹如一道快速掠过夜空的闪电。 “不要跑!放了姑娘!” 翎儿大喊一声,赶紧带人来追。 但他们的轻功,岂能追上百里不染,很快便被远远甩在后面。 “最讨厌打打杀杀,别脏了我的衣服。”百里不染可不喜欢粗俗的舞刀弄棒。 能用一把毒药,快速直接解决的事情,绝对不多动一下手指。 “原来你们不是一伙的。”上官清越低声说。 她还以为,翎儿的出现,和百里不染有关系。 百里不染哂笑一声,“原来你们也不是一伙的。” 他还以为来解救上官清越的人,正是上官清越的手下。故而才没有在离开的时候,给翎儿那一伙人一把毒。 “真是可惜,新研制了一种毒,还想找机会试试毒性。”百里不染说着,就要折返回去。 上官清越赶紧一把拽住他,“你够了!你不是要带我回青峰庄!” 他带着她飞的方向,正是回青峰庄的方向。 百里不染笑起来,妖媚的眸子里,都是晶亮的光泽。 “美人儿不忍心了?” “这么善良的美人儿,我百里不染可不喜欢呀。” “谁需要你的喜欢!”上官清越冷喝一声。 翎儿几次救了自己,虽然不知道什么目的,也不能让百里不染害死翎儿。 就在这个时候,上官清越听见青峰庄的方向,有很多脚步声。 想来这一次绝对不会听错,这一伙人应该是君子珏他们了。 果不其然。 君子珏首当其冲,其后就是君祺睿。 “放开她!!!”君子珏指着百里不染,大喝一声。 “凭什么呀!” 百里不染笑着玩弄自己修剪饱满美好的指甲,站在一棵大树上,挑眸望着树下的一群人。 “动作倒是蛮快的!这么快就从无崖山过来了。” 百里不染魅眸一扫,透着看到很多尸体的森然。 上官清越感觉到百里不染身上透漏出来的死亡气息,不禁心底生寒。 这个人物,似乎真如传言中的那样,是一个十分不好招惹的角色。 树下的人越来越多,不少的江湖人士,已经认出了百里不染,皆倒抽一口冷气。 “果然是他!” “这个大魔头,居然还敢出现在青峰庄!” 也有的人,吓得连连后退,生怕招惹上百里不染。 因为他妖眸噙笑的样子,让人脊背生寒。 有人将找到的三师叔带了过来,直接丢在地上。 三师叔依旧痛苦地哀嚎着,不住满地打滚。他的一张脸,已经布满了腐烂的血水,难以再辨清原来的模样。 上官清越赶紧避开眼睛,不敢多看一眼。 所有的众人,看到三师叔这个凄惨的样子,也都跟着狠狠肉疼了一把。 三师叔已经开始满身腐烂,嘴里不住发出含糊的哀求。 “求求你……放了我吧……” 一帮武林人士,见到三师叔的惨状,都深恶痛绝起来。 “五毒门的门主,太阴毒了!” “居然用这么残忍的手段!” “呵!你们装什么正人君子!抢夺金龙剑的时候,一个个一副恨不得杀光所有人的样子。我只是惩罚诬陷我五毒门的败类!你们装什么慈善!” 百里不染的一句话,稳准狠地戳中了各位心里的邪恶点。 大家都不说话了,互相悄悄打量一眼,心下暗暗生恨。记住在无崖山的时候,都谁对自己动手了,也好日后算账。 “放开她!你想要什么!” 君子珏一双星光般的眸子,目光尖锐地瞪着百里不染。 “要什么?”百里不染又笑了,“我什么都不要,我就要这个美人儿。” “放肆!!!”君子珏大喝一声,霸气凛凛。 三师叔哀嚎着,“公主,救命……” 他也是真的没人求了,只能将希望放在上官清越身上。 “公主救救我……我带公主去南云国,公主救我……” 三师叔哀嚎着,向着上官清越的方向,伸出腐烂的血淋淋一只手。 君子珏剑眉忽然一紧,看上上官清越。 她居然,还在动独自遁逃的心思! 上官清越避开君子珏的视线,她只是当时忽然生了这样的念头而已。 “你终究,还是不信我……” 君子珏心痛地低喃一声,眼底竟然也浮现了一缕遮掩不住的痛意。 武林人士哗然。 “原来她真的是大君国的不详妖女,南云国的永安公主。” “这个妖女,居然出现在青峰庄!怪不得引发一场场风波!” 他们居然将这个罪名,又顺理成章地安在她身上了。 “武林上,可是有人高价悬赏,要这个妖女的命!” 不少江湖人士的眼底,都浮现了见到金银财宝的贪婪。 不远处的树林中,立着一道高大的漆黑身影。 那男人勾唇冷哼,狭长的眸子,深邃幽冷,怵然犹如深不见底的黑洞。 “这个女人,到哪里都能惹上麻烦。” 227:谁敢伤她!!! 上官清越心口紧怵。 她没想到,武林上竟然也有人要杀自己。 怪不得当时三师叔,一路带着她下山,一副透着贪婪的样子。当时在三师叔的心里,定然打着三个主意,第一钳制君子珏放了他,第二就是想用她去君冥烨那里换取赏银,三师叔还以为,她腹中的孩子是君冥烨的。 第三,便是还有一条后路,就算她死在三师叔的手里,还有高价江湖悬赏垫底。 上官清越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这么的有价值,可以让人一劳永逸。 不过,也倒是讽刺。 那些聚集的武林人士,现在更是一个个深恶痛绝,一副要杀了她,为天下除害的嘴脸。 上官清越不禁汗透衣襟,自己真的成为天下的公敌了吗? “美人儿的境遇,似乎与哥哥很像呢!”百里不染掩嘴低笑起来。 上官清越抬眸,扫了他一眼,“我从未害过人,也从未杀过任何人!与你这个手染血命无数的败类,怎么能同日而语。” “美人儿,别这么尖酸,现在可怜你的,可就只有哥哥我了。” “谁需要你的可怜,他们想杀我,难道我就要甘心受死不成!”她是公主,她不相信自己的这条命,会死在一群武林莽夫手中。 还有君子珏,她十分相信,君子珏绝对会救自己。 然而情况并未如上官清越想的那么顺遂,即便君子珏和君祺睿都在场,但那些武林高手,显然已经满心振奋,不再受到任何压制,已经准备出手了。 百里不染猛地一抬手,挡在上官清越面前,俯瞰地下的那一群人。 “我百里不染看上的美人儿,谁敢动?!” 那些武林人士的眼睛,带着刀光剑影的锐芒,射着百里不染和上官清越。 “这两个祸害在一起,正是一网打尽的时候!”有人道。 这些武林人士的满身血气,当即被怂恿起来,一个个都亮了刀剑。 “这个妖女,让整个大君国蒙难,冥王却还将她放回南云国!” “冥王定是被她妖媚的一张脸给迷惑了。为了美人儿,已经没有心思理智再顾及天下苍生!” “居然一直乔装在青峰庄欺骗大家!这个妖女来青峰庄,一定有所图谋! “杀了这个狡猾的妖女!以免给大家带来灾难!” “她就是灾星!现在青峰庄人心惶惶,定是她带来的厄运!” “我们提着她的人头,得了千两黄金的悬赏,到时候分给难民,也是我们做了好事一桩!” 所有武林人士七嘴八舌,一个个满血亢奋。 百里不染不屑一笑,低声对身后的上官清越说。 “这群人,要用你的血,来洗白他们自己。” “什么意思?”上官清越一时不懂。 “他们本来是来青峰庄抢夺金龙剑,身为武林正派,有了抢夺他人宝物的私心,对高高在上的武林盟主之位,野心勃勃,又不想被人知道。只好用做善事来洗白自己,维护自己帮派,还是武林正义之士的名义!” 百里不染接着咒骂一声,“一个个私心满腹,还敢说自己的武林正派!真是可耻!” 上官清越明白了,“他们想用杀了我这个妖女,壮大他们的名声?在武林上立威!” 据现在情势来看,所有百姓都对她杀之后快。 朝廷放了她,也让百姓对朝廷诸多不满。 王小乔的爹娘,还有反逆的李宏,正是很好的例子。 这群武林人,若杀了她,正可以得到百姓的拥戴和呼声,到时候也能给朝廷一个下马威。 上官清越笑了起来,有些苦涩。 “没想到,我倒是还蛮有用处的。”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首当其冲,第一个冲上来。 “今日我就杀了你们这两个祸害!!!” “谁敢!!!” 君子珏大吼一声,抽出长剑,一剑横扫,那人只是险险避开,便若了气势,盯着君子珏,虽然睚呲欲裂,却一时间不敢再冲上去。 因为君子珏的身上,透漏出号令众人的一股摄人霸气。 犹如九五至尊。 接着,君子珏的长剑,怒指众人,“谁敢杀她!!!” 君子珏周身迸射出来的王者霸气,瞬时犹如龙翔九天,霸气非常。 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安静了。 接着就又有人大喊一声,“他们都是一伙的!” 场面已经失控了,所有人都举刀相向。 君祺睿赶紧站在君子珏的面前,挡住所有人。 “本王在此,你们也要行凶!” “睿王爷,你不会也被那个妖女的一张脸,给迷惑了吧!” “放肆!本王是为了大局着想!”君祺睿恼喝一声。 “睿王爷,您一向仁慈善良,我们武林上的英雄,也都敬重您,但您别因为一个妖女,毁了自己的一生英明!” 武林上的人,已经不听君祺睿的命令了。 君子珏从君祺睿的身后站出来,一双霸气的星眸,横扫众人。 “今日谁敢动她,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君祺睿很吃惊,没想到君子珏对上官清越的保护,已经超越了自己的性命,甚至忘了自己是一国之君,身系整个天下。 上官清越也很吃惊,没想到君子珏会这般护着自己。 冰冷的心房里,多了一些暖意。 但这些与男女之情无关,只是没想到自己孤苦无依一生,竟然能有人,用自己的生命,护着自己。 虽然那个人,有着自己的私心,至少也不会让她觉得那么孤助无援了。 百里不染轻笑一声,“这个三师叔啊,自己死了也就死了,还要拉着美人儿做垫背,实在可恨。” 说着,百里不染又一枚暗器飞了出去。 就在那寒光森森的暗器,从他手指中飞出去的时候,那群正义凛然的武林人士,竟然吓得都倒退了一步。 当众人见到那暗器飞向三师叔,又刺中三师叔的另外一条腿的时候,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啊!!!!” 三师叔又痛嚎一声。 所有武林人,还是畏惧百里不染的暗器的,一时间互相对视,等着再出来一个第一个冲上去的人。 叶少轩赶到这里,见到三师叔的惨状。那是他从小就当成最敬重的长辈的人,也对自己疼爱有加,虽然他害死了自己的父亲,终究不忍心见到三师叔在痛苦中备受折磨。 “够了!不要再这样折磨人了!” 叶少轩双眼噙着一抹水色,仰头瞪向树上的百里不染。 “啧啧啧,这个小家伙,居然嫌弃我多管闲事了。”百里不染一阵摇头,“我可是帮你惩恶,帮你爹报仇,小东西居然不知道领情。” “你这样的做法,实在太恶毒了!三师叔纵然有万般不是,也是我青峰庄的人,如何处理,我说了算!快把解药交出来。” 三师叔没想到,这个时候叶少轩还会帮自己说话,痛苦地**着,看向叶少轩的目光里,也多了点惭愧。 “解药?哈哈哈……” 百里不染大笑起来,“小朋友,没听过吗?我百里不染下毒,从来不会给解药!” “解药是什么东西?我不认识啊!哈哈……” 百里不染笑得十分娟狂,一手搭在上官清越的肩膀上,要将这份快乐,和上官清越分享。 上官清越哪里有心情笑,现在所有人都对自己虎视眈眈,等待机会将她一剑刺死。 也不知道江湖上,是谁那么大手,居然出了那么多的钱,买自己的人头。 上官清越一把推开百里不染的手,遭来他的不满。 “美人儿,别这样不解风情,哥哥可不喜欢。” 上官清越将视线别向一边。 她有一种错觉,总觉得在这个天色刚刚有些放亮的空间里,正有一双眼睛,正在死死盯着自己。 可她看了一圈,也没找到那一道让她浑身不适的目光在哪里。 翎儿带着一群黑衣人,已经不知去向,应该还埋伏在附近吧。 三师叔的哀嚎声,透着随时都会死去的惊悚,可能他现在更希望自己能快点死吧。 “快点把解药给我!!!” 叶少轩大喝一声,便举着长剑冲上来,要和百里不染对决。 叶少轩没想到自己这个举动,当即让所有武林人士都跟着一起飞扑而来。 百里不染赶紧带着上官清越高高飞起。 君子珏带着司徒建忠和莺歌,在武林人士中拼杀,他绝对不能让这群人危机到上官清越的性命。 混战再次爆发。 百里不染折断一截树枝,掷向叶少轩,击打在叶少轩的膝盖上,痛得叶少轩单膝跪在地上。 “哥哥现在丢的是树枝,下一次可就丢的是暗器了。” 叶少轩还是不服,依旧挣扎起来,飞上树上,抡起长剑狂舞,却也只能砍断一根一根树枝。 他根本连百里不染的一点痕迹都碰不到。 “五毒门皆是小人之辈,就会用毒和暗器伤人。”叶少轩唾弃一口。 “哥哥心疼你这个不懂事的小白兔,但你别将哥哥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否则哥哥生气了,直接毁了你白嫩嫩的一张小脸。” 百里不染带着上官清越向着更高的地方,旋身而起,躲过那些围攻自己的刀光剑影。 228:别无选择 百里不染一袭素白干净的月牙白长袍,不知被谁的血溅了一星红色。 他瞬时脸色骤变,犹如被沾染了最肮脏的东西一样,不能忍受。 一双妖冶的眸子里,浮现了阴沉如鬼魅的愠怒之色。 他一扬手,洁白的袖子中,露出一截纤白的藕臂。 他的十指纤纤中,已多出来数枚淬毒的暗器。 “快点让我数一数,算一算,都有谁要杀了我。” 大家见到百里不染唇角邪恶的笑容,不禁都有些怯怕了。 江湖上都知道,百里不染的暗器百发百中,百步穿杨,一旦出手,绝无虚发。 大家都怕了,一时间沉寂下来。 但终究有不怕死,忽然崛地而起,直接向百里不染出招。 “今日,我来为武林除害!我若活着,大家为我记上一功,我若死了,就帮我收尸。” 见有人不怕死冲了上去,大家也都跟着纷纷飞起,联手攻击向百里不染。 上官清越本被护在百里不染的身后,见这么多人扑上来,直接将上官清越推到自己的面前。 “你们不是要杀她?我把她送给你们。” 君子珏见状,彻底急了,赶紧飞身而起来解救上官清越。 上官清越看着刺向自己的长剑,脸色煞白无血。 可那长剑,并未伤及到自己。 百里不染只是给那群人开了一个玩笑。 “我看上的美人,岂能拱手让人,让你们残害!” 百里不染戏谑一笑,带着上官清越一个翻身就已飞向另外一棵大树上。 这群武林人都杀红了眼。 “今天你们两个都要死!肃清武林和天下的祸害,正是我们武林正派应尽职责。” 君祺睿见君子珏这般护着上官清越,终究都是君家子孙,他岂能眼睁睁看着皇上受伤,只好对着大家大喊一声。 “公主是朝廷的人,还轮不到武林各派铲除!” 然而已经失控的局面,谁还会听一个王爷的话,只能抱歉地来一句。 “王爷,多有得罪了。” 所有人,都开始追着百里不染在树林中飞来飞去。 百里不染笑着对他们说,“我最讨厌打打杀杀,费力又俗气,你们若都活够了,我这里五毒绝命散,绝对让你们死的痛快又快活,没有任何痛苦。” “不过,就是死相丑了点,满身乌黑,七窍流血……” 上官清越很惊讶,百里不染不是很厉害吗? 他既然那么不喜欢这群武林人士,为何不直接一把暗器飞出去,将这些人统统解决掉? “听说你的暗器非常厉害,百发百中。”上官清越低声说。 “从不失手!” “买一条人命,多少钱?”上官清越直接问。 “我可不是杀手。” “制毒害人,和杀手有何差别!你只管开价!” “美人想让我杀谁?”百里不染挑眉问。 “谁伤我,便杀谁!” 上官清越目光透出一股狠色。 她绝对不能允许自己死在这里,也绝对不允许再有任何人伤害到自己!威胁到自己的性命。 既然这群武林人士,容不下自己,她也没必要对这群人心慈手软。 百里不染没想到,方才阻止自己杀了翎儿那一伙人的上官清越,会对这群武林人士这么心狠毒辣。 “美人儿够狠,我喜欢。” “只是……” 百里不染带着上官清越白影一闪,快速飞到另外一棵大树之上,躲过砍来的刀剑。 百里不染贴近上官清越,面露一抹难色。 “这群人可都是武林高高手。他们又联合起来,实在棘手的很。!” “你怕我给不起钱?” “呵呵……” 百里不染妖媚一笑,“美人儿,能给多少呢?” “他们不是说你很厉害?你不会打不过他们吧!”上官清越眸光一沉,脸色凉冽。 百里不染笑笑,“之前他们犹如一盘散沙,随便对付一两个,当然没问题。但现在,情况可不一样了。” 百里不染声音一凛,赶紧纵身飞起。 那些江湖人士,联手编织十分精密的剑花,再度向他袭击而来,不过幸好,被百里不染再次轻易躲过。 “原来你还是打不过他们。”上官清越心凉了半截。 还以为百里不染所向披靡,天下无敌,原来并没有声势那样强大。 “既然不厉害,就不要装成很厉害的样子!” “你居然说我装成很厉害的样子!”百里不染很不服气,脸色都变了。 “我有说错吗?” “……”百里不染邪眸睨着上官清越,不做声。 “既然你的暗器百步穿杨,何不运用起来!何必我们四处逃窜!” “百发百中也是要有把握的时候!飞出去我这么宝贵的暗器,却不能击中目标,那就亏大了!我百里不染,可不做亏本的买。” “……” 上官清越无语了。 “我懂了。” 感情百里不染的百步穿杨,百发百中,都是在有稳操胜劵的时候,才会运用,所以才有了一击即中的美名。 感情也不是那么厉害。 “但最最关键的一点,美人儿只怕不知道。”百里不染又躲过一拨攻击,带着上官清越已经不知不觉飞上了无崖山的方向。 “什么关键?” 百里不染贴在上官清越的耳边,很小声地说,“我轻功天下第一,可我的武功,嘿嘿……” 上官清越绝望了,闭上眼睛。 “那我们现在,还是想想,如何逃命吧。” “哈哈哈……” 百里不染邪气地笑起来,“美人儿不要灰心,就凭他们,还伤不到我们。” “你还是停下吧!前面是断崖。”上官清越好心提醒他。 “我知道!” “知道你还往前飞。我可不想和你一起掉入断崖。” “美人儿,相信哥哥的轻功,带你飞过断崖,到对面的无崖山,绝对没问题。” 百里不染又道。 “我们若现在下青峰山,显然不明智,那些人杀红了眼,我们很难冲入重围。不如去对面的无崖山,悬崖峭壁,正是我们最好的屏障。” “到时候,我们两个人,在荒无人烟的无崖山上,可以尽情的你恩我爱,无人打扰。” 百里不染**至极的声音贴了上来,上官清越愠怒,一把将百里不染一张邪气非常的俊脸,一把推开。 “你若没有万全把握,现在就将我放下。” “美人儿不相信哥哥。” 百里不染寻找着,之前君子珏从无崖山飞过来,搭建的简单绳索,但方向明显找错了,寻了半晌,还是没有找到准确的位置。 他便站在断崖边上,透过雪花纷飞的天幕,向着远方瞻望。 黎明来临之前,天空会显得更加的黑,又飘着雪,可见度极低。 “你不会迷路了,没有方向感吧?” 上官清越觉得,头有点疼。 “这也能被美人猜到!美人儿你太厉害了。” “……” 上官清越觉得自己的胸腔也有点疼,有一口老血正在翻涌,差一点喷出来。 “好吧,还是用你的毒,将他们统统杀光吧!多少费用,我来支付。” 上官清越头痛扶额。 选择和百里不染亡命下去,还不如直接解决了眼前的危险来的更安全可靠。 “为什么?”百里不染很吃惊地问上官清越。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光他们?” “不杀他们,难道我们死吗?” “他们死绝了,我日后玩什么?” 百里不染抬起他细白修长的手指,在上官清越的脑门上轻轻敲了一下。 “……” 上官清越觉得自己的心肺,都开始隐隐作痛了。 百里不染一边仔细寻找方向感,一边向着嘴里丢了一颗红枣。 那群武林人士已经追上来了,他居然还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实在让人焦急。 “他们在那边!” “你倒是快点!” 上官清越记不清楚,原先铁锁桥的位置了。 她已经被百里不染,飞来飞去,转晕了方向感。 到处又一片漆黑,峭壁长的又差不多,她本就不熟悉这边的地形,实在难以分辨。 那群黑压压的武林人士,已经扑上来了。 上官清越赶紧凛声对那群人大喊,“百里门主,不能用五毒绝命散,你不能杀光所有武林人!那样太残忍了!” 上官清越的喊声,成功吓住了那些人,但短暂的停顿便又都冲上来。 “休要口放厥词!我们这么多的高手,还会怕百里魔头的五毒绝命散!” 上官清越见百里不染,带着自己继续向前飞去,寻找曾经铁索桥存在的位置。 上官清越叹息一声,“你还是放了我,我们分头行动吧!或许那样,我们的胜算更高一些。我身边的人,也可以保护我。你自己轻功又那么好,少了我的负累,逃过他们轻而易举。” 她相信君子珏能保护自己,不会让她受到伤害。因为君子珏还有一道王牌没到关键时刻没有用。 就是君子珏身为九五之尊的身份。 “我将你带出来,自然要对你负责。” “我不需要你的负责。” “美人儿不要这么绝情嘛!” “我对你已经绝望,哪里还能有情!”上官清越无望道。 “别以为那个什么白公子能保护得了你!即便他在朝廷上拥有高位,现在是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这群武林人,可不管什么权威不权威的!” “换言之,除了逃命,你当下别无选择。” 229:陪葬! 上官清越的目光,在那一群集结的众人中,寻找君子珏的身影。 终于找到他们从另外一个方向赶来,上官清越眼底燃起亮光,但当看到一些武林人士,赶紧围上去,一副要将君子珏和君祺睿控制住的样子。 她不禁也在心下怀疑了。 百里不染道,“他们更在乎自己在武林上威名,有能除恶的机会,绝不放过。” “你是公主,又是被万民唾骂的妖女,杀了你,正是他们扬名远播的时候,怎么会轻易放过你。” “难道公主之前没听说过,越是官府难以绞杀平定的土匪强盗,越得这群武林人士青睐,经常比官府更早一步去除害。” “我自然有我自己的办法!你放了我!”上官清越现在分分钟都不想再和百里不染在一起。 “乖啦,哥哥疼你还来不及,不会害了你的!等我们逃出去,乖乖和哥哥去五毒门,陪着哥哥炼毒玩。” “哥哥最近研制一种毒,专门采集美丽女子的阴气,可以制出天下最毒的毒药。” 上官清越听到就觉得恶心,也觉得百里不染抓自己,绝对没什么好事。 上官清越忽然一把推开百里不染,平地掠起。 百里不染回手来抓,竟然没抓住。 “美人儿的轻功,不赖嘛!” “乖啦,快回来,不然哥哥会生气的!” 百里不染赶紧追向上官清越。 一把利剑,忽然飞了过来。 百里不染赶紧一个旋身,躲过那一把利剑。 上官清越趁着这个机会,向着远处飞去。 她看见君子珏了,就在不远处,只要回到君子珏的身边,不管有多危险,至少比跟着百里不染更安全。 百里不染不给上官清越逃脱的机会,忽然飞来,一把拽住上官清越。 “放开我!” “快点放开她!!!”君子珏又飞出一把长剑,再度被百里不染躲开。 “我不放。” 百里不染一笑,竟然比女子还要千娇百媚。 武林人士已经蓄势待发,再次互相布阵,向着百里不染的方向逼近,将他所在的范围,渐渐缩小。 “前面就是断崖,你们跑不掉了!” “我的轻功,天下无人能敌,你们以为我飞不过去?” “百里不染!你休要狂妄!今天你既然现身了,就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我倒是不知,你们为什么杀我了。我百里不染,可从没亲手害过一条人命。” 武林人士唾弃起来。 “死在五毒门剧毒下的人,还少吗?” “是他们体制不行,我百里不染,可是吃什么毒,都不会死的!反而延年益寿,返老还童。” 百里不染扶头一笑,妖气十足。 尤其他的蔑视目光,让各位武林人士更是愤慨。 君子珏见百里不染不肯放了上官清越,若真的被百里不染,飞到对面的无崖山,那么他就失了营救上官清越的先机。 君子珏拉开弓箭,直接向着百里不染射出羽箭。 锋利的飞箭射来,百里不染赶紧躲避。 身后就是深不见底的无底崖,在这里长衫翩飞,摇摇欲坠,躲避一支支的羽箭,分分钟都是在与死神做惊魂游戏。 上官清越吓得浑身神经紧绷,紧紧抱住百里不染,生怕自己从这里掉下去。 百里不染却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反而不急于从断崖边上离开了。 “美人儿的怀抱,让哥哥我好舒服。我们就在这断崖边上,恩爱一下吧。” 百里不染说着,就努起樱唇,向着上官清越亲来。 上官清越吓得,赶紧松手。 “啊!” 脚下一空,百里不染赶紧一把搂住上官清越的腰肢。 他长发掠起,乌黑如墨,柔亮似缎,在一片雪花中纠缠翻飞,犹如缓缓绽放的一朵黑色妖莲。 上官清越咬牙切齿,“你这个……妖孽。” 百里不染见上官清越辱骂自己,不禁恼了,他抓着上官清越的手,忽然就松开了。 眼睁睁看着上官清越十足,吓得低叫一声。 百里不染绝艳一笑,又一把抓住了上官清越。 “哈哈,美人儿,怕什么,哥哥岂会伤到你。” 上官清越已经被刚才差点跌入断崖,吓得心口扑扑狂跳,脸色煞白一片。 见自己身体终于又稳定住了,也还站在断崖上面,没有跌下去,长长吐息,却发现自己的双脚都发软了。 “你你……” 上官清越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一双潋滟水眸憎恶无比地瞪着百里不染。 “哈哈,美人生气的样子,真真好看。” “我要杀了你了!!!” 上官清越气得尖叫。 然而上官清越的双手,已经被百里不染束缚住,根本动弹不得,只能任由百里不染的气息喷洒在脸颊上,身体紧紧地贴着自己,一副紧密至极的样子。 上官清越气得胸腔一阵起伏,目光恨恨地盯着他带着邪气笑容的一张脸。 “美人儿,你这样……” 百里不染垂眸,看着上官清越起伏的胸口,撞击在他的胸膛上,柔魅一笑,声音暗哑。 “是在**哥哥吗?” “美人儿,这样可不好,这里人这么多。等没人的,哥哥好好疼你。” “你这个淫贼!!!” 上官清越已经被气得失控了,一双明澈的眼睛里,也燃烧了一团灼人的火焰。 上官清越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远离百里不染这个危险的人物。 百里不染现在站在断崖边上,那里危险至极。 现在又寒风肆虐,只怕稍有不慎,就会从断崖上跌落,摔得粉身碎骨。 一时间,谁都不敢靠上前来,在那样危险的位置,攻击百里不染,只要百里不染轻轻力道一带,也能直接见他们丢下断崖,直接丧命。 谁都不敢靠近过来。 就连君子珏现在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百里不染方才已经有两次,要将上官清越从断崖上丢下去。 君子珏真的很担心,这个阴晴不定,心思难测,妖惑众生的人,会随时失了耐性,将上官清越直接丢下去。 但即便如此,君子珏还要冒险再试一次。 “快点放开她!不然这一箭,一定射穿你的心脏!” 君子珏拉满弓箭,霸气凛然,长发在寒风中翻飞,衣衫猎猎作响。 百里不染一哂,“威胁我?” “呵!就不怕我和美人儿,一起坠入断崖?” “放开她,我会饶你一命!否则,整个五毒门,统统陪葬!” 君子珏绝对不是威胁,他已经动了将整个五毒门从世间铲除的心思。 “哎呀呀,杀光我的五毒门?!我有没有听错?” 百里不染张大樱唇,眸光流转一圈,落在上官清越的身上,“美人儿,我有没有听错,有人要用我五毒门几百条人命,给我们陪葬。” “他是想让我们下地府,再成立一个五毒门,为祸小妖小鬼去吗?” 百里不染戏谑不已,感觉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的笑话,但在一双妖眸之下酝酿的怒火,足以说明,他已经被激怒了。 身为五毒门的门主,竟然被人威胁了整个自家帮派,岂能不生气。 上官清越不禁心下生寒,她一动都不敢动,生怕百里不染现在就将自己丢下去。 与此同时,上官清越已经全身做好了一个准备。 只要百里不染将自己丢下去,她一定紧紧拽住百里不染,一起跌下山崖。 百里不染轻功不俗,不会希望自己就这么死,倒是可以让自己多一条活路。 那些武林人士,见气氛僵硬如此,一直没有任何进展,已经失去了耐性。 他们可不打算顾及上官清越的死活,他们能一起死,到是他们正想要的。 武林人士互相看了一眼,,一个计划在心中酝酿起来。 君祺睿看出来那些人要做什么,赶紧一把拽住君子珏,死死不放手。 他不能让君子珏有任何的危险,更不能让君子珏在关键的时刻冲向断崖去救上官清越。 但若那个妖女,今日死了,大君国的朝堂和整个天下,就能彻底安宁了。 所有的武林人士,开始一起运用内力,震荡脚下的大地。 这一刻,百里不染脸色寸寸褪白。 还以为在断崖边,能安全一些,他们不敢冲上来,倒是可以玩上一玩。 但没想到,这群人竟然用这个办法。 上官清越也倒抽一口冷气,她已经明显感觉到,脚下的大地开始摇晃。 叶少轩赶紧大喊,“你们别伤害到白夫人!” “叶少庄主,那是什么白夫人,正是大君国的妖女!” “不管是不是妖女,你们都快点住手!!!”叶少轩绝对不能允许,这些人滥杀无辜,想要冲上去保护上官清越,反而被自家的门人给拽住了。 “少庄主,那里危险,您不能过去!” “少庄主,您不能冲动,不顾整个青峰庄啊!求少庄主不要管此事了!” “你们一个个都不当我是庄主!”叶少轩还要冲上来。 但脚下的大地一阵剧烈的摇晃,叶少轩已经站立不稳。 就在这时,百里不染要带着上官清越飞身掠起,不然这个断崖碎石都会将他们跌入深渊。 可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刻。 大家只觉得眼前一道黑影闪过。 230:别逼我用毒 那道黑影,速度极快,犹如电光扫过眼前,直接冲向断崖边上的上官清越。 百里不染不禁吃惊,这样的速度,竟然让他一时间猝不及防。 那一道黑影,一把抱住了上官清越,长发飞扬,犹如一团化开在水中的墨汁。 上官清越不禁心下惊呼,差一点因为这样的冲力,直接将自己卷入山崖之下。 她不敢懈怠,本能地紧紧抓住对方的衣襟。 对方也是因为冲力太大,只能动用全部的力气,稳住身体,而脚下的大地摇晃的那么厉害,一时间不能快速地将释放的力气收回来,再有动向。 百里不染岂会轻易放手,一手紧紧拽住上官清越,抡起一拳袭向那道黑影。 “你又赶来英雄救美了,真是烦人。”百里不染怒道。 那一拳,对方不能轻易躲开,除非放开上官清越。 “竟然有人来救那妖女!” 各位武林人士,将自身的内力全部汇聚,更加凶猛地震撼大地。 周遭已经有很多石块开始松动,簌簌从断崖边上**。 上官清越本就站在悬崖的边缘,身体已经失去了平衡。 拥抱住自己的双手,忽然猛地加大力气,让她更紧地贴入一个坚实有力的胸膛之内。 一股子熟悉至极的薄荷香,扑鼻而来。 依稀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上官清越顿时浑身冰冷,如置冰窟,猛地抬头…… 当撞见一双黝黑深邃的双眸时,她感觉浑身的毛孔都在一根一根地倒立起来。 果然是…… 君冥烨! 他居然真的没有走! 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直觉竟然又一次变成了事实,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这个男人居然又冒险救了自己一次。 君冥烨看到她瞬间褪白的脸色,还有眼底的惊惧,不禁火大。 这个女人,面对生杀危险的时候,都不曾有这么恐惧的目光。 见到他,竟让她比死还可怕!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放开她,依旧紧紧地抱住她。 她就站在悬崖边缘,脚下的碎石已经开始噼里啪啦**。 他不敢有稍微的松懈,生怕这个女人,**到深不见底的断崖之下。 以至于,他明知道百里不染袭来一拳的时候,也没有躲开,后心的位置一阵剧烈的疼痛。 百里不染见他不躲,也不放手,便又袭来狠劲的一拳。 剧烈的疼痛,让他的喉口泛起一口腥甜的味道,最后还是硬生生地吞咽了下去。 上官清越觉得自己一定是出现错觉了,不然他反射能力那么警觉,竟然没有本能抵挡,反而更紧地抱住她,眼底还浮现了一抹遮掩不住的担忧。 那担忧,竟然是对她的?因为她脚下的大石已经开始剧烈摇晃了。 她肯定,这不是真实的,绝对是幻觉,君冥烨怎么会担心她的安危。 “放开我的美人儿!” 百里不染恶狠狠道。 他最不喜欢,自己看上的东西,被旁人觊觎。 他们现在的位置和处境,已经没有更多的机会飞身而起了。 就在他们在须臾之间争抢之际,那些武林人士,再次将全部的内力汇聚,犹如排山倒海地压制着他们,让他们不能从断崖边上飞身而逃,直接将他们狠狠撞击…… 山风呼啸,狂风皱起,飞沙走石,不住盘旋。 山林中的鸟儿受到惊吓,哀鸣道道,掠过长空。 有的大树,已经被折断。 “你们快点住手!!!”君子珏对着那群武林人士大声嘶吼。 电光火石之际,就在君子珏一掌击开拦住自己的君祺睿,飞起的时候…… 上官清越和百里不染脚下的大石轰然坍塌,发出一声巨响,直接坠下山崖。 地动山摇的一幕,恍如末日降临一般,让人惊悚可怖。 “王爷!!!” 轻尘惊呼一声,赶紧扑上来,但已为时已晚。 上官清越完全没想到,君冥烨宁可掉下来也没有放手。 方才的情况,只要君冥烨放手,他完全有机会逃生。 即便那么的内力,将他们紧紧困束,凭借君冥烨的力量,真的完全可以挣逃出去。 而不是,最后与她一起坠入山崖。 百里不染竟然也没有放手,还在坚持抓着上官清越,也跟着一起坠了下来。 一袭白衣翻飞,随着一片碎石,匆匆**,犹如盛开在一片昏暗黎明中的幽幽白莲。 “你为什么不逃!” 迅速下坠的狂风中,响起上官清越惊愕的声音。 “不要觉得不可思议。”君冥烨的声音,依旧那么清冽,没有任何的温度。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上官清越大声喊。 他不是一直想她死吗? 跌入坠崖,她就可以死了,为何他也要跟着一起下来。 君冥烨不说话,抽出随身长剑,用力刺入山石之中。 一片电光火石,火星四溅,犹如劈开昏暗天色一道明光,刺眼非常。 但这样做,也只是稍微缓解了一下他们下坠的速度。 山崖之上,传来君子珏痛心欲绝的嘶吼声,最后随着寒风渐渐消散。 “清越————” 山上还在不断掉落碎石。 上官清越本能抓紧君冥烨的衣襟,担心会被他嫌恶推开,她抓的非常紧。 没想到,君冥烨反而收紧怀抱,扬起身上黑色的狐裘大氅,直接将她暖暖地包裹在他的怀抱之中,不让那些**的碎石伤到她。 上官清越说不清楚,现在心里是一种什么滋味。 只能安静匍匐在君冥烨的胸口上,双手触及到他有力的心跳,就好像触及到了这个人最鲜活的地方。 忽然觉得这个冷冰冰又狂躁暴虐的人,似乎也不是那么的冷血绝情,或许…… 上官清越赶紧摇头,摒弃掉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这个男人,绝对不是什么善类!自己不要因为他的一点点恩惠,就抹杀掉他曾经对自己做过的一切。 她恨他,恨之入骨。 百里不染厌恶极了,那些灰尘脏了自己的一袭白衫,一阵劲风卷过,将那些碎石全部挥开。 他一个旋身,一袭白衣翩飞,胜白无尘。 百里不染本想从君冥烨的怀里,将上官清越夺走,但那厮抱得实在太紧,他根本不能得手。 “放心吧!我轻功好,还能护上一护她!”百里不染道。 “本王的轻功也不差!”君冥烨冷喝一声,眸光犹如毒刀在百里不染那一张妖媚的脸上掠过。 他周身霸气凛然,一张俊脸紧绷,更像是披着一片血光,在夜色下喋血如煞的猛兽。 百里不染不禁有些心惊。 这个人物的身份,他已经猜到了。 正是大君国威名鼎鼎的冥王——君冥烨! 只是没想到,闻名遐迩,与见到真人的感觉,更让人震撼,只是对视一眼,就觉得自己的心肝脾肺都在一阵震颤。 尤其那些神经,竟然滋生出一种想要臣服的错觉。 他百里不染是什么人! 天下间,就没有可以让他真正臣服的人。 “人是我的,就理应还给我!”百里不染那么固执地坚持,是因为上官清越是他第一个最感兴趣的人,绝对不能就这样轻易放手。 然而君冥烨,岂会将这个女人,随便交给别的男人。 尤其看到这个男人,总是对上官清越**不清,**又调侃,更是生气的不行。 若不是现在分身乏术,他一定会一剑将这个妖孽刺死,了结麻烦。 下坠的劲风,卷得人十分难受,长发抽打在脸颊上,也刺刺的疼。 君冥烨的长剑,渐渐帮他们止住下坠,两个人一起悬空挂在漆黑阴冷的山崖上。 百里不染趁机,忽然出招,“我的美人儿,还给我!” 君冥烨一手握着长剑,一手抱着上官清越,,只能扬起一脚,袭向飞来的百里不染。 这个祸害的轻功,确实很好,脚下什么借力都没有,竟然也能向如履平地一般。 百里不染躲开君冥烨的一脚,再次来袭。 “别逼我用毒,冥王!” “你大可放马过来!”君冥烨不屑闷哼,还想威胁他? 他君冥烨何时怕过威胁! 没想到,卡主君冥烨长剑的大石,竟然也松动**了。 “啊……” 上官清越本能低呼一声,身体再度下坠。 这一次,没有想象的那么顺遂。 即便君冥烨的长剑深深刺入山壁之间,下面就好像拥有强大的吸引力,正在拽着他们坠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怎么回事?”上官清越惊慌问。 她低头看向下面,哪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但隐隐觉得,在那一片黑暗中,好像正蛰伏着一只危险的猛兽,正在向着他们张开触角。 “明明天已经亮了,怎么下面还会那么黑!比深夜还要漆黑!”上官清越低呼一声。 “不知道!” 君冥烨用尽全力,整只长剑都深深没入山壁之中,还是不能减缓下坠速度。 百里不染也惊讶不已,他身上没有刀剑硬物,不能阻止下坠速度。 自从跌落山崖,百里不染一直凭借轻功稳住身体。但没想到此刻,他的身体也正在被下面强大吸引吸附,已经到了他难以抵御的地步。 而越往下,那一股吸力便越大。 上官清越赶紧掏出怀里的小短剑,刺入山壁中,试图帮忙阻止下坠的速度。 下坠的速度,居然奇迹般的渐渐减缓了。 231:本王一定杀了你 而她手里的小短剑,并没有像君冥烨的长剑一样,在山石上发出刺眼的火星。 百里不染这个祸害,见他们的下降速度正在减缓,赶紧一把拽住上官清越,稳住自己快速下降的速度。 他现在的轻功,已经没有用武之地了。 上官清越挣扎一下,被百里不染抓住双脚,身体拉伸,真的很痛。 “你个妖孽,若不是你玩心太重,我们早就从断崖边上离开了!也不知道与那些武林人,用内力震碎大石,将我们退下来!” “美人儿,你个小没良心的,方才的情形,只有断崖边最安全!” 他们当时已经被人断绝了后路,不站在断崖边上,难道和那些武林人一起搏杀,那也是一个没有胜券的事。 上官清越愠恼,用力挣扎,但百里不染还是不放手。 “我真恨不得,现在摔死你。”上官清越恶狠狠道。 “你好阴毒!” “快点放开我!” “不放,我可不想被摔死,死相太丑。” “……” 上官清越很奇怪,百里不染这个人,既然是传言中的妖孽,为何当时被围攻,不用毒杀人。当时的情况,只要百里不染出手,杀了一个人,定然震慑那群武林人。 君冥烨抬起一脚就来踹百里不染。 他的女人,岂容这个妖里妖气的男人随便碰触。 百里不染死死不放手,怒吼一声,“你想摔死我!” “你死不足惜!下去!” 君冥烨吃了百里不染两记重拳之仇,现在终于有了报仇的机会,抡起一脚狠狠踹向百里不染那一张迷惑众生的俊脸。 百里不染恼了,“你居然敢踹我的脸!” 君冥烨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敢不敢”的问题,而他的字典里,也没有他不敢做的事。 他再次抡起一脚,踹向百里不染的脸。 百里不染彻底恼了,一双妖媚的眸子中,迸射出股股骇人的杀气。 “好啊你们,夫妻俩合伙欺负人!!!”他咬着满口贝齿。 他抬起一只手,素白的手指之间,已经多了一枚寒光凛凛的淬毒暗器,一副随时都要射向君冥烨的样子。 但百里不染,没有当即动手。 他也不傻,现在全都凭借君冥烨的长剑,维持住三个人的下坠速度,随便出手,不是自寻死路。 “这个时候,大家不应该先保命要紧!!!”上官清越娇喝一声。 他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有了台阶,百里不染赶紧顺着下去。 “美人儿,你偏私!他踹我你不出声,我要射他,你竟然阻止我!” “这不是偏私!他若中毒死了,我们都会摔死在下面!” “美人儿,这个男人眼锋如刀,可不是什么善类!尤其看着你的眼神,霸道强势,占有欲极强,对你没有半点柔情,危险的很!” 上官清越不用百里不染提醒,也知道君冥烨于自己来说,犹如死神降临一般的危险。 而自己对他的恨意,那么深,那么沉,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对自己做过的一切。 但现在的情况,不仰仗着君冥烨,难道要跌下断崖,摔得粉身碎骨不成。 “现在我们的处境才更危险!谁都不许再动手!不想死就一起想办法!”上官清越怒喝一声。 百里不染虽然不服,但也悻悻收了手里的暗器。 “我告诉你,我可不是饶了你,我只是听我美人儿的话。” 君冥烨咬牙,唇齿间传出咯咯的声音。 什么叫他的美人儿? 这话听在耳里,让他的火气直线飙升。 但当君冥烨触及到上官清越愠恼的目光时,决定忍一次。 百里不染横扫一眼,君冥烨看着上官清越的眼神,当即明白了,这个冥王和南云国公主的关系,可不如外界传言的那样恩爱如蜜,里面的道道可多着了。 尤其他们两个的目光一对视,就好像电光火石一样,杀气奔腾,可在隐隐之中,又有着一些微的东西着他们,看上去也不是那么恨不得对方去死的关系。 百里不染和君冥烨终于选择暂时和平,大家盯着下面,谁都不知道这个山崖,到底还有多深。 已经**这么久了,居然还没到底。 “这个断崖,居然这么深。”君冥烨低呼一声。 “无底崖,深不见底,当然很深。”百里不染不屑地扫了君冥烨一眼。 接着,百里不染笑嘻嘻地对上官清越说。 “美人儿,你冷不冷?抓着短剑的手臂,一定很酸吧。” 百里不染抓着上官清越脚踝的位置,仰头看着上面的上官清越,那口气这个心疼又担忧,柔柔的让人肉麻。 百里不染知道君冥烨不喜欢,便又更肉麻的说。 “美人儿,哥哥疼你,等我们到了下面,哥哥亲自给你揉一揉。揉揉你的小手,亲亲你的小脸……” 君冥烨的脸色冷冷绷着,胸腔也在剧烈起伏。 他真的生气了。 君冥烨猛地抱紧怀里的上官清越,透着一种要将怀里女人骨头捏碎的气势。 上官清越脸色吃痛地纠结起来。 他君冥烨这个脾气暴躁的主儿,他生气,对她发泄做什么! “放开我美人儿!不要弄疼她!!!” 百里不染生气地大吼一声,一副心疼的不得了的样子。 “敢弄疼我的美人儿,不想活了!!!” 百里不染又是一声恼喝。 上官清越明显感觉到,君冥烨的力气又在加大,一副随时都要火山喷发的样子。 上官清越和君冥烨接触这么久,他是一个生气时,敢当众给皇上摔桌子的主儿。 脾气暴躁,又从来不讲后果。 上官清越很担心,会不会被君冥烨直接从这里丢下去。 只要剩下君冥烨自己,他不用承受三个人的力量,逃生的胜算会更多一些。 他君冥烨,确实没必要,为了救与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人,搭上他自己矜贵的生命。 就连君冥烨自己,也有这样的想法,几次动了要将上官清越和百里不染一起丢下去的念头,最后又不知为什么,总是不能狠下心来那样做。 “好了!你别说了!”上官清越恼喝百里不染一声。 “好好,美人儿不让说,我闭嘴。”百里不染嘻嘻一笑,眼角带着一抹邪气,扫了一眼气得不行的君冥烨,顿觉心情大好。 “你抓着我!”君冥烨咬牙对百里不染命令。 他真恨不得百里不染现在立刻摔死在下面。 但上官清越绝对不会让百里不染死,因为阿哑的毒还需要百里不染来解。 “我不!” 百里不染直接拒绝。 “我美人儿的玉足这么香,才不要抓你的臭脚。” 君冥烨的整张俊脸都在剧烈抽搐了。 上官清越无语望苍天,继续忍着被百里不染抓着双腿,全身拉伸的疼痛。 大家的身体终于不再下降了。 百里不染的脚下,踩住了一块大石,他放开了上官清越。 上官清越长吐一口气,总算有喘息的间隙了。 但下面,那一股奇异的强大吸力,依旧紧紧地吸着他们三个人,好像要将他们三个吞入一张大网之中。 百里不染站在下边,伸着双手,“把美人儿给我,我抱着她下来。” “用不着!!!” 君冥烨冷喝一声,他低头向着下面看了一眼。 下面一片漆黑,只有一人之高,竟然看不清楚脚下大石具体有多大。 就连百里不染的一身白衣,都看不见,只能看到百里不染一双亮着光芒的眼睛。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怎么这么黑! 君冥烨挂在山壁上,一时间有些拿捏不准,下面那块凸起的石头,到底有多大面积。 “石头有多大?” 君冥烨不得不问下面的百里不染。 “让我试探一下。”百里不染用脚试探一下,勾唇一笑,“只能容得下两个人站在这里。” “什么?”君冥烨不相信。 “不信你跳下来试试。”百里不染双手环胸,仰着头。 君冥烨自然不敢冒这样的危险,因为他不知道,下面的崖底,到底还有多远。 “快将美人儿给我吧,她都坚持不住了!还怀着身孕呢!你不心疼,我可心疼。” “惯会招蜂引蝶。”君冥烨咬牙对上官清越说了这么一句话。 上官清越勾了勾唇角,虽然看不见近在尺咫君冥烨的一张脸,但他寒煞的一双眸子,无不说明,他现在有多生气。 “快点呀!” 百里不染都着急了。 若不是在这里,他的轻功完全被下面的吸附力束缚,真想直接飞起来冲上去,将上官清越抱下来。 他们现在的处境,除了往下,只怕连跳一下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下面果真只能容得下两个人吗?”上官清越也不是太相信百里不染的话。 百里不染沉吟一下,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很小的精致,对着脚下的大石头挥起一片刀光。 他再度仰头一笑,邪气又妖艳。 “现在是真的只能容得下两个人了。” 上官清越被气得差一点喷出一口老血。 君冥烨也是气得浑身都在剧烈颤抖。 “百,里,不,染。” 君冥烨咬牙切齿,磨得牙齿咯咯作响。 “干啥?在这。”百里不染一挑眉头。 “本王一定杀了你!!!” 232:你吃醋了? “别介!你先将美人儿交给我,我抱着她,你也失了负重,可以轻松不少。你看美人儿这一路都帮着你挂在山上,手臂一定很痛!这么娇滴滴的大美人儿,多让人心疼啊。” “你怎么就不知道怜香惜玉?这么霸气,可不好。” 百里不染不怕死地接着又道。 “你不疼美人,还不让别人疼,怎么那么不讲理!” 上官清越已经清楚感觉到,君冥烨浑身都在燃烧着一层炙烤人的火焰,一副要将万物焚烧殆尽成灰的样子。 上官清越不禁心下怵然,赶紧说。 “我们还是和平共处的好,互助互惠。这个断崖,叫无底崖,顾名思义,深不见底,现在吸附力又这么大,我们谁都上不去了。” 百里不染邪魅一笑,眼眸妖冶地眯了起来。 “你快点把美人儿给我,我帮你分担一下,免得你渐渐耗光体力,支撑不住,反而成为我们的负担。我们互相帮助,我们是好朋友。” “谁和你是好朋友!” 君冥烨再度咬牙,一双深眸之中,竟然迸射出一片绝杀的刀光剑影,席卷着下面的百里不染。 百里不染却还不怕死地继续刺激君冥烨。 反正现在君冥烨也不敢下去不是,他有恃无恐。 “既然不是朋友,也没有朋友妻不可欺的说法了!我可放马出手了,冥王大人,可要觉得棋逢劲敌喽。” “我的女人,不需要别的男人心疼!”君冥烨低吼一声。 他忽然发力,直接将上官清越陷入山壁中的短剑,用内力震了出来。 他已经发现,上官清越快要握不住那把剑了,若不及时抽出去,只怕上官清越的手臂就要断了。 谁都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君冥烨只凭手里的长剑竟然不能抵御下面强大的吸力,他们再次快速下坠。 “啊———” 上官清越惊呼一声。 下面的百里不染也惊呼了一声。 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百里不染被死死压在了上面,三个人拥挤在狭小凸出的石头上。 耳边,传来石头断裂的声音,还有有碎石掉落下去的声音。 “石头要断了!” “我知道!要断了!” “怎么办?” 君冥烨赶紧将随身的一样东西投掷到下面去,来分辨下面具体还有多高。 “大概还有一百米。” “居然还有这么高!”上官清越看着下面漆黑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下面是什么情况。 百里不染被压在下面,很难受,“我的衣服,都被你弄脏了!” 百里不染用力推搡一下君冥烨。 “闭嘴!!!!” 君冥烨大吼一声。 山崖中传来震耳的回音,震得石头发出咔吧咔吧的声音。 “你就不能小点声说话!”百里不染吃痛地低喝。 君冥烨纵然现在心中万马奔腾,也不敢随便发泄了。 这个山崖,拢音效果极好,只怕会发生声音震颤的作用,加快身下的石头断裂。 “百里不染,你最好好好活着。” 君冥烨的声音,忽然平和下来,不轻不重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反而上百里不染心生寒意,觉得只要被君冥烨逮到机会,一定会将他碎尸万段。 “现在已经天亮了,怎么阳光一点都照射不下来?而上面又毫无遮挡,为何这里会这么黑,一点光亮都没有?”上官清越道。 大家都不知道为何这里这么奇怪。 “从来没有人到过无底崖,**下来的人,全都摔死了,谁也不知道无底崖下是什么样子。”百里不染道。 “大冰块!你将美人儿给我,我带着她飞下去!只是百米,对我来说,轻轻一跃的事。” 大冰块…… 君冥烨是绝对不会将怀里的上官清越交给这个色迷迷的妖男的。 尤其大冰块这个称呼,更是让君冥烨恼怒。 他君冥烨,向来横行天下,谁不是对他毕恭毕敬,就连皇上见到他也是要礼让三分。虽然知道,皇上也不是欣悦臣服,但那样的效果,就足以让他受用。 有些关系,心里清楚就好,不是随便能打破的。 但有些关系,即便打破,心里还是糊涂。 就好比对上官清越。 君冥烨低头看向怀里的上官清越,她看不见他脸上现在是什么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能看到他那一双亮如鹰隼的明眸。 “怎么了?”上官清越低声问。 如此近距离地抱着上官清越,君冥烨还是觉得怀抱里很充实的,觉得一直空荡荡的心口,似乎也被填满了。 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一时间,竟然已经不舍得放手。 “这里这么冷,比寒冬腊月还要冷!”百里不染不禁冻得唏嘘了一声,接着又道,“不过有大冰块在,再冷的天气,也没他冷。” 百里不染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看不惯君冥烨,逮到机会,就要气上一气君冥烨。 上官清越真的很想好心提醒一下百里不染,快点闭嘴。 不然,君冥烨这个人,一旦开罪了,有得他受的。 她已经明显感觉到,君冥烨要有所动作了,不然不会一直看着她。 有君冥烨的目光威逼,上官清越也是不敢有太多动作的,只好将自己的身体,尽力向着君冥烨的怀抱里轻轻挪了挪。 百里不染发现身上的重力,稍微松弛了一些,长松一口气。 然而就在刺客,君冥烨抬起一脚,直接将百里不染从这里踹了下去。 “啊———” 百里不染的惊呼声,从耳边尖锐掠过。 上官清越闭上双眼,“你居然真的将他踹下去了!” “你这么担心他!”君冥烨恼。 “……” 上官清越无语,这怎么就是关心了?她方才还有默默地配合他,好不好。 “他轻功不是很好吗!摔不死的。”君冥烨闷哼一声。 “……是。” 上官清越现在看不见君冥烨的一张脸,只能看到君冥烨在漆黑中光芒炯亮的一双黑眸,锐利如刀,正在分分钟射着她。 “你不会被那个男人的一张脸,妖惑了吧。” “……” 上官清越再次无语。 “冥王,你不会在吃醋吧?” “吃醋?上官清越,你觉得可能吗?” “……不可能。” 百里不染落在地上,对着上面的君冥烨嘶声大喊。 “此仇不报,非君子———” “你们两个腹黑的奸夫淫妇!竟然合伙害我!!!” “美人儿,你居然这么狠心!!!哥哥这么疼你,你居然和他一伙!!!” 听见百里不染的吼声,君冥烨勾唇冷笑。 “看,他还活着,说明下面不是很危险。” 呃…… 上官清越真的很想说,君冥烨实在最腹黑。 他踹百里不染下去,不仅仅是为了泄愤,更为了探知下面不知情况的底细。 这块石头上,没有了百里不染的承重,已经不会发出断裂的声音,但在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 君冥烨休息了一会,恢复了一些体力,问怀里的上官清越。 “你可准备好了?” 上官清越活动了一下方才因为挂太久,而酸痛不已的手腕,她摇下头。 想起来这里很黑,他看不见她摇头,赶紧出声说。 “再休息一会吧。” 她更担心,跳下去的话,会不会伤到腹中的孩子。 她有点不敢冒险。 她不得不提防君冥烨,他或许可以留她一命,但不代表,会留着她腹中他认为的孽种一命。 君冥烨没了声音,只是安静地抱紧她,免得石头太狭窄,上官清越不慎**。 百里不染站在冷得毫无温度的下面,对着上面开始大吼大叫。 “跳啊!你们倒是跳下来啊!” 他试图飞上去,可试了几次,终究不能挣脱这里面强大力量的束缚。 尽管他拼尽全力,也只是跳出半米的距离。 “这是什么鬼地方!”他咒骂一声。 见君冥烨还没有跳下来,他便开始更大声地吼。 “啊————” 百里不染的吼声,运用了内力,震得山壁间嗡嗡作响,劲风席卷。 两边都是峭壁,回音显得格外响亮,一声一声来回撞击,不少碎石都在簌簌**。 君冥烨发现脚下的石头又开始松动了,整张俊脸都气得紧紧绷起来。 “啊—————” 下面又传来百里不染的一声震耳嚎叫,犹如野种狮子狂吼。 “现在准备好了吗?”君冥烨咬牙切齿,浑身寒气逼人。 透着一种,等他下去,一定第一个宰了百里不染的气势。 上官清越也是服了。 “没准备好,也只能准备好了。” “我要跳了。”君冥烨又通知了一声,抱紧上官清越,纵身一跃。 终于勉强在地面上稳住脚步。 那么高的距离,又因为有强大的吸力吸附,君冥烨落地的瞬间,双脚传来一阵针扎的刺痛。 脚下是光滑无比的冰面,君冥烨差点没站稳,赶紧抱稳上官清越,一个旋身,这样即便摔倒,他也能垫在上官清越的下面。 百里不染还算有点良心,及时一伸手,准确地在黑暗中,抓住了上官清越。 她和君冥烨差点摔倒的身体,总算稳稳站定了。 “我是怕摔到我的美人儿。” 百里不染说着,挥起一掌,非常猛劲狠历地击向君冥烨。 233:别碰我! 百里不染挥起一掌击向君冥烨。 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 君冥烨感觉到掌风正在靠近,赶紧一个侧身,试图旋身而起躲过百里不染的一掌,而强大的吸力却让他没能成功实施这个动作。 他勉强躲了过去,双手却从上官清越的身上离开了。 百里不染就趁着这个机会,一把将上官清越扯入怀中,一把稳稳抱住。 百里不染笑起来,“我的美人儿,终于回到哥哥身边了。” 君冥烨一伸手,没想到,百里不染已经带着上官清越快速离开了方才的位置。 他的手抓了一空,若不是凭借敏锐的耳力,听着对方的呼吸声,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完全不知道对方在什么方向。 “放开她!!!”君冥烨冷声喝令。 “冥王!不要这样,我美人儿是我的!已经不是你的了,你们已经不是夫妻了。” 百里不染可不想放手,直接将上官清越娇小的身体,整个搂入怀中,一副非常疼惜的样子。 上官清越一把将百里不染推开。 “前路不明,不要闹了。” 上官清越勉强站稳,因为方才身体的急速下降,现在还飘飘忽忽的难受,双脚无力,感觉脚下的冰面似一团软绵绵的棉花。 胃里也是一阵恶心,十分难受。 可没想到,百里不染和君冥烨依旧针锋相对。 “好了!我们还是想想办法,先离开这个奇怪的地方吧!” 这里,漆黑的让人恐惧,空气也十分的稀薄,尤其那种强大的吸力,让人心中十分不安,总觉得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 最让人觉得奇怪的时候,一路掉下来,这里都没有任何遮挡,为何会没有一丁点的阳光渗透进来? 君冥烨忽然走了过来。 上官清越看不见他,却能感觉到他厚重哑忍的呼吸就在面前的位置,一下一下喷洒在她的脸颊上。 他似乎有话要对她说,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君冥烨本来是想问上官清越“可还好”,他感觉到她很不舒服,但最后这句话,没能问出口。 这个女人好坏,与他没有什么关系。 他又何必动了问上一问的心思? 上官清越忍不住退后一步,她不清楚君冥烨的意思,真的很担心这个喜怒无常的家伙,对自己做什么不利的事。 之前他是负气离开青峰庄,之前还要用鞭子抽打她。 不知怎么的,他对自己做过的一切,总是能那么轻易地一桩桩一件件浮现在眼前,之后提醒她,他对她做的一切,是那么的让人憎恨。 “这里可真冷啊!美人儿,你是不是也很冷?哥哥抱一抱你吧,这样你就不会冷了。” 百里不染张开双臂,就要向着上官清越的方向抱过来。 君冥烨一侧身,便直接站在百里不染的面前。 百里不染没想到,自己一下子抱住了君冥烨这个大冰块,恶心了好一阵。 “你不会见我长得太帅,对我动了不伦念头了吧!”百里不染赶紧双手环胸,不住后退。 君冥烨真恨不得,现在一掌将百里不染拍死。 上官清越紧了紧身上的狐裘大衣,向着四处看了看,“这里这么冷,应该是没有阳光的原因吧。” 这里居然冷的,连呼出的空气,都能瞬间冰凝,浑身也在瞬间冷透,骨头也跟着变得僵硬。 “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不然没摔死,反而冻死在这里了。” 上官清越试探地向前走,不知道脚下绊到了什么,用脚探了探,好像障碍物很大。 她伸出手,想去摸一摸,手忽然被君冥烨一把握住。 上官清越凭借君冥烨身上那一股子薄荷香味,就能分辨出来是他。 因为百里不染许是常年与毒为伍的原因,身上有一股子淡淡的药草味。 上官清越赶紧抽回自己的手,一副很抗拒君冥烨碰触的样子。 “不知好歹!” 君冥烨冷喝一声。 上官清越本就一直忍着君冥烨,现在觉得也没什么必要继续忍下去。 “不用你虚情假意。” 他君冥烨本就不是什么善类,会忽然关心担忧自己,她宁可相信明早的太阳会从西边升起。 百里不染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看来你们的关系,真的不如外界传言的那么恩爱如蜜呀。” “闭嘴!!!”君冥烨恼喝。 百里不染悻悻闭嘴,踢了踢脚下的障碍物。 “怎么这么多的尸体!看样子,这里从来没有温暖过,这里的尸体都没有腐烂的痕迹。” “尸体?!” 上官清越倒抽一口冷气,步步后退,直接撞入君冥烨的怀抱,吓得低呼一声,君冥烨赶紧一把将她抱住。 这一次,上官清越非但没有推开君冥烨的怀抱,反而一把抱住君冥烨。 她还从来没这样近距离地接触过尸体。 真的很害怕。 “美人儿,你应该抱我!我才更安全。” 上官清越小心翼翼地从君冥烨的怀里探出头,看着脚下,虽然什么都看不见,还是能感觉到脚下横亘了很多的尸身。 “之前铁索桥断裂,有一些人摔了下来。想来也有之前不慎掉落下来摔死的!” 百里不染聚头看向遥远的天空,就连上面也是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一片漆黑。 “这里真是一个很奇的地方。” 百里不染仰着脸,“虽然看不见雪花,但有雪花落在脸颊上的冰冷,可脚下却没有任何积雪的痕迹。” 谁都不知道,这个地方是怎么做到这么奇怪的。 按理说,雪花落地,便会有积雪,那么落在冰面上积雪,都去了哪里? 上官清越身上的狐裘大衣,已经不能很好御寒了。 被君冥烨握在掌心中的小手,一片冰冷,还在不住瑟瑟发抖。 君冥烨脱下身上的狐裘大衣,披在上官清越的身上,还帮她紧紧裹好。 上官清越抬头看着君冥烨,依旧看不见他的脸,也不知道他的脸上现在是什么样子的表情。 她真的很想问,他也同样很冷,将大衣给了她的话,他会冻死在这里。 可话到嘴边,上官清越却沉默了。 她何必管他的死活,他愿意脱给她,她便穿着好了。 百里不染摇摇头,“冥王对我的美人儿居然还藕断丝连。” 上官清越不知为何,自己的脸颊会微微发热,赶紧将自己的手,从君冥烨的掌心中挣脱出来。 君冥烨要再度握住,上官清越还是躲开。 “别碰我。” 她现在有点乱,不想被君冥烨碰触。 君冥烨觉得自己的好心,再一次遭到了不识好歹。 “你若死在大君国,我无法和南云国交代。” 他告诉自己,因为会平安送永安公主回南云国的书函,已经送到了南云国,他从不做违诺的事。 君冥烨还是抓住了上官清越的手。 避免上官清越在这里出个闪失的同时,他也要时刻提防百里不染,免得那个满身妖气的男人,将上官清越再次掠走。 凭借百里不染的轻功,他现在又受着伤,可不能稳操胜劵追得上。 “这里这么危险,不知我们何时才能走出去。”百里不染低喃一声。 上官清越低头看着握住自己手的大手,虽然看不见,却能感觉到君冥烨高大的身影就结实地挡在面前。 她不明白,居然在这个对自己最危险的人面前,居然能感觉到一些安全感,还有一种莫名的踏实。 大家试探地向前走,脚下的冰面实在太滑,必须步步小心翼翼。 上官清越真的很害怕,又踩到尸体,一路上都紧紧跟着君冥烨。 君冥烨回头看向跟在后面的上官清越,不知不觉间,唇角勾起一抹自己都没发现的好看弧度。 百里不染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从怀里拿出带在身上的火折子。 “有了这个,我们就能看见东西了!” 百里不染很高兴,但结果却让他很失望。 火折子上那一点点的星星之火,竟然在接触到这里的空气时,瞬间熄灭了。 “这里居然根本燃不起来火!”百里不染蹙起眉。 “或许是因为这里实在太冷了吧。”上官清越道。 她即便身上披着两件狐裘大衣,依旧不能很好的御寒,还是冷的浑身发抖。 而牵在手中,君冥烨的一只大手,也变得冰冷异常,显然他现在也冷到了极致。 大家尽快加快脚步向前走。 即便不知前面是什么情况,也只能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前边。 君冥烨紧紧抓着上官清越的手,生怕她会不慎摔倒。虽然力道很紧,却是很舒服不会疼痛的紧致。 他们还是第一次这样手牵着手,第一次这么和平相处,俩人都觉得很不舒服,但又非常舒服。 真是一种很矛盾的心情! 大家的眼前,终于出现了一道细弱的光线。犹如在绝境中,看到的唯一一线曙光,大家都高兴地笑起来。 那光线,就在不远处。 他们赶紧加快脚步。 他们终于走到了一片光明的地方。 而回头再看方才走出来的黑暗之地…… 那里就好像是一个,不被阳光关照受了诅咒的地方,犹如一大团墨黑的烟雾十分突兀地存在在那里。 而出了那一片黑暗,空气暖和了不少,而那一股钳制行动力的强大吸力,也在瞬间消失了,顿觉浑身轻松。 234:居然有人家! “这个地方,简直太奇怪了!” 百里不染眯着眼睛,忍受猛然接触阳光眼睛的不适,他抬头看向遥远的天空。 蔚蓝的天色,碧蓝如洗,没有一丝云。 但在深深的断崖之下,看到的天空也是有限的。 上官清越眼睛很疼,忽然面前多出来一只大手,不远不近地罩在她的眼前,挡住了眼前刺眼的阳光。 鼻端处,缓缓漫开一股子清晰的薄荷香味,便知道挡在眼前的那一只手是谁的。 “先闭上眼睛,适应一下。”君冥烨道。 上官清越抬头,见君冥烨闭着眼睛,便也跟着闭上眼睛。随即,她又猛地睁开眼睛,看向君冥烨苍白无血的俊脸。 他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苍白的在阳光下几乎透明,愈加显得他的眉睫漆黑如画。 想到可能是冻的,他有将他御寒的狐裘大衣,披在她的身上,应该是冷的脸色不好了。 这样想着,她便也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没有任何遮挡物,就是那么神奇的出现一片黑暗,犹如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这么奇怪,实在让人想不通。”百里不染闭上眼睛,眉心深深拧着。 “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地方,也从来没有听说过。”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不是什么事都应被你知道。”君冥烨冷声说。 但他也是一脸沉重,因为这个地方实在奇怪,即便他阅览过无数的书籍,也从没见过有这种地方的任何记载。 百里不染挑开眼角,冷瞥了君冥烨一眼。 “你看不惯我,不会是担心我魅力太大,将美人儿从你身边抢走吧。” 百里不染娇媚一笑,邪气非常。 君冥烨唇角抽搐了一下,狠狠瞪着百里不染。 “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这个地方,总是让人觉得不详。”上官清越说。 三个人脚步匆匆地向前走。 现在四处一片通明,赶路的速度也快了很多。 两边依旧是怎么走都走不出去的悬崖峭壁,仰头看去,感觉那峭壁几乎高耸入云。 “这么高的高度,我们是飞不上去的。”百里不染对此也没有信心。 “我想,应该会有出口,这里不会是绝境。我们有必要给自己一个希望,这样就不会觉得这里是绝境了。”上官清越道。 前面的路,越走越深,也变得越来越狭窄。 百里不染失落落地说了一声,“无底崖,从来没有活人来过!也没有人知道崖底是什么情况!我们想要出去,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君冥烨目光警惕地打量四周。 现在是冬季,山崖上,除了几棵枯树,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藤蔓。 翻越刀削般的高耸峭壁从这里上去,完全不可能。 道路已经狭窄的只剩下一条只有半个人才能通过的一线缝隙了。 大家都停下脚步,不知道要不要穿越过去。 上官清越向着缝隙的对面看了一眼,“对面有阳光,想来不是死路。” 她决定走过去。 百里不染沉吟了一下,“也只能过去了,或许绝路逢春。” 君冥烨却对百里不染使个眼神,一副要指使百里不染走在前面探路的样子。 他百里不染向来也是呼风唤雨惯了,岂能听从君冥烨的使唤。 “我可不想脏了我的一袭白衣!”百里不染翻个白眼。 那姿态妖媚的简直让女人都要跳脚了,怎么能这样千娇百态的男人。 上官清越将身上的狐裘大衣,还给君冥烨。 “我走在前面!” 君冥烨一把拽住上官清越,他走在了前面。 百里不染紧紧跟在上官清越的身后。 他可不会给君冥烨将出口堵死,完全将他断绝在后的机会,紧随着上官清越,也赶紧从缝隙中挤出来。 “小人之心!”君冥烨冷哼一声。 “没办法,面对狡猾的人,就应该多加提防。” 大家走了一段路,视线渐渐开阔,路也变得宽敞。 虽然脚下还是一条河,但这里的河面上,有积雪,踩在上面,也不是很光滑难行。 不过这里,一点脚印都没有,雪白一片,让人心生茫然。 毫无人迹之境,总是让人觉得惶恐,甚至绝望。 百里不染勾唇一笑,声音阴柔,“大冰块,现在是不是觉得胸口隐隐作痛?就连呼吸,也变得压抑难纾,气滞无力?” 君冥烨射向百里不染的目光,瞬间变得犀利。 百里不染大笑起来,摇摇摆摆地走在前面。 上官清越打量了君冥烨的脸色一眼,看上去确实很苍白,而且目光里也隐隐透着一种无力。 “你给他下毒了?” 百里不染回头,对上官清越回眸一笑,百媚顿生。 “美人儿,你猜。” “……” 上官清越的目光流转了一下,心下忽然有了一个邪恶的念头。 她加快脚步,走向百里不染,低声对百里不染说。 “若我想买你给三师叔下的毒,需要多少银两?” “美人儿要那百蛊穿心做什么?” “你猜!” “……” 百里不染笑起来,看向上官清越身后的君冥烨。 “美人儿,不会想……” 百里不染拖着长音,眼角上挑,话没有说下去,透着一点意味深长地诡异。 君冥烨听见他们两个的对话,目光里席卷起即将爆发的狂风暴雨。 这个女人,不会是想毒死他吧? 她居然已经恨他到了这种地步! 要知道,这一路上,没有他,她岂能活着出来。 “我只是想留着防身,不知你多少钱。” “美人儿想要,不要钱,白送。” 百里不染掩嘴低笑起来,一双眸子妖冶如花。 这个男子,实在美,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像一副绝美的画卷。 上官清越只是多看了百里不染一眼,也不知道君冥烨发什么疯,忽然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在前面。 “你抱着我做什么!”她用力推搡,他还是不放手。 一双铁臂,犹如枷锁一样,紧紧禁锢在她的身上。 “走的太慢了!浪费时间!” 他的口气,依旧那么的冷硬,带着不容人置疑的霸气,也没有任何温度柔情,总是给人一种强硬的,必须听话的喝令。 上官清越就是不喜欢这样的口气。 大家都是骄傲的人,在越想将对方征服的时候,就越硬着性子,谁都不敢先服软。 即便对身边的人,谁都可以好说话,唯独撞上彼此,就是冤家路窄,没有一点好态度。 “啧啧啧,是心疼美人儿走路太累吧!大冰块果然**爱公主有加呢。”百里不染吃味,阴阳怪气地说了这么一句。 上官清越垂下眼睑,遮住眼底的抗拒寒光。 索性自己也是真的累了,君冥烨喜欢抱着她,她也乐得轻松。 鼻端上,总是浮动着君冥烨身上的味道,明明很清浅的味道,就是那么清晰无比地流淌在她的气息里,随着呼吸,不经意间渗入心田,荡起一阵微微的涟漪。 只是百里不染说的**爱有加,她可发自骨子里的不能承认。 说白了,她上官清越不过是君冥烨玩弄在鼓掌之间的一个玩物而已。 心情好了,来点**溺疼惜的温度,心情不好了,就是又打又骂又杀。 即便自从君冥烨知道,她就是小时候救过他的“小月儿”后,再没在她身上动一根手指头,但那也不能磨灭,曾经他给她的入骨伤害。 还有书裕的死…… 每每想到这些,曾经他给自己的伤口,即便愈合,依旧在隐隐作痛。 君冥烨忽然猛地停下脚步,目光死死锁定不远处的一个地方。 百里不染也看到了,惊呼一声。 “这里居然有人家!” 上官清越赶紧抬头看去…… 只见不远处的悬崖下,也就是在河边的岸边处,居然真的有一个小木屋,还冒着袅袅炊烟。 大家走过去,站在木屋的不远处,打量着这个不大的小木屋。 大家谁都不说话,皆是一脸狐疑,心中不约而同都有一个想法。 这种地方,居然会有人家,那么的突兀格格不入,十分诡异。 就在他们犹豫,要不要进去打探一下如何从这里出去的信息时,木屋里走出来一个须发雪白的老者。 那老者看上去十分的普通,只是一个平常百姓的样子,但身上却散发着让人不容忽视的,遮掩不住的一股道骨仙风。 那老者,见有三个人站在外面,也很惊奇。 “老头子我已经很多年没见到过活人了!” 那老者虽然笑得慈眉善目,但这句话却说的让人毛骨悚然。 “你们说,这里会不会有修炼成精的妖精?据说,这个世界上,是有妖精的。”百里不染掩住口鼻,不禁退后一步。 上官清越和君冥烨,都白了百里不染一眼。 如果真的有妖精,那也是百里不染。 “百里门主,小时候画本子看太多了吧。” “美人儿小时候不喜欢看?我最喜欢里面的妖娆狐妖,还有狠毒蛇妖。” 老者赶紧招呼他们三个进门取暖。 “这大冷天的,别站在外面冻坏了。这个冬天啊,比往年都冷,还漫长。” “老头子我正煮了一大锅热汤,进来吃点,也取取暖。” “我们大家一起吃,人多热闹!哈哈……” 235:两次失手 老者看上去真的很高兴,许是很多年没有说过话了,说话时舌头很笨拙。如今终于见到活着的人,竟然有说不完的话。 “老头子我方才还在想,煮了这么大一锅汤,一个人怎么吃的完,又要吃到扔。” 老者一边盛汤,一边说。 “老大爷,你可以少煮一点。”上官清越说。 不然这么巧合,进门就有热汤喝,都要觉得是特意为他们准备的了。 老者笑起来,雪白的胡须都跟着飞扬起来。 “姑娘有所不知!这一个人吃饭啊,就是懒,一次都要做上很多,下顿吃的时候,再热热,省事。 每次都吃的我老头子反胃了,不得不丢掉,可惜了了。” 老者总是笑呵呵,看着性格很好。 不像一个多年独居的孤僻老人,那便说明是个常年修身养性,有极高修行的世外高人了。 上官清越心里这么想着,君冥烨也同样有了这样的认知。 老者家里的东西,很简单,一张木**,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碗。 老者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用泥土烧制的坛子,和一个已经缺口的陶盆。 “家里就有这些,大家将就用吧。”老者将盛好的热汤,分给一人一碗,笑呵呵地看着他们。 “快喝吧,正热乎,正好驱驱寒。” 上官清越捧着滚热的碗,又扫一眼这间简陋的小木屋,虽然破败,却十分暖和。 也不知道,手里的一碗汤,到底能不能喝。 他们真的又冷又饿,很需要取暖,驱散在无光之地侵入体内的寒风冷气。 “老大爷,你在这里住了多少年了?”上官清越问。 “多少年?”老者用力想了想,笑着摇摇头,“只记得很长很长时间了,已经忘记多少年!十年?二十年?也或许三十年。不对不对,好像才几年而已。哈哈……实在老了,已经急不得了。” “……” “岁数大了,记性也不好了,姑娘不要见怪。” “快点吃啊!平时我一个人吃饭,都没胃口。终于见到活人了,实在高兴,一下子胃口大开,老头子我今天能喝两碗汤,哈哈……” “呃……” 怎么觉得这个老头子的话,听着这么不舒服?脊背都蹿起一阵阵寒意。 百里不染和君冥烨谁都没动,手中清汤清水的野菜汤,一副深表怀疑的样子。 那一碗汤,没有一点油星儿,只有抽巴巴的叶子,充其量也就是当茶水喝,怎么能吃饱。 但老者却将这个当成美味,“这种野菜,好的不得了!最适合冬天的时候吃,可以驱寒驱风,还是药材,好的很呐!” “取取暖也好。” 百里不染捧着碗,便喝了两口,没想到味道还不错,很清香,犹如上好的茗茶。 上官清越见百里不染喝了,便也跟着喝了。 百里不染可是天天玩毒的高手,他都敢喝,想来这汤很安全。 百里不染忽然附在上官清越的耳边,声音软软,口吻戏谑,低声对她说了一句,害得上官清越差一点将喝进去的汤都给吐出来。 “忘记告诉美人儿一件事,哥哥我百毒不侵。” “噗!” “哈哈……” 百里不染见君冥烨的脸色都抽搐了,笑得十分开心,眼角都眯成了一条缝。 “放心吧,没毒。”百里不染忍着笑道。 上官清越瞪着这个妖孽,不禁咬牙。 喝了汤,冷透了的身体,顿时温暖不少,肢体也不再那么僵硬寒冷,浑身都像有一股热流在缓缓流窜,很舒服。 “敢问这位老者,如何出山?”君冥烨问。 “出山?” 老者噗哧笑起来,“老头子我来这山里住了这么多年了,从来不知道如何出去!若早知道,我早走了,何必留在这里,一个人孤零零独居。” 老者摇摇头,收拾碗筷。 百里不染眯起一双迷魅的眸子,樱唇轻勾,邪魅浅笑,眼底透出一抹晶亮的光彩。 “老头儿,你叫什么名字?既然没有路,你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名字?”老者努力想了想,“我叫什么来着?我怎么忘记了。” “……” “对啊!我是怎么来到这里?居然也不记得了。好像从有记忆开始,我就住在这里了,竟然从来没想过,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这位小公子问的好,老头子我得好好想想,我是怎么来的。” 老者抓着雪白的头发,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接着,老者一笑,看着他们三个,一双浑浊的眼睛都笑得和蔼地眯了起来。 “你们都能到这里,为什么老头子我就不能到?问的什么问题!居然为难我老人家。” “……” 大家都看得出来,老者不肯说实话。 百里不染睨着老者的目光,变得妖气横生,满是狐疑的诡异。 君冥烨的黑眸,也变得深沉异常。 上官清越低垂眼眸,轻轻流转,他们是从山崖上掉下来,若不是功夫极好,死里逃生,只怕已经摔死在山崖下,也成为那些山崖下从来不腐的冷冻尸体一具。 既然老者能活着出现在这里,想来也有一身极好的功夫在身上。 尤其他看上去,虽然慈眉善目,动作又慢吞吞,依旧遮掩不住他身上的清濯之风。 “既然活着来了,我们就是有缘。日后就在这里住下吧,别嫌弃老头子的家里小就好。” 老者笑呵呵地又说。 “你们可是老头子我在这里住这么多年,唯一见到的活人。晚上我去冰面下打两条鱼,我们吃顿好的,庆祝庆祝!” “……” 对他们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好事。 “终于不用我老头子一个人孤零零了,总算有个伴儿了,哈哈……” 老者慢吞吞地去收拾灶台。 “这里真的没有出口?!”百里不染还不死心。 老者回头一笑,“都告诉你了,要有出口,我早就出去了,何必在这里受苦受冻。” “再说了,这里也没什么不好,与世隔绝,一片净土,远离世俗纷争,红尘喧嚣。你们既来之则安之吧!你们现在还能活着,焉知是祸不是福?” “老头儿,你还不肯说实话!”百里不染恼了,一张绝美的脸色也跟着不善起来。 百里不染越来越觉得,这个老头根本没有表面看着那么简单,尤其那种有所隐瞒的样子,实在可疑。 百里不染本身也不是什么善类,向来耐心极少,能动手的时候,不喜欢说太多废话,浪费太多的耐心。 他素白修长的手指之间,顿时出现了一枚寒毒的暗器。 手指轻轻一动,上官清越还来不及阻止,就见那一枚暗器,已经射向老者…… 上官清越没想到,君冥烨会阻挠自己一下。 她抬头看向君冥烨,他刀削斧凿的一张俊脸紧紧绷着,漆黑如墨的深眸里,透着制止的命令。 原来这个男人,也有了和百里不染相同的心思,想用威逼的办法,让老者说实话。 上官清越是女人,心比较软。总觉得他们刚刚吃了老者的热汤,这样做很不厚道。 但下一秒,上官清越吃惊了,美丽的眸子,都不禁张大了起来。 百里不染的暗器,明明飞向老者,速度极快,且力道很大。 明眼人一看都知道,那一枚暗器不可能失手。 而且老者,依旧在收拾灶台,根本没注意到背后的危险,一点异样的痕迹都没有。 但那一枚暗器,好像长了眼睛,看见老者就绕开了,硬生生偏了轨迹,直接与老者擦身而过,射入到一旁的灶台上。 看到这惊奇的一幕,三个人皆是脸色一紧。 “当”的一声响,老者吓了一跳。 “什么东西?” 老者赶紧抚摸灶台,眯着眼睛找了一会儿,才找到灶台上寒光闪闪的暗器,费了好大的力气拽了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哪里来的?”老者仰头,张望一眼,也没找到暗器的来处,便又道。 “倒是很锋利,正好可以切树皮!好东西,嘿嘿,收了。” 老者将那暗器收入怀中,一副很宝贝的样子。 “……” 百里不染的唇角抽了抽。 他的暗器,向来都是千金难买,不但锋利,做工还十分精湛。尤其那上面的毒,都是相当名贵的剧毒。 居然被留下切树皮! 要知道他每次发完暗器,都让门人拾捡回来,好好清理干净,重新回收再利用。 宝贝的很呢! 但更让百里不染不能接受的是,这个老头明明看着一无是处,居然也能让他破了不能百发百中的先例,实在耻辱! 他居然失手了! 很不服,便又发出一枚暗器。 这一次,力道更加狠历,透着不将老者射穿,决不罢休的气势! 但结果还是一样。 那暗器看到老者,竟然又像长了眼睛一样,直接避开,射入到一侧的地板上。 老者又是吓得一蹦,赶紧眯着眼睛到处找,只见地板中射入一个十分锋利的东西。 老者很惊奇,赶紧找来一把挖野菜的破刀,挖了好一会,才从地板内将那一枚暗器挖出来。 “哇!这个留着杀鱼吧。”老者又宝贝地收了起来。 百里不染的唇角都剧烈抽搐了。 他向来百步穿杨,只要出手,就从不失手。 竟然在这个老头的身上,接连两次失手。 236:只要收回休书 而在那老者的身上,避开暗器的瞬间,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的气息浮动,真不知道老头是怎么做到的。 君冥烨的脸色更加沉重。 上官清越也暗暗心惊不已。 看来这个老者,真的不是普通的山野老头。也远远没有猜测到的那么简单,一身武功定然在他们三人之上,而且还超越很多。 上官清越悄悄看向君冥烨,只见他的一双寒眸,一直紧紧盯着老者,犀利无比,一副要将老者一眼看穿的样子。 但不管怎么看,他们终究看不透这个慈眉善目,动作又慢吞吞的老头。 他们跟本不知道,这个老者的来历。 老头收拾好灶台,对他们一笑。 “你们都是有福气之人!掉入无底崖而没有摔死,还能活着从无底崖崖底活着出来,实在命大!又能到我家,喝上一口我做的热汤取暖,真是有福啊。” “无底崖崖底那种地方,可是连鸟都飞不过去的寒冷极地。从那里经过的,绝不留下任何生物。” 老者虽然笑呵呵地说着,一双浑浊的眼底,却闪过一抹极快的异样,最后很快地隐没在他含笑的眼底。 那一抹异样稍纵即逝,让人误以为是错觉。 “老大爷。” 上官清越上前一步,站在百里不染的面前,免得那厮又发暗器。若真的惹恼了这个老头,只怕福气也要变成劫难了。 “那个地方,为什么会那么冷?我们也是死里逃生才出来。而那里,就好像是一个阳光不能到及的地方,实在奇怪。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地方?老大爷若是知道的话,还希望能为我们解答。” 老者笑眯眯地看着上官清越,一副仔细打量她的长相的样子。 上官清越一向不喜欢被人仔细打量自己的长相,因为每次被人看到,除了说她美丽之外,便是妖颜惑主,红颜祸水之类的评价。 尤其她自己的一双眼睛,被很多人评价太过妖异,看久了会给人一种惧怕,甚至迷魅了心魂的错觉。 上官清越避开老者的打量,见老者还不说话,依旧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便又道。 “老大爷,你住在这里这么多年,想来应该知道原因吧。真的很希望,老大爷能给我们指一条明路。” “姑娘倒是懂得礼貌之人,但是老头子我,确实不知道原因。” “老头子我只知道,在十几年前,这个无底崖啊,忽然就出现了这么一个奇怪的地方。而且啊,还在不住扩散,黑暗的面积也在越来越大。” “那个地方,居然还会扩大!”这就更奇怪了。 “而且,就是夏季,那里也冰寒异常,没有任何温度。你们没发现吗?那个地方,吸力极大,但凡在附近的生物,都会被吸附进去,再也出不来!你们能活着出来,真是奇迹。” “老头子我好几次都差点被吸进去,丧命咧!自此,再也不敢靠近那里。” “又是十几年前……” 上官清越低喃一声,不禁怀疑,这个奇怪的地方出现,会不会与十几年前的天降异象有关? 那一场异象,可是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包括她,包括…… 上官清越缓缓抬头看向君冥烨,他脸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双眸子总是在一层冰封之下掩藏,没人能看懂他的情绪。 这个因为那一场异象,也被扣上不详灾星罪名的男人,对十几年前的异象,会不会也同样好奇? “很多事,巧合出现的太多,就不能用巧合来搪塞了。”上官清越低叹一声。 她已经开始越来越相信君子珏说的话,而那龙珠只怕也真的拥有改变这一切的力量。 老者穿上厚重的野兽皮毛大衣,便慢吞吞的往外走。 他去外面劈木材了。 “这个老头儿很奇怪!”百里不染说。 他的脸色差到极点,一双妖媚的眸子,恶狠狠地盯着院子里的老者,一副要将老者当成猎物猎杀一般。 君冥烨冷沉的一双黑眸,光彩阴鸷,“这个老头,比你还要危险。” 百里不染嗤哼一声,“我倒是觉得,大冰块比老头更危险。” 君冥烨一双冷眸,忽然射向百里不染,一副要将百里不染在他的眼神里千刀万剐的样子。 房间中,隐隐都有浮动的气息正在翻滚,气势骇人。 上官清越见他们又要敌对起来,赶紧及时开口阻止。 “现在正是需要我们齐心协力的时候!我们同心合作,才能从这里出去!” 接着,上官清越又道。 “既然老者不肯和我们说实话,我们就想办法从他的嘴里套出实情。” 上官清越回头看向院子里,笨拙劈柴的老者,“我有一种预感,他一定知道出去的办法,只是不肯告诉我们。” “我听我美人儿的,美人儿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百里不染妖媚一笑,靠在上官清越的身边,还一副柔若无骨的样子,将头轻轻枕在上官清越的肩膀上。 上官清越直接躲开,百里不染便又纠缠上来。 “美人儿,不要抛弃哥哥嘛。” 恶寒。 君冥烨一双如冷刀子射着百里不染,恨不得将百里不染这只妖孽当场拍死。 “我想,老者现在也是在试探我们,还没有完全相信我们。” “哥哥好喜欢美人儿,美人儿太聪明了,哥哥也这样觉得。” “既然你也这样觉得,最好安分一些,不要让老者觉得我们要伤害他,对我们更加敌意。” “好好好,我听美人儿的!”百里不染一双妖眸,深深凝着上官清越,那一双被浓密睫毛包裹的清澈眸子里,倒影着上官清越绝美的容颜。 上官清越看着百里不染的一双眼睛,依稀觉得那就是一泓清澈见底的清泉,倒影在里面的万物,透彻犹如镀上一层琉璃的光芒,幻彩迷人 。 上官清越不禁有些看得痴了,一时间难以自拔。 君冥烨的声音忽然横插进来,一把将上官清越拽入一旁。 “一个女人,不要有那么多的想法。”君冥烨怄声喝道。在他的周身,正席卷着强烈的寒风,犹如秋霜扫落叶,清冽彻骨。 上官清越猛然回神,一阵心惊。 方才是怎么了? 怎么感觉自己的神智有些不受控制了? 迷茫回过神来,再回想方才的一幕,竟然有些记得不清楚了。 君冥烨恶狠狠瞪向百里不染,百里不染挑挑眉,双手环胸站在一旁。 “妇人之见,未必短浅!”上官清越回击君冥烨道。 “妇人之见,便是肤浅又鼠目寸光。” 上官清越目光冷冷地凝着君冥烨,“冥王的意思,你知道如何离开这里了?还是说,你有办法离开这里!” 君冥烨俊脸紧绷,牙关紧紧咬着,一副要将上官清越给吞了的样子。 方才若不是他及时阻止,这个女人就被百里不染催眠了。 “冥王既然身体不舒服,还是好好养着吧!或许,在我们有办法离开这里的时候,会念着冥王对天下百姓还有用处,顺带将你从这里带出去。” 她已经看出来,君冥烨的脸色更苍白了,也在透着一种隐忍疼痛的坚持。 只是她不知道,他的伤具体在哪里。 “上官清越!” 君冥烨咬牙切齿。 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她居然只字不提,他是因为救她才掉入断崖。 “冥王现在已经没有权利用这种霸道的口气呼唤我的名讳了!因为,我已经不是冥王妃,也不是和亲公主。我现在只是南云国长公主的身份!” “冥王虽然是大君国的第一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份尊贵无比,但两国邦交,也要对我客气地称呼一声‘永安公主’。” 上官清越脊背直,犹如盛开在雪山之顶的一朵洁白幽莲,高傲绝美,不染任何杂质。 君冥烨燃烧的怒火正在一点一点旺盛,但看到上官清越毫不屈服的样子,依旧那么脊背直,犹如永不会折断桅杆,他竟然笑了。 缓缓走向上官清越,站在她的面前,高颀的身体,总是需要人仰望,才能攀上他不可一世的视线。 这个桀骜不驯的王者,从没没有受过如上官清越这般的冷对待。 哪个女人,见了他不是乖顺如猫,力地奉承。 而在他君冥烨的眼里,女人也只是一个泄欲的工具,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从来不层走过他的心口半分。 故而,他的女人,他可以和自己的兄弟分享。 也一直说,女人嘛,就是男人在疲惫不堪时,解乏的消遣。 而面对面前这个小女人,他之前的一切想法都改变了!他为她,可以与兄弟反目,也再不觉得女人只是泄欲工具。 甚至自从接触了这个女人之后,对天下间所有的美人都失去了兴致。 就连一直以为最最重要的贞儿,他也觉得份量再也不是那么举足轻重了。 对自己的转变,他一直摸不着头脑。 他凝着上官清越一双美眸,眼底的寒风犹如刺骨的霜雪,声音也在他微微勾着一抹浅笑的唇角内,变得冰冷异常。 上官清越顿觉寒冷入骨,但依旧不卑不亢。 “本王若愿意,只要收回休书,你便没有资格再离开大君国,便也没有资格言辞凿凿地对我说这番话。 237:打鸟? 什么? 他竟然动了收回休书的念头? 上官清越猛地退后一步,脸色寸寸变白。 “永安公主?”君冥烨嗤笑一声,“你也不过是一个挂名的公主!在南云国,根本不受尊重和待见。” 君冥烨将上官清越从小到大的事,几乎了解的清清楚楚。 这个女人,五岁的时候,就被遗弃到了**。 身为高贵的,又是南云国最尊贵的嫡长公主,简直是奇耻大辱,这个女人却在**那种污秽不堪的环境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硬是很好地生存了下来。 他不得不在心下暗赞,这个女人的生命力十分的顽强。 也不得不佩服,这个女人,在那种地方,也能生的满身贵气,丝毫不被那种环境玷污半分。 他也惭愧,自己当年竟然食言,没有帮她赎身,才让她吃了那么多的苦头。 他君冥烨,向来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都是涌泉相报。 君冥烨看着上官清越变得凌冽的眼神,唇角的笑意渐渐放大。 “我没有说错,你在南云国,有皇后压着,只是空有威名。” 他的讽刺,如针芒一样,从上官清越的心口上,狠狠掠过,蜿蜒出道道血痕。 “我母后说过,身为女子的骄傲,是自己给的,与旁人无关!即便别人怎么对我,我都不会失了我身份该有的高贵和骄傲!” “冥王,你这么多年,也是吃了不少被人踩在脚下的苦楚,也不过这几年才风生水起,霸上鳌头,何必嗤笑别人的刚刚开始。” 她上官清越绝对不会这样一辈子,一定会将自己失去的,全部亲手夺回来! “几日不见,真是要对你刮目相看了。”君冥烨唇角的弧度,渐渐拉平。 这个女人,不再如之前那样,一直隐藏哑忍了,已经开始锋芒毕露。 他喜欢见到她坚强起来,这样才更有趣。 “呵!” 上官清越冷笑。 向着君冥烨,逼近一步,仰着臻首,流转的目光,风情潋滟,绝世无双。 “冥王,我们的账还没有清算,我会让你更加刮目相看的。” “……” 君冥烨觉得被这个女人威胁了。 “胆子真是大了!”他冷喝。 他的一双寒眸,射出锐利的光芒,似要将上官清越当场绞成血淋淋的肉酱,但那眼底也渐渐升起一抹兴味盎然的光泽。 “本王拭目以待。” 老者抱着木柴进门,就看到上官清越和君冥烨不融洽的气氛,笑起来说。 “以后大家都要住在这里了,还是要保持和睦的关系,才能好好生存下去。这里的天气太冷了,吵架是最浪费体力的事!” “来,年轻人,我看你的手法不错,将这些柴火都添入灶里。” 老者对百里不染招招手。 百里不染拧起修长的长眉,“你要我烧火?” “对!就是你!” 老者一笑,“我们不烧火,想冻死在这里啊?老头子我眼神儿不好,经常烧的满屋子都是浓烟,可别呛着了姑娘,还怀着身孕呢。” 百里不染唇角抽了抽,“不烧!” 他做讨厌弄脏自己一双纤纤玉手,也厌恶极了弄脏自己的一袭白衣。 烧火那种脏兮兮的活,他才不干! 这个老头子,真是胆肥,居然敢使唤他。 谁都看得出来,老者就是在故意刁难百里不染,报那两枚暗器之仇。 “你不烧,我们便冻着吧。” 老者生气了,将怀里的木柴丢在地上。 百里不染看向上官清越,他们刚刚商量过,要讨好老者。 百里不染用力吞咽一口涂抹,伸长脖子细声说。 “好,我烧!” 他对老者挤出非常灿烂潋滟的笑容,带着一分咬牙说。 “老头儿,你歇着,我来干活!” 君冥烨丢下一句话,便举步往外走。 “我去勘察一下路线。” 坐以待毙,不是他的作风。 他的视线,盯着外面,一直延伸向远方的路,或许一直走下去,能有出口也说不定。 总要自己弄清楚这里的地形,才不会一再被老者欺瞒。 “年轻人,不用去了。” 老头坐下来喝一口热水,笑呵呵地摇摇头。 “这里真的没有出口的,我不会骗你们。” “年轻人,你既然身体不舒服,也就不要出去吹寒风浪费力气了!这个无底崖啊,没有真正的路,你一路走下去,只是兜圈子,还会回到这里的。” “但凭你现在的情况,只怕回到那个无光之地,会直接冻死在那里,再也回不来了。” 老者依旧笑呵呵的,一双浑浊的眸子,看着好像视力不好,但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什么都知道。 “能活着,就是福,别太贪心了。” 老者叹息一声,笑着又是一阵摇头。 大家谁都不能接受,自此就不能离开这里是事实。 上官清越还要救阿哑,还要回到南云国救母后,还要找到失踪的哥哥…… 那么多的事,她都没有完成,绝对不能留在这里。 君冥烨也是一身重任,绝对不能将自己的余生浪费在这里。 老者站在门口,指着一侧高耸入云的山峰,“看见没有,这是无崖山,这边是青峰山,虽然两座山连着,但这下面的无底崖,却是环绕无崖山的一个环状断崖。” 无崖山…… 正是青峰庄叶氏历代族人下葬的山峰。 上官清越去过那里,四壁陡峭如镜面,只有山顶才有一些树木。 “原来,我们一直以为向前走,其实就是绕着无崖山转。”上官清越低声说。 “所以说,你们离开了无光之地,实则那无光之地现在已经在你们的前面了!继续向前走,就又回到你们掉下来的地方了。” 老者拂着雪白的胡须,依旧一脸和蔼笑容。 百里不染一边添着柴火,忽然回手,又给了老头一枚暗器。 他不相信,自己总是失手。 这一枚暗器,完全猝不及防,他断定那老头定然躲不开。 可结局还是一样的。 老头一动不动,只是看着上官清越慈祥地笑着,暗器依旧与他擦身而过,却射向了一旁的君冥烨。 君冥烨赶紧旋身而起,险险躲过那一枚暗器。 暗器射入身后的木柱上。 老者顺着“当”的一声看过去,一阵唏嘘。 “这是怎么了?天上下雪还不够,居然又下起利器来了。” 老者还是很宝贝地将那暗器收了,“这个形状的利器,倒是可以用来钓鱼。” 百里不染一丢手里的木柴,质问道,“老头儿!你到底是什么人?” 老者看都不看百里不染一眼,一边往外走,一边说。 “一个死了却活着,活着却更像死的,整日无所事事,坐吃等死的活死人罢了。” “……” “我去钓鱼了!烧一锅水,回来好洗鱼,晚上我们炖鱼吃。”老者向着身后,扬了扬手里的暗器。 “……” 用百里不染的毒暗器钓的鱼,岂能吃! 百里不染气得胸腔一阵起伏,一头乌黑的长发,都跟着浑身浮动的气息轻轻浮动。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又失手!” “你还是烧水吧。”上官清越坐在椅子上。 大家的心里,现在都很乱,如果一直不能出去,还守着一个奇怪的老头儿,只怕都很危险。 但现在的情况,又不得不将心里的躁动压制下来。 静观其变,静观其变。 上官清越一直安慰着自己,双手轻轻抚摸在自己的肚子上,自从来了这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家伙在肚子里总是不安生,动来动去的,让她的心思更加乱了。 这个孩子,生性好动,又淘气,真不知道这个性子像个谁。 上官清越感觉到寒冷的目光正在向自己看来,她肩头一颤,赶紧抬头看过去…… 就看到君冥烨冷如寒霜的目光,正看着她的肚子,脸色深沉的可怕。 上官清越心头一惊,赶紧侧开身体,避开君冥烨的视线。 她真的害怕极了,君冥烨会对自己的孩子不利。 君冥烨见她躲开,心口莫名一空。 他只是想了起来,那一日,他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那里面的小家伙,动来动去的感觉,实在奇。 至今都不能让他忘记那种奇的感觉。 甚至见到上官清越,竟然有一种还想将自己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再感受一下那孩子动来动去的奇异感觉的冲动。 他觉得,自己一定伤得不轻,才会出现这样的错觉。 临近傍晚的时候,老者提着两条鱼,一身寒霜地回来了。 一进门,脸上又是那慈眉善目的笑容,总是让人觉得,他是一位和蔼可亲的老者。 “天太冷了,又有那个奇怪的地方断绝了生物,只钓到两条鱼。” 君冥烨面无表情惯了,忽然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我们在这里留宿,酬劳还是要给的。” 他向来不喜欢平白无故接受别人的好处。 老者看着那一锭银子,就好像看到普通的石头一样。 “我又出不去,要这个东西作甚!想给老头子我打鸟用?” 打鸟…… 君冥烨何时被人这般揶揄过,绷紧的唇角更像一条直线,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年轻人,既然有伤在身上,不要强忍着,会越来越严重的。” 上官清越看向君冥烨直的身影,他的脸色确实更差了,只是他没有表露出来任何痕迹,还和平时无异,除了脸色不好。 238:百毒不侵? 上官清越皱起眉,不禁想,君冥烨到底什么时候受的伤。 难道君冥烨的伤,是因为百里不染在断崖上连击的两拳,而造成的内伤? 之后他们坠入山崖,他又用内力护着她,才加重了内伤吧。 老者和百里不染都接连提起,想来君冥烨现在确实伤得不轻。 上官清越的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 但那一点不是滋味,很快便被对君冥烨的恨意轻易掩盖了。 她曾经承受的,远远比君冥烨现在受的伤,更严重百倍。 他最好生不如死,她才能解恨,痛快! 老者将两条鱼丢给百里不染,竟然指使百里不染下厨炖鱼。 百里不染的唇角哆嗦一下,接着魅然一笑,妩媚横生地软声说。 “老头儿,我做的鱼,你也敢吃?” “哈哈,年轻人敢做,老头子我有什么不敢吃的。” “好嘞!老头儿到时候可要多吃点。” “好好好,老头子我最喜欢吃鱼了。” 上官清越无语,想来百里不染射暗器不成,要在饭菜里动手脚了。 百里不染将黑乎乎的一锅鱼端上来的时候,谁都没有动筷,只有老者吃的津津有味,一副毫不嫌弃百里不染糟糕手艺的样子。 “快吃啊!这里的鱼非常肥美,外面可吃不到这么好的口味。尤其小公子做的鱼,真是……” 老者闭着眼睛品味了一下,“简直绝味啊!” “我不舒服。” 上官清越起身,离开餐桌。 她不想看到老者毒发的可怖样子,但也真的很想知道出去的办法,索性眼不见为净。 君冥烨也一口没吃。 且不说百里不染手艺的品相极差,他的东西,只怕毒的能要人命,谁敢吃。 最后大家都只能忍着饥肠辘辘,看着老者将两条鱼全部大快朵颐到腹中。 最后老者还拍拍肚子,“很久没有吃得这么饱了,哈哈,几天都不用吃饭了。” 百里不染用力盯着老者,发现他的脸色上,居然一点变化没有,差异万份。 他下的百蛊穿心,那是沾染上,会就浑身剧痛,随即腐烂,满身流血的剧毒。 三师叔之前就是被这种剧毒苦苦折磨,要一直到所有皮肉腐烂成血水,活活折磨致死。 老者一顿饭下来,不但毫无感觉,竟然还是那么的面色红润。 百里不染心惊的脸色都白了,“老头儿!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百里不染用力一拍桌子,瞬时简单的小木桌四分五裂。 君冥烨可不想被碎掉的残骸殃及自己,便冷冷的远避开。 由着百里不染闹下去,倒是也可以看看老者的实力。 老者看着自己唯一的桌子碎掉,这个心疼,差一点老泪纵横。 “这是我用了很多年很多年的小木木,你居然给我杀了!!!你还我小木木!” 老者痛心地扑向百里不染,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全部都擦在百里不染洁白的白衣上。 百里不染这个恶心,“滚开!!!” 他用力挥手去推搡老者,却没能推开,反而自己的身体好像被什么力量束缚了一样,完全使不上力气了。 百里不染顿时知道,自己根本不是老者的对手。何况他本身武功就不怎么好,毒药和暗器都没伤到老者,他也是无计可施了。 但最让他不能引以为傲的是,他的毒,竟然不是天下无敌,竟然有人如他一样百毒不侵。 他一直觉得,自己这样的体质,那是天下绝无仅有的唯一一个,忽然出现老者这样的人物,多少都有点头遭雷劈之感。 “好,我还给你小木木。” 他决定,改变方法,他要想办法从老者的身上,将老者的秘密都套出来。 “老头,你看着我的眼睛。” 老者便看向百里不染的眼睛,老者看了半天,还是一脸诧异。 “老头儿,你到底什么来历?”百里不染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低声柔软地问起来。 老者忽然抬手,指了指百里不染的眼角,“有眼屎。” “……” 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要被憋出内伤来了。 百里不染唇角一阵剧烈抽筋,更是满身挫败,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他输了,彻底输给这个老头儿了。 百里不染开始叮叮当当修桌子。 带着满身颓败地,深深低着头,无比安静地干活。 他从来没做过这样的活,一直到深夜,才将桌子修好。 缠着老者追问了很多的问题,但老者都只字不回。 “你是怎么修炼到百毒不侵的?告诉我,我非常非常想知道。” 他小的时候,也只是一些毒不能伤害到自己,慢慢的与毒接触时间久了,也受了很多被毒药的残忍折磨,这才慢慢百毒不侵。 修炼到这个程度,没人能想象得到,他吃了多少比死还难受的苦头。 “什么是百毒不侵?”老者一脸懵懂。 接着,老者“哦”了一声,“忘了告诉你,无底崖下的水,可解百毒。” “……” “我困了,我要睡觉。” 老者打个哈欠,便倒在地铺上,沉沉睡去了。 百里不染盯着老者,悻悻地扯了扯唇角。 “你不是要杀他?”君冥烨斜睨百里不染,“怎么不趁着这个机会下手?” “你懂什么!”百里不染狠狠剜了一眼君冥烨,翻身躺在地铺上。 “真是累死了,今晚可以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 房间里只有一张**,现在自然归上官清越所有。 中间隔着一道帘子,三个男人在外面打地铺。 上官清越已经很累了,手抚摸在自己的肚子上,里面的小家伙又开始不安生了,动来动去,扰的她不能好眠。 上官清越幸福地弯起唇角,心里默默念着。 “小东西,快点睡吧,娘亲真的很累了!明日休息好,我们好想办法离开这里。” 许是孩子听到了母亲的心声,真的渐渐安静了下来,不再在肚子里闹腾。 上官清越翻个身,便也沉沉睡去。 可在深夜的时候…… 上官清越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自己。 她渐渐醒来,这才发现自己的眼前竟然有跳跃的火光在闪动,还好像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细细打量。 上官清越心口一惊,瞬时汗透衣襟,猛地睁开眼睛…… 只见一张苍老的脸孔,雪白闪光的胡须,在灯火的照应下,十分可怖的呈现在眼前! “啊……” 她吓得低叫出声,想都没想,本能地掏出短剑,向着面前的人影,直接狠狠刺了过去…… 上官清越手里的短刀,没能成功刺入面前的人,手臂才刚刚抬起来,就被一股大力气击打得手腕一麻,手里的短剑便掉在**上了。 上官清越还没有完全清醒的意识,瞬间清晰过来,当看清楚面前的人脸,惊呼一声。 “老大爷,怎么是你?” 当她看到老者依旧笑得那么慈眉善目,手里却端着一盏微弱的油灯,心口一阵砰砰狂跳起来。 这么晚了,他不睡觉,要做什么? 还用一种细细打量端详她的样子! 上官清越不禁有些毛骨悚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老者的视线,已经从上官清越那一张倾城绝世的脸上,缓缓落在一侧的短剑上。 “这把剑……” 他沉吟一声,将短剑拿了起来。 上官清越浑身警惕,正要大声呼喊,将百里不染和君冥烨吵醒,随即脸色泛白,双眸瞪得更大,无比惊恐地望着老者。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君冥烨和百里不染都是十分机警的人,在这种奇怪的地方,夜里也不会真正睡实。 她方才的声音,已经足够将君冥烨和百里不染吵醒。 但他们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动静,那么便说明…… “你杀了他们?!” 上官清越的声音都细弱了起来,浑身绷得更紧。 “无冤无仇,我杀了他们作甚。” 老者的注意力,全部都在手里的短剑上,虽然那短剑生满浊锈,却从老者的目光中,透漏出一种难以忽视的惊骇。 “你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 上官清越一把掀开帘子,只见君冥烨和百里不染都呼吸均匀地沉沉睡着。 两个人竟然还头挨着头,同盖一条被子,看到这样的画面,上官清越差点笑喷。 若君冥烨和百里不染知道他们正这么亲密无间地睡着,肯定要吐血了! 不过两个俊男在一起,一黑一白的美艳画面,总是让觉得是一副可以浮想联翩的画卷。 “我只是见他们睡觉不安生,点了他们的昏穴,让他们可以好好休息。”老者道。 “老大爷果然绝非凡人。” “生在这个世间之人,皆是凡人,哪有绝非凡人一说,不过姑娘的面相……” 老者看了上官清越一眼,目光里带着一点意味深长的笑意。 “我怎么了?” 上官清越并不觉得自己的长相,有什么奇特之处,不过就是美了一些,让人惊艳不已罢了。 她倒是觉得,自己的长相是个负累,若不是这张脸,自己也不用承受那么多的磨难。 反而更羡慕那些平常女子,可以拥有自己平淡又平静的人生。 老者看着上官清越,笑而不语。 接着,他问。 “这把剑,怎么会在你这里?” 老者似乎对这把剑十分的感兴趣。 “是我的剑,自然在我这里!” 239:金龙剑! “姑娘居然能得到这把剑,真是奇怪。” 老者眯着一双浑浊不堪的眼睛,深深凝望着上官清越,透着一副要将上官清越里里外外看个通透的样子。 上官清越被他那一双洞悉万物的目光,吓得心口寸寸结冰。 “不过小孩子练剑玩的道具,有什么稀奇的。”她心惊地开口,声音的尾音,竟然都忍不住轻颤了。 上官清越生怕被老者动了对这把短剑的心思,便赶紧将这把短剑紧紧抓在手中。 这是叶少轩所赠,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却是她第一次收到礼物,很重视。 老者忽然笑盈盈起来,声音稍微缓和了一些,又问道。 “如何得来的这把剑?” 上官清越不做声。 “不打算告诉我?” “老大爷对我们也有所隐瞒,我又为何对老大爷的疑问知无不言?” “呵呵,有些锐气在身上。”老者竟然赞赏地点点头。 接着,他又开始细细端详上官清越的脸,天庭饱满地方圆,是个大富大贵的长相。 “我知道,这是叶家的东西。只是奇怪,怎么在你身上。”老者慢悠悠道。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就不能知道!”老者看着上官清越的目光,变得有些深邃起来,“这把剑,不会是姑娘抢来的吧。” “区区一把废剑,我抢它做什么!是叶少庄主所赠。” “少庄主?” 老者的面色忽然颤抖了一下,浑浊的眼底流泻出一抹遮掩不住的悲痛,就连传教都不住颤抖起来,胡须随着一阵浮动。 “难道叶老庄主已经……” 老者的声音,变得沙哑哽咽起来,虽不清晰,又有眼底总是带着的笑意遮掩,但上官清越还是听得出来,他很震撼,也很伤心。 “叶老庄主已经在正月十三的晚上过世了,前两日刚刚下葬。” 上官清越仔细看着老者的反映,心下狐疑更重。 这个老头,听说叶老庄主死了,怎么会这么惊讶?看来,这个老头也不是对外面的情况全部都清楚,不然不会不知道已经撼动整个天下的叶老庄之死。 “过世了……” “看来老大爷和叶老庄主之间有些渊源。”上官清越无比肯定到。 老者赶紧挥散眼角隐现的一抹潮湿,笑起来说,“我一个隐居避世的老头子,能与叶老庄主有什么渊源。姑娘不要乱猜,猜也猜不对。” “老头子我不过住在青峰庄下,时不时受到一些从山上祭山丢下来的瓜果糕点,我受了恩惠,所以感念罢了。” 老者的目光,渐渐落在上官清越手中那一把废剑上,声音很低,也很沉地问了上官清越一句。 “你和少庄主的关系很好?他竟然将这把剑送给你。” “只是认识,他觉得这把剑很适合我,便送给了我。” 上官清越仔细打量老者一张苍老的脸,眼底忽然掠过一道明华,她低声试探问。 “老大爷,你不会是青峰庄的前辈吧?” 老者面色一颤,“怎么可能!” 上官清越不相信,沉吟了两秒,又道。 “若我没有猜错,您应该是叶少轩的长辈!” 老者不禁吃惊,“你……如何猜到?” “若仔细对比长相的话,老大爷虽然已经年迈,面容松弛,但还是和叶少轩有几分相似。断定两个人之间,是否有血缘关系,长相便是最好的分辨!尤其关键的一点是……” “是什么?” “叶少轩用筷子的姿势,和老大爷一模一样。想来在叶少轩小的时候,叶少轩被老大爷带过。” 她曾经不经意注意过叶少轩用筷子,拇指高高翘起,很奇怪的一种用筷子的手法。 上官清越当时不禁多看了几眼,也看了在场用餐人所有用筷子的方式,确实围堵叶少轩的手法很奇特。 那应该是小时候,不经意养成的改不掉习惯。 老者不禁笑了,“姑娘观察入微,实在让老头子我佩服。年少的时候,我的拇指受过伤,活动不灵敏,便在用筷子的时,高高翘着。轩儿自小就学会了,怎么改都改不过来。”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这个毛病,还没改过来。”老者说着,不禁眼角有一点潮湿了,声音也跟着哽咽了。 “姑娘这么聪明,且心思细腻,实在难得。” “长辈的夸赞,我可不敢当。” 老者抚摸一下手中乌黑的剑鞘,“既然这把剑和姑娘有缘,想来冥冥之中,也自有安排。” “还以为,姑娘只是面相奇特,没想到,果然……” 他的话没有说下去,忽然抬眸看着上官清越,一副很急于要印证一件事的样子。 “果然什么?老者又看出来什么?” “虽然没看出来什么,但有一件事,需要肯定一下。” “肯定什么?” 上官清越不禁心生惶惑,赶紧退后一下,试图躲开这个奇怪的老头儿。 但已经来不及了,他一把抓起上官清越的手,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上官清越只觉得手指一阵尖锐的刺痛,她纤白的指尖上瞬时凝出一滴殷红的血珠,映着油灯的光芒,妖红艳丽。 老者直接将她的血,滴在那把短剑上,一双浑浊的老目,死死盯着那把剑。 “你做什么?” 上官清越吃痛抽回自己的手指。 可等了半天,那滴了上官清越一滴血的短剑上,也没出现任何异样。 老者似乎还不死心,抓着上官清越的手,便又挤出两滴胭红的血滴,滴在那一把生满锈迹斑驳的短剑上。 上官清越的手指更加疼痛,她觉得,那短剑似乎很喜欢自己的血,竟然透着一种要将她手指上的血液吸出来更多的错觉。 上官清越吓得赶紧抽回自己的手指。 老者的双眼瞪得更大,举着油灯,一眼不眨地看着那短剑。 惊异的一幕出现了。 滴在短剑上的三滴血,居然奇迹般地渗入到短剑之中,消失无痕了。 “这是怎么回事?”上官清越惊诧万分。 “原来,你的一滴血,不能喂足它!”老者也是很惊讶,“这把剑,向来一滴血便足够喂饱。” “什么意思?”上官清越完全听不懂。 慢慢的,慢慢的…… 那一把短剑开始发生变化了。 老者狂喜又惊撼地看着那一把剑。 上官清越也脸色骤变,盯着那一把渐渐褪去污浊锈迹,犹如洗去一层污秽,终于露出最本来面目,在一片金光闪闪中,变得灵气逼人,越来越长的一把剑…… “这是……” 上官清越完全惊呆了。 只见那一把短剑,已经成为一把长剑,而原本乌黑的剑柄上,也开始灵光闪闪,光彩夺目耀眼,犹如被无数的星光缠绕。 忽然,从剑柄中,射出三道十分耀眼的金芒。 上官清越被刺痛了双眼,本能闭眼闪避。 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三条金龙,灵光闪耀,围着锋利无比的宝剑,沸腾盘旋。 上官清越撑大一双水眸,双眼之中,倒影着一片金光闪闪,还有那三条金龙耀眼的光芒,就连细弱的,带着汩汩灵气的龙须,都看的十分清晰。 这样的一幕,让她完全无法相信,一切都是真实的。 但又不得不相信,这就是真的! 她拿在手里的短剑,居然就是…… 大家一直争夺的——金龙剑。 谁能想到,金龙剑在威力没有爆发的时候,会这般普通毫不起眼。 只怕丢在地上,都没人捡拾。 她也只是一眼就喜欢上了,才收了叶少轩的赠予。 上官清越吃惊地看向老者,那老者的惊讶震撼,竟然比她更重。 “你认识金龙剑!看来,老者的身份,应该是叶老庄主之上的长辈了。” 在青峰庄,只有历代庄主,才能有机会瞻仰金龙剑。 老者惊愕半晌,才发出惊呼声。 “姑娘既然呼唤出来三条金龙!!!” 上官清越秀眉一蹙。 “向来青峰庄的历代庄主,用尽毕生所学,最顶级的程度,也不过才修炼出来一条金龙!就算叶老庄主在轩儿儿时,就将金龙剑放在轩儿身旁,希望可以培养金龙剑认主的灵性,但终究和轩儿无缘,无法达到人剑相通的喜爱之情,一直被轩儿嫌弃地丢在箱子里。而姑娘居然……” 老者的目光震惊不已地看向上官清越,“姑娘身上虽然有一些功夫,但灵气不足,虽然天赋异禀,但还未开启,居然就已经能呼唤三条金龙。” 上官清越完全听不懂老者在说什么。 什么叫解印三条金龙? 什么叫人剑相通的灵气? 什么叫天赋异禀? 她完全听不懂,感觉就好像在听天书一样。她确实从小就喜欢刀剑一类的东西,但从小没有那样的条件修习,只能周日沉迷在**烟花之地,学习那些琴棋诗赋。 “我只曾经听说,金龙剑封印了九条龙,但谁都没有能力修炼到那种程度!而姑娘的血,就能解印三条金龙,若假以时日修炼的话……” 老者的脸色都煞白一片了,浑浊的瞳孔一阵猛缩。 “若姑娘能造福苍生,简直是天下之福。但若姑娘心性邪恶,**成魔的话……” “那简直就是天下的大灾难!” 上官清越清楚看到老者的眼底,竟然隐隐萦绕出一股骇人的杀气。 240:放你们走 上官清越惊惧不已,尤其老者眼睛中的杀气,透着湛凉的寒意正在不住向着她逼近。 上官清越心神一抖,自灵魂深处升起一股恐惧。 她赶紧不住后退。 “你要做什么!” “天降大雪,都传公主乃祸国妖女。” “没想到,你隐居避世,竟然对外面的情况,这么了解。看来这里确实有出口!” 上官清越不住后退,身侧就是一片金光闪耀的金龙剑。 她忽然抓住金龙剑,双手紧紧握住剑柄,指向面前不住逼近的老者。 他不会…… 要杀了她吧! “如果公主真的是那个祸国妖女,贻害苍生,如何敢让你这么危险的人物留下来!” 老者眯起浑浊的眼眸,虽然看上去还是那么和蔼可亲,但面色上的森寒,依旧让上官清越恐惧。 这个老者,连君冥烨和百里不染都不是对手,她就更不是他的对手了。 即便有金龙剑在手,她却不知道如何操作运用,这一把金龙飞腾的一把剑,也不过是一片废铁。 忽然,老者的目光柔软了下去。 “但拥有开启金龙封印血液的你,应是普济天下苍生之人。但你的命格里,亦正亦邪,皆在一念之间。” “最后是魔是神,皆在你的选择之下。” 老者不得不放弃,杀掉上官清越的念头,一是终究不忍让她一尸两命,二是…… 在他靠近金龙剑的瞬间,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内力正在被卸空,也看到那三条飞腾的金龙,变得面目狰狞,寒芒四射,透着喋血的煞气,一副随时都要攻击他的样子。 他怎么可能是三条金龙的对手。 既然金龙剑已经选择保护她,便是认定了她是自己的主人。 真是可悲,他曾经也是这把剑的拥有者,对这把剑疼爱不已,甚至比生命还重要。 没想到现在时过境迁了,金龙剑已经认了它所追随的新主人,还要伤他。 “罢罢罢!是福不是祸。” 上官清越依旧抓紧手里的金光闪闪的金龙剑,见老者脸上的杀意渐渐消散,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 “不过,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历代从来没有女人操控过金龙剑!且金龙剑阳刚之气极重,对女子十分不利。” “你虽然能开启金龙剑的三条金龙,但未必就能如愿操控金龙剑,恐会受到力量反噬,反受其害。” “也就是说,我一旦操控金龙剑,自身也会受损?” “严重的话,可能会丧命。” “……” 上官清越一把将手里的金龙剑丢在**上,再不敢多碰一下。 老者见她终究带着点小女子该有的胆小娇憨,忍不住慈祥地笑了起来。 “金龙剑在伤人的时候,才会爆发力量,平时不会对你造成任何伤害的!” “也就是说……”上官清越看着**上依旧金光闪耀的神剑,“我能解封金龙,但是不适合操控对吧。” “正是。” “我不操控它,谁能操控它?” “拥有纯正阳刚之气的有缘人,才是这把剑最适合的主人。你是女子,身体属阴,而你的面相,想来也是体质极阴之人,最最不能操控这把剑。” “曾经有个道士给我断命,说我是阴年阴月阴时出生之人,自带妖命,至阴至邪。我从来没有害过人,但所有人,都想杀了我,觉得我不详。” 老者看着上官清越眼底纠结的入骨苦痛,目光变得悲悯起来。 老者最后叹息一声。 他方才也是动了想要杀了她的心思。 “万念皆在一念之间,你觉得是好的,那便是好的,你觉得是恶,那便是恶。凡事往另外一个方面想,你若能一直与人为善,终究会让人改变对你的观念。” “为善?” 她上官清越只知道,伤害自己的,不能当时报复,也终究深深记在心底,终有一日会翻盘反扑上去。 就好比她对君冥烨,只要时机到了,她会不择手段报复他。 “我相信你做得到!金龙剑认的主人,绝对不是大恶之人。” “你也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离开这个地方。” 老者示意上官清越将金龙剑上的一点殷红血迹擦拭干净。 上官清越怯怯地抬起手指,看到那三条盘旋的金龙,忽然觉得那金龙虽然看着挺吓人,但是还蛮可爱的。 她伸出来的手指,触摸过去,这才发现,那金龙根本不是真实存在的,手指直接从金龙身上的金光穿越。 她将剑身上的血迹擦拭干净,金龙渐渐褪去光芒,又收回到乌黑的剑柄之中。 而金龙剑也渐渐褪去所有鲜华光泽,渐渐变得暗淡无光,污浊的锈迹再度慢慢生了出来,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老者端着油灯转身要走,上官清越赶紧唤住他。 “老者,你到底怎么称呼?” “名字只是一个代称,问来能做什么。” “你真的会放我们走?” “我可不敢将金龙剑的主人留下来。而姑娘的身上,应该还有更多的秘密,需要你去一点一点开启,我岂敢留姑娘这样的人物。” “我出去后,会将金龙剑还给叶少庄主。” 金龙剑一直都是青峰庄叶氏的镇庄之宝,她岂能占为己有。 “姑娘,金龙剑既然已经认了你做主人,除非你死了,金龙剑重新与你断绝灵气相通,再度封印,等待下一个能将它打开封印的主人。” “否则,绝不二主。” “你能解封三条金龙,那是叶氏历代都没人能做得到的!有的人,就是毕生所学,都不能解封一条金龙。想来,金龙剑也是时候寻找新的去处了。” “切记,你的体质,不适合操控金龙剑其内蕴藏的强大力量。” “可若有一天,需要用到的时候,谁才是适合操控金龙剑的人?” 上官清越不得不担心,金龙剑在她这里的消息不胫而走,到那个时候,只怕很多虎狼之人前来抢夺。 老者的目光,缓缓落在睡熟的君冥烨身上。 “如果我没有看错,他正是纯正阳刚的体质。” “什么?!是他?!” 上官清越低呼一声,若君冥烨能操控金龙剑的话,自己岂不是自寻死路! “但能操控金龙剑者,必须是心思纯正之人。但看样子,他不像什么善类。” “……” 正是如此。 君冥烨从来不是什么善类! 他简直就是大魔头的化身,邪恶阴毒,狡诈毒辣……世间所有不好的词汇,都可以用在他的身上。 老者熄灭油灯。 房间里一片黑暗下来,一点光芒都没有。 上官清越握紧手中的金龙剑,唇角不自觉上扬。 不是对得到金龙剑的喜悦,而是觉得无依无靠的自己,总算有个能保护自己的东西,在身边了。 莫名地,对金龙剑衍生了一些亲切的依赖感。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手中的短剑竟然有微微发热的迹象。 在这样寒冷的夜里,握在手里十分的温暖。 …… 次日一早醒来。 老者已经早就起来了,一身的寒霜进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身上有这么重的寒气。 君冥烨和百里不染还都在昏睡着,距离依旧是那么的亲密无间,画面香艳。 老者的脸色有些沉重,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进门就要解开君冥烨和百里不染的昏穴。 上官清越赶紧阻止。 “还是将他们分开再解开穴道吧。” 她可不想看到他们醒来,发生一场恶战,会很麻烦。 君冥烨和百里不染相继醒来。 都觉得睡得很香,一觉起来都神清气爽。 但君冥烨有内伤,胸口还是在隐隐作痛。 老者没说什么话,直接带着他们离开了小木屋,沿着山崖下的一条路,一路向前。 大家不知道他带他们去哪里。 百里不染就喜欢缠着上官清越,喜欢跟在她身边。 君冥烨就是看不惯上官清越的身边,有旁的男子出现。 总是用杀人的眼神瞪向百里不染,百里不染也毫不示弱,目光阴毒回击。 上官清越见他们用眼神杀来杀去,忍不住低低笑起来。 他们还不知道,昨晚一条被子,亲密无间地睡了一晚。 上官清越笑起来的样子,绝美极了,连整个世界都恍若失了光彩,全部都汇聚到了她的身上。 “美人儿笑起来的样子,真是美。”百里不染痴痴地望着她。 君冥烨俊脸抽搐了一下,“没事笑什么!” 他冷喝一声,倍外觉得上官清越就是在没事乱放秋波,故意**人。 这个品性**的女人! 他在心里狠狠唾骂了一声。 上官清越收起唇角的笑容,神色冰寒下来。 老者带着他们到了一块大石面前。 “挪开这块大石,就是离开这里的路了。” 君冥烨目光狐疑。 他昨晚睡得太沉,所以对老者的怀疑便更重,也不太相信老者的话。 百里不染也同样由此疑虑。 一时间,百里不染和君冥烨,谁都不动。 上官清越详细,老者是真的要放他们走,只是不明白,从早上醒来见到老者,他就神色凝重,目光沉郁,好像出了什么很严重的事。 “老大爷,和我们一起走吧。”她说。 241:他很关心你 “不了,我在这里住了一辈子,不想走了。” 上官清越没想到,老者竟然拒绝了自己的要求。 但见老者,一副这辈子都不打算离开这里的样子,她也不能多说什么了,只好点下头。 “老大爷,保重。” 老者又嘱咐他们一句。 “出去后,不要告诉任何人,来过这里,也不要对任何人说,这条路的存在。” 他不希望有人来到这里。 因为这里,实在危险,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而封印在这里的东西,也绝不允许任何出口的存在,以免流泻出去。 上官清越见老者一脸慎重,说道。 “老大爷,你放心,我们出去后,会将一切线索都毁掉,绝对不让人进来这里,打扰您清修。” 上官清越恭敬又客气的口气,让君冥烨和百里不染很吃惊。 只是**的功夫,怎么觉得上官清越和这个老头子之间,多了一些说不清楚的默契? 不过昨晚那一觉,大家睡得真的很舒服,浑身都精神气爽,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好好休息过了。 就连上官清越,也觉得休息的极好。 只是君冥烨和百里不染想不通,为何觉得上官清越和老者之间,好像有什么他们所不知的秘密似的? “你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老者不耐催促。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上官清越低声问。 “这里能出什么事!老头子我安静惯了,实在烦死了你们的打扰。” 君冥烨看向百里不染,“你,去将石头挪开。” 百里不染凝起好看的妖眸,“你使唤我?” “是。” “……” 百里不染双手环胸,一动不动,“你来挪!我力气小,挪不动。” 君冥烨眉心一紧。 他君冥烨,乃大君国第一王爷,什么时候做过这种苦力活! 向来都是他对旁人指手画脚。 “我可不想脏了我的一袭白衣!”百里不染抖了抖自己雪白的衫子,一副完全不将君冥烨一双能杀人的眼睛,当成一回事的样子。 他们两个人站在那里,谁都不动。 他们真正忌惮的还是,大石后面,会不会有诈。 这个老者,就好像一个谜团,实在分辨不出是敌是友。 万一居心**,想要杀他们,也不好说。 一个身处在尔虞我诈的朝堂,一个行走在险恶的江湖,两人皆是多疑性子。 上官清越扬声对他们说。 “我只知道,只要有一线希望,总要试一试!而不是抱着怀疑的态度,坐以待毙,举步不前。” “你们两个现在都孤身在这里,没有人愿意给你们士前卒,你们就要自己亲身去探索前面的里。” 这两个人,平时都是发号施令惯了,这样的人统领的能力很强,但要自己亲身实践,就会缺乏一些行动力。 而君冥烨向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但凡有一点不确定的因素,都要考虑周详才会行动。 也正是因为他这样的个性,但凡做的事,都会成功,才会成就一番霸业。、 但他这样的个性,也会错过很多机会。与皇位失之交臂,只怕也是他这样的个性造成。 上官清越见君冥烨和百里不染还都是一动不动,便对老者说。 “老大爷,还希望你帮我挪开大石,他们不想走的话,便留下吧,我自己走。” 老者对上官清越一笑,抚摸着雪白的胡须,“姑娘这份果决魄力,很让人钦佩。有的时候,比那些个看着英雄盖世的男子,还要强上很多。” “我只是不想死在这里罢了。” 老者抚着胡须,慢悠悠走到巨石面前,最后摇摇头,“我终究老了,只怕挪不动了,还是劳驾两位年轻人吧。” 君冥烨抽出长剑,一剑狠狠劈了下去,巨石顿时四分五裂,纷飞而来。 百里不染惯会怜香惜玉,赶紧一把抱住上官清越,转身背对,当下那些飞溅而来的石块。 君冥烨的唇角抽动了一下。 他狠狠睨了上官清越一眼,怎么觉得自己在无形之中,已经被这个女人操控了?竟然在负伤的情况下,还在动用内力,劈开巨石,简直是就自毁身体。 他的目光变得更加犀利,似能将上官清越瞬间洞穿。 上官清越不禁脊背一寒,不知所以,他又发什么疯? 巨石破开,便露出一条幽深狭窄的缝隙。 百里不染上前,将堆积在入口的一些碎石全部踢开,这才将入口全部清理好。 老者笑盈盈地看着他们。 “个人拥有的力量终究有限,团结起来互相合作,才能让力量变得更强大。” 他说的话,大家有点听不懂。 “快走吧!” 百里不染站在洞口,向里面看了一眼,这条缝隙,比之前他们经过的缝隙还要狭窄,而且里面很黑,完全看不到出口在什么方向。 或许,这里是一条路,也可能是一条死胡同。 上官清越心下也是有着疑虑的,虽然老者慈眉善目,也说要放过他们,但昨晚老者对她是动了杀念的。 谁也不敢保证,老者口口声声说的一念之间,会不会忽然反悔昨晚没有杀了她。 百里不染嫌恶地抖了抖白衫子上沾染的灰尘,还率先一步,走了进去。 上官清越必须将身上的狐裘大衣脱下来,才能跻身进去。 没想到,君冥烨却抢先一步,走在了她的前头。 萧瑟的寒风中,隐约传来君冥烨低低的一道声音。 “等在这里,听我指示。” 依旧是他一贯的命令口气。 上官清越脚步顿住,看着君冥烨高大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迂回的山缝之中。 她有一瞬的愕然,怎么觉得他的口气里,好像有一种关切的味道? 老者笑盈盈地看着上官清越,“这位年轻人,看上去还是很关心姑娘的,只是个性偏冷硬了一些。” 上官清越差一点,冷笑出声。 君冥烨岂会关心她! 多半有他自己的私心。 不过,上官清越也很诧异,为何这一次再见到君冥烨,会觉得他对自己颇多关怀?而且还觉得这个男人,也不似之前那个暴躁惨绝的样子了。 或许,现在在君冥烨的心里,正在酝酿着什么可怕的计划吧。 他们两个就好像天生有着深仇大恨一样,谁都不会轻易放过谁。 也或许,君冥烨打着的是,怕引起两国不太平的争端,才会这般对她关照有加。 君冥烨进入山缝不久,里面传来他生冷的声音。 “进来。” 上官清越侧身进入山缝,老者叮嘱的声音传了过来。 “千万切记,不要随便操控那把剑。” 他很担心,阴阳相克,不仅仅会损伤上官清越自身,只怕还会引起难以预测的结果。 上官清越本想回复老者一声,只见老者一挥手,顿时狂风皱起,卷得大地呜呜作响,无数的碎石悬空而起,场面极为壮观。 随即那些飞旋的碎石,全数堆砌在洞口之处,将他们方才进来的入口,完全堵死。 整条狭窄的山洞,当即漆黑下来,什么都看不见了。 老者看着重新堵死的洞口,掐算了一下手指,轻叹一声。 “看来,我一直要等的人,正是你们了。” 他回头,看向遥远的天空,本来视野开阔的一片天空中,渐渐出现一团纠结不散的黑云,正在暗暗涌动。 而断崖之下的无光之地,竟然也在蠢蠢欲动,黑暗的面积忽然加快了扩散速度。 老者凝眉低喃一声。 “封印居然又压不住了!难道这三个年轻人,和那一片死气沉沉的无光之地,还有什么关联?” 他早上出去的时候,正是发现无光之地正在不住扩大,赶紧用封印压住。 没想到,他们才刚刚离去,那一片无光之地,竟然又变得难以控制了! 老者纵身而起,向着那一片黑漆漆的黑洞飞去,站在十米之外的阳光之处,都能感觉到黑洞之内传来的入骨寒冷。 但凡黑洞所及之处,所有生物都在瞬间死绝。 隐约之中都能听见,被黑暗慢慢吞噬的大地,发出冰封三尺的冷冻声响。 那里毫无温度,就像冰冷的地狱入口,让人心生恐怖。 本来他还觉得,或许那三个年轻人年能从这里活着出去,多半是因为金龙剑灵气保护的缘故。 但现在看来,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老者赶紧咬破手指,用自己的血,在半空中写下一道金光闪闪的灵符,随即发动力量,将那灵符射向偌大的黑洞。 灵符瞬间化成一张金丝银线编织成的天罗地网,将那黑洞团团包裹,随即金色的光芒渐渐隐去,化为一片乌有。 黑洞终于停止了隐隐的骚动,沉寂了下来。 “但愿这道血符,能撑得住。”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住在这里,就是守着这片无光之地。 以免这个奇怪的东西,继续扩大,最后吞没整个青峰庄。 若真有那么一天,只怕继续下去,吞没是就不是整个青峰庄,而是整个青峰镇,甚至乃至整个大君国…… 老者真的不敢想象,若真有那样的一天,那就是整个天下,万民苍生绝灭的末日。 他不知道这片无光之地的来处,也不知道如何让它消失,只能守得一时,是一时。 242:有尸体 上官清越沿着狭窄漆黑的缝隙,七拐八绕才追上君冥烨和百里不染。 百里不染忽然停下脚步,大家便都跟着停了下来。 “前面已经没有路了。”百里不染道。 “后面的入口已经被老大爷封死,我们已没有退路。” 君冥烨神色阴鹜。 这里黑暗一片,没有任何光线,空气也在越来越稀薄。 他们必须出去! 君冥烨抬起手,向着前面敲打了几下。 “是空的。” 百里不染低声说,“美人儿,小心一点,我试着将面前推开。” 他在前面,这个活自然得他来干。 上官清越贴紧身后的山壁,没想到君冥烨的身体,将她整个挡住在身后。这样即便有碎石飞溅起来,也会率先伤到他,不会殃及他身后的上官清越。 百里不染一记重拳下去,前面的大石轰然倒塌,出现了道道刺眼的光芒。 光柱耀眼射进来,大家赶紧闭上眼睛躲避。 随即,百里不染又是几记重拳下去,出口终于出现在眼前。 就在上官清越高兴的笑弯唇角时候,就听见君冥烨说了一声。 “别高兴太早,外面的情况,我们还不了解。” 百里不染的神色,忽地变得凝重起来。 他行走江湖多年,对死亡的气息极为敏感。 上官清越看到百里不染表情慎重,当即屏住呼吸,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从出口出去。 外面的情况却没有大家预料的那么危险。 四下寂静,连一点风丝儿都没有。 许是周围的山壁,遮挡了寒风的原因,这里显得比较暖和。 一人来高的枯草横生,完全没有路,大家只能试探着往前走。 君冥烨忽然走在了上官清越的前头,竟然还不知觉了,直接牵住了上官清越的手。 上官清越本想挣脱,但见这里怪石嶙峋,枯草纠结,实在难行,便索性任由君冥烨牵着自己了。 他的手,有些冷,不过牵着她的手,感觉温度又很舒适。 还有一种奇异的,上官清越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感觉,牵着他们紧紧牵在一起的手,缓缓流入她的心口处。 那是什么东西? 她细细品味,却没有答应,只能目光奇怪地看着面前高大颀长的身影。 他的背影真的很宽,将头顶上射下来的刺眼阳光都遮挡住了,却在他的周身镀上一层绚烂的金光,一时间让她看的有些痴了。 刚走了两步,上官清越顿住脚步。 “我们还没有将洞口堵死。” 但君冥烨和百里不染,显然不想为此浪费任何一点时间,只想尽快从这里离开。 “那个老头儿,奇奇怪怪的,谁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没准儿这里藏着什么宝藏,怕被人发现,他想一人独吞。”百里不染道。 “不管他有什么打算,也不管他到底是什么人,我们都应该遵照与他的约定,将洞口堵死。” “我百里不染可从来不知道什么叫遵守约定。”他戏谑一笑。他可是还记得被老者几次戏弄之仇。 君冥烨目光阴厥,显然也不打算照做。 上官清越挣脱开君冥烨的大手,自己去搬石头,将出口堵死。 上官清越纤弱的身影,笨拙地搬着巨大的石头。她的肚子越来越大,走路都很笨重,怎么搬得动那么大的石头,一时难以承重,连人带石头都差点摔倒。 君冥烨恼了,冲上去,一把拽住上官清越的手臂。 “又逞强!” 这个女人,不是很爱护腹中的孩子吗?居然还做这种伤及自身的事! 上官清越甩开他的手,依旧去搬石头。 “我只知道,答应的事,就一定要做到!”她从不做失信于人的事。 “不似某人,向来不守诚信。” 君冥烨深邃的黑眸,忽然变得飘忽起来。 他知道,这个女人在说多年前的旧事。当时确实是他失信了,可他不是有意的,那是因为…… “你让开!” 君冥烨将上官清越推开,纡尊降贵,搬起一块一块的石头,将洞口堵死。 百里不染挑挑眉,鬼使神差地走过去,帮忙将所有痕迹都毁掉,这才抖了抖白衫上沾染的灰尘。 “这么守诺的大美人儿,真是让恶搞个越来越喜欢了。” 上官清越只觉得,眼前忽然出现一道高大的黑色身影,将百里不染和上官清越之间,再次画上清晰的分界线。 百里不染本来一张俊脸,正要靠近上官清越,玩上一把心动不已的**。 当他发现,君冥烨的一张冷脸,赫然出现在眼前,猛地退后一步,远远避开。 “小爷可不喜欢男人!你怎么总喜欢凑上来。” 百里不染乌黑的长发浮动,在阳光下美的妖艳。 君冥烨眯起的冷眸,光色阴谲,犹如永远不会融化的万年冰川,内里却蕴藏着一团随时都会爆发出来的火焰。 百里不染看着君冥烨的冷脸,忽而噗哧笑了,那笑容邪魅的,好像一个蛊惑人心的妖精。 “大冰块,难道没听说过,火大伤肝,火大伤肝,投生成王爷的肝,真是够倒霉的了。” 百里不染一转身,遥遥走在前面。 冷风中,传来百里不染的阴柔柔的声音。 “属于你的不用看,不属于你的,看也看不住。” 君冥烨缓缓回头,看向身后的上官清越,那是一种质问的眼神。 上官清越不知为何心虚,赶紧避开了君冥烨的视线。 前面又传来百里不染的一声调侃。 “人家都有夫君了,还怀了孩子。你算那颗葱?哪里凉快,哪里歇着吧,哈哈……” 百里不染绝对是故意的。 君冥烨的视线,缓缓落在上官清越已经隆起的大肚子上…… 都五个多月了,已经大的很明显了。 君冥烨漆黑的瞳孔,犹如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正在渐渐收紧。 上官清越心底骤寒,她从那里面,看到了一股稍纵即逝的杀气,将她浑身的神经紧紧束缚,一阵难以挣逃。 上官清越双手护住肚子,赶紧退后一步。 “冥王,你要清楚,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你不会以为,我舍不得你吧!”君冥烨鄙夷嗤了一声。 “说来还真是好笑,冥王之前那么希望我死,离开冥王府,从你王妃的位置上滚下去!你诸多设计,都是想害死我,现在我终于不是你的王妃了,也终于离开京城,不再出现在你的视线内,你居然又追来了!” “追来也就算了,既然已经又走了,为何还要再次回来?不知到底所为何意!” 君冥烨也真的很想问一问,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会变得这么前后矛盾。 但他没有可问的人,也没人可以给他答案。 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奔腾,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难道忘了,若不是他,她早就死在断崖之下了。 “上官清越,你的这条命,还有你腹中野种的命,都是本王赐的,是不是应该对本王客气温顺一些?” 他的声音凉冽异常,犹如腊月寒风扑面而来,让人觉得,每一个毛孔都被灌入了湛湛寒气儿。 “本王这次出来,是视察灾情,赶巧撞见了你这个女人而已。” 视察灾情? 他之前是怎么说的来着? 好像是说,来追皇上回去的。 上官清越愣愣的,等回过神的时候,君冥烨已经大步走在前面了,完全不给她多问一句的机会。 “跟上来,别再浪费时间。” 前面传来君冥烨寒气肆意的声音。 上官清越瞪了一眼他高大的背影,只好费力地分开一人多高的枯草,艰难跟上去。 忽然,前面的百里不染停下了脚步,就连跟在后面的君冥烨也停下了脚步。 上官清越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正要上前去看一眼,君冥烨一抬手,直接将她拦在后面。 她看不清楚被高高枯草挡住的前面,只能听见百里不染和君冥烨的说话声。 “是谁将这些枯草砍的乱七八糟?” 百里不染俯身下去,仔细查看枯草的切口,又道。 “切口的新的。” 百里不染站起身,向着远处瞭望一眼,四下一片寂静,只有阳光安静地流淌。 “看来,我之前的判断没有错。”百里不染低喃一声。 “什么?” 君冥烨低声问,声音慎重。 “有尸体。我对尸体的味道,最为敏感。虽然还没看见,但已能感应到。 他对尸体的敏感,已经快到过敏的程度了。 所以,他从不亲手直接杀人,只是用毒,将那人活活折磨致死。等对方被折磨到死的时候,他早就远远躲开了。 “尸体!”又是尸体! 上官清越脸色煞白,低呼一声。 百里不染对君冥烨和上官清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上官清越赶紧屏住呼吸,就连君冥烨也浑身警惕起来。 大家仔细聆听周围,上官清越低声说。 “附近确实没有人。” 她没有听见任何除了风声的声音。而且,这里居然连鸟儿都没有,让人觉得,实在荒凉。 君冥烨也判断出附近没有活口,这才小心翼翼地带着上官清越向前走。 “看来这里,被人搜查过。”君冥烨低声道。 “会不会是来找寻我们的人?” 243:他们,又是什么来头 上官清越仰头看向远方,高山耸立,应该是青峰山偏僻的山脚。 君子珏和司徒建忠,应该会来寻找他们,但他们能到的地方,也只能是这里,根本到不了无底崖。 或许他们也是来寻找进入无底崖的入口的,才搜寻了这里。 没走多远,百里不染便停下脚步,不肯前行了。 他素白的袖子,厌恶地掩住口鼻,转过身,一副那以忍受的样子,对君冥烨挥挥手。 “你来打头阵。” 上官清越这才发现,百里不染脸色变得很苍白,一副很不舒服的样子。 “你没事吧?” “我怎么会有事!”百里不染一笑,又赶紧掩住口鼻。 君冥烨神色凝重,大步向前走去。大概五六米,终于在一片被砍杀凌乱的杂草之间,看到了血淋淋的尸体。 冰冷的天气里,尸体早已冻僵,淋漓的鲜血也已凝固。斑驳洒落在枯黄的叶子上,在阳光的照射下,犹如一大片盛开的曼珠沙华。 上官清越本不敢看,但还是想知道,死的都是一些什么人。 当看到那些横亘的黑衣尸体,她不禁一阵作呕,赶紧转身避开。 君冥烨长剑挑开那些几句黑衣尸体脸上的黑面纱。 低呼一声。 “是死士。” 在那些黑衣人的脸上,有一个“死”字的烙印,是身为死士的标记。 上官清越的心口,紧紧一怵。心底忽然衍生出来一个念头,不禁脊背蹿起阵阵冷意。 她想到了翎儿,正是带着这样的一群黑衣人。 难道翎儿的身份,是死士? 而这些死了的黑衣人,难道正是翎儿的一伙人? 她再顾不上恐惧和恶心,赶紧回头,到处查看那些尸体,寻找那一抹碧绿的身影…… 当上官清越没有在那些尸体中,找到那一抹碧绿身影时,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君冥烨收紧的眸光,似乎拥有洞穿一切的力量。 “他们不是一路人。” 上官清越吃惊地看向君冥烨,吃惊他知道她在找什么人的同时,也十分惊骇。 “原来我在青峰山上遇到秦如海埋伏的时候,你也在场。” 不然,君冥烨岂会能猜到,她在找翎儿。 更让上官清越难以想象的是…… “我被三师叔挟持你知道,我遇到危险差点死在埋伏中你也知道。但你没有伸出援手!” “我为什么要救你?” 这一直都是纠缠君冥烨不休的问题。 上官清越好笑了,“所以说,你没必要一再用你救过我的事,骂我忘恩负义。”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何在坠入断崖的瞬间,君冥烨没有放手,也多亏君冥烨她才死里逃生。 但真正的事实证明,君冥烨就是那种见死不救的冷血生物。 君冥烨忽然沉默了,深黑的眸子,看向地上的一具具尸体。 他已经越来越不懂自己的心了。 在上官清越被那么多毒箭包围的时候,他确实也想冲上去,轻尘也提醒他,要不要救公主。 但当他敏锐的耳朵,听见有人赶来解围的时候,便忍下了所有冲动。 当他看到,上官清越被那么多的武林人士围攻的时候,他也有冲动,冲上去救她。 但当看到,百里不染带着上官清越在那些围攻中,游刃有余的躲避时,他又忍住了。 但当看到断崖摇摇欲坠,已经在大地震荡中无法支撑下去的时候,他居然再也不能稳坐泰山,想都没想,直接冲了上去! 明明在那之前,他心中一直有一个念头在对自己说。 “为什么要救那个女人?为什么要救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明明与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她那么厌恨你,那么讨厌你的出现,抗拒你的接近,你为何还要毫无尊严的再次出现在她面前?为何见她生死攸关,还那么把持不住?” “为什么明明你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还要再来找她?找到她,你又能做什么?带她回到大君国的皇城,还是放开她,任由她一路南去?” 君冥烨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这些个问题也一直纠缠在心底,折磨着他,让他备受纠结。 就好像一个已经没有了理智和清楚思维的疯子,千头万绪的思想,犹如作茧自缚,将他紧紧缠住,有的时候连喘息都觉得很困难。 而这些问题,居然该死的统统都是围绕那个女人,纠缠不休,想要休息片刻都做不到。 他都要被这样的自己,折磨疯了。 他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只能强硬的告诉自己,只是因为她曾经救过自己一命。 但在他写下休书的时候,目送上官清越的车驾,离开大君国皇宫的时候,他已经告诉过自己一次…… “上官清越,本王顶着全国的压力,放你一命,便是偿还你当年救我之恩,我们两清了。” 既然已经两清了,为何还在用上官清越的救命之恩,来做所有问题的回答? 他讨厌极了这样的自己,完全不知道方向,也没有清晰的理智。 这完全就不是他! 他一向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要什么,为什么这样做。 可在面对这个女人的时候,他忽然变得好像没了智商的弱智儿童,什么都是迷茫的,思绪也混沌不堪,毫无清明。 他从来没有这个样子过,让他惊慌又抗拒,每次都想逃避,却又忍不住深陷进去,不能自拔。 君冥烨站在那里晃神。 上官清越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或许在想,这些黑衣人是怎么死在这里的吧。 “你想到是谁杀了他们吗?”上官清越见君冥烨迟迟不说话,终于耗尽耐心。 君冥烨这才回魂过来,“什么?” “……” 百里不染的声音,从不远处穿了过来。 “既然是死士,应该是朝廷高官或王侯手下的人。只有那些达官贵人,才养的起死士。” “死士和杀手不同,杀手大多认钱,死士却是六亲都不认的亡命之徒,大多来自朝廷的牢狱重刑犯。他们犯下滔天大罪,非死不可,但因为身手了得,深受朝廷贵人的喜欢。做死士交易的人,会运用自己在朝廷上的关系,通过各种渠道将这样的人收集起来。在秘密基地,加以培养,经过层层筛选,完全成为只服从主人的杀人机器,然后再给达官贵人,让他们之间达成一份生死契约,才有资格在脸上烙印下一个‘死’字,成为真正的死士。” 百里不染居然对死士这么了解。 “自然,也有一些死士,是家养的。他们从小就被选中,然后由专人培养。这样家养的死士口中,从小就会在舌下埋下一个顷刻毙命的毒囊,一旦任务失败,就会第一时间咬破毒囊自杀。” 接着,百里不染笑笑又道,“自然,那毒,都是出自五毒门。昂贵的很,一般人可买不起。” 君冥烨赶紧掰开死尸已经僵硬的口,舌头下居然真的有一个毒囊。 “看来,这些死士正是家养的。” 朝廷里,能自家养的起死士的不多。 上官清越冷哼一声,“不用猜了,我想正是林家的死士。” 能追到这里,且还死在这里一带,定然是来追杀她的吧。 秦如海都能找到青峰山,翎儿也能找到青峰山,想来林丞相的人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 况且在她和君子珏上青峰山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有人跟踪。 那个时候,应该是秦如海,之后便一直隐藏在青峰山上。 连她摔下断崖,都要确定一下死活的,除了恨透了自己的林丞相,还能有谁。 君冥烨也是有这样的猜测,不然身为死士,不会平白无故出现在这一带。 “死士的武功一向很高,居然一下子被杀了六七人,对方的武功很高。” 百里不染用自己在江湖上熟练的经验,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 “而且杀了这些死士的,只是一个人。能达到这种境界的,在武林上的高手可不多。” 君冥烨的目光变得愈加深沉。 “江湖上有规矩,无冤无仇,绝对不会随意出手。对方的手段这么狠绝,看来和这群死士,有什么深仇大恨。”百里不染摇摇头,一副很不耻江湖上打打杀杀的样子。 “而那些追杀美人儿的武林高手,显然不会和这些死士发生冲突。”百里不染道。 “别忘了,那些人也想杀你。”上官清越可不想一个人承担下来所有的恶名。 “对对对!还有我,他们居然想杀了我,这帮老不死的家伙!我都深深记着呢!等我逮到机会,我会将他们一个一个……” 百里不染抓着拳头,咬牙切齿。 “你还是先将自己的功夫和方向感,搞清楚再说吧。”上官清越冷瞥了百里不染一眼。 “大美人儿,不要提起哥哥的短处,哥哥的长处还是很多的。”百里不染的声音,又阴柔**了起来。 上官清越紧了紧唇角,不理会他。 君冥烨抬眸看向上官清越,那种目光犀锐至极,犹如闪着寒芒的冰凌,要将上官清越整个刺穿。 “那一群黑衣人,到底和你是什么关系?他们,又是什么来头?” 244:我们好好算账 早在上官清越刺杀书裕从冥王府逃走后,上官清越被一群黑衣人所救,害他失手没能抓住上官清越,他就已经深深怀疑上官清越的背后到底还隐藏什么神秘的力量。 但他诸多调查,都没有任何线索。 也对那一群黑衣人的组织,没有找到丝毫有力线索。 对方十分的神秘,想来不是什么见得光的组织。 到底什么来头? 这让君冥烨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在大君国的皇城,有这样一个身手极好的神秘组织,让他觉得格外危险。 可他强大的线报网络,并未给他任何有力的线索。 上官清越对对方也是一无所知。 君冥烨却明显不信,“女人,玩手段,也要清楚,你自己的力量有多大。” 君冥烨深度觉得,这群死了的死士,和那个叫翎儿的一伙人有关系。 他清楚记得,那一次营救上官清越的,有一个身手极好的通身黑衣的神秘男子。 上官清越也想到了翎儿口中的“公子”,但她却是没见到过那位“公子”,也不知道对方为何几次出手相救。 上官清越敏锐的耳朵,忽然动了动。 “不好,有人来了!” 她听见了纷沓而来的马蹄声,想来来了很多人。 君冥烨和百里不染虽然没有听见什么声音,但见上官清越这么紧张,大家便赶紧离开这里,匆匆向着不远处的树林走去。 大家都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不知道具体该往哪个方向走,才能离开这片山。 这里虽然属于青峰山一带,却是枯草横生,一条路都没有,显然平时也没人来过。 “会是谁来了?” 百里不染走在前面,低喃一声。 大家脚步加快,在不知道对方来人是敌还是友的时候,谁都不敢随意懈怠。 现在正有不少高手,盯着上官清越的性命。 上官清越终究的女人,身体又已笨重,坚持了一会,就有些体力不支了。 就在百里不染,要飞身过来,背起上官清越的时候,君冥烨已经抢先一步,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君冥烨的动作,实在太突然,上官清越吓得低呼了一声。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悬空了一下,才落入君冥烨的怀里。 她猛地抬起眼眸,就看到君冥烨那一双凝视自己的深沉瞳眸。 他的目光,总是那么压人,让人觉得压力很大,不敢与他直视。 “安静一些,不想被人抓住的话!”君冥烨冷声下令。 上官清越没有动一下。 她知道,凭借自己现在的力量,是走不快的,只能仰仗君冥烨。 而大家现在的情况,似乎也不是那群武林高手的对手,逃命是唯一的选择。 君冥烨飞身而起,耳边袭来呼呼的风声,还有他心口强健跳动的声音。 他从没发现,这个女人,安静在他怀里的感觉,这么的踏实,连他这一辈子一直都空荡荡的心口,连贞儿都不能填满的位置,竟然一下子充实起来。 他又有了那一种,非常不舒服,又非常舒服的感觉。 他从小就告诉自己,自己是一个不详的灾星,害死了自己的母妃,被自己的亲生父亲芥蒂,派人四处追杀。 他从小就学会了,抗拒所有人的接触,也不让任何人和自己真正亲近,甚至也在不知不觉中学会了,用一些冷血绝情的手段,抗拒着别人的靠近。 上官清越抬起手,缓缓的,轻轻抓住他的衣襟。 似乎这样,会有一种很心安的感觉,不再惶惑,也不再有任何的怯怕…… 她已经开始有点,依赖他这样的怀抱了。 但这个念头,稍纵即逝,随即便压入漆黑无比的深渊之下。 她对他除了仇恨,决不能再有其它。 君冥烨低头看着抓紧自己衣襟的一双小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心口上抓了一下,痒痒的难受。 他对这个女人,总是能轻易产生占有的**,周身血液沸腾。 上官清越感觉到他身体起了变化,赶紧放开自己的手,有些仓惶。 “都什么时候,你还在动别的心思!”上官清越低声说。 他们接触那么久,她很了解君冥烨是个欲求不满的人。 君冥烨脸色凉冽,虽然没有说话,但显然已经动怒了。他的尊严是不允许随便被人触及的,显然上官清越的话,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 大家变得安静下来,气氛也显得有些压抑。 “上官清越,等逃出这里,我们好好算账!” 这一句话,便是敲击在上官清越心口上的重锤。 早在君冥烨剜肉的时候,就已经说过,要与她好好算账了,若旧事重提的话,这个男人会不会还用之前残忍的手段对待自己,实在难说。 树林生的很茂密,虬枝狰狞,前路有些难以穿行,行进的速度不得不缓慢下来。 君冥烨的呼吸有些沉重,想来也体力透支了。 他忽然停下脚步,仔细听了听周围的动静,除了寒风呼啸,几声鸟鸣,再没有任何声响。 “你确定,有人来了?” 上官清越仔细听了听,方才听见的马蹄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有了。 大地一片安静,没有任何奇异的声音。 “许是,被我们远远甩开了吧。” 君冥烨一把将上官清越丢开,脸上覆上一层燃烧的火焰,十分吓人。 只是他的脸色,变得尤为不好,额上也渗出一层豆大的汗珠,狭长的眼底也透漏出一种遮掩不住的哑忍痛意。 君冥烨狠狠盯了上官清越一眼,问百里不染。 “你听见马蹄声了吗?” 百里不染摇摇头,“没有。” 君冥烨对上官清越,牙齿紧咬。 “我方才确实听见马蹄声了。”她没有说谎。 “我更宁愿相信,你在耍我。”君冥烨喘着粗气,声音低沉。 “……” 上官清越容忍不了这般被冤枉,“冥王,你是不是觉得,天下所有人,都是不值得相信的?” “你这种女人,有什么值得让人相信的资格!” “……” 他居然又用这种极度嫌恶的口气,对她说话! 就好像她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十恶不赦,极度糟糕的坏女人。 上官清越很不喜欢这种感觉,直接火大。 “冥王,我这种女人就是故意耍你又如何!” 君冥烨没想到她会亲口承认,一时间气得不行。 要知道,他本就有内伤,又抱着她飞了这么远的距离,体力已经透支了,胸口的剧痛也在加剧,她居然只是在耍他! 一股邪火在胸腔里川涌不息,喉口里忽然涌起一股腥甜的味道,他赶紧用力吞咽下去,声音凉冽地对上官清越说。 “你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 君冥烨的目光,落在上官清越圆硕的肚子上。 每次看到她的肚子,无时无刻不是在提醒他,这个女人,在成为他的王妃后,伪装处子欺骗他,却又怀上了别人的孩子。 尤其她的肚子,大的很,完全不像仅仅五个多月的身孕,更是让君冥烨恼火,觉得这个女人,就是个一个水性杨花,不干不净的荡妇。 上官清越发现君冥烨盯着自己的肚子看,那视线危险极了,如果他的目光是一把利剑的话,她的孩子现在就要被从肚腹中挖出来了。 上官清越心惊地步步后退。 “为什么,为什么你每次生气,都要伤害我腹中无辜的生命!我们之间的恩怨,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与孩子毫无关系!”上官清越仓惶地喊着,脸色苍白。 君冥烨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觉得上官清越的肚子,就是横亘在他心口肉上的一根刺,时不时就要疼痛一下,刺激他的全部神经暴走。 他真的不止一次,动了要杀了这个孩子的念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这个念头都莫名地被压制下去了。 他以前告诉自己,那是书裕的孩子,书裕背叛了自己,但那终究是书裕留下的唯一血脉。 也告诉过自己,那生命那么幼弱,还什么都不知道,确实无辜。 但他就是化解不开心中的心结,觉得那就是一个肮脏的存在。 也或许,他真的没有那个勇气,再见到上官清越对自己入骨恨意的目光了吧。 他向着上官清越,迈出脚步。 神色沉重,阴鹜,似在酝酿着一场狂风暴雨。 上官清越吓得步步后退,脚下不小心绊倒枯草和干枝上,直接向后倒去。 百里不染赶紧伸手,一把将上官清越扶住,目光阴邪地睨着步步走来的君冥烨。 他已经准备好了暗器,只要君冥烨胆敢伤害上官清越,他一定让君冥烨生不如死。 上官清越竟然也吓得身体不自主地震颤起来,脑里里闪过很多种,万一君冥烨出手,她如何才能有力保护腹中孩子的办法…… 但出乎她的意料的时候,君冥烨的身体,忽然摇晃了一下,高大的身躯,直接矮了下去。 他噗通一声单膝跪地,手中长剑深深刺入冰冻的大地,才将高大的身躯支撑住,没有轰然倒下。 “你……” 上官清越刚想问他“怎么了”,觉得这样问,关心的意思很浓,便赶紧骄傲地吞了回去。 她目光渐渐浮上一层冰冷,睨着高大身躯不住隐隐颤抖的君冥烨。 245:来点毒药增味 “你给他下毒了?” 上官清越问向身侧笑着的百里不染。 百里不染将手指间的暗器收回袖中,“他之前就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却还一直强撑着,总是动用内力,加大伤害的同时,又火气那么大,内脏加快损伤,能撑到现在没有倒下,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上官清越不明白心口里涌起了一股什么滋味,有些酸涩,甚至还有一点隐隐的疼。 她见到君冥烨这般模样,应该欣喜若狂的呀。 许是她太疲倦了,感知出现错觉了吧。 她确实应该是高兴的。 “很严重吗?”上官清越努力扬起轻快的声音问。 君冥烨的唇角拉成一条凉冽的直线,这个女人居然这么高兴。 “本来养伤一样就没事了,但冥王生性桀骜不逊,脾气太大了。” 百里不染笑呵呵地摇摇头。 “也就是说,继续生气的话,会将他气死了?” 上官清越蹙起美丽的秀眉,唇角却轻轻勾着,眼底也蕴起一层薄薄的笑意。 百里不染惊讶地看向上官清越,“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美人儿不会这么心狠毒辣吧?” 上官清越只问了百里不染一句。 “他现在还有多少气力?” “已经站不起来了,还能有多大力气,只是强撑着最后一口力气罢了。” 上官清越唇角的弧度,倏然变得更大,笑容潋滟,风情多姿,犹如绽放的雍容牡丹,美艳不可方物。 她缓缓走向君冥烨,俯身下来,长发滑落,在寒风中轻轻拂动,漫开她身上迷人的清闲芬香。 “如冥王这般,只有站在高处睥睨苍生的人物,也有今日矮下身躯,被人俯视的时候,应该很愤怒吧。” 君冥烨的牙关紧咬,皓白的牙齿中,隐约浮现一抹殷红的血色,喋血狰狞。 上官清越又是轻轻一笑,声音如歌声曼曼。 “我真的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也有让我俯身凝视你的时候。呵呵……” 上官清越抬起自己的手,很想如君冥烨总是捏着自己下巴的狠狠样子,也捏他一次。 但这个动作,僵在了半空,迟迟没有落下去。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为何会有一种犹豫,不忍下手之感。 终究是自己太仁慈了吧! 他君冥烨那么多次陷害她,想要杀了她的时候,可曾心慈手软过。 君冥烨挑起他的一双寒眸,依旧那么的霸气凛冽,依旧那么的摄人心魂,让人心生畏怯。 他咬紧的牙关之中,迸出冰寒至极的几个字。 “你想气死我?” 上官清越绝美一笑,美丽的容颜倾城绝世,明艳动人,一双水盈盈的眸子,光彩剔透,犹如不染杂尘的清冽泉水。 那么清澈盈动的一双美眸,任谁见了,都觉得是无辜又无害的。 “冥王天生火大,脾气暴躁,怎么能说我要气死你?清越可没这个胆子。” 上官清越掩住朱唇,若这个时候被君冥烨看到自己,笑得唇角弧度完美的样子,似乎有点太万恶了。 君冥烨现在已经被上官清越幸灾乐祸的样子,气得胸腔剧烈起伏。 上涌的血气,更加严重,已经无力再吞咽下去,唇角之处,渐渐渗透出一抹殷红的血迹,在他苍白无色的脸颊上,蜿蜒而下,滴落在地上的积雪枯草间,绽放一朵刺眼的红梅。 “你这个,狠毒的女人。” 他咬牙切齿。 “我狠毒?!” 上官清越冷喝一声。 “若比起冥王对我做的一切,我简直太善良了吧!” 上官清越忽然从发髻上,抽下那一根十分锋利的银簪子,阳光下,那簪子寒光刺眼,锋利的惊人。 上官清越抓紧手中的银簪子,手指的骨节都在一根一根泛白。 她的一双眼睛,毫不遮掩的恨意,流泻出来,犹如射出的道道带着血色的锋芒,可以直接穿透心肺。 上官清越暗暗咬紧牙关,冷硬下自己的一颗心,再不犹豫,直接扬起手里的锋利银簪子,毫不犹豫地刺入君冥烨支撑住身体的膝盖上。 “嗯!” 君冥烨没有力气躲开,痛得闷哼一声。 鲜血顿时喷溅了出来,映着阳光犹如绽放的一大片火红的凤凰花。 鲜血,染透了君冥烨一袭黑衣,漫开一片血液的温热的味道,在寒冷的空气里,升起一缕一缕袅袅热气。 那是极为恶心,上官清越最讨厌的味道,但这一刻忽然觉得十分的好闻。 连百花的芬芳,都没有这一股子血液的味道好闻。 “我从来没有发现,血液的味道居然这么好闻!冥王,尤其你的血,真的很香。” 上官清越细细品味一下这样的味道,手中的银簪更加用力刺下去。 鲜血再度涌了出来,蜿蜒在君冥烨身下的积雪上,鲜红的一片,那么刺眼妖冶。 “当初,冥王剜肉的时候更痛,还是现在刺入骨骼的时候更痛?但不管哪种痛,都没有冥王加诸在我身上的伤害,让我更加疼痛深入骨髓,恨不得喝你的血,抽你的筋!” 上官清越阴狠勾唇一笑,眸中寒芒刺骨。 这样的话,让百里不染都不禁身躯抖了一抖。 百里不染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本来他若来做,也不觉得什么,但那么娇滴滴的一个大美人做这样残忍的事,总觉得那个画面感实在太血腥残忍了。 尤其美人儿的眼角眉梢,那样痛恨的深深恨意,如针如刺,十分的锐利。 实在骇人。 百里不染别过身,忍住心下的一阵翻腾。 这女人,够狠。 君冥烨的身体,已经再也坚持不住,轰然倒在地上,用一种恨不得将上官清越生吞活剥的眼神,一刀一刀凌迟着她。 这个女人,终于逮到机会报复他了! 他果然猜的没错,这个女人,果然已经恨不得自己去死了。 “冥王,现在一定恨不得没有杀了我吧!是你说的,我们慢慢玩!现在还只是个开始不是吗?也是你说的,你会拭目以待,等着我的报复。呵呵……” “冥王没想到吧,这个时刻,来的这么快。” 君冥烨咬牙,薄唇内传出冰豆子一样的声音,“我真的很怀疑,这一路上,你都是在装柔弱,博同情。” 才会让他动了一次又一次,为她动用内力,方才又飞了那么远,才出现体力透支,再也支撑不住的情况。 “你若这么说,我便承认吧。” 上官清越根本没有装柔弱,但也没必要和君冥烨解释。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就算装柔弱,君冥烨也不会对自己有半点怜悯,抑或同情。一路上,都是他太自负,一厢情愿,她可从来没有要求他做什么。 上官清越蹲下身体,就蹲在已经虚弱无力的君冥烨身边。 她的长发,在风中轻轻浮动,垂落在身后,一片枯叶之中。 那一抹墨黑柔亮的发丝,映衬着枯叶上的积雪,颜色分明的十分美丽。 君冥烨忽然抬手,来抓上官清越。 上官清越没有动一下,也没有躲。 她就安静地看着君冥烨吃力的抬手,脸色一片煞白无色的憔悴样子,心下一阵痛快。 她知道,现在的君冥烨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伤及自己了。 果然,君冥烨只是弱弱抬起一下手,他的手便重重垂落在地上。 “你若不是体力完全不支,也绝对不会折弯自己的膝盖。”上官清越见他挣扎一下,也没能从地上爬起来,她笑得声音清脆犹如铜铃。 “咯咯咯,是你说的,生不如死的滋味,很好玩。既然那么好玩,也总要让冥王尝上一尝。” “我们到底夫妻一场,好玩的事,总要互相分享。”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我恶毒?在你几次不救的时候,可想过你有多恶毒?在你让书裕去翠竹园设计我的时候,可想过你自己有多恶毒?在我被你鞭打差一点死掉的时候,你可想过,你有多恶毒?” “呵!我只知道,在我生死一线的时候,你是最好的推手。” “幸好,我上官清越命大,才能活到至今。不是你冥王手下留情!是上天眷顾!” 百里不染完全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柔弱的美人儿,竟然真的有这一股子很劲儿。 当百里不染看到到上官清越眼底的阴狠时,都不禁眼角一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百里不染向来都是手段毒辣的主儿,但他从没见过这般手段狠辣的女子。惊叹过后,他的眼底浮现了一抹潋滟流光。 “我就喜欢充满邪气的美人儿!” 百里不染啧啧两声,贴了上来,俊脸就浮现在上官清越的面前,身上的一股药香味也扑鼻而来。 “若现在能再来点,摧心蚀骨的毒药,定然增味不少。美人儿,你觉得呢?” 他百里不染倒是想看看,上官清越到底能心狠手辣到什么程度。 能不能与他百里不染比肩。 百里不染也不是说笑,直接从怀里拿出来一个精致的小瓷瓶,上面画着好看的青花,是一朵朵绽放的菊花,看上去十分的清冷。 他递给上官清越。 “美人儿,白送,不要钱。” “既然白送,自然收了。” 246:美人儿,好香 上官清越清明的眼底,忽然浮上一种恨意的猩红,十分可怖。 她这样的目光,仔细端详着君冥烨凝满怒气的一张俊脸。 “冥王,蚀骨灼心的滋味儿,还没品尝过吧。” 上官清越盈盈一笑,美若天仙下凡,只是眼角眉梢的锋锐,那么的刺人。 似能伤人的一把毒剑。 君冥烨不禁眼角跳了跳,“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现在已经身负重伤,还能伤了我不成?就算你现在还有力气伤我,还有百里门主在。” 上官清越现在可是胜券在握。 “终于有了报仇的机会,我岂能错失!” 不然,她一定会后悔的。 “我死在这里,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很快,你也会下来和我黄泉做伴!” “冥王是怕了吗?” 上官清越开心地笑了起来,“没想到冥王也是一个贪生怕死的鼠辈。” 君冥烨用力喘息着,还在狠狠咬牙。 “本王从来不怕死!!!” “既然如此,我便成全冥王一次吧。” 上官清越说着,拔掉瓶塞,毫不犹豫地向着君冥烨膝盖上的伤口,倒下毒粉。 “上官清越,本王会让你承受千倍百倍的代价!” “别再威胁我!现在我若杀你,轻而易举!绝对不会给你让我品尝代价的机会。” “呵!想让我品尝代价,今日你也要能活下去才行!” 君冥烨冰封的目光,憎恨无比地瞪着上官清越,黑眸之上,布上道道可怖的鲜红血丝,整个眸子都猩红了起来,恨不得将上官清越在他的目光里杀千遍万遍。 上官清越闷哼一声,“若不是我命大,早就在你的冥王府,死上千次百次了!今日,终于沦到你先死在我的手里了。” 看着君冥烨开始浑身痛苦的,不可抑制的震颤,上官清越解恨地笑起来,目光里一片炯亮刺眼的明光。 “冥王,还记得我临离开皇宫的时候,对你说过的话吗?” “我说,你这条命,我迟早会讨回来。” “因为……” “你的这条命,是我赐的!” 想到那些对君冥烨翻涌的恨意,心底滋生的一点点不忍的小苗头,也被绝灭殆尽了。 看着君冥烨痛苦得浑身颤抖,却依旧在用他强大的毅力,保持着他高贵不可一世的尊严,绝对不屈服在蚀骨穿心的剧痛之下。 身为女子,即便再恨对方,终究也会心慈手软,可这个女子现在这个时刻,哪里还有半点女人的样子。 百里不染自认见惯了各种残忍手段,也见多了各种血腥场面。但见一个女人这么毒辣蛇蝎地对付一个人,还是一个顶天立地,傲视群雄,呼风唤雨的大人物,简直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君冥烨即便在承受巨大的痛苦,依旧不能让他高高在上的尊严和骄傲,被践踏殆尽。 他依旧那么桀骜,目光依旧那么轻蔑不屑,甚至没有发出任何被痛苦折磨的声音,就那样目光深冷如冰地睨着上官清越。 “我不会,放过你。” 他薄削的唇齿间,发出缓慢低弱,却重重撞击心灵的声音。 “那个,美人儿……” 百里不染抓了抓高挺的鼻子,看着上官清越的眼神里,多了一丝难以遮掩的怯意。 这个女人,绝对不是好招惹的角色。 心里暗暗掂量着,可别做了什么让她记恨的事,否则自己只怕也会沦落这样的下场。 百里不染斟酌了一下,道。 “如果他伤的太重,走不动路了,我们还要负责拖着他走,会很麻烦。” 上官清越站起身,冷笑道,“谁说还要带着他上路?” “……” 够狠! 这哪里是折磨君冥烨,完全是将君冥烨置之死地。 “丢在这个寒风瑟瑟的荒山野岭,他必死无疑。”百里不染不由唏嘘一声。 “如果他还能活着,便算他命大,还不该绝。但若死了,也算上天眷顾,便宜他了!” 上官清越转过身,背对备受折磨的君冥烨,“但若今日,他不死,将来死的,就会是我。” 她再不迟疑,大步向前走去,再没多看君冥烨一眼。 百里不染赶紧追上去,回头还看了一眼,被丢在后面,想要挣扎起身,终究无力瘫倒的君冥烨。 “美人儿,这大冰块看着对你还蛮情深意重的,你真忍心薄情寡义?” “情深意重?!”上官清越好笑起来。 百里不染看着上官清越绝美如画的侧脸,忽然很想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才让上官清越这么痛恨君冥烨。 百里不染魅眸微一流转,缓声试探问。 “他为美人儿受了内伤,断崖崩塌,生死一线之间,都没有放开美人儿,独自逃命。这份舍命为美人儿的情意,难道不够千金重?” 上官清越的脚步,忽然听了下来,心下犹豫一阵,抬眸看向百里不染。 “你是让我放过他?还是怕我后悔放了他?” 百里不染一怔,转而大笑起来,魅惑万千,邪气妩媚。 “美人儿想要杀人,哥哥我怎么会参与!只是……” 百里不染拖着长音,贴近上官一起一步,低声说。 “美人儿若杀了冥王,会不会在心里留下一些不太美丽的东西?”他抬起修长洁白的手指,向着上官清越的胸口处,**地指了指。 上官清越推开一步避开,“不会!解恨又痛快!!!” 她的声音忽然拔得很高,透着点强力压制某种情绪的意味。 百里不染眸光流转,笑容妖冶,“那就好,那就好!美人儿痛快便好。” “你不会是怕了吧。” “我怕什么!我百里不染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你担心我用了你的毒药,杀了冥王,被朝廷追究你五毒门的责任,遭到朝廷的绞杀。” 上官清越一语中的,直接戳中百里不染心底隐隐的担心。 但这并不是百里不染所忌惮的。 “江湖纷争,向来错综复杂,我咬死不承认,难道朝廷还能滥杀无辜?打破江湖平衡?你又岂知,我五毒门的存在,对朝廷有害而无利呢!” 上官清越知道,凡事讲求相互制约,有坏人的存在,才有官府衙役存在的价值。 而一些邪派的存在,虽然为祸武林,却可以钳制那些武林正派,互相制约,反而能达到朝廷便于稳定江湖人士的效应。 朝廷上的很多事,远远没有外人想的那么简单公正,里面的水,脏的很。 上官清越的脚步,再不停留,一路背着君冥烨的方向而下。 她越走越快,越走越急,就好像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能离开这个地方,也远远离开君冥烨。 袖子中的手,一直紧紧抓着,等反映过来的时候,掌心竟然已经被自己抓得血肉模糊,鲜血直流,竟然不觉得疼。 “美人儿,等等哥哥。” 一路走了很远,上官清越忽然问百里不染。 一路走了很远,上官清越忽然发出声音,问百里不染。 “你给我的毒,是百蛊穿心吗?” 她才想起来,忘记问百里不染。 “美人儿,不会心软了吧。”百里不染笑得一双邪眸都眯了起来。 “怎么可能!!!” 上官清越的声音,在树林之中,显得有些尖利。 寒风扑面而来,冷的不仅仅是感知,还有她的一颗心。 她的心,早就冷硬了,无知无觉了,从来不会知道什么叫心软!那个男人,罪有应得!!! “当如,若他能给我一个痛快,或许我会感念,给他一个痛快!但现在,我只想让他死的惨不忍睹才好!” 她从来不是狠辣之人,面对云珠一次次的背叛,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对君冥烨,必须血债血偿! 一手轻轻放自己的肚子上。 裕哥哥,不管君冥烨是不是杀害你的真凶,越儿为了腹中孩子,必须对他绝情绝义。 “美人儿,别激动,哥哥只是问问,看你急得,脸色都红了。” 百里不染抬起手,就要触碰上官清越被冷风打红的脸颊,却被上官清越冷冷避开。 “美人儿,不解风情。” “风情是什么东西?不认识。” “呵呵……” 百里不染笑起来,声音妖媚的好像女子轻轻吟唱。 “美人儿,我们一路往前走,这是要去哪儿?” 上官清越的脚步,忽然停下,抬头看向林立的高耸大树。 “想办法,回去。” “回去?你现在可是武林中人的公敌,回去岂不是找死!” “我知道!” “知道还回去,活够了?” 上官清越目光深深看着百里不染,透着一种算计。 百里不染忍不住退后一步,“看,看我做什么?” “百里门主,解毁灵草,需要多少钱?” “毁灵草!” “百里门主不用故作糊涂。你一直乔装在青峰庄,你知道我一直在找你,我要给身边的阿哑解毒。” 百里不染笑起来,“这毁灵草,可不是那么好解的毒。” “你只管说,多少钱。” “美人儿的口气这么大。”百里不染笑眯眯地贴近上官清越,深深嗅了一口她身上淡淡的百花芬芳,神色如痴如醉,不禁目光迷魅起来。 “美人儿,真的好香。” 247:绝梦散 上官清越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心情这么不好,当即就恼了。 “百里门主自重!请对本公主尊重一些。” “啧啧,美人儿将公主的身份,都搬出来了。”百里不染悻悻摇头,一双美丽的眸子里,都是失望的不高兴。 接着,他又道。 “想我解毒,也可以,但我不要钱。” “你要什么?” “我要……” 百里不染魅然一笑,再度贴近上官清越,在她耳边吐气如兰,声音柔软又**。 “我要美人儿跟我去五毒门,与我相依相偎,红尘作伴,逍遥快活只羡鸳鸯不羡仙。” 他是两根修长的手指,并排放在一起,一副相依相偎很是恩爱的样子。 说着话的时候,身体还向着上官清越靠了过来,一副柔若无骨的纤细样子,轻轻依偎在上官清越的身边。 “哥哥相信,有美人儿的陪伴,日后的日子,也不会孤苦无依,任人欺凌了。” 上官清越不禁恶寒。 “如百里门主这样的妖孽,也会孤苦无依,受人欺凌?!” 上官清越一把将百里不染推开,理都没理百里不染,直接大步向前走去。 “我在离开无底崖的时候,装了一些碎冰在小瓶子里,想来现在已经融化成水了。” 上官清越抚摸了一下收入在怀里的小瓷瓶。 老者在吃了百里不染的毒鱼后,安然无恙,想来那水确实有解毒的作用。 不然,百里不染的毒药,可一直都是天下无解的。 上官清越对此深信不疑,也满心期待。 百里不染身影一掠,追上来,“美人儿,那个奇怪老头儿的话,可不能信。无底崖的水,也不过是江河之水,哪有什么可解百毒的作用,定是骗你玩的。” “若这天下,真的有能解百毒的水,谁还研制解药啊!” “不管是不是真的,总要先试一试才知道!只是水,又喝不死人。若真的没有作用,我再找百里门主帮忙。” 百里不染没想到,自己的这一个活生生的存在,竟然比不过碎冰化成的一口水。 “咳咳,那个美人儿,哥哥是被你嫌弃了吗?” 居然成了候补选手。 “没有。只是白里门主的条件,有些过份。” “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难道美人儿想平白受了哥哥的人情,就能心安?谁敢欠我百里不染的人情。” 百里不染翻个白眼,玩弄着自己一缕墨黑的长发,悻悻地跟在上官清越的身后。 “好吧,我对无底崖的水,更满怀希望。”上官清越道。 “美人儿,希望可不是一口水能给的!我是谁,最疼你的哥哥,你说,你一句话,哥哥能不帮忙吗?我们一起去五毒门怎么了?哥哥可有的是钱,荣华富贵,不比你的什么皇宫差!” “哥哥最疼你,定不让你伤心难过,再掉一滴眼泪,就跟我去嘛。” 百里不染拽着上官清越的手,一阵撒娇,上官清越还是不理他。 两个人,一前一后,一起向着树林的深处走去…… …… 君冥烨的手死死抓住地上冰冻的沙石,骨节根根泛白。 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起身,更别说追上上官清越。 他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上官清越的身影,消失在这一片山林之中。 最后,毫无踪迹。 “好!很好,上官清越,别让本王再抓住你。” 君冥烨狠狠咬牙,字字从牙缝中迸出。 他费力地,缓缓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引线拉开,便有一道明亮的光芒蹿上天空,炸开一团明亮刺眼的烟雾。 这是他传唤轻尘的信号弹。 很快,轻尘就会赶到。 但现在,他的身体已经渐渐转凉,体内的热量也在渐渐被掏空,犹如气息一样,在随着流逝的热度,变得越来越微弱。 他不知道,百里不染留下的是什么毒。 只觉得周身犹如针扎一样的刺痛,所有的神经都在随之痉挛。 眼前渐渐变得模糊,甚至出现了一些不清晰,又忽然清晰无比,分不清楚现实还是梦境的画面。 那画面中,竟然皆是上官清越的影子,一颦一笑,一嗔一怒,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万千风华,美若江南烟雨,似梦如幻…… 他的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满目迷醉,就好像那画中人,正在眼前,对他嬉笑嗔痴,柔情款款。 沉浸在幻影之中,他便不再那么疼痛,周身所有的感知变得麻木,不再清晰,只能感觉到满心的余悦。 他好想将梦幻中的美人,一把搂入怀中,与她一起池中泛舟,摘下莲蓬朵朵…… 可一抬手,那美人儿竟然虚幻的根本抓不住。 他觉得自己在奔跑,寻找,满心的焦急,大声呼喊她的名字。 “清越,清越,清越……” 不对! 他的眼前又浮现了那个笑容美好,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一双大眼睛亮如繁星璀璨,流光溢彩,美丽绝伦。 “大哥哥,我叫小月儿。” “小月儿,小月儿,小月儿……” 他开始大声呼喊这个名字,怎奈奈在一片迷雾之中,还是寻不到她的丝毫踪影,他变得十分焦急。 眼前忽然浮现了一抹不太清晰,若隐若现的一张清丽淡雅的脸孔。 “贞儿……” “冥烨,我用死相逼,你都不肯回来,就是为了那个贱人!!!” 季贞儿痛心疾首地对他大喊,一双眸子变得猩红。 “还说没有对她动心,你竟然已经将我的生死抛之脑后,我们的孩子算什么?你难道连我们的孩子都不要了?” “冥烨,不要走,回来,不要去找她!” 季贞儿伸手来抓他,竟然被他避开。 他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从小就约定好,一生相守白头偕老的女人,也一直认为,从小就认为,自己此生只爱贞儿,只对贞儿好。 他们从小就一起打过勾勾,此生厮守。 可他还是继续向前跑,去寻找那一抹婀娜多姿的倩影,去寻找那一笑一颦都紧紧牵动他心灵震颤的女人。 隐约之中,好像听见有人在呼唤他。 “醒醒,你醒醒,还好吗?” 君冥烨的头摇晃了一下,想要睁开沉重的眼皮,却觉得双眼犹如千金重,根本抬不起来。 似是被那寒冷冻僵了一般,已经没有任何知觉,耳边的声音也似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就连整个人的思绪,也在陷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中。 “他还有气息,还活着。” 女子清脆的声音,传入耳畔。 君冥烨听着有些耳熟,一时间却想不起来是谁的声音。 他觉得自己正处在一个深深的梦境之中,不然自己的眼前,不会一直浮现上官清越的影子。 他已经分不清楚现实和梦境了,整个人都处在一片混沌中,徘徊彷徨,不知所措。 “小月儿……” “你不要走,回来。” “小月儿,我不是故意的……” 他呢喃着,忽然抓住身边一双柔软的玉手,那双手很软,也很凉,像极了上官清越的手。 君冥烨笑了起来,“你真的回来了。” 女子吓得一惊,赶紧抽回自己的手。 君冥烨见手里的小手没了,急忙伸手到处乱抓,可他没有力气,双手也只能虚弱地抬了一抬。 “白道长,他嘴唇发紫,定是中毒了。” 白道长拧着花白的眉毛,赶紧为君冥烨诊脉,之后开始行针。 “又是五毒门的毒药!这种毒,我之前见过。” “是什么毒?可有救?” 在白道长身边说话的女子,正是王小乔。 自从她吵着要为阿哑找到千年灵芝,便跟着要来青峰山后山无人之处采药的白道长,来了这里。 她以为青峰山人杰地灵,定会有一些珍惜的药材。 但在大冬天里,寻找药材十分艰难,不过白道长的收获颇丰,而王小乔却没找到自己想要的千年灵芝。 他们本来打算这就回到青峰庄,没想到半路竟然遇见了中毒昏迷的君冥烨。 “此毒名叫绝梦散。” “绝梦散?” “这种毒,会让人浑身剧痛不已,犹如千针万刺,渐渐耗光体力,虚弱无力,沉入一个梦境之中。等到沉入梦境之后,疼痛便会渐渐消失,让人畏惧了疼痛,便本能不愿从梦境中醒来。” “会死吗?” 王小乔认出来这个男人,正是上官清越一伙的男人,还曾经救了蓝曼舞和阿哑大哥,她不能让这个男人死。 “如果他愿意离开梦境便不会死!怕就怕……” “怕什么?”王小乔赶紧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紧紧裹在君冥烨的身上。 “绝梦散,之所以称之为绝梦散,便是会让人如愿,得到心中最大最奢望的愿望。人一旦拥有了最想要的快乐,便不会再愿意醒来。沉梦如歌,快乐无极,怎么会愿意醒来呢。” “这可怎么办?道长你不是说,你一直都在研究五毒门的毒药,寻找解救之法,不让五毒门继续为祸世人。” “这种毒,我见过是见过,但确实不知道真正的正确解法是什么。” “我现在只能施针,暂时护住他的心脉。” 白道长几针下去,又给了王小乔一颗丹药。 “这颗药给他服下,他受了很严重的内伤,这颗药能帮他修复受损的脏腑。” 王小乔赶紧将药丸喂君冥烨服下。 “我们先带他回青峰庄。” 248:想你心甘情愿 阿哑听说上官清越坠下无底崖的噩耗,直接喷出一口黑血。 “阿哑!” 蓝曼舞吓得脸色煞白,毫无血色。 她赶紧搀扶住阿哑,他却只能无力地抬抬手。 这几日,已经接近他中毒六个月的时间,身体已经越来越无力了,有的时候,连喘息都觉得憋闷压抑,无力顺畅。 内腑更是传来剧烈的烧灼疼痛。 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他的内脏已经开始腐烂了,只要腐烂穿透,就是他的死期了。 即便一直不肯相信,他上官少泽会如此死,但也不得不生了一些绝望的心思。 但他万万没料到,他的小越,会走在他的前头。 铁骨铮铮的八尺男人,一时心痛的双眼泛红,布上一层猩红之色。 “是他们……逼死了她!!!” 他咬牙低吼,唇角的血蜿蜒而下,触目惊心。 “阿哑!你先不要激动!我相信大姐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蓝曼舞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就怕阿哑再激动吐血。 “大姐坠入无底崖,那些武林人士,都以为大姐死了,陆续离开了青峰庄!阿哑,你相信,有冥王在,他那么厉害,一定不会让大姐有事的!” “皇上现在已经派人到处寻找大姐了。” 蓝曼舞用力搀扶阿哑坐在**上,不住用白色的绢帕擦拭阿哑流血的唇角。 可那血,漆黑如墨,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蓝曼舞不想哭,可眼泪就是止也止不住。 “我相信,大姐不会有事的!你也要相信。呜呜……”蓝曼舞捂住脸颊,蹲在地上,哭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无底崖,那是什么地方,怎么可能活命。” 阿哑闭上一双猩红的双眸,一双手,紧紧抓握成拳头。 他好痛恨自己,这么无用,被奸人暗算至此也就算了,居然连妹妹都保护不了。 “就算大姐死了,死在断崖之下,到现在尸体还没找到,怎么能那么早就下决断!我相信,大姐绝对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 上官清越和百里不染一路下山,终于找到了通往青峰庄的小路。 听见有人从崎岖的小路上下来。 上官清越和百里不染赶紧隐藏到一棵大树后面。 下山的是几个青峰庄门人。 “你说睿王爷和那个白公子,怎么就不听劝,无底崖是什么地方,他们怎么可能活得下来!” “整个青峰庄的人,都在四处找人!这都好几天了,别说人影了,就连尸体的影子都没见到一个。” “就算他们命大,没摔死,这几天这么冷,冻也冻死了。” 门人摇摇头走远了。 百里不染站在上官清越面前,转过身背对她,矮下身体。 “什么?” 上官清越一时没懂。 “我背你。” “背我?”上官清越噗哧笑了,“看你瘦弱的,好像弱不禁风的纸片人,也能背得动我?” “我是穿的少,看着单薄而已,身上肌肉,很发达。” 百里不染回眸,妖媚一笑,“美人儿若是不信,你摸摸。” “摸哪?” 上官清越蹙眉, 百里不染握住上官清越的手,“美人儿想摸哪里,就摸哪里。” 上官清越瞬时脸色恼红,赶紧抽回自己的手。 她方才只是没反应过来,心里一直考虑着如何才能见到阿哑,和君子珏回合,且还能甩开君祺睿,免得那个十四王爷,总是一副敌对她的样子。 只怕君祺睿若知道,她还活着,会对她不利。 当时,她眼睁睁看到君祺睿阻挠君子珏救自己。 君祺睿只是没有料到,君冥烨会忽然冲上来,还与她一起坠入断崖。 君祺睿现在让人找的,也是君冥烨,根本不是她。 只怕,君祺睿的人,找到了她,也会痛下杀手吧。 等上官清越回神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百里不染已经背着她,一路飞了很远。 百里不染看着单薄,力气倒是不小,脊背也不是很宽厚,属于骨骼清奇秀挺之人。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穿这么少。” 上官清越抓住他的肩膀,这才发现,他的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月牙白袍子。 “我从小体质差,师父便让我冬天穿着单薄的衫子站在冷风中。时间久了,便也不觉得冷了。” “可是这样,不会感染风寒吗?反而对身体不利!” “美人儿在关心我?” 百里不染跃上一棵大树,笑着回首,芳华绝代。 上官清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刺了眼睛,这个男人笑着的时候,实在太耀眼了。 她赶紧别开头,“我只是好奇!” “我身上的袍子,可不是一般的袍子!材质世间稀有,十分名贵,说多了,美人儿也不懂。” 说话间,便已经到了青峰庄的后门不远处。 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偌大的青峰庄处在一片朦胧不清的夜幕下。 上官清越对百里不染努努嘴。 “你,去。” “什么?”百里不染没懂。 “你轻功好,你去将阿哑带出来。” “美人儿是在使唤我?” “难道让我去?一旦我露面,你觉得我还出得来吗?” “美人儿不会跑了吧!” “我为了阿哑回来,岂会逃跑。” “你把无底崖带出来的水,交给我,做抵押。”百里不染向上官清越伸出一直素白细嫩的手。 “你好狡猾!” “面对美人儿这么聪明的人,总要多留点心眼儿。”百里不染眯着美眸一笑,千娇百媚。 “我凭什么相信你?若给了你,被你倒掉了,我岂不是亏大了。” 百里不染还真没想到这一点,“美人儿,我可没那么损。” 上官清越不禁笑起来,“百里门主为祸天下这么多年,难道还不损吗?” “……” “美人儿,你就不担心我,进去后,再出不来?正有很多人,恨不得杀死我呢。” “祸害遗千年,就你?不会这么快就死的。” “……”百里不染的唇角,剧烈地抽搐了两下。 “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 “好吧!我自己去。” 上官清越刚走了一步,就被百里不染一把拽住。 “美人儿,你料定哥哥会拦住你是不是?” “没有,这件事本就和百里门主没有关系。我出钱,百里门主肯救人,我们就是合作关系。我出钱,你不收,也不答应救人,那么我们的合作便是没有谈拢,你确实也没必要帮我把人带出来。” 这一点,她上官清越还是很讲道理的。 天下中,没有强人所难的事。 百里不染被上官清越这么一绕,有些不满意了。 “美人儿,这一路上,我可没少帮你,怎么感觉你的意思,好像和我划清界限了似的?” “还是说……” 百里不染逼近上官清越一步,拖着悠长的长音。 “美人儿的目的,其实就是平安回到青峰庄?我的任务完成,便被美人儿一脚踹开了?” 上官清越收起脸上的笑容,态度十分诚恳地对百里不染说。 “百里门主可以选择,和我一起进入青峰庄。” “我不去!” 百里不染俊脸一扬,模样娇俏极了。 忽然,百里不染拽着上官清越隐藏到一棵大树下的后面,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上官清越赶紧屏住呼吸,不发出任何声音。 原来是青峰庄巡逻的门人经过了附近。 等到那一伙人走远了,百里不染这才放开了上官清越,看向已经燃起灯火的青峰庄,他抖了抖袍子上沾染的灰尘。 “美人儿,你还在等在这里吧!你杀了冥王,现在这个时候,就我们两个人回到青峰庄,就算你那个什么假冒的白公子能护着你,那个睿王爷也不会放过你的,总要为自己的兄弟报仇。” “乖乖等在这里,哥哥很快回来。” 上官清越赶紧唤住百里不染,目光水盈盈地看着百里不染,她问他。 “你为什么帮我?” “因为我想美人儿跟我回无毒门呀。” 这一路上,若不是有百里不染,只怕她根本不能成功到达青峰庄,也只怕冻死在荒郊野外。 百里不染完全有的是机会,独自离去,回到他的五毒门,没必要再和她重返危险重重的青峰山。 上官清越看着他脸上妖孽一般的笑容,声音有些低沉。 “这一路上,你有的是机会,挟持我去五毒门。” 若他强行那样做,她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我想美人儿心甘情愿地跟我走。” 一阵寒风掠过,吹起他月牙白的袍子,长发飘飘。 寒风中,似乎飘来百里不染身上那一股淡淡的药香味儿,上官清越不禁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眼睛。 “百里门主,其实你若现在去青峰庄,真的很危险。”她不得不好心提醒一下。 现在的青峰庄,虽然很多武林人士都下山走了。 但走了的,都是一些胆小怕事的,赶紧远离是是非非,不做过多参与。 剩下一些还没走的,皆是武林上数一数二的翘楚。 他们的目的,再明显不过,青峰庄的金龙剑还一直没找到,武林盟主还没有选。 百里不染看着上官清越那一低头间,绝美的风情,简直就是一副最美的画卷,他不禁有些看得痴了。 249:如何能救你? “美人儿终究还是担心我的安危的。” 百里不染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这么开心,唇角笑得弯弯,美艳无边。 上官清越轻叹口气,“你的武功,确实让人很担心,而且还路痴。” “……” 百里不染脸色不禁吃痛,捂住心口的位置,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吃力起来。 “美人儿,我觉得,有一把剑,穿入了我的心口,好痛。” 他满目受伤地看着上官清越,那样子可怜兮兮的,就好像受伤的无辜小白兔。 上官清越对他挥挥手。 “要去的话,就快去吧。” 百里不染扫了一眼不远处,巡逻走远的青峰庄门人们,算一算时间,现在正是潜入青峰庄的最好时间。 对上官清越交代一句,便白影一闪,消失在了上官清越的眼前。 “美人儿,就在这里等着,哪里都别去!这里现在很安全。” 百里不染的声音,渐渐消散在寒风之中。 上官清越抬头,看着已经消失无踪的百里不染身影,心下一片茫然。 她不知道,百里不染会不会得手。 也不知道,能百里不染将人带出来后,能不能准确找到她现在所在位置。 那个家伙,是个没有方向感的路痴。 估计轻功太好,经常转来转去,就容易迷糊吧。 …… “有刺客!抓刺客!!!” 青峰庄里,传来门人的呼喊声。 蓝曼舞刚扶着阿哑喝下一碗药。 听见门外传来一片杂乱的脚步声,还不待蓝曼舞反应过来的时候,窗户忽然被人劈开,一道月牙白的身影,直接闯了进来。 蓝曼舞想都没想,直接冲到阿哑的面前,张开双臂将阿哑护在身后。 “你是什么人?你要做什么?” 蓝曼舞还没看清楚这人的脸,只见他冲上来,一把将她推开,她直接摔倒在地上。 阿哑忽地站起来,怒目瞪着来人。 他很讨厌,有人伤害蓝曼舞。 这一袭白衣的妖媚男子,一把拽住阿哑,就往外飞,当收到重力的拖拽,这才想起来,阿哑和蓝曼舞被一条铁链锁着。 他拿出怀里精致的,直接横刀一扫,一道火光四溅,铁链便被斩断了。 蓝曼舞吃惊不已,一双眼睛瞪得犹如铜铃。 她挣扎起身,想要追出去,但那个白衣男子,速度极快,已经扛着虚弱无力的阿哑,从破开的窗口飞了出去。 “来人啊,抓刺客,抓刺客!!!!” 蓝曼舞赶紧往外跑,大声嘶喊。 所有人赶紧向着蓝曼舞的方向跑来,举着火把,火光明亮。 “有刺客将阿哑劫持走了!向着那个方向飞走了!”蓝曼舞赶紧指向南边的方向。 而那个男子,早已带着阿哑,飞的无影无踪。 不少人,向着那个方向追去。 君祺睿大步走向蓝曼舞,抓起蓝曼舞手腕上,已经被斩断的铁链,看了一眼切口。 “世间居然有这么锋利的刀。”君祺睿沉吟一声。 “阿哑被劫持走了,你快帮我去找他!快点去救他!!!” 蓝曼舞抓住君祺睿,焦急地大声喊,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君祺睿看着蓝曼舞精致漂亮的小脸,声音低沉。 “蓝儿,你就那么在乎他?一个将死之人,就算不被劫持走,他也活不长了。” “不会的,不会的!他绝对不会死!大姐一定会找到百里门主为他解毒的!他不会死的!” 蓝曼舞哭的几近崩溃,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簌簌**。 “蓝儿!你冷静一点!那个百里不染,已经和公主一起坠入无底崖,不可能还活着!” 君祺睿心痛地抓紧蓝曼舞,用力摇着她,可她还是不住哭着,完全不能冷静下来。 “不会的,大姐不会死,百里门主也不会死!阿哑一定不会死,他们都会好好活着的。” 君祺睿一阵心疼,一把将蓝曼舞抱入怀中,将她娇小孱弱的身体,紧紧环入他坚实的胸膛中。 这时,就有人在底下低喃一声。 “那个人的轻功,那么厉害,怎么那么像百里魔头?” “不能吧!他已经跌入无底崖粉身碎骨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轻功那么好,万一还活着的话……” 君子珏一直在房间中,听见窗外人的低声议论,一把推门出来。 他已经几天几夜没有休息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布满了鲜红的血丝。 若不是今日,被君祺睿生拉硬拽回来,他还在山外寻找上官清越的线索。 天气太冷,风寒侵体,哮喘也有些发作的迹象,他整个人看上去憔悴又虚弱,一说话还不住咳嗽。 “小舞,你可看清楚,咳咳,那个刺客……咳咳的长相!” 君子珏紧张地问着蓝曼舞,蓝曼舞却讷讷摇头。 “他的速度太快了,根本没来得及看清楚长相,只是看到一袭白衣,长发飘飘,给人感觉,很妖气。” 一听是个带妖气的白衣男子,轻功又那么好,大家几乎已经可以肯定,来青峰庄劫人的,正是百里不染了。 “只是那百里魔头,挟持一个中毒要死的人,做什么?” “估计带回去试毒吧!百里魔头经常到处抓人回五毒门,做试毒的实验品。” 蓝曼舞一听,更是哭的大声了,焦急的就往外冲。 “我要去找阿哑,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要去找阿哑!” 君祺睿紧紧拽住蓝曼舞不放手。 “他速度那么快,你怎么可能追得上!” “对对对!他还活着,是不是大姐也还活着?”蓝曼舞瞪着一双泛红的眼睛,期盼地看着君祺睿。 君子珏已经转身大步离去了。 他的御前侍卫,赶紧跟上。 君祺睿赶紧将蓝曼舞交给手下人看住,追上君子珏。 “你去做什么?你的身体,不要了?现在哮喘发作的话,这里可没有太医!” 君祺睿低声说,死死挡住大门,不让君子珏出去。 “让开!!!” 君子珏冷声喝令。 君祺睿依旧不让开。 “睿王爷,你要抗旨不尊吗?”他搬出皇上的身份,镇压君祺睿。 “就是抗旨不尊,我也不能让开!皇上不该国家为重,保护好龙体!!!” 君子珏一把将君祺睿推开,还是拖着沉重无力的身体,冲了出去。 他必须要确定上官清越是不是还活着,一定要找到她,哪怕是一具尸体,也要找到。 “清越,你不能死,不要死……” 他呢喃一声,脚步匆匆。 在这个时候,他早忘记了,一直上官清越的身上,还牵系着龙珠的奥秘,只要她还活着,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什么天下苍生,什么国家为重,这一刻仿佛都没有她还活着更重要。 叶少轩也很担心上官清越的安危,赶紧让人到处去寻找百里不染的下落。 就在这个时候,门人带着几个人脚步匆匆地回到青峰庄。 大家一看正是白道长,而在门人手里的担架上,还抬着一个人。 大家走过去一看。 “是冥王!” “他中毒了,快点找个暖和一点的房间,情况很危机。”白道长道。 大家都忙碌起来。 君祺睿也很担心君冥烨的安危,心口却还是重重一沉。先后见到百里不染和君冥烨,那么那个妖女,现在还活着了。 难道这是天意? 那个妖女命不该绝? 坠入深不见底的无底崖,竟然还能活下来。 王小乔见到在几个人手里挣扎哭喊的蓝曼舞,看到蓝曼舞手腕上的铁链已经被斩断,心口咯噔一下。 “曼舞姐姐,阿哑大哥呢?” “他被人劫持走了,呜呜……” “被人劫持走了?”王小乔抓紧手中找到的几颗灵芝,摇摇晃晃退后了好几步。 她虽然找到的灵芝,不是传说中的千年灵芝,却也有几百年了。 可万万没想到,心中寄托着希望,一路跑回青峰庄,而阿哑大哥却已经被人劫持走了。 “百里不染,居然敢伤害冥王!”君祺睿抓紧铁拳,目露血光。 白道长一直在为君冥烨施针,控制君冥烨的毒性。 然而君冥烨现在正沉浸在梦境之中,无法苏醒过来,意识也在断断续续中,分不清楚梦境和现实。 他的嘴里,一直念着一个人的名字。 “小月儿,小月儿……” 白道长抚摸着洁白的胡须,“看来这个小月儿正是冥王心中心心念念的一个人,才会沉入在梦境中不能自拔。” “睿王爷,现在当务之急,或许找到那个小月儿姑娘过来,能将冥王从梦境中唤醒,对冥王的伤情也能很有帮助。” “否则一再沉入在梦境之中,情况会变得很严重。” “如何严重?”君祺睿紧张问。 “再也醒不过来,直至毒性侵入脑部,命归西天。” 君祺睿的眉心紧紧皱着,“本王根本不认识小月儿,也不知道,那个小月儿到底是谁。” 白道长也无策了,“如果是这样的话,老夫也只能稳住一时,是一时了。” 白道长重重叹息一声,“看来天妒英才,冥王此劫,难以逃过了。” 底下有人就议论起来,“冥王命大,无底崖都没能伤及性命,却要死在百里魔头那个恶人的手中?实在让人心痛扼腕。” 君祺睿看着在**上沉入迷幻之中不能自拔的君冥烨,脸色沉重。 “十二哥,到底要怎么做,十四才能救你?” 250:天空骤变 轻尘低着头,向前一步。 “睿王爷,属下知道小月儿是谁。” 轻尘的声音很低很低,若不仔细听,几乎听不清楚。 然而这样细弱的声音,他是经过了一番强烈的挣扎,才决定说出来。 君祺睿的目光,瞬时一亮,“是谁?快说。” “正是……” 轻尘的声音,又犹豫了一下,这才艰难开口。 “前王妃。” “是上官清越那个女人!!!”君祺睿低呼一声。 “既然知道是谁了,那就好办了!”白道长的脸上,当即浮现了一抹喜色。 “只要找到王爷梦中之人,让她唤醒王爷,我便有办法解毒了。”白道长道。 君祺睿深深拧起浓眉。 “睿王爷,还是王爷的身体为重,现在派人去山上搜寻前王妃的下落吧。”轻尘沉声说道。 他不是很希望,上官清越再回来,但君冥烨生死一线,所有的希望都在上官清越身上。 轻尘是君冥烨的贴身影卫,终究不能看着自己的主人,一步步跌入死亡。 君祺睿回头看向在**上,脸色苍白如纸,唇瓣乌黑,那一丝微弱的气息,好似随时都会终结。 “好!我去找人!轻尘,护好你家王爷。” 君祺睿大步走出君冥烨的房间,院子里还站着很多武林人士。 如今在青峰庄剩下的武林人士,都是武林上的高手,也是大帮派的掌门,心思各异,难以掌控。 “房间里住着的,正是大君国的冥王,各位都是英雄义士,冥王的安危,就拜托各位了。” 君祺睿客气地对各位一抱拳。 各位也都赶紧回礼。 “睿王爷放心,我们定当保护好冥王的安危。” 君祺睿不得不担心,这些江湖人,为了一己私利,趁着君冥烨现在不能自保的时候,对他不利。 尤其这群人,正对青峰庄的金龙剑虎视眈眈。他们为了避免朝廷的人,参与金龙剑之争,只怕会对朝廷的人不利。 君祺睿带人走了,去山上寻找上官清越的下落。 现在阿哑被带走,情况很明显,定是那个女人没有死,让百里不染来劫人,为阿哑解毒。 …… 上官清越在冷风等了很久,终于等到百里不染回来。 百里不染为了甩开那群追击他的人,这才折返回来与上官清越会和。 当上官清越看见百里不染扛着阿哑过来,长长吐口气。 “我真担心,你又迷路了。” 百里不染将阿哑放下,弯唇一笑,“美人儿太聪明了,真的被你猜中了!青峰庄的房间,都长的差不多,绕来绕去,惊扰了很多人,才找到这个奴隶。” 阿哑见到上官清越,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惊喜地瞪得老大,简直不敢相信,真的还能见到上官清越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 “小越……” 阿哑失神,低喃一声。 上官清越倏然抬眸,看向阿哑。 “你叫我什么?” 方才阿哑的声音,实在太微弱,她没有听得太清晰。 但还是在心头激起千层浪,久久不能平息下来。 她好像听见了,哥哥呼唤自己的熟悉声音。 小越…… 阿哑赶紧狼狈收拾起自己的眼神,避开上官清越的逼视。 “公主还活着,真是太好了。”阿哑恢复惯常清凉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在其中。 上官清越走向阿哑,站在阿哑面前,看向阿哑手腕的铁链,“竟然断了。” 还以为,要动用身上的金龙剑,才能斩断阿哑的铁链。 百里不染挑起眼角,“我的阴魔断金匕,可是世上最锋利的。” 上官清越看了百里不染摇摇头,心下不禁叹息,若早知道,能解阿哑铁链的人,和能解阿哑身上剧毒的人,只需要百里不染一个人,又何须在青峰庄周旋这么久,发生这么多的事。 真是不禁感叹,世事弄人,冥冥之中,似有安排一般。 上官清越从怀里拿出小瓶子,里面正装着从无底崖带出来的水。 阿哑的脸色现在极其不好,想来已经毒入膏肓。 “将这个,喝下去。” 阿哑也不问是什么,直接拿起来就给喝了。 百里不染想要阻止,也晚了一步,“你就不怕这个心肠蛇蝎的美人,给你的是剧毒,将你毒死!” 阿哑不说话,将空的瓶子,丢在地上,看着上官清越,低声说。 “她就是给我毒药,我也喝。” 他无能保护他的小越,就是被毒死了,他也心甘情愿。 好像抱一抱小时候总在他身边撒娇的小越,他的小越,他的妹妹。 但这个冲动,阿哑捏住拳头,忍下来了。 他一个将死之人,还有什么资格,拥抱他的妹妹。 这个时候,和妹妹相认,只怕让妹妹的处境变得更加艰难。 阿哑忽然觉得胸腔内好像有一团火正在剧烈燃烧。 他疼痛地捂住心口,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额上也深处豆大的汗珠,沿着额头颗颗滚落。 “怎么会这样?”上官清越心口一沉。 阿哑已经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靠在身后的大树上,才不至于让自己倒下去,喉口内传出压抑又沙哑的低吼声。 周身热的要命,就连肌肤都开始变红,好像变成了一个通体火红的烙铁。 上官清越吓得脸色煞白,赶紧扑向阿哑,触碰阿哑的肌肤,发现烫的惊人。 阿哑一把将她推开,“离我远点!!!” 阿哑一声低吼,发出震耳的声音,那力量几乎震得大地都在嗡嗡作响。 上官清越赶紧连连后退两大步,远离阿哑。 “怎么回事?!” 上官清越焦急问百里不染。 “我都说了,你不要随便给他喝。”百里不染却双手环胸,一副打算看好戏的样子。 “只是一口水,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反应!”上官清越完全没想到,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还以为只是一口水,若真能解百毒,固然好,但若不能解毒,也不至于有什么负面作用。 他们在无底崖住了两天,也有吃那里的水,完全没有任何状况。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百里不染忽然带着上官清越步步后退,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阿哑,低声对上官清越说。 “我知道,毁灵草在毒性完全发作的时候,会将一个人的灵魂秉性转变,释放出非常强大的力量。” “难道,难道那一口水,加剧了他的毒性发作?” 上官清越不住要头。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是要救阿哑,完全没想过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毁灵草已经失传百余年!具体在毁灵草毒性发作的时候,能爆发出多大的力量,我也不太清楚。” “你不是专攻毒药的巅峰人物吗?怎么可能有你不知道的毒!还是说,你不肯告诉我!”上官清越大声质问百里不染。 看到阿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的心忽然跟着好痛好痛。 就好像他们之间,有什么东西,牵系着他们一样。 那种感觉,很微,似连着彼此的血脉相连。 “百余年前就失传的毒药,我只听说过,根本就不了解!”百里不染说的是实话。 “难道这个世上,还有比你更厉害的人物?连你都不知道的毒药,失传百余年的毒药,都能出来!” 百里不染承认,上官清越的话,深深伤害了他身为五毒门门主,扬言没有天下他制不出来的剧毒,没有他不知道的毒,这的一颗自尊心很受伤。 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毁灵草,确实不是他能解的毒。 当时白道长为阿哑诊脉,说是毁灵草的毒时,他就已经很吃惊了。 现在阿哑喝了无底崖的水,变得通体泛红,双眸如血,犹如一头随时都会爆发的一头猛兽的样子,实在吓人。 但他确实不能肯定,阿哑是因为喝了无底崖的水,催促了毁灵草的毒性发作,还是因为那无底崖的水,和毁灵草的毒性起了犯冲的作用,才会让阿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走!走!快走!!!” 阿哑对上官清越大声喊,嗓音里发出极度沙哑的喘息,还有厚重的鼻音。 他强力压制着体内横冲直撞的巨大力量,生怕等自己不能控制的时候,会发生不可料想的后果。 而那个后果,很可能会伤害到上官清越。 “阿哑!你别怕!百里不染在这里,他一定能救你。” 上官清越赶紧将百里不染推上前去,让他去帮阿哑控制情况。 百里不染当然害怕,阿哑现在的样子,哪里还像一个人,完全就是魔鬼附体一样。 “美人儿,你这岂不是让我去送死!” 百里不染拿着一枚暗器,寻思着,刺入阿哑的哪里,才能让阿哑安静下来。 他又拿捏着暗器,选了一阵,揣摩着哪一种毒药会让暗哑安静下来,且还不能伤害到阿哑的生命。 两相一权衡,就不禁浪费了很多时间。 阿哑此时已经浑身红的吓人,一头长发也猛地松散开来,犹如海藻在半空飞扬。 但更吓人的一幕,又出现了,阿哑的发丝竟然也在慢慢变红,一双眸子更是红如一对泛着幽光的红宝石。 天空骤变。 漆黑夜里,忽然乌云滚滚,狂风骤起,卷起滚滚浓云翻腾涌滚。 251:太危险了 上官清越吃惊地一步步后退。 现在的阿哑,实在太吓人了! 一个人的身上,怎么会爆发出这么灼热的力量?而那一股力量十分的强大,透着一种随时会将周围一切炙烤得发热似的。 没过多久,周围的温度,真的渐渐升高了。 上官清越现在距离阿哑很接近,已经明显感觉到扑面而来的一股热量。 就连披在身上御寒的狐裘大衣,都变得闷热起来。 一下子,寒冷的冬季好像到了闷热的夏天,燥热难耐。 周遭的积雪,已经开始融化。 一滴一滴渗落在枯叶上,发出一声一声啪嗒啪嗒的声音。 上官清越惊骇得呼吸都僵硬了,想要向着阿哑抬抬手,却发现自己的力气根本提不起来,而刚刚伸出来的一只手,只是刹那间,就感受到了周围浮动的热风。 百里不染也害怕了。 他赶紧随手发出两枚暗器,刺入阿哑的大穴道之中。 阿哑浑身一阵震颤,好像很痛苦一样,带着满身炽热,不住摇晃,低吟。 百里不染一个转身,白影一闪,赶紧带着上官清越远远避开。 就在此时,阿哑身后的大树,忽然蹿起一股浓烟,虽然翻滚的气息正在四处涌动。 不消一刻,一簇火苗蹿了起来,整棵大树便在顷刻之间,被一团火光团团包裹起来。 火光将夜里照亮,大地恍如一片白昼。 阿哑就置身在火焰之中,好似正在被烈火活活燃烧,身体正在不住扭动挣扎,长发肆意张扬,犹如一根一根的火丝,发着一股通红的炫光。 看到阿哑那样痛苦地挣扎,浑身一颤一颤地痉挛,上官清越的心,好像被揉碎了一般的难受。 刺入阿哑体内的那两枚暗器并未发挥作用,阿哑依旧身形高大地屹立在那里,身体摇摇晃晃,看似要倒,却依旧牢牢地站着。 上官清越瞪大一双水眸,目光里倒影的是那一片惊心怵目的火光,还有在火光中备受折磨的阿哑。 风声卷过,火光更胜,发出霹雳啪啦的声响。 上官清越曾经经历两次大火,怕极了大火燃起的样子,也深深知道在大火中被包围的绝望彷徨,那种火焰炙烤肌肤的疼痛,就好像撕开皮肉一样的让人难以忍受。 上官清越的眼底,渐渐盈上晶莹的水光,张开的唇瓣,也在不住颤抖。 “救救他,求你救救他……” 上官清越抓紧身边的百里不染,声音都哽咽。 她的双手,抓的那么紧,完全将百里不染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 百里不染低头看着怀里双手不住颤抖的女子,抬手轻轻抚摸她的长发,心口不禁微微一疼。 “不是哥哥不救,哥哥是真的……” 不知道怎么救。 这样的场面,他也不曾见过。 他的暗器,都不能起效用,可见阿哑现在完全成了一个不知疼痛的恶魔。 “哥哥此生,除了你,还没救过人。”他轻叹一声。 他百里不染,从不承认杀人,但用毒伤人致死这件事,他是承认的。 但救人性命的事,此生真的不会做。 也从没做过。 “要不,哥哥再给他两枚淬毒暗器试试?” 百里不染实在不忍心见到,上官清越泪眼婆娑的样子。盈盈透透的一双水眸,本应该汇聚这时间最美丽的光彩,怎么能噙满伤心疼痛,那些不好的情绪,简直玷污了那一双漂亮的眼睛。 那简直要将他的心肝给揉碎了。 百里不染也不含糊,手指中当即出现两枚暗器。 “哥哥就不跟你算先前两枚,加上这两枚暗器的钱了。”百里不染正要发出暗器的时候,上官清越一把抓住他的手。 “你还嫌他的情况不够糟糕吗?!”上官清越哭着嗓子大声喊。 她真的很少流眼泪。 在君冥烨那样折磨自己的时候,她都没有掉一滴眼泪。 但见到阿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就好像骨血相连一样,浑身每一条神经都跟着作痛。 那一场大火,虽然燃烧的是阿哑,又何尝不像燃烧在她身上一样,让她难以忍受。 “这个……”百里不染为难了。 “那我该怎么做?”他不禁抓头。 “你别哭,别哭,哥哥想想,想想……”百里不染绞尽脑汁,却还是想不出来很好的对策。 忽然,他眼前一亮。 “我去杀了他吧!这样他就不会痛苦了!” 这简直是最直接最好的办法了。 “让他死,少受一些痛苦,也是救他不是。”百里不染简直觉得自己的办法实在太完美了。 百里不染说着,一把抽出他的阴魔断金匕。 那把,寒光刺眼,锐利无比,只是出现在空气中,就能发出一阵刺耳的轻吟声,似连看不见的空气,也能斩断。 上官清越挥起一拳头,狠狠砸在百里不染的身上,“不行不行!你不能杀了他!” “我让你救他,不是让你杀了他!!!” 她大声哭喊着,晶莹的泪珠挂在她绝美的容颜上,摇摇欲坠。 火光燃烧的剧烈,阿哑发出痛苦的**,还有厚重喘息的低吼。 上官清越的眼泪,掉的更加汹涌,“你不是很厉害吗?快点想办法啊!就当我求求你了,我要他好好活着,不要他死的啊。” “不杀了,不杀了,美人不哭,不哭了哈。” 百里不染急得手忙脚乱,不住擦拭上官清越的眼泪,慌得双手都开始不住颤抖。 百里不染的眼前,又是一亮。 “对了对了!这样好了!我去封住他的周身大穴,直接击晕他!” 百里不染将上官清越安置在一棵大树后面,嘱咐上官清越千万不要出来。 他抬头,盯着不远处通体泛红,不住在一片火光中摇摇晃晃的阿哑,蓄势待发,直接白影一闪,冲向阿哑…… 百里不染的速度,向来极快,犹如闪电而过。 他用他最快的速度,去点住阿哑的周身大穴,烫得他不住甩手。 “烫死爷爷了!” 然而阿哑并未如百里不染预料的那样,被封住大穴,安静下来。 现在的阿哑,点穴对他完全不起任何效用。 百里不染急了,抡起狠劲的一拳,直接击打向阿哑的后颈处。 那绝对用了百里不染最大的力量,狠狠击下去的一拳。 他以为,阿哑这下可以晕倒了吧。 可没想到,阿哑依旧站在那里,在火光中缓缓回头看向百里不染,一双通红大眼睛,好像两团最炽热的火种,炯亮火热异常,只是被看上一眼,都感觉自己的身体向被烤穿了一样的难受。 百里不染见阿哑一点晕倒的迹象都没有,心口咯噔一下。 百里不染赶紧退后两步,白衣在火光中翻起一道优美的弧度。 阿哑忽然拔开他沉重的腿,向着百里不染带着地动山摇的力量,迈了一步。 百里不染吓得双脚发软,赶紧又退后一步。 他急忙将一枚暗器射向阿哑,正中阿哑眉心的位置。 没有预料的血光喷溅出来,反而冒出一簇火苗来。像极了阿哑整个人已经没有任何血肉,浑身都成了一个炽热的火种。 就连百里不染射出去的暗器,落在阿哑身上,竟然也在须臾之间便烤的通红了。 百里不染真的毫无办法了,一步一步的后退。 阿哑犹如被触及了最敏感部位的猛兽,摇着他的头,带着眉心那一簇燃烧的火秒,发出一声狂怒的嘶吼声。 “吼—————” 那声音震耳发聩,震得大地一阵摇晃,树林里不少树木都被懒腰折断。 百里不染赶紧本能躲避,还是被震荡的双耳嗡嗡作响,心头一阵颤抖。 忽然,狂风卷起,沙石漫天,打在身上一阵剧痛。 百里不染赶紧飞身而去,扑向上官清越,一把将上官清越从原地抱起。 就在他抱起她的瞬间,上官清越身后的大树,轰然倒塌,重重砸在地上。 山林中的飞鸟,惊叫着扑棱翅膀四处惊飞,哀鸣阵阵。 那些倒下的树木,瞬时被一团团的火光包裹,燃起熊熊烈火。 到处浓烟四起,都是噼里啪啦燃烧的大火。 大地都被烈火烤的炙热,模糊了视线,再不能清楚看到在火光中的阿哑。 上官清越挣扎着,要扑向阿哑,试图将阿哑从一片大火中救出来,却被百里不染紧紧拽住。 “不要过去。”百里不染的声音很低沉,尾音似乎有些吃力,被他完好地掩饰住了。 “他会被烧死的!” “他现在已经不是他了,你过去会很危险。” “我不能……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烧死啊!” “把你对冥王的狠辣用出来,有什么不忍心的!”百里不染低喝一声。 这个女人,对待君冥烨那么心狠手辣,不留情面,怎么对别人都这么仁慈善良。 百里不染死死拽着上官清越不放手,任由上官清越的双手,不住捶打着他,就是不肯放手。 “太危险了,我不会放你过去!” “他会被烧死的,被烧死的……”上官清越呜咽起来。 她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感觉自己的周身也好像着火了一样的难以忍受,心口的位置也痛得滴血了一样。 不少来搜山的人,听见了吼声,又发现后山失火,便赶紧向着这个方向火速赶来。 252:我现在更担心你 君祺睿搜山寻找百里不染和上官清越,听见吼声和火光,便也赶紧向着那个方向狂奔而去。 等到了火光冲天的地方,君祺睿这才发现,那些本答应他会保护冥王安危的武林高手,也都聚集在了这里。 原来,那些武林高手,还在动着要杀了上官清越为天下除害的心思。 但现在,君祺睿绝对不能让人杀了上官清越,君冥烨还等着上官清越去救命。 当大家看到周身泛红的阿哑,他正在一片火光中熊熊燃烧,完全成了一个火人。而他就是可以那样脊背挺拔地,在一片火光中稳稳伫立。 而那一团火很奇怪,虽然将阿哑团团包围,阿哑却没有被火光伤到半分,即便正在备受痛苦折磨,一袭玄色衣袍依旧在火光中肆意张扬,满头长发也被火光染成了红色,纷飞张扬,犹如一头愤怒的雄狮。 这样的场面,极其震撼又吓人。 大家都惊呆了。 他们看到上官清越就在不远处,一时间竟然也忘记了前去绞杀。 忽然,天云骤变。 一阵狂风卷过,吹得大地都好像在颤抖。 百里不染赶紧带着上官清越,躲在一棵最粗的大树后面,以免被狂风卷走。 站在这里的大家,也赶紧手拉着手,以免被这么大的风卷上天空。 “怎么会刮这么大的风!” “青峰山从来没有这么大的风过!” “大家小心一些!” 上官清越躲在百里不染的怀里,虽然现在很安全,但见现在的情形,已经有这么多的人聚集于此,只怕又会发生一场恶战。 天上的滚滚乌云,渐渐散去了。 露出了皎洁的圆月,犹如圆盘一般挂在漆黑的天幕上。 狂风渐渐安静下来,飞沙走石也逐渐算去。 大地忽然变得格外安静。 就连燃烧的火光也在转瞬之间熄灭,化成一片袅袅轻烟,消散的半空之中。 围绕在阿哑身上的烈火,也在渐渐消退,一切逐渐归于一片平静。 大地,瞬间死寂。 似乎能听见众人惊诧万分,还不能平稳的呼吸声。 阿哑站在那里,双眼紧闭,犹如失去全部知觉的石塑。在他的周围,是烧成一片乌黑的残骸,还在缕缕冒着轻烟。 提醒着大家,方才发生的可怕场面。 众人渐渐收拾好惊骇的心情,所有人,那么多双眼睛,一直都盯着阿哑,见他一直没有动向,好像已经死了一般,大家也渐渐放下心来。 有人壮着胆子,向着阿哑的方向走过去,轻轻用剑柄触碰了一下阿哑的身体。 阿哑整个人,失去重心,向后轰然到底,没有一点声音,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了。 “死了!” 大家都心安了下来。 “死了?” 上官清越感觉心口一阵尖锐的刺痛,就要冲上去,被百里不染一把拽住。 “美人儿,现在那么多人,你不能过去,很危险。” “是我,是我害死了阿哑……是我……是我害死了她……” 上官清越哭了起来,哽咽着声音,已经支离破碎。 百里不染紧紧抱住上官清越,“这怎么能怨你,你也不知道那水,不能给他喝!” “怎么会这样?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那是水啊!怎么会喝死人?又不是火油,他怎么会通体着火!你告诉我,为什么!” 上官清越不住追问百里不染,摇晃他的身体,希望能得到一个答案,但是…… 百里不染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只能一双眼睛,深深地看着失控的上官清越。 “是他命数尽了,你也已经努力了,这个不能怪你。” 百里不染抓紧上官清越的肩膀,试图让她可以冷静下来,但上官清越已经无法保持冷静了。 “是我杀了他,是我害死了他……是我,都是我……” 她恨不得用双手,狠狠捶打自己,百里不染却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不要哭了!” 百里不染一把抱住上官清越,紧紧将她拥抱入怀抱之中,试图能给她一些支撑下去的力量。 上官清越无力地倒在百里不染的怀抱里,呜咽出声,痛哭流涕。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这边,一群人也是议论纷纷。 “被那么大一场火烧成那个样子,没有化成灰烬,都是奇事一桩了!” “就是,怎么可能还活着,肯定死透透了!” “方才是什么情况?天降雷火?将活生生的一个人给烧死了?”有人诧异问,接着便看向不远处的上官清越。 “跟那个妖女扯上关系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赶紧杀了这个妖女,为天下铲除祸害。” 其中又有人说了一句。 “今日我若杀了那个妖女和魔头,武林盟主的位置,我来坐!” “陈兄,今日在这里的,都是武林元老级人物,这武林盟主的位置,可不是说谁能坐,就是谁能坐的。” “武林盟主的位置向来都是谁的武功最高,谁来做。” “那我们今日就比试一下,谁先杀了那个妖女和魔头,谁就来做武林盟主的位置!” 大家说着,便已飞身而起,一边互相厮杀着,一边向着上官清越和百里不染扑来。 上官清越已经顾不上这些了,阿哑的死,比预料中对她的打击还要大。 百里不染浑身一凛,抱紧怀里的上官清越,一副要将上官清越完全保护在怀里的样子。 但是百里不染,没有带着上官清越飞身掠起,躲过拼杀而来的刀光剑影。 就在剑光都逼近了的时候,百里不染还没有任何动向。 上官清越的脊背上,已经明显感觉到逼来的剑风,寒凉彻骨。 君祺睿赶紧飞身而起,加入打斗,试图能逼退众人,救下上官清越。 “公主是朝廷的人,你们要反了不成!”君祺睿的一声大吼,并未能成功阻止住众人。 这些武林上声名远播的高手,一边互相敌对,一边比试谁能先杀了上官清越和百里不染。 而现在他们的性命,显然已经成了争夺武林盟主之位的最好筹码。 就在一道剑光逼近的时候,百里不染忽然白袍一扬,直接将上官清越裹在白袍之中。 那剑光从百里不染身上的百里扫过,竟然没有伤及那白衣分毫。 “原来,白里魔头身上穿的正是千年冰蚕丝!”有人惊呼一声。 千年冰蚕丝极为坚韧,编织成衣,刀不入,冬暖夏凉,是世间难得的宝物。 但这件宝物,早就失传几百年了。 有传言说,只有在蓝凤国才能养得了千年冰蚕,而蓝凤国本就是一个传说,千年冰蚕丝做成的衣物,更是传说中的传说了。 曾经说,在江湖上流传有那么一件宝袍,但是谁都没有亲眼见过。 不过这个传言,已经是百年前的事了。 “算你识货!袍子刀不入,水火不侵,任由你随便砍杀,也伤了不了我半分!” 衣袍紧裹下,传来百里不染戏谑的声音。 “你们几个老不死的,最好现在拼出一个胜负,剩下一个人,我百里不染计算一下砍在我身上的刀子,之后加倍奉还!” “也或许,看在你们岁数都大了,活了这么久,也不容易,给你们一个痛快!” “好狂妄的口气!有本事,我们决一胜负!!!” 有人大吼一声。 百里不染一笑,“你们最好别将我的衣服弄脏,否则……” 百里不染的话,没有说下去,只是狠狠一咬牙。 上官清越藏在他的怀里,抬起眸子打量近在咫尺的百里不染。 这个男人,身上怎么有这么多的宝物? 暂且不说这个,百里不染的轻功那么好,怎么不选择逃跑?反而冒着脏了他最宝贵衣袍的危险,选择将他们包裹起来? 君子珏带着莺歌和司徒建忠已经赶到。 一场混战,一触即发。 百里不染终于得了空隙,赶紧带着上官清越向着打斗的外围逃去。 “你是不是受伤了?” 上官清越明显感觉到百里不染的手,正在不住颤抖。 她一把抓紧百里不染的手,一把扬起来,素白的袖子中,百里不染的一只手竟然已经被烧得通红一片,分辨不清楚原来的细嫩的颜色。 “你受伤了!” 上官清越低呼一声。 “没事儿,小伤。”他已经痛得手指隐隐颤抖了,却还在对着上官清越轻轻一笑。 “不用担心,一点都不疼。” “哦,好,我不担心。” “……” 百里不染的唇角抽搐了一下,“好狠心的女人。” “我现在更担心,他们又要杀我们,你又受伤,我们如何逃得了!” “看来你的心情,好了不少。”百里不染笑起来,目光温软如水。 上官清越擦了擦潮湿的眼角,垂着眼睑不做声。 哭也哭过了,该坚强的时候,就应该坚强,她还有自己的孩子需要保护,不能沉迷在悲伤中太久。 百里不染叹息一声,“真是麻烦!打打杀杀的,他们也不嫌累。” 看了一眼打得不可开胶,刀剑兵乓的不远处,人影纷飞,已经难以分清楚到底谁是谁,谁又护着谁,谁又帮着谁。 叶少轩也已经带着人赶来了。 他见到上官清越,赶紧带着人扑上来,将上官清越保护起来。 253:哥…… 青峰庄的门人,拉成阵形,保护在上官清越身前。 “公主,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任何闪失。” 叶少轩声音凉冽,竟然少了之前身为稚嫩少年的懦弱,一双清风朗月的眸子里,也多了一些身为庄主独当一面的锐利。 上官清越不知道,在叶少轩的身上发生了什么,才让他有了这样的转变。 但见到叶少轩能够坚强起来,也为叶少轩感到开心。 “叶少庄主,阿哑就在打斗之中,那么多的刀光剑影,我担心会伤害到他,可不可以将他带过来?” 上官清越的声音,轻轻哽咽了一下。 “既然死了,也让他能够入土……为安吧,不要伤到他才好。” “好。我这就去!” 叶少轩赶紧带人向着阿哑的方向奔去,一边躲闪着刀光剑影。就在即将靠近阿哑的时候,发生了十分惊骇的一幕…… 皎洁的月光透过树林,渐渐落在阿哑的身上。 那明亮的银辉,汇聚成了一道炯亮刺眼的光束,团团笼罩在阿哑的身上。 似有一股清风在阿哑的身上流转,先是缓缓带起了他的衣袍,轻轻浮动,随后便是他披散的墨黑长发,也被那一股清风幽幽撩起…… 忽然,阿哑猛地睁开一双眼睛。 似有两团火光汇聚成的最为炽热的艳红,沉淀在他那一双眼底,发出赤烫的光芒。 那一瞬间,阿哑的身体忽然飞了起来,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所有人都击飞了出去。 这一瞬间,所有的打斗,都在此刻停止了。 大家摔在地上,有的人唇角已经流出了殷红的血痕。 大家纷纷看向阿哑,疼痛地捂住心口,人人脸上惊慌失措,当看到阿哑那一双喷火的红眸,犹如血色一样殷红妖冶,又如烈焰岩浆,滚滚翻涌,似能融化所有的一切。 大家都害怕了。 一个已经死了的,没有气息的人了,怎么忽然又活过来了? 而且周身还带着那么强大的力量,威力摄人无比,翻江倒海一般,让人畏惧。 “不是死了吗?” “是啊,刚才我看他的时候,明显已经没有呼吸了!” “这是怎么回事!和之前的气息完全不同。” “他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强大!” 阿哑伫立在那里,身影高颀,恍如一株高耸的青松,浑身气息磅礴缭绕。 所有人互相看了一眼,便开始集结,向着阿哑一起发力攻击。 就在刀剑攻击向阿哑的时候,阿哑忽然好像震怒的雄狮,低吼一声,忽然纵身飞起,一双手变成了锋利无比的利剑,先在将面前的一个人的胸膛直接戳穿。 “啊!!!!” 那人痛苦地哀嚎一声,便在瞬间没了气息,成了一具鲜血直流的尸体。 阿哑的整条手臂,直接穿透了那个人的身体。 血光喷渤而出,月色下恍如盛开的一大片血红的曼珠沙华。 “啊!!!” 不少人都吓得呼叫起来。 然而还不待他们逃命,又一个被再度戳穿了胸膛。 阿哑的手,鲜血淋漓,一滴一滴滴落在地上,漫开一股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道。 阿哑的一只手直接稳准狠地,掏出那人的心脏,抓紧在掌心中,一把捏碎。 看着鲜血四溅,喷涌而出,好像一朵烟花绽放。 阿哑唇角一勾,俊美无双的脸上,笑得极为喋血妖冶。 百里不染赶紧捂住上官清越的眼睛。 “不要看。” 百里不染带着上官清越步步后退。 上官清越心惊不已,不敢相信眼前是真实的。 那是什么? 那还是正常的人吗?怎么会变成这么嗜血的魔鬼? “怎么会这样?”她惊声问。 “不知道!我也不清楚。”百里不染也很困惑。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情况。 君子珏被司徒建忠和莺歌保护着,一步步后退,君祺睿也赶紧护住君子珏。 君子珏是为了保护上官清越,才和那一群武林人,厮杀在一起,现在正是距离阿哑很靠近的位置。 君祺睿让人将君子珏赶紧带走,便也步步后退。 那一群武林人士,自诩武功人高,天下无敌。他们本来要杀掉上官清越和百里不染,这一刻也再顾不上了,赶紧将阿哑当成第一攻击对象,不然在场的所有人都会成为一具死尸。 这样的狂魔,正是可以扬名立威的好机会。 他们转换了攻击对象,赶紧将阿哑团团围住,开始攻击双眼血红,已经变成杀人狂魔的阿哑。 但那些人,现在哪里还是阿哑的对手。 血光一簇一簇地喷了出来,溅了满脸满身。 君子珏赶紧趁机,飞向上官清越,直接将上官清越从百里不染的手里夺了过来。 百里不染现在已经受伤,只能任由上官清越被夺走。 君子珏一把紧紧抱住上官清越,声音一时间激动的不住颤抖。 “太好了……太好了……你还活着,还活着……太好了……” 上官清越满心担心阿哑,虽然不敢看那边血腥惨绝的场面,听到那一声声的惨叫,也知道场面多么的可怕。 而每一声的惨叫,都意味着一条生命的结束。 到处都充满了死亡的惊悚气息,让所有人都呼吸困难,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大家都很害怕。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上官清越满心凄惶。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围攻阿哑的武林高手,那些个自以为能成为武林盟主的人,一个一个死去。 最后剩下三两个,举着手里的刀剑,浑身不住颤抖步步后退。 就在他们想要转身遁逃的时候,阿哑忽然飞起,双手直接穿透那两个人的后心,一把捏碎了那两个人的心脏。 血,到处都是血。 恶心的味道,熏鼻而来。 死亡,充满整个树林,让人惊恐害怕。 月光安静皎洁的夜幕下,变得十分的恐怖,仿佛成了一片死亡的树林。 “清越,我们现在快点离开这里,阿哑已经不是原先的阿哑了!”君子珏紧张说。 “不行!我不能走!” “你不走,很可能会死啊!” “正是因为他现在变成这个样子,才更不能走,难道要他继续杀人吗?”上官清越绝对不能抛下阿哑。 方才以为阿哑死了,已经很伤心了,她不能再让阿哑死一次,也不能让阿哑继续杀人下去。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才让阿哑变成这个样子的,既然是她造成,就必须负责到底。 “清越,你失踪这五天,我们都急疯了,到处找你,却一直找不到。现在终于找到你了,绝对不能让你再冒险!你担心阿哑,我又何尝不是一样的心情担心你?” “五天?” 上官清越蹙眉。 她记得,她只是坠入山崖之后,在无底崖停留了两天,算上逃出无底崖,也不过三天,怎么会是五天? 上官清越正要问君子珏,那便又传来一声痛苦的哀嚎。 最后剩下的一个武林高手,武林上元老级的人物,也丧命在阿哑的手中了。 阿哑一扬手,便将那一具尸体远远抛开,溅了一片淋漓的鲜血。 所有人都不敢再多看一眼那样凄惨画面。 叶少轩身为青峰山的主人,现在发生了这样的血案,怎么能率先后退,便带着人挡在上官清越等人的面前,对着阿哑举刀。 “赶紧束手就擒,我不会让你继续再伤人下去!”叶少轩断喝一声。 阿哑一双通红的血眸,忽然射向叶少轩,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犹如死神逼近,众人抽着冷气,步步后退。 青峰庄的门人,保护着叶少轩后退。 然而又有几个门人死在了阿哑的手下,到处鲜血横溅,死尸已经遍地,在寒冷的空气中,血流成河,冒着股股热气。 阿哑忽然冲上来,一手捏住一人的脖颈,将两个人从地上高高拎了起来。 那两个人,吓得踢腾着双脚,不住挣扎,弱弱的求饶声,从被掐紧的脖颈中传出。 然而他们的求饶,并未引起阿哑的垂怜,双手只是微微用力,便已经捏碎了那两个人的脖颈。 阿哑的残忍,已经吓得不少人屁滚尿流赶紧四散遁逃。 阿哑完全杀红了眼,也完全没有感知,见人就杀。 一个箭步,阿哑冲向叶少轩,还不待叶少轩有所动向,一把捏住了叶少轩的脖颈。 上官清越忽然推开挡在面前的君子珏。 “阿哑,住手!!!!”她大声嘶喊。 君子珏赶紧拽住上官清越,“不要过去,他已经不是他了!!!” “不要再杀了!!!”上官清越哭声喊着,眼泪在眼底汇聚成晶莹的光芒。 阿哑火红的目光,缓缓看向上官清越,他偏着头,长发在风中张扬翻飞。 叶少轩憋闷的俊脸吃痛,想要挣扎,却已经使不上力气。 上官清越缓缓抬起自己的手,向着阿哑的方向,“不要再杀人了,好吗?” 她的心口一阵刺痛,痛得不住颤抖,浑身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她张张嘴,发出低沉细弱的声音。 “哥……” 这一声呼唤,好像用尽了上官清越全部的力气,才勉力从唇齿间挤出来。 上官清越泛着泪光的双眸,清楚看到阿哑的身体,剧烈一颤。 “上官少泽,哥……” 254:一切复杂起来 上官清越挣扎开君子珏的手。 “清越,不要过去!不要!”君子珏赶紧从后面,一把抱住上官清越。 他的胸膛,那么的用力,紧紧抱住上官清越,就是不肯放手。 “不要阻止我!让开!!!” 上官清越哭着嗓子,大声喊。 “你不能现在过去!他已经完成成为杀人魔鬼了!他会伤害你的。”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继续下去!求你,让我试一试。” 上官清越硬是将君子珏推开,一双泪光泛滥的眸子中,一直深深看着阿哑。 她抬起脚步,缓缓走了过去。 “你是上官少泽?” 她轻轻问着,还清楚记得,在队伍离开京城的时候,她就这样问过他一次,却被他否决了。 但这一次的相问,阿哑的反映有些让人吃惊。 他虽然不说话,一双眼睛的目光却有些山洞了。 “你是哥哥……是哥哥……” 上官清越哽咽的声音,已经支离破碎,泪水沿着眼角缓缓滑落,流到唇角,味道咸涩却又透着一点甜味。 她已经有些肯定了。 是了! 是了!是哥哥! 阿哑一双火红张扬的眸子,渐渐柔软了下来。 他歪着头,看着上官清越,一眼不眨,虽然目光缓和了,但也透着随时都会失控,反扑上来的力量。 大家都想阻止上官清越,但现在她已经加快脚步,走向了阿哑。 上官清越站定在阿哑的面前,仰着头,望着他。 “哥,我是小越……” 阿哑看着上官清越不做声,手里还在高高提着叶少轩。 叶少轩现在很痛苦,双脚不住悬着,空气也很稀薄,而脖颈上那一只冰冷的大手,透着随时都会将他脖颈捏碎的力量。 上官清越抬起手,缓缓握住了阿哑冰冷的一只手。 那上面,现在沾满了血,十分的吓人,但她还是忍住对血液的恶心,紧紧拽着他的手。 “你的小越啊……哥……不记得我了吗?” 她轻轻地摇了摇阿哑的手。 她小的时候,就喜欢仰着头,拽着他的手撒娇。 每每这时,不管她有什么要求,他统统都会答应她。 君子珏要冲上来,将上官清越从阿哑面前带走,阿哑现在太危险了。 百里不染拦住君冥烨,“让她试一试!不然今天我们大家都得死!” “就算死,我也要挡在她的面前!!!”君子珏已经因为那个女人疯狂了。 或许之前,没有发现,他对那个女人的感情,已经这般深。 但经历了上官清越坠入断崖,以为她必死无疑,这才发现这个女人早已在他的心里深深扎根,已经对她爱得一发不可收拾。 他绝对不能再允许,这个女人再在眼前死去的事再发生一次。 就算是死,也要他挡在她的面前,由他先死! 百里不染拽住君子珏,“我相信,她做得到!没有把握的事,她不会冲上去。” 君祺睿也挡住君子珏,“现在的情况,看上去,她确实能稳住阿哑。” 阿哑果然安静了下来,也忽然放开了手里的叶少轩。 叶少轩跌在地上,本想解救上官清越,带着上官清越一起走,没想到上官清越直接站在叶少轩的面前,还在背后对叶少轩做了一个快走的手势。 两个门人战战兢兢,将叶少轩搀扶走了。 阿哑深深凝望着上官清越,一双血红的眸子里,倒影着上官清越绝美的倾世容颜。 他向着上官清越,缓缓抬起一双血淋淋的手,轻轻抚摸上官清越的脸颊,留下一道鲜红的血的痕迹。 阿哑发现弄脏了上官清越漂亮干净的脸颊,她小时候最讨厌被人弄脏自己的脸,他却偏偏喜欢故意弄脏她的脸蛋来气她。 每次看到她气得嘟着小嘴,追着他打的样子,他都大声笑起来。 但这一次,阿哑赶紧用袖子不住擦拭上官清越的脸颊,等擦干净了,这才对她一笑,抬起手指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颊。 这是他小时候,经常对上官清越做的事。 不是用手指刮她的鼻子,就是捏她的脸颊。 这一刻,上官清越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决堤而下,大声哭了起来。 “是了,是了,是哥哥,是哥哥!” 上官清越扑向阿哑,一把将他紧紧抱住。 她埋首在他的怀里,哭得像一个孩子。 之前就有过这样的怀疑,但被阿哑断然否决了。她一直觉得他很像哥哥,尤其他看着自己的亲切眼神。 当在无底崖,对老者说,判断一个人,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长相便是最直接的辨认方法时,自己忽然就有了更准确的肯定。 曾经,莺歌对她说过一句话。 “公主,有的时候,怎么觉得阿哑某些地方,和公主有几分相像?” 上官清越当时没有想太多,还以为他们都是南云国人,便有一些类似的地方,让莺歌觉得很像了吧。 直到方才,阿哑呼唤了自己一声“小越”。 她其实听见了,只是不敢肯定,生怕自己听错,才恍惚了一下。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真的是哥哥……是哥哥……” 上官清越抱紧阿哑,泪水沾湿了阿哑满身鲜血的衣襟。 阿哑高大的身体,渐渐蜷缩下来,抱紧在怀里哭成泪人的人,一双血红是眸子,虽然依旧通红如血,但嗜杀的光芒却渐渐隐退,虽然看上去依旧可怖犹如没有情感的猛兽,但里面的神采却已经渐渐温柔了下来。 阿哑的喉口里,发出了低低的轻吟声,好似已经不会说话,只能发出犹如兽类的叫声。 上官清越心口一阵刺痛,只能更紧地抱住,这个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见面的亲生哥哥。 大家都远远躲开阿哑。 虽然他安静了下来,抱着上官清越,一下一下抚摸上官清越如墨的长发,那温顺的样子,也不再那么可怕,但大家依旧谁都不敢靠近过去。 君子珏终究担心上官清越的安危,向前一步,试图将上官清越带回来。 可君子珏刚有所动向,阿哑便猛地抬起他如血的眸子,火焰再度燃烧,狠狠射向君子珏。 百里不染赶紧将君子珏拦下,“被再激怒他!他现在很容易失控!” 君子珏当下也不敢再动一下了。 万一阿哑现在失控,直接遭殃的就是抱在他怀里的上官清越。 上官清越靠在阿哑的怀里,像极了一直乖顺的小猫。虽然他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依旧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分毫。 上官清越回头看了君子珏一眼,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她轻轻依偎在魔气张扬的阿哑怀里,那画面感像极了美人与野兽,给人一种强大的冲击力。 但现在大家,谁都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什么。 只能安静地等待,上官清越可以将阿哑稳住,化解他身上的魔性,不再失控杀人。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万丈金光照射在整座青峰山上。 安静的早晨,依旧如往日里一样的静谧美好。 但树林里众多的尸体,已经在寒风中僵硬,散发着森冷的死亡气息。 百里不染最见不得尸体,一阵恶心,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就在阳光照射到树林中,将月色的光芒全部驱散的时候,阿哑的身体变得渐渐无力下来。 “哥!” 上官清越低呼一声。 阿哑已如一个完全失去力量的躯壳,直接倒了下去。 “哥!哥!” 上官清越扑向阿哑,大声呼喊,但还是没能将阿哑唤醒。 阿哑重度昏厥过去。 大家回到青峰庄。 阿哑的房间被安排在一个完全密封,只有一道门可以出入的房间。 大家不得不提防着,万一阿哑再狂性大发。 百里不染看着阿哑陷入昏迷中的样子,修长的眉心一直蹙着。 “难道这就是古书上写到的赤炎毒?” “赤炎毒?” 上官清越一直守在阿哑的**边,抬头看向阿哑。 “传说中,赤炎毒发作的时候,便会通体如火燃烧,双目赤红如血,魔性大发。” “我哥之前中的是毁灵草,怎么会直接成为赤炎毒了?” “毁灵草便是属于魔性的一种毒,会在毒性发作的时候,狂性大发,耗尽全部精力而亡。” “但是赤炎毒还有一个特点,只会在满月的夜里,发作魔性,其余的时候与常人无异。” 百里不染望着自己受伤的一双手。 “昨晚,正是满月。” “只是我想不通,为何毁灵草,会转化成赤炎毒?”百里不染低喃一声。 他的一双妖眸,变得极深极深,声音也低沉了下去,“或许这其中,还有我们所不知道的隐情。” 百里不染看向上官清越,“你不觉得,整件事很奇怪?” “你难道是说,老者故意骗了我?怎么可能!”上官清越讷讷摇头,“他为什么要骗我!他根本不知道,我要给阿哑解毒。” “但他有出无底崖的出口,他全部知道外面的事,也不无可能。” 所有的事,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 上官清越有些彷徨,看着阿哑安静沉睡的憔悴样子,心口一阵揪痛。 双手紧紧握住阿哑冰冷异常的手,她不住为哥哥搓手,这样才能觉得会让他的一双手暖和起来,才会心安。 可他的手,还是那么的冷,那么的凉,一点温度回升的迹象都没有。 255:我怀孕了 “他什么时候会醒来?会不会……醒不来了?”上官清越哽着声音,双眸泛红。 “不知道。” 百里不染一向都觉得自己很厉害,但在此时,遇见了这些事,才发现自己很无用,竟然帮不上她。 “我一直以不会解毒的药物而自傲,但现在有些后悔,研究制毒的时候,应该也多学习一些解毒的办法。” “或许那样,遇见这些事的时候,就不会这么棘手了。” 百里不染一向自负,这还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无力。 “之前和师父学习制毒的时候,师父就有问过我,只学习制毒,而不学解毒,便不算称职的研毒者。现在终于明白,师父说的话,是正确的。” 百里不染叹息一声。 他五毒门的毒药,从来都是自己研发的,也不屑去研究天下间,已经存在的毒药毒性,他觉得用别人的毒,简直就是侮辱自己的五毒门。 他喜欢独一无二,世间绝无仅有的成就感。 但这些现在看来,特立独行,并未融合到现实当中,真正需要帮助的时候,一无是处了。 他百里不染,从来没想过,自己也会有想帮人的一天。 他从来也没想过,这世间的人,会有需要他帮助的人,他不害人,就已经是对方的万幸了。 上官清越一直守在阿哑的身边,不离开一步。 她希望,阿哑醒来的时候,能第一眼就看到自己。 蓝曼舞一直在门外,她想要进来,被君祺睿阻拦住。 “他现在很危险,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你不能靠近他!” “他是阿哑!他是阿哑啊!”蓝曼舞哽咽着声音,一双晶亮的大眼睛里,噙满了水雾。 “不管他是谁!他现在都很危险,你不能靠近他!你不想活了!你不知道,他杀人的样子,有多恐怖!”君祺睿现在想想,都还毛骨悚然。 “不管他有多吓人,他终究是阿哑啊!那些人,当初都要杀了大姐,杀了就杀了,他们该死!” “当时也死了很多无辜的青峰庄门人!难道所有的人,都该死吗?若不是及时阻止,当时我们大家都死了!”君祺睿剑眉一凛,他绝对不会让蓝曼舞现在靠近过去。 阿哑现在太危险了,随时醒来都可能会再次魔性大发杀人。 “他是阿哑,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了!我相信他是好人,不会再杀人了!只是他失控了而已,我相信,我守着他,他不会再那样了!他现在昏迷着,你让我进去看他一眼,就看一眼。” 蓝曼舞几乎哀求着君祺睿,但他还是不肯放行。 “若不是他心底就有魔性,怎么会忽然变成那个样子!蓝儿,你太善良了,又处世未深,你根本就不知道,人心险恶。” “不会的!阿哑不是那样的人!他是好人!他是好人!”蓝曼舞焦急的说着,恨不得现在就能冲到阿哑的身边去守着他。 哪怕不能让她守着他,让她看他一眼也好啊。 “他是什么好人!他要是好人,对你坦诚相待,怎么没有告诉你,他就是南云国的太子上官少泽!他对你隐瞒了这么大的秘密,你还说他是好人?” “蓝儿,你都被他骗了!他对你从来没有坦诚相待过,他只是利用你来帮他掩藏身份,最后一起回到南云国去!” “蓝儿,你相信我,他一直都在利用你。” “他上官少泽,我早就有所耳闻,根本不是什么善类!**不说,还荒淫无度,胸无大志,在南云国做尽了坏事!绞杀忠臣,信赖外戚,狼狈为奸。” “不可能!!!!你说的,根本不是我认识的阿哑!!!!” 蓝曼舞大声喊起来,一双眼睛通红一片。 “你不相信,这也是事实!只是我们身处在大君国,知道的甚少而已!他的太子府里,美妾如云,但凡有些姿色的女人,都要纳入太子府。” “你骗我,你骗我!他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蓝曼舞一双眼睛,狠狠盯着君祺睿,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相信,我已经是他的女人了,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她也是最近才知道。 年纪太小,又不懂得时事。 葵水两个多月没来,也没发现是什么情况。 但是最近总是没有胃口,还总是贪睡,似乎有点恶心,也不明显,整个人都没有精神。 昨天见到白道长,便让白道长帮着把脉看看是不是病了。 当时大家都出去找阿哑和上官清越了,青峰庄里只剩下零星两个守门的人。 当白道长,告诉她,她已经怀孕快三个月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 随后,她就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她竟然怀孕了,怀了阿哑的孩子,她真的好高兴。 想来正是那日在破庙中,所以她怀孕了。 她真的迫不及待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阿哑,要与他分享,他们有了孩子的好消息。 “什么 ?!蓝儿你和他!!!!” 君祺睿的整张脸都变得乌黑了起来,他完全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 “蓝儿,你休想骗我!” “我没有骗你,白道长可以作证。” 蓝曼舞向前走了一步,目光凉若冰魄地看着君祺睿。 “我现在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他不会伤害我的!在他魔性大发的时候,他都没有伤害大姐,便是最好的证明。” “他都没有伤害大姐,那么他的孩子,他就更不会伤害了。” 蓝曼舞笑起来,小脸上绽放的幸福,还有对将来美好的向往,生生刺痛了君祺睿的心房。 “蓝儿……你……” “你已经,已经爱上他了?” 蓝曼舞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对,你说的没错,我已经爱上他了!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我们已经有了孩子了!睿王爷,你没资格阻止我们了。” “蓝儿,你别忘记你自己的身份!你身为太妃,居然与别的男子有染。” 蓝曼舞俏丽一笑,“你也说了,他是南云国的太子,这真的太好了!我还一直以为,他没办法保护我!我和他之间的事,又会给他带来麻烦。” “现在真的太好了!他居然是南云国的太子,他一定能保护我们母子,不被大君国的国法追究。” “蓝儿,你想的太简单了!” “对,你说的没错,我的想法就是这么的简单!所以当初,才会头脑一热,想到让你娶我的办法。” “我现在还是这个样子,我希望,我的简单,能得到我想要的结果就好!” “你想要什么结果?你说过,你最讨厌皇宫,最讨厌束缚!” “没关系啊!我可以住在外面,只要他能疼爱我们母子,我所求不多。”蓝曼舞脊背挺直,一副只要对方是阿哑,什么都好说的样子。 “蓝儿,没想到,你为了他,退步这么多。” “因为在他将要死去的时候,我发现,只要他能活下来,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蓝曼舞盯着君祺睿一双炯亮的眼睛,继续又道。 “我也是在那个时候才发现,原来我已经深深爱上他了。只是自己一直不肯承认,也不敢与他接触,因为我的身份太特殊,我不想给他带来麻烦。” “但现在看来,我的担心很多余不是吗?他是太子,真的太好了!他完全有能力保护我!我是太妃又如何,只要他愿意,我们就能在一起,还有我们的孩子。” 蓝曼舞的唇角上渐渐浮现了一抹笑容,安静的眸子里,也渐渐浮上一些对未来美好的向往。 君祺睿顿觉心痛欲裂,一双星光般的黑眸,深深凝望着蓝曼舞,唇瓣嗡动,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让开,你没有理由阻止我们一家重逢。” 一家重逢! 这话说的,犹如利剑穿心,君祺睿痛得脸色都白了,唇瓣一阵颤抖。 “蓝儿……” “你非要执意如此?” 君冥烨的拳头紧紧捏住,努力哑忍这份痛苦,但怎么坚持都不能将心底的痛抹杀掉。 “那个男人,不适合你!!!” 君祺睿低喝一声,眼底射出一种寒芒。 “适不适合,不是你说了算,你还有什么资格权利说这种话呢?睿王爷!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呵呵,论起辈分,就算不叫我一声母妃,也要恭敬地唤我一声舞娘娘。” 蓝曼舞的话,无不深深伤着君祺睿。 “当年……是我冲动说错了话。” “这句话,你真的说过很多次了,已经不用再说了!而我现在,已经是阿哑的人了,你也没必要再说这种话了!就算我和阿哑不能走到一起,我和你也绝对不可能了!” 她已经是阿哑的女人了,这辈子就都是阿哑的女人。 剩下别的男人,再好也入不了她的眼。 她现在只喜欢阿哑,他是好人也好,坏人也罢,她只喜欢他!这辈子,也只跟定他了。 “睿王爷,让开吧,不要再阻止我,闹得大家都知道了,你和舞太妃纠缠不清,终究对你的身份不利,名声也不好。” 蓝曼舞向前一步,终于用她的强势,逼迫得君祺睿再没有力气阻挠。 蓝曼舞如愿,进了阿哑的房间。 256:好好疼疼哥哥 蓝曼舞进入了阿哑的房间。 她站在阿哑的**前,看着阿哑虚弱地躺在**上,脸色苍白无色,双唇干涸龟裂,泛出道道血痕。 一双眼睛,紧紧闭着,只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那样紧紧地一动不动地闭合在一起,连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上官清越坐在阿哑的**边,一双手紧紧握着阿哑冰冷的手,还在不住搓着阿哑的手。 “大姐……” 蓝曼舞一开口,声音就颤抖了,眼泪也要掉下来。 她赶紧倔强将眼泪圈住,不让它掉下来。 “阿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上官清越弱弱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阿哑已经昏睡很久了,虽然还有一点气息,但十分的嬴弱,谁也不知道,阿哑这口气,什么时候就会断掉。 白道长自称医神,也给阿哑把过脉了,也不知道阿哑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现在大家唯一的办法,就是安静地等待,或许还有奇迹能发生。 当时阿哑被火焰包裹,犹如死了一样,不是还是醒过来了,现在还有气息,情况一定不会太糟糕。 “我相信,我的哥哥,不会就这样死的!他一定会再站起来。” 上官清越紧紧抓着阿哑的手,目光坚定无比。 蓝曼舞仰起头,不让泛红的眼眶中,流出眼泪来。她站在那里,心下一阵一阵的揪痛。 “我真的好想救他,可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做……” 蓝曼舞的声音哽咽了一下,赶紧闭上眼睛,忍住眼角的火烫。 上官清越抬头看着蓝曼舞,她和君祺睿在门外的话,她都听见了。 “小舞,你真的……怀了?” 蓝曼舞低着头,双手轻轻放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又哭又笑。 “我真的好笨,连这个都不知道,还是白道长说的,不然自己可能都要肚子大起来了,才能发现。” 蓝曼舞之前虽然是宫里的妃子,对这女人侍寝之类的事,了解一些,但还没等侍寝,就成了太妃,被送入皇陵,一直守着一群**住在一起。 她不了解怀孕的事,很正常。 “大姐,你说他……会不会……醒不过来了?” 说完,蓝曼舞赶紧唾弃自己,“我这张乌鸦嘴!不会的!他一定不会有事的!中毒这么久,已经熬了这么久,他一定会好好的!” 上官清越垂下长长的眼睫,遮住眼底的泪光,不让自己的情绪失去控制。 她要时刻保持清醒,一定要想办法救阿哑。 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百里不染。 他的双手受了伤,想来也受了内伤,还没有处理,就一直守在她的身边,她知道百里不染在提防阿哑。 百里不染担心阿哑再次醒来,还会失控。 “不染,我哥他……你方才不是说,赤炎毒在不是满月的时候,与平常无异?为何,他还不能醒过来?” 百里不染凝眉沉吟了一下,“这个……” 他还真不清楚。 “百年前失传的毒药,都是具有魔性的毒药!当年的邪派,多用这类的魔性毒药害过人,但是邪派已经被叶老庄主灭门了,也没人再清楚魔性毒药。” “也或许,一些江湖元老,能知道一些。但现在那些元老,也都被阿哑杀了,现在整个江湖,算是安静了,一些对武林盟主之位觊觎的人,全都统统死了!但一些多年前的旧事,也就没几个人能知道了。” 上官清越回头看向**上的阿哑。 在她的记忆里,哥哥很善良,从来不会滥杀无辜,也绝对不是如君祺睿口中说成的那个样子。 在南云国的时候,上官清越虽然也有听说一些关于哥哥的骂名,当时很生气,还发誓此生再不见哥哥。 她没有那样不振作的哥哥,她也不喜欢一个放荡颓废的哥哥。 但见了阿哑,她完全相信,一切都是假的! 也相信,哥哥还是原先那个哥哥,雄心壮志,义薄云天。 百里不染轻叹一声,“美人儿,日后你们的处境,只怕更危险了。死的那些元老级人物,可都是武林大帮派的帮主,在武林上的位置举足轻重。” “你是说,那些大帮派,会追杀我们?” “他们的门人,可是遍及各国,朝廷就是镇压,也难以镇压啊。” 百里不染看着自己一双已经被烧得血肉通红的手,他最疼惜自己的一双纤纤玉手了,但为了上官清越,也是舍得了。 他真的很叹息,自己才与这个女人,认识多久,竟然这么舍得牺牲。 他摇了摇头,不禁笑了。 蓝曼舞一直站在一旁,一副很希望能照顾阿哑的期盼样子。 上官清越便站起身,将这个机会给了蓝曼舞,但不得不提醒蓝曼舞一声。 “你要知道,你坐在这里,会面临什么危险。” 上官清越看着蓝曼舞的眼睛,这个女孩子有着一双剔透无邪的明眸,虽然有些鬼机灵,心思却是十分的纯洁。 她要给蓝曼舞一次选择的权利,不然对蓝曼舞来说,也很不公平,何况蓝曼舞的腹中,已经怀了哥哥的孩子。 这简直是他们上官家的好事,哥哥到现在还膝下无子。 “我知道!”蓝曼舞想都没想,直接坐在上官清越方才坐着的位置上。 蓝曼舞用自己暖暖的双手,紧紧包裹住阿哑的大手。 “你的手,怎么这么冷?现在一定很冷吧?”蓝曼舞赶紧帮阿哑将被子好好盖上。 看着蓝曼舞对阿哑那么细心体贴,上官清越很欣慰,唇角上终于多了一点笑容。 但上官清越还是要再提醒蓝曼舞一句。 “你真的,连死都不怕?” 蓝曼舞摇摇头,“我相信,他不会伤害我的!” 她目光深深地望着阿哑虚弱的容颜,那么的坚定,犹如磐石一样,不会有半分的转移。 上官清越不禁眼角泛酸,赶紧转身背对这样的画面。 一个女人,发自心底的相信一个男人不会伤害自己的这份心,总是让人容易动容。 上官清越看得出来,蓝曼舞是真心也十分彻底地爱着哥哥。 “我给你上药。” 上官清越走向百里不染,拿了一瓶药粉,坐在凳子上。 “药就在这里,你自己怎么不知道照顾自己。”她将瓶塞取了下来。 百里不染赶紧坐在上官清越的身旁,将两只红肿的,已经看不出来原先细嫩颜色的双手,放在上官清越面前。 上官清越不禁有些难以入眼,这双手被火焰炙烤成这个样子,一定痛得钻心。 “当时,你觉得危险,真的不该冲上去。” “美人儿让我做的,我都心甘情愿。” “又贫嘴!”上官清越没心情和百里不染逗笑,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只有疲惫和沉重。 她将药粉一点一点涂抹在百里不染的手上。 “你若早点上药,伤情不会这么严重,你的这双手,不想要了?” “美人儿,哥哥手疼,自己上药,更疼。” “你不上药,忍一忍,难道就任由自己的一双手废掉?你是男人诶!还怕疼!” “男人也是肉长的,怎么就不怕疼。” 百里不染嘻嘻一笑,邪魅的长眸眯成一条缝隙,笑眯眯地看着上官清越。 “不过美人儿给我上药,就是一点都不疼。” “你是懒。” “不要这么一针见血好不好。”百里不染樱唇一嘟,靠向上官清越,一副小女人柔弱无骨的样子。 “人家可是为了美人儿才受伤的,美人儿不应该疼疼哥哥吗?” 上官清越的手,忽然用力,捏得百里不染的双手一阵剧烈的疼痛,他“嗷”了一声,直接蹿起来。 “好疼!” “你不是说,让我疼疼你?” “……” 上官清越抬手,要将百里不染的双手,抓回来,他赶紧躲开。 “不疼了,不疼了,够了,够了。” “我给你包扎,不然天还这么冷,小心冻了伤口,更不容易愈合了。” 百里不染见上官清越的口气缓和了不少,这才将自己的双手递过去。 上官清越用纱布,将百里不染的双手,厚厚地包扎起来。 “这样,也免得你到处放暗器,安全不少。” “美人儿,你个小没良心的,我什么时候乱放暗器了。” “为了以防万一。” “什么以防万一,哪有以防万一!你还是提防好你自己吧,你没看见门外有个手门神?那一脸的凝重,可不像善茬。” 上官清越顺着百里不染的目光,看向门外的君祺睿。 这个房间是密封的,没有窗户,只有一道门。门上只有一个拳头大的风口。 房间里点着蜡烛,有淡淡的风吹进来,蜡烛不住摇曳。 透过那个风口,可以看到外面的君祺睿,一直守在门外,一副有什么事,很焦急的样子。 之前上官清越一直担心阿哑,没有注意君祺睿。 “他应该是在外面等小舞。” “不不不,他一定是在等你。” “等我?” “我猜他没有进来,一是不想看到阿哑,有点担心阿哑狂魔再发,再就是忌惮我的存在,他在等你出去。” 上官清越和君祺睿也闹的不是很愉快,君祺睿担心百里不染对自己不利,为上官清越出头,也在情理当中。 君祺睿好几次阻挠君子珏救自己,这帐在上官清越的心里,可是清楚地记着的。 257:不要强人所难 “美人儿,你不打算出去会会他?” “我为什么要会他?!” 上官清越口气不善,已经很累了,一直没有休息,腰酸背痛。 倒了一杯水喝。 上官清越揉了揉太阳穴,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急忙问蓝曼舞。 “小舞,我失踪了几天?” 蓝曼舞想了想,“算上今天,已经七天了!” “七天?” 上官清越抬眸看向百里不染,百里不染不懂上官清越为何惊讶。 “怎么了?” “你算一算日子。” 百里不染还是没懂,“算什么日子?” “我们从掉下断崖,到底几天。” 百里不染这才如梦初醒,仔细地算了算。“就算算上我带阿哑从这里逃出去,那也不过五天的时间啊!” “但是他们都说我们在断崖五天。” “只有两天!”百里不染道。 “在我们的记忆里,在断崖下只有两天,为何他们却说五天?那三天去了哪里?我们在那三天,又做了什么?” 上官清越一阵迷茫,自己回想记忆中,还是觉得只是在断崖下两天。 而百里不染这个家伙,明显对于这方面也是一头雾水,不够明澈,算计了好半天才道。 “怎么算,都是两天。你看,我们只在断崖下住了一晚上!就算算上出了断崖之后,我们一路赶回青峰山的一天,这也不过是三天的功夫,怎么出来七天?” “所以说,有三天的时间,我们不知道做了什么!” 上官清越皱起秀眉,脸色一片冰寒。 “难道是那天晚上?我们根本不是睡了一晚,而是睡了三天?” 百里不染的眸子猛地长大,一双邪气万分的眼睛里,满是惊讶。 “美人儿,你这么一说,很有可能,我当时醒来的时候,还在想,我怎么睡得这么沉,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百里不染努力回忆当时情况,“我明明记得,我没有睡实,在那样的环境中,守着一个满身奇怪的老头,我不可能睡得那么沉。” “况且,我是睡眠本就浅,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惊醒。那一晚,实在太奇怪了。” “你被老头点了昏穴。” 这件事,上官清越是知道的。 “他点了我的穴道!怪不得!”百里不染一击掌,痛得又是“嗷”的一声,赶紧甩手。 “这就对了,这就对了,点了我的穴道,什么都不知道了,自然就睡得沉了。” “不对!美人儿,你怎么知道他点了我们的昏穴?” “呃……” 上官清越低头喝水。 “你怎么知道?” “这个……我猜的。” “哦,美人儿就是聪明,这也猜得到。” “……” 上官清越现在深度怀疑,这家伙到底有没有脑子。 “那个,不染。” “什么事,美人儿?” 上官清越看着百里不染的头,百里不染还以为她倾情了自己的一张脸,赶紧凑上去,将自己妖孽的一张脸,摆在上官清越的眼前。 上官清越抬手,轻轻拍了拍百里不染的头,把百里不染拍的一愣。 “还没人这样拍过我的头。” 天下间,谁敢。 “哦,我只是看看。” “看什么?”百里不染抬着眼眸,看着上官清越那一只素白秀美的手。 “我在想,你之前天天玩毒,是不是被烧坏了脑子。要知道,是药三分毒,毒药的药性,更厉害。” 百里不染没太听明白,上官清越弯弯绕的揶揄,况且她现在还一本正经,十分的严肃。 “美人儿,放心,哥哥的脑子怎么会被毒药烧坏了,哥哥可是百毒不侵的体质。” 上官清越目光流转一圈,眼神忽然落在百里不染的手臂上。 他身上的袍子,真的很白,看上去十分的细腻,但是没想到,居然能有刀不入,冬暖夏凉,水火不侵的奇异功效。 真是一件好东西。 上官清越抬起手,轻轻撩开百里不染的袖子,看着百里不染雪白的一截藕臂,不禁吞了吞口水。 百里不染瞬时俊脸飘红,羞答答地靠近过去,美眸流转,光彩迷幻。 “美人儿,这里还有人呢,我们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吧。” “没关系,有人也没事。” “真的吗?” 百里不染赶紧将自己的嘴唇凑上去,就要亲向上官清越美丽的脸颊。 上官清越扬手,直接罩在百里不染妖孽的一张脸上,将百里不染推开。 “我在想……” 上官清越从发髻上,将那一根锋利的银簪子取了下来。 “想……想什么?” 百里不染不禁身体一抖。 他还清楚记得,这个女人,用那一根银簪子,刺穿了君冥烨的膝盖。 那场面,那血腥,那残忍。 百里不染现在想想,还不禁浑身哆嗦。 “我在想,你细皮嫩肉的,实在美丽。” “你你,你……到底要做什么?”百里不染要抽回自己的手臂,被上官清越一把抓住。 上官清越勾唇一笑,无害又无邪,美艳又无边。 “我在想啊,你竟然拥有百毒不侵的体质,一定和你的血液有关。” “什……什么意思?”百里不染不禁额上浮上一层细汗。 “我觉得……” 上官清越对百里不染眯着眼睛一笑,那么的倾国倾城,犹如百花绽放,美的绚烂。 “若用你的血,给我哥喝上一口,是不是就能解毒了?” “……” 百里不染只觉得自己的眼前有一片金星飞过,赶紧将自己的手臂抽了回来。 “你个死丫头,想都别想!!!” 百里不染赶紧连连退后好几大步,这才远远躲开上官清越。 上官清越失落落地看着百里不染,“就一口。” “半口都不行!” 百里不染赶紧抓紧自己的袖口,将自己能露肉的地方,全部遮挡起来。 “几滴也好。” “一滴都没有!!!”百里不染坚决拒绝。 “不够仗义。” “喝你的血,你仗义!”百里不染的唇角抽搐了一下,白皙的面皮都抽筋起来。 “好吧。” 上官清越悻悻收起了银簪子,重新插入发髻之中。 她也只是想一想,现在也不敢随便给阿哑再乱喝东西了,万一又起了什么作用,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上官清越起身,想要去看看君子珏,听说他的哮喘发作,有点严重。 是因为到处找她,不眠不休,感染了风寒。 百里不染对上官清越寸步不离。 “你留下,帮我守着哥哥吧。” “不行!外面的那些人,对你虎视眈眈,我可不放心。” 百里不染坚持跟在上官清越的身后,俨然成了一个护花使者。 上官清越刚出门,就撞见君祺睿,他还在寒风中,守在门外。 君祺睿看了上官清越一眼,口气依旧不恭不敬。 “十二哥中毒,一直在呼唤着一个人的名字,公主还是过去看一眼吧。” “他……” 上官清越的心口咯噔了一下。 她还不知道,君冥烨已经被白道长救回来的事,就算有人说了,当时只关心阿哑的情况,也没听见。 那个男人,竟然命不该绝,丢在荒郊野外,居然也能被人救回来! 上官清越仰头看向天空,难道这就是天意? 注定他命不该绝? 上官清越不禁苦笑起来。 她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做出来那么残忍的事!竟然就这样,放过他了! 实在是不甘心,但又能做什么? 再用那样的勇气去做一次? 有些事,有些勇气,一旦用过一次了,只怕再不能迸发出来了。 “他不管呼唤谁的名字,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睿王爷,找错人了!” 上官清越神色冰冷,看都不看君祺睿一眼,就要绕开君祺睿。 君祺睿竟然一个错步上前,挡住了上官清越,“公主不能这样不念旧情吧!” “旧情?我和他没有任何旧情!有的只有恨!” “即便如此,也不能见死不救。”君祺睿说的声音很高,口气也很不悦。 他很看不好上官清越,这个女人,引发了太多的风波和不好的事情。 君祺睿真的很担心,将来大君国,真的毁在这个女人手里。 百里不染上前一步,挡在上官清越的面前,将君祺睿看着上官清越的目光也给挡住了。 “睿王爷,美人儿都说了,不会帮忙,你就不要强人所难了。” “你算什么东西!也能站在本王的面前,说话这般不恭敬!” 君祺睿一肚子的火气,正没地方发泄,百里不染正好撞在口上。 百里不染的脸色,当即抽筋了一下,目光都寒煞了起来,透着一种要伤人的猩红。 百里不染已经开始酝酿,要将暗器取出来,也在心里掂量着,就因为君祺睿方才那一句话,应该用什么毒来毒他。 君祺睿知道百里不染是不好招惹的人物,“居然给冥王下毒!五毒门是真的在江湖上立足太久了。” “居然还威胁我!” 百里不染气得心口都在哆嗦了,当即反驳掉方才打算给君祺睿小惩小戒的想法。 他一定要给君祺睿一个备受折磨的毒药,才能消除心头之恨。 这么想着,百里不染就要将给三师叔下的百蛊穿心找出来,可当看到自己的一双手,都被纱布紧紧包裹着,便对上官清越说。 “美人儿,我的衣襟内,有一个暗格,你帮我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258:为君冥烨惋惜 上官清越瞥了百里不染一眼。 她知道他要做什么,也不想百里不染再给人下毒。 现在整个青峰庄剩下的人,都不是大恶之徒,不应该滥杀无辜。 上官清越直接绕开君祺睿,君祺睿还是追了上来。 “公主已经了这么多的麻烦,难道就不应该做点什么弥补?”、 上官清越猛地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君祺睿,“睿王爷,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让你们一直觉得,所有的事都是因我而起!” “第一,我没有杀叶老庄主。第二,我没有让所有武林上的人来强夺金龙剑。第三,设伏在无崖山,抓三师叔的人,是皇上。第四,百里门主来青峰庄将阿哑带走,只是将我的人带出去,你们凭什么来追?” “第五!君冥烨中毒要死,与我何干?他的生死,是你们大君国的事!我是南云国的公主,为什么要帮你们大君国救你们的王爷!” 上官清越言辞凿凿,一时间竟然让君祺睿无言以对了。 “睿王爷,既然这么担心冥王,你就去守着他吧!毕竟兄弟一场,别在他死的时候,你都不能见最后一面。” 上官清越的口气,十分的怨毒,也十分的狠辣,还带着诅咒的味道。 君祺睿完全没想到,上官清越会这么绝情,“你们到底夫妻一场,之前十二哥还为你剜肉疗伤,难道这份感情,你也不记?” “外面的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中毒失去声音,是冥王的一句不救,耽误了病情,才会失去声音。他有义务为他的不救,付出代价。” 上官清越抬起自己清凉如霜的一双眸子,“我现在真的很忙,我还有我要做的事去做,没时间浪费。” 上官清越转身,大步向着君子珏的房间走去。 百里不染见自己现在也发不了暗器,狠狠瞪了君祺睿一眼。 “睿王爷,今日也算你命大了!” 君祺睿一双星眸渐渐收紧起来,迸出一片锐利的寒芒,透着阴狠的味道。 “身为武林祸害,也胆敢威胁本王!” 百里不染冷哼了一声,转身绕过君祺睿,去追上官清越。 “美人儿,等等哥哥。” 君祺睿盯着上官清越的背影,眼角的光芒愈加锋利。 这个女人…… 果然是个妖女,这么快就勾搭上别的男人了。 尤其这个女人的肚子里,怀着的到底是谁的孩子? 君祺睿皱眉想了半晌,渐渐目光清明起来。难道是冥王的?不然冥王千里迢迢追来这里做什么。 还舍身救那个女人的命。 现在君冥烨的性命,牵系在上官清越的身上,君祺睿真的很需要上官清越的帮忙,便一路上不远不近地跟着上官清越。 上官清越回头瞥了君祺睿一眼,没做理会。 她低声问身边的百里不染,“你当时给我的,到底是什么毒?” 百里不染挑眉一笑,“真的想知道?” “只是好奇。” “绝梦散。” “那是什么毒?” “是一个让人会梦见心中所爱,坠入爱河,不可自拔,直至死在梦中的一种毒。” “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毒药!”上官清越不禁好笑。 看来君冥烨会梦见他的季贞儿,沉入在和季贞儿相爱相亲的梦境中,不能自拔了,也算便宜了君冥烨,让他有这么舒服的死法。 百里不染勾着唇角,一张妖孽般的俊脸又贴在上官清越的面前了,“哥哥这里,有的是,奇奇怪怪的毒药,世间独一无二,绝无仅有,只有我五毒门有。” “我对这个不感兴趣。” 上官清越再次将百里不染的一张俊脸推开。 “美人儿对什么感兴趣?帅哥?哥哥的脸,就够帅气了。” “我现在只对给我哥哥解毒感兴趣。”上官清越的目光,再度透着一点贪婪地盯着百里不染。 百里不染不禁身上抖了一抖,“收起你那种总想给我放血的眼神。” “你可以百毒不侵,定然是体内有可以解毒的特殊体质,便是与你的血液有关系,我真的很想试一试。”上官清越弯唇一笑,靠近百里不染一步,吓得百里不染赶紧退后一步。 上官清越见他胆小,摇摇头,“既然害怕,最好保护好自己,别让我有得手的机会。” 百里不染目光苍白地看着上官清越,面无表情。 “阴毒!” 上官清越推门进入君子珏的房间,百里不染被直接隔在了门外。 百里不染揉着差点被撞上的鼻子,撇撇嘴。 他一回头,就看到君祺睿站在不远处,目光飘忽不清地看着他。 百里不染目光阴寒下来,神色阴柔一笑。 “睿王爷,不会看上哥哥了吧。” 君祺睿的眼角抽搐了一下,“魔头,休要出言不逊。” “不然跟着我做什么?我这里可没有值得睿王爷看好的东西,除了我这一张脸。”百里不染邪魅一笑,眼角的光彩都透着勾人的妩媚。 君祺睿依旧冷着一张脸。 他有听见上官清越和百里不染隐约的谈话声,也听见上官清越低声对百里不染说,百里不染的体质百毒不侵,和血液有关系。 那么现在君冥烨中毒,是不是可以直接用百里不染的血来解毒? 那毒,本就是百里不染下的。 天下间又都知道,百里不染出手的毒药,向来没有解药。 自然,他们也不知道百里不染的手里,到底有没有解药。但想从百里不染的手里,要出来解药,简直比登天还难。 既然如此,倒是不如更加直接地,直接取了百里不染的血。 君祺睿在心里酝酿着,到底如何才能取得百里不染的血,在这之前,他打算不要轻举妄动,免得百里不染提防自己。 上官清越入了君子珏的房间,他正虚弱躺在**上。 白道长已经配了药,对君子珏很有作用。 君子珏见上官清越进来,赶紧坐起身。 “你来了!太子的情况如何?” 上官清越失望地摇摇头,坐在君子珏的**边,疲惫地扶住额头。 “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做了,才来你这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她对君子珏有一些依赖了,因为君子珏有很多见解,真的很高明。 “白道长现在也没办法,我们只能先控制他,等他醒来,再做打算。既然你能稳住他的魔性,也只能暂时先依靠你来稳住他的情况,只要再不伤人就好说。” 上官清越点点头,“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她有些头疼,“事情越来越复杂,怎么忽然变成这个样子,我觉得,我们好像一直陷入在一个圈套之中,越走越深。” 君子珏的目光不禁张大一些,他掩嘴低低咳嗽两声。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没想到,我们又想到了一处。” 上官清越抬起眸子,看着君子珏,目光清凉如水,“你们说,我们失踪了七天,但在我们的记忆里,只有四天,剩下的三天,我们全无记忆。” 上官清越现在很怀疑,从无底崖带出来的水,有问题。 而那个老者,到底在点了他们的昏穴之后又做了什么? 难道出山了? 如果不是水有问题,哥哥怎么会忽然变成那个样子? 而若水真的有问题,那么老者必然知道,她要给哥哥解毒,才能在水上动了手脚。 若真的是这样,老者之前还不知道叶老庄主的死讯,便是没有出山,会不会在他们昏迷的时候,出过山,了解了外面的情况,才做了那样的安排? 上官清越现在,只能将全部的怀疑,放在那个老者的身上。 但左思右想,又想不出来理由。 哥哥是南云国的太子,一个老者,害哥哥做什么?又能达到什么目的? 那老者一直隐居避世,不该与哥哥有仇才对。 何况,老者还让她保留金龙剑,应该不会有那样做的动机才是。 现在想要知道那个老者的底细,看来只能去找叶少轩了。 “皇上,你几天能修养好身体?” “你要启程?” “我们在这里逗留太久了!而且哥哥的样子,我去想寻找解救他的办法。”她绝对不能让哥哥就这样死。 南云国还需要哥哥,母后和父皇都需要哥哥。 “真没想到,阿哑竟然是南云国的太子!之前就觉得他大有来头,竟然没想到,会是你的哥哥。” 上官清越叹息一声,“我也没想到,他是我的哥哥。” 但心底之下,只怕在潜意识里,早就有了这样的预感,才会一直拼力,不管如何艰难,都要救他。 “冥王的毒……” 君子珏见上官清越起身,君子珏低低出声。 “我不会救他,况且我也救不了。” “但是……他是大君国的冥王,天下的百姓还需要他。” “他若死了,皇上不是也少了一个劲敌?你真的?想救他?” 上官清越站在一片光影之中,秀挺的背影那么迷人婀娜,也透着几分逼人的气势。她的目光,一直看着君子珏的眼睛,一副要将君子珏深深看透的样子。 君子珏有些逃避地避开上官清越的目光,他沉默了。 “既然,皇上也动了想他去死的念头,又何必让我去救他。” 上官清越不禁嗤笑。 君冥烨在君冥烨,你也够可悲的,为了大君国奔波劳累一生,最后你的性命,又有几分是真正关心的呢? 孤独的人,被世人毫不关心选择遗忘的人,往往让人滋生出更多的怜意。 上官清越觉得自己一定是出现了错觉,才会有些惋惜君冥烨这样的一生了。 但也只是惋惜一下而已。 259:让他解脱 上官清越离开君子珏的房间,外面已经完全黑天,到处点上灯火。 整个青峰庄被笼罩在一片昏黄的光影中,庄严肃穆,透着冷清的死寂。 之前的几天,这里汇聚了那么多的人,现在死是死,走的走,已经安静的恍若一座死城。 今天的天气有些暖和了。 不再如冬天那么寒冷。 已经开春了,是时候暖和了。 现在的南云国,只怕已经春暖花开,一片春意盎然。 上官清越真的很向往家乡的美景,也很怀念那一段时光,虽然在**里,污秽不堪,但到底是安静的日子。 生活需要比较,才知道当初是那么的难能可贵。 上官清越没走几步,便看到君祺睿了,他还站在不远处,一直看着上官清越。 她不禁心下叹息,现在唯独想要救君冥烨的人,也只有君祺睿了。 没想到,他们兄弟的感情,这般的好。 之前还听君子珏说,君祺睿是先皇最小的儿子,元妃的唯一子嗣,备受**爱,和他十二哥的感情尤为不好。 最后生了要杀了君冥烨心思的,竟然还是君冥烨从小一直保护的,最疼爱的侄子。 上官清越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多生出来那么多的感慨。 就好像一下子,看透了人间的很多事,也悟透了很多的道理。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 大概就是这个道理了。 百里不染跟着上官清越,“美人儿,你去哪里?” “去找叶少轩,问一点事情,你也要跟着吗?” “当然,美人儿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不然那个苍蝇,总是追着你,实在烦人。” 百里不染说着,还回头看了一眼君祺睿。 君祺睿的脸色很难看,一张俊脸绷紧的好像硬邦邦的石头。 叶少轩正在他父亲之前房间里,抱着他父亲遗留下来的一些东西,缅怀父亲。 上官清越轻轻敲了敲门。 “谁?” “永安公主。我本不想打扰你,但有很重要的事,想要问你。” 叶少轩起身将门打开,让上官清越进来。 “不好意思,又让你看到我懦弱的样子了。” 叶少轩勉强笑笑,擦了擦眼角的潮湿。 上官清越坐在椅子上,叶少轩让人泡了一壶茶,“抱歉,我不喝茶,一杯热水就好。” 叶少轩赶紧让人换上热水。 上官清越安静坐在那里,看着叶老庄主生前的房间,这里一切都很简单,墙壁上挂着两幅大家手的山水画,一副字画。 房间里没有多余的东西,不过有一张很大的书桌。 “看来叶老庄主生前,也很喜欢练字。” “我爹写了一手的好字。” “为何不喜欢让你练字?” “因为我当练字当成最重要的事,不喜欢学武功。而我爹,只是将练字当成兴趣。” “原来是因为主次的问题。”上官清越喝了一口水,看了一眼外面,见没人,这才低声对叶少轩说。 “我一直很好奇一个问题。” 叶少轩赶紧说,“公主对我有救命之恩,有话但说无妨。” 上官清越轻轻一笑,几日不见,叶少轩看着确实沉稳成熟不少。 “少庄主用筷子的习惯,是和谁学的?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用筷子的人。” 叶少轩皱着眉心,没想到上官清越会问这个。 “是和一位老伯伯!” “老伯伯?” “对!小时候,他经常陪着我玩!那时候,我爹经常出去游历四方,不在庄内,他便经常陪着我练字画画,吃饭的时候也陪着我。” “你爹不知道他是谁?” 叶少轩摇摇头,“他不让我告诉我爹。” “……” 上官清越的眉心,倏然皱紧。 “一个老伯伯,能让你欺骗你最敬重的爹爹,定然让你非常喜欢吧。” “因为老伯伯他知道我喜欢字画,经常会教习我。我没有学习字画的老师,父亲不让我学,都是老伯伯教习我字画。” “他竟然教你字画,而不是教你习武?” 上官清越更奇怪了。 当时在无底崖的时候,猜测老者的身份,很可能是叶少轩的长辈,应该是爷爷或者太爷爷的辈分。 一个长辈,面对自己的孙辈,应该寄托更多的希望,身为武学世家,对于他们来说,念书画画,简直就是等于玩物丧志,不能成就气候,也不能壮大门楣。 叶少轩又是叶家现在唯一的独苗,身为长者不更应该教诲叶少轩好好学习武功? “看来你们在一起的时间实在太长,所以你连用筷子的习惯,都学会了。” 叶少轩点点头,“我爹在外游历的那几年,我才两三岁,咿呀学语的时候。当时奶娘说,我爹是太想我娘了,出去转一转心情才能好一些。” “我那时候还小,不懂得这些。只知道,我爹经常不在庄上,也没人和我玩,我又喜欢背诵古诗,喜欢字画。经常缠着奶娘,教我,但是奶娘只会写几个字,几首诗。” “后来,我就认识了老伯伯,他经常陪着我一起玩。我爹经常不在庄里的那几年,都是老伯伯陪着我。不然我一个人在庄内,连个伴儿都没有。” “他为什么不让你爹知道他的存在?”上官清越很关心这个问题。 “因为他教我诗词,若被爹爹知道,会不让他教我的。” “……” 上官清越愈加觉得,那个老头实在奇怪。 既然曾经操控过金龙剑,一定是青峰庄上的庄主,既然如此,他还活着,就将庄主之位让了出去,又说明了什么? 那个老头儿,之前说,一旦金龙剑的封印,被一个人解封,便会成为金龙剑的主人。除非那个人死了,才会和金龙剑断绝所有的通灵气息,金龙剑才会再度封印,认下一个打开封印的人为主人。 叶老庄主既然在十二年前,已经操控过金龙剑,便是说明,金龙剑已经认叶老庄主为主人。 那么那个曾经操控过金龙剑的老者,又是如何和金龙剑断绝关系的? 上官清越的心里,盘亘着这些疑点,心绪不宁起来。 “最近你可曾见过那位老伯伯?” 上官清越现在更想知道,那个老者是不是有出山过。 叶少轩有些犹豫了,看着上官清越的眼神,也变得有些深。 “公主一直问老伯伯的情况做什么?他已经很多年,都不现身了。”叶少轩的回答有些模凌两可。 “我就是想知道,他最近有没有出现过!我觉得……” 上官清越眯起眼睛,一直盯着叶少轩,很想从叶少轩的身上找到答案,但叶少轩一双清风朗月的眸子,变得忽然很深沉,透着一种不想被看穿的深邃。 上官清越心下当即有了一种强烈的感觉。 “你见过他,是不是!就在这几天!对不对!” 上官清越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双清凉如水的眸子,深深凝着叶少轩的一双眼睛,透着要将叶少轩洞悉全部心思的犀利。 叶少轩有些逃避了,不敢再看上官清越的眼睛。 她的眼睛,盯着久了,会给人一种摄住心魂的感觉。 “少庄主,关系重大,我希望,你跟我说实话。” 上官清越变得尖利的声音,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她走到叶少轩的面前,等着叶少轩给自己一个准确的答案。 叶少轩终究受不住上官清越的逼视,弱弱地点下头。 “我有答应老伯伯,不许说见过他。” 上官清越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这么震撼,竟然忍不住退后了一步。 “他来,都做了什么?” 上官清越的声音,都哆嗦了。 “也没做什么。”叶少轩深深低下头。 接着,叶少轩的声音十分低弱地开口。 “三师叔死了。” “是他杀的!” 上官清越记得,百里不染说过,三师叔作恶多端,居然诬陷五毒门杀人,要让三师叔折磨上半个月,才让他慢慢死去。 这才几天的功夫,三师叔就死了,想来是死在刺杀中。 “不是。” 叶少轩的双手,缓缓抓成了拳头,声音变得更加低沉。 “是我……” 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才缓缓再用力说下去。 “亲手在他的心口上,刺下去的一刀。” 叶少轩用力吞咽心中的疼痛,还有杀人的残忍,双手更紧地抓成拳头,都在不住地颤抖。 上官清越收紧一双水眸,“是他……是那个老伯伯,让你下的手?” “老伯伯说的很对,三师叔作恶多端!死不足惜!”叶少轩猛地抬起他的头,看着上官清越。 “我没有做错,对不对?让三师叔早点死,也算对他仁慈,让他解脱了!” 上官清越不禁有些心惊,“这话也是老伯伯说的?” “与其一直备受折磨下去,也是死,不如我自己亲自动手,一为父亲报了仇,也算让三师叔少受一些痛苦。” 上官清越拧起眉心,她说不出话来。 她不知道,如何评价这个想法,到底是对还是错! 但这样的思想灌输给叶少轩,总觉得是在误导叶少轩小白兔一样干净的思维。 不管三师叔做了多少坏事,死不足惜,但终究不该是为了了结痛苦的方式,来让三师叔断送生命。 上官清越望着叶少轩眼底的冰寒,轻叹一声。 260:你的命,怎么这么硬 上官清越明白了叶少轩的转变,一个人只有亲手杀过人,才会变狠自己的一颗心。 而叶少轩太懦弱,正是需要这样的突破。 一时间,她真的说不清楚,那个老者到底是为了叶少轩好,还是在做破坏! 那个老者,到底要做什么? 明明看样子,很心疼叶少轩,也对叶老庄主很有感情,为何要隐瞒叶老庄主他偷偷教习叶少轩书画的事? 又为什么明明自己的武功很高,不曾教习叶少轩学武? 而老者又劝说自己,不要将金龙剑还给叶少轩。 “少庄主,你真的那么相信他吗?” “当然,除了我爹,还有阴奉阳违的三师叔,他是对我最好的人了!”叶少轩叹息一声,“不过老伯伯说,他不会再来见我了。” 他很失望,爹爹死了,三师叔也死了,就连老伯伯也不来看望自己了。 “你就不知道,他的身份?或许,正是你的长辈?” 叶少轩不禁笑了,“怎么可能,我的长辈,都已经死了,没有活着的了。” “公主不知,我叶家九代单传,而庄主之位,向来都是……” 叶少轩的声音颤抖了一下,才继续说下去,“向来都是,上一代庄主病故之后,才会将庄主之位传给自己的子嗣。而九代单传,也就意味着,我没有旁系的叶氏族人亲属,父亲去世,叶家便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九代单传…… 上官清越的眉心皱得愈发紧了。 忽然觉得好累,需要好好睡一觉,才能将这些纷乱的思想整理出来一个头绪。 上官清越缓缓转身,本想离去,但又顿住脚步。 “我觉得,有一件事,有必要告诉你。” “什么事?” “你送给我的小短剑,正是金龙剑。” “什么?!” “少庄主,我已经开启了金龙剑的封印,你的老伯伯,我见到过,就在无底崖下。” “什么?!!!” 叶少轩更是大惊。 “他对我说,不应该将金龙剑还给你,你怎么看?” 叶少轩整个人呆愣了,“金龙剑,一直都是青峰庄的镇庄之宝,居然阴差阳错……” 叶少轩完全不能接受这个震撼,他也迷茫了。 “我爹临死之前,也没有说出金龙剑的藏身之处,而我也无用……我爹去世后,一直也不能与金龙剑通灵,完全感应不到它的所在。现在看来,我确实不是适合金龙剑的主人。” “但是你的镇庄之宝,我觉得我有必要还给你。” 上官清越还是将金龙剑拿了出来,递给叶少轩。 叶少轩看着那通体乌黑的短剑,犹豫了又犹豫。 这是青峰庄的传家之宝,他确实不应该拱手让人,也不该让金龙剑沦落在外。 叶少轩迟疑了好一会,“我已经送给了公主,但实在抱歉,我必须再拿回来。” “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也确实不敢收,虽然也很可惜,但还是应该物归原主。” 上官清越真的有些忍痛割爱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对这一把剑,已经发自心底的喜欢上了,也对这一把剑,多了一些说不清楚的信赖,就好像知道它会保护自己一样。 叶少轩身后将金龙剑接了过去,忽然他的手一抖,竟然觉得那金龙剑格外的炽热,烫得叶少轩完全拿不住。 他直接本能地松开了手。 金龙剑掉在地上,剑柄的方向却向着上官清越的方向,一副等待上官清越将自己捡拾起来的样子。 上官清越竟然感应到了金龙剑的暗示,但还是忍住了将它捡起来的冲动。 “你属于青峰庄,而我不是青峰庄的人,我不能继续留在这里,所以你……你要留下来。” 上官清越低声说。 转念觉得自己竟然对一把剑说话,也着实可笑。 “我走了。” 上官清越转身。 叶少轩俯身下去,再次捡拾金龙剑,惊讶发现还是十分的灼手。 “公主!” 叶少轩唤住上官清越。 “我想,金龙剑是去意已决了。”叶少轩轻叹一声,“既然如此,我也不打算留着它了,我爹生前的遗愿便是希望金龙剑能再不面世。” “是我没用,我爹在我的身上感应到,我根本操控不了金龙剑,也没有那个灵力!便也觉得,这可能也是好事一桩。我性格软懦,不适合掌控整个武林,武功又不好。” “我爹终究希望我能平平安安一生,青峰庄也能无风无浪。金龙剑已经有了自己新的主人,继续留在青峰庄,离开主人的身边,便也只是废剑一把,完全没有任何作用!但它的存在,终究会给清风庄带来一场浩劫。” 上官清越转过身,看着叶少轩,“你希望我将金龙剑带走?” “虽然这个要求,公主可能觉得对你很不利。但你已经是它的主人了,接下来的日子,就需要你来对它负责了。” 上官清越承认,确实很开心,竟然能拥有这样的一把剑。 她是真的发自心底的喜欢这把剑。 虽然还不知道怎么操控,只要带在身上,真的觉得很踏实心安。 就好像带了一个非常厉害的保镖一样。莺歌和司徒建忠,谁都不能给她这样的安全感。 上官清越缓缓走过去,俯身下去,将金龙剑从地上捡拾起来。 她又用帕子,将金龙剑小心擦拭干净。 那样的珍视,小心翼翼,一副怕伤害到金龙剑的样子。 上官清越感应得到,回到她的手里,金龙剑似乎很开心。 叶少轩如释重负一笑,“它果然在现在只认识你,我连碰它都不能碰了。” 叶少轩还是蛮伤心的,小时候练剑的时候,他竟然一直都在用金龙剑,却每次在练剑之后,都很嫌弃地将它丢在一边,一点都不喜欢它。 渐渐长大,直接将它压了箱底,一次都没有再拿出来。 一直没有丢掉,那也是因为,这是爹爹送给他的第一把剑。 “我一定将它视若珍宝。” 上官清越将金龙剑收好,唇角都不自觉的上扬。 她不否认很开心。 “我也一定帮你保守这个秘密。”叶少轩也看着她,笑了。 依旧是那个纯善清润的公子。 “谢谢。” …… 王小乔一直徘徊在阿哑的房间之外,想要进去,又害怕。 她真的很想看一看阿哑大哥,但是知道了阿哑的身份,总觉得自己更加卑微了,也有些畏怯阿哑的魔性。 现在庄内都传开了,阿哑已经成了一个大魔头,见人就杀。 叶少轩特意让众人不许再议论这件事,谁都必须将这件事忘记。 而在青峰山后山发生的血案,也必须说,是各位武林上的掌门,互相自相残杀。 若不这样说,只怕青峰庄也推卸不了责任,会被武林上当成公敌。 反正那些人,也都死绝了,只要知道的人,不泄露风声,真相都由着他们杜撰。 大家都怕引祸上身,一时间也就不敢议论了。 君祺睿一直跟着上官清越,不远不近,也不说话。 白道长来找过上官清越,让她去君冥烨那里,被她拒绝了。 “你觉得,你哥哥的情况,能维持多久?这里毕竟是大君国!”君祺睿的话,带着笑意,也带着寒意。 上官清越已经画了一张路线图,让百里不染带着莺歌去找那个老头儿,问清楚哥哥的情况,为什么要害哥哥。 现在也只能这样解释了。 而救哥哥的希望,也只能放在那个老头的身上。 上官清越现在不方便长途跋涉,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百里不染那个路痴身上。 不过路线图画的很清楚,有莺歌跟着,应该很轻易就能找到。 百里不染现在已经和莺歌启程了。 等着百里不染回来,哥哥也就苏醒有望了。 “睿王爷,难道凭借我和我哥哥的身份,你们大君国还要杀了我们不成!” “叶少庄主都能说,各位武林掌门是死于互相厮杀,你说我又为何不能说,你们是不幸死于各种突发状况?现在的大君国,虽然雪灾停止了,但是疫情又四起了。” “有皇上在此,你也敢轻举妄动?” “皇上的身体,实在让人堪忧,这几日都在安静静养,不能随便出门。” 上官清越闷闷地笑起来,“睿王爷,我现在忽然有些搞不懂了。你说,你对皇位,是不是还是如几年前那样,势在必得?” 上官清越的话,让君祺睿高声笑了起来。 “势在必得?皇位?哈哈哈……逍遥自在多好!做什么皇帝,那么操心!又是在大君国这么糟乱的时候。” “你用我哥哥和我的性命做要挟,我还真的要慎重考虑一下了。” 上官清越见到君祺睿让他的人,将哥哥房间的门口把守住,不得不选择退步。 现在百里不染不在,虽然给了她毒药防身,但她现在有孕在身,行动不便,只怕还没放出毒来,就被君祺睿控制了。 “既然公主答应了,我们便走吧,去看看你之前的夫君。” 君祺睿对上官清越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笑得明媚如风,俊气非常。 上官清越努力笑着,努力保持面色上的平和,但心底却硬硬地纠结着一个硬疙瘩。 君冥烨,你居然大难不死! 你的命,怎么这么的硬! 261:恨你入骨 上官清越走入君冥烨的房间。 白道长就守在君冥烨的**头,看到上官清越进门,就好像看到了救星一样。 “公主总算是来了。” 上官清越不禁冷笑,“难道我还成了他救命的良药了。” 君冥烨一直昏睡着,想来大家还不知道,那毒是她下的。 君祺睿不说话,守住了门口,一副要将上官清越禁锢在这里的样子。 上官清越有些搞不懂,君祺睿到底是不是真心要帮君冥烨。 她和君冥烨的关系势如水火,她来君冥烨的**头,完全就是加速君冥烨的死亡。 “公主!”轻尘恭敬地唤了一声。 上官清越看到轻尘,清凉的目光不禁温和了很多。 对于轻尘,好多次的救命之恩,她上官清越深深记着,也会在有适当的时机,报答轻尘。 上官清越缓步走到君冥烨的**前。 几天不见,君冥烨憔悴了很多,已经不是那个意气风发,桀骜不驯站在高处的王者了。 犹如一头病倒的猛兽,虚弱的样子,不禁让人多了几分怜意。 上官清越觉得自己的心,一定是被最近疲惫不堪折磨的经常出现错觉了。不然不会出现,觉得君冥烨可怜的念头。 “老夫虽然不住施用针法,护住王爷的心脉,但王爷一直沉浸在梦境中,总是不能醒来!” “他醒不过来,我有什么办法。” “王爷一直都在念着一个人的名字。”白道长说。 “那就应该找他念着名字的那个人来帮他!”上官清越口气略带讽刺。 若被人听见,君冥烨的口里,口口声声唤着季贞儿的名字,多么让人可笑的一件事。 季贞儿现在可是君冥烨的母后呢! “王爷一直呼唤着……”轻尘的声音有些艰难,随即用力道,“小月儿的名字。” 上官清越的心口,忽然收紧了一下。 小月儿…… 这个名字,是她儿时杜撰的,只有君冥烨知道。 后来便是书裕,旁人再不知晓,那小月儿到底是谁。 君冥烨中了绝梦散,怎么会呼唤自己的名字?这完全不在情理之中。 百里不染说,中了绝梦散,会梦见挚爱之人,沉入与挚爱相亲相爱的梦境中,不可自拔。 自己又不是君冥烨的挚爱,他念着自己的名字做什么? 上官清越一直看着轻尘,看轻尘的样子,也是知道自己“小月儿”这个名字的。应该是君冥烨告诉过轻尘吧,所以他才知道。 上官清越低头看着君冥烨苍白无色的一张脸,几日的功夫,他消瘦了很多,五官变得更加立体深邃了。 薄薄的唇瓣紧紧抿着,泛着一层漆黑。 上官清越缓缓坐在**头的圆凳上,一时间心中滋味复杂,说不清楚是什么味道。 “只要公主唤醒王爷从梦境中挣脱,老夫便有办法解毒了。”白道长道。 “五毒门的门主,百里不染,制毒从来不制解药,便棘手在这里了。”白道长又道。 上官清越不说话,目光一直飘忽不清地看着君冥烨。 救了他,便意味着给自己一个巨大的危险,但若不救…… 为何心里生出了一些奇怪的酸涩? 忽然有一种,想让他醒过来,问一问他,为何在他梦中,会出现自己。 她一直觉得,君冥烨应该呼唤季贞儿的名字啊。 “公主最好做得到,我们大君国自然也会记公主一功!”君祺睿的声音飘了过来,带着点寒意,也带着一点威胁。 轻尘忽然跪在上官清越的面前,八尺男儿双膝抵地,让人惊骇。 “求公主救王爷!” 轻尘说着,竟然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轻尘了解上官清越对君冥烨的痛恨,终于有了让君冥烨去死的机会,轻尘真的很担心,上官清越不会救君冥烨的命。 所以轻尘才会放下自己的尊严,用跪地磕头的方式,哀求上官清越。 面对轻尘的恳求,上官清越心软了。 她赶紧亲自搀扶轻尘起来,心口一阵压抑。 “……好。” 轻尘望着上官清越美丽的容颜,目光卑微又恭敬,里面还透出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和惭愧。 上官清越觉得自己一下读懂了轻尘的心情,他是觉得自己唤醒了君冥烨,便意味着,自己会受到威胁,所以轻尘觉得惭愧。 而她又恨透了君冥烨,却又不得不救君冥烨,让她感觉到为难,轻尘也很惭愧。 面对轻尘这个救了自己好几次的恩人,上官清越真的没办法拒绝,也没办法接受轻尘的惭愧。 “这是我欠了你的。” 上官清越低声说,让轻尘格外震撼。 他深深垂下头,虽然还是一贯的面无表情,神色木然,声音里却多了一些低沉。 “公主,折煞属下了。” 上官清越安静坐在君冥烨的身边,她不知道如何去唤醒君冥烨。 君祺睿用哥哥和自己的性命要挟,自己做不到放手一搏。 君祺睿说的没错,这里是大君国,她和哥哥孤身一人,生命都很危险,若死在异国他乡,也是任由君祺睿杜撰事实,就好像叶少轩杜撰那些武林掌门如何死在后山一样。 上官清越轻轻推了推君冥烨。 他没有任何反应,眉心轻轻蹙着,渐渐的又放开,好像一个被打扰了好眠的孩子,有些不悦。 上官清越低低地呼唤了君冥烨两声。 “王爷打算一直这样睡下去吗?” “你不是想见小月儿?我来了,你睁开眼睛,有什么话,就对我说吧。” 上官清越忽然真的很想知道,君冥烨在梦中梦见了什么,又为何会呼唤自己的名字,这是不是有些太匪夷所思了? 上官清越的几声呼唤,并未唤醒君冥烨。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如何做,才能将他唤醒,便只能安静地坐在那里。 君冥烨忽然不住摇头起来,唇边微微嚅动,有细弱的听不清楚的声音,在他的唇齿见流泻出来。 上官清越将自己的耳朵,贴上去,只能感应到君冥烨气若游丝的呼吸,并未能清楚听见君冥烨的低声呢喃。 上官清越用力推搡了君冥烨一把,试图趁着这个机会将他唤醒过来。 但君冥烨也只是轻微动了一下,便没有什么反应了。 他的唇角,缓缓上扬,勾勒出一抹极为舒缓又美好的笑容,似乎连他紧闭的双眼的狭长眼角,都在微微上扬。 那个总是神色冷冽,气势骇人的男人,这样的笑容,让他变得温柔异常,好像一个沉入甜美梦境中的小孩子,那么的香甜安详。 “小月儿……” 一声低喃,那么清楚无比地传入上官清越的耳畔,她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阵颤抖,眼角都不住轻颤起来。 她真的没想到,君冥烨会这般呼唤自己的名字。 那声音,充满了温柔,也充满了款款柔情。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出现错觉了,不然君冥烨怎么会用那样的口气呼唤自己? 他应该恨透了自己,恨不得将自己抽筋拔骨。 上官清越吃惊地看着君冥烨憔悴虚弱的样子,他虽然笑着,但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了,双手上的温度,也正在渐渐转冷,一点一点冷却。 上官清越眉心一收,用力推搡了君冥烨一下。 他还是全无反应,只是那样带着美好舒缓的笑容,安静地睡着。 “不好!” 白道长惊呼一声。 所有人的心头都是一紧。 “已经到达梦境的极限了!公主,快点将王爷唤醒!如果他自己不想醒过来,是谁都不能将他唤醒的!但现在能让王爷有醒过来意识的人,就只有公主了。” “我要怎么做?” 上官清越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得紧张起来,双手都开始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绝梦散会让人沉入美好的梦境中,那些都是与现实截然相反的梦境!却因为心中向往,让人觉得美好,反而沉陷其中,不愿自拔,公主要让王爷知道,所有的梦境都是虚假的!” 上官清越一阵焦急,纷乱的脑子,快速地流转,强制让自己保持冷静,寻找能够使用的办法。 她颤抖着双手,一把紧紧抓住君冥烨冰冷的大手。 他的手冷的犹如毫无温度的冰块,她大声喊起来。 “你不是君冥烨吗?不是大君国第一战神王爷吗?!你怎么可以就这样倒下!你不是恨我吗?不是恨不得我不得好死吗?怎么还会沉入在有我的梦境中?” “你若觉得愧疚,你就睁开眼睛,对我说一句抱歉!我不接受你在梦中,梦见我的影子!!!你这算什么!!!逃避吗?!!!” 上官清越焦急地大声喊,竟然没发现,自己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些颤抖。 “身为第一王爷,英勇神武,像个懦夫一样倒在这里算什么意思?快点起来!!!” “你的梦境都是假的!!!小月儿才不会和你双宿双栖!!!小月儿恨透了你,恨不得你去死!!!!” 她尖利的声音,划破耳际,那么的刺耳。 “小月儿痛恨你的爽约,痛恨你的残忍,你的手段!你的见死不救,怎么可能和你在梦境中快乐!!!!” “不要在梦境中自欺欺人!!!快点醒过来,面对现实里,恨你入骨的小月儿!!!” 262:心胸狭隘 上官清越真的好想笑了。 “我这是怎么了?明明希望你快点死,快点死的越惨烈越好,怎么忽然又来救你了?” “我为什么要救你?你对我做的一切,对裕哥哥做的一切,我为什么要救你?” “君冥烨,你知不知道,即便你几次想要动手杀了我腹中的孩子,你都没有下得去手,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疼,多么的痛恨吗?” “我现在是一个母亲,我容忍不了,任何人,任何事威胁到我的孩子。” “你能理解一个母亲,保护孩子的心情吗?” “我上官清越,不是什么睚眦必报的小人!!!你要杀了我,我可以忍,你利用裕哥哥,设计陷害我,我还是可以忍!你打我,惩罚我,折磨我,我还是可以忍……” 上官清越的声音,哽咽了一下。 “我唯独不能人,任何人伤害我的孩子,我会犹如魔鬼一样反扑!犹如保护孩子的母鸡,面对,都能振翅一搏,将吓走!!!!” “我到底哪里错了?才会让自己的心这么难受?!” “你起来,你给我一个答案!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互相折磨下去,就连你要死了,也要折磨我的心!!!!” 上官清越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双眼潮湿,为何会有眼泪在眼角徘徊,也不知道自己心口,那一种清晰的,又感觉好像淡淡的疼痛,从何而来,好像要将她整个人的全部意识摧毁,跌入到一个深渊之中。 她用力抓着什么东西,想要挣脱出去,却还是不能给自己力量,只能一再地沉陷下去,直到自己陷入一片漆黑的迷茫,不知道方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才能让自己的心情轻松一些。 她抓紧君冥烨的手,用力地抓着,对着他大声喊。 “你要死也可以!!!不要在你的梦境中有我!!!!” “当年那个救了你性命的小月儿,恨不得你快点去死,不会跟你在梦境中快乐无极……” 上官清越对着君冥烨大声喊,他还是毫无反应。 “小月儿恨不得当年,没有救你的性命,你这只恩将仇报的恶狼,最好当年就死去!!!!” “这样,我的命运是不是就能改写,不用承受那么多的痛苦了?” “你的残忍,你的狠绝,冷血无情,让你必须承担痛苦和愧疚下去,小月儿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你。你别以为,她会原谅你!!!!” 上官清越力竭地大声喊着,一双眼睛之中迸射出一股强烈的,想要将君冥烨融化成灰烬的力量。 “如果可以,我恨不得一刀一刀,将你的皮肉割开,让你周身鲜血淋漓地慢慢折磨死去!!!!” “沉入梦境中,快乐的死去,简直太便宜你了!!!!” 上官清越的喊声,已经沙哑了。 君冥烨闭紧的双眼,微微颤抖了一下,却还是没有睁开。 他脸上香甜的美好,已经开始渐渐消退下去,眉心缓缓皱了起来,似乎沉浸在一片无边的痛苦之中。 上官清越用力推搡君冥烨,“你给我起来!!!!像个男人一样的起来!!!!” 君冥烨还是闭紧双眼,一动不动,唇角紧紧绷着,好像那痛苦正在开始折磨他。 白道长见到君冥烨现在这个样子,便赶紧奔上来,赶紧几根银针下去,深深刺入君冥烨的身体大穴上。 “王爷现在应该是已经挣脱梦境了,已经感受到绝梦散剧烈的疼痛,我现在将他的感知封住,不让他太痛苦,变得为了逃避痛苦,又沉入在梦境之中。” 上官清越疲惫地身体晃了一晃。 轻尘赶紧上前一步,将上官清越搀扶住。 轻尘的目光,总是不带任何感情的漠然,看着上官清越的时候,总是多了一些沉淀的东西在里面。 上官清越看不懂为何轻尘对自己会有这样的眼神,现在也没有心情多问。 她感觉很累,好想休息一样。 轻尘碍于礼节,没有抱住上官清越,只是男女有别又恭敬谦卑地搀扶她。 “公主,休息一下吧。” 轻尘搀扶上官清越坐在椅子上,用软垫子放在上官清越的身后,然她靠在上面。 上官清越没想到,轻尘还有这么细心的一面。 轻尘倒来一杯热水,递给她。 “公主,好好休息一会。” 轻尘低着头,说完这句话,便退下去,站在君冥烨的身边去了。 上官清越抱着手中温暖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压制自己翻涌的心情,试图想要平静下来,却非常的烦躁。 尤其看到君冥烨还沉沉地睡着,就更加的烦躁。 这个男人,她真的不想救,他死了,自己的心情或许就真的能好了,再也不用那么纠结。 可真的见到他要死了,才发现,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希望他去死。 对他的恨意,已经爆发了一次,便在也没有那个爆发的狠劲儿了。 女人,她终究是个心思柔软的女人。 不能做到男人一样狠血无情。 她觉得这样的自己很不好,太过懦弱! 当初君冥烨对自己做的那些事,可曾有过不忍心? 烦乱地撑住额头,靠在桌子上,想要休息一下,闭上眼睛,眼前却总是浮现君冥烨之前的样子。 暴躁的,霸道的,狂野的,邪魅的,阴狠的,残冷的…… 所有的表情,纠结在一起,竟然又隐约看到了君冥烨在断崖之下,对自己那带着一点遮掩不住关心的样子。 甚至眼前还浮现了,在他们在库房,被三师叔用弓箭包围的时候,是君冥烨的忽然出现,长袍翻飞,墨发张扬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将那些飞扬的羽箭挡下。 甚至又想起来,在断崖边上,君冥烨忍受着百里不染疯狂两拳,依旧在地动山摇的时刻,将自己紧紧抱住,一起在一片碎石中坠入山崖…… 她甚至又想到了,和君冥烨大红衣衫披身,一起回到冥王府,夫妻交拜,成为了夫妻…… 一场大火中,吞没着她小小的身影,她在火中,翩翩起舞,对着外面的少年大声喊。 “你快走,我不怕,我还能跳舞呢!咯咯……” “是不是很好看?妈妈刚刚教会我的第一支舞……” 清脆的声音,铜铃一般的笑声,在大火中清凌凌地响起。 少年担心又沉痛的目光,一直深深烙印在上官清越的心底。 她也一直以为,那个少年,若还活着,一定会按照之前的约定,他有给她一直簪子,作为信物,只可惜在大火中烧毁了。 但是等了那么多年,少年都没来为她赎身。 她也渐渐遗忘了这件事,不再去想起。 没想到,千里跋涉,千里迢迢远嫁给的人,竟然就是他。 该说他们之间实在缘分太深吗? 还是说,天意如此,造化弄人,本来他早就应该找到她,却因为书裕的隐瞒,将他们变成了势如水火的两个人。 一切,都在冥冥之中,似早有安排一样,困束着他们,不能挣脱,只能兜兜转转地,忍受着伤痛,像个破败的人偶一样,继续着残忍的现实。 君冥烨还是没有苏醒过来。 白道长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一层豆大的汗珠,不断为君冥烨的身上变换针法。 王小乔将一碗一碗的药熬好,端进来。 现在的王小乔,完全成了白道长得力的手下,看来不日也要被白道长收入门下,做关门弟子了。 不得不承认,王小乔在医药方面,确实很有天份。 上官清越疲惫地靠在桌子上,竟然不知自己已经稀里糊涂地睡了一觉。 等她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百里不染和莺歌还没有回来,不然百里不染一定会来找她。 君祺睿一直守住门口的位置,一副担心上官清越会逃走的样子。 “他还没有醒!”君祺睿的声音,传了过来。 上官清越垂下眼角,“我能做的,已经做了。” “但看情况,你没起到太多的作用。” “难道因为我没有作用,王爷还要对我做什么了?”上官清越的目光锐利起来,射向君祺睿。 “我现在很怀疑,睿王爷,你对我们兄妹不善,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还是说,能为你们大君国做到什么?别是因为一个女人,多了嫉恨,才会如此吧!但最后,还要给你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君祺睿先是一愣,微愠,转而笑了。 “公主言辞凿凿,气势凛然,若有实权在手中,当真是一个劲敌了!” “正是因为我没有实权在手中,才会让睿王爷任由欺凌吗?原来被人称赞,大公大义的睿王爷,也是一个欺善怕恶的鼠辈!” 君祺睿的脸色一凛,目光恼怒起来。 “公主说话,有点太过份了!” 上官清越轻轻一笑,“我倒是觉得,我说的都是实话,只是**裸地纰漏王爷的真实心里,便有些接受不了了吧?一个男人,不能接受别人的批评,也是一个心胸狭隘的人。” 上官清越心情本来就不爽,君祺睿正是撞在了口上。 “既然公主觉得我心胸狭隘,那我便狭隘给公主看一看!”君祺睿说着, 大步冲了进来。 263:专有味道 君祺睿冲了上来,一把抽出长剑。 “你这个女人,留你也是祸害!” 上官清越也不害怕,脖颈直的仰着,“难道睿王爷,还敢亲手杀了我不成!”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 “将你们大君国蒙难的罪名,都压在我一个女人的身上,这就是身为你们大君国的男儿,处理问题的态度?真是可笑至极!” “不管与你有没有关系,百姓的呼声,全天下现在都喊杀了你这个妖女,正是可以平民愤!” “哈!我倒是觉得睿王爷莫不是想借用杀了我这个妖女,在百姓面前博得一个好名声?夺得更多的拥戴!” 上官清越向前一步,目光阴凉,绝美的容颜,此刻寒凉一片,犹如冰雪之莲,没有任何的温度。 君祺睿胸腔起伏,他容忍不了,自己身为一个王爷,被一个女人,一再诋毁名声。 “我是为了保护大君国的江山,与自己的名誉,没有任何关系!” “我倒是觉得,身为睿王爷,一直都是皇位最佳人选,最后却与皇位失之交臂,真的就能甘心?”上官清越尾音上调,一双眸子,深深盯着君祺睿的眼睛,要将君祺睿掩藏在心底深处的念头,全部看个通透。 但君祺睿的这个人,岂能是轻易就能看透的。 人心,向来隐藏在最深之处。 而一个身在皇族的人,从小就会了隐藏本来心思,岂能被人一眼就看穿。 轻尘一个闪身,出现在上官清越的面前,挡住了君祺睿指着上官清越的长剑。 轻尘一句话不说,就那样脊背直地,用自己的身体当着上官清越。 “你个奴才,也胆敢阻止本王!!!” 君祺睿震怒。 轻尘也不说话,也不动一下,不被君祺睿的气势所迫,一动不动。 上官清越抬眸看着挡在自己面前高大的身影。 轻尘…… 何必总是这样保护自己? 君祺睿忽然飞来一掌,轻尘没有躲闪,硬生生吃了一掌。他只是卑微的奴才,岂能和王爷动手。 君祺睿的一掌,直接让轻尘的唇角流出一道血痕。 轻尘的身体,也只是晃了一晃,再度站稳,用自己的身体硬生生吃下了那一掌。 上官清越完全从轻尘有些晃动的身体上感觉得到,轻尘完全吃下去的那一掌,身体上有多痛苦。 她不禁心头一阵颤抖。 “睿王爷!你不要太过份了!!!”上官清越大声呵斥。 君祺睿一个闪身,冲上来,轻尘想要阻挠,但君祺睿的长剑还是冲向上官清越。 “本王今日就杀了你,看又能如何!!!!” 君祺睿的吼声,十分的响亮,震得房间嗡嗡作响。 王小乔站在不远处看着这样的场面,虽然心惊,但在心底还是恨透了上官清越的。 要不是上官清越,自己的父母岂会丧命在雪崩之中。 就在君祺睿的长剑,要刺入上官清越的心口时。 君祺睿明显感觉到,从上官清越的身上,迸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接将他的长剑弹开。 要冲上来的轻尘,见到这样一幕,也不禁惊怔住。 上官清越也是一惊,没想到,自己身上竟然是一热,有一股力量,直接喷涌了出去,将那一把锋利的长剑,直接硬生生逼开了。 君祺睿也是吃惊不已,一双星眸瞪大地看着上官清越,俊脸上骇然一片。 他觉得自己,莫不是感知出现错差?才会出现这么惊异的一幕? 上官清越眼底一道明光掠过,当即明白,应该是金龙剑保护了自己,才会没有让君祺睿的长剑伤害到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上的君冥烨忽然发出一声强烈的咳嗽,随后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君祺睿的目光,赶紧落在**上的君冥烨上。 君祺睿狠狠哼了一声,“看来,你一点都不希望她去死!!!” 君祺睿也没有真的想杀了上官清越,只是想试探一下君冥烨。没想到,这样的一瞬间,真的将君冥烨逼迫的有所反应了。 他虽然昏迷,对外面的情况,却能清楚的感知和听见,只是一双眼睛现在睁不开而已。 白道长见君冥烨将一口黑血喷了出来,很是高兴。 “郁结在胸口的黑血吐出来,不再凝滞挡住顺畅的气息,王爷便真的有救了。” 白道长实在太高兴,花白的胡须都飞扬了起来,一双眼睛里也泛出明亮的光彩。 白道长身为医神,手回春,医术极高,这几年,他便开始研究五毒门的毒药,立志要将五毒门的全部毒药,研制出破解的解药,拯救世人。 但百里不染研发出来的毒药,他自己都没有解药,白道长研究了好几年,也只能研究出来暂时控制毒发,延缓中毒者几天性命的办法。 今天,他能救了君冥烨,简直就是天大的喜事,便也说明,他多年的心血,终于有了成就,和新的突破。 白道长赶紧让王小乔再去熬药。 王小乔看了上官清越一眼,便赶紧转身出去熬药。 君冥烨吐出一口黑血之后,整个人看上去更加虚弱无力了,深深陷入在**上,一点动弹的力气都没有。 君祺睿脸色很难看,狠狠瞪了上官清越一眼,目光便收紧起来,很想将这个女人,里里外外看个通透,为何她的身上能够爆发出来那样一股强大的力量。 上官清越心中恼怒,反而妩媚一笑,风姿万千。 “睿王爷,我和我哥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他能变成一个魔鬼的样子,你说我身上,是不是也有这样的血缘?” 上官清越水眸流转一下,笑着走向君祺睿,“睿王爷,你说我身上,方才爆发的什么力量?我好奇怪啊,你帮我解答一下!若不然……” 上官清越的目光,看向君祺睿手里抓着的长剑,“你再杀我一次,让我再品会一下那个力量到底源于何处?” 君祺睿抓紧手中的剑柄,手指颤了颤。 他一副很想再试一次,真的恨不得将上官清越这个女人的胸膛刺穿,但他又犹豫了。 上官清越眼角一挑,眸色凌锐。 “或许睿王爷说的没错,我就是妖女!而我哥,就是妖男!我们南云国,真的很有可能,就是盛产妖男妖女的地方。睿王爷还是小心一些,别激怒了我,我也爆发出杀人不眨眼的力量,到时候,遭殃的可不仅仅是几个武林莽夫了。” 上官清越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接着笑道。 “很可能,我在杀红了双眼的时候,直接灭绝的就是你们君家子孙,整个大君国的皇族!” “你在威胁我!!!” 君祺睿气得声音都哆嗦了。 上官清越柔美一笑,“绝对没有,只是提醒。” 君祺睿当真的有些怕了。 阿哑当时变成的样子,至今历历在目,那简直就是从死亡边缘走上了一遭,一只脚都迈入了鬼门关,险险才收了回来。 谁都无法解释,阿哑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到底是中毒所致,还是体内就是有那样的力量,大家都不清楚。 方才刺杀上官清越的时候,她身上迸射出来的强大力量,实在骇人,连他的长剑都不能迫近。 这便说明,在上官清越的身上,也有那样的力量。 若真如上官清越所说,爆发出来,又成为另外一个杀人狂魔,君祺睿很相信,这个女人,真的做得到,先杀了他,再杀了君冥烨,之后就是君子珏。 上官清越见君祺睿不说话了,笑了笑,也不说话了。 威胁,点到为止就好。 说多了,反而不那么吓唬人了。 轻尘知道上官清越在吓唬君祺睿,一个向来不可一世的亲王,被上官清越吓得连声音都没了,轻尘一张木头脸上,唇角颤抖了一下,差一点笑起来。 轻尘擦拭了一下唇角的血痕,忍住了笑,免得激怒了君祺睿,知道上官清越在吓唬他,反而不好。 轻尘疑惑地看向上官清越,在她身上的力量,确实很强大。 就在君祺睿刺向她的瞬间,他都感应到了扑面而来的气势。 那是一股什么力量? 不像是内力爆发。 大家各怀心思地安静了下来。 君冥烨渐渐有了一些轻微的反应,先是手指颤抖了一下。 “看来,王爷马上就能苏醒了。”白道长擦了擦额头上的大汗,转身对上官清越抱拳。 “还要感谢公主协助。” “白医神客气了。” 白道长,不是道长,只是名字叫道长,不过也喜欢一身道袍的穿戴。 上官清越走到君冥烨的**前,忽然很想看一看,君冥烨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个人看到的是自己,会是什么反应。 她便坐了下来,安静等着君冥烨苏醒的一刻。 灯火有些昏暗,照在君冥烨的脸上,飘忽不清,侧脸上的暗影,也随着灯火一阵晃动。 他清瘦了下来,无光更加立体深刻,鼻子也显得更为高挺。 只是稍微靠近他,就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味。 那是他身上独特的,专有的味道。 上官清越心口有些迷离,总是在嗅到他身上的味道时,在心底一阵沁凉。 264:这笔帐,怎么算? 上官清越守在君冥烨的**头,安静等待了许久,君冥烨也没有睁开他的那一双深邃眼眸。 上官清越便继续耐心地等待。 君冥烨的手指,终于又动了动,比之前动弹的幅度更大了。 “醒了?” 上官清越开口道。 他紧闭的长睫,轻轻颤抖了一下,一双眼睛,还是没有睁开。 “我知道,你醒了,能听见我的声音。”上官清越声音清凉无温。 君冥烨已经沉寂着,没有任何的反应。 “是不是觉得很惊讶?我会在你身边?”上官清越勾唇涩然一笑。 她自己都很惊讶,会真的救他。 “睁开你的眼睛,不然我不保证,会不会再向着你的膝盖,刺下一簪子。” 轻尘和白道长都张大了眸子,没想到,刺伤君冥烨的人,居然是上官清越。 “我似乎已经对折磨你上瘾了,感觉非常的好玩!犹如品尝了罂粟一样,不能戒掉。” 上官清越抬起自己的手指,轻轻抚摸向君冥烨冰冷的刀削般脸颊。 “你说,你是不是也是这般上瘾地,才会对我一再折磨呢?”上官清越眼底光彩迷幻,看着他的目光,竟然带了一些,自己都没发现的迷离。 “再不睁开眼睛,我就将你的一对眼珠子,都挖掉。” 她好像泄愤一样,放着狠话。 “再将你的这张脸,迷倒那么多女子的,风华绝代的一张脸,也给毁了。让你真正成为一个废人,永远地躺在这里,再也起不来!” 她狠毒地说着。 就在在她的手指,轻轻抚摸向君冥烨那一双紧闭的眸子上的时候,君冥烨长长浓密的睫毛,忽然一阵颤抖,猛地睁开了那一双深邃犹如黑洞的眸。 他的视线,先是迷蒙一片,毫无光彩,渐渐才亮起了淡淡的光芒,视线渐渐汇聚成束。 他睁开眼睛的瞬间,似在寻找什么,也似有些涣散,当终于看见了身边的上官清越的时候,游离的眼神,这才停顿了下来。 被君冥烨一双黑眸紧紧注视的感觉,犹如有冷剑射来。 上官清越手指一抖,便赶紧抽回自己的手。 她努力让自己正襟危坐,不慌不乱。 但心房的位置,却因为他这样的目光,一阵乱跳,犹如小鹿乱撞。 她努力平稳自己的呼吸,让自己看上去毫无异样,神色平静淡定地看着君冥烨。 上官清越安静看着君冥烨的眼睛,很想知道,他接下来会有什么反应。 但等了半天,君冥烨依旧那样安静地看着她,目光里甚至纠缠着一些她参悟不透的复杂。 君冥烨还沉浸在梦境中不能自拔,猛然见到上官清越一脸清冷,口气怨毒,一时间还有些接受不了。 沉入在那么美好的温情款款的梦境之中,给了他莫大的喜悦,感觉好像置身在天堂极乐之地。 一下子,回到恍如地狱处境的现实,怎么可能一下子转换得过来。 君冥烨呆怔了半晌,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就那样安静地看着上官清越凉若秋水的目光。 上官清越也一动不动,任由君冥烨看着自己。 渐渐的,她勾起唇角,声音低缓。 “我很想知道,你在梦中,梦见了什么。”才会让他念着自己的名字,不愿意醒过来。 “不管你梦见什么,只要是梦见我,那都是一件很讽刺的事。” 上官清越尖酸的口气,让君冥烨浑身都不舒服起来。 君冥烨的脸色渐渐变换,从一片迷蒙混沌之中,渐渐清晰起来,狭长的眼角微微眯起,似乎想起来到底哪里才是现实了。 也想起来,自己变成这个样子,是被谁所赐。 当上官清越看到君冥烨眼底纠结的恨意,她勾唇浅笑,声音慢慢。 “我们这辈子的关系,只能是仇敌,不可能成为别的关系。” 上官清越不想再逗留了,该看的,都看了,也没看明白什么,只觉得心累,想要休息,便拖着疲惫的身体起身。 这一刻,君冥烨忽然抬起手,虽然无力,却还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 上官清越惊讶回头,看向君冥烨还很虚弱的眼神。 “放手。” 君冥烨的一只手,实在太冷,好像一具死尸。 他不说话。 上官清越用力挣扎了一下,没能挣开。 君冥烨的手,更加用力。 现在的他,应该是用尽了残存的全部力气了吧。 他也不说话,双唇干裂,看上去很干渴的样子。 王小乔赶紧端着煮好的药汤进来,递给白道长。 “这个,王爷,你应该喝药了。”白道长低声道。 白道长见君冥烨不肯放开上官清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试图搀扶起君冥烨。 “先吃药要紧,都有时间分配,分秒不得耽误。”白道长费力搀扶着君冥烨高大的身躯。 君冥烨的目光却一直盯着上官清越,低沉,阴郁,纠结,寂冷…… 这样的眼神,总是让人觉得压抑,觉得他正在酝酿一场风雨。 君冥烨还是没有开口说话,倒是很听话地喝了药。 即便他又重新躺下,一双眼睛,还在盯着上官清越,一只手,还在紧紧地抓着她的手。 他不知道再次面对这个女人,尤其还做了那么多和她在一起美好的梦境后,该如何面对这个对自己恨之入骨,差一点杀了自己的女人。 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有什么样子的反应,只想抓住这个女人,不想她从自己的视线里逃脱。 上官清越想要甩开他的手,一时间竟然也犹豫不决,似被什么东西,牵扯了自己敏感的神经,轻轻地疼着。 最后,上官清越坐了下来。 她也一眼不眨地盯着君冥烨,安静等待君冥烨到底想要做什么。 可等了很久,君冥烨一句话都不说,许是睡了几天,真的睡饱了,一点倦意都没有。 即便在光影中,一双眼睛看着上官清越,已经开始微微泛红,他也不肯闭上休息一会儿。 白道长又过来喂君冥烨喝了两碗药。 大家见他们之间的气氛实在不对,全都远远躲开了。 “王爷现在的身体,实在不适合动怒,公主迁就一些。”白道长也很疲惫了,便抚摸着花白的胡须,笑盈盈地下去休息了。 “今天晚上的药,都喝完了,如果王爷和公主实在累了,就也早点休息吧。” 白道长说着出门,还将房门关上。 君祺睿站在门外,轻尘也站在门外。 君祺睿徘徊一圈,便走了。 轻尘身影直地守住在门口,浑身机警地时刻关注房间内的动静。 房间里,一片死寂。 只有跳跃的烛火,证明这个安静的空间,时间没有静止。 上官清越的一只手,被君冥烨抓的已经冰凉了,手指也泛着淡淡的青色。 他还不肯放手,就那样紧紧抓着,一副生怕一松手,她就会从他眼前消失的样子。 上官清越冷眼看着他,粉嫩的娇唇紧紧抿着,脸色透凉。 君冥烨也冷眼看着她,目光透着几分病弱的苍白,无力地看着她。 终于,君冥烨缓缓开口了,沙哑的声音,低弱难辨。 “做得很好。” 他的声音很飘忽,不清楚寓意,让上官清越有些懵。 她诧异地看着他,唇角嗡动了一下,“什么做得很好?” “手腕狠辣,残忍铁血,做的很好。” 他沙哑的声音,带着长长的尾音,隐约透着那么一点,残冷的味道。 上官清越眯起一双水眸,看向抓着自己手上的大手,他的手,还是那么的冷,那么的凉,由于用力太紧,他的骨节根根泛着一层白意。 上官清越低喃一声,“比起你的手段,我的又算得了什么?” 君冥烨收紧漆黑的瞳孔,看着上官清越的时候,总是透着一种似要将她融化在他眼底的力量,她不清楚那样的力量说明了什么,也不清楚,他这样拽着自己,到底要做什么。 她莫名的有些心慌,想要逃脱,又觉得自己没有力量,怎么都起不来身。 就好像现在的君冥烨身上,有一种让她不想离开的力量吸引着她。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太累了,懒得动一下,才会起不来身。 君冥烨缓缓垂下眼帘,终于不再看她了。 许是神智还没能从迷幻的梦境中完全苏醒过来,所以在他的身上还看不到往昔那样凛冽的气势。 上官清越看着他的侧脸,灯火笼罩下,泛着一抹淡淡的昏黄。 他唇角还是那么的干涸,隐约有淡淡的血丝。 上官清越感受过嘴唇干裂的疼痛,十分的尖锐。 她又赶紧将自己的视线,从君冥烨的脸上挪开,看向别处。 她用力收紧自己的拳头,强迫自己的心,能够冷硬下来,声音也随之变得湛凉。 “我只是不想睿王爷伤害我哥。” “原来,你找到了你哥。” 君冥烨缓缓闭上眼睛,再度睁开,眼底的光彩便寒冷了许多,也清澈了许多。 有些东西,终究是梦境,不会成真,又何必纠结太多,不能自拔。 有了这样的感悟,他的一双黑眸,便炯亮了起来,也变得犹如当初一样的锋锐。 “这帐,你可想好了,我们到底要怎么算?” 君冥烨抬头看着**畔的上官清越,勾起他干涸的唇角,便有血滴缓缓晕染了他干涩的唇瓣。 265:不怕杀了你? 君冥烨唇瓣上带着血迹,勾唇一笑的样子,邪魅万分。 上官清越不禁心口一紧,抬起一双美眸,毫不畏惧地迎视君冥烨的一双寒眸。 “冥王打算怎么算?” “我想问问你,你打算怎么算。” 君冥烨起身,从**上坐起来。 上官清越不得不叹服,这个男人自动恢复的能力,真的很强大,方才还虚弱的动弹一下都无力,现在就已经好像恢复了大半。 君冥烨现在穿着一袭白色的内衫,长发披散在肩头,虽然凌厉,也透着几分阴柔的美。 尤其那满身病弱的气息,总是让人有一种想要怜惜一下的错觉。 上官清越冷眸盯着君冥烨的脸,想要挣脱开君冥烨的大手,发现他的手更加用力地紧紧攥住她。 透着一种要将她骨头捏碎的力量。 “还是第一次,有女人胆敢在我的身上放血!” 最后,君冥烨的唇齿间,又冷冷地挤出两个字。 “下毒。” 上官清越不可否认,当你激怒了一头狮子,想要杀死它,却没有杀死,等那一头狮子恢复过来,那种迸发出来的强大报复欲,是多么的骇人。 上官清越嗅到了一股死神濒近的气息。 她讷讷地向后靠了靠,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已是不能。 她到底是女子,能有多大的力气。 即便君冥烨现在病弱,依旧是一个力气极大的男人。 “我感觉很好,非常好,简直好的非常爽!”君冥烨冷笑一声,忽然用力将上官清越扯过来。 上官清越失去平衡,直接歪倒在君冥烨的怀里,他的大手随即便将她一把抱住。 她倒在他的怀里,又是在**上,这样的姿势实在**至极,也让人羞怯。 上官清越挣扎,想要逃脱。 君冥烨却将他身体的全部力气,都压下来,直接将她紧紧困住。 “上官清越,你当时就应该直接刺穿我的咽喉,而不是膝盖。”他冰豆子一样的声音,那么的凉冽,一下一下撞击上官清越的神经。 她浑身一阵轻颤。 “你当时,应该提醒我一下。”她道。 君冥烨哂笑一声,“终究是女人,还不够狠。” “你在激我?” “我只是提醒你,如何做,才能真正成为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若不然,我们再试一次?” 上官清越收紧双瞳,那光芒妖艳又摄魂,望着君冥烨俊美的容颜,透着要将他包裹其中的魔力。 君冥烨勾着染血的唇角,轻轻邪笑。 “机会只有一次,一旦错失,便是万劫不复。” 他抬起他冰冷的手指,轻轻抚摸上官清越美丽的脸颊,冰凉的触觉,沿着她的额头,一点一点下滑到她的鼻头,还有她紧抿着的柔软红唇上。 他的指腹,轻轻按压在她的嘴唇上。 上官清越心头一阵颤抖,漾开一片潋滟的涟漪,她想要逃开这种奇异的感觉,却又忍不住神经跳动着,沉浸在他的碰触下。 那种感觉…… 有点凉,有点痒,抗拒,却又奢望继续下去。 她瞬时红了腮颊,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他却更紧圈紧她的身体。 他低着头,俊脸靠近过来,长发垂落,柔软地扫在她脸颊上的肌肤上,还有一缕发丝,落在她的脖颈处,一阵发痒。 她不禁抖了一下,想要躲开,他的气息已经扑面而来。 他没有在她的嘴唇上落下吻痕,只是望着怀里的女人,用着彼此近在咫尺的距离,**至极地,目光深深地凝视她的双瞳。 “女人,终究就是女人,倒在男人的怀里,像个女人就好,不要有太多的利刺,想要伤了别人,最后伤害的还是你自己。” 上官清越红软的唇边,颤抖了一下。 想要说点什么,却已经在他强大的气息下,压迫的发不出声音来了。 她看到近在咫尺君冥烨的一双眼瞳里,有着自己脸色时而泛红,时而泛白的样子,也看到他一双黑瞳之中,泛着光火的琉璃绚烂,那么的迷人,一下子就好像你呢个撞击在心头上。 她的心,不知为何会塌陷了一块。 不禁随着血液的流传,砰砰地乱跳起来。 她有些紧张了,浑身都有些发热。 君冥烨还是那样近距离地看着她,这个女人不再那么冰冷的时候,样子那么可爱,那么迷人,他很想将她揉碎在怀里。 可这个女人,那么恨,那么毒,她想要杀了他。 不禁想到了在梦境中,他们一起泛舟采莲,一起在江南的烟雨中抚琴作画。一起在一片风景如画中相视一笑,柔情万千,快乐逍遥。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美好的他真的不想醒过来了,就想一直沉静在那样无风无雨,无波无澜的安逸之中,自此沉迷下去。 那梦境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依稀觉得就是现实里曾经发生过的事。 以至于他到现在,还沉浸在那样清晰的画面里,不能完全回到残酷的现实。 真正的现实里头,他们是水火不容的仇敌,她不会对他温柔,他也不会对她体贴。他们不会湖中泛舟,也不会一起她抚琴,他舞剑,更不会相视一笑,烹酒煮茶。 所有的一切,只能出现在虚幻的梦境之中,不会出现在现实里头。 他们这辈子,难道真的只能是敌人? 君冥烨缓缓靠近上官清越的脸,他干涸的唇瓣,很需要她柔润的唇瓣滋润。 他也很喜欢,这个女人唇瓣香甜美好的味道。 但,就在他的唇瓣,要靠近她的唇瓣时,他的动作停滞住了。 他忍住了那个冲动,却又不愿意从她的嘴唇上分开。 就那样几乎轻微颤抖一下,都能触碰到她嘴唇的距离,近近地挨着她的唇。 他的眼睛,看着她的眼睛,目光沉寂中,似有隐隐的一些东西,正在他的内腑里燃烧。 上官清越清楚感觉到,他的怀抱变得暖热了起来,看到他的双眸也似蒙上一层**的火焰,不禁有些退缩。 她了解这个男人的**有多么强烈。 她用力向后逃避,但被他的铁臂紧紧禁锢着,根本没有空间给她躲开。 “你怕什么。” 他忽然问。 上官清越被问的一愣。 “连杀了我都不怕,你还怕什么?” “……” 上官清越用力平稳自己的呼吸,找回自己的声音。 “不怕杀了你,并不代表,我要被你随便羞辱!”她不喜欢被他碰触,虽然身体的本能,也会起一些反映,但终究不喜欢被他碰触。 “羞辱?我们不是已经睡过了?你还觉得那是羞辱?” 上官清越忍住心口的不舒服,目光憎恨地瞪着他。 君冥烨抬起手,罩在她的眼睛上,遮住了她锐利如刀的目光。 “给我唱一首曲子吧。” 君冥烨的声音,有些无力。 他很疲倦,需要很好的休息,才能找到准确的方向。 也能明确自己的想法,如何面对怀里这个,要杀了自己,自己却又舍不得再杀了她的这个女人。 他更多了一些无奈的叹息。 强大的倔强,终于折服在他纠结不休的心思下,终于选择了退步。 上官清越一怔,显然没想到,他会让自己给他唱曲子。 “就唱你曾经写给我的那一首,君若云中鸟那一首。” 君冥烨抱紧上官清越安静等着,迟迟没有等到她的声音,他也不焦急,便那样安静地等着。 上官清越忽然发出低弱的声音。 “我是不会给你唱曲子的。” 君冥烨也没有强求,便继续,蒙着她的眼睛,安静地抱着她。 沉静的夜色,总是让很觉得困倦,整个人的精神也变得沉迷倦怠,那些白日里才会张扬的脾气,也不会再发泄出来。 上官清越安静着,君冥烨也安静着。 他抱着她,享受她在怀中的充实感觉。 自从他们一起坠入断崖,他就已经迷恋上抱着她的感觉,也迷恋上她身体能给他心底带来的充实填满的感觉。 他的手臂变得温柔起来,可以让她很舒服地躺在他的怀抱中。 她渐渐有些倦了,也不知道怎么的,明明抗拒,又恨不得赶紧挣脱开他的怀抱,竟然在他宽厚手掌,蒙下来的黑暗中,渐渐困倦,沉沉睡去了。 上官清越这一觉,睡得格外的安稳。 她还向着温暖的怀抱里靠了靠,像一只乖顺的猫咪一样,蜷缩在君冥烨宽大结实的怀抱里。 嗅着他身上的味道,睡得那么的香甜。 当阳光从窗口照进来的时候,外面传来轻微的说话声音,上官清越这才渐渐转醒。 “王爷该吃药了,王爷还没起来吗?” 说话的正是白道长。 上官清越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一双眼睛,就在她睁开眼睛的瞬间,君冥烨便闭上了他一直看着她香甜沉睡美好容颜的一双眼睛。 他睡了太久,昨晚虽然有些疲倦,精神却是出奇的好,一点倦意都没有。 他就那样,看了上官清越一晚上。 看着她睡得像个孩子一样,喜欢极了她敛尽锋芒,安安静静睡着的样子。 好几次都有一亲芳泽的冲动,最后又怕打扰到她的好眠,便都忍住了。 发现上官清越醒来,他赶紧闭上眼睛,不想被她知道,他看了她**。 266:香艳画面 上官清越完全没想到,昨天晚上那样的情况,自己还能睡得这么沉。 而他们两个人,倒在**上,她还枕着君冥烨的手臂。 她一个激灵翻身起来,急忙推开君冥烨,跳到地上。 动作的幅度太大,差一点没站稳,赶紧扶住一侧的凳子。 她已经肚子很大了,经常晚上因为孩子闹腾的睡不好,没想到昨天晚上竟然有这么安稳的**好眠。 她更没想到自己,每次在君冥烨的身边,居然都能睡得这么好。 难道自己不怕他这头随时都会发怒的狮子,一口将自己咬死吗? 上官清越不禁后怕起来,脊背一阵发寒,不住拍着心口。 白道长推门进来。 上官清越赶紧整理自己的衣衫和长发,不让人看到自己的狼狈样子。 白道长笑呵呵地端着药,“公主今日气色不错!身怀有孕,还是要多加休息,公主奔波劳碌,对孩子很不利。” 上官清越撑着酸痛的腰肢,点点头。 自己最近实在是太累了,所以才会在君冥烨的身边,睡得那么沉吧。 不过幸亏自己的体质还不错,如此奔波劳累,孩子在腹中还是很健康地整日闹腾。 每每那时,她都叹息,那真是一个十分淘气的家伙。 白道长走到**畔,呼唤君冥烨两声,他也没有醒来。 “王爷,该吃药了。” 君冥烨正在装睡,白道长怎么叫得醒。 白道长眯着眸子一笑,扶着花白的胡须。 “便劳驾公主喂王爷服药吧。” “我?” 白道长直接转身出去了,“我去看看那位阿哑公子的情况,实在有点忙。” 上官清越一听,白道长要去给哥哥诊脉,便只好留下来让君冥烨服药了。 “起**,吃药了。” 上官清越的口气很生硬。 君冥烨一动不动。 “吃药了!” 上官清越又唤了一声。 他还是一动不动,双眼紧闭。 上官清越没了耐心,“既然你不想吃药,我也没办法!” 她知道,君冥烨的睡眠一向都比较浅,想来也醒了,只是故意为难她不起来罢了。 她转身就往外走,身后果然传来君冥烨的声音。 “白道长让你喂我吃药。” 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一点波澜,却无端端透着命令的味道。 “你果然在装睡。” “我只是正好那个时候醒来而已。” 君冥烨还是没有睁开眼睛,一副就要那样躺着,等待上官清越喂药的样子。 上官清越缓步走过去,端着药碗,低声问他。 “王爷觉得躺着喝很方便的话,我没意见。” “白道长的药,很珍贵,不能洒一滴!这药,都是按照份量和时间,紧密安排好的。”君冥烨的声音,还是很平静。 “你既然这么清楚,就应该坐起来将药都喝了!除非你不想你体内的剧毒,尽快好起来。” “我是想说,你若能嘴对嘴喂我,更有诚意。”君冥烨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唇角却挑起一抹邪恶的笑靥。 “嘴对嘴喂你?!” 上官清越真的差点将一碗药,全数泼在君冥烨的脸上。 “做不到?” “你不想喝,与我什么关系!” “我是因为你,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不觉得你应该负责?” “我正想让你死,我凭什么负责!” “就凭你昨晚睡在我的**上,害得我的手臂,现在都麻了。”君冥烨终于挑开他沉寂的一双黑眸,目光定定地望着上官清越。 “那就等你的手臂好了,你再喝药。” “方才刚告诉你,要按照时间,分秒不差的服药,不能耽搁。” “……” 上官清越算是败了。 她喝了一口苦涩的药汁,便真的俯身下来,对着君冥烨的嘴唇靠近上来。 君冥烨也不含糊,直接一口含住。 上官清越猛地张大一双水眸,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唇瓣触及到他双唇的时候,在身体内酥酥麻麻的流窜。 幸好,他只是安静服药。 最后的一口,她喂下去。 就在她想要抽身离开他的嘴唇的时候,他的手臂忽然一把将她抱住,随即他狡猾的舌头便趁虚而入…… “唔!” 上官清越赶紧挣扎,却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她已经被他的力气带**上。 他一个翻身,便将她的位置处在了下面。 交缠而来的唇齿间,都是苦涩的药味,但却奇怪地,在苦涩中漫开一片丝丝清泉的甘洌。 她有些沉醉了,好像喝了酒,腮颊酡红,目光迷醉。 一双水眸,无力的迷离眯着,里面似坠入了世间最璀璨的幻彩迷光,流光潋滟。 君冥烨的这一吻,**至极,似要将体内的热情全部释放出来,却又担心太过猛烈,伤害到她,力道分寸拿捏的十分好。 上官清越在这样**的吻中,真的醉了。 她目光迷离地望着眼前放大的俊脸,一时间竟然分不清楚,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了。 当她憋闷的几乎窒息的时候,君冥烨这才放开她生涩又甜美的双唇。 这个女人,味道这么青涩,是他喜欢的味道。 看着身下大口大口喘息,双颊粉红诱人的绝色美人儿,他不禁勾唇一笑,犹如远黛青山,近在眼前。 上官清越撑大的眸子里,都是君冥烨那风情潋滟的一笑。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出现错觉了,不然不会看到这样的一幕,也觉得自己的感知一定是乱了节奏,才会让自己的心脏跳的这么疯狂,好像要从胸口内冲破出来似的。 她更加用力喘息,让自己恢复清晰的神智。 但大脑好像缺氧了一样,一片迷幻,完全找不到往常冷静沉稳的自己,也寻不到半点理智了。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很理性的,不管遇见什么情况。 可他现在那一双如诗如画的眸子,看着她的样子,怎么会这么温柔,风情款款,犹如阳春三月,暖阳照人。 “没想到,你还很沉醉。” 他清冽的声音,虽然温柔,还犹如寒风扑面而来。 上官清越浑身一抖,犹如大梦初醒,赶紧一把将君冥烨推开,逃下**。 发现身后一紧,回头一看,自己的裙摆,竟然被君冥烨还压在身下,故意目光邪魅又挑逗地看着她。 他还是不肯放了她。 “你故意用这种方式,惩罚我?” “你很享受,不是吗?”他又是勾唇一笑。 他这一次醒来,居然对她笑得这么多。 “我确定你的毒真的解了吗?”上官清越真的很怀疑,君冥烨是不还处在中毒状态下,才会这么不正常。 君冥烨被问得愣住了,转而点下头,“好像是。” “……” 不然,他不会这么不正常。 总是想到梦境中的香艳画面。 他在梦中,有亲吻这个女人,抚摸这个女人,一起跌倒在一片花海之中,在一片花香之中,风光旖旎。 醒来后,确实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总想再次回味一下,梦境中的甜美味道。 而这个女人,确实能给他满身满心的余悦,而忘却所有,只想将她拥抱在他的怀抱里,狠狠地霸占她的温柔。 “我一定也是被你传染中了毒!明明知道你腹黑又万恶,居然会相信你手臂麻木,不能拿住药碗。” 才会那么傻傻的,被他弯弯绕,居然用自己的嘴唇去给他喂药。 上官清越气得想要暴走,用力拽了拽自己的裙摆,他还是不放开。 上官清越真的恼了,腮颊还在火红地燃烧着,心慌意乱,尤其看到君冥烨眼底透着两分**的坏笑,就更加恼火。 她直接抡起一个拳头,想都没想就砸向君冥烨受伤的膝盖。 “嗯。” 君冥烨痛得闷哼一声,当即松弛了力道,上官清越赶紧趁机抽回自己的裙摆,头也不回地逃了出去。 君冥烨抬头看着她仓惶离去的背影,咬牙。 “这个恶毒的女人。” 见上官清越脚步惶急,差一点被自己的裙摆绊倒的娇憨样子,他竟然忍不住唇角上扬,勾勒出一道优美的笑纹。 这个女人,心乱了。 君冥烨抬起手,抚摸上自己心口的位置。 那里面,因为这个女人而填满的位置,说明什么? 虽然他一直昏迷,但也断断续续,经常苏醒过来,有听见白道长说的话。 他说他,中的是绝梦散,会让人梦见挚爱之人,坠入极乐的美好画境之中。 “挚爱之人……” 君冥烨呢喃一声。 他一直都觉得,从小就觉得,自己最爱的人,只有季贞儿,那个青梅竹马的女人。 但为何,在梦境中,他却抛开了季贞儿,去寻找上官清越? 而在梦里,一切的美好,都是上官清越的影子? 这些都说明什么? 他爱上那个狠毒狡诈的女人了? 怎么可能! 君冥烨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 抬手抚摸自己身侧的位置,昨晚上官清越睡过的位置。 这里,已经没有她的影子了,但在手指之中似乎还有她残存在这里的温度,也有她身上淡淡迷人的百花香气。 抚摸**褥上,上官清越遗留下来的一根墨黑发丝,轻轻地抚摸,指尖徜徉的都是她的味道。 那个女人…… 似乎早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深深闯入到了他的心中,留下一道不能抹去的痕迹。 唇角,再次不自觉上扬。 轻尘进来,发现君冥烨唇角上的笑容,不禁惊愕。 君冥烨回过神,赶紧收起唇角的弧度。 267:就亲一口 “王爷。” 轻尘声音恭敬。 “王爷的身体,可好些了?” 君冥烨的目光沉冷下来,脸色也恢复平常的沉寂,“出了什么事?” “宫里传来一封传书。” 轻尘将收放字条的竹筒,恭敬呈给君冥烨。 君冥烨赶紧打开竹筒内的字条。 是太后写的信件,是追他速速回去的信。 君冥烨一把将字条在掌心中团了,她居然又用死来威胁他! “王爷,是否等身体好转后,准备回京?王爷昏迷这几天,已经有五封传书。” 轻尘知道,那些书信都是谁写的。 也一直知道,太后在君冥烨心里的地位,一直都很重要。 轻尘也有自己的私心,若君冥烨现在回京城,那么上官清越继续南下,便也安全了。 君冥烨不说话,脸色冷寂。 若是之前的他,一定毫不犹豫,快马加鞭赶回京城,而现在被季贞儿一再用死来要挟,反而觉得厌烦和恼怒。 他君冥烨向来最讨厌被人威胁,谁都不行。 “本王的身体,暂时还不舒服。” 君冥烨团了字条,抛在地上,倒在**上,一声不发。 …… 上官清越急匆匆离开君冥烨的房间,一直心神不宁,连王小乔喊了自己好几声,都没听见。 “公主,这是我给阿哑大哥熬的药,正要准备送过去,但是那里现在不让人随便进入。” 上官清越让人将药接过来。 王小乔犹豫了一下,又道,“公主,阿哑大哥,真的……” “不该问的,不要乱问。” 王小乔点点头,她确实很害怕上官清越,虽然心底也深深记着上官清越连累了自己的父母,但在上官清越凌厉的气势面前,王小乔完全抬不起头来。 阿哑还没有苏醒过来。 他的房间,旁人不能随便进来。 蓝曼舞亲自喂阿哑服药,幸好还能吞咽下东西。 蓝曼舞守在**畔,寸步不离,一双眸子哭得红肿,时不时就再度泛红。 “我相信哥哥会没事的,你也不要太伤心。” 上官清越看向蓝曼舞还没显怀的肚子,“照顾好你自己,还有孩子。” 蓝曼舞抓着阿哑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阿哑,你醒来啊,我们有我们的孩子了,你睁开眼睛看一眼啊。” 上官清越心口一阵揪痛,转身出门。 自己的身体,有些吃力,扶住酸痛的腰身。 所有人都说,她的肚子很大,不像将近六个月的身孕,许是将来孩子会很大,只怕难以分娩。 这话是庄内几个岁数大的佣人说的。 上官清越刻意加大运动量,希望孩子不要太大,到时候难产就麻烦了。 百里不染和莺歌,还没有回来,她有点焦急。 一直等到了一天。 百里不染终于和莺歌回来了。 一见到他们沉闷的脸色就知道,没有找到入口。 “我们完全按照你画的路线图走,还是没找到那个位置,就好像一切都不复存在一样。之前发现的那么多是尸体,也都不见了,到处只有枯草一片。” 百里不染道。 “你居然按照路线图,还能迷路。”上官清越也是服了。 她真的应该亲自去,而不是交给百里不染这个路痴。 “美人儿,你居然不相信我,你可以问莺歌。” “公主,确实没有找到!按照公主的路线图,什么都没有找到。”莺歌恭声道。 “……” 上官清越皱起眉心。 怎么会这样? “如果那里找不到,我们进不去无底崖,难道再次从断崖上跳下去?”上官清越有了这样的冲动。 百里不染赶紧一把拽住上官清越。 “那样也行不通!万万不行!我们能从无底崖坠下,逃生一次,不代表就能再逃生一次!” “那个老头,我要找到他。” “跳崖完全行不通,那里太危险了!不可能一再让你逃生!”百里不染话,很有道理。 能逃生一次,不代表再跳下去一次,就真的那么侥幸,还能活命。 “怎么办?我要救哥哥!”上官清越望着百里不染,又多了一种深深的寒意。 百里不染不禁身上一抖,赶紧退后一步,“你别打我的主意!” “我们试一次吧。就一次!我不多要,就一点点你的血。” “不行不行!” 百里不染摇头如拨浪鼓。 “就一点,一点点,好不好?”上官清越哭声哀求。 百里不染还是不住摇头,“不好不好!” 上官清越哀求地,眼巴巴地看着他,将百里不染的一颗心都看融化了。 百里不染的心软了,眼角耷拉下来,伸出自己一截雪白细嫩,光滑无暇的手臂。 上官清越旋即灿烂一笑,从发髻上,抽下自己的银簪子。 莺歌赶紧拿来一个瓷碗,时刻准备接血。 百里不染吓得赶紧收回自己的手臂。 “你们打算要多少血?居然拿那么大的碗。” “只是一点点,又不接一碗。” “不行不行,看着就害怕!” 上官清越赶紧让莺歌去换个小一点的。 百里不染还是觉得大,最后只能拿一口杯的那种小酒盅。 百里不染这才觉得满意了,将自己的手臂伸出来。 他扁着嘴,一副委屈巴巴的可怜样子。 就在上官清越扬起手,要一簪子刺下去的时候,百里不染赶紧浑身一抖。 “等一下。” “?” “会不会很疼?” “没有你双手受伤的疼。” 上官清越抓紧百里不染纤白的手腕,正要刺下去,百里不染又赶紧阻止她。 “会不会留疤?” “我小心一点,伤口浅一点,再涂抹上上好的药膏,绝对不会留疤的。” “哦哦。” 百里不染连连点头,捂住自己的眼睛,当上官清越再次蓄势待发要刺下去的时候,百里不染赶紧再一次打断。 “是你说的,只要一点点,就一点点,多一点都不行!” “还有还有,你轻一点,轻一点,我怕疼。” “……” 真是啰嗦。 莺歌都有点看不下去眼了,“你还是男人吗?” “怎么不是!你要我脱了衣服,看一眼?” 莺歌当即娇红通红,看都不敢再看百里不染一眼,心中暗骂,这个妖孽。 上官清越抓紧百里不染的手臂,再次要刺下去的时候,百里不染又赶紧打断。 “美人儿,我真的怕疼,你小心一点,别弄疼了哥哥。” “……” 上官清越目光阴寒下来,“你再啰嗦,我真不敢保证,会不会弄疼你。” “好好好,你快点,别让我太难受了。” 上官清越的簪子,用力滑向百里不染细白的手臂,她也不忍多看一眼,紧紧闭上眼睛。 “哎呦哎呦。” 百里不染痛得哇哇大叫。 “还没破,你就大叫!”上官清越发现自己的力道太轻了,竟然没有划破百里不染的肌肤。 就在百里不染吓得要将自己的手臂抽回去的时候,上官清越再不手软,直接划破他的细嫩手臂。 胭红的血,流了出来。 百里不染吓得赶紧捂住自己的眼睛,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莺歌赶紧接住,流下来的血。 “好了没有?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 上官清越将百里不染的手臂,包扎好。 百里不染痛得脸色都白了,眼角委屈抽搐,看着自己的手腕上包缠的纱布。 “才认识美人儿几天,哥哥就已经负伤累累了,我要补偿。” “什么补偿?”上官清越打算赖账。 她洗了洗手,一脸无辜地看着百里不染。 “好啊你啊,你这个坏女人!要了哥哥的精血,居然一点补偿都不打算给。” “莺歌,去厨房,让厨房给百里门主炖点最补血的补汤送过来。” “是,公主。” “哥哥不要什么补汤!” 百里不染凑近上官清越,坏坏一笑。 “那你要什么?” “哥哥要……” 他拖着长音,一张妖孽一样的脸蛋儿,更加贴近上官清越,紧抿的樱唇微微嘟着,妖冶的眸子也眯了起来。 上官清越蹙眉,一把拍开百里不染的一张帅脸。 “你又不自重了。” 百里不染歪着一张脸,“美人儿,你太坏了!哥哥放了血,亲一下都不行。” “你帮我,我自然会感激你,但不是用这样的方式。” “哥哥就想要这样的方式嘛!”百里不染妩媚笑着,又靠了过来。 他美眸流转,波光盈盈,带着他妖孽一样的迷人妖气,再次扑面而来。 “就亲一口,就一口。” “半口都不行!” 上官清越再次躲开百里不染。 他就在她后面跟着,像个小尾巴一样。 “半口也行,半口的一半也行!就一下下,一下下就好。”他委屈巴巴地乞怜望着她,但这个女人,就是冷血绝情,一点妥协的意思都没有。 “一点点都不行!百里门主,这是防止落下疤痕的药膏,很有奇效。” 上官清越将药膏给了百里不染,却被他直接丢在一旁。 “那药膏很珍贵的,我从南云国带来的。” 正是因为名贵,那药膏,还是她嫁入大君国的嫁妆之一。 且不说能消除所有疤痕,还能细嫩肌肤,对伤口愈合的效果极佳,完全不亚于皇上之前给她的凝霜粉。 268:取血 上官清越没想到,百里不染居然将那么名贵的药膏,直接丢在一旁了。 上官清越将药膏捡起来,放在桌上。 “你爱用不用!这么名贵的药膏,居然丢掉!” “名贵?不就是一个破药膏。” “这个药膏,虽然就这么一小盒,价值千两,甚至万两,也不为过。” “哪有那么贵!” “这可是倾城公子胭脂的百花凝露膏。南云国的倾城公子,威名远播,你不会没听说过吧?” “什么倾城公子,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一亲美人儿芳泽。” 百里不染说着,小嘴又嘟了上来,就要亲上官清越。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高大的漆黑身影,出现在门口,将门外的阳光都遮挡住了。 幽长的暗影投射进来,房间里本来就有门口能够通着亮光,房间也变得一下子黑暗下来。 上官清越一怔,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就看到君冥烨站在那里。 他的一张脸,蒙在一片黑暗中,神色不清,喜怒不明。 上官清越眨了眨水色的大眼睛,百里不染也眨了眨大眼睛。 “你们在做什么?” 阴凉凉的声音,传了进来,吓得上官清越一时间就像个做了什么坏事的小孩子,赶紧退后一步,和百里不染保持和平的安全距离。 上官清越有些心慌,眼角都不禁跳了跳。 君冥烨向前走了一步。 百里不染缓缓站起身体,秀挺的身影,还是很修长的,他和君冥烨的身高也差不多。 但是没有君冥烨魁梧宽阔,站在君冥烨的面前,一下子就显得弱小不少。 百里不染横扫君冥烨一眼。 “我们在干什么,大冰块没长眼睛看清楚?” 百里不染勾唇一笑,“要不我再做一次,让你看清楚一点?” 说着,百里不染一张俊脸便再次出现在上官清越的面前,樱唇又靠了过来,就要亲上官清越。 还不待上官清越将百里不染一把推开。 君冥烨已经一把揪住百里不染,好像拎小鸡崽一样,将百里不染给拽开了。 上官清越很吃惊君冥烨的恢复程度,竟然这么快,体力就跟上来了。 不想在这里,和君冥烨闹的不愉快,便转身背对君冥烨,看着**上的阿哑。 百里不染十分的不服气,“死都要死了,居然又活过来坏我的好事!真是该死!” 君冥烨眼角收紧,目光阴厉地射向百里不染。 “看什么看!你没死,还不是我没给你下最厉害的毒!也算我饶了你一命,面对救命恩人,冥王的态度就要友好一些。” 他百里不染可不是什么善茬,惹急了他,直接一记暗器,让君冥烨享受万箭穿心,痛不欲生去吧。 君冥烨什么人物,岂会害怕百里不染的要挟。 目光锐利如刀子一般地射向百里不染,唇角缓缓抿动了一下,一副随时都要将百里不染吞入腹中,狠狠地咬碎他的骨头。 百里不染不屑挑眉,妖孽的脸上,总是带着邪气的笑容。 “美人儿就是喜欢和我亲亲,你生气也没用。” 他又在故意气君冥烨了。 他的内伤刚刚好,最受不得的就是生气。 君冥烨显然也学聪明了,忽然一笑,口气却是咬牙的。 “她若喜欢,你随便亲。” 上官清越微微侧头,瞪了君冥烨一眼。 什么叫她若喜欢,随便亲?感情当她是什么?他的东西?随便可以推给别人? 这种话,让上官清越十分的恼火。 “房间窄小,容不下太多的人,我哥还需要休息,各位请出去!”上官清越冷着声音,下了逐客令。 “听见没有,房间窄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百里不染双手环胸,对君冥烨努努嘴。 君冥烨的唇角抽筋了一下。 “都出去!” 上官清越直接让莺歌将百里不染和君冥烨都撵了出去。 随即,房门被一下子关上。 百里不染站在门外,很生气,“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我刚刚给你放了血,居然这样对哥哥。” 君冥烨忽然觉得,心里平衡很多,扫了百里不染一眼,唇角不自觉地隐约勾起一抹笑纹。 他抬起脚,大步离开这里。 百里不染磨着牙,盯着君冥烨的背影,对着房间里的上官清越,声音不高不低地喊了一声。 “美人儿,大冰块走了,我们可以继续玩亲亲了,给哥哥开门。” 百里不染明显感觉到,君冥烨的背影猛地一僵。 百里不染扬长一笑,懒洋洋地伸个懒腰,“哎呀呀太累了!美人儿,一会过来哥哥房间,给哥哥捶捶腰,我们抱抱一起睡。” “……” 君冥烨的脸色狠狠抽筋了一把。 …… 蓝曼舞端着碗里的血,犹豫不决。 “大姐,这个真的能好用吗?万一……万一不能起到效果,反而加重他的情况怎么办?” 上官清越也很担心,“但是现在他一直昏迷不醒,也不是办法,总要想想别的办法,万一奏效,他或许就能醒过来了!若不能奏效……” 上官清越紧紧咬住嘴唇,“若不能奏效,他还是昏迷不醒,那么也没有办法了。” “若不是不起奏效,而是坏的结果,难道也要冒着风险,让他喝下去吗?”蓝曼舞颤抖着手,实在不知道要不要将这人血给阿哑喂下去。 “如果不能奏效……” 上官清越紧紧闭上眼睛,“总不能就这样不好不坏地吊着!他身为我南云国的太子,必须醒过来!哪怕……” 上官清越的声音哽咽了一下,“哪怕就是犹如杀人狂魔一样,也要站起来,活生生地站起来,而不是一直躺在这里,让大家不知所措,连解救的办法都没有。” 白道长和百里不染,都不知道阿哑的情况怎么办,也不知道是什么让他才变成那么可怕的一面。 没有办法,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只能各种试验。 或许,真的就可以误打误撞。 百里不染百毒不侵,阿哑也是中毒,若能抵抗体内的毒,很有可能就会醒过来了。 蓝曼舞听了上官清越的话,死死咬住嘴唇,也决定试一试。 她小心翼翼帮阿哑喂下血,擦拭阿哑苍白无色的唇角,看着他深深沉睡的样子,蓝曼舞又不禁眼圈泛红。 王小乔一直站在外面,悄悄地向着里面张望。 她真的很想进来,但又害怕。 “阿哑大哥,你一定要好起来,快点好起来。” 百里不染刚要回到房间,就见到君祺睿了。 “睿王爷站在这里做什么?” 君祺睿目光阴沉,俊脸上带着一点煞气,也带着一点哑忍。 还不待百里不染再多问一句,君祺睿直接出招向着百里不染刺来。 百里不染赶紧掠起后退,白衣在风中翻飞,脸色一惊,随即一笑。 “睿王爷是要杀我了,杀气这么重,招招要命啊。” 君祺睿不说话,随即就又是一剑刺来,透着强烈的又十分强大的气势。 随即,君祺睿的剑锋一扫,直接掠过百里不染身上的袍子,他的招式极快极狠,不伤到百里不染决不罢休的气势。 百里不染也不示弱,直接飞身而起。 他的袍子,刀剑不入,根本伤不到他。 君祺睿见自己失手,岂能甘心,随即又是一招出来,直接迫向百里不染的手腕处,见那里包裹着白色的纱布,就更加用招狠辣。 “睿王爷,你别逼我!!!” 百里不染恼喝一声,邪气的眸子中,流泻出来一股狠辣。 君祺睿扬声道,“既然你没有解药解毒,那便拿你的血来了!” “噗!” 百里不染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又是要我的血的!真是!!!!” 百里不染纵身一跃,便躲了过去。 “冥王的毒已经好转了!都能下地走动了,还要什么血!!!”百里不染恼喝一声,已经将暗器亮了出来。 他已经决定,只要君祺睿再出招,一定将暗器射向君祺睿。 “如果毒解干净,他岂会是现在这个状态。” 君祺睿觉得现在君冥烨完全不正常,居然还对上官清越笑脸相迎,按照他对君冥烨的了解,不杀了上官清越,再多补上两刀子泄愤,那绝对不正常。 所以君祺睿觉得,现在的君冥烨,绝对还没有完全解毒。 他听见上官清越和百里不染取血给阿哑解毒,便也觉得百里不染的血能解毒,要取来一点给君冥烨服用。 “你的毒伤了当朝冥王,你罪大恶极,只是取你一些血,你有何不肯!” “取你的血试试,别取我的血!!!要放血,放你自己的!!!” “我要能解百毒,百毒不侵,我何必取你的血!!!我早放自己的血,给十二哥解毒了!!!” 君祺睿怒喝一声,震得大地都在嗡嗡作响,可见已经十分愤怒。 百里不染也十分的愤怒,岂能将自己的血,谁给人放,就给人放。 俩人在院子里打了起来,不少人都来看热闹。 大家议论纷纷,对君祺睿为自己的兄弟,取血救命,好大一番赞赏。 百里不染岂能随便被人伤及取血,直接发出一枚暗器,射向君祺睿。 百里不染的暗器,向来都是一旦出手,必中目标,没有万全的把握,也绝对不会随便出手。 269:划清界限 百里不染的暗器,向来不虚发。 无底崖下的老头,是唯一一个例外。 再一个例外就是阿哑,射入的暗器,居然全部没起作用。 君祺睿不可能躲过阿哑的一记暗器。 直接射中君祺睿,他一声闷哼,身体猛地退后好几大步。 “你居然,给本王下毒。” 君祺睿痛苦地地哼一声,浑身无力下来,身体一软,便单膝跪在地上。 大家都惊讶起来,君祺睿为了救冥王,反而被百里不染伤及,也更加痛恨百里不染的恶毒。 上官清越听见院子里的吵闹声,便推门出来。 见百里不染伤害君祺睿很惊讶。 “怎么回事?” 百里不染哭着扑向上官清越,“美人儿,他要给我放血,我情非得已,就给了他暗器。” “……” 上官清越一把将百里不染推开,看着百里不染哭得好像一个受了极大委屈小媳妇的样子,上官清越的唇角抽了抽。 “快点解药!” 上官清越可不想事情继续闹大下去。 “什么?” “解药!” “解药?!”百里不染就好像听见了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一样,一下子蹦了起来。 “对,解药!!!” “你跟我要解药,我跟谁要解药去!”百里不染长发一甩,转身就要走。 “就算没有解药,要怎么做才能救他!” “你救他做什么?他好几次都想置你于死地。” “他是大君国的王爷,我不想和这里的人,发生太多的冲突。” “美人儿,射了他的人是我,跟你没有关系的!是他要伤我,我射了他,他还能迁怒你不成!他敢!” 百里不染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君祺睿,他现在已经面色惨白,额上渗出了一大片的汗珠,神色痛苦艰难,连单膝跪在地上,都是面前支撑着。 “我知道,和我没关系,但我见到了,总要……” 上官清越叹口气,“还是给他解药吧,不然,闹大了,对大家都不好。” 百里不染勾唇一笑,“美人儿,其实你担心的是我,对不对?” “……” “你怕我得罪了太多的亲王,他们收拾我是不是 ?你担心我的五毒门是不是?美人儿,你还没去我的五毒门,就为我的五毒门着想了,你真的太好了。” “……” “美人儿,哥哥真的爱死你了,哥哥一定要让你做我五毒门的夫人,与哥哥一起……” “停,你到底有没有办法救他?” “没有。” “……” 上官清越看着百里不染,目光低沉,“既然没有,你就回去睡觉吧,我想白道长连你的绝梦散都能解了,现在白道长对你的毒,正是雀雀欲试的时候,会很乐意解毒的。” 百里不染白了上官清越一眼,那姿态妖娆的像个娇滴滴的女人。 “那个老头儿,徒有其名,不过就是误打误撞,赶上我的毒好解罢了。” “大姐,阿哑醒了,醒了!” 房间里传来蓝曼舞高兴的喊声。 上官清越心中一喜,赶紧奔回房间。 一进门,就看到阿哑已经睁开了眼睛,坐在**上,虽然面色很虚弱,确实是醒了。 “哥!” 上官清越欢喜地呼唤一声,就要扑上去,但又站定在阿哑的面前。 阿哑抬头,看着上官清越,目光飘忽,用一种抗拒的态度面对她。 “我不是你哥!”他不想认她。 他现在这个样子,还有什么资格,做她的哥哥。 上官清越的脚步定在原地,一点力气都用不上了,心口一阵刺痛,眼睛火热起来。 “哥……我是小越,你的小越,怎么不认我。” 上官清越终于还是忍不住,哭着扑了上去。 她一把抱住阿哑,即便他想要将她推开,终究犹豫了。 短暂的迟疑过后,他僵硬的双手,缓缓地抱住上官清越,身为男儿,他心中纵然再难受,也不过红了眼眶而已。 蓝曼舞看着他们兄妹相认,不禁热泪盈眶。 上官清越紧紧抱住哥哥,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阿哑也心口一阵钝痛,闭上一双通红的眼睛,紧紧抱住上官清越。 上官清越以为哥哥,因为杀人的事,心中很难受。 她低声开口。 “哥,哪天晚上的事……不要纠结,不是你的错。” “那天晚上?”阿哑有些迷顿,不明白上官清越在说什么。 上官清越吃惊看着阿哑,用力看着他的眼睛,想要从中看到一些东西出来。但从阿哑迷茫的一双眼睛里,什么都没看到。 “我哥哥没用,竟然保护不了你,可你……什么时候从无底崖逃出来的?” 阿哑已经完全不记得,被百里不染劫走后,发生的全部事。 也全然不知道,自己杀人的事。 上官清越见状,试探地低声问了一句。 “哥,喝完无底崖之水之后,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阿哑讷讷地摇了摇头。 “之后的事,都完全不记得了吗?”上官清越仔细看着阿哑的脸,见他依旧一脸的迷茫,也很困惑。 当时,他有抱住自己,承认自己是妹妹,居然真的全部都忘记了? 阿哑皱着眉心,努力回想,“我只记得……我喝了你给我的水……” 阿哑仔细想,还是什么记忆都没有,“难道我忘记了什么?” 蓝曼舞的声音,赶紧适时插了进来。 “阿哑大哥当时昏睡过去了,肯定不记得了,正常正常。”蓝曼舞赶紧走过来,笑着说,“昏睡过去了,当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大姐,你就别问了,他刚刚苏醒,需要休息。” 上官清越也赶紧说,“多多休息一下,难得苏醒过来,体力还很虚弱,不能过多消耗。” 上官清越赶紧让阿哑躺下,给他盖上被子。 “我再让莺歌去熬点稀饭过来,吃一些,昏睡了好几天,一定饿了。” 安顿他休息下来,上官清越忍住心中的酸涩,便赶紧出门了。 终于找到哥哥,真的很高兴,但也很伤心,哥哥居然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蓝曼舞守在阿哑的身边,目光一直注视着他。 “你看我做什么?” “没有啊,我高兴啊,你终于苏醒了,我们的铁链也终于斩断了。” 阿哑沉重地抬起自己的手腕,那一条困住他们两个多月的铁链,终于斩断了。 他的手腕上还残留着,那一条铁链留下的伤痕,那么清晰,还在隐隐作痛,只怕会在手腕上,留下清晰的疤痕了。 将会留存一辈子,都不会再抹去。 “终于,可以和你分开了。” 阿哑的声音有些凉,也有些低沉。 蓝曼舞心头一酸,“我知道,我很笨,连累了你这么久,终于分开了,是好事,是好事,呵呵。” 她努力让自己笑,掩饰住心底的失落。 一双手,悄悄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这里面,正孕育着一条生命,要不要告诉阿哑?那是他们的孩子? “你……” 她弱弱出声。 “真的很希望和我划清界限?” 她抬眸看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多么热切的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否定的答案,也觉得,他一定会说,不想和她划清界限。 他们相处的一直还算很融洽的,她也一直有一种深深感觉,他已经对自己动了心。 可万万没想到,他回答的十分干脆利落。 “当然。” “……” 蓝曼舞觉得听见了自己心碎掉的声音,还有那一声,淡淡的凄厉的冷。 她差一点流出眼泪来。 她赶紧笑起来,忍住眼睛中的泪水。 “是啊,真的太好了,终于可以不用和你绑在一起了,做什么都不方便,麻烦了!我也太高兴了,哈哈,我终于自由了!” “我从皇陵逃出来那么多次,就是为了自由。现在终于好了,神清气爽,终于可以自由自在了,哈哈……” 蓝曼舞高兴地笑着,还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一派浑身轻松的样子。 阿哑看着蓝曼舞,目光松软了几分,唇角抿动,似要说什么,但看蓝曼舞这么开心,什么都不想说了。 阿哑一个翻身,背对蓝曼舞。 “我累了。” “哦哦,好地,我不说话,不打扰你休息。” 这个时候,莺歌送米粥进来。 “还是吃点再睡吧,多少天都没吃东西了,身体受不了的!”蓝曼舞还是决定劝阿哑吃点东西在让他睡觉。 阿哑却头也不回,也不理会蓝曼舞。 “快点啦,吃点东西再睡觉啦!” 阿哑还是不说话。 蓝曼舞便将米粥放在**头,去拽阿哑。 “我不饿。” “你都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怎么能不饿,快点吃点,然后再睡觉!不然总是空着肚子,对身体不好。” 阿哑一挥手,将蓝曼舞推开。 “你就不能让我安静一些!总算斩断了铁链,还要缠着我!!!” 阿哑的口气十分的重,吓得蓝曼舞愣住在原地,半晌都没有。 “阿哑……” “不要叫我阿哑!我根本不叫阿哑!你不是知道我的身份了!” “我叫上官少泽!南云国的太子上官少泽,根本不是什么阿哑” 蓝曼舞吃惊地看着他,看着他变得陌生起来的神色和目光,不禁硬生生地退后一步。 阿哑一把将**头的热粥打开,“滚!” 270:倾城公子 “滚!!!” 刺耳的声音,划破了蓝曼舞的心房,心口一阵尖锐的刺痛。 她愣怔地看着阿哑,那一张俊美的脸庞,那个陪伴了自己两个多月,他们一起吃,一起睡,一起逃命,一起流浪…… 但现在,那个自己认为买来的奴隶,已经不是那个奴隶了。 他有了他自己的身份,一个光鲜的,能让所有人震慑的身份。 他…… 再也不是她的那个阿哑了。 他让她滚! 之前的他,即便冰冷,难以接近,终究是对她隐忍的。 但现在…… 这个陌生的人,让她感觉到周身都很冷,冷的犹如置身冰窟一样。 蓝曼舞努力让自己笑,但眼角泛滥的晶莹的水色,还是弥漫了她的眼眶。 她再看不清楚阿哑一张俊美而又绝情的脸,她步步后退。 “好,好,我滚。” 她是笑着说的,但转身的一刹那,就已经泪湿眼眶,飞奔而下。 她跑了出去,一直跑了很远很远,才停下自己的脚步,扶住高高的墙壁,紧紧捂住嘴,无声地痛哭起来。 她不会让自己随便哭出声音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还哭的这么伤心。 他不需要她了,只是不需要她了而已。 自己不要太伤心,不要太难过。 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有什么资格喜欢上他,她的身份,让她这辈子都没有资格喜欢上任何人。 她的身份,说的好听是太妃,不好听就是**,一个死了丈夫的**。 她早就没有资格再去喜欢别人了! 这辈子都带着大君国皇家太妃的名声,谁会敢与她扯上关系。 阿哑的做法是对的,是正确的,她是应该滚的! 一直哭了许久,蓝曼舞才擦干了眼泪,仰头看向蔚蓝的天空。 天气真的转暖了,春天马上就要来了,阳光和寒风都不再那么寒冷,也多了一些暖意。 但这样薄凉的暖,却不能温暖她冷透了的心。 “没关系啊,我自己也很好啊,我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会很好的!” “他说的没错,他不是阿哑了!阿哑是一个奴隶市场的奴隶,已经在那天晚膳个……死了。” 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心口一阵酸痛。 “没关系啊,我的阿哑,给我留下了孩子,我们的宝贝。他是上官少泽,南云国的太子,将来南云国的皇帝,不是阿哑了!他是上官少泽。” “他是上官少泽,他是上官少泽,他是上官少泽……” 蓝曼舞一遍遍地念着,告诫自己,那个人已经不是阿哑,是上官少泽。自己的思想,似乎真的被这样的碎碎念给麻木的,真的就当他是陌生的不认识的上官少泽。 根本已经不是那个,陪伴了自己那么久的阿哑。 她努力勾唇一笑,双手抚摸自己的肚子,依旧是那个开心快乐的蓝曼舞,无忧无力,笑得甜美怡人。 她回到房间,将自己关在房里,不在出门。 王小乔来看过她,也被拒之门外。 “我困了,要睡觉,不要打扰我哈!这几天,真的累死我了。” 王小乔见蓝曼舞的声音毫无异样,便也放下心来。 上官清越特意交代所有人,不许提起那天晚上,哥哥杀人的事。 而上官少泽,显然也不记得那天晚上的事了,大脑里一点记忆都没有。 王小乔小心翼翼去探望他。 上官少泽躺在**上,面无表情,也没有什么动作,只是那样安静地躺着,目光空洞地看着上方的位置。 他的身体,还很虚弱。 白道长给他诊脉过后,得出一个他体内的毒,根本没有解的结论。 而且,那毒,已经深入骨髓,只怕世间已无人能解。 王小乔在房间里站了许久,一句话也没说出口。 现在他的身份是太子,不是她的阿哑大哥了,她不敢随便僭越,也不敢随意说什么话,生怕激怒了他。 王小乔来过几次,上官少泽没什么反应,王小乔便也什么话都不说,看一眼就走。 上官清越让百里不染给君祺睿解药,百里不染偏偏不给。 “既然我哥,喝了你的血,能奇迹般地醒过来,看来你的血,确实能解毒。” “美人儿,你休想再打我血的主意!我又不是奶牛,我的血又不是牛奶,不是随便就能挤出来的!” 百里不染气得跳脚,上官清越当他是什么? “给睿王爷解毒,我们便也好收拾收拾,准备离开这里了!我不想,在我走后,还牵扯了伤及睿王爷性命的事。” 上官清越现在巴不得和君家的子弟,撇清所有的关系,一点都不要牵连其中去。 从青峰山再往南走,便要经过一个大君国的行宫。 那是历来皇族宫里人,要去冬季避寒的圣地,叫南阳城。 上官清越打算绕过那座城,继续一路南下,回南云国。 虽然哥哥现在的情况还很不好,但哥哥身为南云国的太子 ,岂能逗留在大君国。 虽然在青峰庄,封锁了哥哥身份的消息,想来也会不胫而走。 那个暗害哥哥的人,若知道哥哥还活着,只怕还会动手。 尽快回到南云国,才是他们兄妹最好的出路。 若君祺睿出了什么闪失,大君国肯定又要将罪名安在自己头上,因为她现在和百里不染,已经被人说成奸夫淫妇了。 百里不染这个家伙,就喜欢在人多的地方,**她,对她暗送秋波,已经让不少人误会。 “救你哥哥也就算了,那是美人儿的哥哥。但救君祺睿,我是绝对不会那么做的!” “百里不染,你就不能安生一点!让事情不要那么复杂了吗?如果你的血,真能解毒,赶紧给他服用了,我们就能赶紧离开这里了。” “我们?” 百里不染稳准狠抓住了上官清越的失言。 “不是,是我。” “我明明听见美人儿说我们。” 百里不染的一张俊脸又凑了上来。 上官清越赶紧逃避,躲闪着百里不染的一张脸。 “美人儿,美人儿,原来你想和哥哥一起离开这里啊,你早说啊,为了我们早点离开这里,我做什么都愿意啊!” “这个鬼地方,哥哥讨厌死了,早就想走了。” 百里不染十分仗义地将自己的手腕露出来,“来吧!” 上官清越没想到百里不染这么痛快,一时间有点懵。 “你真的愿意?” “为了美人儿,什么都愿意,只要美人儿跟我回五毒门。” “……” 真是,他又来。 “我是不会去五毒门的。” “好,不管美人儿去哪里,我跟着。”百里不染将自己的一截皓腕放在上官清越的眼前。 上官清越看着百里不染光洁的手腕,一阵沉默。 之前,伤了的是他的另外一只手腕,现在他却将这一只手腕拿了出来。 “你真的,愿意?” “当然了!能和美人双宿双栖,我当然愿意,什么都舍得。” “……”双宿双栖。 他怎么总说的这么严重。 “我可没答应和你双宿双栖。” “你会答应的。”百里不染又是嘻嘻一笑。 上官清越拿出银簪子,莺歌便又准备好酒杯,随时等待接血。 她犹豫了半天,终于将一簪子划下去了。 鲜血涌了出来。 百里不染闭紧眼睛不敢看,脸色都白了。 “美人儿,哥哥……哥哥最怕疼了。” 上官清越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心酸了一下,赶紧用帕子帮百里不染止住剩下的血。 “对不起。” 她声音很低地道了一声。 “为何和我道歉?” 上官清越匆匆帮他包扎好,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道歉,在百里不染咄咄逼人的目光下,赶紧转身,匆匆走了。 百里不染唤了两声,她也没有回头。 上官清越脚步匆匆,差一点撞上来给哥哥送药的白道长。 白道长站在那里,神色有点沉重。 “白道长,我哥哥能醒过来,多亏了百里不染的血,若他的血,真的能解毒,为何我哥哥体内的毒,还不能解?” “百里门主的血,解掉的也是他给另兄长发射暗器的毒药。另兄长体内魔性的毒,还没有解开。” “难道这天下间,就没有办法了吗?不是说,万物相生相克,有一物,便有一物相克?” “这个……” 白道长抚摸自己的胡须,沉吟了稍许。 “或许公主可以去南云国找一个人。” “谁?” “倾城公子。” “倾城公子?” “对!倾城公子在医药方面,有更深的造诣。” “他只是一个兜药膏脂粉的人物,怎么会在这方面造诣更深?” 上官清越在南云国的时候,听说过倾城公子的大名,**里的女子,都很想得到倾城公子做的胭脂药膏,据说效果奇佳。 她的嫁妆里,就有倾城公子的百花凝露膏。 不过倾城公子的东西,向来的都是天价,一般人可用不起,只能奢望一下。 “倾城公子鲜少出手救人,但他出手救的人,绝无一例失败。老夫虽然行医一辈子,但也不得不承认,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意思就是说,他很可能有办法?” 白道长扶着胡须,点点头,“很有可能。” 271:请皇后娘娘升天 上官清越高兴地笑起来。 她是南云国人,知道倾城公子所在城,正是南云国的鹿邑城。 所在的位置,也是从青峰镇一路向南。 似乎一切都变得能顺遂起来。 只要继续一路向南,不但可以回到南云国,还可以去找倾城公子救哥哥。 上官清越开心起来,脸上便也多了笑容。 刚一转身,就看到了君冥烨,不知什么时候,他就站在自己身后的不远处。 她吓了一跳,差一点低呼出声。 君冥烨缓步走了过来,声音低沉。 “要走了,很开心啊。” “……” 上官清越不知道,他在吃味什么东西。 “我本来就是要走的,现在可以启程了,当然很开心。” “哼!!!” 君冥烨那个家伙,居然十分高傲地冷哼了一声,一摔袖子直接走人了。 上官清越在原地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也不理他耍性子,高高兴兴地回房间去收拾东西。 这里的事,都解决的差不多了,回到南云国找到解救哥哥的办法,感觉一切都简单轻易了起来。 抚摸自己的肚子,小家伙也跟着高兴在肚子里动来动去。 “小宝宝,娘亲要带你回家喽。” 晚上早早躺在**上,想要好好休息,精神饱满地上路。 可没想到,躺下后,竟然梦境不断,还是非常奇怪的梦境,好像身临其境一般的清晰。 “请皇后娘娘升天。” “请皇后娘娘升天。” “请皇后娘娘升天。” 到处都是白茫茫的大雪,整片大地被一片素白包裹。 太监,宫女,文武百官在辉煌的宫殿前恭敬规矩地跪着,嘴里不住喊着“请皇后娘娘升天”。 大殿内,放着驾崩皇上的棺木。 到处都是素白的灵幡,随着寒风翻卷。 大臣们高呼的声音,响彻整座恢宏肃穆的皇宫。 “求你……我求求你……放过我的母后……放过她……她贵为皇后……例不当殉呐……” 一个女子一身素缟白胜雪,哭着扑倒在一个高大的男人脚下。 他穿着刺眼的明黄龙袍,在雪花飞扬的夜里,更显俊美卓绝,霸气非凡。 “先皇遗诏如此,朕亦无奈。” 男人冰冷的声音蕴着不耐。 朕…… 这就是新皇了。 先皇驾崩,向来都是新皇随即登基,以免国家无君主。 “你就看在……我们自小的情分上……看在我们成婚三年为你生下天宝……你身为驸马,父皇却将皇位禅让于你的浩荡隆恩……也要放过我母后啊……” 女子紧紧抓住眼前的那抹明黄,苦苦哀求。 “哪怕……哪怕断发或断指纳于棺柩也可啊……只要留母后一命……” “朕意已决。” 男人一脸厌恶,一把拂开嬴弱的女子。 她摔倒在雪地中,雪染满身,刺骨的冷,却不及心头阵阵滴血的痛。 寒风吹乱她如墨的发,遮在发下的左脸,淤黑青紫的胎记狰狞可怖,不堪入目至极。 如此丑貌,怎配得上那男子俊如神祗般的人物! “你竟然如此绝情……”女子呜咽地哭了起来。 当女子看到男子,看着她丑陋的左脸,露出厌恶的表情,更的心碎荼靡。 “原来……原来,你一直都嫌弃我丑。”女子心痛哽咽地呢喃。 男子神情漠然,目光淡淡地从她身上掠过。 女子心痛的浑身一阵轻颤,颤抖的唇瓣中,呜咽出来一句话。 “我还记得……清楚记得……你说……” “但爱鱼儿人,而非鱼儿貌。此生相伴,终生不换。” 音犹在耳,却早已不见当年脉脉情深的如水温柔。 男子依旧身影挺拔,丝毫不为所动。 女子只好哭着去求文武百官,或许哪位王爵重臣搬出祖制朝纲可以引起共鸣,为母后博得一线生机。 “程丞相,当年程公子强抢民女误杀其父,还是母后从中极力斡旋保住程公子一命,不使丞相老年丧子程家断了香火。丞相念及旧恩也要为母后求求请啊。” “新皇许诺大赦天下,我儿子发放边疆也可归家了!公主念在老臣老年得子,程家就这么一根独苗苗的份上,放过老臣吧。”老臣匍匐于地,哀哀祈求之中透着几分儿子即将归来的喜悦。 女子又哭着扑向一旁的老臣,泪如泉涌。 “苏大人,您的女儿是父皇的妃子,若皇后殉葬,妃子岂能独善其身!就算为了苏淑妃……您也要为母后求求请啊……” “众所皆知,淑妃娘娘自入宫起便不得圣**,时常惹怒龙颜,先皇泉下有知定不愿淑妃娘娘相随。先皇与皇后鹣鲽情深,感情甚笃,一直传为东朝国佳话。为表皇后贞洁忠烈,理应随先皇而去,常伴圣驾左右。公主您说是不是?” 那老臣又是一阵捶胸顿足,老泪纵横。 “先皇啊……让老臣也随您而去吧……” 女子哭着求了一个又一个,却没一个人出言相助。 那些沾亲带故的皇亲国戚怎么一个都不在? 母后那么善良,为何到了生死关头连个求情的人都没有? “南宫楚俊————” 女子厉声喊向那个一身明黄的男子。 “你说,你到底如何才能放过我母后!只要我能做到!我都答应!” 女子又匍匐跪倒在明黄龙袍男子的脚下。 她无助彷徨的哭喊,却得不到他的丝毫怜悯。 “皇儿!你贵为东朝国长公主,怎可如此毫无尊严!”皇后威严的声音,自大殿内传来。 那女子一袭白衣,傲然孤立在先帝棺柩前,绝美的容颜虽已染岁月的痕迹,依然美得让人心颤。 她冷眼望着跪了满地的一众人,那一片苍白的穿着孝服的脊背,与今晚漫天飞扬的雪融成一片,难以分辨。 “母后……” 女子呜咽着,泪眼朦胧,她已看不清母亲的脸,只能嘶声喊着。 “他们为何要逼死您?他们借口诸多执意要逼死您……母后我该怎么办?如何才能救您?” “鱼儿,毋须为母后伤心落泪……”皇后凝噎难再言。 这时,一个老公公不知从哪里披头散发地冲出来,指着新皇叫骂道。 “南宫楚俊,你个奸佞小人!你就是一条白眼狼————” “你这个脏心烂肺的白眼狼……” 俊美的男子被激怒,一袭明黄龙袍翻飞,幽深的黑眸闪过一丝杀气稍纵即逝。 就在这个瞬间,当即已有眼疾手快的侍卫飞奔而来,捂住那公公的口鼻,不动声色拧断他的脖子,之后迅速带离。 女子惊得猛抽一口凉气。 她终于明白,从小伴在左右护她不被欺凌的温润公子,这般手辣心狠。 只怕从四岁时的相识,仅才七岁的他就已居心叵测。不由心头一怵,看向他那俊美无双的脸…… 在这张美丽的面具下,到底隐藏一颗多么可怕的心! 瞬时场内众人也皆吓得噤若寒蝉。 那个公公可是先皇生前,最信赖的公公。不敢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那也是叱咤一时的大人物。当初哪个见了那个公公不是点头哈腰,一阵巴结,恐开罪了他在先皇面前谗言几句影响仕途。 没想到,先皇驾崩,那公公如今却落得如斯田地,只怕已被软禁多时才得了机会逃出,最后像只卑微蝼蚁还来不及惊恐就已含恨酒泉。 大家都惊骇了,对这位刚刚登基的新皇,也是满心恐惧。 文武百官见惯了皇宫内苑,争权夺利的尔虞我诈血雨腥风,辞旧迎新明哲保身更是练得如火纯清。 一个个更加服服帖帖地跪着,大气都不敢出,只盼皇后快些升天,以表他们忠于新皇之决心。 “让我去殉葬!我是父皇唯一女儿,他爱我如命。放过母后,我去殉葬!”女子血红的眼,瞪着高高在上的龙袍男子。 “鱼儿!休要浑说!母后只望你能平安无虞!”皇后厉声呵斥却慈爱满溢。 接着,皇后对新皇说,声音虽平静无波,气势不怒自威。 “俊儿,我可怜你无父无母,自小养在身边爱你如子,以至诚相待。我觉得用人不疑,破釜沉舟自断后路,当着你的面我烧了先皇留下,治你日后忤逆不恭夺你皇位的遗诏。显然,这场堵住,本宫输了。本宫不怕死,亦不后悔烧了遗诏,只盼你日后……” “善待我的鱼儿。” 皇后深深望着自己的女儿,冷傲的美眸终于滚出热泪。 “她那么爱你,即便你当年与她成亲另有所图,即便日后你不守诺立她为后,也盼你让她后半生,过得衣食无忧与世无争。” “是。”新皇声冷如冰,却是极恭敬。 “不要……求你放过我母后,放过她,我求求你了,求求你。”女子跪在地上,砰砰磕头,磕得头破血流, “望你守诺。” 皇后端起毒酒,望着先帝的棺柩,低声呢喃。 “皇上,我来陪你了。等我。” 再没有丝毫犹豫,一杯毒酒仰头而尽。 “不要母后————” 女子嘶声喊着,冲上去阻止,却被新皇一把拽住。 她拼命挣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母后的嘴角一点一点蜿蜒而下的黑血。 她心痛得支离破碎,沙哑着嗓子哭喊,最后只能发出“沙沙”的抽气声。 272:掩饰 “鱼儿!母后和父皇会一直伴着你,保佑你……” 皇后淡淡地笑着,美艳无边,身体渐渐倒下。 殿内传来,太监尖细嗓音的一声高唱。 “皇后娘娘殁———” 众人不约而同嚎哭起来,哭天抢地,好不悲怆。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女子一口咬住新皇冰冷的手掌,唇齿间鲜血飞溅,伤口入骨。 他终于痛得松了手,扬起巴掌欲还手,见女子忽然变得痴癫的傻笑,不由顿住。 “哈哈哈……我会瞪大眼,记住今天在场的每一个人!” 女子指着众人,在雪中无力蹒跚,癫狂大笑。 “我诅咒你们————” “诅咒你们每一个,子子孙孙,不得好死————” 纤弱的身体,摇摇晃晃地看向那一袭明黄的新皇,那俊美如仙的男子,她泣血的双眸,透着入骨的痛恨。 “我也诅咒你,孤独一生,厄运缠身,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尖锐的声音,划破天际,大雪下得飞飞扬扬。 女足孱弱的身体,恍如秋风落叶,倒在冰冷的雪地上。 她望着漫天飞扬的大雪,一阵天旋地转,眼角处竟然流出两滴血泪…… …… 上官清越猛地从梦境中惊醒。 竟然已经天亮。 她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空气,一时间竟然不能从那清晰如昨,恍如发生在身边的梦境中挣脱出来。 这是一个什么梦? 她抬起手,擦了擦眼角,竟然有两滴眼泪挂在上面。 额头上,也渗出了一大片的汗水。 怎么觉得自己,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那个女子,所有的痛苦和绝望?那样的撕心裂肺,那样的疼痛入骨。 上官清越彷徨下地,赶紧倒了一杯水压惊。 大口喘息好一阵,才渐渐将心情平复下来。 她很想知道,那个女子,后来怎么样了,但梦境显然已经戛然而止,没有了下文。 那个女子是谁? 为何会出现在她的梦境中? 还是说,这个梦境,预示了什么? 一个被自己的父亲,夺得了自家江山天下的可怜女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后,被挚爱之人亲自逼死,这样的痛恨,只怕会纠缠她一生无法安宁。 东朝国…… 不正是东边的国家? 南宫楚俊…… 那东边的国家,国姓便是南宫。 难道,这个梦见,就是发生在东朝国的事? 一切都那么扑朔迷离,却又觉得全数真实存在。 她彷徨地摇摇头,想要自己的思绪能够清醒一些,心口还是虚弱的砰砰乱跳。 莺歌推门进来,伺候她洗漱,见她神志恍惚,便问她。 “公主昨夜休息的不好吗?队伍已经开始准备了,用过早饭,我们就能上路了。” 上官清越迷蒙地点点头,洗漱过后,心不在焉地吃着早饭。 “公主,您到底怎么了?”莺歌很担心。 “没,没什么。” 上官清越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迷茫,但仔细回想,昨晚的梦境,竟然又在一夕之间,变得模糊不清,人影恍惚。 上官清越抬起头,努力回想梦境中大雪漫天的画面,竟然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清晰起来。 她不禁笑笑摇头。 “果然只是一个梦呢。” “什么梦?”莺歌没听清楚,问了一嘴。 “没什么,大家都收拾差不多了吗?” “是的,都差不多了。” “好,我也吃好了,我们就准备下山吧。” 上官清越起身,回头看向自己睡过的**,又想了想昨晚的梦境,一切竟然已经在脑海里,再没有什么痕迹了。 她又是一笑。 真的只是梦而已,自己居然还吓成那个样子。 要回到南云国的喜悦心情,轻易就将一切不好的情绪,全数掩盖过去了。 上官清越推门出去,大家便都聚集在院子里。 上官少泽见到上官清越,便含笑走过来,声线都是温柔的。 “都收拾好了?” 上官清越仰头看着哥哥,笑着点头,“都收拾好了。” 许是兄妹相认,才多了一些,越看彼此越相像的错觉吧。 蓝曼舞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的阿哑,一会低头,一会看向别处,将心里的难过伤心统统掩饰。 上官清越不知道蓝曼舞和上官少泽闹的不愉快,笑着对上官少泽说。 “小舞已经怀孕了,我们带着她一起回南云国,到了南云国,让父皇修书来大君国,哥哥迎娶小舞。” 上官少泽面色一紧,目光落在身后蓝曼舞的身影。 那惊讶震撼的表情,让人看不出来喜怒。 蓝曼舞深深凝着他这样一双,总是将情绪掩藏很好的眼睛,看了半晌,他没有什么反应,她也没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来任何高兴,抑或期盼的表情来。 蓝曼舞笑起来,一双眼睛都弯弯成好看的月牙。 “大姐,我骗你的,你也相信,哪有怀孕呀!哈哈!”蓝曼舞还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一副真的没怀孕的样子。 “你不是说,白道长给你诊脉过了?”上官清越一脸困惑,看向站在不远处须发花白的白道长。 蓝曼舞又是灿烂一笑,赶紧走向白道长,一把挽住白道长胳膊,用力摇了摇。 “白道长,抱歉,我把你搬出来骗他们。” 白道长看着蓝曼舞,一脸诧异。 蓝曼舞赶紧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对白道长挤眉弄眼,还用力摇摇他的胳膊,一阵哀求。 白道长无奈,只好说,“我不知道此事。” 蓝曼舞咬下嘴唇,回头对上官清越绚烂地笑着,“看吧,我骗你们的,你们真笨,居然都上当了。” 上官少泽不知为何,心下会有一些凉意,还有失落。 他看着蓝曼舞,目光也冰寒下来,脸色沉寂。 “看我做什么!”蓝曼舞翻个白眼,“成了太子,就对我耀武扬威了吗?别忘记,我身上还有你的身契!你还是我的奴隶呢!换了身份,也逃不掉。” 蓝曼舞拍了拍身上放着身契的口袋,心下却一阵刺痛。 身契上,签署的名字,是阿哑,不是他上官少泽。 她的阿哑,终究不复存在了。 蓝曼舞见上官少泽还盯着自己,不禁有点心虚,赶紧说,“你知道的,我说谎向来不眨眼间,我只是故意那么说着玩的,谁让当时你不醒了。” 上官少泽的唇角轻轻动了一下,好似要说什么,最后只是狠狠地看了蓝曼舞一眼。 上官清越走向蓝曼舞,低声问她。 “小舞,我们要下山了,你有什么打算?现在铁链也打开了,皇上打算如何安排你?” 蓝曼舞甩着手,就是不看上官清越的眼睛,四处地看来看去,看着一派轻松,但上官清越清楚看到蓝曼舞泛红的眼眶。 “我能有什么打算,你们走了,铁链也开了,也不能顺理成章地跟着你们了,我就自由自在地任由来去吧。” “你一个人,确定能行?”上官清越还是很希望,蓝曼舞和哥哥能够成为一对。 哥哥性格沉闷,蓝曼舞活泼开朗,正好互补。 何况上官清越也看得出来,哥哥对蓝曼舞不是全无感觉。 但现在看来,俩人已经疏远。 上官清越也知道,这种事不能强求,身份的差别,就是最遥远的距离,他们若因此而疏远,那么谁都没有办法。 “怎么不能行啊!天大地大的,还能没有我的容身之地吗?再说了,皇上也没说要抓我回去,我正好可以偷偷开溜。” “你能去哪里?” 蓝曼舞想了想,“回家!回蓝候王府。” “你是太妃,岂能随便回去!” “哈哈,大姐也有脑子不灵光的时候,我可以求皇上给我一道赦令呀!他要是不给,我就把他装病出来游玩的事,抖出去,看他敢不敢不给我赦令。” 上官清越噗哧笑起来,蓝曼舞鬼主意多,也绝对做得到。 “若真的有了赦令,就太好了,你可以名正言顺地回家了。” “是呀是呀,能回家,太好了。” 蓝曼舞努力掩饰住声音里的低落。 回家? 她那个家,岂能再容得下她? 当初父王打算暗中用力,让她嫁给君祺睿,便是还看好君祺睿的身份。但这几年,君祺睿远离朝政,而自己被送入皇陵,父王早就将她当成一枚弃棋,置之不理了。 回到家里,又怀了身孕,显然也不会被待见,只怕还会当成耻辱给轰出来。 但,那终究是她的家,她不回家,能去哪里。 上官清越看着蓝曼舞的眼睛,得见她眼角眉梢对家的向往,又隐透出来的失落,不禁深有感触。 身为出嫁的女子,再回到家里,都是家族的耻辱。 她们同命相连,上官清越深有感触。 最后,上官清越拍了拍蓝曼舞的手,“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不要怕。” “哈哈,大姐放心吧,我知道,我也不会害怕的。” “回候王府,正与我们一样向南,不如我们同路?”上官清越还是不太放心蓝曼舞。 “不要!我选择小路走,会快些到家的,你们人多,要走官道。”蓝曼舞直接拒绝了。 她不想再见到上官少泽了,她需要冷静,一个对自己说“滚”,疏远了自己的人,她又何必眼巴巴地倒贴上去。 273:居然不见君冥烨 蓝曼舞发现,上官少泽似乎在看着自己。 她终究忍不住抬头,看向上官少泽,却发现,他的目光只是看着上官清越。 他向着上官清越走了过来,蓝曼舞不禁退后一步,接近的距离,还是让她忍不住心口一阵跳动。 砰砰的,乱乱的。 似乎连他身上,清冽的味道,都能嗅得清楚。 她赶紧深深低下头,用力深吸冷空气,驱散心底的惶乱。 她还以为,上官少泽会对自己说上一句话,毕竟两个人在一起那么久了,也不能在分开之后,一点感情都没有。 可没想到,他一句话都没对她说,只对上官清越说了一句。 “她那么会骗人,会照顾好自己的。” 清凉的声音,没有一点感情的温度,生生伤了蓝曼舞的一颗心。 她扬起漂亮的脸蛋,灿烂的笑着,双眼眯成一条缝,也成功掩饰住泛红的眼角。 “对呀对呀,我会骗人,还会耍赖,肯定没事的。” 上官少泽瞥了蓝曼舞一眼,便已经转身,高颀冷傲的背影,那么的陌生,一点熟悉的痕迹都没有了。 “大姐,我就送你到这里,我也回去收拾东西了。” 蓝曼舞笑着转身,哼着小曲,大摇大摆地往自己房间走去,殊不知眼角的泪水已经掉落了下来。 蓝曼舞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掉眼泪。 发现有人推门进来,还以为会是上官少泽,她真的不相信,他可以这么的绝情绝义。 当抬头,看到进来的是人,是白道长,她满目的失望。 “小舞姑娘,你明明怀孕了,为何不让告诉他们?”白道长很不解。 “……” 蓝曼舞被白道长问住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谎。 “你是担心,即便他知道,你怀着他的孩子,他也不肯留下你?” 白道长叹息一声,目光慈祥又悲悯,他将一瓶药碗放在蓝曼舞的手中。 “你虽然年轻,体质好,但最近忧心多思,对孩子很不好。不舒服的时候,就服用一颗,这是保胎药。” 白道长能做的,就也只有这些了。 蓝曼舞很感动,忍住眼角的酸涩,一把抓住白道长,哀求道。 “道长,千万不要告诉他们,求求你了,一定要帮我隐瞒住。” “嗯,好的,老夫会帮你。虽然你脸上画着胎记,但我知道,你的身份是什么,身怀有孕的事,若传出去,会给你招来杀身之祸。皇家的人,是不允许皇家颜面有半点污点的。” “原来白道长,已经看出来我的身份了。” “你下山,也要小心一些。寻找你的皇榜,还没撤回,会有很多人,为了赏银,抓你的。” 蓝曼舞用力点了点头,“谢谢你道长。” “医者父母心,我也是见你这孩子,怪可怜的。” 白道长轻轻抚摸蓝曼舞的长发,安慰她,“别哭了。若是觉得,一个人上路,太孤单,还害怕,老夫也是游历四方,就送你这一程。” “谢谢你道长,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她的父王,都没对她这么关心过。 白道长笑起来,慈眉善目,“我有个如你这般大的女儿,也如你这般,鬼主意特别多。” 白道长抚摸蓝曼舞的长发,深深地叹息一声。 上官清越一直没见到君子珏,听君子珏身边的御前侍卫说,他的哮喘还没有痊愈,暂时不能出来送她。 上官清越很吃惊,难道君子珏不打算同路? 转而眼底又亮起一抹幽光。 难道君子珏已经提起下山了?就是担心和君冥烨撞个正着,被君冥烨阻止? 君祺睿喝了百里不染的血,毒果然奇迹般的解了,但身体还有一些虚弱。 君祺睿便没有出门。 王小乔来送上官清越,她其实送的是上官少泽。 “阿哑大哥……” 她欲言又止,赶紧改口,“太子。” 上官少泽只淡淡回眸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上官清越想了下,道,“小乔,你是我们带出来的,你若想跟我们一起走,我们也会带着你,一路南下,等有合适的地方,再让你选择去留。” 王小乔却摇下头,“我已经拜白道长为师父,我要跟着他学医术。” “是啊,小乔天份很好,我已经收她为关门弟子了。”白道长从蓝曼舞的房间出来,一边笑着,一边走过来。 “公主,这瓶药,你也拿着,可以保你母子平安。” 上官清越感激地收了,“这些日子,多亏了白道长的帮忙。” “公主客气了,我本就是大夫,治病救人,是我的天职。” 一句“天职”让上官清越感触很深,白道长的形象,也一下子高大了起来。 白道长又给了上官少泽一瓶药丸,“这是凝神静气的药,若觉得心郁难纾,便服用一颗,对你很有帮助。” 上官清越知道白道长的深意,对白道长客气地笑了笑。 叶少轩亲自送上官清越到青峰庄的正门,对她抱拳。 “青峰庄的事,多亏公主和各位诸多帮忙,我叶少轩不胜感激。” “哪里话,我们也给庄内带来不少麻烦。”上官清越感到抱歉。 “公主别这样说,若不是发生这些事,现在的青峰庄还不知道什么样子,各怀各心,各有私欲,只怕已经闹得不可开胶,为了一把剑,为了盟主之位,互相残杀。” “现在,他们不会再争了,也不会再强了。”因为大部分有那种野心的人,都被上官少泽给杀了。 武林上,也能暂时安定下来。 “我会发布帖子,诏告整个武林,青峰庄再不参与任何纷争,武林盟主之位,也不参与。这几天,我也想了很多,我爹希望我能远离所有的打打杀杀,恩怨纷争。” 接着,叶少轩目光坚定的道。 “我也会强大自己,保护好青峰庄的百年基业,不会再让任何人侵犯半毫。若将来,公主有用得到我叶少轩的地方,公主尽管开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见叶少轩能够振作起来,上官清越很为他感到开心。 “谢谢你。” 上官清越辞别了叶少轩,他那深深望着她的眼神里面,掺杂了一些她看不清楚的情愫。 只在上官清越转身离去的瞬间,听见叶少轩说了一句。 “祝公主母子平安。 上官清越没有回头,走出青峰庄的大门。 看向遥远的方向,一路延伸到山下的台阶。 她双手放在自己圆大的肚子上。 她会母子平安的。 一定会。 白道长见身边的王小乔,总是深深看着上官少泽,欲言又止,便低声笑着说。 “想道一声道别,也这么困难?我可不允许,我的徒弟,这么胆小。” “谁说我要跟他们道别了,能来送他们就不错了!” 王小乔赶紧别开自己的小脸,看向别处。 阿哑大哥,居然是上官清越的亲生哥哥,她不要再喜欢害死自己父母那个妖女的哥哥。 虽然心里很难受,但不得不割舍。 白道长笑着摇摇头,“走吧,他们都走了,我们也收拾收拾东西,准备下山吧。” …… 上官清越一路下山,一直没见到君冥烨,心里还很奇怪。 也被见到百里不染,也很奇怪。 虽然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但能和哥哥团圆,一起下山,回到南云国去,真的很开心。 刚下了一段台阶,没想到就见到了司徒建忠。 “你怎么在这里?” “王爷让属下保护公主。”司徒建忠恭敬道。 “你家王爷现在也需要人保护,而我现在有哥哥保护,会很安全,你可以回到你的主人身边了。” 上官清越可不想身边留着一个君冥烨的眼线。 “公主还没有安全到达南云国,属下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如果公主现在让属下回去,属下便是失职,会一死向王爷谢罪。” “呵,你用死威胁本公主吗?” “属下岂敢,属下只是想完成职责,保护公主安全到达南云国。” 上官清越回头看向高耸的青峰山,又看了看前面。 还是没有见到君冥烨的任何影子。 那个男人,真的会这么轻易放自己走? 还真有些不敢相信的说。 “你家王爷呢?”上官清越问。 “属下不知,属下没有见到王爷。属下出来青峰庄,等在这里,也没有去向王爷辞行。属下本就是负责公主安危,送公主回国的护送将军,属下现在服从的主人,只是公主。” 司徒建忠说的言辞凿凿,态度诚恳又忠诚。 上官清越想了想,前路还很危险,只有莺歌,还有等着山下的李宏他们,确实不足够保护自己。 “好吧,跟着我,就要听我的话,不能左右逢源。” “是,属下清楚。” 上官清越现在身体笨重,坐在简单的轿辇上,被人抬着下山。 山路还是很狭窄的,上官少泽守在上官清越的一侧,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上官清越看得出来,哥哥的心情不太好。 尤其自从蓝曼舞送他们之后,回了房间,哥哥一直很沉默,不说一句话。 “是不是舍不得小舞?”上官清越低声试探问。 “怎么可能!”上官少泽想都没想就否决了。 274:两清了 上官清越见哥哥态度坚决,靠在座椅上,看向前面还很遥远的下山的路,不禁叹息。 “这一路上,若是少了她,倒是冷清不少。” 上官清越侧眸,观察着哥哥的脸色,只是看到他俊逸的脸庞上,稍微有一点几不可见的浮动。 “很安静,很好,很喜欢。” 他讨厌死了那个呱噪的女人,终于耳根子清静了,不知道有多开心。 虽然也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似的,但他觉得那只是因为忽然耳根清静而已。 但走在脚下的台阶,总是不经意浮现,那日他们一起上山,蓝曼舞差一点跌下台阶,被他一把抱住纤腰的画面。 清晰如昨日发生,似乎还能嗅到蓝曼舞身上特有的一股淡淡体香,还有她那一张精致又带着一点稚气未脱的小脸…… 画面在眼前愈加清晰的时候,就越觉得自己出现了不该出现的幻觉。 他赶紧摇下头,目光汇聚,坚定地盯着脚下的台阶,强迫自己什么都不想。 上官清越扶住额头,靠在座椅上。 她闭上眼睛,心底还似乎残留着梦境中的一些不舒服的情绪,但闭着眼睛,再去想梦境中发生的一切,只在脑海里,剩下两个名字。 东朝国。 南宫楚俊。 其余的东西,都已经模糊了,记得也不堪清楚,只恍惚还记得一个女人,苦得悲伤欲绝,凄厉刺耳的一声诅咒。 大家一路走了很久,才到了山脚下。 不远处有个凉亭,是专门上山往来的人,休息用的。 上官清越打算去那里休息一下,却没想,刚刚要走向凉亭,就见到君冥烨和百里不染两个人,一黑一白地站在凉亭内。 上官清越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正用自己的目光,狠狠瞪着对方,一副视如死敌的样子。 当上官清越感觉到君冥烨的视线,投注过来的时候,心口不禁咯噔了一下。 没想到,君冥烨竟然已经先一步下山了,而且百里不染也先一步下了山。 见君冥烨的脸色看上去还不错,想来毒已经全部都解了。 上官清越本想,继续赶路,不在这里休息,她真的不想见到君冥烨。 但转念又想,她为什么逃避? 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难道因为那个男人,连去喝一口水,让大家休息一下的勇气都没有了? 百里不染见是上官清越,已经一个旋身掠起,直接飞到上官清越的身边。 “美人儿,哥哥可是在这里等你很久了,你怎么这么慢,才下来。” “你轻功好,几个跳跃就下山了,我们这么多人,还有东西,当然会慢很多。” 况且,她还怀着身孕,肚子又越来越大,已经行动很不方便了。 但愿能赶在分娩之前,回到温暖如春的南云国。 不然在路上,生下孩子,也不是很方便。 “没想到,我一下山,就撞见大冰块了。哥哥特意在这里等美人下山,没想到大冰块也站在这里不走,我问他话,他也不回,真是气人。” 百里不染很讨厌君冥烨,简直发自肺腑里的讨厌。 尤其看着君冥烨的眼光,都好像带着刀子一般的锋芒。 上官清越垂着眼睑,不做声。 她怎么会知道,君冥烨等在这里做什么,也不知道,君冥烨又打算做什么。 上官清越站在原地没动,君冥烨便大步走了过来。 “看得出来,真的很高兴呢!” 君冥烨的口气带着上挑的不悦。 这个女人的眼角眉梢,竟然都带着遮掩不住的喜色。 “当然,就要回家了,当然高兴。” “**也算家?” 上官清越心口抽紧了一下,抬起头,目光冰凉地看着君冥烨,“我喜欢的地方,再破也喜欢。我不喜欢的地方,再华丽也不喜欢。” 君冥烨冷笑,“你不会以为,我打算再带你回到大君国皇城吧。” “若不是,那就太好了!你别管我回到哪里,只要离开你,再也见不到你,我就开心!” 君冥烨的拳头缓缓捏紧,掩藏在他的袖口之中。 一张俊逸的脸庞上,带着一直煞气,似乎随时都会发怒,尤其一双漆黑眼底,迸射出来的寒意,更是让人惊怖。 上官少泽走了过来,直接挡在上官清越面前。 上官少泽不说话,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君冥烨,透着强烈的痛恨。 他听说了君冥烨对上官清越做的事,等到有机会的时候,一定会为自己的妹妹讨回一个公道。 大君国…… 等到他回到南云国,夺回大权,第一件事就是出兵讨伐大君国,让君冥烨为妹妹做的事,付出残痛的代价。 上官清越见他们目光里刀光杀伐,这里毕竟还是大君国的地界,自己和哥哥不适合在这里和君家皇族的人,发生冲突。 上官清越向前一步,躲开哥哥的保护,冷声对君冥烨说。 “我们之间,恩恩怨怨也好,牵牵绊绊也好,虽然便宜了你……” “两清了。” 上官清越决绝的声音,没有一丝留情,看着君冥烨的目光里,也渐渐苍白了所有对君冥烨的痛恨。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君冥烨的膝盖上。 虽然愈合了伤口,只怕他也要瘸拐一段日子,才能康复了。 在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身上,插上这么深深的一刀,也算报复他了。 她真的厌倦了和他的牵扯不清,两清吧!彻底再不羁绊,再不认识彼此,全当一切犹如浮云散去。 各自回到属于各自的地方去,自此再不往来。 君冥烨没想到,万万没想到,上官清越会对自己说出这种话。 “两清?” “两清了什么?” “你觉得,我们两清了?” 君冥烨忽然仰头笑了起来,“上官清越,你觉得我们之间,两清干净得了吗?” “……” 上官清越盯着君冥烨脸上娟狂的笑容,心下怵然。 “你还想要做什么!”她冷声质问。 她给他的报复,比起他对她做的一切,简直九牛一毛,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君冥烨笑过之后,目光凉凉地落在上官清越身上,胸腔内传来闷闷的自嘲的闷笑。 “也好,两清吧。” 他的声音,在冷风中飘荡许久,才慢慢化开。 上官清越转身,背影决绝,脚步再不停留一下,大步上了轿辇。 百里不染一笑,还对君冥烨挥挥手。 “大冰块,后会无期了。” 君冥烨的唇角抽搐了一下,这个妖孽,凭什么跟着她? 他想上前阻止,但又不知道自己用什么理由阻止。 他已经决定和上官清越两清了,为何还要参与她的事情?有关她的一切,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已经准备回京城了,已经没有理由再继续留下来,抑或跟着上官清越一路南下。 他的心里,酝酿了好多话,好多理由,想让上官清越留下来的,一时间都说不出口了。 他本来打算好,见到她,对她说,你想给你哥哥解毒,无底崖之水,让你哥哥变了样子,我们便想尽办法,找到那个奇怪的老头。 没必要千里迢迢去南云国,找什么倾城公子。 他也打算对她说,我会帮你,救你哥哥的性命。 也打算对她说,我一得到。 但这些话,到了嘴边,在听了她说“两清”的时候,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他不清楚自己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纠结,好像已经完全不是他自己。 明明想对这个好一些,温柔体贴一些,但见到这个女人,态度这么决绝无情,骄傲如他,桀骜不驯如他,又怎么能抛舍尊严,在她面前一再拉低身份。 他站在那里,漆黑的身影,犹如一株松木,屹立在冷风中,一动不动,翻飞的只有他身上黑色狐裘上柔亮的毛羽。 上官清越上了轿辇,一直都没有回头。 君冥烨的视线,却一直追随着她离去的背影,像极了他那一日,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看着她随着护送的队伍,在一片大雪纷飞中离开皇城。 他觉得,自己又有了那一日,心口空荡荡的感觉。 那是一种极为不舒服的感觉,好像自己一下子成了一个躯壳,在风中轻飘飘的,连个落脚点都没有了。 他讨厌极了这样的感觉,一直看着上官清越的身影,消失在山路之中,再没了任何踪影,他才愤怒又心痛地低吼一声。 “啊——————” 这个该死的女人,凭什么让他这么难受!!!! 凭什么,让他觉得心口撕裂的疼?! 他君冥烨何曾受到过这样的委屈。 转念又一遍遍告诉自己,她走了也好,也好。 留在他身边的人,一个两个,都没有好下场,远远离开他这个厄运缠身的人,也好也好。 真的很好! 他挥起一拳,重重砸在一棵大树上,震得大树一阵摇晃,抖落一树的积雪,纷纷**,在风中翻转飞扬…… 轻尘拉着两匹马走过来。 “王爷,我们现在回京吗?” 君冥烨一句话不说,直接翻身上马。 他双腿用力一夹马腹,骏马嘶鸣一声,便飞一般地向着回京城的路,狂奔而去。 轻尘也翻身上马,回头看了一眼,上官清越离去的方向,抓紧马缰,去追已经奔出很远的君冥烨。 275:你怎知,来这里找我 君冥烨骑着高头大马,好像发泄一样,不住抽打马鞭,骏马一路跑的飞快。 轻尘知道君冥烨心情不好,安静地紧随在后面,一声不出。 君冥烨忽然出声,问了轻尘一声。 “轻尘,你还记得自己的家乡吗?” 轻尘微愣,“属下现在跟着王爷,王爷在哪里,就是属下的家。” 君冥烨抬头看向遥远的北方,京城的方向。 曾经,他在元洲封地那几年,那么热切的希望可以回家,回到从小长大的皇宫,回到父皇身边。甚至希望若可以,真希望母妃还能活过来,依旧陪在身边。 那几年的想家日子,真的很难熬。 当他终于有能力回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一直期期盼盼的家,并不是小时候所期盼的那个样子了。 一切,都变得陌生了。 人和事,都变了,而他自己也变了。 现在的上官清越,就好像当年的自己,那么热切地期盼可以回家,但真的回去了,真的就能开心?真的会觉得那个已经抛弃了自己的家,还知道眷恋依赖? 这个傻女人,还以为回到南云国,就安全了,平安了。 殊不知,现在的南云国对她来说,比大君国还危险。 朝堂上的皇后外戚,岂能容得下这对兄妹再活着回去。 君冥烨的马儿依旧向着北方的方向狂奔。 “轻尘,你不想家就对了,南云国有什么好的!还是大君国四季分明,疆域宽阔,更让人神清气爽。” 轻尘没有说话,而是目光看了一眼遥远的南边。 他曾经,正是南云国人。 是在君冥烨流落南云国遭遇追杀的那一段日子,跟了君冥烨,成了他的贴身影卫。 他们曾经一起经历了生死,即便君冥烨再多疑,最相信的人,始终都是轻尘。 但在轻尘的心里,十分的惭愧。 他竟然在君冥烨最信任自己的时候,数次背叛他。 君冥烨走到天黑的时候,忽然勒住马缰。 一直在脑子里想的都是上官清越,怎么疏忽了一件事? “轻尘,皇上怎么没有和公主一起下山!” 君冥烨的浓眉高高耸起。 之前,他有去君子珏的房间,想要探望君子珏,御前侍卫却说,君子珏身体不适拒绝了。 君冥烨当时也知道,君子珏是不想见他。 而君冥烨当时脑子里,一直飘着上官清越的身影,心思也乱乱的,便也没有强行见君子珏,转身就走了。 下山的时候,又一直想着,下山等在凉亭,等上官清越下山。 还以为君子珏会和上官清越一起下山,当时竟然又因为和上官清越的不愉快,轻易忽视了君子珏。 君冥烨不禁恼怒,自己一向沉稳冷静,又睿智,怎么自从撞见那个女人之后,大脑变得空荡不说,还经常一片空白。 “许是皇上龙体还不适,暂时没有下山吧。”轻尘也不知道。 君冥烨皱着眉心,君子珏想要重新唤醒龙珠,而他又觉得唤醒龙珠的希望就在上官清越身上,怎么会不和上官清越一起下山。 “只怕皇上已经先我们一步,下山去等她了!”君冥烨抓紧缰绳,冷喝一声。 君子珏是担心他继续一路跟下去,才率先下山。 这个时候,轻尘见到一只信鸽,向着他们的方向飞了过来。 轻尘赶紧旋身而起,从马背上跃起,一把抓住那一只信鸽。 那正是他们的信鸽。 轻尘赶紧将信鸽腿上的竹筒解下来,递给君冥烨。 君冥烨匆匆展开,正是君子珏写的一封信。 “皇叔,京城里的朝务便交给皇叔了,等到龙珠唤醒之日,皇侄必然回朝,再向皇叔请罪。” 君冥烨一把将字条给团了。 “又不是我的江山,我又为何帮你处理朝务!!!” 话虽然这么说,君冥烨的心里却是最关心大君国的打江山的。不然不会出京城这么久,还一直用飞鸽传书的方式,监督着朝廷的状况。 君冥烨岂会不知道,君子珏是在提防自己。 君子珏将这件事独揽下来,无非就是不希望君冥烨和上官清越再有碰面的机会。 君冥烨忽然勾起唇角一笑,眼底泛起一层流光。 “身为君家子孙,龙珠出事,都有义务将龙珠重新唤醒。” 轻尘没太清楚听明白君冥烨的话,只见到君冥烨忽然调转马头,向着回去的路,狂奔而去。 轻尘骇然,没想到君冥烨居然又会反悔。 轻尘见阻挠不了,只能远远地跟上去。 “王爷,我们先不回京城了?” “朝廷现在还有十王爷,不会出任何乱子的,先找到办法将龙珠唤醒,才是最最首要的事。” 既然君子珏用唤醒龙珠来说事,那么他便帮君子珏将龙珠唤醒,看君子珏还用什么理由继续跟在上官清越身边。 那个女人的身边,他不允许有任何男人纠缠她。 驾着骏马一路南去,君冥烨这才发现自己的心情真的很好,一切都变得轻快起来,就算寒风吹打在脸颊上,也不再觉得那么烦躁郁闷,让人心情压抑了。 就连他的俊脸上,也多了一些笑容。 那是连他自己,都没能察觉的完美笑容。 …… 上官清越回到青峰镇,又是那家小客栈的时候,便一眼看到君子珏正坐在客栈内的一张桌子上,安静饮茶。 君子珏看到上官清越进门,便抬头对她一笑。 “你怎么知道,来这里找我?”君子珏道。 “我不是来找你,只是过来暂时落脚。” 从青峰山上下来,就消耗了半天的时间,又走了一个多时辰的路,这才到了青峰镇,若不住下一晚,明天再赶路,晚上他们只能在寒冷的荒郊野外度夜。 店小二十分热情地来给上官清越擦板凳,还垫上一个软垫。 “夫人和客官都从青峰山上下来了。听说,青峰山上,可是发生大事了,没惊扰到夫人和客官吧。” “发生什么大事了?” “夫人不会不知道吧!不说,大君国的不详妖女上山了,搅得山上不得安宁。” 上官清越现在已经重新做了乔装,遮住了她那一张倾国倾城的美丽容颜。 百里不染坐在旁边的桌子上,忽然用力敲了一下桌子。 “小二,你们店里的茶水里,怎么生虫子了!” “不会啊!这些都是新茶叶!”店小二赶紧奔过去。 百里不染扬起一拳头,敲在那个店小二的头上,“大冬天的,还没开春,骗哪个爷爷呢!” 店小二见茶碗里,果然飘着两个小虫,赶紧点头哈腰道歉。 “客官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就给你换一碗茶。” 百里不染又敲了那个店小二的脑袋一下,“换什么换!爷爷都将茶水喝到肚子里去了,也不知道喝没喝进去几条虫子什么的。” 附近几桌的客人一听,赶紧扶住胸口,一阵干呕。 “哎呦,客官,你可千万小点声,我这是小本生意啊!”掌柜的赶紧奔过来,不住赔不是。 “你小本生意,我看见虫子就不能说了吗?” 百里不染一甩白色的袍子,妖冶的眼角一挑,声音冷冽。 “还是说,你们店里就一些发霉生虫的东西?” “哎呀客官呐,我们哪敢啊。” 上官清越看了一眼百里不染,知道他在为自己抱不平,阻止那些人说她是不详妖女。 君子珏看着上官清越,眸色里有些深沉。 “你真的打算让一个江湖上的人物,一路跟着我们南下?” “帅也甩不掉,还能怎么办。” 上官清越看着君子珏,微微含笑。 “你是在说我吧。”君子珏也微微含笑,看着上官清越的目光,柔软下来。 上官清越站起身,向着楼上走去。 “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休息,明天早起赶路。” 君子珏便也跟着上楼,“为何休息不好?” 上官清越不想对他说,她做了一晚上的梦,而且现在都已经忘记的差不多了。 “舍不得皇叔?” “……” “皇上似乎才是那位最舍不得你那位皇叔的人。” “怎么说?”君子珏唇角噙着笑,一张俊脸,棱角柔和,十分的温柔。 “皇上还想让他会京城去处理朝政,怎么舍得让他留下来。” 君子珏依旧笑着,看着上官清越或者清冷,或是清傲的样子,都觉得你很可爱,看也看不够。 自从她跌下无底崖,以为她必死无疑,他才知道,自己的心里,已经深深的被她住满了。 “你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上官清越一时间没能看懂君子珏温柔如水的目光。 “没什么,早点歇下吧。” 上官清越在**上辗转很久,还是没能睡熟。 起来走动两圈,耳边隐约飘来,隔壁客人说着青峰庄上的事,说是不详妖女上了青峰庄,将武林盟主选举大会也给搅局了,没能如期举行。 还说那个妖女,不但倾城天下,而且还有不死之身,坠入无底崖,还能活着出来。 上官清越不禁苦笑起来,自己的骂名,算是甩了甩不掉了。 刚要睡着,耳边传来两匹马疾速狂奔的声音。 随即,那两匹马便停在小客栈外,随后就传来一道男子平静无波,毫无感情温度的声音。 “小二,要两间房。” 上官清越猛地睁开眼,她不会听错了吧,怎么会是轻尘的声音? 两间房? 轻尘向来和君冥烨寸步不离。 君冥烨不是走了吗?怎么又折回来了! 276:一定不能让她生下孩子 太后见君冥烨迟迟不回京城,再也坐不住了。 她坐着通往南阳城的车驾,一路向南。 再过两个月,她就要分娩了。到时候,京城里那么多双眼睛,只怕掩盖不住孩子。 她需要离开京城一阵子,等孩子生下来再作打算。 比起这个,更重要的是,上官清越的肚子还在,她绝对不能让上官清越将孩子生下来,不然就麻烦了! 君冥烨一直不肯回京城,便是被上官清越那个女人拴住了脚步。 太后气得一双手紧紧地抓在一起,恨不得将指甲捏断。 “那个女人竟然那么好,竟然让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不顾了,连我都不顾了,一直守在那个女人身边!那个女人,到底哪里好!” 太后气得不住挥拳头。 秦嬷嬷赶紧低声安慰。 “太后娘娘,小心凤体,不要为了那个见不得人的贱人生气了,不值得。”秦嬷嬷低声安慰,声音缓和,眼角却带着憎恶至极的狠色。 “我一定要找到那个女人,将她碎尸万段。” 车驾一路向前行驶。 李公公接到太后的传令,便快马加鞭前来迎接。 他上了车驾,俊俏的脸上多了一些多日不见的欣喜,但随即袭来的便是狠狠的一巴掌。 “这么长时间了,居然连那个女人的毫毛都没碰到,你是怎么办事的。” 太后声音尖利,带着强烈的愤怒。 李公公吓得赶紧跪在地上,低身匍匐。 太后抡起一脚,便踹向李公公。 太后一个女子,能有多大的力气,不过一脚是踹在李公公的脸上,当即出现一道清晰的鞋底红痕。 那痕迹,横亘在李公公俊俏的脸上,十分的突兀。 许是动作过大,太后的肚子传来一阵绞痛,“哎呦”一声,整个人都瘫在座位上。 李公公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担忧地查看太后情况。 他是哑巴,说不出话来,只能目光噙满焦急地望着她好看的容颜。 太后还不解气,一把将他推开,“滚!!!” 李公公深深低下头,连连退后好几步。 秦嬷嬷赶紧帮着太后不住顺心口,“太后娘娘,您也别生气了,身体要紧身体要紧,可千万别伤到孩子。” 太后还不能将气息稳定下来,大口喘息着,修长的手指,狠狠指着李公公。 “一直以为你办事是个稳妥的,你居然到现在还没得手!你都不如秦如海,最起码秦如海还逮住上官清越那个贱人一次。” “那个贱人是什么做的?坠入断崖都没摔死!!!” 太后气得一阵娇喘,眼角不知不觉凝上两滴清泪。 “那个贱人坠入断崖,冥王居然也跟着跳下去。我以为冥王出事了,我伤心欲绝,哭的眼睛都要瞎了,没想到,那个贱人还活着,他还不肯回来!” 太后趴在座位上,呜咽起来。 李公公深深低着头,一点声音都没有。 “太后娘娘,是冥王和皇上,将那个贱人保护的太好了,我们的人根本进不了身。如海也向您禀报了,在那个贱人的背后,居然有人保护她。林丞相派去的死士,居然都被杀了,林丞相现在也在跳脚呢。” 秦嬷嬷接着又赶紧说。 “太后娘娘,现在最最主要的是,如何能让冥王和皇上和那个贱人分开,这样我们的人,就有得手的机会了。” 太后的目光渐渐变得锐利阴毒起来。 “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让那个女人,不能把孩子生下来!不管什么办法!必须办到!!!!” 太后抓紧的一双手中,已经渗出殷红的血痕。 “嬷嬷,让队伍加快速度,务必最快赶到南阳城。还有,让人赶紧按照之前的计划安排。” “是是,太后娘娘,老奴这就安排。” 李公公站在那里,看着太后,一双清朗的眸子里,噙满深深的担忧。 “滚!滚!!!没用的东西!!!” 太后犀利尖锐的辱骂,让李公公顿时面红耳赤,深深低着头,转身出去。心下暗暗发誓,一定要完成太后交给的任务。 那段时间,他几次想要接近上官清越,都被君冥烨和君子珏机警地发现了。 后来又在青峰庄,实在不适合现身刺杀上官清越。 还以为,上官清越坠入断崖,必死无疑,没想到,竟然活着出来了。 本来再想刺杀上官清越,可没想到,上官清越的身边又多了一个百里不染,对她寸步不离,一时一刻都不给他下手的机会。 李公公知道,那些人都是高手,已经发现了他的存在,才会那样保护那个女人。 尤其那个百里不染,轻功极好,暗器又十分阴毒,只怕他还没有得手,就先被百里不染杀死了。 …… 上官清越听见外面传来轻尘的声音,一个激灵,赶紧从**上翻身坐起来。 君冥烨居然又没走! 她当时明明看到君冥烨没有跟上来。 上官清越顿时没了倦意,赶紧下**,推开门的一条缝隙,就听见外面传来莺歌低沉的声音。 “公主,冥王来了。” “我听见了。” “公主,冥王怎么又追上来了?” 上官清越也是心下困惑,“或许,或许只是巧合,他也正巧来这里落脚。” 上官清越这般安慰自己。 “公主,冥王若回京城,应该往北走,而青峰镇在青峰山南边二十里,冥王怎么会来这里落脚。” 莺歌的话,将上官清越唯一一点自我安慰,都给摧毁了。 但君冥烨既然来了,他们也说好两清了,就没必要再见面。 上官清越对莺歌说了一句话,将门重新关紧。 “莺歌,你去通知皇上,等君冥烨回了房间,我们便启程。” “好。” 君冥烨和轻尘回了房间。 君冥烨只是在经过上官清越房间,见到守在门口的莺歌,轻轻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之后便没有任何表情地走过了。 上官清越见外面没了动静,便推门出去,直接下楼。 若他们明天早上启程,肯定会撞见君冥烨,为了躲开君冥烨,她宁愿冒着夜里的寒冷,趁夜赶路。 君子珏也安静的下楼来了。 他和上官清越对视一眼,便往客栈外走。 上官少泽也干净地跟着出来。 可没想到,刚刚出了客栈的门口,竟然就见到了君冥烨和轻尘。 上官清越猛地退后一步。 他不是回了房间,当想起客栈房间是有窗子的,只要轻轻一跃便能到临窗的街上。 君子珏含笑上前一步。 “皇叔,竟然没有回京。” 君冥烨的目光看了上官清越几眼,便也笑着对君子珏说。 “龙珠乃我大君国的镇国之宝,身为大君国的第一王爷,本王现在首要的任务,是将龙珠唤醒,而不是回朝处理朝政。朝政向来都是皇上的份内之责,本王岂敢越俎代庖。” 君子珏依旧笑着,也已无言以对。 “既然皇叔这么决定了,我也不好说什么了。” 君子珏知道,一再阻止君冥烨留下来,君冥烨会有一百个理由,一千种办法,让他现在回到京城去当皇帝。 而对于君子珏来说, 龙珠已经熄灭,他这个皇帝只怕也做不久了,必须尽快将龙珠唤醒。 况且龙珠之内,还蕴藏着莫大的奥秘,他不放心让别人插手。 君冥烨显然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时不时地看向上官清越,目光深邃又阴鹜。 上官清越心口一阵乱跳,逃避着君冥烨的视线。 她总觉得君冥烨在看自己,但一抬头,又发现他没有在看自己。 “我们赶路吧。” 上官清越急匆匆往前走,她不想看到君冥烨,一眼都不想看到他,如果能远远甩开她,让她做什么都愿意。 “美人儿,天气这么冷,夜里赶路多受罪呀。”百里不染笑盈盈地冲上来,伴在上官清越的身侧,将君冥烨时不时看向上官清越的目光的挡住。 君冥烨心情大好,不打算和百里不染计较,便翻身上马,一记马鞭子下去,直接越过走在前面的上官清越。 上官清越被马蹄下扬起的灰尘呛到,一阵咳嗽。 百里不染赶紧用手帮上官清越扫去面前的灰尘,瞪着已经走在前面的君冥烨。 “骑着宝马很了不起?欺负我们这些两条腿走路的?” 百里不染直接将上官清越打横抱起,几个起落,便超越了前面的君冥烨,还在前面对君冥烨妖媚一笑。 “冥王,美人儿可真香。” 君冥烨恼怒,甩起马鞭,狂奔而来。 百里不染一个跃起,白影一闪,便已在夜色中远去,空气里传来他的一道渐渐飘远的笑声。 “身体不行,就不要强撑,骑马怎么能追得上我!” 君冥烨真的很想奋力而起,但还未痊愈的内伤,钳制着他,根本使不上力气。 最后,气得君冥烨只能疯狂地挥舞马鞭。 一行人出了青峰镇,趁夜一路向南。 空气已经不那么寒冷,已经开春了,何况越往南走,越暖和。 百里不染的速度极快,已经将一行人远远落在后面。 在天蒙蒙亮的时候,百里不染带着上官清越坐在一棵很高的树上休息,白衣随风飘荡。 上官清越一袭雪白狐裘,垂在树下,长发随风轻拂,与百里不染这个妖孽坐在一起的画面,如诗如画。 277:君冥烨忍 天色渐渐亮了,东方泛起鱼肚白。 “你确定,我们在这里,可以等到哥哥他们。” 上官清越心下很焦急,哥哥落在后面,她被百里不染抱走,哥哥一定很担心。但哥哥现在的体力虽然恢复,毁灵草的毒性也在消退,可身体终究还没有完全康复。 上官清越也很担心,等到下一个满月的时候,哥哥体内的毒,会不会再度复发? 想到这个,上官清越便看向身侧的百里不染。 若到那个时候,哥哥再服用百里不染的血,会不会起到解毒的效果? 百里不染当然不知道上官清越的心思,见她看着自己,目光深深,还不禁微红了白皙的脸颊,声音都柔软下来。 “美人儿是不是觉得,哥哥在一片晨曦之中,非常俊美?世间无双?” “呃……” 上官清越迟疑一下,不可否认地点点头,“确实。” 百里不染满心欢心,高兴地笑起来,风华绝代。 “哥哥就说,美人儿一定对哥哥一见钟情了。” “……” “美人儿,这里就我们俩人,不要害羞,来,让哥哥亲一口。” 百里不染说着,便嘟起樱唇,向着上官清越靠来。 上官清越赶紧偏头躲开,“我还要回去找哥哥,你快点带我回去。” “美人儿放心了,我们看完日出再回去找他们不迟。” “看日出?” 上官清越抬头,看向遥远的天边,这才发现,百里不染选的位置极好,可以清楚看到天边云层中,一抹红如血色的骄阳,正在缓缓升起,阳光照亮整个深蓝色的天空。 星光渐渐在日光中隐去,整片天空瓦蓝如洗,映着日光的万丈金芒,蓝的更加透彻。 “美吗?”百里不染偏头看着她。 日光下,她一双水波般的眼眸,好似汇聚了这世间最璀璨的潋滟光芒,美的让百里不染一时间挪不开眼睛。 他缓缓勾起樱唇,心口一阵悸动,很想将这个女人,搂入怀中,亲吻一下,她绝美的眼眸。 “美。”上官清越痴醉地看着日出美景,她还是第一次看日出。 整片大地,在一片灿黄的日光下,都镀上一层金光闪闪,将心底所有阴霾不快,瞬间全部驱散,连心底最阴暗的角落,也被这日光瞬间照亮了。 “是的,很美。” 百里不染望着上官清越,忘情地呢喃。 “你特意带我来这里,便是带我来看日出?”上官清越回头看向百里不染,不经意就撞见他一双妖眸,深深凝望自己的样子。 百里不染的一双眼睛,生的十分妖媚,尤其在阳光照入进去的时候,就好像镀上一层浅色的琥珀色光芒,让百里不染的一双瞳眸,更加摄人心魂。 百里不染本就会催眠术,上官清越赶紧别开自己的眼睛,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带美人儿来看日出,简直是人生最美的享受。” 百里不染知道上官清越的逃避,便不再看她,眯着一双妖冶的眸子,看向遥远的天空。 “我还以为……你会不顾我的反对,带我去五毒门。” 她昨晚真的以为,百里不染速度那么快,谁都追不上,他会直接带自己去五毒门。 “我说过,我要美人儿心甘情愿地跟我回五毒门。” 上官清越的心口,猛然松软了一下,唇瓣抿动了一下。 “我们现在回去吧,不然哥哥会担心。” 百里不染的眼底虽有失望,但还是跳下高高的大树,站在树下,伸着双手,对上面的上官清越笑着说。 “走吧美人儿,哥哥抱抱。” 上官清越虽然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向着百里不染跳了下去。 虽然高度很高,她的身体也很笨重,但对百里不染那瘦弱的小身板,就是发自心底的相信,知道他一定会稳稳地接住自己。 百里不染张开的怀抱,一下子就将上官清越更个拥抱到怀里,还笑着对她说。 “美人儿,你好重。” “……” 百里不染见上官清越吃瘪,不禁笑起来,真的很想亲她一口。但他知道,她不喜欢,这个冲动便忍住了。 “来,美人儿,抱紧哥哥,哥哥要飞咯。” 百里不染说着,一个箭步冲了起来,白影一闪,两边都是匆匆后退的树影。 上官清越吓得低呼一声,赶紧抱紧百里不染。 看着他在树林中,犹如一头猎豹一样,动作敏捷的狂奔,忽然很有负罪感。 百里不染虽然是无恶不作的五毒门门主,但对自己,确实很好,从来没有伤害过自己,但自己却总惦记他的血,是不是有点实在腹黑了些? 忽然,百里不染停下脚步,对上官清越眯着眸子一笑。 “美人儿,你猜怎么着。” 上官清越无语望天,“你又迷路了。” “美人儿就是聪明!” “天呐,我真的怀疑,你是怎么当上五毒门门主的!除了轻功好,制毒厉害,你在别的方面完全没有头脑!” “那两个方面,足以让我成为全天下人人畏惧的厉害角色。” 上官清越确实承认,百里不染真的有让全天下人畏惧的份量,但是他路痴,实在给他整体拉分不少。 “我很奇怪,你制毒那么厉害,对毒药的研制很有天份,应该很聪明,怎么会记不住路?” “因为我跑的太快了,还没看清楚路,就已经飞过去了。” “……” 这个解释,相当美丽。 上官清越看了看方向,“走那边吧。” “你确定?” 上官清越点下头,“昨晚虽然很黑,你跑的很快,但你在这里换了一口气,我有注意到这棵大树。” “美人儿过目不忘的记性实在是好。” “呃……”他怎么不说自己,只顾着冲速度向前飞,完全不注意身边环境,记住路。 百里不染顺着上官清越所指的方向,终于找了回去。 上官少泽很担心,见上官清越毫发无损,这才松口气,看向百里不染目光阴凉。 上官少泽看得出来,百里不染不会伤害上官清越,但这个家伙实在太危险,总是做这些非正常的事,实在让人的一颗心都跟着高高悬起来。 上官少泽走向百里不染,压低声音道。 “她怀着孕,我希望你不要再带她飞来飞去。” 上官少泽岂能容忍妹妹的孩子有所闪失。 “你不相信我。” “你没长一张让人相信的脸。” “……” 百里不染的唇角都抽动了。 君子珏也走过来,道,“她身份是公主,不可与男人随便单独相处。于理不合!” 噗! 又来个抱不平的。 接着,君冥烨骑在高头大马上,调转过来,目光阴鹜地处在高处睥睨下面的百里不染。 “如果你想向大家证明,你的速度真的很快,不如将我们大家,一个一个运到南云国,或许我们真的能加快行程。” 君冥烨的声音不轻不重,不疾不徐,不冷不热, 却差一点气得百里不染喷血。 “你累狗呢!!!” 百里不染恼了,邪气的眸子,火气张扬。 君冥烨一笑,“原来你还知道。” 百里不染抿紧的唇角,一阵剧烈抽搐,“你说谁?” 上官清越赶紧阻止,“现在天亮了,赶了**的路,大家都很累了。我见在前面不远处有个小镇,我们去那里吃点东西,歇息一下。” “美人儿,他们一个两个都看我不顺眼,美人儿要给我做主!尤其那大冰块,跟我有仇。” 百里不染像个娇滴滴小媳妇一样,扑向上官清越,拂在上官清越肩膀,泫然欲泣。 上官清越虽然不喜欢被人随便碰触,但当着君冥烨的面,也没有将百里不染推开,而是扬高声音说。 “既然大家一起赶路,就是合作伙伴,不要发生内部冲突,影响进程!如果觉得队伍里头,很不符合个人口味,实在难以容忍的话,我对大家分路而行,没有意见。” “我和美人儿一起走!”百里不染当即表明立场。 上官清越是不会和上官少泽分开的,自然莺歌也会跟着上官清越,君子珏更是会跟着上官清越,才不要和这个有希望唤醒龙珠的女人分开。 君冥烨扫了一眼大家,最后就剩下自己,附和上官清越所说的“分路而行”,他薄削的唇瓣不禁拉成一条不悦的直线。 “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最好和平共处,不要再发生任何冲突!” 接着,上官清越又扬起声音补充道。 “大家都是乔装上路,没必要摆出个人身份镇压旁人,这里不是京城皇宫,也都是各有身份的人,没必要总是摆出架子,震慑别人!” 君冥烨算是明白了,这个女人,哪里是在对大家放话,完全就是将那话说给他自己一个人听的。 他君冥烨什么人物,在大君国朝堂上,皇上都要敬让三分,在这里居然要听这个女人吆五喝六,指手画脚。 他不能忍,但不忍下去,显然会落了这个女人的圈套。 只怕他刚发出反对的声音,上官清越当即就会来一句。 “既然冥王忍受不了,我们就分路南下吧。” 为了不让上官清越将这句话说出口,君冥烨紧紧抓着双拳,硬是将心底的恼火忍了下去,幽然一笑道。 “那便全听公主安排。” 278:黑纱女子 上官清越没想到,君冥烨会有这么好说话的时候。 她真的有一百句话等着君冥烨,只要他提出反对的建议。 可这个家伙,居然这么轻易就妥协了自己,让自己如何将下面的话,说出口?她厌恶极了,和他同在一个队伍,一起南下。 只要看到君冥烨,她就浑身不舒服,甚至觉得随时都会被一条蛇咬、 “既然是乔装南下,大家就将身上能彰显身份的物件都收入箱子里面吧!越往南,越暖和,身上名贵的狐裘大衣,也不用穿在身上了。” 上官清越先将身上的雪白狐裘解下,递给莺歌。 最近几天天气真的暖了,虽然脱下狐裘,还有一些清寒,但浑身轻松不少。 她怀着孕,行动笨重,穿着狐裘大衣,也实在累。 君冥烨和君子珏便也都脱了狐裘大衣。 大家准备去下个小镇,身上穿的太好,确实显眼,惹人注目。 上官清越上了轿辇。 剩下的人便骑着马,向南行进。 君冥烨骑着马,不着痕迹地走到上官清越的轿辇旁,声音虽低,但上官清越却听的清清楚楚。 “我是为了龙珠而来,与你没有半点关系,可千万不要误会。” 上官清越没有回答他的话,全当什么都没听见,靠在轿辇上,闭目养神。 君冥烨见她不回答,侧头看去,清风掀起轿辇的帘幕…… 上官清越安静地闭着眼,长长的睫毛犹如黑色蝶翼,在一片清风暖阳中,美得让人窒息。 君冥烨看的有些晃神,但见她明明没有睡着,却在装睡,故意不回答他的话,十分恼火。 “是你说队伍里要和平相处,你这是什么态度?” 上官清越还是不说话。 君冥烨更加恼怒,咬牙切齿,“上官清越,你这个女人,别给你几分颜色,你便不知天高地厚。” 上官清越也是恼了,“我们已经两清了,你还来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君冥烨微微一怔,一把抓紧马缰,直接驾着骏马冲到前头去了。 百里不染扶在轿辇的窗口上,对上官清越轻柔一笑,“美人儿好魄力!大冰块都气走了。” 接着,百里不染又是妖媚一笑。 “如美人儿这般聪明,又有魄力的女子,哥哥是越来越喜欢了,正好和我互补。” “……” 到了前面的小镇,大家决定不再停留,吃了点东西填饱肚子,稍做休息,便继续赶路。 刚走出小镇,迎面便走来一个身穿黑纱,头戴黑色垂纱斗笠,将整张脸都完全遮住的女子。 那女子身段婀娜纤细,周身散发出一股十分冷冽,不让任何人接近的寒意。 女子见到这支队伍,便慢慢停下脚步。她面上隔着黑纱,看不到她脸上的神色,但也能察觉到,那女子正目光阴凉地盯着他们这支队伍,态度不善。 莺歌赶紧浑身戒备,守在上官清越的身侧。 上官清越倒是觉得,那黑纱女子,不过也是一个赶路的,没必要大惊小怪。 然而百里不染的反应,有些让上官清越吃惊。 只见百里不染,一个闪身,竟然已经钻入车厢之内,还急忙将车子的帘幕全部放好,一副生怕被人看见的样子。 “出了什么事?”上官清越拧紧眉心。 她已经猜到,百里不染认识那个女人。 “没事,没事,走累了,进来偷偷闲。” “那你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大冰块和那个什么软脚皇帝,盯你盯的这么紧,我不偷偷摸摸的,他们能让我上来与你共乘一个车厢?” 软脚皇帝…… 上官清越不禁失笑,君子珏可不是软脚皇帝,笑里藏刀,手段和城府,一般人可比不过。专门喜欢抓人软肋,一击即中。 上官清越轻轻掀开帘幕的一脚,看向外面枯草一片的路边,那个一身黑纱随风漂浮的纤细女子。 那女子的周身,已经寒意逼人,透出强大的杀气。 上官清越都觉得这个女人很不了,而所有人也都浑身警惕。 可就在这个瞬间,只见那女子,黑影速度极快地一闪,便直奔上官清越的车厢而来。 所有人赶紧飞身而起,来保护上官清越。 但那个女子的动作,实在太快了,竟然让他们没能占得先机,反而率先出现在上官清越的轿辇之外,直接长剑出鞘,指向轿辇之内。 上官清越发现轿子里忽然出现一把寒光凛凛的长剑,吓得冷气倒抽。 百里不染虽然想躲,但还是赶紧拉了上官清越一把,以免那一把长剑,伤害到上官清越。 “住手!!!!” 君冥烨大声恼喝了一声。 可没想到,那个黑纱女子,并未用手里寒光四射的长剑,在车厢内乱刺,否则君冥烨和君子珏还有莺歌,只怕都没有速度阻止。 紧接着,那个黑纱女子手里的长剑,刷地一声横扫,一抹银白色的寒光,划出一道十分优美的弧度。 随即,那剑尖便已指向站在最靠前的,君冥烨的脖颈位置。 所有人都抽了一口寒气。 那女子,竟然能有这般快的速度,连冥王都没有机会闪避。 虽然君冥烨内伤未愈,动作会相对迟缓无力,但连躲开的机会都没有,可见这个女子的武功有多高。 “你是何人!” 女子的声音,十分的凉冽,犹如山涧之中最为冰冷的一缕清泉。 上官清越从帘幕后,看到君冥烨被人用长剑指着,不禁想笑。 如君冥烨这种,自傲自大,高贵又狂妄的人物,居然也能被人用长剑所指,想来心里都要万马奔腾了吧。 不过君冥烨明明走在最前头,在关键时刻,居然能先君子珏和上官少泽一步,出现在她的轿辇前,这个速度还是很让人吃惊的。 毕竟他内伤未愈。 上官清越不管那许多,见有好戏,岂能错过,便掀开帘幕一角。 她也毫不掩饰见到君冥烨这般景象,心里正在心花怒放,唇角不禁也勾勒出一道绝美的弧度, 君冥烨扫了上官清越一眼,不由得眼角颤了颤。 那个女人,居然端着看好戏的态度,他明明是为了救她,太过忧心她的安危,才会被这个黑衣女子得了剑指自己的契机。 百里不染似乎很害怕被黑衣女子见到自己,赶紧将扯在上官清越手里的帘幕放了下去。 “你认识她!” 上官清越已经肯定了。 百里不染赶紧对上官清越做个噤声的动作,不住摇头,表示不认识。 上官清越挑起眼角,满面兴味。 能让一向祸害别人为乐趣的百里不染,吓成这个样子,还真是奇事一桩。 上官清越也对外面那个女人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你始乱终弃?”上官清越问。 百里不染不住做噤声动作和摇头,上官清越还是挑着眼角,继续问。 “你玩弄了她的感情?” 百里不染再度摇头,恨不得上来捂住上官清越的嘴。 见百里不染急得额上都渗出一层细汗,上官清越忍不住唇角笑弯。 “我知道了,是你占了人家的便宜,不肯负责。” 百里不染赶紧举双手投降,“我的姑奶奶,我只是……” “只是什么?”上官清越美眸流转,十分好奇。 “只是,只是不小心碰了一下她的手而已。” “哦,摸了人家的手。” 上官清越点点头,拖着长音,目光含笑。 “美人儿,你别多想,只是不小心,非常的不小心,纯属意外,哥哥可是洁身自好的干干净净的美男子……” “有多干净?有多洁身自好?一个用采阴补阳,炼制极阴之毒的人,能有多干净。” 上官清越对此深表怀疑态度。 “哥哥可是从来没碰过,除了美人儿之外的女子,你可不能这样冤枉哥哥。”百里不染赶紧着急解释。 “哦?方才不是还说,摸了外面女子的手?”上官清越见百里不染急成这个样子,很是逗趣,便想再逗逗百里不染。 没想到,百里不染真的急了。 “只是从她手里接过小药瓶,不小心碰了手,也算摸的话,我真的想撞豆腐自杀了!我连她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百里不染的声音,拔的很高。 车厢外的女子,早就见到百里不染了,才会直接飞身而来,见百里不染这么说话,也不知道生没生气,只是声音很凉冽地说了一句。 “终于找到你了。” 黑纱女子,忽然收起了手中的长剑,剑锋在空气中响起一阵轻吟声。 轻尘趁机想要攻击这个女人,她竟然剑指王爷。 君冥烨一抬手,阻止了轻尘。 这个女子,竟然有这么好的身手,若大家真的发生冲突,起了打斗,只怕轻尘也未必能讨得到便宜,还会引起附近人的注意。 打斗终究太显眼了,能安静赶路,绝不该多惹是非。 现在的君冥烨,已经学会隐忍了,脾气也不如之前那般飞扬跋扈,似乎那个女人,真的改变了他很多。 但这个武功极好,一身寒冰冷意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上官清越低声问百里不染,“她是谁?” “我也不熟,只好像记得是东朝国的。” 东朝国…… 上官清越的心头,猛然间一阵颤抖。 279:不会是个巨婴吧 黑纱女子的目光,射向轿辇之内。 虽然看不见轿辇内,被帘幕遮挡的百里不染,但一双眼睛,好像能穿透那遮住所有视线的帘幕,就是能准确地看到百里不染。 女子的脸上,虽然隔着黑纱,一双清亮的眸子,犀利尖锐,寒芒迫人。 百里不染不禁浑身轻颤一下。 “我看见你了。” 帘幕外传来女子凉若清水的声音。 百里不染愠恼,一把掀开帘幕,对着外面的黑纱女子说。 “我已心有所属,你放弃吧。” 女子不为所动,依旧安静地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却透着一种坚持。 “这是我的女人,我非她不娶。” 百里不染伸手搂住上官清越,直接禁锢在怀里。 “你的风流债,缘何牵连我?” 上官清越可不想做这种善事,何况外面好几道眼光,似要将这小小的轿辇,直接千疮百孔。 上官清越一把推开了百里不染。 “那我便杀了她。”黑纱女子的长剑,直接指向上官清越。 “你敢!” “放肆!” “大胆!!!” 君冥烨和君子珏,还有上官少泽,几乎异口同声,大家纷纷抽出长剑,指向那黑纱女子。 女子丝毫不惧,透着一副,不成功便成仁的气势。 上官清越看着面前寒气逼人的长剑,也没有太多的恐慌。 百里不染一抬手,便已将上官清越护在身后,声音阴凉。 “我会先杀了你。” 女子轻哼,“不妨试试。” 女子说着,便已出手,长剑如梭,直接刺来。 百里不染岂会怕那长剑,他身上的千年冰蚕丝可以挡下所有锋利无比的刀剑。 然而,女子的长剑,并未刺下来,只是稍微发力便停止了。 因为她看见上官清越隆起的肚子。 “我从不杀孕妇。” 接着,女子的目光,便落在百里不染身上。 “一个怀了别人孩子的女人,你也喜欢?”她看得出来,百里不染是故意搪塞自己,才拉了一个女人做挡箭牌。 而且,她也知道,那女人腹中的孩子,绝对不是百里不染的,她已追寻百里不染一年之久。 从未见过,百里不染身边,曾经出现过这样的女人。 “不管她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百里不染的眸光,忽然温柔下来,宽厚的手掌心,温柔地拖住上官清越的脸颊。 “此生,我只娶越儿为妻。” 百里不染的手掌心,有些微凉,落在上官清越脸颊的肌肤上,一股透凉丝丝缠绕心头,晕开一股温软的涟漪。 尤其在看到百里不染那一双迷魅的眼眸时,上官清越的视线似被一股什么力量锁定了一般,迟迟不能挪开自己的视线。 在百里不染一双妖艳摄魂的眸子里,不住深陷,深陷…… 在她的眼睛里,只能看到他那一双璀璨耀目的瞳眸,流淌着似水的温柔,还有其中倒影着自己的脸庞…… 如百里不染这样总是毫无正行的人,忽然严肃起来,让人不禁觉得好笑。 此生只娶越儿为妻? 上官清越差点笑出来,知道百里不染又对自己用了摄魂术,便急忙将百里不染一把推开,从他那一双迷人的眼眸中挣脱出来。 黑纱女子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君冥烨气得脸色阴沉如墨,忽然低喝一声,“赶路!别浪费时间!” 马车缓缓启动。 黑纱女子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像成了一座雕塑,伫立的路边,任由寒风从她身上卷过,黑纱轻浮,满身凄凉。 “你是怎么招惹上这号人物的?” 上官清越低声问。 百里不染长长松了一口气,“去年,东朝国举行一场比毒大赛。我百里不染去了,自然屡屡夺魁。” “这个女子,好像是个杀手,要从我手里买走一瓶剧毒,在给她药瓶的时候,不小心碰了她的手指,就开始满天下的追我。” “她居然是神女派的人,不能随便被男子触碰,否则要么对方死,要么对方娶了她。” “她杀不了我,便要我娶了她。” “……” 上官清越无语。 “我连她的名字长相,一无所知,岂能娶她!”百里不染也是头疼。 为了躲开这个女子,他不知躲了多少地方。 “她武功高,你打不过。”上官清越忍住想笑的冲动。 百里不染瞥了她一眼,“能不真相吗?” “那女子的武功,只怕我们所有人联手,都未必能制服。”上官清越不禁想,若她身边,有了这样一个武功高强的人物,天下间还有几人能伤她。 “她武功确实很高,年纪轻轻,能练得一身好功夫,实属少见。” 上官清越低眸流转,“你去过遥远的东朝国,想来对那里的风土人情有所了解。” 东朝国向来封闭,从不与旁国流通,别国对东朝这个小国,也知之甚少。 “那是自然,东朝虽然是小国,却很富庶。不过那边讲究巫蛊之术,大街随处可见占卦卜术的巫师。” “听说东朝国的国姓南宫?” “嗯,不过百年前,国姓不是南宫,而是纳兰。”百里不染随口道。 “百年前?!” 上官清越浑身一惊。 虽然梦境中,大多数的记忆已经模糊,但还清楚记得,那个姓南宫的男子,身为驸马,夺了皇位。 可没想到,竟然在东朝国的南宫国姓,已有百年。 难道只是胡乱做了一个梦,还是说有什么预示?她怎么会平白做了一个那么清晰的百年前的梦境? 那个公主的诅咒,隐约还清晰在耳旁,声音凄厉又怨毒,犹如魔音缠绕心头。 那个黑纱女子,不知想通了什么,竟然远远地跟着队伍,不远不近一路尾随。 他们住店,那女子也跟着住店,他们赶路,那女子便也跟着赶路。 上官清越担心一个月不能抵达鹿邑城找到倾城公子,心中有些焦急。 就在大家快马加鞭,终于抵达南云国的边境时,君冥烨收到了准确的线报。 “倾城公子现在不在鹿邑城,而是去了大君国的南阳城,参加一场婚礼。” 参加婚礼! 上官清越不敢相信君冥烨的消息是真实的,“你确定吗?” 君冥烨冷眸扫了一眼上官清越,“你怀疑我的线报准确性!” 这个女人,怎么总是这么不相信他? 在她打算去找倾城公子的时候,他便开始让人四处打探那个神秘的倾城公子,试图找到倾城公子的准确消息。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打探到了,居然被这个女人怀疑。 上官清越感受到君冥烨凉冽的目光,不禁心头轻颤。 君子珏含笑地走过来,“十二叔的消息,从来不会有误,我们便一起去南阳城吧。” 在南阳城,有行宫,到了那里,也算到了皇家地盘,相对会安全很多。 君冥烨见上官清越不做声,他很生气,指向南边的方向,“向南再走不到五十里,就可以到达你的国境了,你可以一路继续向南走。” 君冥烨的话,透着强大的吸引力。上官清越举目看着遥远的南边,那里已经缕草茵茵,花开正艳,风景十分迷人。 上官清越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哥哥,虽然归家心切,但也要试一次,若君冥烨的消息真的准确,到了鹿邑城没有找到倾城公子,反倒耽误了救哥哥。 “走,去南阳城。” 上官清越上车。 一行人便开始火速赶往南阳城,而那个黑纱女子,便也远远地跟上来。 百里不染骑在马上,不禁头痛扶额,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甩掉。 南阳城。 满城的桃花,开的正艳。 街道宽阔的古城,风景优雅,春意盎然。 街上行人,各个面带喜色,店铺上也是挂着大红的喜对子,为即将成亲的冷大将军,添喜添贺。 南阳城有皇家行宫,驻扎在这里的兵力也较多,冷大将军在南阳城的官职最高点将军,地位显赫。 百姓们也很拥护这位守住一方平安,为人爱民的将军。 冷大将军正是曾经和君冥烨一起征战过沙场的将军,深得君冥烨信赖。在君冥烨带兵平叛获胜之后,便将冷大将军安排在南阳城镇守。 南阳城距离南云国的边境三百里,是最重要的要塞之一。 冷大将军能镇守在这么重要的位置,可见在君冥烨的心中,地位很高,也深得信任。 冷大将军为人仗义,在外广结善友,他成亲,来了不少大人物参加婚礼。 能让神秘的从不曾在人前露面的南云国倾城公子参加婚礼的人物,上官清越还是很惊讶的。 倾城公子在南云国,只闻其名,从不见其人。 就连皇宫里想要倾城公子手里的胭脂药膏,那也是要花费重金,提前一年就要订制的。 若不是白道长说,倾城公子懂得医术,上官清越还不知道,倾城公子在江湖上的医术,也是声名远播,声名显赫。 大家找了个客栈住下。 紧赶慢赶,总算在冷大将军婚礼前一天赶到南阳城,大家都已经很是疲惫。 尤其上官清越,身体已经笨重得连走一步路都气喘吁吁。 肚子愈发大了,远远看去,好像随时都会临盆的样子。 百里不染还打趣上官清越一句。 “你若哪天想生,我给你接生,我倒是要看看,这个小东西到底有多重,不会是个巨婴吧。” 280:偷袭 上官清越一早上起来的时候,竟然发现大家都不在。 只有莺歌陪在身边。 上官清越走出客栈,街上很热闹。 今天是冷大将军成亲的日子。 听说,迎娶的将军夫人,正是蓝候王家的小郡主。 这桩婚事,是君子珏登基后,为了奖赏冷大将军平叛有功,便给冷大将军赐了这么一桩婚事。 当年小郡主还没及笄,婚礼便拖到小郡主及笄后再举行。 蓝候王嫁女,还是皇上赐婚,可想这场婚礼,盛大之极。 “他们人呢?” 上官清越低声问莺歌。 “回公主,皇上和冥王一早便去冷大将军府了,他们想提前找到倾城公子。” “我哥呢?” “也一起去了。” “百里不染?” 莺歌摇摇头,“好像也一起去了。” “为何将我留下。” “冥王说,一个……”莺歌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不敢说下去。 “说!” “冥王说,大肚子的女人,太碍事,让公主在客栈里等着。” “……” 上官清越最近确实身体笨重的厉害,走两步路都气喘吁吁。 也不喜欢这样的热闹,便打算回客栈去休息。 没想到,客栈内的客人,都涌了出来看热闹。 店小二还扯着嗓子嚷嚷着,“今天是冷大将军大婚,皇上当年赐下的大婚,无上荣耀。冷大将军说了,全城百姓,不管是本地的,还是外地的,都有红包领。” 百姓们都热闹起来,大家七嘴八舌地跟着闹哄哄一片。 “今天冷大将军同娶两位夫人,真是大喜大贺的好日子!” “人人都有红包喜糖,这阵仗可不是一般人能媲及的。” “同娶两位夫人?”上官清越低声问莺歌。 “听说,还一同迎娶了一位青楼女子。”莺歌在闹哄哄的人群中,附在上官清越耳边大声说。 “皇上赐婚,还是蓝候王家的小郡主,身份尊贵,冷大将军怎么会一起将青楼女子娶回将军府?” 这实在有点说不通。 吹吹打打的喜乐声近了,百姓更加热闹起来,人潮拥挤。 莺歌怕人群伤到上官清越,赶紧将上官清越护住。她们一时间回不了客栈,只能随着人群拥挤在夹道两侧看热闹。 “听说,那青楼女子是南阳城春花秋月楼的金牌花魁,美艳无边,极富才情。”莺歌说。 不管青楼女子,多么的美貌,才情极佳,终究是青楼女子,毫无地位身份,被人厌弃和鄙夷,是生活在最底层的一类人。 居然能随同蓝候王家的小郡主,一起嫁给冷大将军,可见那冷大将军很喜欢那个花魁。 只是不知,蓝候王嫁小女儿,蓝曼舞会不会来看热闹。 蓝候王的封地,距离南阳城不远,蓝曼舞想回家,估计要走南阳城这一条路线。 喜乐渐渐近了,还有鞭炮的热闹声,蔓延整条南阳城的正街。 送亲队伍缓慢而来,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漫天一片桃花瓣飞舞中,大红珍珠流苏轿子渐渐出现在众人眼前。 百姓们都伸长脖子张望,喧闹的议论声,呱噪不已。 “虽然蓝候王现在没什么实权,到底还是候王,她的女儿嫁为将军夫人,还是和一个青楼女子身份相平,蓝候王和小郡主,能咽下这口气吗?” “要我看啊,这蓝候王肯定要和皇上上书闹上一闹了。” “冷大将军不会是为了和皇上蓝候王树威,才这么做的吧。” “天高皇帝远的,南阳城冷大将军一人独大,他想做什么,皇上也管不着。但这场赐婚有皇上圣旨压着,他不得不娶小郡主。” 上官清越垂下眼眸,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 花轿渐渐近了,不知为何竟然听见了隐约的啜泣声。 声音很低很低,却一直缠绕在耳边。 上官清越抬头看向走来的花轿,已经确定,那哭声便是从花轿内传出来。 新娘子,正在哭。 想来也是委屈,身为郡主,却要入了将军府后,和一个青楼女子平起平坐,怎么受得了。 队伍浩浩荡荡地在街上走过,侍女们将花篮的花瓣随风扬起。 乱红漫天,惊艳了整条街。 人群又开始拥挤,都要跟着送亲的队伍去冷大将军府,看一看那新娘子,再领了冷大将军的红包和喜糖,沾沾喜气。 莺歌和上官清越渐渐被人群冲散。 莺歌用力伸手,想要飞身而起,却被接踵的人群拥挤的根本使不出力气。 上官清越渐渐再看不到莺歌脸,也再听不见莺歌的声音。 她用力回头,又担心人群伤害到自己的孩子,只能随波逐流,渐渐随着人群向前走。 人群里,又有人低声议论起来。 “冷大将军不想娶小郡主,也是有原因的。且不说小郡主是庶出,她娘的身份只是一介贱婢。” “听说,小郡主的娘亲作风还不好,是趁着自家夫人怀孕的时候,上了蓝候王的床,怀了孩子,才勉强得了个侍妾的身份。” “谁想要这样一个女子为妻,若不是皇上赐婚,冷大将军早将这桩婚事给退了。” 自古以来,各国都注重嫡庶之分。有的庶出,即便是皇族中的公主皇子,都备受挤压毫无身份地位。 这也是上官清越身为嫡长公主,即便不被南云国皇后待见,却也不得不先让上官清越嫁入大君国。 上官清越被拥挤到距离花轿比较接近的距离。 花轿里,女子的哭泣声,愈加清晰。 那群拥挤的百姓,显然听不见花轿里的新娘子在哭。 嘤嘤的哭声,很低,也很可怜,就好像受了伤的小猫一样,让人心生怜意。 “天下男人皆薄幸,岂能为一个男人伤心落泪!”上官清越低喃一声。 一道温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非也非也,大千世界,形色万千,姑娘岂能一概而论。” “谁?!” 上官清越抬头,却不见是谁说了方才的话。 只有拥挤的百姓,一张张争抢要看热闹的嘴脸。 到了将军府。 与此同时,另外一顶华丽的花轿,也到了将军府。 显然,另外一顶花轿内,正是那个春花秋月楼的花魁。 远远看去,那青楼女子乘坐的花轿,竟然不比蓝候王小郡主的花轿,逊色分毫,反而更加华丽。 百姓们更加热闹,争先恐后地要上前去看看两位新娘子的娇容。 喜婆乐颠颠地踢开了花轿,迎着两位新娘子下轿。 她们的头上都盖着红盖头,一身大红霞霹,格外喜庆。 上官清越抬头看了一眼,那小郡主,深深低着头,身形娇小,与之相比,那个青楼女子,倒是仰头挺胸,一副扬眉吐气的样子。 这个时候,将军府的门开了。 穿着大红喜服的冷大将军走了出来,剑眉朗目,英气逼人。 百姓们一见将军出来,赶紧俯身跪地,十分恭敬地叩拜。 可见这冷大将军在南阳城深得百姓拥戴。 将军府的下人们出来,将手里的红包喜糖向着人群抛掷。 百姓们高兴地哄抢起来。 上官清越赶紧抽身躲闪,生怕被人撞到自己,伤到孩子。 不知不觉,竟然躲到花轿一旁。 站在那里,向着大将军府里看去,已经宾客满堂,到处张灯结彩,好不喜庆。 冷大将军的脸上,却没有任何喜色,目光沉冷,脸色凉冽。 这一娶双妻的大喜事,他并不高兴。 冷大将军带着两位新娘子,入了将军府,噼里啪啦的爆竹声,震耳欲聋。 大将军府邸的大门大开,百姓们簇拥在门口,可以清楚看到这场婚礼。 有兵将,用长枪将门口守住。 上官清越般想离去,但百姓们围堵的里三层外三层,她根本没有离去的空隙,只能继续站在那里。 冷大将军带着两位新娘子,跨火盆,过马鞍,三拜九扣…… 夫妻交拜之后,他一把掀开了两位新娘子的红盖头。 上官清越仔细向着殿堂内看了一眼,没有看到君冥烨,也没有看到君子珏,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想来,没有在冷大将军面前现身吧。 上官清越的目光,便落在两个新娘子的身上。 一个含羞带怯,媚眼如丝,流转顾盼间,似那勾魂的手,轻易就让男子心神荡漾。 一个满面泪痕,双眼红肿,深深低着头,肩膀不住抽噎,委屈丧气至极,在这大喜日子里,极煞风景。 将军府里,便传来冷大将军响亮的声音。 “今日本将军大婚,承蒙各位前来参加。本将军借着今日,向各位宣布,雨芡入府后,与将夫人平起平坐,同为将军夫人。” 冷大将军握住那娇滴滴的美人儿的小手,一副珍爱至极的样子。 雨芡正是那个青楼花魁。 她娇媚一笑,轻轻依偎在冷大将军的怀里,娇容泛红,柔情万千。 上官清越不想看到那个小郡主,更深低下头的委屈样子。 身为女人,嫁给这样的夫君,也是她的不幸,但若一味的只会哭,只怕日后的日子会更加不幸。 人群终于松动了不少,上官清越从人群中挤出去。 却发现回去的路,已经找不到了。 在街上绕了一圈,还是毫无方向感。 南阳城的街道,是按照八卦图设计,每一条街几乎都是一个样子。 上官清越一步步往前走,忽然身后袭来一股寒风,还不待她反应过来,头上已被蒙上一个黑袋子,随后后颈吃了一记重力,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281: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上官清越处在一片黑暗之中。 她什么都看不见,意识也因为后颈处的一记重力,被击打的昏沉恍惚。 等她渐渐转醒的时候,费力睁开双眼,这才看见自己竟然身处一个昏暗无光的房间之中。 这里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 看这房间的潮湿发霉程度,可以分辨这里是个关押犯人的牢房。 上官清越费力挪动一下身体,笨重的身体,已经使不上力气,双手双脚也被捆绑着,传来丝丝疼痛。 是谁? 抓了她? 要做什么? 身上的衣服和东西,也被拔掉,只剩下一件薄薄的内衫裹体,长发松散,披在身后。 她看见自己的衣服,还有身上可以伤人的东西,都放在远远的角落里。 对方想来了解她,知道她会武功,才有这样的地方。 到底是谁? 正在她诧异不解的时候,紧闭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阳光刺眼地照射进来,她一时间睁不开眼,只能眯着双眼看着浩浩荡荡进来的人。 当上官清越的眼睛,能适应强光的时候,看清楚进来的人,猛地倒抽一大口冷气。 “贱人,没想到吧,我们还能再见面。” 太后轻柔的身影,带着沉痛的恨意,幽幽传入耳畔。 “是你!竟然是你!” 上官清越满面吃惊,心口重重下沉。 宫女赶紧搬来椅子,让太后坐在上面。 她姿态慵懒无力的样子,孕味大显,肚子也在厚重的衣服下,高高隆起。 “你竟然真的怀孕了!竟然是真的!” 上官清越吃惊地瞪大一双水眸,不敢相信,身为太后,竟然大着肚子。 “你一定还想不到吧,这个孩子是冥烨的。”太后含笑抚摸自己的母子,满面慈爱,但当看向上官清越的肚子时,一双凤眸锐利如刀,恨不得当即将上官清越的孩子千疮百孔。 上官清越觉得一阵恶心,“你们竟然!” 他们竟然乱伦! “我们怎么了?我们本就相爱,我们本就应该在一起!” 上官清越狠狠唾弃一口,“别说的那么情深意笃!我不相信,一个女人,真的深深爱着一个男人,会放弃那个男人,嫁给那个男人的父亲!即便那人贵为九五至尊,权势滔天,天下无人能及,真正相爱,也可以以死相逼,不见得就能被拆散!” 太后恼了,凤眸更加尖锐。 房间里被烛火照亮,上官清越可以清楚看到太后眼中的锋芒。 她还是毫不畏惧,尖声继续说下去。 “当时的君冥烨,正是平叛立下大功,只要你们同心协力,先皇不见得能将你们拆撒!” 上官清越早就怀疑太后为何明明深爱君冥烨,还会转嫁给他的父皇这件事了。 只怕其中,还有着君冥烨自己都不知道内情。 太后的声音忽然拔高起来,带着尖利的笑声。 “对!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没打算嫁给一个一辈子不可能成为皇帝的男人!我要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我从小的梦,便是凤翔九天,至高无上!” “我成功了!我成为整个大君国身份最高贵的女人!无人能及!先皇根本没打算将皇位给冥烨,我为什么还要嫁给他!!!” “我从小就为后位努力,一步一步向着后位跋涉!我不能失败,也绝对不允许自己有任何的失败!!!” 上官清越完全没想到,太后这个看着柔善的女人,竟然心底有这么大的野心。 不,已经不能称之为野心,她已经成功成为大君国无人能及的至高身份。 只是这个女人,拥有这样的心思,君冥烨当真一点都不知道吗? 还是说,他甘心做她背后推波助澜的那个人? “上官清越,你今天终于落到哀家手里了。” 上官清越扫了一眼周围,看着那些个一脸紧绷,气势萧杀的人,便知道,这里的人,都会一些身手。 尤其太后身边那个模样清俊的李公公,更是一个高手。 没想到,太后竟然密不透风地来了南阳城的行宫,自己成了自投罗网的鱼儿。 “天意如此,你不服也不行。”太后高兴地笑起来,“我还以为,要费尽心思,才能让你落网,没想到竟然这般轻而易举。” 太后掩嘴一阵高兴地大笑。 秦嬷嬷候在一旁伺候,也跟着高兴地笑起来。 “太后娘娘,老天爷都看不惯这个贱人了,要借着太后娘娘的手,为天下除害。” “不不不,哀家不会杀了她。皇上和冥王现在都在南阳城,她若死在这里,大君国也没法和南云国交代。” 她季贞儿,再恨上官清越,也要顾及一下两国友好。 在君冥烨和君子珏都在的地盘上,上官清越却死了,大君国明显有失职之责。 “太后娘娘仁慈,心系大君国的百姓,天下苍生,实乃我大君国之福。”秦嬷嬷赶紧奉承拍马。 太后勾唇一笑,目光痛恨无比地落在上官清越的肚子上。 “你们也别等了,抓紧动手吧!” 太后一声令下,当即有两个老嬷嬷端着黑乎乎的药碗靠近上官清越。 “你要做什么!!!” 上官清越惊慌起来,尤其在嗅到那浓烈的药汁味道时,就知道那一定不是什么好药。 “还能是什么!打掉你腹中孽种的良药!”秦嬷嬷冷喝一声,接着又道,“你这个贱人!居然怀上别人的孽种,岂能留!” “我现在已经不是冥王妃!已经不是和亲公主,我怀了谁的孩子,还轮不到你大君国的奴才和太后来管束!” “你们没有资格伤害我腹中的孩子!!!” 上官清越大声喊着,不住扭动身体,但还是挣脱不开紧紧捆绑住手脚的绳索。 “你在大君国的王府里,与别的男人苟且,怀了孩子,我身为太后就有肃清后宫王府女眷的权利!!!”太后一拍椅子负手,厉声怒喝。 “你自己都行为不检,凭什么来管束别人!你在骂我是贱人的时候,你自己又何尝不是!身为太后,冥王名义上的母后,你竟然与自己的儿子苟且珠胎暗结,你算什么太后!” “你少用你的身份来压制我!我身为南云国的公主,不受你大君国太后的管制!!!” 上官清越一双水眸,憎恨无比地瞪着太后那一张渐渐变得青黑的脸。 “冥王都不曾对我的孩子下手,你有什么资格强行干涉!!!” 太后被上官清越义正严词说得哑口无言,只能大声喊,“让她喝药,让她喝药!!!” 上官清越不住在两个老嬷嬷的手里挣扎,一碗药都洒了出去,溅了满身的滚热药汁。 “还是说,你在害怕什么!!!季贞儿,你敢伤我腹中孩子,我一定让你不的好死!!!” “大胆贱人!!!竟然敢直呼太后名讳!掌嘴!!!” 秦嬷嬷的一声断喝,当即有狠历的巴掌抽打向上官清越的脸颊。 顿时血液涌出,咸涩了整个口腔。 “再去拿药,她不喝就死命往下灌!!!”秦嬷嬷咬牙切齿地说着,“就知道你不会乖乖喝药,我们准备了好大一锅的药,等着给你这个贱人喝!!!” 上官清越狠狠唾弃一口血水,“狗奴才!不得好死的狗奴才!!!” 秦嬷嬷恼了,直接上前,又甩了上官清越狠狠一巴掌。 鲜血沿着唇角一点一点蔓延。 上官清越眼冒金星,目光依旧犀利如刀地狠狠瞪着秦嬷嬷。 又一碗滚热的药汁端来,所有的人都将上官清越围住,一双大力气的手,死死掰开她的嘴,硬是将一碗药汁猛力地灌了进去。 上官清越不住咳嗽,想要将喝进去的苦涩药汁吐出来,却被人狠狠扼住咽喉,无法做到。 上官清越一双泣血泛红的眸子,狠狠盯着面前,那个抓住自己咽喉的李公公。 这个一向没有任何声音的公公,目光凉若秋水,没有任何感情,就那样冷漠地看着上官清越一双要将他千刀万剐的眼睛。 直到等到上官清越,再不能将那黑色的苦涩药汁吐出来,李公公才放开上官清越纤细的脖颈。 上官清越摔倒在冰冷的地上,鼻端萦绕着浓烈的药味。 她坚持着抬起头,目光憎恨无比,带着腥红血光地射向太后。 “你这个贱人,终有一日,我会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凄厉的喊声,充斥整个牢房,吓得众人不禁心口泛寒。 忽然,就在上官清越衣物间放着的金龙剑,轻轻颤抖了一下,直接飞身而起,先是飞向上官清越,将捆绑住上官清越的绳索斩断。 所有人都吓得惊叫起来,一把剑竟然会自己飞起来。 上官清越缓缓站起来,憎恨无比地指着太后。 “杀了这个贱人,杀了她!!!将她杀了!!!” 那一把锈迹斑驳的短剑,就好像会听懂人话一般,忽然飞向太后,寒芒四射,速度极快。 李公公赶紧上前保护太后,挥起一掌袭向那飞来的短剑。 可没想到,那短剑上竟然有一股十分强大的力量,直接将李公公震了出去,摔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保护太后娘娘!!!” 秦嬷嬷大声喊着,欲要扑上来,也被震飞出去,身体重重摔在地上。 太后脸色煞白物色,她不会武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把短剑,带着绝杀的力量,向着自己的心口飞速而来…… 282:必死的决心 金龙剑的剑锋,就在即将刺穿太后的心脏时,情况忽然逆袭。 从太后的身上,迸射出一股十分强大的力量,直接将金龙剑硬生生逼开。 金龙剑方向一歪,随即回旋一圈,便回到了上官清越的脚下,传出来一声哐啷声。 上官清越心惊不已。 之前君祺睿要伤害自己,也是金龙剑将君祺睿的长剑逼开。 太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就连武功高强的李公公,都不是金龙剑的对手,为何太后的身体内,会有这样的力量? 太后显然也吓坏了。 脸上的表情十分狼狈,傻愣了半晌,才从怀里讷讷拿出一片镜子。 那是一面护心镜。 上面雕刻着精致的图腾花纹,看不出来什么奇特之处,倒是做工十分的精湛精致。 这面镜子,她从小就戴在身上。 据说是一面会保护她,不被任何人伤害的镜子。 她之前还不相信,但因为是一个道士赠给爹爹,爹爹又赠给她,便一直都随身戴着。 今日没想到,竟然真的护了她一命。 上官清越不知道拿在太后手里的是一面什么镜子,但见金龙剑显然已经遇见敌手,便一把从地上拾起金龙剑,横在面前,步步往外走。 她一边走,一边想将方才灌进去的药汁吐出来,但已经为时已晚,她已经明显感觉到,腹中传来隐隐的不适。 孩子在肚子里,也不安地动来动去。 上官清越眼圈一红,心口刀绞一般的难受。 她一定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就这样胎死腹中。 一定不要!!! “还不快点追!!!”秦嬷嬷大喊一声,所有人这才缓过神来,赶紧跑出去,将上官清越团团围住。 “贱人,你逃不掉了!!!”秦嬷嬷憎恨地咬牙切齿,擦了一下唇角上的血痕,恶狠狠地瞪着上官清越。 秦嬷嬷刚才吃了上官清越手里短剑的亏,不敢靠前,只能不住踹着面前的宫人,赶紧冲上去抓人。 几个嬷嬷和会身手的太监,一时间也不敢上前,都很害怕上官清越手里的短剑。 一帮人围着上官清越,畏畏怯怯不敢靠前。 上官清越不住挥舞手里的短剑,厉声喝道。 “谁敢来!!!” 她忍住腹中的不适,脸色惨白,长发在风中飞扬,凋零的桃花瓣纠缠在她墨黑的发丝中,美的凄凉绝艳。 太后撑着笨重的腰身,走了出来。 这个女人,身为太后,在这群宫人面前,也敢大摇大摆现身,显然这些人,都是她的走狗心腹。 上官清越一双眸子,泣血一样地盯着太后那一张美丽的脸。 “季贞儿,我诅咒你,腹中孩子不得好死!!!” 她上官清越,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恶毒的女人! 绝对不会!!! “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有本事诅咒哀家!乖乖放下手里的剑,哀家念在你是南云国公主的身份,或许还能让你留下一口气,苟延残喘。” 李公公擦干净唇角的血痕,飞身扑上来。 上官清越赶紧挥舞短剑对抗。 李公公显然也怕了金龙剑,赶紧躲闪。 但方才爆发过一次力量的金龙剑,竟然没有了方才的威力。 这是一把被封印的剑,力量不会随处可发。 上官清越眼角一沉,动了用自己的血,解封金龙剑的心思。但那个老头儿的话,不住在耳边徘徊。 “你身体极阴,不适合操控金龙剑。恐怕会被金龙剑力量反噬,反而丧命。” 上官清越抓紧剑柄的手,不住颤抖起来。 若真的这样,她和孩子就更保不住了。 但若不将金龙剑解封,她又如何从这里逃出去? 心思在短暂的几秒中,千回百转。 她也在心下不住衡量,若解封了金龙剑,自己可有本事将这里的人,全部杀光? 不然金龙剑在自己手里的消息,一旦暴露,只会招惹更多的麻烦。 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分析眼下的情况。 腹中传来的丝丝隐痛,已经让她无法再冷静思考,每一条神经都在叫嚣着爆发。 李公公看出来上官清越的隐忍和顾虑,当即明白上官清越手里的剑,只怕她还不知道怎么操控。 就在李公公要飞身来擒她的时候,上官清越的身体忽然猛地退后一步,已经在原地无力站稳。 她一身素白的裙子,在风中飞扬,渐渐出现了一片血红。 上官清越捂住疼痛的肚子,脸色惨白如纸。 那一片盛开在白色裙子上的殷红,犹如一朵用生命滋养的妖莲,正在不住吸取她腹中孩子的生命。 她疼痛的双唇不住颤抖,浑身都在变冷。 再无力站稳,身体一软,毫无气力地瘫在地上。 风吹起地上的桃花瓣,惊艳满院。 染了血色的花瓣,更加妖红如火。 上官清越吃力抬起自己沾染血迹的手,模糊了的视线,再也看不清楚手指上的斑驳血红。 她张张嘴,也已惊恐地发不出任何声音。 所有人赶紧趁机涌上去,将她团团围在中间。 上官清越已经无力起身,满心的惊恐和畏惧,不住盯着自己的肚子。 “不要……” 她张开的口中,只能发出十分细弱的声音。 不要。 孩子…… 不要出事,不要!!! 眼泪大颗滚落。 血,涌了出来,犹如盛开的一大片曼珠沙华。 “不要,不要……” 她哽咽的声音,噙满了疼痛。 “哈哈哈———” 太后高声又畅快地大笑起来,满脸的喜色,“上官清越,那是最毒的堕胎药!你的孩子,保不住了!” “不要———” 上官清越凄声大喊起来。 她多么希望,现在能有人救救她的孩子,可身边却没有一个人。 所有人,都去了哪里? 哥哥? 君子珏? 百里不染? 那些说会保护她的人,现在都在哪里?都在哪里?! 谁来救一救她的孩子? “不!不……” 她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双手紧紧护住自己的肚子。 “不要,不要,坚持住,不要离开母亲……” “孩子,不要……” 腹部的疼痛,那么强烈,一阵一阵加剧。 “你们还不快点上去!!!狠狠踹她的肚子!!!”太后尖锐恶毒的声音,猛然传来。 犹如霹雳响雷,在院子里炸响。 所有人,赶紧一拥而上…… 就在这时,上官清越身下的血,渐渐蔓延到落在地上的金龙剑。 一片金光闪现,道道金光盘旋,三条金龙飞腾盘旋,包裹整个剑身,发出的强烈金光,也将上官清越团团包围。 所有人都吓坏了,连连大步后退,一个个面色惨白。 秦嬷嬷赶紧护住在太后身前,张开双臂保护太后。 “快点保护太后,保护太后娘娘。”秦嬷嬷惊慌地大声呼喊。 李公公赶紧拔出长剑,冲向上官清越,想要尽快将上官清越肚子里的孩子,当即处死。 可就在李公公靠近那一片金光的时候,三条金龙忽然狰狞了脸孔,张开血盆大口,向着李公公飞身而来。 一片金光闪过,刺眼的明亮,所有人的双眼一阵刺痛。 李公公本能闭上眼睛闪避,赶紧飞身而起,险险避开三条金龙穿心而过。而他的手臂上,却似被猛兽撕咬了一口,顿时血迹横流。 而那些,没有攻击上官清越的人,却未曾受到半分伤害,但还是吓得连连后退,谁都不敢再靠前。 上官清越吃力地咬紧牙关坚持,不让自己被疼痛折服。 李公公再不敢靠前,捂住布满鲜血的整条手臂,吃惊地看着金龙盘旋的长剑。 他知道了,那是什么剑,正是江湖上人人都想得到的,威力无比的金龙剑。 李公公吃惊地瞪大双眼,自己一个凡夫俗子,怎么会是金龙剑的对手。 方才若不是躲避及时,废掉的,不会是他的一条手臂,而是他的一条命。 上官清越恨不得那金龙剑,现在就将这里所有的人杀光。 可三条金龙,在伤了李公公后,便重新回到剑身上盘旋缠绕,再不伤人了。 而李公公,也站在不远处,迟迟不敢再来冒险。 上官清越明白了,纵使自己不能擅自操控金龙剑,但解封的金龙剑依旧拥有伤人的力量,只要对方要对她不利,金龙剑便可以本能护主。 但她却不能让金龙剑去随意伤人。 她还不会操控金龙剑。 太后见李公公止步不前,气得大骂,“你还不快点去将她腹中的孽种刺死!直接将这个妖女也一并杀了!” 她现在已经顾不了什么两国邦交了,这个拥有一把妖剑的女人,必须现在就死。 李公公还是有些犹豫。 他现在冲上去,显然只有死路一条。 “你若死了,我会给你厚葬!只要你杀了这个贱人,就是死,你也值了!” 太后双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目光深深地凝着李公公。 两个人之间,就好像有了一种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的默契一般。 虽然沉默无声,却已达成了某种共识。 李公公的目光,最后落在太后高隆的肚子上,深深看了一眼,便飞身而起,向着上官清越再次奋力一搏而来。 这一次,李公公抱了必死的决心,要与上官清越同归于尽。 283:他的决绝无情 李公公抱着和上官清越同归于尽的决心,冲向那一片金光闪闪之中。 上官清越看着冲向自己心口的一把长剑。 那气势狠绝萧杀,即便三条金龙可以护主,但李公公显然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只怕她也难逃这一剑。 上官清越想要起身,躲过那一剑,可她虚弱的身体,已经用不上任何气力,连动一下都是奢望。 难道,她上官清越今天,在劫难逃? 李公公的长剑,逼近那一片金光之中时,三条金龙忽然变得凶狠起来,张开血盆大口,向着李公公发起夺命的攻击。 可也就在这时,一道强大的冷风从侧面飞扑而来,直接将李公公从一片金光中,硬生生劈飞出去。 上官清越吃惊看着那一把,险些刺入自己心口要害的长剑,随着李公公飞出去的身体,从自己心口寸余的位置横扫而过…… 生命,犹如从死神手里,重新夺回。 凝滞住的呼吸,吓得破散的魂魄,许久才慢慢回归。 眼前漫过一道漆黑的身影,遮挡住了她眼前所有的光芒。 她再也看不到其它,眼前只有那一道,高高遮挡住自己,以保护的姿态,伫立在她面前的背影。 凉冽毫无温度的声音响起,上官清越满面愕然。 “你居然要杀她。” 这是谁的声音? 上官清越这才恍惚回过魂,呆愣地仰头望着面前的背影,这才想起来,这道漆黑的长袍是属于谁的。 也才想起来,在危难的关键时刻,是谁救了自己。 居然是他…… 君冥烨! 他居然又救了自己。 上官清越吃惊不已,脸色煞白,一时间也忘记了身体上的疼痛。 “冥烨!” 太后娇躯一晃,吃惊的呼唤了一声。 她完全没想到,与君冥烨的再次相见,会是这种情况。他居然为了救那个女人,伤了她最得力的李公公。 太后没有多余的一眼,看向倒在一片血泊中,已经身负重伤的李公公。 但李公公心里知道,若不是君冥烨及时出手,方才他已经死在三条金龙的血口之中,也会在那个关键时刻,直接杀了上官清越。 君冥烨哪里是为了帮他,完全是为了那个女人,才会那么紧急出手。 李公公吃力地看了一眼太后,见那个容颜姣好的女人,现在眼里只有君冥烨,不禁神色黯然。 他即便豁出命去,终究不及君冥烨的万千分之一。 他在太后的眼里,只是一个可以帮她杀人完成任务的工具。 “冥烨,你听我说!”太后急急解释。 “什么都不要再对我说。” 君冥烨的口气决绝,再不多看太后一眼,转过身,俯身下去,将瘫在一片血泊中的上官清越,轻轻抱了起来。 君冥烨的目光,落在那一片金光闪耀的长剑上,眼角微微一沉。 他当即知道了,那正是大家苦苦寻找的金龙剑。 上官清越很吃惊,就在君冥烨一脚踢向那一把金龙飞腾的金龙剑时,三条金龙竟然没有攻击君冥烨,反而透漏出一种臣服的姿态,安静地俯身在剑身上。 君冥烨一把将金龙剑握在手中,收紧怀里的上官清越。 她一袭白衣,几乎已被鲜血染红。 他的心口,传来轻轻的绞痛。 他说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滋味,只知道不希望怀里的女人,出一点点纰漏。 “冥烨!她怀了别的男人的野种,绝对不能姑息!若让她大着肚子回到南云国,我们大君国的脸面,你冥王的脸面,都丢尽了!” “冥烨!” 太后撑着腰身,冲上来,张开双臂挡住君冥烨的去路。 “难道还要对南云国解释,这个女人,在成为冥王妃之后,与别的男人苟且,珠胎暗结吗?到时候,让天下人如何看我们大君国的第一王爷!” 在这个时候,太后说什么都不会放行,就是冒着被君冥烨嫌弃憎恨的危险,也要拖延到上官清越腹中的孩子死去。 太后绝对不允许,上官清越将腹中的孩子生下来。 君冥烨是她的,即便两个人这辈子都不能在一起,君冥烨也是她季贞儿的。 “本王可以公告天下,她腹中的孩子,是我的!!!” 霸气的低吼声,刺穿了太后的耳膜,还有她的心房。 “你说什么?你在说什么?我是不是听错了?”太后苦笑起来,姣好的容颜上,神色狼狈,“你竟然要承认她腹中的野种,是你的?” “冥烨,你是不是疯了!这还是你吗?你怎么能承认别的男人的野种,是你的!!!” 君冥烨冷着一张脸,俊脸绷紧的曲线刚硬,继续大步向前往外走。 太后张开双臂,不肯放行。 “冥烨,我们这么久没见了,我的肚子已经这么大了,眼看就要生了,你居然不关心我,也不关心一下我腹中的孩子,却只顾着这个贱人!” “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听说你坠下断崖,我恨不得飞过来,恨不得坠入断崖下的人是我!” “我长途跋涉,这么辛苦,忍下所有的艰难,生怕这个孩子被人发现,躲到南阳城的行宫来,你居然一句安慰体贴的话都没有。” “冥烨!你可曾为我想过一丝半点?为何你要陪在这个对你不忠不贞的女人身边,面对我们两个孩子的面前,去承认这个贱人的野种是你的?” 太后痛心地说着,一双清丽的眼眸,一片泛红。 她已泪眼朦胧,娇滴滴的惹人怜爱,可君冥烨依旧冷透着一张脸,毫无半点温度。 他沉寂了几秒,薄唇内冷冷吐出两个字。 “让开。” 那声音冷如寒冬,犹如阴风阵阵,森然冰寒。 太后的娇躯,猛然一颤,当触及到他眼底的阴鸷时,再没有力气挡住君冥烨的去路,连多说一个字的勇气都没有了。 他执意要救那个女人。 她说再多,只怕会直接毁掉他们之间,已经脆不可击的感情。 “你再敢动她,休怪我再不念旧情!”君冥烨冷冽的声音,狠绝无情,一双漆黑的眸子,也冷到了极致。 太后娇躯又是狠狠一颤,脸色一片煞白。 君冥烨绝杀的眸子,横扫一眼倒在地上不能动弹的李公公。 “全都是,最后一次。” 丢下冰冷充满杀意的一句话,君冥烨再不停留,大步离去。 一片花瓣飞扬中,他黑色高大的身影,冷意决绝。 太后身体一软,瘫在地上。 她了解君冥烨,这一次是真的要和她划清所有的界限了。就连腹中的孩子,他都没有一点挽留的温存。 他因为那个贱人,彻底和她断绝了这么多年的感情。 他好绝情!!! 那个贱人到底哪里好!!! 秦嬷嬷赶紧冲上来,扶住她,“太后娘娘,您没事吧。” 太后的双手,紧紧抓住地上的泥土,混着花瓣的泥土,被捏的一片模糊。 她狠狠咬牙,双眼恨得通红。 “太后娘娘,您快点装不适,或许能挽留住冥王。”秦嬷嬷赶紧出谋划策。 秦嬷嬷却没想到,得到的却是一记狠历的耳掴子。 “一群废物!!!” 秦嬷嬷被打的一愣,赶紧跪在地上,不住磕头。 “老奴无用,老奴无用,太后娘娘为了腹中的孩子,千万不可动怒啊。” 太后挣扎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冲向倒在血泊中的李公公,她一脚一脚踹向已经身负重伤的李公公。 完全不顾李公公的唇角,已经流出蜿蜒不止的鲜血,还在用力狠踹。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还留你什么用,还留你什么用!!!” 尖锐的声音,带着哭腔,在花瓣漫天的院子里飞扬。 太后挥舞起双手,不住捶打自己的肚子。 “这个孩子,还有什么用!!!连他都留不住,还要来何用!!!” 李公公费劲力气,赶紧爬起来,紧紧抱住太后的腿,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太后的肚子面前,用脊背挡下挥舞下来的一拳又一拳。 李公公内伤严重,太后的拳头没什么力气,还是口里喷出一口一口的鲜血。 他不能让太后伤害这个孩子,不能!!! 太后恶心地一把将李公公挥开,“你这个下贱的奴才,也敢抱住哀家!!!” 太后用力过猛,腹部一阵绞痛,身体一软已经站立不稳。 她满面吃痛,李公公紧张的不行,想要再爬起来,却已经没了力气。 秦嬷嬷赶紧冲上来,搀扶住太后。 “娘娘,您千万不能做傻事啊!还没到最后,不能将最后的筹码,也毁于一旦啊。” 秦嬷嬷赶紧不住顺着太后的心口。 “这个孩子,到底是冥王的血脉,冥王再绝情,虎毒还不食子,一定会顾念旧情,不会真正抛弃太后娘娘的。” 太后渐渐冷静下来,目光却一直纠缠在奄奄一息的李公公身上。 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 根本不是冥王的。 如果真的生下来,会不会因为模样上的差别,一眼就看穿这个孩子不是他的? 君冥烨那么精明,会不会察觉? 还是说,他现在对她这么绝情,已经察觉一二了? 她一直掩藏的那么好,连秦嬷嬷都不知道内情,应该不会漏了蛛丝马迹才对。 284: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李公公似乎看懂了太后眼底的绝冷。 他缓缓垂下眼睑,神色苍凉,透着一种任由太后处置的无谓和顺从。 太后闭上眼睛,挣扎许久,最后对秦嬷嬷说。 “找个医术好的郎中,给他医治。” 秦嬷嬷赶紧让人将李公公从地上抬起来,送回房间。 太后的目光,看向院子中高大的桃花树。 一阵暖意融融的春风卷过,花瓣又洋洋洒洒地飞落下来,迷乱了她噙满恨意的双眸。 再找一个对自己忠心耿耿毫无异心的人,真的很难。 所以,李公公现在还不能死。 当下这种情况,她需要这个得力的助手。 双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缓缓抓握成拳。 这个孩子…… 到底是留?还是不留? “娘娘,那是最毒的堕胎药,那个贱人流了那么多的血,她腹中的孩子,肯定保不住了。” 太后用力吞咽下所有的不甘和怨气,唇角缓缓勾勒出一道狠绝的弧度。 “我想,她的孩子,也保不住了。” …… 君冥烨抱着上官清越,大步走出行宫的宫门。 上官清越腹部绞痛的厉害,身下也总有温热不住涌出。 她双手抓紧君冥烨的衣襟,一双绝美的水眸之中噙满了盈盈的泪光。 君冥烨的怀抱,没有一点温度,他也没有对她说一句话,甚至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是加快脚步不住向前走。 上官清越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里,耳边只有拂面而过的风声。 她真的很痛,也真的不知道应该求谁了。 她也真的很害怕,在她的孩子,不能保住之际,君冥烨会顺其自然,让她已经接近七个月的身孕,就这样胎死腹中。 “求你……” 上官清越吃力地发出哽咽的声音。 “求你……求你……” 她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无助,低低地呜咽了起来。 君冥烨没有出声,只是怀抱蓦地一紧,更用力地抱住了她,脚步也更加飞快。 “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眼泪大颗大颗滚落,湿了君冥烨的衣襟。 当感觉到她滚热的眼泪时,他的肌肤好像被火烧一样的剧痛。 “救救他……我的孩子……” 上官清越哭了起来,模糊的泪眸,再也看不清楚君冥烨一张俊逸的脸庞,也看不到他现在的脸上,是什么神色。 她只知道,他走的飞快,胸口的心跳也变得飞快。 “这是……就看在和书裕……你们多年的情分上……救救我的孩子……” 君冥烨的双臂,好像铁臂一般,更加用力的圈紧她。 她觉得骨头有点疼,却有源源不断的力量,正在涌入她冰冷疼痛的身体。 之前司徒建忠有将体内的内力输送给她,她知道这种热量回归的感觉,君冥烨正在将体内的内力,输送给她护体。 她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感激他,在这样的时刻,会如此帮自己。 可感激的话,堵塞在喉口,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们之间,一直都是仇敌的关系,又有那么深的仇恨,怎么可能一夕之间泯灭。 君冥烨带着上官清越飞奔到了冷将军府。 他直接冲进去。 上官清越一袭血衣,在一片残阳似血中,红的可怕骇人。 将军府里正处在一片喜气洋洋中的宾客,这一刻都吓坏了。 众人纷纷站起身,向着那一身冷意,神情萧杀的高大霸气男人看来。 一身大红喜服的冷玉函,见来人是冥王,一张英俊的脸上,写满了震惊。 冷玉函似乎知道,君冥烨不想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赶紧迎上来,直接带君冥烨去了内堂,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 “属下参见冥王。” 冷玉函赶紧屈膝跪地。 “倾城公子在不在!”君冥烨急切地出声。 “倾城公子?”冷玉函剑眉一紧,“之前确实有说会来参加属下的婚礼,但还没见到人。” “快点派人去找————” 君冥烨一声低吼,吓得冷玉函浑身一绷,再不敢懈怠,犹如服从军令一般,抱拳之后,就快步往外走。 就在冷玉函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被君冥烨大声唤住。 “先将府里医术最好的军医找来!” “是!” 冷玉函再顾不上招待宾客,赶紧命人去找倾城公子,又找来将军府里医术最好的军医,为上官清越诊脉救治。 军医把过脉后,连连摇头。 “恕老夫无能,不能救这位夫人了。” “废物!!!” 君冥烨抬起一脚,直接将那军医一脚踹飞。 他在行宫里,就有了杀人的冲动,但一直忍耐着,现在终于有了发泄的出口。 那军医倒在一片血泊中,当即奄奄一息。 冷玉函跟了君冥烨多年,最了解君冥烨的脾气。 他赶紧站在那军医面前,“冥王,很快就能找到倾城公子,先不要急!只要找到倾城公子,只要他肯出手,就一定能救。” 君冥烨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看着床上脸色灰白一片的上官清越,心口又传来那种说不清楚的阵阵绞痛。 上官清越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却还在坚持着,不让自己昏厥过去。 她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孩子有事,绝对不要!!! 她的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就要见面了,绝对不会让她的孩子,就这样死去。 但腹部的阵阵绞痛,无不说明,她的孩子,正在一步一步离自己而去。 冷玉函见君冥烨这么担心,很想知道,这个满身是血,虽然脸色极差,形容狼狈,依旧难掩绝色倾城的女人是谁。 忽然,冷玉函睁大一双眼睛。 他已经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了! 差一点就脱口而出,赶紧忍住,硬是没让一个字从嘴里透出来。 冷玉函赶紧让人将受了重伤的军医抬出去。 这可是将军府里,医术最好的军医,可不能就这么死了,日后行军打仗,还用得着。 冷玉函又赶紧让闲杂人等远离这个院子,只留下几个信得过的心腹。 免得君冥烨和公主在这里的消息,被传扬出去,引发不必要的风波。 忽然一道白影,一闪而过,直接破门而入。 一股暖风从门口涌了进来,带着夕阳残血的光芒,在那一袭胜雪的白衣上,落下一片光辉。 风中,卷着片片桃花瓣,盘旋着,洒落进来。 “什么人!!!” 冷玉函断喝一声,赶紧拔出长剑。 然而,他眼前只是白影一闪,那一道白影就已经出现在上官清越的床前。 冷玉函见君冥烨并未阻挠,便也知道是自己人,赶紧放下长剑。 来人正是百里不染。 他看着床上气息嬴弱的上官清越,一双邪气的眸子里,疼痛满溢。 “我只是,只是离开你一会,怎么会……怎么会……” 百里不染的声音竟然哽咽了,妖媚的一张脸上,都是疼痛。 “是谁?是谁?” 百里不染的眼底,已经萦绕起浓烈的杀气,森然如惊悚的鬼魅。 上官清越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抓住百里不染修长白嫩的手指,直接一口咬住,顿时鲜血涌出。 上官清越就像个饥渴难耐的人,大口大口吞咽属于百里不染的血。 百里不染这辈子,最怕的就是疼,扎一根刺都会嚎叫半天。 但在此刻,他已经没有任何痛感,绝美的一张脸上,也没有任何痛色,就那样心疼入骨地望着上官清越。 任由上官清越,不知餍足地吸允他的血。 君冥烨吃惊地看着这一幕,很想将百里不染的手,从上官清越的口中夺出来。 他不喜欢这个女人,碰触任何除了他之外的男人。 但想到,百里不染的血,有解百毒的作用,便也硬生生忍住了。 最毒的堕胎药里,显然有剧毒。 如果能缓解毒性,在这个关键时刻,也是好的。 上官清越的眼角,噙着晶莹的泪珠。她这辈子,最痛恨血液的味道,但为了腹中的孩子,忍住恶心,大口大口吞咽下一口口的鲜红。 “我真恨我自己,为何当初,没有学医术。”百里不染目光黯然,口吻沉痛。 如果当初知道,医术可以派得上用场,说什么也要为了这个女人,学那最不喜欢的治病救人的医术。 可现在,一切都为时已晚。 百里不染从来没有这么希望过,自己的血可以救人。 那样他就可以为这个女人,做一点什么了,但他自己比谁都清楚,他的血才是天下最毒的东西。 若以毒攻毒这种事,若是真的,现在也不惟是一种希望。 倾城公子终于找到了。 轻尘带着一个一身蓝衫翩翩的男子进门。 他模样清隽俊雅,眸色温润,红唇如画,是一个犹如一缕春风般的俊美男子。 冷玉函和倾城公子早年有一些交情,但也许多年没见了,赶紧抱拳迎上去。 “倾城公子能来南阳城参加冷某的婚礼,甚为荣幸!现在还要麻烦倾城公子,能够救一个人。” 倾城公子的目光,直接落在床上虚弱得只剩下一口气坚持的上官清越。 在她苍白的唇角上,还带着一抹殷红的血痕。 倾城公子只是淡淡一瞥,便问冷玉函。 “我可不会什么医术,更不会什么治病救人!你们也知道,我只是一个卖胭脂水粉的商人。” “倾城公子这么说,是不打算救人了!” 君冥烨的长剑,直接出鞘,又冷又狠地指向倾城公子。 285:君冥烨吃瘪 君冥烨的长剑,冷冷指向儒雅清俊的倾城公子。 君冥烨抓着长剑的手,正在不住颤抖。 他正在强力哑忍杀人的冲动,紧抿的薄唇内,吐出冰冷的字眼。 他只问倾城公子,一句话。 “人,到底救,还是不救?” 倾城公子轻轻一笑,一双眸子温润如玉,却似含笑,又非笑,反而让人觉得湛冷一片。 “我只是南云国一个举无轻重卖胭脂的,冥王何必对我动这么大的肝火。” “白道长说,江湖上,只要你想救的人,就没有救不活的!这个人,你必须救!!!” 君冥烨的口气向来霸道,透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倾城公子的脸色,依旧淡若清水,安静地看着君冥烨怒火膨胀的样子,他不愠不怒。 仿佛连指着他心口的一把长剑,也是不存在的空气,丝毫不能威胁到他。 倾城公子瞥了一眼床上,已经极度虚弱的上官清越,还是笑着说。 “我真的只是一个卖胭脂的,根本不会什么救人之术。” “你还不肯救是吧!” 君冥烨恼了。 他抓着剑柄的一直手,更加用力,骨节根根泛白,额上的青筋也一根一根蹦起。 一双狭长漆黑的深眸,透漏出森然可怖的气息。 “我真的只是一个卖胭脂水粉的商人!” 君冥烨见倾城公子和自己兜圈子,更是气得不行,周身燃烧的火焰,都要爆发了。 君冥烨的耐心,也到达了极限。 “我再问你一次,到底救还是不救!!!” 倾城公子也不说救,也不说不久,只是安静地笑着,“我真的只是一个卖胭脂的。” 君冥烨握住剑柄的手,已经在剧烈颤抖了。 他比谁都清楚,现在能救上官清越的,倾城公子是唯一的希望。 即便恨不得现在立刻将倾城公子杀了,他也只能继续保持耐心地哑忍着。 君冥烨高颀的身躯,已经开始哆嗦,即便站在他身边,都能感觉到他周身萦绕的强烈怒火。 那么的惊悚可怖。 但倾城公子,依旧淡然如水,一副不以为然清风朗月的样子。 冷玉函见他们的气氛变得剑拔弩张,心下很是担心。本想对倾城公子说点什么,但他们之间的交情,也只是泛泛之交,只是多年前对倾城公子稍有小恩,倾城公子才会主动来参加他的大婚。 这么多年来,他和倾城公子已经没有了任何交集。 也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才能让倾城公子救人。 况且,大家都知道,倾城公子的脾气很是古怪,看着温润如玉,却十分的高傲,他不是救的人,任谁磨破了嘴皮子,用尽手段,就是不肯出手相救。 眼下的情况,君冥烨显然触怒了倾城公子,他才会袖手旁观。 一直站在上官清越床前的百里不染名,忽然转过身来,一双邪气的眸子,直直射向倾城公子。 百里不染抬起他那一根雪白修长,还印着上官清越牙印,带着血痕的手指,指向倾城公子。 “赶紧给我救人!” 倾城公子温柔的眸子里,看到百里不染的时候,透漏出一种淡淡的惊异,随后微微含笑,眸子中似盛开了朵朵桃花。 “没想到,一向不知道救人为何物的百里门主,竟然也有想救的人。” “这倒是有趣了!” 倾城公子轻笑一声,他看了一眼床上脸色苍白到极致的上官清越。 “忽然很好奇,这位夫人到底是何许人也。” “她的身份,你知道也好,她正是你们南云国的永安公主!”百里不染道。 在百里不染一双噙着妖气的眸子里,那沉寂的目光之中,纠结着一些复杂,层层包裹在他的一双妖瞳之下,让人猜不透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东西。 倾城公子的眉心,隐约收动了一下。 但倾城公子依旧笑得无谓,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上官清越吃力地抬起手,那一只雪白的手,染满了斑驳血痕。 她用力张张嘴,只能发出虚弱到极点的呜咽。 “求你……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她一双水盈盈的眸子里,噙满了晶莹的水色,那般希冀又哀求地望着倾城公子。 “我如果……还能起身,我一定会跪下来求你……” 放下她所有高傲的尊严,跪下来求倾城公子救救她的孩子。 可她现在没有气力,只能用一双噙满绝望苦痛,却又透出淡淡希冀的光芒的眸子,生生望着倾城公子。 正是这样的目光,不经意触动了倾城公子的心。 他觉得,看见了一位,害怕失去孩子而绝望的母亲。 倾城公子再不是之前一派置身事外淡然处之的样子,看着上官清越的目光,渐渐收紧,随即又放开。 他已经想起来,这个女人是谁了,正是在人群中,说天下男人皆薄幸的那一位。 没想到,才短短半日不见,她竟然已经身处在危机时刻。 倾城公子冷冰冰的手指,搭在上官清越的脉搏上,脸色忽然变得凝重。 他的目光,射向百里不染,冷声问。 “你对她做了什么?” 百里不染抿了抿唇角,“她吃了我的血。” “……” 倾城公子一张白净好看的面皮,不禁黑了一黑。 “你知道你的血是什么!你居然给她吃!” “她觉得我的血,能解百毒。我也想着,以毒攻毒,倒不惟是一种急救的办法。” “你又不会救人,你怎么知道,以毒攻毒,就真的有效。” “……” 百里不染一时间被堵的哑口无言,随后怒道。 “正是因为不知道怎么救人,才要有办法,就要试一试!万一成功了,她就有救了!” “你的血,是剧毒!能解的毒,也只是你配置出来的毒!别的毒,根本不会奏效。” 倾城公子口吻严肃,带着一些鄙夷和训斥。 百里不染向来不喜欢被人轻看,但在这个时候,竟然什么都没说。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对峙的样子,哪里像刚刚相识的陌生人,倒是像极了认识很多年,却因为彼此不服,心底下纠结一些仇恨的旧相识。 倾城公子的脸色,变得严肃沉重起来,手法熟练地在上官清越的身上大穴,刺入数枚金针。 他一边施针,一边说。 “你的血是剧毒,不过幸好你瞎猫碰上死耗子,倒是让她体内的毒,受到了一些牵制。不过……” 倾城公子的声音停顿了一下。 君冥烨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这么紧张,急切问。 “不过什么?” “不过,会对公主自身的身体伤害会很大。” 上官清越吃力地张张嘴,只能发出细弱的声音。 “会不会伤害到孩子?只要……只要不伤害到孩子,我怎样都无所谓。” 上官清越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忽然一把抓住倾城公子蓝色的袖袍,紧紧攥住。 她一双水盈盈绝美的眸子,带着深深的哀求,凝望倾城公子的眼睛。 “一定……一定要救我的孩子,不管如何,都要救我的孩子……” “只要你能救我的孩子,让我做什么,我都做!我都答应你!只要你救活我的孩子……” “只要我的孩子活着,我上官清越这辈子,愿意为倾城公子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倾城公子望着上官清越那一双美丽的眼睛,他没有回答上官清越,依旧快速变换针法。 之后,他从怀里拿出一颗药丸,塞入上官清越的口中。 上官清越赶紧用尽力气将药丸咬碎,那药很苦很苦,苦的她想吐,但还是全部吞咽下去。 她恨不得这药效可以快速起效,那样她的孩子就能保住了,就不会还没来得及来到这个世界,就变成冰冷的死尸。 “你给她吃的是什么?”君冥烨很担心,这个倾城公子到底能不能信得过。 “想我救人,就别问我给她吃的是什么!若信不过我,大可找别人来救。” 君冥烨吃了一记好瘪,唇角一阵剧烈的抽筋,脸色漆黑,半晌也没憋出来一个字。 倾城公子又给了上官清越两颗药丸,她依旧配合,乖乖吃下。 上官清越吃了这两颗药碗,意识渐渐变得昏沉起来,眼皮也沉重的难以再睁开。 就连身上一直坚持的力气,也在渐渐变得绵软。 但上官清越依旧坚持着,不让自己昏睡过去。 她很害怕,自己一觉醒来,她的孩子会离开自己。 拼命地抓紧拳头,迫使自己保持清醒的意识。 倾城公子无奈轻叹一声,“你不睡去,保存体力,如何保得住孩子。” 上官清越忽然更紧拽住倾城公子的衣袖。 倾城公子低下头,看着她染血的苍白小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袖子,正在不住地颤抖。 倾城公子浓黑的长睫,不经意随之轻颤了一下。 “记住,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保孩子,保孩子……” “如果,真的到了非要做出选择的时候,也一定要保孩子。” “切记,不管如何,都要我的孩子活。” 上官清越吃力的声音,听在众人耳中,变得十分响亮震耳。 这是一位为了保住孩子的母亲,为孩子做出的牺牲。 倾城公子犹豫半晌,最后对上官清越用力点下头。 “既然我出手,定然保你万无一失,母子平安。” 286:让你落得同样下场 上官清越得到了倾城公子的保证,终于放松绷紧的神经,缓缓闭上一双沉重的眼睑。 君冥烨一直站在不远处,一个可以清楚看到上官清越的位置。 见上官清越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连性命都可以不顾,他的心中一片五味杂陈,荡漾着一种难以说清楚的复杂滋味。 那个女人,就那么疼爱腹中的孩子?已经比她的性命还重要的程度? 君冥烨想到自己的母亲,也是一位为了自己,愿意牺牲性命的女人…… 想到母妃薨逝前,口中喷出的一大口黑血,犹如魔魇一般,让他浑身一震。 他从来不敢回忆母妃薨逝前的画面,顿时脸色一片煞白。 他的目光,依旧紧紧盯着床上,已经昏睡过去的上官清越。 这个女人,如果腹中孩子,出了什么事,只怕她也会生无可恋。 君冥烨的拳头,忽然紧紧抓在一起,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他之前,警告过季贞儿,不许再对上官清越下手,他的事,他会自己处理。 那季贞儿那个女人,为何还要这么做? 不知为何,他冷硬的心房里,渐渐萦绕起一层恨意。 那恨,是对季贞儿而生。 他真的没想到,从小认识的善良又温柔的季贞儿,会变成这么狠毒的样子。 千里迢迢追来南阳城,就是为了除掉上官清越腹中的孩子! 为何? 按照季贞儿现在狠辣的程度,不是更应该希望上官清越死? 君冥烨真的一直不肯承认,自己一直认为深爱的女人,会拥有这么狠毒嘴脸的一面。 现在他终于发现,那个身怀有孕,却还能残忍伤害别人腹中孩子的狠毒女人,越来越看不清楚她的真正面目了。 不过让君冥烨更想不通的是,为何季贞儿要对上官清越的孩子下此狠手? 那是书裕的孩子。 他都能念着和书裕之间多年的兄弟情义,放下被上官清越不忠不贞的仇恨,不忍心对那个孩子下手。 季贞儿和书裕也是多年相识,为何就能如此绝情? 君冥烨的眉心紧紧皱着,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他所不知道的内情。 …… 君子珏听说上官清越的事,没有来冷玉函的将军府,探望上官清越,而是带着人直接冲去南阳城的行宫中。 厚重的宫门,被人一把推开,君子珏直接闯进去。 太后身体不适,正有信得过的太医为她把脉调药。 秦嬷嬷急匆匆闯进来,“皇……皇……” “皇什么皇!你在说什么!”太后不悦喝道。 秦嬷嬷用力吞下一口气,这才发出声音来。 “太后娘娘,皇上来了!” “什么?!” 太后的一张脸,当即变得惨白。 她赶紧拉来被子,将自己的肚子盖住,还是觉得不妥,依旧会被一眼看穿,赶紧让人将床幔和帷幔全部放下来。 君子珏冲进来,大步匆匆,不顾秦嬷嬷和宫人的阻拦,直接冲到太后的床前。 “皇上,太后娘娘已经休息了,太晚了,皇上不适合……” 秦嬷嬷的话还没说完,脸颊上当即遭到一记响亮的耳掴子。 打人的,正是魏公公。 他已经快马加鞭,赶来保护皇上安危。 这位在皇上跟前的大红人,武功很高,手段毒辣,谁都畏惧,秦嬷嬷虽然是太后身边的人,也不敢随便得罪魏公公。 秦嬷嬷握住火痛的脸颊,触及到魏公公狰狞的一双厉眸,赶紧低眉顺目,不敢出声了。 君子珏一把掀开床幔。 太后满面惊慌,赶紧用力遮掩,但也遮掩不住她圆滚滚的肚子。 君子珏眼角抽紧一下,旋即唇角一勾,笑靥鄙薄。 君子珏忽然俯身下来,一张俊脸,贴近太后那一张美丽又噙满惶恐的容颜。 “真没想到,原来太后娘娘已经珠胎暗结。” 君子珏宽厚的大手,忽然笼罩在太后的肚子上,忽然用力下去。 “就是不知道,朕的皇爷爷,什么时候从棺材里蹦出来,弄大了太后娘娘的肚子。” 君子珏口气讽刺,让太后一阵面红耳赤,她忍着耻辱,喝道。 “论辈分,皇上终究要唤我一声皇祖母!这就是皇上,对长辈说话的口气?” “皇祖母?皇奶奶?哈哈哈……” 君子珏高声大笑起来,依旧是他惯有清朗的声音,但在此刻听来,那么的突兀骇人。 太后用力仰着头,不让自己看上去狼狈又羞辱。 君子珏冰冷修长的手指,用力挑住太后的下巴,口气湿凉。 “这个野种,从哪里来的?告诉朕,或许,我会念在你是贞儿姐姐的份上,饶了这个野种。” 君子珏另外一直手,还用力压在太后的肚子上。 太后的肚子,本就不舒服,被用力一按,就更加的不适了。 她蹙眉望着君子珏一张透着几分狰狞的脸孔,朱唇缓缓开启。 “是冥王的!难道皇上也要将冥王唯一的孩子,处死吗?就不怕冥王震怒,和皇上即刻对立,再容不下皇上!” 君子珏唇角紧紧绷着,目光煞冷。 “我是皇上,他是臣子,你当朕真的很怕他冥王不成!” 太后嗤笑起来,“这么多年了,若不是我帮着皇上,一直牵制冥王,皇上真的以为自己的皇位,能做的这么牢靠?” “皇叔是什么人!他才不会做谋权篡位的事!”君子珏冷喝一声,一把捏住太后纤细的脖颈。 “太后,朕一直念着你是贞儿姐姐的份上,很多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太后别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 太后娇躯一颤,脸色褪白,一点血色都没有。 “你……你知道什么?” 她已经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信阳郡主的事,你的同父亲妹妹,还有你父亲季候王,包括挽歌郡主……所有的人,都是你下的手。” 君子珏冷哼一声,大手忽然更加用力。 秦嬷嬷吓得赶紧跪在地上,“皇上,那是太后娘娘啊,不能啊,万万不能啊……” 君子珏冷冷咬牙,“没想到,你这个女人,连朕身边的人,也敢动了,真当朕是瞎子,什么都不知道!” 太后还以为皇上知道她腹中的孩子,不是冥王的,长松一口气,虽然憋闷,但脸色缓和了不少。 “我做那一切,不正成全了皇上?不然,你的皇位,以为坐得上?皇上,你我之间,本就是互助互利的关系,我死了,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这么多年,没有我帮你钳制冥王,你以为冥王真的不会谋权篡位!谁会愿意,将自己亲手打下来的江山,拱手让别人来坐!” 太后又是一声嗤笑。 “皇上的人?我动了哪一位嫔妃?皇上也敢大言不惭,将一位怀着别的男人野种的女人,称为自己的人!” “当初,是皇上为了要强大自己的地位,让一位痴傻公主转嫁冥王!皇上想娶南云国皇后的女儿,拉拢南云国皇后稳固帝位,是你心思不纯,害了那个女人,怎么反过来说成是我的不是了!” 君子珏已经气急了,一双黑眸泛着一层猩红,大手更加用力。 太后已经明显呼吸不畅,但还依旧目光清凉又倔强地望着君子珏。 “我是……我是太后……我的手中,我的手中还有……还有先皇护我的遗诏……” “皇上……是不想帝位稳固了吗?居然对我……对我下手……” 君子珏的大手,忽然停顿下来,一双眸子阴狠地透着汩汩杀气。 “终于说实话了,用先皇的遗诏来压制我了。” 君子珏早就怀疑过,先皇留下了东西给太后,才会让太后一直都用一种凌驾所有之上的气势。 君子珏也从线报那里得到,说先皇临终前,只有太后一个人在皇上的寝宫,在太后的要求下,写下了一封密诏。 只是谁都不知道,先皇的密诏中,到底写了什么。 君子珏猜想过,太后失去了季候王的后盾,在后宫无权无势,只是孤身一个女子。而这个女人,城府极深,若要求先皇写下遗诏,只怕也在一封,谁对她不利,便有权处决对方的遗诏。 而这些人里面,应该也包括他这个皇帝。 “果然!呵!贞儿姐姐的手腕,果然厉害!” 君子珏缓缓放开自己的手,看着太后软倒在床上,大口大口地用力喘息。 “我……我总要有立足的胜券,才能在尔虞我诈的后宫常驻不衰。” “但你也别忘记,你终究只是一个女人,要的太多,得到的反而会少了。” 君子珏俯身下来,看着太后吃力喘息的样子,低声说。 “权势,只适合男人玩弄,而你一个女人,能在后宫享受富贵,孤独终老就好。” 君子珏的声音,忽然变得更低,透着彻骨的寒凉。 “再敢动她,我会让你,和你腹中的野种,落得同样的下场。” 君子珏狠狠看了太后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外面传来君子珏的一声冷喝。 “太后娘娘身体不适,在南阳城行宫安养,不许再离开行宫一步。” 太后整个人瘫在床上,君子珏是要将她囚禁于此吗? 她的腹部,忽然传来一阵绞痛,身下似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涌出。 她伸出手一模,张长脸顿时惨白如纸。 “血……” ib;e 287:催产 太后看着自己满手的血,吓得脸色惨白如纸。 秦嬷嬷也吓坏了,赶紧不住喊,“太后娘娘见红了,见红了,太医太医……” 太后气得抓起枕头,就砸向秦嬷嬷。 “叫什么叫!要所有人都知道……知道哀家见红了吗?” 秦嬷嬷被砸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赶紧不住抽打自己嘴巴子。 “老奴愚钝了,愚钝了。” “还不赶紧让太医过来!” 太后咬牙忍住腹部的疼痛,双手紧紧抓在一起。 身下的血,似乎越来越多了,她已经无力再支撑了。 她倒在床上,已经无力起身,忽然明白过来,君子珏罩在她肚子上的手,只怕对她动了什么手脚。 现在君子珏已经走了,即便她出了什么事,君子珏也能撇清干系。 就算君冥烨到头来因为孩子的事,和君子珏翻脸,君子珏也可以一脸无辜。 太后向来知道,君子珏就是这么的有城府。 更何况现在的情况,她也知道,君冥烨只怕也不会因为她腹中的孩子,和君子珏之间发生不愉快。 在君冥烨的眼里,上官清越腹中的野种,比她肚子里的孩子更重要! 太后恨得牙根痒痒。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那个女人,到底凭什么,这般轻易就将君冥烨从她身边夺走? 君子珏是她的,一直都是她的!即便他们没有在一起,君冥烨一直也都是她的,一颗心从来满满都是她,绝对不会装下任何女人! 还是说…… 太后忽然脊背一寒。 难道在君冥烨的心里,她根本没有他自己认为的那么深?所以她才轻易输的这么彻底。 这是太后无法承认的事实,她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喜欢天下翘楚男人围在自己身边的感觉,如上官清越说的那样,这份优越感,绝对不能被人夺走!!! 更何况,君冥烨本就是她的。 她那么爱君冥烨,绝对不能允许别的女人将她从身边夺走。 太医急匆匆赶来,看了太后现在的情况,一脸震惊。 “太后,您本就动了胎气,现在看样子……只怕要早产了……” “什么?早产!!!” 太后脸色煞白,娇唇不住颤抖。 “不行!不能早产!”她还要用自己这个肚子,要挟君冥烨,挽回君冥烨的心。 若孩子过早生下来,万一让君冥烨察觉到了什么,她就彻底输了。 “太后,这孩子,现在不催产生下来,只怕也会……会……” 太医擦了擦额上的大汗。 “只怕什么?” “只怕会胎死腹中。” 太后身体猛地一颤,再没有力气支撑,完全瘫倒在床上。 身下的血,越来越多,她紧紧咬紧牙关,哑忍剧痛。 君子珏! 你居然这般害我! 亏我当年,那么维护你,让你稳坐帝位。 太后的手,紧紧抓成拳头,咬牙吃力问太医,“现在……非生不可吗?” 剧痛折磨她的声音都在不住颤抖,脸色也越来越差。 “非生不可了,已经破了羊水了。” “……” 太后紧紧闭上一双凤眸,脸色苍白到了极点,双手紧紧抓着拳头,做最后的决定。 “秦嬷嬷。”太后吃力唤道。 “老奴在。” “封锁全部的消息,不许……任何人靠近,靠近哀家的寝殿……” “是!老奴这就去做。” 太后瞪着一双痛得布满血丝的眸子,用力盯着床边上的太医。 “你敢保证,这个孩子,现在生下来……能活吗?” “娘娘,您的身孕已经八个月了,必然可以存活。” 太后这才放下心来,闭上双眸,无力倒在床上,双手紧紧抓住身下的褥子,忍住剧烈的疼痛。 “给我准备催产药……” …… 上官清越陷入一片昏暗之中。 疼痛的感觉渐渐消失,她已彻底昏睡过去。 但在梦中,她睡得并不安稳,很多画面一股脑地涌在眼前,纷纷杂杂,分不清楚都是一些什么东西。 她似乎看到,有人在哭,也有人在笑,有人在愤怒咆哮,也有人在浅笑嫣然。 她看不清楚,那些都是什么人。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凄凉的哭喊声。 “求求你,放了我的母后吧……她贵为当朝姜皇后,岂能殉葬……” 女子不住跪地磕头,哀求那一身明黄的俊美男人。 男人依旧无动于衷,冷眼看着哭着哀求自己的女人。 “放了我的母后吧……” “求求你,求求你了……” 女子哭的好生可怜,上官清越都心口隐隐作痛,不知为何那个男人可以这么狠心。 上官清越真的很想上前,去拉起那个哭得伤心欲绝的女人,但自己虽然能身临其境,却使不上任何力气,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出来。 就像个翻看史书的看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慢慢进展。 她很吃惊,自己竟然又梦见这个梦,又见到这个脸上带着丑陋胎记的公主。 画面变换,不再是大雪纷飞,皇后喝了毒酒倒在一片血泊中的场景。 那个丑公主,躺在床上,形容枯槁,犹如只剩下一副躯壳的行尸走肉。 宫女劝着她,吃点东西,她也一动不动。 一道哭声,从门外传来。 “皇表姐,皇表姐……救我……救救我……” 一个穿着华丽宫装,披头散发的漂亮女孩,扑倒在丑公主的床前,泪水满面。 “救救我,皇表姐,我不要出家为尼……呜呜……我才十四岁,我才十四岁,还没及笄……我不要出家……” 丑公主渐渐有了点意识,目光空洞地看向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孩。 “玉莹……谁让你出家……” 一开口,丑公主不住地咳嗽起来。 “是楚俊哥哥……不!是那个大坏蛋……”小玉莹满脸憎恨地咬牙,一双哭红的双眼,一片血红,“他杀了我们全家……皇表姐的外公,外公……” “外公!”丑公主浑身一震。 “全都死了……全都被斩杀了……” 丑公主浑身冰寒,脸色一片死灰,双眸更加空洞涣散。 “我们纳兰氏族,还有皇表姐母后的母家,姜家全部……全部……呜呜……” “南宫楚俊那个大坏蛋,以谋反叛变之罪,将所有年满十五的人,全部……都砍杀了……” 犹如晴天霹雳,在丑公主的头上炸响。 “十五岁以下者,虽然能保命,却要女的出家为尼,男的出家为僧,以童男童女的身份为先皇斋戒终生念经超度……” 小玉莹已经泣不成声。 “念经超度……哈哈哈……” 丑公主凄厉地大笑起来。 “全部都给逼死了,还要显他仁义忠孝吗?南宫楚俊!!!” 丑公主恨得双眸泣血。 她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一口鲜血从胸腔内上涌出来,一口喷出。 “姜家手握重兵,家世显赫,他南宫楚俊如何得手!!!纳兰氏族又是皇亲国戚,位高权重,他南宫楚俊怎么可能这么顺利将东朝国两大家族,全部绞杀!” 丑公主痛苦扶住胸口,浑身都在剧烈颤抖。 “皇表姐深居后宫,有所不知。皇伯父在世的时候,外界就谣言,姜家欲以手中兵权谋朝篡位,姜家为表对国之忠心,早已交出兵权。当时我父亲就说将有大动荡,皇伯父忽然驾崩,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 丑公主再也没有力气了,整个人都瘫在床上。 她忽然有了一个更可怕的想法,“难道,难道父皇的忽然驾崩……也与他有关?” 泪水簌簌掉落,淹没她的全部视线。 几个侍卫冲进来,将小玉莹生拖硬拽地拉了出去。 小玉莹不住哭喊,“皇表姐,皇表姐,救我……” 丑公主费力起身,却摔倒在床下,费力地伸着手,却怎么都抓不住玉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玉莹被侍卫强硬拖走。 “玉莹,玉莹……你们放了玉莹……” 她抓紧双拳,痛声大哭,直接深深陷入掌心,指甲断裂的疼痛,也无法宣泄心底的恨。 丑公主终于找到机会,在贴身宫女的帮助下,逃出寝宫。 正是父皇出殡的日子。 她大步跑在皇宫中,追着送葬的队伍。 先帝的葬礼,十分隆重。 新皇为表对先皇的敬重和孝心,为先帝抢修梓宫,凿地为池,积土为山,大兴土木,极为奢侈。 新皇为不激起民愤,又以出劳力者可免三代军役赋税十年,出钱财者可与官家生意往来所获之利提升五点为酬,以此获得更多的劳力钱财。百姓竟还称其为圣明仁君,大为褒赞。 丑公主对此倍觉讽刺,他南宫楚俊害了她全部的家人,夺得了天下,却又得到百姓的拥戴。 他才是那个谋权篡位,贻臭万年的恶人!!! 一百二十八人抬着金丝楠木棺,里面躺着先帝和殉葬的皇后。 丑公主哭得声嘶力竭,可无力的她,根本追不上队伍,也无法送父皇母后最后一程,只能爬上汉白玉的高台,远远目送。 她跪在高台上,用力磕头,额头一片血红。 “父皇,母后,沉鱼不孝,来送你们了……” 她哭着,脸上都是血。 哀乐奏起,响彻整座皇城。 千人的送葬队伍,一片素白,大雪纷飞,哭声阵阵。 上官清越似乎清楚感觉到了,当时丑公主的绝望和无助,还有失去双亲,全部家族亲人的痛恨。 上官清越感觉自己的心口,正痛得尖锐,若这不是梦的话,她想她一定会哭。 288:难道是前世? “怎么没有看到玉莹?” 丑公主仔细盯着那浩荡的,都被剃光了头发的,氏族内的十五岁以下的男男女女。 还有襁褓婴孩,竟然也被剃光了头发,被大些的孩子抱着,一起走在送葬队伍中。 那些孩子,曾经都是养尊处优的贵族,当下却落得任人欺凌的凄苦下场。 有的脚步走得有些慢了,还会遭来侍卫的用力推搡踢打。 那些孩子,都是打娘胎里就尊贵无比的皇家子弟啊!一夕骤变,竟然落得猪狗不如。 丑公主的心口,一阵针扎的疼。 “怎么没有看到玉莹!” 丑公主到处寻找,还是没有在队伍的人影中,看到玉莹。 这个时候,她的目光渐渐抬起,看向高耸的宫门上,吊着一个已经死去的尸体…… “啊————” “啊——————” 丑公主抱头尖叫。 那个穿着华丽宫装,披散着长发的女孩子…… “玉莹……” 丑公主跌倒在高耸的汉白玉高台上,凄厉的喊叫,响彻天际。 “南宫楚俊,我纳兰家待你不薄,你居然用血洗满门来回报……” “啊————” 一片素白的大雪中,上官清越渐渐看清楚了那个丑公主没有胎记的半面脸。 那是一张绝美的让人窒息的脸。 上官清越心口怵紧,一片震惊。 那张脸…… 为何和自己一模一样?! 上官清越猛地睁开一双眼睛,眼底泛红,似哭过,里面噙满了无边的惊恐。 房间里很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 她瞪大一双水眸,紧紧盯着上方,似乎还能看到那个丑公主泪流满面凄苦决绝的一双挂满泪痕的双眸。 那里面噙着的满满仇恨,犹如无形的藤蔓,将上官清越想心房紧紧束缚。 一时间不能从梦境中挣脱,她浑身汗透衣襟,脸色煞白,神情呆滞。 她并未发现,房间里还有很多人。 君冥烨见到上官清越现在的样子,很紧张地冲上前。 “你醒了?” 上官清越没有一点声音。 君冥烨回头看向正在调药的倾城公子。 “她怎么了?怎么没有一点反应!” 上官清越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吓人,让君冥烨觉得,好像看到了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她做了噩梦,吓醒了。一时间还没回魂,过会就好了。” 君冥烨蹙眉盯着上官清越半晌,她还没有任何反应,依旧瞪着一双泛红的双眸,目光空洞地盯着上方。 “掐下她的人中。”倾城公子的声音,飘了过来。 君冥烨赶紧抬手,掐上官清越的人中。 过了一会,上官清越终于剧烈的咳嗽起来,渐渐有了一些反应。 她涣散的目光,渐渐聚拢,恢复了一丝淡淡的光芒。 双眼涩痛,视线也有些模糊,但还是看清楚在自己面前的君冥烨,就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她周身一颤。 心中漾起一股莫名强烈的恨意,一双绝美的水眸,犹如寒光四射的长剑,狠狠盯着君冥烨。 君冥烨被上官清越这样的目光,害了一跳。 他只是帮她恢复意识,并未对她做什么,她怎么这么大的反应? “你醒了。” 君冥烨还是耐着性子,不和上官清越一般计较。 上官清越沉迷的意识,渐渐回归原位,眉心轻蹙了一下,这才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双手赶紧摸向自己的肚子。 发现自己的肚子还很大,这才长长松口气。 倾城公子拿着一颗药丸过来,塞入上官清越的口中。 “放心吧,孩子已经保住了!但你的情况还很不妙,必须躺在床上静养。” 倾城公子接着又道,“不过,你的还i在,誓必要早产的。我只能保的一时,算一时。” 上官清越刚刚有了一点亮光的双眸,再次暗淡下去。 君冥烨很生气,瞪向倾城公子,“你不觉得,你的话有点多了!” 倾城公子温润的眸子一寒,“我是个诚实的商人,从来不会说谎话。尤其我的病人,更不会对他们说谎,以免不好的情况发生,影响我倾城公子的名誉。” 君冥烨真的很想劈了倾城公子,但现在只有倾城公子能救上官清越,他不得不哑忍下来。 倾城公子也早就看出来君冥烨眼底的杀气,总是用一种不以为意又淡若清水的样子,反击君冥烨。 这让君冥烨更加觉得自己堂堂第一王爷,在这个江湖骗子面前,毫无地位。 没错,倾城公子现在在他的心里,就是一个江湖骗子!用卖胭脂水粉商人的身份,行骗天下。 可上官清越明显很信任倾城公子。 “不管如何,我都会配合倾城公子,只要我的孩子能活下来就好。” 上官清越说道。 君冥烨的眼角抽了抽,最后只能将所有暴躁的心火压制下来。 上官清越现在很疲惫,闭上眼睛,想要睡去,但又害怕梦到那个可怕的梦,便又睁开眼睛,不敢睡。 “我会给你一些安神的药丸,让你睡得踏实一点。” 倾城公子找了一下,才找到一个药瓶,丢在上官清越的床上。 “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上官清越昏睡了三天三夜,倾城公子也陪了三天三夜没有睡。 自然,君冥烨和百里不染也都陪了三天三夜。 上官清越现在没有力气拿起药瓶自己吃药。 百里不染赶紧冲上前,但君冥烨距离上官清越的位置更近,直接伸手,便抢在百里不染的前头,将药丸从药瓶内倒了出来。 百里不染恼,刚要开口说什么,又被君冥烨抢在了前头。 “这里本王留下就好,你退下吧。” 百里不染一个江湖人,岂会畏惧君冥烨霸道犹如王者的口气,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君冥烨将药丸放在水里,化成水,端到上官清越的面前。 他见上官清越吞咽药丸很费力,一个女子定没有那么粗的嗓子,化成水喝着也方便。 他将上官清越搀扶起来,从来没有照顾过人的君冥烨,动作很生硬,力道稍微也有点重。 上官清越浑身不适,不禁痛得绝美的脸上一阵抽紧。 百里不染赶紧一步冲上来,“她现在身体虚弱,根本坐不稳。” 百里不染白影一闪,便闪到,上官清越的身后,直接让上官清越靠在他的怀里。 上官清越终于不用自己吃力坐着,舒服不少。 君冥烨眸色凉冽地凌迟着百里不染。 “快点喂美人儿服药吧,还愣着做什么。”百里不染笑着抱紧怀里的上官清越,一副十分享受的样子。 君冥烨抓着瓷碗的手,紧了紧。 他忍。 本来很小心,将瓷碗放在上官清越的唇边,但还是害得她一阵咳嗽。 她一咳嗽,腹部便用力,肚子一阵隐痛。 上官清越赶紧捂住嘴,忍住咳嗽,容颜憋得通红。 君冥烨有些紧张,正要喊倾城公子过来,看看她怎么咳嗽起来,百里不染的声音插了进来。 “一向被人伺候惯了的人,怎么会伺候人。冥王,您老人家还是回去休息吧,我留下来照顾美人儿。” 百里不染一只柔软的手,轻轻顺着上官清越的后背,缓解了咳嗽,她彻底无力地瘫在百里不染的怀里。 君冥烨咬紧牙关,一阵咯咯作响。 他抓紧铁拳,继续忍。 “倾城公子说了,你浑身是毒,本王怎么放心你留下来。” 君冥烨现在恨不得冲上去,如果那个女人还能禁得住折腾的话,他真的一定会将上官清越现在从百里不染的怀里夺过来。 但上官清越已经虚弱的有气无力了,显然承受不住气力的拉扯。 君冥烨只好继续忍受,百里不染拥着上官清越靠在床头的刺眼画面。 上官清越虚弱地喘息了一下。 “怎么没有见到哥哥?” 君冥烨和百里不染对视了一眼,百里不染道。 “你哥哥身体虚弱,有些累,我们让他先去休息了。” 上官清越弱弱点下头。 吃了安神的药物,便有些倦了。 百里不染很轻柔地将她放在床上,用被子将她盖好。 “你好生休息,倾城公子已经找到,你哥哥的毒,会有办法的。”百里不染柔声道。 那声音,轻柔的好像能挤出水来,让君冥烨浑身一阵恶寒。 君冥烨选择继续哑忍。 “我哥哥的事,就交给你了。” 上官清越闭上双眸,意识开始昏昏沉沉。 之前做过的梦境,已经在脑海里变得模糊不清,但心下的震惊,还有那隐隐的疼痛,一直纠缠在心头,不能消散。 百里不染转身,看着君冥烨。 就在这个时候,上官清越猛地睁开双眸。 君冥烨看到上官清越眼底浮现的惊骇,赶紧冲上去。 “怎么了?又哪里不舒服吗?”君冥烨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里,噙满了对她的担心。 上官清越没有回答他,依旧目光呆滞又空洞地盯着上方的空气。 她记得小时候,母后对她说过一句话。 拥有蓝凤国血脉的女子,可以知道过去和未来。 这件事,也从君子珏的口气,听说过。 梦境中,南宫楚俊是东朝国南宫皇姓的开始。 而南宫国姓已在东朝国有百年的历史。 难道…… 她梦到的是前世? 290:请你远离我 一提到孩子,上官清越便睁开了眼睛。 百里不染说的对,她就算再没胃口,为了孩子也要吃东西。 君冥烨见上官清越睁开眼睛,便赶紧坐在上官清越的床头,亲自喂她吃米粥。 百里不染见君冥烨夺了伺候美人儿的机会,心下很不爽,他赶紧倒了一杯水,端过来,笑嘻嘻地对上官清越说。 “吃完米粥,喝口水,漱漱口。” 君冥烨横了百里不染一眼,小心翼翼将勺子中的米粥,递送到上官清越唇边。 米粥已经温度适宜,她张嘴,一口含住瓷勺。 将软烂的米粥吞咽下去,口中一直都是药的苦涩味,一阵恶心,她还拼力地咽下去。 为了孩子,她要多吃东西,才能尽快恢复体力。 上官清越吃了整整一碗粥,“再给我一碗。” 君冥烨看着她,声音有些低沉,“刚刚醒过来,不适合吃太多。” 上官清越看着君冥烨眸色里,不加任何遮掩的关怀,眉心不禁轻轻簇起。 “为什么?” 她将君冥烨问得一愣。 “什么为什么?” “愧疚吗?” 君冥烨的眉心收紧起来,更是一脸困惑。 “因为是她要害我,在为她恕罪?” 她不得不这么想,才能找到君冥烨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答案。 君冥烨愣在那里,半晌都没有反应。 他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上官清越,一双深眸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 “你若觉得是,那便是吧。”他放下手里的空碗,起身出去了。 上官清越看着君冥烨黑色翻飞的衣袍,消失在门口的方向,眼底一片空冷。 他终究还是为了那个女人,才会这般对自己的,是不是? 为何? 她的心里,会有不太舒服的滋味? 百里不染看见上官清越眼底的茫然若失,心口一阵隐隐作痛,他赶紧笑着将水端到上官清越面前。 “喝点水吧,不喝的话,哥哥真的用嘴巴喂你了。” 上官清越垂下长长的眼睫。 “你又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百里不染也被上官清越问愣了。 “为什么一直缠着我,对我好?”她并不觉得和百里不染之间,应该寸彩百里不染一直帮助自己,对自己好的条件。 “……” 百里不染沉默了,妖气的脸上多了难得的沉寂表情。 “因为想躲开那个黑衣女子?所以才一直纠缠我?” “美人儿,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也不要将身边的人都冷冷推开,觉得大家对你好,都是有所原因。” 百里不染望着上官清越的眼睛,继续说下去。 “我不管旁人什么原因,至少我没有原因,就想对你好。” 上官清越看到百里不染眼底的认真,这个妖气满身的男子,什么时候这么认真过! 忽然这般认真的样子,反而让人不适应了。 上官清越许久无言。 过了好一会,她才声音低弱地开口。 “如果你这么想对我好,一定要帮我救哥哥。我现在不能下床,保护孩子要紧。马上就又要满月了,哥哥的事,就拜托你了。不管倾城公子有什么要求,都答应他,只要他能救哥哥。” 上官清越抓住百里不染细嫩的一双手。 “我现在能信得过的人,真的也就只有你了。” 她不相信君冥烨,也不相信君子珏。哥哥的身份是南云国的太子,虽然南云国和大君国现在交好,也签下了百年休战协议,但真的不保证,君冥烨和君子珏存在怎样的私心,对哥哥不利。 百里不染深深看着上官清越一双绝美的眸子。 他轻叹一声,“我百里不染这一生,一直以不会救人自傲。但现在……” 他的声音,轻轻顿了一下,目光更加柔软又无奈地望着她。 “自从认识了你,我便开始恨自己,为何不会救人!” 百里不染反手抓紧上官清越的手,用他这辈子,最认真的口气,许诺她。 “你哥哥的事,放心交给我!我一定让倾城公子救人,让你全无后顾之忧。” 上官清越缓缓勾起唇角笑了,那么的美,犹如洁白的莲花绽放,清雅迷人。 “谢谢你。” 百里不染抬起手指,又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对我还用说谢谢?” 上官清越噗哧笑了。 …… 上官清越休息了两日,身体舒服了不少,也能起来坐一会,不过坚持不了多久,便又腰酸腹胀不舒服。 她知道,腹中的孩子,一直用药吊着,才能继续留在腹中。 她不住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到孩子适合出生的时候。 再过几日,她的孩子就满七个月了,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生下来就也能存活了。 心中有了期盼的希望,唇角便也总能带着一点欣慰的笑容。 这两天,百里不染变得很忙,不会经常来探望她。 君冥烨倒是常常过来陪她,似乎不放心婢女,总是要亲力亲为才心安。 面对君冥烨事无巨细的照顾,上官清越心里一直都很别扭。 君冥烨也不和她说话,只是安静地为她擦脸喂饭,若不是上官清越坚决反对,只怕连她换衣服的事,也要亲自动手。 每次君冥烨这般体贴又态度温和地出现在她面前,都让她浑身好一阵不自在。 她终于忍不住了,率先打破和君冥烨之间的沉默无言。 “我不会同意你收回休书的。” “缘何?”他淡淡从薄唇内吐出两个字。 上官清越冷笑起来,“好不容易逃出的牢笼,难道还要重新再跳回去?” “还没回去,怎么知道会是牢笼?”他只是想保护她,将她留在身边,让他亲自来保护她。 “上官清越,你很清楚,你回到南云国的处境,未必比在大君国更好。” “那是我自己的事了,不劳冥王虚情假意的假善心!” 君冥烨眉心倏然一紧,似有火气在郁结,随后又缓缓放开,依旧面色平和地对她说。 “即便为了你腹中孩子的安危,也不打算重新回来?” “回来?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构不成回来的关系吧。”上官清越苦笑一下,“冥王,即便你想为季贞儿恕罪,也不用这种办法!只要你亲手杀了那个贱人,我就可以原谅她对我做过的一切!” 上官清越一直盯着君冥烨的眸子,清楚发现他眸底萦起的一缕怒意,她不禁心口疼了一下。 她也搞不清楚自己,方才说的话,是在试探君冥烨,还是真的想让君冥烨这样做。 但看到君冥烨眼底的抵触,更是心下一片凄然。 君冥烨那么深深爱着季贞儿,怎么舍得杀了季贞儿。 可她的心,为何会为此感到难过? “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养好自己的身体,不要想太多别的事。”君冥烨道。 上官清越讽刺地勾着唇角,“害怕我会报复她?在用你纡尊降贵伺候我的方式,消除我心中的恨?” “冥王,不用多此一举!我对她的恨,还有对你的恨,不会因为你的小恩小惠,削减半分。” “上官清越,你非要用这样的方式,和本王说话吗?” “不然用什么方式?感恩戴德?抱歉,我做不到!” 君冥烨深深闭上眼睛,将胸腔内的火气,用力按压下去。 “你也累了,先睡一觉吧。” 他起身要走,上官清越急忙唤住他。 话题已经开始了,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这样结束,她很不甘心。 “君冥烨,收回你索回休书的念头!我是绝对不会再做你的王妃的!” 君冥烨回头看着上官清越倔强坚持的模样,心口一阵酸紧。 “你就这么厌恶,做本王的王妃?” 看到他眼角眉梢的一丝失落,她倍觉可笑。 “之前,你那么费尽心思,想让我从你的王妃位置上滚蛋,现在怎么忽然改编想法了?冥王,你清楚你在做什么吗?” “当然清楚!!!” 上官清越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坚定那个念头,深深地叹息一声,尽量用平和地口气对他说。 “我们之间,已经成为不可能有任何缓和的关系!即便你觉得,你可以摒弃前嫌,重新再让我回到冥王府!天下人,所有的百姓还容不下我。而你……” 上官清越垂眸看向自己的肚子,声音变得低沉。 “你也会始终记得,我是一个怀上别的男人孩子的女人。你会一辈子心里纠结一个疙瘩,你不会快乐,我也不会快乐。与其最后互相折磨,冥王还是早些放手吧!” 上官清越抬头看着君冥烨,那一张风华绝代的俊美脸庞。 “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 “……” 君冥烨完全没想到,上官清越会这般口气决绝,尤其她美眸中透漏出来的冰冷,更是伤人心脾。 上官清越早就想和他挑明一切了。 她从小在青楼生活,见多了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虽然一直告诉自己,君冥烨现在的改变只是为了季贞儿恕罪。 但她还是无法忽视君冥烨看着自己时,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款款柔情。 她已经开始怀疑,这个高傲不可一世的王,已经对自己动了真心。 那是上官清越最不能接受的事! 自己恨之入骨的人,怎么能爱上自己! 她更不喜欢,君冥烨的一再纠缠,恨不得早些和他撇清一切关系。 “季贞儿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你!就算你看在,曾经那样伤害我的份上,哪怕你心里有一丁点的愧疚,就算你看在我曾经救过你一命的份上,也请你远离我。” 君冥烨高大的身躯,猛然一撼。 他没想到,上官清越这席话,会让他的心,这么疼。 挣扎半晌,他才从薄唇内,挤出一句话。 “如果我说,我不肯呢?” 291:你是个满身煞气之人 上官清越看着君冥烨的一双眼睛,心口一阵一阵抽紧。 他居然说他不肯! 多么好笑又讽刺的回答。 “你有什么不肯的?我们之间,根本不存在,再收回休书的可能性!” 上官清越的态度,十分强硬,口气也冷到极点。 君冥烨站在上官清越面前,缓缓俯身下去,墨黑的长发垂落在上官清越的面颊上,漫开淡淡薄荷香。 上官清越心口一阵轻颤,抬眸看着君冥烨靠近自己的一张放大俊脸。 她想要躲闪,但床上的空间就那么大,她又行动不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君冥烨一张俊脸贴上来。 “你要做什么?” 她惊慌开口,声音都在发颤。 君冥烨冷冷勾起唇角,视线落在上官清越绝美倾城的脸颊上,语气冰凉。 “本王做事,向来不在乎什么可能性。只要本王想要,誓必得到手。” 他宽大的手掌,缓缓落在上官清越的肩膀上,轻轻用力抓紧。 一副对她势在必得的样子。 上官清越张张嘴,在他强势的目光下,已经发不出来任何声音。 他说的没错,这天下,他君冥烨想要,没有得不到。 上官清越的眉心,倏然皱了起来。 “那么皇位呢?你也说得到,就能得到吗?” 君冥烨英明一世,还不是在皇位上败得惨烈。 上官清越以为能刺激到君冥烨,却没想到,他冷笑一声,口吻不屑。 “本王从来没想过夺取皇位!也从来没想过,坐拥天下,成为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 “……” 上官清越撑大一双水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君子珏,还有德妃,包括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不在提防君冥烨,甚至包括太后,也都认为,只要君冥烨逮到合适的机会,就会夺取皇位。 可谁又想到,君冥烨至始至终都没想过夺取皇位,成为天下的霸主。 “为何?” 上官清越脱口问出。 她真的很想知道,如君冥烨这样桀骜不驯的男人,怎么甘心臣服在君子珏之下,只是做一个王爷。 即便冥王在大君国权大势大,终究也我屈居人下。 君冥烨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黯淡,即便口气不屑无谓,依旧透着一点淡淡的落寞。 “我是一个命带煞气之人,只适合出现在战场上,舍命杀敌,根本不适合坐在高高的皇位上,一统天下。” “……” 命带煞气之人…… 上官清越心口一颤,视线也变得恍惚起来,依稀看到了君冥烨掩藏在心底深处,另外一个充满自卑情绪的他。 “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你从没有觊觎皇位的念头?” 君冥烨的深眸,紧紧锁住上官清越的眼睛,声音冷沉。 “天下霸主要为他天下苍生考虑,一个充满煞气血光之人,如何安稳天下,给百姓安康平乐的生活。” “所以……” 上官清越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你知道君子珏一直提防你,处处设计你,你还是选择哑忍,不与他正面为敌,所以才……” “所以才……在君子珏将我转嫁于你时,你折磨我,陷害我,也不与君子珏当面冲突!” “……” 君冥烨没有回答上官清越,便是默认了。 “原来如此。” 上官清越苦笑起来,眼底一片凄凉。 “当时我还以为,身为大君国的第一王爷,功高盖主,权倾天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即便皇上有意将和亲的傻公主嫁给你,你也会在朝堂上当场拒绝。” “可没想到,你那么不同意这桩婚事,但还是娶了我。厌恶我占据了冥王妃的位置,宁可用折磨死我的方式,也在守护和你皇上之间的底线。” 上官清越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个棋子一样,被拨弄来去,甚是可悲。 君冥烨看着她,不说话。 他不能成为皇帝,他也不能毁了大君国。先皇将皇位传给君子珏,便是觉得君子珏有能力在众位出类拔萃的皇叔中运筹帷幄,掌控好朝廷上的平衡,维持好大君国的安定。 君冥烨身为君氏子孙,不管当初父皇如何对待自己,他都有义务守护住大君国的江山社稷。 上官清越闭上酸胀的双眸,心口膨胀的厉害。 君冥烨脸色平和下来,将被子盖在上官清越身上。 “好好休息。” 他深深看了上官清越一眼,正要起身离去,上官清越忽然拔高声音,态度十分坚决地告诉他。 “我是不会同意你收回休书的!这个念头,你最好打消。” “……” 君冥烨咬紧牙关,忍下被触犯尊严的怒意。 “你现在身体虚弱,不要情绪太激动。” 他当时也只是赌气,有了那个冲动,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在意。 她越是想逃离他,和他撇清关系,他越不想放手。 “不管你有什么打算,有什么计划,在你的人生和世界里,我和你已经彻底划清界限!这一道界限,也已变成万丈深渊,永远不要试图再跨越。” 上官清越决绝的口气,刺痛了君冥烨冷硬的心房。 他眸色凝重地看着她,真的很想继续用霸道的方式,强迫她屈服。 但他清楚,这个女人,向来倔强,从来不会服软,最后只能放下尊严,选择妥协。 “好!我答应你。” 君冥烨丢下这句话,起身大步摔门离去。 他很愤怒。 甚至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 而这个时刻想要逃离自己的女人,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般深地在他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 甚至到了,他不想再与她分开,想要时刻将她留在身边的程度。 君冥烨站在院子中的桃花树下,仰头看着盛开妖娆的簇簇桃花。 清风吹过,一片落红纷纷,恍惚了他清明的视线,似乎看到在一片落花之中,上官清越对他回眸绝美一笑。 那是他在梦境中的场景。 至今还清楚记得,当时满心愉悦欢快的心情。 他多么希望,梦境中的一切,可以成为现实,与她一起泛舟湖上,看尽人世斑斓。 他已经不计较那个女人,给自己下毒,想要杀了自己的事,可那个女人,却还在纠结之前的仇恨,不肯放下。 到底要他怎么做,才能恕尽之前的罪?才能得到她的原谅? 他只能用对她更为体贴的照顾,尽量弥补,却还是遭来上官清越的不可接受。 “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身边了!你自己也说了,你是个命带煞气之人,接近你的人,都会厄运缠身,你还嫌弃我承受的不够多吗?就算你行行好,放过我!” 上官清越承认自己的话说得很过份,但对君冥烨,再过份的话,都不算过份。 尤其如他这样的人物,总是沉默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她不得不时刻提防。 她真的怕极了他。 那些曾经给的疼痛,每次接近他都会隐隐作痛,时刻提醒她,他曾经那么残忍绝情。 她不会接受他的弥补,即便他做尽纡尊降贵的事,她还是无法原谅他! 幸亏她的孩子,暂时保住了,否则这笔帐,也理应算在君冥烨的头上。 季贞儿那个贱人,正是因为君冥烨,才会处处敌对她。 君冥烨狭长冷凝的眸子,一直盯着上官清越,全然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伤人的话。 犹如触碰到君冥烨心底最敏感位置的一根刺,许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对! 他是个命带煞气之人。 他从小就知道,接近他的人,都会厄运缠身。 母妃因为他而死,当年的小月儿,也差点葬身火海。 现在的上官清越,因为他承受了那么多,又差一点失去孩子…… 这一切,起因都是他。 都是因为他!!! 君冥烨勾起唇角,笑靥凉冽如冰。 “上官清越,你最好能好好活着,别被我克死了。” 君冥烨拂袖离去。 上官清越坐在床上,看着他决绝离去的背影,心口一阵发空。 缓缓低下头,长发从肩头滑落在床上,柔亮的发丝,泛着刺眼的光泽,不然她的眼睛不会这么的疼。 她缓缓捂住心口作痛的位置,闭上眼睛,苦涩地闷闷笑着。 “我这是怎么了?他走了,让他远离自己,不正是我想要的吗?” “为何我会这么难过呢?” 她无力伏到在床上,双手缓缓抓住身下的褥子。 她知道,君冥烨这一次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他那么骄傲,那么狂妄,怎么承受的住,她方才那么狠绝的话。 双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那里面传来隐隐的不适。 上官清越吃力地咬住嘴唇,哑忍腹部的不适。 是因为方才太激动,又伤害到孩子了吗? 她赶紧小心躺好,舒缓自己的心情,这才让腹部放松了一些,舒服不少。 她努力告诉自己,不要再因为任何事,心情不定,影响到孩子。 今天晚上,就是满月的日子,也不知道哥哥的事,怎么样了。 这么多天,一直没有见到哥哥,也不知道百里不染有没有求倾城公子救哥哥。 问过莺歌几次,莺歌也摇头表示不知道。 一个将军府的丫鬟推门进来。 这个丫鬟,上官清越认识,一直负责伺候自己。 不过因为君冥烨这几天都亲力亲为,伺候她的丫鬟,都没机会接近她。 丫鬟走到床前,搀扶上官清越起身,伺候她服药。 可没想到,丫鬟忽然变了脸,挥起一拳,向着上官清越的肚子,狠狠袭来…… 292:必须有个万全计划 上官清越吃了一大惊。 她赶紧挥起双手去抵挡,但她现在浑身虚弱,怎么可能有力气抵挡住。 也就在丫鬟的一拳,即将正中上官清越的肚子时,从上官清越的身上,迸发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将那丫鬟的一拳强力逼开。 丫鬟面色狰狞,再次挥来一拳,目标还是上官清越的肚子。 上官清越赶紧大声喊。 “救命……” 声音刚刚出口,虚弱的她在惊惧之下,便失了发出更高声音的力气。 就在她以为,再躲不过这一拳的时候,紧闭的房门忽然被人破开,一道黑影一闪,手里寒光凛凛的长剑,直接刺入丫鬟的后心…… 上官清越惊怖地看着,血光喷溅出来。 君冥烨抓紧手中长剑,虽然力道狠辣,但还是掌握好了力度,没有当即夺了那个丫鬟的性命。 “说!是谁指使你!” 君冥烨霸气逼问。 丫鬟脸色吃痛地一阵颤抖,发出微弱的声音,“杀了这个妖女,为大君国……大君国那些死在雪灾中的百姓……百姓报仇……” 君冥烨的浓眉,渐渐收拢起来。 上官清越是公主的事,一直封锁,这个丫鬟,怎么会知道上官清越的真正身份? “今日我失手了,死不足惜。” 丫鬟忽然用力,让君冥烨手中的长剑,直接穿透她的身体。 上官清越猛地闭上眼睛,不敢去看血腥惨烈的画面。 君冥烨俊脸一绷,飞起一脚,直接将丫鬟已经没了气息的尸体,踹出门外。 他冷目看向床上不住浑身颤抖的上官清越,深黑的瞳孔,渐渐收紧。 “想来将军府,也不安全了。”他道。 上官清越闭着眼睛不说话,深深垂下头,长发遮住她绝美的容颜。 “你暂时还不适合挪动,我会让人将你这里守住,你还会很安全。” 他的口气十分声音,没有任何感情,但还是透漏出来遮掩不住的关切。 上官清越用力点点头,忍住房中血腥味熏得恶心。 她吃力地张张嘴,却又不知道应该对君冥烨说些什么。 虽然他又救了自己一次,但还是不能放下一切,用平和的态度面对他。 君冥烨冷傲的目光,总是那么的高高在上,凝着她,半晌无言。 “你不是走了吗?” 上官清越低声说,始终没有抬起头来。 她和君冥烨一样,都是满身煞气,被人咒骂憎恨的一类人。 都是被众人唯恐避之不及。 不过,君冥烨虽然身披血命无数,却是大君国的英雄。 而她,却注定是祸国殃民的祸水红颜。 “是走了。” 只是他没有走远。 幸亏当时,他又站在桃花树下,迟疑了一下,不然这个已经被封锁的无人院子里,根本不会有人听见上官清越的求救。 想一想方才,真是惊险万分。 若再迟一秒,上官清越的孩子,便又保不住了。 孩子…… 君冥烨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深黑的眸子变得愈加深邃。 又是冲着上官清越的肚子而来。 若对方真的只是为了杀上官清越,应该用一把刀,正对上官清越的脖颈。 转念,他又想,这个院子被严密把守,丫鬟带不进来利器,挥拳袭击上官清越的肚子,致使她早产丧命,也不无可能。 只是,又是谁,将上官清越的身份泄漏出去? 冷玉函一直是他得力部下,显然不会这么做。 消息是谁放出去的? 目的又是什么? 君冥烨心思千回百转,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丢下一句话,大步离去。 “轻尘会留下来保护你。” 上官清越正要说,轻尘留下来,谁来贴身保护他,但话还没有说出口,君冥烨就已经出门了。 君冥烨出了将军府,翻身上马,直接去了南阳城的行宫。 太后现在已经被禁锢在行宫之中,不能出来,而里面的人,也不能随意出门。 她又是怎么做到将上官清越身份的事,泄漏出去的? 现在整个大君国的百姓,都认定上官清越给大君国带来了灾难,欲杀之而后快。 之前的李宏,便是很好的例子。 将上官清越的身份泄漏出去,简直就是对她最大的威胁。 君冥烨快马加鞭,到了行宫,直接闯入进去。 太后正坐在房间之中,听说君冥烨来了,脸色一白,赶紧拉紧身上的衣服,起身坐在榻上。 君冥烨一进门,就看到太后身体虚弱地靠在软榻上,脸色苍白憔悴,嬴弱的好像被风雨摧残过的小花。 “冥烨,你来了。是来看我的吗?”太后高兴地笑起来,牵强地牵动苍白无色的唇角。 她的一只手,还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那肚子还很大。 “这几日,我还想着,我就要生了,总想见见你,但又没有机会,皇上将我软禁在这里了。” “凭太后在朝中的人力关系,皇上岂能真正禁得住太后。” 这个女人,现在在朝中有很多拥护的大臣。 太后面前地笑着,“我现在这个样子,皇上将我软禁,也是好事,不是吗?” 君冥烨眸光阴冷地凝着她。 “你保证,你一直安静住在行宫中吗?” 他明显话里有话。 “冥烨,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非要将我对你最后一点耐心,都亲手毁掉?” 君冥烨声音冷酷无情,一点温度都没有。 太后更加吃惊,愣了半晌,才讷讷出声,“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日盼夜盼,终于盼着你来了,看看我,看看孩子,竟然又是质问我?” “我到底又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还是因为上官清越吗?我当时真的只是为了你还,才做出那样的选择。” “我也不忍心啊,我也是一个要成为母亲的人,也舍不得将别人的孩子杀死,可为了你的名誉,还有你冥王的面子,我不得不残忍下手……” 太后嘤嘤啜泣起来,梨花带泪,好不可怜。 君冥烨从小就见不得她哭,每一次她一哭,他就慌了。 女人的眼泪,就是融化男人的溶剂。 君冥烨眼角轻颤了一下。 他惊讶发现,现在的自己,对季贞儿已经不会再有任何怜悯和心软。 这个女人,在他心里,已经没有任何可以栖身的地位。 “你最好,能记住,你也是一个将为人母的人。” 冷到极致的声音,一点柔和都没有,犹如锋锐的长剑,凌迟着太后的心,一阵血淋淋的疼。 她吃力地发出细弱的声音。 “我就知道,你又是因为那个女人!我在你眼里,真的就什么都不是了吗?我们的孩子,也没有任何地位了吗?那个女人怀着的,是别的男人的孩子,难道在你心里,已经胜过你自己的孩子了?” “冥烨,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绝情!我身为太后,顶着那么大的压力,为你怀孕,深深爱着你,你怎么对我这么绝情!” “冥烨,你知不知道,怀着孩子,有多辛苦!我每天晚上都睡不好,我害怕我怀孕的事,被泄漏出去,我害怕天下人容不下我们的孩子,我害怕天下人指责你,毁了你的名誉……” “我日日忧心,从来没为自己考虑过,满心满脑子都是为你着想,你怎么还能这么残忍,这样伤害我……” “你还是冥烨哥哥吗?还是贞儿认识那个冥烨哥哥吗?许诺我,会一生一世待我好的冥烨哥哥吗?” 太后哭得声音悲凉,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戳中君冥烨心口的最要害处。 太后那么了解君冥烨,完全知道他的每一个弱点。 太后心下胸有成竹,料定君冥烨会心软下来,放软态度,给她唯独对她才有的温柔。 可没想到,君冥烨依旧冷着一张脸,竟然用一种她十分陌生的疏离态度,一直凉凉地看着她。 他现在的样子,就好像在欣赏她的卖力表演一样。 他对她的疏远,已经到了,可以冷漠地看着她独自痛苦的程度了吗? 君冥烨缓缓收紧视线,锐利丰满,声音更加森冷。 “若让我发现,你有伤她的蛛丝马迹,我都不会对你再心慈手软。” 君冥烨转身而去,桀骜不可一世的背影,透着一种再也不会回头的拒绝。 太后抬着手,想要抓住他,可最后只能眼睁睁地透过窗子,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太后伏到在榻上,泣不成声。 她一把毁掉肚子上带着的垫子,狠狠摔在地上。 “冥烨,冥烨……你好绝情!我季贞儿,到底哪里不如那个贱人,让你这么袒护她!” 泪水落满脸颊,双眼哭得通红。 悄悄将上官清越真实身份的事泄露出去,居然还不能除掉那个贱人。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得手? “娘娘,你别伤心,冥王只是暂时被那个贱人迷惑了!只要那个贱人死了,冥王的心,也就回来了。” “不是,绝对不是!”太后抓紧一双手。 她已经明显感觉到,君冥烨不仅仅被那个贱人迷惑,而是已经深深爱上了那个贱人。 “太后,一计不成,我们就再来一计。就不信了,那个贱人那么幸运,一直除不掉。” “不可,再不可轻易出手。”太后瞪着一双通红的血眸。 “太后娘娘的意思是?” “我一定要想个万全的计划,一旦再出手,誓必将那个贱人直接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293:孩子保不住了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圆月如盘,遥挂天幕。 上官清越躺在床上,一直看着窗外的圆月,皎洁的银辉从窗口照射进来,落在梳妆台的镜子上,在青石砖地面上投下一片明亮的光影。 她双手紧紧地抓在一起,压制心底的紧张。 已经躺在床上这么多天了,还没见到哥哥一面,也不知道哥哥现在什么情况。 今天又是满月了,哥哥的毒…… 上官清越深深闭上眼睛,心口一阵乱跳,忐忑不安。 百里不染也没见踪影,君子珏来看过她,也只说,哥哥的事,她放心就好,便再也没来过了。 君冥烨倒是一直守在她的左右,可问了两次,他只冷冷对她说了一句。 “孩子和兄长之间,你只能选择一个。” “……” 她现在的情况,若担心哥哥,去找哥哥,孩子便保不住。继续躺在这里挺尸,便顾不上哥哥。 她从来没这么认同过君冥烨的话,他说的没错,眼下她的情况,哥哥和孩子,她只能选择一个。 可她还是难免心下不安,难免担心哥哥的情况。 在青峰山,哥哥疯了一样杀人的场景,再次浮现在眼前,一片血光淋漓。 房门被吱嘎一声推开。 君冥烨端着药,走了进来。 他将药碗放在上官清越的床头,又放下一杯水,两颗蜜饯,便安静地转身出去了。 自从发生上次,丫鬟要杀了上官清越的事,君冥烨便再不和上官清越主动说话。 也或许,他心里芥蒂的是,上官清越说他是灾厄煞星,靠近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君冥烨出去后,上官清越撑起身体,端着药喝了,又含了一颗蜜饯在口中,然后端起水漱了漱口。 就在她重新打算躺下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声痛苦的咆哮。 “吼————” 上官清越浑身一颤。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为何觉得那声音属于哥哥? 仔细聆听,耳边一片安寂,再没有任何多余的声音。 许是真的听错了吧? 她坐在床上,看向窗外落满月光清辉的院子,虚掩的窗子,可以看到院子里,纷纷飞落的一片桃花。 “吼————” 又是两声隐约的吼声传来,上官清越心房怵紧,脸色苍白起来。 是哥哥! 她已经肯定了,那声音一定是哥哥! 哥哥一定又毒发了,才会发出类似上次毒发时的痛苦吼声。 哥哥现在在哪里?连倾城公子,也不能救哥哥? 一旦毒发,哥哥就会变成杀人狂魔,那一道道的血光,一具具被穿透胸腔捏碎了心脏的尸体…… 一幕幕惊悚可怖,不断浮现在上官清越的眼前。 哥哥毒发后,肯定会将身边出现的人都杀了。 不要!!! 上官清越再也坐不住,赶紧费力下床,披上外衫,就往外走。 多日来,她一直没有下床活动,双腿虚浮无力,才推开门,就已经气喘吁吁。 院子里没有人。 自从上次那个丫鬟要刺杀她,君冥烨就不让任何人靠近她住的院子。 刚要踏出房门,轻尘忽然出现在眼前,拦住她的去路。 “公主,你要去哪里?” “大家人呢?都去了哪里?我哥哥呢?他现在到底在哪里?” 上官清越抓住轻尘,紧张万分地追问。 轻尘神色木然地看着上官清越,一双清明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感情的存在。 “公主,属下不知。”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就算你不知道,你家冥王呢?他现在肯定不在院子里,不然听见声音,早出来了。” 上官清越仔细听耳边的声音,虽然有很多杂乱的声音,却没寻找到属于君冥烨的声音,也没有再听见哥哥的痛苦咆哮。 她不敢想象,若真的发生上次的事,君子珏和倾城公子会如何对哥哥?杀了他吗? 只怕很有这个可能,君子珏身为大君国的皇帝,岂能丧命,那么死的就只有哥哥了! “不要,我要去找哥哥,我要去救他……” 上官清越坚持往外冲,轻尘死死挡住她的路,不让她出门。 “公主,王爷交代过,不许公主离开房间。” “既然他也知道,我肯定坐不住,那么肯定哥哥出事了!他去做什么?不会是去杀我哥哥吧?” 上官清越不住摇头,脸色白到极点。 “不行,不能……他不能杀了我哥哥……那是我的哥哥……” 上官清越惊惧一声一声抽着冷气。 她赶紧抚摸自己的身上,惊骇发现,金龙剑竟然不见了。 她瞪大一双水眸,“是不是被君冥烨偷走了我的剑!” 上官清越心头重重一沉。 “他偷了我的剑……是去杀哥哥?” 上官清越费尽力气推搡轻尘,“放我出去,快点放我出去,我要去救哥哥!哥哥若真的毒发了,关键时刻,唯独我能阻止他。” 轻尘脊背笔直地站在上官清越面前,任由上官清越用尽了力气,他也不动一下。 上官清越现在的力气真的很小,完全撼动不了轻尘。 “公主,王爷的命令,属下不能不服从。” 上官清越挥起一巴掌,就要掌掴轻尘,手又高高地顿在半空。 纵使她现在多么生气,终究不忍心动轻尘一下。 “算我求你了,我没什么亲人了,只有哥哥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脉至亲陷入危险,而选择冷眼旁观。” “公主难道不为腹中的孩子想一想?” 轻尘的声音猛然拔高,一向没有感情的眸子里,萦绕起遮掩不住的关切。 “……” 孩子…… 上官清越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眼底一片纠结,挣扎。 “如果我……” 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 “为了保护孩子,哥哥却遭遇不测……” “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上官清越的眼泪,掉落了下来,一双绝美的水眸,哀求地望着轻尘。 “轻尘,我不知道,你有没有亲人,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现在的心情,我真的……真的做不到明知道哥哥有危险,还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 “轻尘,就算我求求你,让我去找哥哥……” 上官清越说着,双膝一软,就要跪下来求轻尘。 轻尘一慌,赶紧搀扶住上官清越。轻尘握住上官清越手臂的手,不断收紧,他正在做最后的选择。 “好,我带公主去。” 轻尘背着上官清越,飞出戒备森严的将军府。 轻尘也不知道,上官少泽现在的下落,只是知道,被君子珏还有君冥烨藏在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就是为了提防上官少泽月圆夜毒发。 上官清越趴在轻尘的脊背上,双耳仔细聆听声音,分辨方向,指挥轻尘。 南阳城的后面有一座山。 上官清越分辨出,那声音就在山上。 山上没有人,是将哥哥藏身最好的地方。 等到轻尘背着上官清越,飞到山上一个偌大的山洞时,远远就听见山石崩裂的巨大声响,还有人痛苦的哀嚎。 其中自然还伴着,上官少泽痛苦又愤怒的吼声,犹如一头发狂的猛兽。 轻尘背着上官清越冲了上去,看到类似在青峰庄上的血腥场面。 很多官兵,将君子珏还有倾城公子保护起来。 而在浑身泛红的上官少泽身边,横七竖八躺着很多鲜血淋漓的尸体。场面恍如人间炼狱,血腥恐怖。而上官少泽的身上,正插着很多长剑。 每一剑,都在要害。 现在的上官少泽犹如不死人一样,屹立在那里,面目狰狞,双眸通红如血。 君冥烨的手里正抓着金龙剑。 现在的金龙剑,就是一把污锈满身的短剑,没有任何的威力和作用。 君冥烨还不懂得如何开启金龙剑,却也打算用金龙剑镇压上官少泽。 “果然,你要杀了哥哥!你们都要杀了哥哥!” 上官清越嘶喊一声,推开面前的轻尘,直接冲到上官少泽的面前,张开双臂,挡在哥哥身前。 君冥烨吃惊看着上官清越。 他没想到,上官清越竟然会来现场。 “你让开!他这次毒发,比上一次还严重,彻底没有任何神智了!很危险!!!” 君冥烨大声吼。 上官清越怎么可能会离开哥哥,依旧坚持挡在哥哥面前。 “君冥烨,我没想到……”上官清越的目光,落在被官兵团团保护的君子珏身上,“我也真的没想到,你们每一个都保证不会杀了我哥哥,居然对他动手!” 君子珏惭愧又无奈地望着上官清越。 “清越,快点过来,他现在真的不比上一次毒发,很危险。” 君子珏想要冲出官兵的保护,被冷玉函直接拦住。 “皇上,很危险,不能过去。” 倾城公子一袭蓝袍在风中飞扬,手里不知道拿捏着什么东西,嘴里也在念念有词,好像在努力想着破解办法。 百里不染从树上飞下来,扑向上官清越,要将上官清越强行拉开,却没想到,上官少泽身影一闪,直接冲向百里不染,将百里不染远远击飞出去。 百里不染白色的身影,重重摔在地上,顿时口吐鲜血。 “哥!不要!” 上官清越刚喊出声,没想到一只火烫的手,已经紧紧掐住了她的脖颈,直接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快点放手,那是你妹妹!”君冥烨大吼一声,奋不顾身地冲上来解救上官清越。 倾城公子也暗道一声不好,“公主又见红了……” 君子珏吃惊地看向上官清越的一袭白裙,只见上面不知何时,已经被血迹染红。 “再次……再次见红,会怎样?” 君子珏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哆嗦了。 “孩子今天只怕保不住了。”倾城公子的声音,变得异常严肃起来。 294:疼就咬我 上官少泽捏着上官清越的脖颈,一点一点将上官清越从地上提了起来。 上官清越呼吸困难,双眸渐渐泛红,吃力地发出微弱的声音。 “哥哥……” “我是小越啊……” “哥哥,你怎么能,伤害小越……” 现在的上官少泽显然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睚呲欲裂,面目狰狞,一双血眸红如烈火。 “哥……” “不要这样,不要被剧毒所控,恢复……恢复神智好不好。” “你不要和他多说了!这把剑,到底如何开封,你告诉我,他现在完全疯了,你想一尸两命?!你的孩子,也不顾了?!” 君冥烨想要冲上来,却被上官少泽周身迸发的力量,远远逼退。 君冥烨抓着手里的短剑,却不知道如何发挥强大作用,又急又怒,额上青筋根根蹦起。 上官少泽的手,虽然掐着上官清越纤细的脖颈,又何尝不像掐在君冥烨的心头。 君冥烨浑身的神经,都跟着作痛。他也切实感觉到,这一刻是那么的担心上官清越的安危。 “不!我不要伤害哥哥,谁都不许伤害哥哥!” 上官清越拼力地大声喊着,一双水眸泪水盈盈。 “他要杀了你!!!”君冥烨咆哮。 “我感觉的到,哥哥正在犹豫,正在挣扎,用他最后的意志,压制体内的剧毒。”上官清越吃力地握住脖颈上滚烫如烙铁的手。 她感觉得到,哥哥并不想杀她,不然她的脖颈早就断了。 “哥!清醒过来好不好!!!” 君冥烨现在哪里还有耐心继续等,对着周身力量翻滚的上官少泽怒吼。 “你放开她!!!她已经坚持不住了!!!我来换她!!!” 上官清越颤抖着双眸,缓缓看向不住冲来,又被一次次震开的君冥烨,心中一阵翻腾。 他刚才说什么? 用他换她? 是她听错了吗?君冥烨怎么会选择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她的命? 君子珏从众多保护自己的官兵中,飞身而起。 “那是你的妹妹,她为了你连自己的命,自己的孩子都不顾,你却如此待她!!!” 君子珏吼着,长剑刺向上官少泽,却还不待长剑伤及上官少泽,就被上官少泽周身迸发的力量,远远震开。 上官少泽低哮一声,插在他体内的数把长剑,忽然飞射出去。 “保护皇上和冥王!”冷玉函大喝一声,赶紧带人飞身而起,护住君子珏和君冥烨。 几声哀嚎,又有几个官兵成了刀下亡魂。 君冥烨和君子珏对视一眼,俩人联手,再次出招,飞身来救上官清越。 既然上官少泽的心脏不是要害,那么头颅总是要害所在吧。 君子珏对准上官少泽的脖颈。 君子珏对准上官少泽的眉心。 他们一起拼尽所有的力量,飞身而来。这一次,即便不能杀了上官少泽,也会用同归于尽的决绝,将上官少泽重创。 上官清越吃惊地张大双眸,“不要!!!” 上官清越赶紧伸手挡在哥哥身前。 君冥烨手里的短剑,用了全部的力量,见上官清越用手臂来挡,赶紧收住力量,身体腾空飞旋,虽然没让短剑一刀斩断上官清越的手臂,还是让她的手臂,赫然出现一道长长的口子。 血光喷溅而出,在一片火光中,红如妖火。 金龙剑瞬时变换形态,三条金龙盘飞而起,一片金光灼目,几乎照亮整座山。 众人大惊。 君子珏却趁机扑向上官清越,一把将上官清越抱住,飞出一脚踹向上官少泽。 也不知道,是君子珏的一脚,用了所有的全力,还是因为金龙剑的封印开启,镇压了上官少泽的魔性。上官少泽被一脚踹开,也终于放开了上官清越的脖颈。 君子珏拥紧满身是血的上官清越,虚弱地滚在地上。 君子珏口里喷出鲜血,但还是护紧怀里的上官清越,不让她再伤及分毫。 上官清越痛得闷哼一声,脸色煞白如纸,肚子一阵绞痛,越来越强烈,她吃痛得绝美的容颜皱成一团。 上官清越看向握着金龙剑的君冥烨。 他一张刀削斧凿的俊脸,在一片明光之中,镀上一层耀眼的金色。 他那一双深邃的黑眸里,隐约亮起条条腾飞的金龙,眸子变得愈加通透,似那幻彩潋滟的琉璃。 上官清越不禁心惊,无底崖那个老头,有说过君冥烨是纯正的阳刚之体,但非心思纯善之人,根本操控不了金龙剑。 而眼下,三条金龙环绕的金龙剑,看样子并未对君冥烨有任何排斥。 想到那日在行宫,君冥烨在季贞儿的手中救下自己的时候,君冥烨手握金龙剑也未曾受到金龙剑的排斥。 难道君冥烨真的可以操控金龙剑? 只见君冥烨缓缓举起手里的金龙剑,缓缓指向上官少泽。 方才还魔性大发的人,就在金龙剑亮起的那一刻,浑身火焰萦绕的身体,竟然变得微弱下来。 倾城公子大喝一声,“看来金龙剑能压制他体内的魔性!快点趁机,将他降服!” 君冥烨眼底闪过一道幽光,俊美犹如天神之光笼罩全身。他飞身而起,长发飞扬,一道金色的光芒掠过,金龙张开血盆大口,吼叫着冲向上官少泽。 “不要————” 上官清越嘶吼一声,挣扎着要推开君子珏,却被君子珏死死抱住。 “清越,你哥哥已经完全魔性了!” “骗我!倾城公子出手,怎么可能救不了他!” “清越,我没有骗你。” “你是怕我哥哥回到南云国,成为你们大君国最为强大的敌人!!!”上官清越用力捶打抱住自己的君子珏。 就在君冥烨剑上的金龙,即将吞向上官少泽的时候,惊异的一幕,又发生了。 上官清越身上的血,混着君子珏的血,染透了君子珏的衣襟。 而藏在君子珏衣襟内的龙珠,收到血光的沾染,渐渐变得寒冷起来。 君子珏脸色一变,赶紧将怀里冷得犹如寒冰的珠子拿了出来。 只见在君子珏掌心中,拳头大小的珠子,渐渐光彩莹润,渐渐皎洁犹如中天圆月,寒气萦绕,冰冷彻骨。 君子珏彻底愣住,“龙珠……竟然亮了……” 从龙珠的内里,忽然发出刺眼的寒芒,强大的光晕,将周围的火光全部扑灭。 青辉般的光芒,照亮整片山林。 而握在君冥烨手中的长剑,那一片金光闪烁,竟然也被龙珠皎亮的光芒渐渐压制。 原本张开血盆大口的金龙,渐渐萎靡下去,犹如臣服的怪兽,缩回头颅,最后隐退在金龙剑的剑柄之中。 上一刻还金光环绕的金龙剑,恢复了原来污锈满身的样子。 “原来,龙珠可以克制金龙剑。而金龙剑,正能克制你哥哥体内的魔性。”君子珏低喃一声。 上官少泽抱住头,一阵哀嚎,剧烈的疼痛摧毁了他高大的身躯,倒在地上一阵痉挛。 “哥哥……” 上官清越虚弱地呼唤着,伸着沾满血的手,想要抓向哥哥,却被君子珏死死拽住。 “不能过去,清越,你哥哥还处在发狂的状态。”君子珏道。 “我哥哥现在很痛苦!!!”上官清越的眼泪,掉了下来。 倾城公子见上官少泽身体上的火红,已被龙珠的寒光压摄,而周围的空气,变得如寒冬一样的寒冷。 来了满树的繁花也正在渐渐凋零。 倾城公子赶紧将准备好的药丸,飞入上官少泽痛苦咆哮的口中。 倾城公子趁机飞出几枚长长的金针,将上官少泽周身大穴,全部封住。 上官少泽渐渐安静下来,脸上还噙满痛苦,却已不能再动弹一下。 君冥烨赶紧趁机冲上去。 上官清越吓得大喊,“不要杀我哥哥,不要,不要杀我哥哥……” 悲凄的哭声,凄绝哀婉,让闻者动容,心口作痛。 君冥烨愣住了,稍许的犹豫,只是用手腕粗的铁链将上官少泽重新捆绑。 上官清越终于闭上涩痛的双眼,两行清泪挂在她绝美的脸颊上。 腹部的疼痛愈加强烈,一阵一阵排江倒海袭来。 百里不染虚弱地扑向上官清越,“你是不是要生了?” 百里不染看向倾城公子,“你快来看看她,她很痛苦!!!” 倾城公子轻叹一声,“女人生孩子这种事,我是真的外行,帮不上忙。” 倾城公子将一颗药丸给了百里不染,“可以护住她的心脉。至于她能不能坚持下来,就看她自己了。” “啊……” 上官清越终还是忍不住,痛苦地呻吟出声。 “快回将军府!!!”君冥烨低吼一声,总算让君子珏有了反应。 等到大家将上官清越护送回到将军府的时候,上官清越已经血流满身,意识涣散。 君子珏已经虚弱到极点,还是坚持将自己的内力输送给上官清越护命。 君冥烨冲上来,一把将君子珏推开。 “你不要命了,江山社稷也不要了!”君冥烨霸气的吼声,震耳欲聋。 君冥烨握住上官清越纤细的手腕,将自己的内力输送给上官清越。 “皇叔,你也受了重伤,失去内力,你的情况也很危机。”君子珏扶住疼痛的心口,虚弱道。 君冥烨却看都不看君子珏一眼,对冷玉函愤怒地大吼一声。 “产婆怎么还没来!你将军府是怎么办事的!!!” 冷玉函吓得冷汗涔涔,“没想到……没想到公主会这么快,已经派人去接产婆了。” “早便让你将产婆备好在将军府,你居然办事不利。”君冥烨漆黑如墨的眼底,竟然萦起汩汩杀意。 冷玉函吓得在帘幕外噗通跪地。 “属下失职,任凭冥王处置。” 上官清越痛得死死咬住下唇,已经渗出一片血珠子。 她拼命忍着,不发出任何呻吟。 君冥烨不掩心疼地看着上官清越,忽然将自己的手指,放在她的口中,让她放开自己的嘴唇。 “疼就咬我。” “……” 上官清越抬着虚弱的视线,看着噙满担忧的君冥烨,眼角一阵发酸。 他是在担心她伤害到自己吗? 君冥烨,在关心她? 295:就算死,也不让你得逞 上官清越被剧烈的疼痛,折磨得已经意识昏沉。 眼前一直晃着君冥烨的影子,一声一声地呼唤她。 他喊她的名字,喊她“小月儿”,她还是无法提起清晰的精神,完全清醒过来。 产婆已经赶到,见上官清越已经有气无力,一拍大腿说。 “可不能让产妇晕过去,生孩子使不上力!” 君冥烨赶紧将体内的内力再次输给上官清越,可她还是不能提起精神。 “她的体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君冥烨沉声道。 “那可不行,生孩子不用力,怎么生!”产婆赶紧撸袖子洗手。 君冥烨寒眸如剑,盯着上官清越,射出道道寒芒。 “上官清越,你给我醒过来,否则本王现在就杀了你腹中的孩子!” 君冥烨这一招,果然好用,上官清越当即睁开重如千斤的眼皮,涣散的目光逐渐汇聚成犀锐寒束。 “君冥烨,你敢!” “你不睁开眼睛盯着我,我真不敢保证,会不会杀了你的孩子。” 君冥烨声音如冰,神色狠厉。 上官清越更紧咬紧牙关,双手紧紧揪住身下的褥子。 她光洁的额头上,渗出一大片汗珠,粘着碎发,容色更加苍白憔悴。 君冥烨一把抓住上官清越肩膀,冰冷的口气,喷洒在她的脸上。 “你为了这个孩子,坚持了这么久,最后关头,不会坚持不下去了吧!” 上官清越瞪着泛红的眸子,盯着在自己上面的君冥烨,咬紧的嘴唇不住颤抖,透着强大的恨。 “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得逞。”上官清越道。 “那也要你能坚持下去才行。” 产婆赶紧上床,让婢女准备热水和剪刀,还有毛巾。 君子珏还有百里不染也冲了进来。 他们将自己的内力输送给上官清越,给她足够的力量坚持下去。 “大家都出去吧,老妇我准备接产了。”产婆开始撵人。 君子珏和百里不染,还有君冥烨,却谁都不肯走。 他们都很担心上官清越现在的情况,早产犹如在鬼门关走一遭,万一她坚持不下去,他们也可以随时输送内力帮她。 “听见没有,都出去!”君冥烨冷喝一声。 君子珏凝眉,百里不染不服。 “凭什么我们出去,你留下!” “她是我的女人!”君冥烨说的理直气壮。 “你已经休了她了!”百里不染一甩白色的袍袖,直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都这个时候了……你们还吵……都滚……” 上官清越吃力大喝,痛得浑身都在剧烈哆嗦。 百里不染抽了抽唇角,瞪着君冥烨,“走!大家一起走!” “快点吧,已经来不及了!”产婆焦急催促。 “本王不走!” 君冥烨直接坐在上官清越的床畔,抓紧上官清越的手。他的手指,已经被上官清越之前咬得血肉模糊,疼痛害得那根手指不受控制地一阵轻颤。 “不行啊,这是女人生孩子,男人必须都出去避嫌。”产婆催促君冥烨。 君冥烨回头,萧杀凉冽的目光,吓得那产婆瞠目结舌好一会才回过神,再不敢多说一句让君冥烨出去的话。 君子珏深深看了床上的上官清越一眼,拽着不肯走的百里不染,大步出去。 “你放心让那个大冰块守在里面?他什么心思,你不知道?只怕孩子生下来,就会掐死。”百里不染还要进去,被君子珏拦住。 “皇叔不会的。” “你怎么说的那么肯定?你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万一他杀气大发,觉得那个孩子不是自己的,羞辱难挡,保不准会做出什么事!” 君子珏脸色凝重,也很担心这一点,“但现在,不要再争了,还是让清越顺利产子要紧。我们都在门口盯着,不会出什么事。” 百里不染抓紧掌心中的淬毒暗器,紧紧盯着面前紧闭的两扇门。 妖媚的脸上,透着邪佞的煞气。 一副只要里面有任何风吹草动,一定第一时间将暗器射出去,杀了君冥烨的样子。 君子珏也很担心,强撑着无力受伤的身体,一动不动地紧紧守住门口。 倾城公子坐在院子中桃花树下的石桌旁,他泡了一壶桃花茶,慢慢品。 他一袭蓝衣,在粉色的桃花树下,颜色格外鲜明,好像一副色彩唯美的画卷。 茶香飘逸,花香迷人。 倾城公子回头看了一眼,紧紧守着门口的君子珏还有百里不染,又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屋顶上暗处的一个黑衣面纱女子。 若再放眼远处,即便看不见,倾城公子敏锐的耳力也能分辨出,整个将军府附近,正埋伏很多高手。 倾城公子勾唇笑了笑,修长的手指拨弄桌面上的石头。 “一个女人生孩子,也能引起这么多人关注。” 他小啜一口杯中茶,清润的眸子看向不远处碧蓝的天空,唇角笑靥嗤讽。 “也不看看守在这里的都是一些什么人物,还盼着得手不成。” 上官清越痛苦地哑忍疼痛,但那难以忍受的剧痛,还是让她无法承受,发出细弱的呻吟。 “好痛……” “真的好痛……” 君冥烨的大手,更紧握住她无力的小手。 “坚持住,不然……” 君冥烨的话还没说完,被上官清越痛恨地打断。 “我不会给你机会伤害我的孩子!君冥烨,我会一直睁着眼睛,看着你!!!” 君冥烨的目光,暗了暗。 “那样最好了。” 一波尖锐的剧痛再次袭来,上官清越重要承受不住,痛呼出声。 “啊———” “夫人,再用点力,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再用点力。” 产婆开始指挥上官清越呼吸。 “吸气,呼气,然后随着腹部的疼痛用力……不疼的时候,就休息,保存体力……” 产婆擦了擦满头大汗,双手不住推着上官清越的肚子。 “这么大的肚子,孩子只怕很大,所以才难生。”产婆道。 “你不是经验很丰足?倒是想想办法!已经三个时辰了,还没生下来!!!” 君冥烨怒吼一声,脸色冷的吓人。 产婆双手一抖,吓得跪在床上不住磕头。 “王爷饶命,老妇一定保证夫人母子平安。” “君冥烨,你故意捣乱的是不是……”上官清越恨声喝道。 296:让你的孩子陪葬 君冥烨没想到,上官清越会不知好歹。 他恼怒的瞪着她,“你最好坚持住!别让本王看了你的笑话!!!” 君冥烨怒喝一声,气得拂袖而去。 听见响亮的摔门声,上官清越深深闭上眼睛。 这个男人,到底什么意思?是他说,要杀了她的孩子…… 上官清越大口喘息,闭着眼睛,等待下一波的疼痛来袭,眼前有些发黑,似乎有人影杵在那里。 她奇怪睁开眼睛,正好对上君冥烨深黑犹如幽远黑洞的眸。 他不是走了? 怎么又回来,站在这里? 她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问他,再次来袭的疼痛,更加剧烈难忍。 “啊————” “用力,用力……”产婆激动地赶紧指挥。 恍若要死去的疼痛,让上官清越依稀好像看到了死去的书裕,正一袭白衣胜雪,摇着折扇,对她暖若春风地笑着。 “越儿,裕哥哥的越儿,可好?” 她费力地张张嘴,好想说,不好,一点都不好,却已发不出任何声音。 裕哥哥…… 她好想靠近笑容暖人的书裕,好想贴近那一片温暖的春光之中,逃开所有的苦痛和煎熬。 耳边传来一道尖细的孩子啼哭声,将上官清越涣散的意识,瞬间拉了回来。 她猛地瞪大一双通红的水眸,意识回拢。 孩子的哭声,混着产婆的道喜声,一股脑灌入耳中。 “恭喜夫人,恭喜王爷,是个男孩。” 上官清越颤抖勾起唇角,正要说,将孩子抱过来给她看看,腹部又传来尖锐的疼痛。 “啊……” 她已经没力气再承受剧痛了。 君冥烨深眉拧紧,赶紧抓住上官清越的手,将内力输给上官清越。 “不是生过孩子,就不会疼了,她怎么还这么痛苦!”君冥烨对着产婆怒喝。 产婆也很吃惊,赶紧双手按压在上官清越的肚子上,摸了好一会才惊骇道。 “原来……原本夫人怀的是双生子……世间少有哇……” 产婆赶紧为上官清越推拿,试图让腹内的另一个孩子,快些顺利产下。 “夫人现在已经没有体力了,快点让人准备一些牛乳来,给夫人喝下,增强体力。” 丫鬟赶紧忙碌。 君冥烨亲自接过热气腾腾的牛乳。 现在的上官清越根本没有力气起身,君冥烨赶紧一口含住牛乳,竟然当众嘴对嘴喂食上官清越喝下。 上官清越撑大一双美眸,苍白的双颊浮上两朵红云。 她若还有力气,一定推开他,也一定会问他一句。 “你不是盼着我和孩子死吗?为何还这么帮我?” 君冥烨许是看穿了上官清越的心思,擦了一下唇角白色的牛乳,冷声道。 “你有力气吃惊,不如将精力都放在生孩子上面。” 上官清越还处在神识迟钝状态。 一个本就体力虚弱的女人,又被产子疼痛折磨了这么久,能坚持住没有昏厥过去,已经超出常人极限。 君冥烨见上官清越神色呆滞木讷,更紧抓住她的肩膀,口气凉若薄冰地对她说。 “你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不想那个孩子死的话,你就坚持住!就是咬碎了牙,也要坚持住!” 上官清越的目光里,渐渐凉气一抹微弱的光芒。 君冥烨知道,现在的上官清越已经完全耗空了体力,还能坚持着,不过是因为他的内力维持。 “最后关头了,你不能放弃!”他道。 上官清越弱弱摇头,“我……真的……好累……” 她好想放弃,好想睡去,感觉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在离她越来越远。 耳边君冥烨的声音,也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再听不清晰。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渐渐沉入一片人影绰绰的梦境中。 女子抱着孩子,冲到断崖边,对着追来的一袭明黄龙袍的俊美男人,嘶声大喊。 “你血洗我纳兰家族满门,小孩子都不放过!我也要让你尝一尝,骨肉相离,痛失亲人的滋味。” “纳兰沉鱼,你疯了,那也是你的孩子!!!”龙袍男人大声怒吼。 女子仰头大笑,眼角处流出两滴血泪,怀里的孩子也在不住啼哭。 “我好恨啊———” “恨我此生无能,不能手刃仇敌————” “苍天呐,我真的好恨呐————” “鱼儿,听话,快点将孩子给我,你吓到他了。”龙袍男人忍下声音,软声哄着。 女子已经癫狂,步步后退,身后便是万丈深渊。 “南宫楚俊,我就是化为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生生世世纠缠你到死————” 女子抱着啼哭的孩子,一起纵身跳下断崖。 “啊————” 上官清越吓得失声尖叫,看向没能救住抱着孩子跳崖女子的龙袍男人,上官清越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做了这么久的梦,还是第一次看清楚那龙袍男子的脸。 怎么会…… 怎么会是君冥烨? 噩梦纠缠上官清越,处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深渊之中,不能挣脱。 她盯着那龙袍男子的脸,吓得步步后退,竟然也从断崖上跌落了下去,不住地快速失控下沉,身体十分的难受。 那一张拥有和君冥烨一模一样的脸,忽然出现在她面前,好像看到了她,正面目狰狞可怖地对她说。 “你敢死,我就让你的孩子,给你陪葬。” “我会让你们母子,到地府团圆。” “上官清越,你听清楚没有!!!” “……” 上官清越猛地睁开双眼,就看到君冥烨放大的俊脸,正在眼前。他在用寒栗至极的目光,紧紧盯着她。 她清楚看到君冥烨眼底翻腾的杀气,还有君冥烨抱在怀里,不住啼哭的孩子。 那是…… 她的孩子!!! 腹部袭来剧烈的疼痛,上官清越咬紧牙关,终于有了连自己都吃惊的力气,大脑瞬间清醒。 房间里传来另外一个孩子低弱的哭声,产婆喜出望外。 “是龙凤双胎!恭喜王爷和夫人了!” 产婆抱着瘦弱的女孩,交给有经验的丫鬟,赶紧洗身包裹起来。 “夫人真是好福气,龙凤双胎,世间少见呢!” 上官清越吃力地盯着君冥烨,一双眼睛泣血的红。 “把孩子给我。”她道。 “你的任务完成了,现在可以睡了。”君冥烨长长吐出一口气,脸色上这才布满了疲惫和无力。 上官清越生怕君冥烨对自己的孩子不利。 “把孩子给我……” 话没说完,上官清越只觉得身上吃了一记重力,被君冥烨点了昏穴,彻底昏睡了过去。 就在此刻,君冥烨高大的身躯摇晃了一下,瘫在一侧的椅子上,再没了一点力气。 97:别弄坏了! 君冥烨无力瘫在座椅上,看着**上已经昏厥睡去的上官清越,他紧绷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 一双布满血丝,深邃阴黑的双眸,也渐渐柔和下来。 他的怀里,还抱着不住细声啼哭的男婴。 上官清越早产,又怀着双胎,孩子很瘦小,皱巴巴的皮肤包裹着骨头,肌肤透明的能看见下面的血管,有些恐怖。 君冥烨低头看着怀里,还闭着眼睛没有睁开,张着小嘴,到处寻找什么的婴孩。 “这孩子,真丑。” 产婆洗了手,笑着说,“刚出生的孩子都丑,还是早产,没有长开。夫人长得那么美,王爷又这么的俊气,孩子不会丑的。” 产婆还以为,上官清越怀着的是君冥烨的孩子,而上官清越已经被君冥烨休离,只能称呼上官清越为“夫人”。 君冥烨抬起阴冷的目光,横扫那产婆一眼,吓得产婆赶紧闭嘴。 莺歌拿了赏钱给产婆。 那么大一袋银子,乐得产婆合不拢嘴。 “这是封口钱。我想产婆接生过那么多的孩子,经验丰厚,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君冥烨冷飕飕的声音,好像从极寒的地府传来,吓得产婆直接跪在地上,面如菜色。 产婆掂量了很久,这才有了一点头绪,颤声试探道。 “老妇……老妇一定不会说夫人,夫人生过孩子的事。” 君冥烨点点头,“还算有点脑子,回去吧。” 君冥烨不能让上官清越生下孩子的事外泄,不然凭借大君国百姓现在憎恨上官清越的程度,定会对孩子也不利。 上官清越那么重视这两个孩子,万一孩子有个闪失,只怕上官清越也不会活了。 产婆如获大赦,赶紧从房里爬了出去。 君冥烨低头又看了一眼怀里很丑的孩子,让丫鬟将另外一个也抱来看看。 “这个更丑。” 女婴更加瘦小,浑身皮肤透明的一碰即碎似的。 君冥烨再不想多看一眼,将怀里的男婴一并交给丫鬟,抱去一旁。 “你们都小心点,这么小的孩子,别弄坏了。”君冥烨不放心,叮嘱一声。 “是王爷!奴婢们定会小心翼翼照料。” 君冥烨看着**上的上官清越,摇摇头,“你怎么能生出来这么丑的孩子,一点都不像你。” 莺歌看了一眼几个丫鬟,见都是有经验稳妥的,便也稍稍放心下来。 百里不染见产婆爬了出去,便冲了进来。 百里不染直接冲向抱着孩子的丫鬟,白影如电光一闪,便将两个孩子都夺到怀中。 丫鬟们见自己的怀抱空了,吓得尖叫起来。 君冥烨刚要闭目养神,赶紧起身冲到最里面的小房间,见百里不染抱着孩子要逃,赶紧挡住门口。 “你做什么!!!” 君冥烨怒吼。 接着,君冥烨怒瞪向几个惊惧的丫鬟,“叫什么叫!别吵到公主!” 几个丫鬟吓得赶紧死死捂住嘴。 两个孩子,在百里不染的怀里,不住啼哭。 百里不染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皱巴巴的瘦小孩子,也是一副不堪入目的样子。 “你确定,这是美人儿生的孩子?不会被你掉包了吧!” 君冥烨恼怒非常,强力哑忍,尽力放低声音。 “你把孩子放下。他们很小,别弄坏了。” 君冥烨后半句话,咬牙切齿。 百里不染抱着孩子,退后一步,时刻提防君冥烨,“谁能保证,你会不会趁着美人儿昏过去的时候,对孩子不利!有我百里不染在,大冰块你休想打一点鬼主意!” “我打什么鬼主意了!” 君冥烨气得俊脸一阵抽筋,字字从牙缝中挤出。 他真的很担心,百里不染这个没经验的男人,将怀里的孩子抱坏了。 君冥烨向前一步,百里不染赶紧后退,动作还很大,君冥烨当即不敢乱动,抬着双手,尽量用安抚的姿势,对百里不染说。 “先把孩子放下,快点。” “你说实话,这孩子,是不是给掉包了!”百里不染用深度怀疑的目光,一直凝着君冥烨。 君冥烨浑身都哆嗦了,声音也在不住颤抖。 “百里不染,你够了,我掉包孩子做什么。我又去哪里找的孩子掉包!你一直守在外面。” 百里不染想了想,啧啧摇头,“真不像美人儿亲生的娃,咋这么丑?” “够了,够了,把孩子放下!” 君冥烨现在恨不得将百里不染撕成碎片,如果孩子没在百里不染怀里的话。 君子珏冲进来,看了一眼百里不染和君冥烨,冲到上官清越的**前。见她沉沉睡着,总算将一颗悬着的心,放回心口的位置。 冷玉函已经安排好了两个奶娘,见是双生子,便在门外请示君冥烨。 “王爷,我再去找两个奶娘过来。” “不用了,人多混杂,反而不好!” 君冥烨正和冷玉函说话的当,百里不染就要趁机抱着孩子冲出去。 “百里不染,你真的够了,你信不信本王现在就撕了你。”君冥烨的铁拳已经捏得咯咯作响了。 君子珏将**幔放下来,不让争执的声音,扰到上官清越休息。 百里不染也恼了,“你没听见孩子的哭声很细弱,应该让倾城那个老家伙看看孩子。” 奶娘站在门口,君冥烨身后的位置,低声说。 “刚刚出生的孩子,是不能出去吹风的!夫人又是早产子,更是不能有任何闪失。” “原来不能吹风。”百里不染紧张地赶紧退后一步,避开门口的位置。 君冥烨的俊脸已经一片铁青,赶紧将房门关上挡住门外的风。 百里不染邪气的眸子,扫了君冥烨一眼。 “大冰块,你一直喊着杀了这两个孩子。怎么现在看着,好像很关心这两个孩子?” “……” 君冥烨被百里不染问住。 他有关心那两个孩子吗? 他自己怎么没发现。 百里不染忽然张大邪气的眸子,吃惊盯着君冥烨,“大冰块,你不会故意做给我们看的吧?然后偷偷找机会对两个孩子下手?你说你怎么那么阴险狡诈?” 君冥烨绷紧的唇角,一阵哆嗦。 他根本没那么想过。 “你这么说,倒是提醒我了。百里不染,你最好能看住这两个孩子,否则……” 298:血光之灾已遭过 君冥烨的“否则”没有说下去,目光阴鹜地盯着百里不染。 “大冰块,我百里不染绝对不会让你的奸计得逞的!” 君冥烨怒极反笑。 “那样最好了。” 君冥烨转身摔门而去。 身后还传来百里不染获胜的戏谑声,“不送,慢走!” 君冥烨刚要大步离开院子,却又顿住脚步。他身影高颀地站在那里,犹如一座石像一样,一动不动。 他真的很想走,离开这里,再不管那个女人的事。 可他的脚步,似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羁绊住了一样,没有一点力气再向前迈开一寸。 现在龙珠已经重新唤醒,上官清越的孩子也生了,他还有什么理由继续留下来? 君冥烨的视线,缓缓看向坐在院子中桃花树下的倾城公子。 君冥烨挣扎稍许,道。 “那么小的孩子,你当真能救?” 倾城公子端着紫砂茶碗,愈显他的手指细嫩白皙。他缓缓勾起唇角,声音浅淡,犹如清风拂过。 “只要我想救,就没有我救不了的人。” 他倾城公子的威名,可不是虚的。 “上官少泽的毒,你并未能解。”君冥烨一针见血,直戳倾城公子的要害。 “只是缺少药引而已!” “药引!” 倾城公子站起来,身后一片桃花飞扬,“如果冥王愿意碾碎龙珠为药引,我定能救上官太子。” “……” 君冥烨眉心一紧,脸色凉冽。 “龙珠乃我大君国的镇国之宝,休想打龙珠的主意!” 倾城公子浅薄一下,重新坐在石凳上,继续慢悠悠品茶。 房间内,还能传来两个孩子嘤嘤的啼哭声,可见是不舒服,才会一直啼哭。 “倾城公子,你还不快点进去看看两个孩子。”君冥烨冷声说。 “我从不进血房,晦气。” 所以百里不染才会要将两个孩子抱出来给他看,百里不染知道他这个毛病。 “怎么会晦气!” 君冥烨真的不能理解,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多说道。 “难道冥王没有听说过,男人进入女人的血房,会遭到血光之灾。” 君冥烨剑眉倒竖,墨黑的长发被一股寒气荡起,神色萧杀。他忽然冲向倾城公子,手中长剑掠过一道刺眼的寒芒。 倾城公子猝不及防,只觉得握紧茶碗白皙的一只手上,当即出现了一道血痕。 “你的血光之灾,已经遭过了,可以进去了。” “……” 倾城公子盯着手背上殷红的血痕,过来半晌,勾唇一笑。 “看来冥王,真的很关心公主的两个孩子。” “没有,没有,没有!!!”君冥烨暴怒。 他怎么可能关心那个女人,和别的男人的野种!况且那孩子长得那么丑,连看他都不想多看一眼。 “本王几乎耗尽内力护她产子,若孩子就这么轻易死了,本王的内力岂不是白白浪费!” 君冥烨目光邪冷,口气毫无温度。 倾城公子起身,扫了一眼不远处,自从回到院子里,就一直跪在坚硬地上的轻尘。 倾城公子擦了一下手背上的血痕,便举步进入上官清越的房间了。 君冥烨缓步走向轻尘,挥起手里的长剑,一刀一刀扫向轻尘。 一道一道的血痕,渐渐布满轻尘灰色的布衫。 轻尘咬紧牙关,面如表情,一双恍若没有灵魂的眸子里,连一点痛感都没有。 他一声不吭,即便刀刀疼痛入骨,也不发出丁点声音。 这是他的错,他应该接受惩罚,就是死,也毫无怨言。 君冥烨一连刺了很多刀,这才停下来。 低头看着跪在地上,满身是血的轻尘,已经痛得身体隐隐颤抖,还在拼命忍着,脊背跪得直。 君冥烨一直都很信任轻尘,也当轻尘是自己最得力的手下。 但他真的没想到,轻尘会不听吩咐,居然带上官清越去山上。不然上官清越的孩子,还可以保住,不会这么早来到这个世界。 “幸亏孩子还活着。否则,轻尘,你的命,也会在今天终结。” 冷玉函在一旁恭敬地候着,脸上一点吃惊畏惧的表情都没有,可见这样的事,冷玉函之前和君冥烨行军打仗,已见过不少次。 君冥烨转身去桃花树下。 轻尘终于坚持不住,身体一软,脸色惨白地倒在地上。 冷玉函看了轻尘一眼,见身上的伤口,都不在要害,只是破了皮肉,流了很多血。 冷玉函当即明白,君冥烨不想杀了轻尘,赶紧出声给冥王一个台阶。 “冥王,轻尘已经昏厥过去了!他也知道自己做错了,跪在这里一天**。冥王就看在轻尘跟了王爷这么多年的份上,饶了轻尘。” 君冥烨过了许久,才点下头。 冷玉函赶紧让人将血染满身的轻尘抬下去疗伤。 上官清越的房间里,已经不会传来呱噪的婴孩哭泣声。 君冥烨站在桃花树下,闭上眼睛,烦乱的心情,也总算平复了下来。鼻端萦绕的都是桃花的香气,这让他不禁想到了上官清越身上的味道…… 犹如百花绽放,香气若有似无,迷人沉醉。 他真的很喜欢上官清越身上的味道,那是她身上专属,独一无二的味道,时常在他的鼻端浮荡,挥之不散。 忽然,君冥烨屏住呼吸,猛地睁开锐如鹰隼的眸。 他没有回头,耳朵机警地动了动,清楚分辨出,将军府的周围,正有很多高手,向着这边靠近。 看样子,应该早有安排,靠近的很有规律。 而能靠近这个院子的人,想来也了解将军府里的全部巡逻官兵布设,才能如入无人之境,没有引起任何人发现。 对方是谁? 连将军府都敢闯入。 目的又是谁?上官清越?还有那两个孩子? 君冥烨阴冷勾唇,胆敢在他眼皮底下,动他君冥烨保护的人,简直找死。 现在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院子里的四下虽然点了灯火,还是看不清楚,弥漫在空气里的东西是什么。 君冥烨屏住呼吸,警惕地横扫四围。 皎洁的月光下, 君冥烨发现了藏在屋顶暗处的黑衣女子。 正是一直跟着百里不染的那个女子。 那女子,忽然长剑出鞘,寒光在夜空中犹如流星划过,从屋顶上飞身而来,落在地上,一袭黑纱荡起一片桃花飞扬…… 299:想要解药? 君冥烨已经握紧手中长剑,随时等待对方出击。 当那个黑衣女子,落在一片桃花中时,君冥烨手里的长剑,直接指向那个黑衣女子。 女子头上戴着斗笠,斗笠上垂着一层黑纱。 没人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就像个幽灵一样,一直跟着他们。 然而,黑纱女子并未和君冥烨交手,就在周围掠起数道黑影的时候,黑纱女子抽出随身长剑,直接飞向那些来袭的刺客。 君冥烨眉心一凛,他没想到黑纱女子竟然是来帮忙。 现在的君冥烨已经体力透支,他将几乎全数的内力,都给了上官清越,需要恢复几天才能复原。 这个时候,再来一场恶战,对君冥烨自身十分不利。 司徒建忠也已带人将周围包围起来。 然而那些刺客武功极高,人数又多,还不待援兵赶到,就已逼近上官清越的房间。 上官清越还处在昏睡中。 倾城公子已经给两个孩子喂了药丸化成的水,两个虚弱的孩子,都已沉沉睡去。 丫鬟和奶娘听见外面的打斗声,吓得一个个惊慌不已。 莺歌赶紧冲出去,抽出长剑,抵挡下两个即将冲进来的黑衣刺客。 百里不染脸上呈怒,“居然赶来这里闹事!” 百里不染修长的手指中,当即亮出数枚暗器。 “好了好了,你就不要总用你矜贵的暗器了。”倾城公子对百里不染挥挥手,让百里不染冷静一点。 “敢来扰美人儿好梦,简直找死!”百里不染杀气腾腾。 倾城公子一边收拾桌面上的小药瓶,一边说,“你的都是剧毒,不想留下几个活口,问一问是谁这么胆大,这里大人物这么多,也敢来刺杀。” 百里不染妖气的眸子微微眯起,“倾城老家伙,还是你有几分脑子。” “第一,别叫我老家伙。第二,我和你没那么熟,不要口气太放肆。第三,是你没脑子。” “你个老家伙!你说我没脑子。” 百里不染亮出一枚暗器,直接飞向倾城公子。 这世间,能轻轻松松接住百里不染暗器的人,屈指可数,倾城公子便是其中之一。 倾城公子葱白的手指,夹住百里不染的暗器,眼角微微一沉。 “你受了伤,力气已经明显不足。” 百里不染一甩白色的长衫,“我才没有受伤。” 他的内伤,正是从上官少泽手里救上官清越的时候所受。 倾城公子侧眸看向窗外,“真是讨厌,这么吵,我的患者怎么休息。” 在倾城公子的眼里,两个孩子和上官清越,都是他的病患。 院子里的黑衣刺客,见长时间周旋下去很不利,这里是将军府,官兵很快就会支援过来。 黑衣刺客赶紧将第二手准备亮了出来,数个火种,纷纷抛向上官清越房间的方向。 “不好,对方要放火!”倾城公子低呼一声。 百里不染白影一闪,便已飞了出去。 百里不染轻功好,速度快,就在数个火种即将落来的时候,只见白影迅速闪过,将那些火种一个一个击开。 “哎呦,烫死爷爷了!”百里不染痛得不住甩手。 他忽然飞起一脚,将其中一个落地的火种,直接踢向一个黑衣刺客。 那黑衣刺客赶紧躲闪,才避免了火燃满身。 倾城公子从房间里出来,一袭蓝衣飘飘逸逸,仙气儿满身。 他看着院子内混乱的打斗,不喜喧嚣地摇摇头。他随手一扬,一把迷粉便已在清风之中飘散开来。 倾城公子的迷粉,药效极强。 须臾的功夫,院子里的打斗便停了下来,随后便是一片倒地的“砰砰”声。 即便君冥烨长剑刺入砖石,勉强支撑无力虚软的身体,还是晃了两晃,直接倒在地上。 倾城公子的迷粉,不会让人失去意识,身体却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只能挺尸躺在地上。 君冥烨恼怒地转着眼睛,瞪向不远处蓝衣飘动的倾城公子。 “解药。” 君冥烨从牙缝中挤出俩字。 百里不染笑着对倾城公子说,“原来善于玩药救人的倾城公子,也会制毒害人。” “只是迷粉,防身之用。不比你个妖孽,只会杀人。” “这话我可不承认,我可从没亲手杀死过谁。我只承认,他们抗毒性太差,不幸而已。” 百里不染笑着走向君冥烨,蹲在君冥烨身边,生了想要好好逗弄一下君冥烨的心思。 “想要解药?” “废话。” “你倒是厉害,中了倾城老家伙的迷粉,还能说话。” “快点!” “快点什么?” “解药。”君冥烨咬牙切齿。 “这得和倾城老家伙要,我可没有解药。”百里不染妖媚一笑。 君冥烨整张俊脸黑的吓人。 百里不染笑得更加开怀,还伸着手,对着君冥烨的俊脸,用力捏了捏。 “原来大冰块的脸,也是肉做的,不是石头。” “你。” 君冥烨发誓,等他能动的时候,一定撕了百里不染!!! 倾城公子拿出黑色的药丸,手指翻飞中,药丸便飞了出去,纷纷落在各自口中。 司徒建忠从地上爬起来,赶紧去搀扶君冥烨。 莺歌提着长剑走向那些还倒在地上不能动弹的黑衣人,挑开那一张张黑面巾。 在他们的脸颊上,赫然烙印着一个“死”字。 “又是一群死士。”百里不染闷哼一声,“这么锲而不舍,要杀美人儿,到底为了什么?” 君冥烨缓了几口气,这才有力气站稳,提着长剑指向其中一个死士,冷声逼问。 “到底是谁指派你们来的!” 君冥烨不相信,林丞相有胆子,在他和皇上都在的情况下,还让死士前来刺杀上官清越。 然而那个死士,当即用尽最后的力气,咬碎了舌头下的毒囊,直接七窍流血而亡。 “不好,他们都在自尽!”百里不染发现又有两个七窍流血而死。 君冥烨赶紧用手里的长剑,横在另外一个即将咬破毒囊的口中,阻止了那个死士自尽。 活口必须留下,否则岂能知道,到底谁是幕后主使。 能派出这么多死士的,定然不会是季贞儿,那么又会是谁? 君冥烨深深的眸子里,忽然掠过一道明光,他想到了一个人。 “不好!” 君冥烨低呼一声。 300:莫名的亲近感 所有人都看向君冥烨。 “王爷,又出什么事了?”司徒建忠问道。 “你们可曾看见皇上了?”君冥烨冷眸一扫,果然没见到君子珏。 “方才他还在美人儿的房间里看小孩。”百里不染指了指上官清越的房间。 大家赶紧冲进去,却发现君子珏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踪影了。 “难道对方真正冲着的,根本不是公主,而是皇上?”莺歌吃惊道。 君冥烨深眉紧拧,命人将那个留下活口的死士看好,便赶紧带着冷玉函冲出去找君子珏的下落。 “皇上现在身上有内伤,只怕不是对方的对手。”莺歌又道,“魏公公也不知道能不能发现皇上不见了,怎么连魏公公也不见了?” 莺歌很担心君子珏的安危,但她现在是上官清越的守卫,只能守在上官清越的身边。 上官清越还在昏睡中。 她根本不知道发生的这些事。 百里不染让人将那个黑纱女子拖到自己面前。 黑纱女子还中着迷药,没有吃解药,浑身无力,起不来身,只能任由百里不染处置。 百里不染蹲下来,手指轻轻徘徊在黑纱女子脸上的垂纱上。 “你说,你追了我一年了,我还没见过你长什么样子!虽然我不是很好奇你的长相,但是我更担心,万一哪天你将面纱摘掉,埋伏在我周边的话,我都不知道你是谁。” 百里不染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便一把掀开了那黑纱女子脸上的面纱。 一张清冷如冰的绝美脸孔,让百里不染不禁呆了一呆。 女子正用惊恐又痛恨的目光瞪着百里不染,许是想到自己已经认定是百里不染的人,便也顺服地垂下眼睑。 女子常年不摘掉面纱,皮肤十分白皙,更显眉睫如画,朱唇如血。 百里不染一眼不眨地盯着这个绝美的冰雪美人。 倾城公子瞥了百里不染一眼,“没想到是个绝色大美人儿吧,后悔没早点纳入你的百毒宫?” 百里不染抬眸,横了倾城公子一眼,“你见过我的百毒宫?” “不用亲眼见,就知道有多淫秽不堪。”倾城公子口气嫌恶至极,看都不想看百里不染一眼。 百里不染拍拍手,站起来。 “你猜错了,我方才在想,要不要趁着她体内的迷药还没有完全失效的时候,将她丢到一个她再也走不出来的地方去。” 黑纱女子绝美的脸上,不禁紧了紧。 “对待一个方才出手相助的女子,是不是有点太可恶了?”倾城公子哂笑两声,“也是,你没直接补她一枚淬毒暗器,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百里不染双手环胸站在那里,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黑纱女子,心里掂量着,到底要怎么处置这个女人。 “你的药效什么时候失效?”百里不染问。 “没有解药的话,三天的时间。” “三天,三天……” 百里不染抚摸下颚,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倾城公子唇角一挑,“你们大君国的皇帝失踪,你不去尽一点绵薄之力,反而在这里想办法对付一个女子。” 百里不染赶紧守住上官清越房间的门口,一脸慎重。 “我现在最最首要的任务就是守好美人儿和两个孩子。” “那她怎么处置?你似乎没时间将她丢到一个走不回来的地方。”倾城公子看了一眼地上女子。 这个女子,浑身冰寒,目光如霜,虽然现在毫无力气地躺在地上,却有一股子从骨子里透出的清傲贵气。 只凭这一点,倾城公子就已断出,这个女子定有一些来头。 “与美人儿和孩子的安危相比,她微不足道。”百里不染掂量半天,还是决定守在上官清越身边,暂时不管这个黑纱女子。 “我也可以帮你守护公主。”倾城公子笑着说。 百里不染给了倾城公子一记白眼,“你个老家伙,在打什么主意?” 倾城公子笑了起来,“我能打什么主意。那是我们南云国的公主,还是我的患者,自然不会让她有任何闪失。” “重要的人,还是自己守着,更放心。” “重要的人?”倾城公子就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哈哈笑了两声,“杀人不眨眼的百里妖孽,也有重要的人要守护?” “倾城老家伙,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讨厌!” 上官清越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君冥烨找了君子珏**,都没有任何线索。君冥烨一时间拿不准,君子珏是自己走了,还是被人劫持。 龙珠已经唤醒,没想到关键就是上官清越的血。 那么君子珏会不会带着已经唤醒的龙珠,直接回到皇城去了?将龙珠放回镇国殿,守护整个大君国。 君冥烨逼问那个留下活口的死士很久,那个死士都守口如瓶,什么也不说。 上官清越并不知道,昨晚发生的刺杀。 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想要看看两个孩子。 睡了一觉,她的精神稍微好转了一些,看到孩子的时候,憔悴的容颜上,终于绽放美丽的笑容。 “这就是……我的孩子?我的……我的两个孩子。” 上官清越很想抱一抱孩子,怎奈她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 “公主,你先好好养着,等精神再好一些,再抱两位小主子。”莺歌搀扶上官清越重新躺好。 君冥烨站在上官清越的**前,脸色凝重,一双眼睛血丝更重,疲惫不堪。 上官清越沉浸在两个孩子平安诞下的喜悦中,让奶娘将摇篮放在自己**前,要时时刻刻都能看到自己的孩子。 “他们怎么长得又黑又皱?眼睛还没睁开。”上官清越也觉得这两个孩子,真的太丑了。 不过自己生的孩子,怎么丑也不嫌弃。 奶娘赶紧笑呵呵说,“公主,两位小主子都是早产,眼睛还要过几天才能睁开!小孩子刚生下来,都是这个样子,长一长就白了,也会像公主一样漂亮。” 君冥烨看着摇篮内熟睡的两个小东西,心中总有一种十分微,说不清又道不明的感觉。 他怎么会对别人的孩子,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他缓缓俯身下来,想要更仔细看清楚,那两个熟睡的,又黑又瘦又褶皱的丑孩子,到底哪里像清俊儒雅如玉的书裕。 书裕风度翩翩,天下第一温雅公子。 上官清越绝美倾城,天下第一美人。 他们的孩子,不该这么丑才对。 301:君冥烨的承诺 上官清越见君冥烨靠近孩子,当即浑身紧张起来。 “你要做什么?”她警惕地大声喊,从**上费力地爬起来,伸手护在摇篮,阻止君冥烨靠近。 君冥烨拧起浓黑的眉心,目光阴鹜地看向她。 “我不想做什么。”他冷声道。 他就是想近距离看一眼这两个孩子。 “这是我的孩子。”上官清越抓着摇篮,憔悴的容颜,满是惊慌。 “知道。”他亲眼看着她分娩,怎么会不知道那是她的孩子。 “所以,你休想伤害他们。” 上官清越一双水眸,泛着一层通红,死死盯着君冥烨,那里面若能射出利剑来,君冥烨肯定当场亡命。 “上官清越,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要伤害他们?”君冥烨恼了,低吼的声音,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两个孩子都被吓到,细瘦的小手一抖,皱着眉头,不适地呢喃两声。 君冥烨当即没了声音,俊脸上略有惭愧。 他不想吓到两个弱小的孩子。 “……” 上官清越从他深黑的眸子里,看到了幽深好似深潭的瞳孔。 他的眼睛,太深太深,没人看得懂他的眼睛,也看不穿他深入大海的心思。 君冥烨这个人,一直都是一个谜一样的人,君子珏和季贞儿觉得了解君冥烨,在上官清越看来,他们了解的,也不过是君冥烨稍微深入的一点点而已。 真正的君冥烨,又有几人能看透? 有的时候他像一个妖魔,有的时候又像拯救危难的天神。 上官清越一时间也猜不透,君冥烨到底如何对待她的两个孩子。 之前,他一直喊打喊杀,可后来…… 即便她一次次不肯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数次救她于危难的,都是君冥烨。 在分娩时,不住输送给她内力的人,也是他。 可他明明说过,他不会留下她的孽种,会亲手杀死…… 上官清越一时间也拿捏不准,君冥烨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如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危险。 君冥烨垂眸看了两个孩子一阵,薄唇内挤出两个字。 “真丑。” 他转身,黑色的袍袖轻轻翻飞,上面绣着深色的蟒纹,矜贵高冷,让人不敢直视。 上官清越的手,轻轻搭在摇篮上,两个孩子还在熟睡。 他们那么幼小,那么瘦弱,她想触碰一下,都怕伤了他们。 上官清越心头一酸,双眼朦胧,声音也哽咽起来。 “好歹……好歹是两条性命,他们还那么小……就算我求你……千万不要……不要伤了他们……” 眼泪掉落下来,沿着她绝美的脸颊,低落在白色的衣袖上,晕开浅浅的花儿。 君冥烨高颀的背影,倏然一抖。 他微微侧头,看向长发垂落,满脸泪痕的上官清越。 这个高傲的女人,何曾这般低头求过人! 在她满身伤痕,被他折磨的差点死掉的时候,都不曾向他低一点点头。 而今天,她为了那两个孩子,向他卑微低头了。 一直都是他想要的臣服,而这一刻却没有预想的那么开心,反而心口酸涩抽紧,竟有一种想她收紧怀中,帮她擦去泪痕的冲动。 他抓紧拳头,将这个冲动忍住,骨节一根一根泛白。 “小月儿……” 君冥烨轻叹一声,口气柔和的简直不像桀骜不驯的冥王。 他深深闭上眼睛,挣扎了一下,真的很想对这个女人说,“你若再不听话,定将你的两个孩子,当着你的面掐死。” 但话到嘴边,却又变了样子。 “好,今日我承诺你,定不伤害你的两个孩子。” 上官清越吃惊抬头,看着他伟岸高俊的背影,唇瓣轻颤了下。 “……真的?” “我君冥烨,向来一诺千金!”他口气微愠。 上官清越颤抖地牵扯唇角,想要笑,眼泪却汹涌而下。 “好……你答应我了……此生都不许伤害他们……” 君冥烨被上官清越眼中的泪水,折磨得心口难受,不禁烦乱不已。他大步走向房门,忽然想起来,季贞儿腹中的孩子,也到日子分娩了。 他站在门口,回头看向摇篮的方向,只能看到两个孩子漆黑的发顶。 这两个先天不足的孩子,却有一头乌黑的头发,生的极好,极漂亮。 也不知道,季贞儿的孩子,长成什么样子…… 上官清越擦去脸颊上的潮湿,欣慰地笑着,看着摇篮里的两个孩子。心中千千结,更是一番繁复滋味难尝。 裕哥哥,这是我们的孩子。 你在天上,可看到这两个孩子? 若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他们,平安健康地长大成人…… “还在月子里,怎么总是哭哭啼啼!” 君冥烨不悦的声音,凉凉传来。 上官清越这才回过神,赶紧擦了一下脸颊,竟然又已一片潮湿。她深深低下头,乌黑的长发遮住她巴掌大的绝美容颜,咬住朱唇,声音细弱。 “我没有哭。” “嘴硬。”他明明看到她又在哭。 “……” 沉默,在房间里安静流淌。 气氛却显得有些别扭,不再是之前让人压抑的愤怒,反而有一种隐隐的,搅扰心口的微痒。 上官清越有些不自在起来,尤其发现君冥烨一直盯着自己看,双颊不禁发热。她赶紧更深地低下头,用长发遮住自己的脸。 “皇上失踪了,正在派人四处寻找,我去看看可有什么线索。” “皇上失踪了?!” 上官清越还不知道昨夜发生的事。 “现在情况还不清楚,不能排除,皇上是不是带着龙珠,先一步回了皇城。”君冥烨道。 “皇上没有告诉你,便不会擅自回京……”上官清越渐渐没了声音。 君子珏此次出来,便是为了唤醒龙珠,拯救大君国。现在龙珠已经唤醒,那么君子珏自然最重要的就是回返京城,掌管朝政。 上官清越一时间也拿不准,君子珏是不是真的私自回了京城。 君子珏一直提防君冥烨,生怕君冥烨造反,似乎还真有可能不通知任何人一声,匆匆回京。 君冥烨推开门往外走,上官清越便躺在**上。 她的手,不经意触碰到枕头下面,一个冰冷的盒子。 她拿出来,奇怪地打开盒子…… 302:清越心灵悸动 盒子打开的瞬间,便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上官清越吃惊看着盒子里面,光芒皎洁的龙珠。道道寒光,照亮她苍白憔悴的容颜。 她赶紧唤住已经出门的君冥烨。 “冥王!” 君冥烨心中一喜,她还是第一次唤他。 即刻回头,当看到上官清越手中的龙珠时,面色一震。 君冥烨赶紧大步走过去,一把放下帷幔,遮住他和上官清越,也将龙珠亮如皎月的光辉遮住,免得被外人看见。 “龙珠怎么会在这里?”君冥烨声音低沉。 上官清越讷讷摇头,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君子珏什么时候将存放龙珠的盒子,放在她的枕下。 “这说明什么?”上官清越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君冥烨面色沉郁,眉心深锁。 上官清越将盒子盖上,遮住寒气四溢的龙珠。 “若不是出了什么大事,他不会将龙珠匆匆藏在我的枕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平白无故从这么多人眼前消失!”上官清越声音焦急,神色茫然。 君冥烨的眉心皱得更紧,一双眸子愈加深邃。 “当时,来了很多刺客,又是天黑,都以为是冲着你而来,注意力便都放在保护你上。谁都没有注意到,他何时失踪。”君冥烨道。 帷幔外传来莺歌轻轻的声音,“当时皇上在房中,一直守着公主。后来我冲出去抵挡刺客,我也一直守在房门外,皇上根本没有出来。后来倾城公子用了迷药,等大家吃了解药,就找不到皇上了。” “所以说,刺客借用刺杀我,而真正的目标,其实是皇上?”上官清越低喃一声,“我怎么总觉得,这里面好像有什么细节被我们疏忽了?” 莺歌在帷幔外,一脸迷茫,“当时虽然人很多,但都是自己人。这些人里面,根本不会有内奸。” “那么情况就应该是,他自己走出院子的了?”上官清越抬眸看着君冥烨。 她那一双绝美的眼眸中,总是水波盈盈,光芒潋滟,摄人心魂。 君冥烨沉默着,安静地看着上官清越。 他忽然抬手,轻轻将上官清越脸颊上一缕发丝拨开。那动作轻柔的,好像将落在稀世珍宝上的一抹尘灰擦去。 上官清越心头一颤,不禁缩了缩脖子,惊讶抬眸看向君冥烨。 心口之中,似有什么东西击乱了心海的涟漪,久久不能平复。 以至于多年后,她仍然深深镌刻他为她拂去脸颊碎发时的画面,这种心灵悸动的微感觉,依旧记忆犹新,疼若针扎。 上官清越许久都没有反应,君冥烨也许久不言。 沉默开始在他们之间变了原先的味道,某种藤蔓正在他们的心底渐渐扎根…… 良久,君冥烨的薄唇内,淡淡吐出几个字。 “你很担心他?” “……” “你似乎真的很关心他。”君冥烨的口气,有些落寞,表情也变得黯然神伤。 上官清越张张嘴,想要否认,但又不知为何对君冥烨否认。 “他是皇上,一路上一直保护我……” “你忘了当初他如何利用你,设计陷害你!”君冥烨的口气猛然加重。“那一次,你涉及到龙珠之事,在魏公公的手中,九死一生的事,你忘记了?” “你对我做的还少吗?缘何理直气壮质问旁人!” “……” 君冥烨被堵的哑口无言。 在她面前,他怎么总是变得这么挫败? 甚至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才能改变现在翻天地覆的局面。他有一种被上官清越死死制压的无力和窒息,明明想要反抗,但每一次又不得不选择妥协。 他真的变了,变得他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上官清越,你真有本事。” 君冥烨一把扬起垂落的帷幔,拂袖离去。 上官清越看着翻飞的帷幔许久,已经再看不到君冥烨的身影,心里却还残留着他身上的气息和味道。 他那句话什么意思? 她做了什么有本事的事了吗? 她怎么听不懂。 君冥烨走出上官清越的院子,迎面便看到冷玉函的将军夫人其中之一。 成为将军夫人的雨芡,披金戴银,满身贵气,再不是**花魁,卑微低贱的身份。 雨芡带着礼物,正要来探望上官清越。 她见到君冥烨,赶紧屈膝跪地行礼。 “雨芡参见冥王。” 这个出身**的女子,君冥烨连正眼都不想多瞧一眼。他丢下一句话,大步往前走。 “这里禁止闲杂人等出入,赶紧滚!” 雨芡吓得娇躯一颤,赶紧磕头说,“是将军让雨芡过来帮忙操持一下。雨芡知道,里面住着的人是谁,雨芡也深知分寸,断然不会泄漏半分出去。” 君冥烨的脚步猛然停下,缓缓回头,冷眼睨向雨芡。 “冷玉函对你说了什么?” 雨芡吓得匍匐在地,“将军和雨芡两情相悦,从不有任何事隐瞒。雨芡深得将军信任,还望冥王也能信任雨芡。” 雨芡仰起头,目光氤氲,神色诚恳。 “冥王和将军现在都有要事要忙,将军担心府里的人,没有主子在,不听话,人心散乱,便将整个将军府内的大小事务都交给雨芡打理。还有这个院子,将军特意吩咐,重中之重,更要让雨芡亲自前来照料。 君冥烨浓黑的眉心,紧了紧。 他知道,若不是冷玉函真正相信的人,定然不会将这么多的事,都告知雨芡,更不会让雨芡一个毫无出身的女子,打理整个将军府。 现在他要出去寻找君子珏,冷玉函也在外面寻找线索。 将军府里现在没个主事的人,他还真有些担心,院子里的人,不能尽心尽力照顾上官清越。 尤其院子里,还有百里不染和倾城公子那两个不知敌友的人。 “也好!你若能照顾好院子里的贵人,本王重重有赏。” “雨芡定不负冥王吩咐。”雨芡重重磕头,高兴得脸上好似开了花团锦簇。 君冥烨转身而去,心里却想着,同样都是**出身,雨芡的气度和上官清越相较起来,简直天壤之别。 他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再也不注重上官清越的出身。 甚至还觉得,出身在**的女子,也不一定都那么卑微低贱。 “王爷,您笑什么?” 身边的属下,诧异地低声问君冥烨。 君冥烨这才发现,想到上官清越的时候,竟然不自觉上扬了唇角。 “就你话多,还不赶紧寻找皇上的下落!!!”君冥烨愠恼,吼声骇人。 那属下吓得屁滚尿流,跳了好几下,才翻身上马,跟上远去的君冥烨…… 303:冥王又没生过孩子 雨芡带着身边的丫鬟,走入院子。 在丫鬟们的手中,端着各式各样的补汤补品。 当雨芡出现在上官清越的房间中时,便有一股子浓郁的脂粉味,扑面而来。 上官清越正打算睡下,见来人了,只好撑着身子坐起来。 她还诧异,她的房间,怎么会让这个女人进来。尤其那满身的胭脂味,呛得她赶紧掩住口鼻。 雨芡笑着迎上来,屈膝行礼,“雨芡参见公主。听说公主难产损了元气,特意准备了一些补品给公主送过来补养补养身体。” 接着,雨芡看了一眼房间,窗户关的密不透风,便赶紧让人将最边角的窗户打开通风。 奶娘赶紧阻止,“将军夫人,冥王吩咐过,房间里不能开窗开门,怕风吹到夫人和孩子。” “奶娘,在这方面,我还是有一些经验的!现在开春了,天气暖和,不开窗通气,房间里气息浑浊又潮湿,反而不适合公主养月子。” 上官清越看着雨芡,那一身绫罗绸缎,名贵又华丽,晃得她有些睁不开眼。 穿戴太过奢华繁丽的女子,反而让人觉得俗不可耐。 也不知道,冷玉函到底看上雨芡哪方面,居然连蓝候王的脸面都敢啪啪打。 雨芡又让人将房间内的帷幔收起来一半,不再一层一层地遮掩**方向的位置。 奶娘赶紧阻止,“将军夫人,窗户打开就算了,帷幔再收起来,万一夫人和孩子吹了风,民妇没办法和冥王交代啊。” “奶娘,你也是有经验的!帷幔错落相搭,正可以将窗口的风分散,吹进来便不会让公主和孩子受寒,又能让房间空气流通。” 奶娘为难低下头,看向上官清越,“虽然说是这样,但是冥王特意叮嘱过。” 上官清越不说话,她倒是想看看,雨芡还要做什么。 雨芡让人带来的补汤,倒在碗里,她亲自端到上官清越面前,要亲自服侍上官清越。 奶娘赶紧又阻止,“将军夫人,冥王说了,夫人身体虚弱,现在只能进食清汤米粥,不让夫人进补太油腻的汤水。” 雨芡美丽地眸子瞪了奶娘一眼,“生了孩子的女人,身体正虚弱着,不尽快进补,何时能将身体养好!” 奶娘只好不说话了。 上官清越喝了两口淡淡的汤水,便不再喝了。 她根本没什么胃口,吃两口也是为了不拂了雨芡身为将军夫人,在将军府树立威风的颜面。 现在住在将军府,总要给主人一些余地,才不会被那些下人轻看了去。 上官清越也是出身**,虽不了解雨芡,也不太喜欢雨芡如此张扬的作风,尤其那满身柔媚无骨处处带着勾人魅惑,但总有一些惺惺相惜之感。 雨芡便一直留在上官清越这里,尽心尽力地操持照料。 就连奶娘喂孩子,也要插两句嘴。 “一次不要喂太饱,可以一个时辰喂一次,少餐多次。” “将军夫人,冥王说了,孩子太瘦小,要多吃,才能长身体,变强壮。”奶娘擦了擦额上的汗,再次为难地看向上官清越。 上官清越还是没有说话,低垂眼睑,等着雨芡的下文。 “奶娘,你到底照没照顾过孩子?正是因为小孩子先天不足,肠胃柔弱,让孩子一次吃太饱,很容易伤了肠胃,反而对孩子不利。” 雨芡一把从奶娘的怀里,接过其中一个婴孩,姿势抱的十分标准,让孩子的头稍微立起来。 奶娘赶紧阻止,“将军夫人,可不能这样啊,冥王说了,孩子太小,千万要小心,不能伤了弱小的骨头。” “刚刚吃饱的孩子,不立起来抱,很容易呛奶窒息!你是要害了小主子吗?” 雨芡的声音严厉起来,吓得两个奶娘赶紧跪在地上。 “我真的怀疑你们两个,到底有没有经验!居然还是将军千挑万选的奶娘!”雨芡娇喝一声,美眸泛寒。 两个奶娘,赶紧磕头,“回将军夫人,我们确实有经验!只是……只是冥王一再叮嘱,老妇不敢不从啊!” “是啊,将军夫人!那是冥王,我们两个民妇,不服从的下场,就是掉脑袋。” “好了好了,都起来吧!照顾好两个小主子,本夫人也不会亏待你们!将你们的经验,统统拿出来。”雨芡将孩子放在摇篮里。 雨芡望着吃了奶水后,嘟囔着小嘴,再次睡去的孩子。她为他们掖了掖被角,手指轻轻抚摸了一下他们皱巴巴,却很细嫩的小脸蛋。 上官清越清楚看到,雨芡美眸之中不经意流泻出来的浓浓爱意。 只有当过母亲的人,才会在看到小孩子时,流泻出这么浓烈的眼神。 雨芡照顾上官清越真的很尽心,就连换内衫,都在亲力亲为。 “这种事,让莺歌来做就好!”上官清越都不禁吃惊了。 即便雨芡曾经出身**,那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头牌花魁,现在更成了将军夫人,怎么能亲自做这种下人才会做的事。 况且,还那么脏。 “公主,不用和我客套。我答应过玉函,定会照顾好公主,让玉函没有后顾之忧。” 雨芡对上官清越盈盈一笑,“公主就当成全我了!您是公主,身份尊贵,若那些下人笨手笨脚,没做好,反而让玉函没办法和冥王交代。” “……” 上官清越一时间不知道再说什么。 她从雨芡的目光中,看到了雨芡对冷玉函浓浓的爱。 上官清越不禁艳慕,一个**女子,一个沙场将军,他们这般深爱彼此,可乃一段佳话。 雨芡看了一眼上官清越的恶露,蹙起秀眉。 “颜色不太好,公主要多吃一些红糖,不然容易落了病。”雨芡赶紧命人冲一晚红糖水来。 奶娘又赶紧出声阻止,“将军夫人,冥王说了,夫人流了太多的血,身体虚弱,不能吃任何活血的东西。这红糖,也被冥王列在期内。” 奶娘说着,还从怀里拿出几张纸,上面洋洋洒洒写了很多条款,一项一项密密麻麻。 雨芡一把扯过那几张纸,简单看了几眼,全部团了,丢在地上。 纵然雨芡不敢说一字半句冥王的不是,也终于忍不住了。 “冥王又没生过孩子,他懂什么!” 304:只怕目的不纯 上官清越差点噗哧笑出声。 雨芡发现自己失言,也红了脸,歉意道。 “公主,我只是……觉得冥王写下的条款都不正确!完全没有诋毁冥王威严的意思!雨芡只是想照顾好公主的月子。” 接着,雨芡又道。 “公主第一胎,没有经验,身边也没个能说得上话有经验的人。奶娘和丫鬟们,肯定是冥王吩咐什么,就做什么,不敢有任何反驳。” “雨芡知道,冥王担心公主,才会这般小心翼翼。公主放心,雨芡做这些,也都是为了公主好!” 担心? 上官清越心头一颤。 君冥烨会真的担心她吗? 看着地上被团了的纸张,她很意外,他到底什么时候交代下来这些?居然还亲自写在纸上,让奶娘和丫鬟们照做,她竟然全不知情。 君冥烨的个性向来霸道强势,说一不二。 他说的话,就是圣旨,谁不服从,就是忤逆。 奶娘和丫鬟们,只是下人,纵然君冥烨交代的不对,也只能遵照执行。 君冥烨自然没生过孩子,身边的女人,也没有生过孩子的,对这方面一点经验都没有,也在情理之中。 上官清越盯着地上的纸张,似乎看到君冥烨执着,一边深思,一边写下那些条款时的专注样子。 犹如他批阅奏章时,总是那么的全神贯注,充满男人迷人魅力…… “公主?” 雨芡见上官清越半晌没有反应,轻轻呼唤了一声。 上官清越猛地回神,“你说什么?” 雨芡一笑,从地上拾起那团纸,放在上官清越的手中,“公主定是舍不得丢吧!冥王和公主,真真情深意重,让人艳慕。” 雨芡怜悯地叹息一声,“只可惜,造化弄人,天下人容不下冥王和公主,生生棒打了一对鸳鸯。” 上官清越抓紧手中的纸张,勉强笑笑,“将军夫人言笑了,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红糖水送来了。 雨芡亲自服侍上官清越喝下红糖水。 上官清越本身也是个防备心很重的人,不容易相信陌生人。但对雨芡这个满身媚骨的女子,竟然轻易放下所有防备,深信不疑。 这种信任,真的很奇怪。 上官清越喝了红糖水,就听见雨芡吩咐丫鬟。 “一天三次红糖水,服侍公主。之后两天加量,到第七天的时候,再减量。” “将军夫人,你生过孩子吧?在这方面,居然这么有经验。”上官清越清楚看到,雨芡的眼底,有一抹来不及掩饰的悲痛一闪而过。 雨芡笑起来,“公主,还是叫我雨芡吧!我哪有那个福气,只是之前在**里,有几个姐妹,生过孩子,亲自照料过。而且小的时候,家里弟妹多,照顾过娘亲月子。” 上官清越见雨芡有意掩饰,便也不好多问。 疲倦躺下,闭上眼睛,手里却还攥着君冥烨的那个纸团。 雨芡见上官清越睡了,便让人都退下,免得人多簇拥在房间里,空气不清新。 雨芡也出去了。 上官清越缓缓睁开眼睛,一点一点打开手中的纸团,将上面的褶皱抚平。 君冥烨的字迹,向来龙飞凤舞遒劲有力。许是担心奶娘和丫鬟们认识的字少,这张纸上的字迹,君冥烨写的格外认真清晰,一一划方正规整。 她的手指,轻轻沿着纸张上的字迹抚摸。 不知为何,心里居然会有一种暖暖的感觉,层层包裹住她曾经的伤口,还有那冰冷了的,以为永远不会融化的位置,似乎也在一点一点被暖化…… 她抓紧手中的纸,深深闭上眼睛,贴在心口的位置上。 鼻端似乎嗅到君冥烨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混着纸张上的墨迹芬芳,那么好闻。 唇角,不自觉上扬。 百里不染见雨芡走出上官清越的院子,有些神秘兮兮,东张西望一眼,见没人,便沿着墙壁边缘,一路向着将军府的后门走去。 百里不染眼底掠起狐疑,悄声跟了上去。 雨芡一直低头走,没想到迎面竟然会撞见蓝颜儿。 蓝颜儿正是蓝候王家的小郡主,和雨芡一起嫁入将军府,同为将军夫人。 “你怎么在这里!”雨芡吓了一跳,声音有些不悦。 蓝颜儿怯懦地退后一步,深深低下头,声音很小,结结巴巴。 “我……我只是……听说……听说冥王在这里,过来看看。” “看什么?为你当家作主?冥王现在可没时间搭理你个小小郡主。”雨芡脊背直地站在低着头的蓝颜儿面前,口气更加奚落。 “赶紧回到你的院子里呆着,别出来添乱了!还嫌将军府现在不够乱!” 蓝颜儿的头垂得更低,肩膀一抽一抽,显然哭了。 一个刚刚及笄,稚气未脱的女孩,在雨芡这个风情万千的女人面前,明显就矮了一截。 况且雨芡现在是将军府的当家主母,即便蓝颜儿贵为郡主,怎奈不得冷玉函的**,地位在将军府里连个丫鬟都能欺凌。 “我只是……只是过来看一眼……” “不用看了,冥王不在这里!出去了!” 蓝颜儿沉沉点下头,便转身往自己的院子走。她真的很害怕雨芡,而在蓝候王府里也被人欺凌惯了,遇见强势的人物,就怕的要命。 百里不染扫了一眼走向后门的雨芡,身影一闪追上蓝颜儿。 蓝颜儿发现面前忽然出现一道白色的身影,吓了一跳,连连后退,险些摔倒在地。 “你总来这里做什么?我已经不止一次见你在一带徘徊。” 蓝颜儿吓得说不出话来。 “说!” 百里不染脸色骇人,吓得蓝颜儿赶紧颤声说。 “我我……我就是想见皇上,见冥王……看能不能收回赐婚,让……让将军将我休了……呜呜……” 蓝颜儿捂住脸,嘤嘤痛哭起来。 百里不染被这个小丫头哭的心烦意乱,不耐烦地挥挥手,一个闪身,便飞走了。 百里不染的速度,轻易又追上了从后门溜出去的雨芡。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女人,到底私底下有什么勾当,而接近上官清越的目的,只怕也没那么单纯。 百里不染的手里,已经准备好了淬毒的暗器。 但凡对上官清越有危险的人,他百里不染绝不轻饶。 305:定让你生不如死 百里不染一路跟着雨芡。 雨芡出了将军府,趁着天色渐黑,转过一条巷子,到了一家布料店,走了进去。 看得出来,雨芡和那家布料店的老板很熟悉,那老板亲自迎接雨芡去了后院。 百里不染旋身而起,上了屋顶,轻易到了后院。 后院有一棵柳树,柳树下是石桌茶海。 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坐在那里煮茶。 雨芡走了过去,直接坐下来,喝了一口刚刚煮好的茶。 “妈妈,照顾小孩子,还有什么经验,统统告诉我吧。” 那个妈妈,正是雨芡之前在春花秋月楼的**——孙妈妈。 孙妈妈看着雨芡,笑着说。 “雨芡,你是妈妈一手带大的,你能当上将军夫人,过上好日子,妈妈也替你高兴。” 雨芡嫣然一笑,当即明白孙妈妈什么意思,从怀里拿出一沓银票,放在石桌上。 “妈妈你也知道,我没有照顾小孩子的经验。但这一次,若雨芡能照顾好公主,雨芡在将军府的地位,便牢不可撼。妈妈能帮雨芡,雨芡自然不会亏待妈妈。” 孙妈妈笑呵呵地将手放在银票上,手指在上面扫了一下,便已经数出那是多少银两。 孙妈妈当即眉开眼笑,“我们雨芡就是聪明,怪不得能嫁入将军府,还能和候王府的郡主平起平坐。” 雨芡吹了吹茶碗中漂浮的茶叶,朱唇一勾。 “人总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才能有熬得出头的一天。” “妈妈做了这么多年**,从我手里头出去的花魁一茬接一茬,就数雨芡最有出息,嫁得最好,最体面!” 百里不染听着两个女人在一起聊天,转身离开了这里。 都是一些探讨如何照顾好小孩子的话,他实在没兴趣听。况且那雨芡看样子,是真的打算照顾好上官清越和两个孩子,他百里不染也不能滥杀无辜不是。 还是抓紧回到将军府,守着美人儿的安危,才最首要。 回到上官清越的院子,站在桃花树下,昏黄的灯火,落下一片迷幻不清的光影。 百里不染白衣翻飞,见莺歌站在门口,示意他上官清越和两个孩子在睡觉。 百里不染便在石凳上坐了一会,又忽然站起来。 他大步走向院子里的一个偏房。 他忽然想起来,那个黑纱女子,还被关在偏房,一直没理会。现在难得有时间,也应该处理一下。 黑纱女子还中着倾城公子的迷药,躺在木板**上,一动不能动。 不过药效已经退下不少,她能开口说话了。 见百里不染进来,声音凉凉的开口。 “你放了我。” “不放。” “你要对我做什么?”她见百里不染一步一步靠近,身影被房间里的灯火拉得长长的,落在她的身上。 百里不染的俊脸隐藏在一片暗影中,看不真切脸上的表情,更让她紧张不已。 “对你做什么?你不是一直想让我娶你?都想要嫁给我了,还怕我对你做什么?” 百里不染声音轻佻,站在女子的**头,低着头,长发垂落,遮住他妖气横生的半张脸。 “你叫什么?”百里不染声音凉漠。 女子垂下长长的眼睫,脸色清寒,不说话。 “想让我娶你,名字都不肯告诉我?还是说,你接近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百里不染一直都怀疑这个女子,一直追着他,别有居心。 “我叫南宫鸿雁。”女子声音冰凉地道。 “你姓南宫?那可是东朝国的国姓!” “我就是东朝国亲王的郡主。”南宫鸿雁毫不掩饰地说出自己不想提及的身世。 “既然是亲王家的郡主,缘何入了武林门派?” “……” 南宫鸿雁没有回答,绝美的容色更加霜寒。 “说,为何出手相助?”百里不染俯下身,口气逼问。 南宫鸿雁刷地抬起美眸,目光凉若秋水。 “你护她,我便也护她。” “……” 百里不染在南宫鸿雁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也看到了纯澈不带任何杂质的清凌光芒。 百里不染不知道为何,自己的心口,忽然有了一点发紧。 “你以为,你这样做,就能接近我?”百里不染嗤哼一声。 南宫鸿雁却面无表情地说,“从来没想过接近你。” “让我想一想,如何将你处理掉。”百里不染摸着下巴,妖气的眸子,轻轻流转一圈。 南宫鸿雁似乎并不在乎,被百里不染处置,声音淡淡地说。 “我有看到,你们的皇帝,自己出了院子。我也有看到……” 南宫鸿雁的话,没有说下去,而是抬眸看着百里不染。 “快说,你又看到了什么?” 南宫鸿雁脸色阴寒,“你不是要处置我?” “……” 百里不染妖气的眸子沉了沉,“你在跟我玩路子!” “没有。” 南宫鸿雁回答的言简意赅。 “信不信,我一枚暗器下去,定让你生不如死,将所有知道的事,统统自己吐出来。” 百里不染说着,手指之中当即多出来一枚淬毒暗器。 南宫鸿雁毫不畏惧,目光静静地看着百里不染。 “杀了我,你们寻找皇帝,就真的没有任何线索了。” “那是他们的皇帝,和我没有一点关系。” “可你的美人儿似乎很在乎皇帝的安危。她正在坐月子,你不会希望她心有忧思,寝食难安吧。” “你个死女人,居然会威胁我了。” “威胁不敢,只是和百里门主做个简单的分析。”南宫鸿雁依旧声音冰冷,似乎让这个人,从来不会有任何温度,就连血液都是冷的。 百里不染盯着南宫鸿雁一阵,“好!你说,还看见什么了,我不处置你了。” 百里不染将暗器手了起来,白色的袍衫在灯火下,似被镀上一层昏黄的光晕,亮的晃眼。 “我看见,你们皇帝追着一个女子出去了!但那个女子是谁,我没看清楚。” “女子?” 百里不染蹙起眉,君子珏追着一个女子出去做什么? 君子珏身为皇上,能和他牵扯上关系,亲自追出去的女子,会是谁?又为何将龙珠那么重要的东西放下,孤身前去追一个女子? 306:难道活不过五岁? 百里不染从南宫鸿雁的房间出来,便看到倾城公子走入上官清越的房间。 百里不染赶紧跟上去。 倾城公子将药丸化成水,喂两个孩子吃下。 “情况很稳定,小心翼翼将养两个月,便差不多赶上正常孩子了。不过……” 倾城公子话音一转,上官清越的心都跟着高高悬了起来。 “不过什么?”上官清越追问。 “不过两个孩子都是严重先天不足,尤其女婴更是体弱,只怕熬不过五岁。” 倾城公子的话,犹如晴天霹雳。 上官清越心口一阵绞痛,捂住心口的位置,目光疼痛地望着襁褓内,眼睛还未睁开的弱小孩子。 “我的孩子……”她声音轻哽,低下头,掩住眼角的泪光。 百里不染恼了,“倾城你个老东西,说话就不能注意点!看把美人儿吓的!美人儿,你没听他个老东西胡说,他就喜欢夸大其词吓唬人!” “这种事,我从不欺瞒,更不会善意谎言。”倾城公子道。 上官清越无力靠在**头,用力喘息,心口都是疼痛的。 她的孩子…… 难道活不过五岁吗? 看着两个熟睡的孩子,眼泪更加汹涌地涌了出来。 “倾城你个老家伙!谁不知道,你出手救的人,从来没有一例不活的!你说这话吓唬美人儿,到底什么意思?想要钱?开个价!想要多少!” 倾城公子没想到,百里不染这么大的过激反应,就好像活不过五年的人,是他似的。 “我只是实话实说!想听好听的花言巧语,别找我!如果不是我出手,这两个孩子,活不过三天!” 倾城公子也是恼了,一拂袖子,抬脚往外走。 上官清越赶紧唤住他,深深地闭着眼睛,抓紧双手,忍住心口的钝痛,问他。 “我哥哥呢?他的情况怎么样?” 倾城公子的脚步顿住。 “你哥哥已经清醒过来了,正在调养当中。” “毒可解了?” 自从月圆夜和哥哥分开,便再没见到哥哥,也不知道哥哥现在什么情况。 “没有。”倾城公子道。 上官清越抓紧双拳,心口又是一阵绞痛。 “难道……连倾城公子,也解不了哥哥的毒?”上官清越几乎绝望了。 “倾城你个老东西,你不是说,只要有药引,魔性的毒便也能被渡化吗?你不是说,有办法解吗?”百里不染捏着拳头,怒声质问。 倾城公子恼声喝道。 “难道大君国肯让出龙珠,碾成粉末做药引吗?!” 龙珠…… 上官清越吃惊地看着倾城公子,“救哥哥一命的关键……在龙珠身上?” 倾城公子没有回答,蓝色的身影,消失在房门之外。 百里不染沉默地看着上官清越,想要说点什么,又艰涩难言。 上官清越挣扎起身,莺歌赶紧过来搀扶。 “公主,您身体虚弱,千万不要随便起身。” 上官清越勉力支撑半晌,终究还是没有力气站起来,她向着摇篮伸着手。 “让我抱一抱,我的孩子……” 奶娘赶紧将两个孩子抱过来,给上官清越。 她收紧怀里俩个轻飘飘的孩子,紧紧贴在自己的心口上,眼泪一颗一颗地掉落下来。 千辛万苦,终于将他们生了下来,结局却真的过不了五年吗? 她的孩子…… 难道只能有勉强五年的性命? “美人儿,别过早伤心,一定还有希望!天下这么大,不相信没有拯救两个孩子的办法。” 上官清越的眼泪,将百里不染的心都给揉碎了。 她不说话,只是抱着孩子,低低地啜泣。 “美人儿,我发誓,这五年,我什么都不做,就帮你研究如何救他们的办法。相信我,这方面,只要我用心,不见得比倾城那个老东西差。” 上官清越将两个孩子,交给奶娘。 她真的很感激百里不染,“真的,还有希望?” “相信我,一得到。” 百里不染的话,安慰了上官清越不安的心。 上官清越的手,伸向枕头下面,触摸着枕头下那个冰冷的盒子。 龙珠。 真的能救哥哥的命? 大君国的镇国之宝,真的能被轻易碾碎成粉做药引吗? 君子珏知不知道,龙珠是救哥哥性命的药引?为何将龙珠放在她这里暂时保管? 龙珠牵系着整个大君国的命脉,甚至还有君子珏的帝王之位。君氏岂能将龙珠轻易拱手! 上官清越紧紧抓住盒子,闭紧双眸,内心一阵挣扎。 深夜的时候,上官清越半睡半醒之间,总觉得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看。 她猛地睁开眼,正对上君冥烨一双深黑幽邃的眸。 上官清越竟然不知,他什么时候进来,又从什么时候开始坐在**头,一直看着她。 “你看我做什么?”她惊吓了一身冷汗,赶紧看了一眼身侧摇篮内的两个孩子。 发现孩子正在睡着,她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君冥烨蹙眉,他没想到,已经承诺过上官清越不会伤害两个孩子,她对他还是这么敏感戒备。 上官清越发现他脸色不悦,便赶紧问他,转移方向。 “可找到皇上的下落了?” “还没。” “那你怎么回来了?” “……” 君冥烨看着她的眼神,倏然变得有些深。 他是因为担心她和孩子,才匆匆赶回来看一眼。君子珏在守卫森严的将军府,能平白失踪,这让君冥烨很担心,上官清越和两个孩子也会如此。 而更让君冥烨想不通的是,明明觉得那两个孩子丑的要命,竟然还总想看看他们。而心底深处,那一种似被什么东西牵引的亲切感,也随着见他们的次数,慢慢加深。 上官清越见他不回答,也不是很在乎他为什么深夜赶回来。 现在她更在意,哥哥的事。 上官清越沉吟稍许,组织了一下语言,小声试探地问君冥烨。 “我哥哥……” 话没说完,被君冥烨打断。 “已经醒了,不过他现在不适合和你见面。” 上官少泽差一点杀了上官清越,深感自责,也没脸来见上官清越。 “我哥哥的毒,真的没办法解?” 君冥烨浓黑的眉心,轻轻一跳,随即放开。 “没有。” 君冥烨目光浅薄地望着上官清越,那里面很空,没有什么情绪和感情,但让上官清越的心口,却在一点一点变冷。 他居然说没有,他明明知道龙珠是可以解救哥哥的药引。 307:极端的方式 君冥烨见上官清越的脸色变白,不禁凝眉。 “你怎么了?” 他声音低沉。 上官清越赶紧垂下长长犹如毛羽的眼睫,“没事。” 她心口那一点不经意融化的一角,重新冰封起来。 她没想到,君冥烨会这么狠心,居然欺骗自己。转念想想,也是可笑,他和她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他有什么理由救哥哥。 他们本就什么关系都不是了。 就算之前她是他的妻子,他也从不曾当她是他的人过,何必强求太多。 心中,为何有一种酸酸的疼?心情变得异常沉重,就像被什么东西重创了似得的难受。 君冥烨犀利洞穿一切的眸子,一直看着上官清越,深黑的眼底,渐渐有了一抹了然。 他一把握住上官清越的肩膀,用他霸道强势的目光,用力地盯着她。 “上官清越,你听我说,你要看清楚,所有的事,不是那么单纯,可以轻易选择。”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呢!”她苦笑抬头,目光疏离地看着他。 她在他漆黑犹如黑洞的眸子中,看到了自己脸色苍白的影子。 “凡事,都有取舍,要以大局为重。”君冥烨道。 “什么是大局?我不懂呢!我只是一个女人。”她笑着,挥开君冥烨握住她肩膀的手。 “你弄痛我了。”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君冥烨眯着眸光,狭长的眸子,狐疑地盯着她。 “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不看他,打算躺下,又被他一把拽住。 君冥烨已经看出来,上官清越定然知道了为上官少泽解毒的药引是龙珠。 “你也看到了,你哥哥毒发时的可怕样子!没人控制得了!” “我只知道,不管哥哥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是我的哥哥。” “你必须用理智看待所有问题!不能儿女情长,妇人之见!很多事,没有那么简单!!!”君冥烨低吼一声。 上官清越愠怒地瞪着他,一双眸子清寒如雪。 “你这话什么意思?在警告我吗?” “我没有警告你!” “还是说,你害怕我做什么?” “本王岂会怕你个女人做什么!”君子珏恼喝一声,脸色冷峻。 “我忽然很想问,若是你的父母爹娘,兄弟姐妹,变成这个样子,你到底是救,还是不救?”上官清越心痛地问他,目光盈盈闪闪,蒙上一层氤氲水雾。 “……” 君冥烨哑口无言。 “还是说……”上官清越的声音颤抖了一下,“你会眼睁睁看着他们,**下去,袖手旁观?” 君冥烨沉默良久,薄唇轻颤了下,发出十分低沉的声音。 “如果也涉及到牵扯太多,我会选择极端的方式,解决所有麻烦!” “极端的方式?” 上官清越吃痛地望着他,声音低弱呢喃,已经变得毫无力气。 “什么是……极端的方式?” 君冥烨要起身,逃避开上官清越的追问,上官清越赶紧一把拽住他,大声问他。 “说啊!什么是极端的方式?我想知道,你说的极端方式,到底指的是什么?” 君冥烨低头看着拽住自己大手的冰凉小手,唇角嚅动了一下。 “你怎么可以这么冷血绝情!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她的眼泪在眼眶里一圈一圈打转,声音颤抖的支离破碎,让君冥烨冷硬的心口,倏然一疼。 他一把握住上官清越的手,抬起手指轻轻拭去上官清越眼角滚热的泪珠。 上官清越浑身一颤,缩了缩脖子,躲开他修长凉薄的手指。 她脸色寒霜地侧向一旁,长发垂落在她的肩头,嬴弱又倔强,犹如寒风中的一株白梅,让人心疼。 “女人的眼泪,可不是男人随便擦的。” 她没有再掉下多一颗的眼泪,从君冥烨宽大的手掌中,抽回自己的手。 君冥烨的手,僵在那里,手指颤抖了一下,掌心之中还残留着上官清越细嫩柔软小手的触觉。 可他的掌心,却空了,只有凉薄的空气萦绕。 心口也蓦然一空,滋味很不舒服。 君冥烨沉默良久,丢下一句话,转身而去。 “你好好休息!” 上官清越听见关门的声音,闷笑两声。 “好好休息?” 她如何能好好休息?至亲的哥哥那个样子,血脉相连的两个孩子,又是那个样子? 她仰着头,看着**顶上方的纱幔,眼角再一次泛起一片红晕。 她真的很想问一问,苍天啊,到底要她承受多少磨难和苦痛,才可以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 双手紧紧攥在一起,用力咬紧牙关,忍下心口酸涩针扎的疼。 “我不会倒下,一定不会倒下!” 看着摇篮里,睡熟的,呼吸细弱的两个孩子,她绝美的眸子,目光渐渐坚定清凉。 伸手将枕头下的冰冷盒子拿出来,打开盒子,里面光泽莹润寒气萦绕的龙珠,赫然呈现眼前。 如果,这是救哥哥性命的唯一希望,她到底如何抉择? 君冥烨明知道,她选择哥哥的可能性更大,为何没有将龙珠拿走? 试探她? 还是另有打算? 将龙珠的盒子,重新放回枕头下面,心中思绪凌乱,久久不能平静。 倾城公子又进来给两个孩子喂药,上官清越犹豫许久,才低声问倾城公子。 “倾城公子,我哥哥上次毒发,你也看到了,金龙剑可以控制他的魔性。” “金龙剑只是能克制你哥哥的魔性力量,却不能救你哥哥!若继续发展下去,真的不敢保证,你哥哥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哥哥现在情况如何?”上官清越期盼地望着倾城公子,“可不可以,让我见见哥哥?悄悄的。” 上官清越知道,君冥烨不让哥哥来见她。 “你哥哥的情况,现在虽然恢复正常了,但他也知道了自己魔性大发时的可怕样子。他现在的情绪很低落,不说话,也不出门。”倾城公子道。 “难道就真的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 “当时你也看到了,龙珠的力量,可以压制金龙剑,还有你哥哥体内的魔性剧毒!唯一能救你哥哥性命的办法,便只有龙珠。” 倾城公子毫不掩饰地将实际情况说出来。 上官清越低下头,遮住眼底的挣扎。 “那么……你觉得什么时候,给我哥哥解毒最合适?” “下次月圆夜!” 正是她出月子,孩子满月的时候。 接着,倾城公子又道。 “只有你哥哥毒发的时候,才能用研制好的解药,服用给他,起到解毒的效果。不然,也是枉然。” 上官清越闭上眼睛,无力地靠在**头,看着摇篮内瘦弱的两个孩子,良久无言。 “为何……”她轻轻开口,声音细弱的无力。 “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他之前,只是中了毁灵草而已。” “如果我没猜错,这里面,应该隐藏着一张大网,故意设计好,等着你们往里跳。” “大网?” 上官清越想到了无底崖下那个老头,是他说无底崖的水,可以解百毒,促使她将无底崖的水,给哥哥服下。 若真的有一张大网等着她往里跳的话,那个老头如何算计的这么准,知道她会从无底崖带水出去,给哥哥服下? 她更倾向于,一切只是巧合。 倾城公子抬起蓝色的袍袖,拿出几颗药丸给上官清越。 “一天一粒,坚持服下,会更快帮助公主恢复体力。” 君冥烨从百里不染那里得知,君子珏是看见一个女子,才会独自追出去,便着手调查将军府里所有的女子。 谁都不知道,君子珏为何会追着一个女子出门。 而那个女子,又和君子珏之间,有什么牵连,能让君子珏放下龙珠,只身追出去。 既然君子珏放下龙珠,便自己也预料到,对方可能对龙珠不利,才会做出这样的抉择。 倾城公子安排上官少泽来见上官清越。 一见到哥哥消瘦了很多,上官清越差一点哭出来。 “这就是我的两个侄儿。” 上官少泽故意掩藏心下的悲落,勉强扯出一点笑容,亲昵地望着摇篮里的两个孩子。 上官清越悄悄擦了擦眼角,笑着对哥哥说,“哥,你还有你要承担的责任和任务。你也看到了,我的两个孩子很虚弱,我更多的精力,只能放在孩子身上。” “所以,回到南云国,救母后,重夺大权,将皇后外戚一网打尽的重任,就只能放在哥哥的肩上了。” “那本就是男人的事。我的妹妹……没能像公主一样长大,哥哥也不忍心让你承受本该男人承受的重责。” 上官清越笑起来,“有哥哥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也能安心照顾两个孩子了。” 上官少泽垂着眼睫,许久才再度抬起里,里面的光芒不再那么萎顿,渐渐清明起来。 他知道,妹妹找他来,便是要他振作。 虽然对自己的将来,很迷茫,甚至不敢回到南云国,只能委身在这个小小的将军府,苟延残喘。 “哥哥岂能忍心,让哥哥的小越失望。” 上官清越望着哥哥,缓缓勾起唇角笑了,绝美倾城犹如百花绽放。 哥哥,小越又怎么忍心,让小越的哥哥,一直被剧毒折磨。相信小越,一定会救哥哥。 308:怎么舍得换掉 君冥烨将将军府里的所有女人,都调查仔细,并未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他闭目沉思良久,将所有的可能性,全都前前后后想了一遍。 忽然,他站起身,大步往外走。 轻尘赶紧跟上来。 轻尘身上受的剑伤,还没有完全康复,稍有动作都会隐隐作痛。 但身为君冥烨的贴身影卫,他能站起来,就必须时刻守护在君冥烨左右。 君冥烨驾马去了行宫。 之前估算日子,季贞儿的孩子应该要生了。 季贞儿被囚禁在行宫之中,里面的情况不会有丝毫外泄出来。他有留下人,看着季贞儿,但为了隐藏季贞儿有孕的事,他的人也没有太靠近行宫后院。 据回报,季贞儿在行宫很安静,没有任何动向。 就连季贞儿身边的人,也变得十分安分。 君冥烨大步走到行宫后院,远远就看到秦嬷嬷端着膳食,秦嬷嬷一见到君冥烨,当即喜上眉梢。 “冥王,您终于来了!太后娘娘望眼欲穿,天天盼着您来。” 君冥烨看都没看秦嬷嬷满脸堆笑的嘴脸,径自走过拱门,沿着回廊向季贞儿的房间走去。 秦嬷嬷赶紧迎上来,候在君冥烨的身侧,一边小跑跟着,一边很小声说。 “老奴要恭喜冥王,贺喜冥王。” 一听到这话,君冥烨就知道,季贞儿的孩子生了。 秦嬷嬷见君冥烨不说话,脸色冷峻,也不敢再绕关子,赶紧说。 “是个小王爷,生的白白胖胖,十分招人喜欢。” 君冥烨一把推开季贞儿房间紧闭的房门。 房间里,落着帷幔,还有几个伺候的宫女,见君冥烨进来,赶紧跪地行礼。 君冥烨绕过层层帷幔,直接走到季贞儿的窗前。 季贞儿正抱着一个襁褓婴孩逗弄,清美的脸上,尽是母爱的温柔。她头上戴着绣着精致花纹的抹额,靠在**头,容色纤弱。 君冥烨看着季贞儿十足产妇分娩后的虚弱,还有那一股子升级成为母亲后,才有的脉脉柔情…… “冥烨,你来了!” 季贞儿欢喜抬头,美丽的眸子里,星光点点,赶紧抱着怀里的孩子,示意给君冥烨看。 “快来看看,我们的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孩!越看,长得越像你。” 君冥烨低眸,看了一眼正在酣睡的白胖孩子。 男婴生的粉雕玉琢,肌肤白皙光嫩,与上官清越两个黑瘦又虚弱的孩子,截然不同。 “都生了三天了,我日日期盼,你能过来,今天终于将你给盼来了。”季贞儿欢喜地说着,“你快过来,抱抱他。” 君冥烨走过去,俯身下来,却是双手负后。 季贞儿见他没有抱孩子的意思,有点失望,还是笑着说,“你个大男人,定不敢抱这么小的孩子。那就等他再大一些,你再抱他。” 君冥烨不说话,棱角分明的俊脸上,喜怒不明,一双寒眸仔仔细细看着季贞儿怀里的孩子。 秦嬷嬷笑呵呵地凑上来,“快看小王爷的眉眼,真真像极了冥王。” 君冥烨浓眉轻收,声音凉漠。 “本王怎么没看出来,像谁?” “孩子还小,冥王自然看不出来!再长大一些,一定就能看出来了!”秦嬷嬷赶紧又说,“老奴看着,就像冥王!长得太像了!” 季贞儿垂着眼睑,遮住眼底惶惶,将孩子给秦嬷嬷。 “孩子睡了,抱下去吧。” 秦嬷嬷赶紧接过孩子,正要走,被君冥烨唤住。 “再让本王多看几眼。” 季贞儿和秦嬷嬷当即喜笑颜开。 秦嬷嬷赶紧抱着男婴到君冥烨的面前,欢喜地说。 “到底是父子,血浓于水,冥王一看到小王爷,就觉得亲切,舍不得分开了。” 君冥烨不说话,目光晦暗不明地看着这个孩子。 “他们是父子,血脉相连,当然一见面就觉得亲切。”季贞儿笑着说,理了理微乱的长发,即便虚弱憔悴,也希望自己能将最美的一面展现给君冥烨。 季贞儿心思玲珑,看了一眼君冥烨,发现他目光飘远,虽然看着眼前粉雕玉琢的孩子,却不知思绪飘去了哪里。 “冥烨,你是不是太高兴了?” 季贞儿低声问他,一双美眸流转。 君冥烨偏头看向季贞儿,终于开口说话了。 “这个孩子,真的只出生三天?” “……” 季贞儿脸色瞬时煞白,“冥烨,你在说什么?我费尽千辛万苦,才将孩子生下来,你不但来看我一眼,居然还怀疑我。” “我只是觉得,这个孩子怎么生的这么漂亮。” 而上官清越的孩子,为何那么丑?还那么瘦,那么黑,小的好像小动物生的幼崽,完全不像人生的孩子。 “……” 季贞儿长长松了一口气,脊背竖起的汗毛,渐渐平复下来。 “冥烨,我们的孩子,当然生的漂亮。”季贞儿笑起来,眉目轻柔。 她有听说,上官清越的孩子早产,已经生了,居然还是一对世间少有的龙凤双胎。 早产的孩子,自然比不上足月的孩子漂亮好看。 况且,季贞儿的孩子,早就催产生了下来,距现在已经快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冥烨,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他。还没有名字,给他取个名字吧。”季贞儿很担心,君冥烨越看那孩子,越不像自己,便赶紧对秦嬷嬷使个眼神,让秦嬷嬷将孩子抱下去。 “名字?”君冥烨皱眉呢喃一声。 上官清越的两个孩子,还没有名字。 “好,我会选择一个名字。”君冥烨声音凉漠,没有太多的感情。 季贞儿伸手,想要握住君冥烨的手,没想到他却躲开了。 “冥烨,你怎么了?怎么觉得,你有心事?”季贞儿轻声问着,语气关切。 君冥烨低头看着季贞儿半晌,见她脸色憔悴苍白,还在坐月子,应该没有时间去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想来君子珏的失踪,应该和季贞儿没有关系。 “没什么,你好好养身体。” 君冥烨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要走,季贞儿赶紧唤住他。 “你去哪里?” “回去。” “回去?为何回去?将军府又不是你的王府,为何说回去?” “……” 君冥烨被季贞儿问得一愣,高颀的背影硬生生地僵在那里。 他疏朗的眉心,似有困惑,也似有不解,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隐现一抹浅淡的笑纹。 季贞儿吃惊看着君冥烨矛盾的表情,心口剧烈一疼。 转而,她勾起唇角,温婉一笑,声音轻柔,带着几分试探地对他说。 “冥烨,这里是行宫,你身为冥王,住在这里无可厚非。皇上也不知什么时候回京城,而我暂时也不能回京,不如你从将军府搬来行宫住吧!住在行宫,才附和你的身份。” “皇上住在将军府,身为臣子,岂能住在行宫。” 季贞儿知道,君冥烨肯定会拒绝,但还是心口狠狠一疼。 “你难道……就不是和我和孩子……在一起?”季贞儿吃力地发出低弱的声音,目光盈盈地,哀求地望着他高俊的背影。 可她等了许久,君冥烨始终没有回头再看她一眼。 季贞儿没想到,君冥烨一句话都没留下,就那样背影凉漠地离去了。 她知道,他这一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来。 也知道,君冥烨的心里,已经开始被上官清越那个女人慢慢占据,所有他才没有回答她的话。 他已经不想和她,还有他们的孩子在一起了。 他已经不是之前的君冥烨,不是那个许诺她,他这一生只认贞儿是他女人的那个君冥烨了。 如果真的深爱,岂能自毁承诺。 季贞儿仰头靠在**头,挥舞双手,不住捶打身侧的被褥。 “在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真真正正爱过我?” “冥烨啊冥烨,你不是轻易变心的人。” 沉痛闭紧双眼,泪珠在眼角汇聚。 秦嬷嬷见冥王走了,蹑手蹑脚走进来,小声说,“太后娘娘,您应该让孩子和冥王多接触!只有孩子,才是抓住男人最好的筹码。后宫争**里,哪个嫔妃不是借用孩子上位。” “你懂什么!难道让他慢慢发现,孩子长得不像他吗?孩子现在还小,看不清楚长相!我岂敢让孩子,与他亲近。” “老奴见着,冥王很喜欢小王爷。” “呸!你的狗眼,能看出来什么!他看着孩子的时候,心思不知道飘到哪去了!”季贞儿愤恨地一把抓下头上的抹额,摔在地上。 “娘娘,您不能动怒啊!快点带上抹额,还没出月子,万一受了眉头风,以后会头痛。” 秦嬷嬷赶紧将抹额,再次给季贞儿好好戴上。 “娘娘,这孩子的长相,都是传了爹娘的。要老奴说,赶紧趁着孩子还小,冥王还没认清楚孩子长相的时候,找个像冥王的,赶紧给换了!” “之前,还以为,上官清越那个贱人的孩子,没能打掉,到时候倒是可以来个李代桃僵!现在上官清越早产,孩子体质身形相差甚远,已经不适合!更何况,他们那么多人,居然将那个女人保护的密不透风,根本没人接近得了那个女人。” “娘娘,大可到外面寻个孩子给换了。”秦嬷嬷道。 季贞儿看向不远处的摇篮,目现不忍,“终究是自己的孩子,怎么舍得!” 309:只是错觉 季贞儿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有于心不忍的时候。 之前,她做尽了心狠手辣的事,即便自己的亲人,姐妹,哪一个心慈手软过。 可当她的孩子生下来的那一刻,当她真正成为母亲的瞬间,终于明白什么叫血脉亲情,什么叫骨血相连。 即便冒着被君冥烨发现真相的危险,也不舍得将这么小的孩子,离开她的身边。 秦嬷嬷低声说,“娘娘,您懂得,有舍才有得。” 季贞儿披上外衣,下**,走到摇篮前,看着襁褓内熟睡的婴孩,樱桃小嘴微微嘟着,上面还带着一抹刚吃过奶汁的晶亮,十分的讨喜。 季贞儿心口一阵叫哦他那个。 她抬起手,轻轻抚摸孩子细嫩柔滑的小脸。 孩子,孩子,娘亲真心不舍得舍弃你。身为母亲,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孩子离开亲生母亲,去外面过那种不及她能给孩子的荣华富贵生活。 “娘娘,您要清楚,一时不忍,可能直接毁掉您啊。”秦嬷嬷苦声劝道。 “我当然清楚,这个嬴弱的孩子,毫无身份地位,不能成为我有力的后盾依靠。”季贞儿道。 “我还可能因为这个孩子……”季贞儿声音哽咽了一下,“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无翻身之日。” 这个孩子的亲生父亲,地位那么卑微,根本保护不了她们母子。 “娘娘清楚就好,万一东窗事发,到时候连累的不仅仅娘娘,还有孩子。”秦嬷嬷道。 “是啊,到时候,只怕一个都活不了。”季贞儿的手,缓缓抓成拳头。 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还在犹豫不决,拿不下决定。 秦嬷嬷跟着,低声说,“娘娘,您还要清楚,告诉冥王,这是一个男孩的时候,注定要换掉这个孩子。” 季贞儿猛地回头,瞪向秦嬷嬷,“早就告诉过嬷嬷,有些话,心里知道就好,即便只有我们两个人,也不能亲口说出来!” “是是是,老奴疏忽,要时刻小心隔墙有耳。”秦嬷嬷赶紧打了自己的嘴巴一下。 季贞儿簇起秀眉,低声问秦嬷嬷。 “接产的太医,还有产婆,可都处理好了?” “娘娘放心,早就处理好了!死人的嘴,是永远不会泄漏秘密的。” 季贞儿点点头,舒口气,看向摇篮里的孩子,还是拿捏不定主意。 她当时,只是打算让孩子多留在身边几日,可没想到,上官清越生的那么快。更没想到,越和孩子接触,便越舍不得。 更不放心,将来若真的将孩子交给别人抚养,对方会不会善待她的孩子? “娘娘,您还是尽快拿主意吧!时间越拖,越不好。”秦嬷嬷道。 “我知道,我知道!”季贞儿来回徘徊,双手紧紧地抓在一起。 季贞儿走了两圈,便看着秦嬷嬷,不说话。 她不得不考虑,秦嬷嬷到底是不是真的信得过的人。 本来,秦嬷嬷并不知道,这个孩子不是冥王的,她也一直提防秦嬷嬷,从没告诉秦嬷嬷实话。 在君冥烨大婚之前,君冥烨和她都喝醉了。而酒水里,季贞儿放了一些药。 她当时的想法很简单,只是希望将自己清白的身体,给君冥烨,以此来祭奠一下他们之前的感情。 她当时还没想过,为君冥烨生一个孩子。 充其量,只是打算,君冥烨得到她的清白身体之后,凭借君冥烨的为人,还有对自己的感情,这一辈子都会对自己负责。 也将一辈子放不下自己。 可没想到,君冥烨即便酩酊大醉,又中了春药,还是有超人的抑制力。在和她独处一室的情况下,竟然没有碰她,反而深夜摇摇晃晃地走了。 她备受春药折磨,便和假太监李公公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 当君冥烨在她的寝宫**上苏醒过来,发现他们都是衣衫不整,褥子上还有一抹鲜妍的落红。 君冥烨自然不知道,他醉倒在外面,不省人事,又被人抬回她的寝宫。 季贞儿也没想到,自己会怀孕。发现君冥烨对上官清越越来越重视,只好将错就错,说这个孩子是君冥烨的血脉。 孩子顺利产下,竟然在手臂上,有和李公公一模一样的一块红色胎记。 那红色的胎记很特别,艳如桃色,形如花瓣。 秦嬷嬷之前不慎见过李公公洗澡,记住了那快胎记,看到孩子的身上,竟然也有和李公公一样的胎记,当即便知道,这个孩子是李公公的血脉。 秦嬷嬷早就知道,李公公根本不是真的太监,而是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影卫。为了保护季贞儿安危,李公公才一直以太监的身份伺候在季贞儿身边。 在秦嬷嬷发现这个真相的时候,季贞儿真的动了要将秦嬷嬷杀了灭口的心思。 但秦嬷嬷伺候她那么多年,又是鲜少信得过的心腹之一,现在正是用人之际,秦嬷嬷对她还有用。 季贞儿叹息一声,对秦嬷嬷说,“现在冥王的侧妃之中,根本没有一个怀孕的。他没有子嗣,该如何是好?” 秦嬷嬷想了想,忽然眼珠一亮,“娘娘,君氏的皇家亲王,都有几分相似。何不在亲王之中,选一个合适的孩子?” 秦嬷嬷一语点醒梦中人,季贞儿眉开眼笑起来。 “难道我一孕笨三年了?竟然没想到这个好点子!嬷嬷,你愈发会办事了。” 秦嬷嬷满脸堆笑,“能为娘娘效力,是老奴的荣幸!老奴定为娘娘效尽犬马之劳,在所不惜。” 季贞儿终于看到了希望,神色也不再那么沉重。 “如嬷嬷所说的话,孩子养在亲王之家,荣华富贵自是不用说!凭借哀家在朝中地位,各位亲王还有王妃,谁不巴结,不过都苦于没有和哀家结盟的机会。” 季贞儿笑着,抱起摇篮中的孩子,“孩子,日后母亲也能随时见到你,真的是个好办法!” “嬷嬷,你快点找人调查一下,现在各位亲王之中,可有刚刚出世的小王爷。” “好嘞,老奴这就去办。” “切记,秘密的,别让人发现了痕迹。” …… 君冥烨回到上官清越那里。 已经是深夜了,上官清越已经睡下,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生怕打扰到上官清越。 他站在摇篮前,借着昏黄的灯火,看着摇篮内熟睡的孩子。 季贞儿说,血脉亲情,看到自己的孩子,就会萌生亲切之感。 他很奇怪,看到季贞儿的漂亮孩子,没有那种感觉,反而对这两个丑孩子,总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而对季贞儿的孩子,虽然生的很漂亮,也很讨喜,却没有这种窝心的亲近感。 反而觉得生分,一点感觉都没有。 明明觉得上官清越的两个孩子很丑,不堪入目,但还是喜欢站在这里,一眼不眨地看着他们。 甚至一日不见,就觉得心里缺点什么东西似的。 这是什么原因? 难道是因为,这两个孩子,是他亲自看着出生,才会有了这样的错觉? 上官清越睡得并不安稳,发现身边好像有人,当即警觉醒来。 见是君冥烨站在摇篮前,一张俊脸隐藏在暗影中,看不清楚表情。 上官清越猛然一看,觉得现在的君冥烨十分的吓人,她吓了一身的冷汗,直接从**上坐了起来。 “怎么是你!” 上官清越惊声问。 君冥烨有些措不及防,赶紧收回深深看着强暴婴孩的目光,落在上官清越身上。 “没事,过来转转。” “……” 转转?当这里是可以散心的花园? 君冥烨也发现,这么说很不妥当,便又道,“过来看看,见你睡了,便没出声。” “哦。” 上官清越垂下长长的眼睫,不再说话。 他们不知道从什么开始,互相不说话的时候,彼此间安静的气氛,变得十分的微。 尤其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晚上,光火昏暗的房间里,总让人觉得气氛很**。 君冥烨望着上官清越精致绝美的容颜,那乌黑的柔亮长发,显得她的肌肤更加细白胜雪。 他的心口,倏然一紧,喉口也变得干涩起来。 “咳……” 君冥烨清咳一声,打破沉寂。 “那个,你的孩子还没取名字,可想好叫什么?” 上官清越摇摇头。 最近心里事情积压的太多,若不是君冥烨提起,她还真的忘记了给孩子娶名字的事。 “可有你所希望的寓意?”君冥烨问。 上官清越抬眸,清瘦的脸庞,憔悴又嬴弱,总是让人心生怜意,想要好好疼惜。 “我希望……”她看着两个孩子,轻叹一声,“什么都不求,只求他们可以长命百岁。” 君冥烨失笑,“总不能一个叫长命,一个叫百岁。” “……” 上官清越吃惊望着君冥烨,他怎么还会开玩笑了? 君冥烨发觉自己有点失态,微有拘谨,转而脸色一沉,恢复之前惯有的冷冽桀骜神色。 “好,我帮你给两个孩子取名字。” “其实,不应该劳费冥王。” “怕我起不好?!”君冥烨恼了。 上官清越一愣,她的意思是,不好意思让他费心。 “本王愿意给你的孩子取名,是抬举他们,你应该跪下谢恩!” “……” 好吧,上官清越承认,方才看到的君冥烨,只是错觉。 310:心海一乱 君冥烨站在那里,一直看着上官清越。 上官清越却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只是觉得被他一眼不眨地看着,脸颊有些微的发热。 房间里灯火幽暗,看不清楚彼此眼角眉梢的凉寒霜雪,气氛却渐渐缓和下来。 他站在上官清越的**前,低头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样子,就好像夫君看着月子里的妻子,看着她嬴弱憔悴,心疼却不知如何表达。 最后,只能用深深的目光,凝望着他。 有了这样的心思,君冥烨不禁自嘲一笑。 她…… 生的又不是他的孩子。 而她,也不再是他君冥烨的王妃。 “上官清越,我承诺过,不会伤害你的孩子,所以你也不用时刻提防,不累吗?” 上官清越心头一颤,猛地抬头看他,一双水眸里,映着摇曳的光火,闪闪发亮。 她的眼睛,生的好美好美,恍惚能摄取灵魂,让人不经意跌落在她的目光里,一路**。 “累,确实很累。” 她淡淡开口,秀眉轻蹙,眼角眉梢透漏着淡淡的轻愁。 她也不想,可君冥烨早就在她心里种下了防备,时刻紧绷提防的种子。 那种子,也已生根发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转变,更不是他给一点小小的恩惠,就能磨灭全部的血恨。 “我也想忘记,将之前的一切当成一场噩梦,不再时常纠缠我……被痛恨纠缠的滋味,你可亲自品尝过?真的……很痛苦。” 上官清越轻轻捂住心口的位置,那里面经常隐隐作痛。 一个在君冥烨股掌之中,九死一生,游走生死边缘那么久的人,品尝了他那么多残忍手段,还有痛苦折磨,到底世上能有几人真正放下? “我是真的做不到。”她的声音冷了下来。 君冥烨心口一紧,抬起手指,轻轻攀上她蹙紧的眉心,一点一点抚平。 “从今以后,我再不让你蹙眉。” “……” 他的声音,好柔软,似能挤出水来。 上官清越觉得自己一定听错了,诧异地看着他半晌,他的俊脸始终棱角柔和,没有一点寒煞气息。 许是被她看得无地自容了,他的脸色逐渐绷紧,声音也阴凉下来。 “因为,你皱眉的样子,太丑。” “……” 上官清越唇角抽动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她低下头,长发遮住倾城容颜,声音细弱。 “冥王可以不看我的。” “你就在我面前,岂能视而不见!” “冥王可以选择远离我。” 她感觉得到,君冥烨已经对她有了男女之间的情爱。 “为何远离?” “不适合……” “看来你休息的太好了。”他冷喝一声,打断她的话。 “我只是觉得我们……” 君冥烨再一次打断她的话,“你想吵到孩子睡觉?” “……” 好吧,她不想吵到孩子。 上官清越选择不再说话。 她以为,夜色已经深了,君冥烨应该回去休息了,没想到他站得累了,反而坐了下来,一副完全没有要走的样子。 “你……是不是应该回去休息了?”她也不想和他吵了,太累,口气依旧是缓和的。 “夜里安静,想坐一会。” 他坐在上官清越的**头,目光却落在摇篮里的两个孩子身上。 上官清越已经观察君冥烨许久了,也很奇怪,君冥烨似乎并不排斥她的两个孩子,还经常看着他们发呆。 她分辨得出,君冥烨的目光里,有着一种让人无法形容的亲切。 上官清越不再说话,靠在**头,安静等待君冥烨坐够了,看够了,应该就会走了吧。 心里虽然撵君冥烨无数次,却不知为何,心情倏然变得好宁静,恍惚这个男人,就应该坐在这里,陪着她和孩子,不应该离去。 上官清越有些倦了,恍恍惚惚之中,耳边传来君冥烨清浅的声音。 “就叫无极和无央吧。” 上官清越抬起沉重的眼皮,看着**头的君冥烨。他很安静,没有任何表情,让她以为自己定是做梦听错了。 耳边再次传来君冥烨平缓清浅的声音。 “男孩叫无极,女孩叫无央。” 上官清越终于完全清醒过来,诧异地看着君冥烨,难道他一直不走,安静地沉思,就是在为两个孩子想名字? 君冥烨偏头看着她,“这两个名字怎么样?喜欢吗?” 上官清越不知道如何回答,讷讷地看着他,没有反应。 君冥烨黑眸里,泛起一层潋滟的笑意。 “无央,国家安宁,乐无央兮。亦是长乐无央。” “无极,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 。德不差忒,则长生久寿,归身于无穷极也。” “……” 上官清越真的说不出话来了,嗓子里好像堵着一块棉花,连呼吸都变得憋闷。 “怎么了?名字太好听,惊呆了。”君冥烨也觉得,他取的名字,实在寓意完美,又将上官清越想让两个孩子“长命百岁”的寒意,包含其中。 “无央,无极……”上官清越呢喃一声。 看向摇篮里的两个孩子,“无极?是哥哥?无央,是妹妹?” 渐渐的,她的唇角缓缓弯起来。 “这两个名字,取的实在太了!无央,无极,都是无穷无尽的意思……” 上官清越目光水色闪耀地看着君冥烨,“是不是就说明,我的两个孩子,都能长寿?” “当然。” 君冥烨怎么忍心让她失望,抬起宽厚的掌心,轻轻托住她的脸颊,拇指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痕。 “都说了,不许再哭,眼睛以后不想要了?” 君冥烨的声线柔和,犹如阳春三月的风,暖暖的扑面而来,驱散了所有的风霜雪雨。 上官清越不禁笑了,低着头,却没有推开他熨贴在她脸颊上的手掌。 “我就是太高兴了,我的孩子,有名字了。而且,还是非常好听的名字。”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笑着说,“无央鸾凤随金母,来贺熏风一万年。无极……” 她的声音,倏然僵住。 抬起眸子,看着君冥烨,将后半句话生生吞了下去。 “怎么了?”他低声问。 她赶紧摇头,“没什么。” 她只是忽然想到了一句诗,“自叹风波去无极,不知何日又相逢?” 那个相逢,说的到底是谁和谁的相逢? 她和裕哥哥? 还是君冥烨和他心中挚爱季贞儿? 君冥烨已洞悉了上官清越的心思,目光有些晦暗下来。 “又想起你的裕哥哥了?” 他的声音,寸寸冰封,让温暖的房间,都如置冰窟。 上官清越赶紧摇头否认,“没有。” “自叹风波去无极,不知何日又相逢?呵呵……”君冥烨低喃一声,凉薄一笑。 上官清越更是吃惊,他的眼睛是火眼金睛吗?竟然连她的心思,看的这么通透! 还是说,他们之间早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有了超出常人才会有的默契? 上官清越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他下一秒的反应。 然而现在的君冥烨,比之前转变了太多太多,她本以为预料他会发火的,可等了半天,他都没什么反应。 “确实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君冥烨起身,又看了一眼摇篮内总是安静沉睡的孩子,这才举步出去。 上官清越长长松了一口气,本以为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但又忽然清醒起来,全无倦意。 她吃力下地,望着摇篮里的两个孩子,唇角弯起美丽的笑容。 “无极?无央?你们有名字了,我的孩子……” “你们是不是也很喜欢你们的名字?真的好好听,娘亲好喜欢。” 上官清越轻轻抚摸了一下两个孩子的脸蛋,虽然看着又黑又皱,不过两个孩子的肌肤,超级细嫩,手感极好。 上官清越很多时候,都不敢碰他们,也不敢抱他们。 他们真的太瘦小了,一碰即碎似的。 “无极,无央,你们一定会如你们的名字一样,长命百岁。” 上官清越最近的力气恢复不少,每天都要下**走几圈,活动筋骨。 没想到,偷偷下地走动,竟然被君冥烨抓个正着,他推门进来,一脸怒气地冲向她,直接将她打横抱起,丢在**上。 “瘦得像张纸,还不好好养着!”他冷喝一声,萧杀的目光,横扫向两个奶娘和几个丫鬟。 吓得她们赶紧跪在地上,不住磕头。 “是我坚持下地走动的!躺了那么多天,我的骨头都生锈了。” “还没养好身体之前,不许你随便下地走动。”他的口气霸道,又强势,不给上官清越一点争辩的机会。 “看好她!再敢下地走动,唯你们是问!” 一群人吓得,碰碰磕头,生怕被君冥烨现在就要了脑袋。 君冥烨冷眸盯着上官清越,霸道的不可一世,“再让我见到你下地,就将你的双脚捆住,丢在**上!” 上官清越清楚,君冥烨绝对不是说气话威胁,他完全做得出来。 一时间脑子反应不过来,她只能连连点头。 “好,我会好好躺在**上养着。” 她乖顺应允,不去触碰他这枚。 君冥烨忽然贴近过来,他身上的气息,清楚萦绕在她的鼻端,可以清楚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沁人心脾。 她心海一乱,想要躲开,他却一把圈住她,潮湿地气息柔柔洒落在她的颈窝间…… 311:会视他们如亲生? 上官清越的颈窝中,都是君冥烨潮湿的气息。 她心神一荡,赶紧要躲开,他的大手,却抓紧她的肩膀,不让她逃开。 他的距离,还在一点一点靠近,一双眸子深深凝着她细白纤长的脖颈…… “这是什么?”他沉声问。 上官清越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脖颈,上面生了几颗粉红色的小疙瘩。 “疹子吧,有点痒。” 她要抓,手被君冥烨一把握住。 “抓破了怎么办。” “……” 她又不是小孩子,知道轻重的好吧。 “倾城公子看了吗?”说完,君冥烨就后悔了,“找个懂得医术的女子,给你看看。” 倾城公子是男人,怎么能这样近距离查看上官清越的脖子。 “没什么大碍,只是几颗痘子。”上官清越并不在意,虽然夜里这几颗痘子奇痒无比。 “这怎么行!”君冥烨深眉紧锁。 他赶紧吩咐人,去找个懂得点医术的女子,过来瞧一眼。 将军府里,是有几个医婆的,专门给府里女眷查看一些贴几的病症。 上官清越本不想太麻烦,到时候惹得大家都知道她住在这里,再发生上次丫鬟袭击她的事件。 但见君冥烨那么坚持,她又不好说什么。 她已经愈发觉得,君冥烨对自己关心的事无巨细,竟然连掩藏在衣领里的痘子,都发现了。 “本来之前,就有过几颗,不过已经退了,但这几天,又出来了。我觉得,应该是房间里闷热的关系。”上官清越道。 之前雨芡来这里,开门开窗的通气。后来君冥烨发现雨芡胡乱指挥,便将雨芡打发,再不许雨芡随便来这里胡闹。 门窗重新紧紧关闭,整个房间里密不透风,天气又一天比一天热,上官清越的身上起了疹子也正常。 医婆来了,确实也说是热的,还开了药方,让上官清越泡水清洗,还让开窗给房间通气。 君冥烨觉得,这个医婆的医术很一般。 不是说,女人坐月子,最见不得风? 开了门窗,岂不是会受风? 君冥烨想到,在季贞儿的头上戴了一个抹额。 当一个水蓝色,绣着水仙花的抹额,戴在上官清越的头上时,她哭笑不得。 “我最近真的气色不错,不用戴这个,真的很热。” 君冥烨却不听,强硬将抹额系好,还严令道,“不许摘下来。” “王爷这是**夫人,夫人好福气。”奶娘抱着孩子,乐呵呵地奉承一句。 如若之前,君冥烨肯定生气呵斥下人乱插嘴。 但今天,君冥烨非但没生气,还说了一句,“赏!” 上官清越痴怔地看着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君冥烨,心中一片滋味复杂。有一面想要**在他的**溺之中,又有一部分时刻提醒她千万不能对这个危险的男人动心。 她变得挣扎矛盾,心绪更加凌乱。 每天脑海里,别的事情想的不多,大多数都被君冥烨的身影占据。 她一直在考虑,接受他的好,还是继续冷眼相对。 脑海里整日里跳跃着君冥烨的影子,很多烦恼反而抛诸脑后,不再终日郁郁。 她甚至有的时候会想,若当初,君冥烨能信守承诺,去**为她赎身,将她从南云国带走,那么他们之间的境况,会不会有所不同? 还有之前,在她脑海里翻腾过的梦境,又预示了什么? 君冥烨也同样挣扎矛盾,就好像想要急于证明什么似的,日日去行宫,频繁出现在季贞儿面前。 每次到季贞儿那里,他就站在摇篮前,看着襁褓内漂亮的孩子发呆。 明明眼前看着的是季贞儿的孩子,脑海里却总是涌现上官清越的两个孩子。都出生半个多月了,那两个孩子,还没有睁开眼睛。 而季贞儿的孩子,一双眸子黑如曜石,十分漂亮。 他看着这个孩子的眼睛就会想,上官清越生了一双极美的眼睛,那么她孩子的眼睛,会不会也如上官清越一样美? 季贞儿知道,君冥烨又看着她的孩子魂游太虚了。 “冥烨,之前让你给我们的孩子起名字,可想好了?”季贞儿站在君冥烨的身后,笑容柔婉。 “最近一直在寻找皇上下落,还没时间考虑这件事。” 实则是,他早将这事忘到九霄云外。 季贞儿努力笑着,目光凄凉。 她有听说,君冥烨为上官清越的孩子,起了寓意极好,又十分好听的名字。 无极,无央…… 季贞儿心口一阵绞痛,反而笑容更加绚烂。 “不急不急,孩子还小,皇上的下落更为要紧。现在可有什么线索了?” “嗯。” 君冥烨却只淡淡地应了一声,根本没有回答她。 季贞儿脸上的笑容,变得苍白起来,“冥烨开始对我有所隐瞒了。” 如若往昔,君冥烨听见她这么伤心的声音,定会安慰她,可现在他却好像没听见一样,置若罔闻。 君冥烨忽然抬手,要抱一抱襁褓内的孩子。 他很想亲自对比一下,抱着季贞儿的孩子,还有上官清越的孩子,会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 他也说不清楚,为何一再想要证明,这其中的差异出现在哪里。 季贞儿见君冥烨想要抱孩子,赶紧冲上来,挡在君冥烨面前。 “冥烨,孩子饿了,还是先让奶娘抱孩子去喂奶吧。”季贞儿先君冥烨一步,抱起孩子,交给奶娘。 君冥烨眉心轻收,目光晦暗不明地看着季贞儿。 他轻易看到季贞儿脸上的惊慌,还有一抹担忧。 “你在害怕什么?”君冥烨问。 季贞儿低下头,掩饰住脸上的心虚,笑着说,“我就是怕……你不太喜欢这个孩子。” “怎么会,那是你的孩子!” 君冥烨的口气,很强硬。他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更喜欢季贞儿的孩子,虽然没看出来这个孩子,哪里与自己相像,但还是觉得,凭借和季贞儿那么多年的感情,更应该倾心在季贞儿这边。 可他来了几次,就是和这个孩子,没有一点对上官清越孩子的亲切感。 君冥烨有些迷茫。 他是个执拗的人,认定的事,不容易改变。 可能还是和季贞儿的孩子,接触太少的原因。 “等吃完奶,让我抱一抱。”君冥烨道。 季贞儿失笑,“冥烨,我知道,你喜欢我们的孩子,但他那么小,你还是别抱了。” 季贞儿只是搪塞一下,没想到君冥烨答应的非常爽快。 “也是!我先走了。” 毫无感情的一句话又硬生生地抛了过来,让季贞儿来不急反应,他就已经大步出门。 季贞儿挫败地跌坐在椅子上,神色僵硬。 她的双手,紧紧抓住椅子扶手,指甲在上面赫然出现两道清晰的抓痕。 “秦嬷嬷,让你准备的事,到底怎么样了?” “在准备,在准备,娘娘放心,很快就能有消息。” “冥烨日日都来看孩子,到时候若发现孩子变了样子,就糟了!”季贞儿很担心。 “娘娘宽心,小孩子的模样会变化很快的,相信冥王不会发现太多。” “你真当冥王没有脑子?他现在只是分心在皇上这件事上,又被上官清越那个贱人扰的精神恍惚,才一直没有过多在意旁的事情!” 一想到上官清越,季贞儿就气得咬牙切齿。 “那个贱人,还有那两个孽种,早晚让你们死在哀家手中!!!” …… 君冥烨将整个南阳城都封锁了。 对方抓了君子珏,定然不会久留在南阳城,只要对方蓄意出城,便能一网打尽。 对方隐藏在暗处,又不知任何底细,君冥烨也只能暂时按兵不动,等待对方先动一步,抓其现形。 君冥烨每天忙完,都到深夜,而每次睡前,都习惯性的要去看看上官清越和孩子。 不去看一眼,他总睡不踏实。 一进门就看到上官清越居然也没睡,而是在微弱的灯火下做针线。 君冥烨走过去,一把夺下上官清越手里的小孩衣服,丢在一旁,用一种“你居然又不听话的”眼神,狠狠训斥上官清越。 她不禁失笑,“当母亲的,都想给孩子做点衣服穿。” “身边那么多下人,他们不会做?针线活都做不好,还要他们的手什么用!统统砍掉!” “……” 上官清越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不是他们做的不好,只是想亲自为孩子做点什么。” “不是说月子里不能费眼睛?我看你的眼珠子,真心不想要了。” “……” 好吧,她承认在君冥烨面前,全无道理可言。 “我日后,再不做了。”她乖顺道。 她每次低眉顺眼的样子,对君冥烨都很受用,脸上的怒火缓和下来,语气也变得温柔。 “小月儿……” 他每次失魂呼唤她的小名,都让她心海荡漾,无法平静。 她抬起潋滟的眸子,目光忽远忽近地看着他。 “我会亲自检查,他们做给孩子的衣裳,稍有不妥,定然不会送进来给孩子们用。” 上官清越真心没想到,君冥烨会对她的孩子这般上心。 忽然很想问他一句。 “你……” 她口气艰难,犹豫一下,这才有勇气问出口。 “真的会视他们如亲生?” 312:你在挑衅我 君冥烨目光惶惑,一双深黑的眸子里,掠过一抹空白。 上官清越也知道,自己问的有点过份了。 他君冥烨是什么身份,大君国的第一王爷,身份显赫尊贵,让他视自己王妃给别的男人生的孩子如亲生,简直比杀了君冥烨,还让君冥烨难受吧。 可是…… “我觉得,你似乎对他们真的很好。若不是……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岂会这般尽心尽力。” 君冥烨做的所有,上官清越都看得清清楚楚。 即便再冷硬的心房,也该融化了。 她只是不肯承认,自己会原谅最大的仇敌,也不能真正放下之前的那些怨恨。 即便和君冥烨已经明令五申,他们之间两清了,但记忆依旧深深镌刻在脑海里,不可抹去。 上官清越从没想过,她和君冥烨之间,会有面临这些问题的一天。 君冥烨的唇角,嚅动了一下。 他许久无言,俊美的脸庞棱角刚毅。 良久,就在上官清越以为君冥烨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他轻轻开口了。 “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 他说的有些牵强,却不勉强,目光落在襁褓内的孩子身上,那深邃如海的眸子里,似浮现了一层淡淡的笑容。 不管君冥烨是看在和书裕之前的兄弟情份上,还是对上官清越心中有愧,要偿还上官清越当年的救命之恩。 总之,他是真心挺喜欢这两个孩子。 上官清越笑了笑,将鬓边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 自从成了母亲,这个女人身上更多了女人柔媚无骨的纤柔,眼角眉梢也多了一缕淡淡的魅人风情。 每次君冥烨看到,都想将她拥入怀中,紧紧抱住。 这个冲动,他一直强行压制。他实在不喜欢见到这个女人抗拒又排斥的表情,也不想在她面前毫无尊严。 还真是好笑,他君冥烨想要哪个女人,何曾这般犹豫不决过。 怎么每次在这个女人面前,都变得不像他本来的自己? “你在月子里,好好将养,不能落了一点病痛在身上。”他语焉不详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上官清越清楚看到他眼底,涌起的那一股强行压制的火热。 她不禁浑身一紧,尤其当君冥烨靠近过来的时候,更是赶紧向后靠去。 君冥烨见她神色惊惶,好像受惊的小鹿一般,目光剔透盈澈,不禁笑起来。 “你怕什么?” “我……我哪有!” 她赶紧低下头,用长长的秀发,遮住自己泛红的腮颊。 “是不是想了什么不该想的东西?”他声音低沉暗哑,透着异样的蛊惑。 上官清越浑身绷紧,“我哪有!” “不然,你脸红什么?”他笑着,唇角上扬,五官深邃的俊颜更加魅气逼人。 上官清越吸了一口凉气,赶紧握住更加泛红的脸颊。 “我哪有脸红!” 她惊慌地将脸别向一旁,避开君冥烨的视线。 君冥烨抬起他薄凉的手指,勾住她小巧的下巴,迫使她转过头来,看着他的眼睛,他一字一字地对她说。 “本王可以等你满月的时候,成全你。” 他的声音透着男性磁性的沙哑,那么迷人魅惑,将上官清越浑身的神经都给拨乱了。 她周身绷得更紧,动都不敢动一下,声音都颤抖了。 “成……成全什么?” 她现在的样子,娇憨可人的紧,让他真想狠狠蹂躏一番。 上官清越惊大水眸,看着他在眼前放大的俊庞,他专属的气息扑面而来,落在她的面颊上,湿湿的,痒痒的。 她的呼吸都变得凝滞了,唇瓣不受控制的轻颤起来。 “小月儿,你故意和我装糊涂。”他拖着**的长音,迷人的笑靥,在他狭长的眼底渐渐放大。 他真的好喜欢,她现在的样子。 手指轻轻沿着她下颚的弧度来回游弋,抚摸她细嫩吹弹可破的肌肤,在她的面颊上,轻轻呵气,看着她的脸颊变得更加酡红如醉。 “你……” 她一张嘴,感觉自己颤动的唇瓣,几乎都要触碰到君冥烨的唇瓣上了。 她吓得,赶紧闭嘴,不敢乱动一下,生怕被他误会,她在故意**他似的。 君冥烨反而又贴近了一分,彼此之间距离靠近的,都可以感受到彼此唇瓣上的温度,也更清楚嗅到对方身上的气息。 上官清越的心房,彻底乱了,身上竟然不受控制地哆嗦着。 “我什么?你是不是……”他依旧拖着长音,“很想?” “想……想什么?” 上官清越紧张的,一张嘴,都是抽气声。 “你之前,那么性感的迷惑我,还亲口告诉我,什么叫欲火**……这些,你都忘了?” 他的手指,沿着她美丽的脖颈,一点一点下移,最后徘徊在她的领口处。 她浑身一阵战栗,绷紧的更加厉害,连呼吸都乱了节奏。 她有点窒息地张张嘴,却惊讶触碰到了君冥烨薄凉的薄唇,她赶紧用力弹开,努力靠后。 但在她的身后,就是**头,根本没有多余的空间让她逃避。 君冥烨再次栖身上来,漆黑如子夜的眸里,泛着一层火焰燃烧的通红。 “小月儿……你的身体,真的很美味。” 他真心地说。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让他这么着迷,明明之前品尝过那么多次,但还是食不餍足。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每次出现在他面前,都好像一份美食放在饥饿难耐的人面前,只能看不能吃,备受煎熬。 他真的禁欲很久很久了。 桀骜又为所欲为如他,都不知道为何这般折磨自己。 “我是一个正常男人,你是一个正常女人,我不相信你不想……” 他沙哑满是**的声音,犹如烙铁烘烤上官清越的意识。 “你你……你发情了吗?春天,春天已经过了,冥王!”她紧张地颤声说,想要从他编织的大网中挣逃,却是越挣扎,越被紧紧套牢。 上官清越抬起自己的手,想要将他推开,却发现自己的手,落在他的胸口上的时候,怎么变得绵软无力? 君冥烨变得滚烫的大手,一把按在她的手上,让她的手掌心,更紧贴在他的胸膛上。 他纷乱又强健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撞击她的掌心。 似从掌心传来一股强大的力量,一路流窜到她的心口,让她整个心房迅速涨满。 她张大嘴,想要发出抗议的声音,可一张嘴,所有的声音便消弭在无边的空洞之中…… 君冥烨的唇角,邪佞一勾,随即压下狂热的深吻。 他实在太狡猾了,让她张口,完全是在自动邀请送入狼口,被直接全数占据,狠狠掠夺…… 上官清越从来没有这种大脑一片空白的感觉过。 随即便是心口一阵纷乱的狂跳,好像小鹿乱撞,让她周身燥热,变得滚烫起来。 他吻得霸道,密不透风,将她所有可以呼吸的空气,全数夺走。 她想要挣扎的,真的想要挣扎,可为何似有一个无底洞,吸走了她全部的力气,只能柔软倒在他的怀抱当中,化成一滩水。 就在君冥烨难以控制住自己的时候,蓦地放开了她美味的双唇。 他大口喘息,浑身烫的吓人。 上官清越也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双颊红若霞云,妩媚诱人。 他的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声音低哑暗沉,透着艰难地哑忍。 “总有一天,我会让这把火,彻底烧起来。” “……” 上官清越缺氧的脑子,终于清晰了一些,“只怕最后烧的,还是你自己。” 她不相信,她会在君冥烨身上失控。 “你在挑衅我。” “我只是在阐述事实。” “你比你自己想象的更敏感。而你这团火……”君冥烨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上官清越的心口上,“终究会为我燃烧起来。” “你太自信了。” 她挣扎了一下君冥烨紧致的怀抱,却没能挣开。 身上传来的,都是君冥烨火热的体温。就连周围的空气,也似被他传染了热度,害得她浑身燥热难耐,好想找一些清凉驱热。 君冥烨却更加紧实地抱着她,更让她窒息,似要将她揉入到他的胸腔内,与他融为一体。 上官清越挣扎不开,只好放弃。 “冥王就不怕,火烧的更猛?”她的声音凉了一分。 君冥烨拥着她,倒在**上,从后面紧紧地搂着她的身体。 他这样紧紧抱着她,真的好热好热,一路都热到心口里去了。 她有些烦郁,很想推开他,远远离开他,但又似乎不是那么舍得离开他的坚实有力的怀抱。 他的怀抱,总是莫名的让她有一种踏实的安全感。 君冥烨感觉到她身体上的热度,勾唇一笑。 “若烧,也是同归于尽。有人做伴,本王岂怕!”他缓缓闭上眼睛,遮住他泛着欲火燃烧通红的眸子。 “这样,真的很热。”她抗议。 她原本平静的心海,现在彻底乱了,就连翻滚的波涛,都是滚热的。 如果心海可以煮饺子,此刻一定可以煮熟一大锅。 “嘘。” 身后传来君冥烨示意她噤声的声音。 发现君冥烨浑身紧绷,似在警惕什么。 上官清越当即没了声音,屏住呼吸,双耳警觉地听着外面动静。 313:你可够阴的 上官清越一动都不敢动地靠在君冥烨怀里。 仔细听了外面的动静半晌,门外一直有人蹑手蹑脚地走来走去,不知道什么目的。 上官清越紧张起来。 深更半夜,还有人在她的房门外走来走去,目的肯定不纯。 难道是冲着她和两个孩子来的? 身后的君冥烨,一直没有动向,上官清越又不敢出声询问他,生怕门外的人,发现屋里的人没有睡,打草惊蛇。 等了半天,门外的脚步声还是没有消失,不过也没有任何进展的动向。 上官清越不禁蹙眉。 若真的是刺客的话,不该只是在门外蹑手蹑脚徘徊。 难道…… 是小偷? 似乎也不对! 这个院子,早被君冥烨安排了人,严密把守。若真的是小偷,不该在门外绕了这么久,还没被发现。 那么对方是谁? 当上官清越听见身后传来,君冥烨均匀又深沉的呼吸时,她差点气出一口老血。 她战战兢兢分析门外的人是谁,有什么目的,君冥烨却已经睡着了! 如君冥烨这般机警敏锐的人物,若不是确信门外的人,没有任何危险,岂会沉沉睡去! 上官清越深深闭上眼睛,深度觉得自己被君冥烨给耍了。 只是…… 门外的人,到底是谁? 上官清越想要挣扎开君冥烨的怀抱,起身去看看外面的人是谁,徘徊在她的房门外,到底什么意思。 可君冥烨即便睡熟,依旧紧紧抱着她,不放手。 上官清越实在挣不开,也怕打扰到君冥烨难得的好眠,只好放弃。 君冥烨这些天忙着寻找君子珏的下落,一直休息的极少,即便依旧精神饱满,但实际已经疲惫不堪。 上官清越放下挣扎,靠在他温暖的胸膛内。 他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敲击她的脊背,好像母亲轻拍孩子的手,让她莫名心安。 闭上眼睛,嗅着他身上专属的味道,学着他呼吸的节奏,也渐渐困倦了。 这些天,她一直躺在**上,整个人都生霉发腐了,每天晚上躺在**上也睡不着,即便睡着也是梦境不断,睡不踏实。 可没想到,窝在君冥烨的怀里,她竟然睡得那么沉,还十分香甜,连早上醒来,君冥烨何时离去的都不知道。 上官清越撑起身,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都是看一看摇篮里的孩子。 而今天,先看了一眼自己身侧的位置,只有**褥上的褶皱,提醒她昨晚不是一个人睡在这里。 手指不经意触碰了一下,被褥上的褶痕,似乎还能触碰到君冥烨身上的味道…… 她没想发现,自己的唇角,弯起了一道好看的弧度。 抬头看向**头的摇篮,发现两个孩子,居然都不在摇篮里,四下看了一眼,也没发现孩子的踪影,上官清越瞬时惊了一身冷汗。 “孩子,我的孩子呢!” 她赶紧奔下**,这才发现,奶娘抱着两个孩子在里面的内堂喂奶。 她赶紧挑起珠帘走过去,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这才长长松口气。 她都快满月了,而两个孩子,居然还没有睁开眼睛。 看着两个孩子在奶娘怀里,张着小嘴,费力地吸允乳汁,上官清越一阵心疼。 她不禁为将来堪忧。 即便她出了满月,两个孩子这样的体质,也不适合上路赶往南云国。暂时只怕只能暂住将军府,等两个孩子的体质赶上正常孩子再做打算。 奶娘笑着对上官清越说,“看夫人急的。是早上的时候,两个小主子醒了,哭闹不休,王爷担心吵到夫人休息,便让我们将孩子从夫人的**头抱走。” “王爷可真疼夫人!夫人和小主子,好福哟!”另一个奶娘说。 上官清越勉强笑笑,见两个孩子吃完奶,竟然又睡了,也将悬着的一颗心,放回到心口的位置。 “夫人是太紧张小主子的安危了,才会这么警觉。夫人放心吧,有王爷护着夫人,外面就是天翻地覆,也殃及不到夫人这里。”奶娘笑呵呵说。 “什么天翻地覆?”上官清越蹙眉。 奶娘发现失言,赶紧闭嘴,“没啥,没啥,看我说错话了!也没学过书,不会说话!” 上官清越见奶娘支吾不言,知道她们身为下人,不能乱说话,否则会被君冥烨惩罚,便也没多问。 抬头看向房门处,百里不染推门进来,依旧一袭米白色的白衣,在风中轻轻翩飞。 有的时候,百里不染那一袭白衣,猛然看去,还真的很像书裕。 不知多少次,上官清越都看花了眼。 许是因为一个死去的人,永远离开自己,才会更为惋惜难忘吧。 百里不染的视线,在房间里走了一圈,才看到上官清越在珠帘后面。 百里不染走了过来。 他挑起如玉的珠帘,上官清越看清楚了他一张疲惫的容颜,还有布满血丝的双眸,眼睑处也泛着一层乌黑。 “你是怎么了?昨夜没睡好?”上官清越诧异问。 百里不染没有回答,目光滞涩,一直盯着上官清越看,没有半点往日莹润的光泽。 “你这是怎么了?” 上官清越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难道脏了? “没有。” 百里不染终于出声了,声音也是颓败的。 上官清越不禁好笑,“这可不像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昨夜去寻皇上下落了?” “皇上和我有毛关系,我寻他作甚!”百里不染的口气,十分的不爽。 “这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上官清越在软榻上坐下来。 最近被君冥烨圈禁的实在是懒了,站一会就觉得腰酸背痛。 “没什么,见你气色不错,我就放心了。” 后半句话,百里不染几乎咬牙说出口。 见百里不染这般生气,上官清越更加好奇,到底出了什么事。 “是不是外面,因为我的原因,又闹了乱子?” “乱子倒是有一些,不过解决起来也很简单。都是一些小老百姓,小恩小惠,就给收买安抚了。” 上官清越点点头,随手拿起竹筐内没做完的针线活,穿针引线缝了两针,便又放回竹筐中。 若被君冥烨发现,她又做针线活,只怕真的会砍掉丫鬟们的双手。 接着,她又发现了问题,便是自己没在**上,而是在榻上,若被君冥烨发现…… 算了,还是赶紧回到**上养着吧。 百里不染见上官清越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自己身上,一副心有所思的状态,更加不爽。 “美人儿,你不会沦陷了吧!” “什么?” “沦陷在大冰块的火热攻势之下。” “你乱说什么!我才没有。” 不知怎么的,蓦地想到了昨天晚上,君冥烨火热又霸道的深吻。 手指下意识抚摸在唇瓣上,那上面似乎还有君冥烨留下的强烈感觉,扰得她心海又是一阵沸腾。 百里不染见上官清越的脸颊,倏然红透,更是生气。 “你不会真的变心了吧!” 百里不染就像个被抛弃的孩子,一把抓住上官清越的肩膀,用力摇了摇,“美人儿,你给我清醒一点!那个大冰块,不是什么好人!” 上官清越被摇的一阵头晕眼花,赶紧点头。 “我知道,我知道,我没变心。” “真的?” “骗你做什么!”只要百里不染赶紧放开她,她全都顺着他。 百里不染用他那一双妖媚的瞳孔,深深凝着上官清越,“跟我一起念,大冰块是坏人,不许对他动心。” “好好,跟你一起念,大冰块是坏人,不许对他动心。” 百里不染这才满意,“好,美人儿养着,我先出去了。” 见百里不染走了,上官清越摇摇头,躺在**上,打算再睡一觉。 昨晚睡得格外香甜,很舒服,很想再接着那份香甜,再来一觉。 百里不染出门,迎面就撞见站在门外的君冥烨,百里不染害了一跳,赶紧关上房门。 君冥烨见百里不染一副避瘟疫的样子,很是恼火。 “百里不染,你可够阴的啊。”君冥烨道。 百里不染闷哼一声,“我阴你了?” “你对她用了**术?” “用是用了,但似乎我的**术对美人儿并不起效用,她是自愿跟着我念的。”百里不染站在君冥烨面前,不肯让路。 君冥烨冷眼睨着他,“你以为,你天天守在门外看着,就能看得住她的心?将你之前的话,奉还给你,是你的不用看,不是你的,看也看不住。” 昨天晚上,故意在上官清越房门外,装神弄鬼的人,正是百里不染。 百里不染还以为,他在门外飞来飞去,上官清越和君冥烨会警觉提防,君冥烨会直接从上官清越的房间里出来。 若不是担心深更半夜,吵到两个弱小的孩子,昨晚他早闯进去,将君冥烨从上官清越的房里拖出来了。 可他费力飞了**,没想到房间里的两个人竟都闷头睡起大觉,谁都没理会他的别有用心。 “大冰块,别说我阴,这天下最阴的人,谁都比不过你!”百里不染咬牙,妖气横生的俊脸,靠近君冥烨,声音压得更低。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有皇上的下落了,却一直按兵不动,你到底想玩什么把戏?谋朝篡位?” 君冥烨脸色骤寒,冷若冰霜。 “你怎么知道的?” 314:我的女人,我自然宠 君冥烨没想到百里不染会知道这件事。 他深黑的眸子,犹如广袤的苍穹,汇聚成冷锐的寒芒,盯着百里不染那一袭胜雪的白衣。 “没想到,百里门主,在消息打探方面,这么灵通!” 百里不染一笑,“江湖人嘛,总要有点自己看家的本事,才能在江湖上站稳脚跟。冥王不会不懂这个道理!你身为大君国的第一王爷,不但领兵打仗,你不是也有自己强大的消息来源!” “所以,大冰块,你别问我怎么知道的,你且说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百里不染紧紧盯着君冥烨,等待他的回答,等了半晌,君冥烨也没有说一个字。 “美人儿在你心里,到底什么位置?!我不管你到底要做什么,别把美人儿牵扯进去!” 君冥烨眯着深眸,冷冷凝着百里不染。 “你要对你说的话负全责!”君冥烨声音冰冷。 “我说的话,我当然负责!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为你自己做的事负全责。”百里不染口气不屑。 “百里不染,是不是觉得本王对你太纵容,可以让你和本王任由放肆?”君冥烨声音骤寒下来,眼底迸射出锋利的冷箭。 “哈哈哈哈……” 百里不染一阵大笑。“冥王,第一我不是朝中人,第二我不在你麾下做事,第三,江湖和朝廷本就井水不犯河水。何来冥王纵容一说?又何来对冥王放肆一说。” 据冥烨气的俊脸一阵抽搐,微微眯起的寒眸,一双漆黑的瞳孔更加幽深。 “我知道,冥王想说什么,让我的五毒门从江湖上消失。我也知道,冥王确实有本事做得到。但我的五毒门,也不是吃素的!” 百里不染声音一凉,妖气的脸上没了玩闹戏谑,严谨认真起来的样子,还真有几分吓人。 “我今天只对冥王说一句,但若美人儿没事便好,若你胆敢再伤她分毫,就是拼了我五毒门一派上千人的性命,定让冥王血债血偿。” 百里不染白影一闪,倏然出现在君冥烨面前,声音很低,却字字清晰。 “冥王应该知道,我五毒门的本事,定让你大君国的朝堂荡上一荡。” 君冥烨确实很清楚,百里不染不是说笑,也不我威胁。 百里不染的毒药天下无解,即便放干百里不染的血,也不及那些剧毒来的效果更让人震撼。 百里不染若真的激怒,肆意为害,还真的无法控制。 君冥烨盯着面前的百里不染,扬唇冷笑,“我的女人,我自然**。” 轻轻的一句话,便是重伤百里不染最狠的一刀。他面色吃紧地盯着君冥烨,低沉的声音轻颤一下。 “她已经不是你的王妃了,不要再自称你的女人!” “这是我们的事,外人无权插言。” “……” 百里不染气得捏拳,咬牙瞪着君冥烨。 君冥烨却是疏朗一笑,“我要进去看看两个孩子,不与你浪费时间了。” 君冥烨举步进门,徒留下站在原地,恨得咬牙切齿的百里不染。 上官清越的耳力,现在极好。 他们在门外轻轻的谈话声,已经全数落入她的耳中。 不过,她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情,依旧用往常的态度面对君冥烨。 可在她的心下,却一阵翻覆无法平息。君冥烨竟然早就知道君子珏的下落,为何一直按兵不动? 难道君冥烨不想救君子珏? 君冥烨见上官清越在**上乖乖躺着,没有随便下地走动,也没有做那些针线活,深表满意。 他看了看吃过奶后就又睡去的两个孩子,又看了看,房间里的一些摆设和布置。 “如果缺少什么,就告诉莺歌。”君冥烨道。 “什么都不缺。”她现在只缺一份心境平和。 “嗯,不缺就好。” 上官清越见君冥烨跟没事人一样,竟然坐在软榻上,拿起一本书随便翻看。 上官清越再沉不住气了,从**上翻身坐起来,看着不远处坐在软榻上,一脸平静看书的君冥烨。 “君子珏到底被何人抓走了?” “……” 君冥烨抓着书册的手,轻轻一抖。 “还不知道。” “你不是已经有了他的下落?” “不要听百里不染胡说。” “百里不染虽然喜欢玩闹,却不是随便开玩笑的人。” 君冥烨一把放下手里的书,目光幽沉地看着上官清越,“你似乎很相信百里不染。” 这个女人,似乎身边所有的人,都相信,唯独不相信他。 “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君子珏若真的已经有下落了,为何你还能云淡风轻地坐在这里?” “我想做什么,毋须你来干涉。”他口气强硬,显然愠恼。 “不管你有什么野心,君子珏终究是皇帝,你不会想背负谋臣篡位的骂名吧!” “你在关心我?”君冥烨挑眉,视线晦暗不明地望着她。 “君子珏会是一个好皇帝,你之前也说了你不适合做皇帝!你的一个冲动很可能就毁了,天下苍生百姓安危!” “你是南云国人,也会关心大君国的天下苍生,百姓安危?” 君冥烨深黑的眸子,深深凝着上官清越一双水样的美眸。他很喜欢上官清越的眼睛,一颦一笑一嗔一怨,每一个眼波流动,都深深牵扯着他的心房随之震颤。 不过他唯独不喜欢,她关心别人质问他的眼神。 “我当君子珏是朋友。”上官清越道。 “朋友?”君冥烨戏谑一笑,好像听到了最好听的笑话。 “上官清越,你难道忘记了,之前他是怎么对你的?你居然还当他是你的朋友。” “我连天下间最不可以原谅的人,都可以放下一切,君子珏对我做的那些,真的九牛一毛。”她目光沉沉地凝着君冥烨。 口中说的那个,最不可原谅的人,当然是君冥烨。 虽然上官清越这话听着很不受听,但君冥烨很开心,大步走到她的面前,一把握住上官清越的手,用力包裹在手掌心之中。 “这么说,你真的原谅我了。” 上官清越没想到君冥烨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他却抓得非常紧。 “说,你真的原谅我了?”他急不可耐地想要求一个答案,但她根本没办法给他一个准确的答案。 如果不是原谅了,她岂会对他放缓了态度。 但心下始终还是不能完全放下,总觉得这么轻易原谅,对自己太不公平。 “我只是选择了忘记。” 君冥烨神色吃紧,随后缓缓放开,“忘记也好,统统全部都忘记,重新开始。” 他坐在她的面前,高兴得像个孩子,全然没有身为赫赫有名冥王时的威冷霸气。他笑着看着她,一双深眸里水波流淌。 上官清越赶紧错开他的眼睛,不然她怕自己会在他的眼眸中溺亡。 “小月儿,过去的都忘记,我会用尽全力**你,弥补之前的一切。” 他忽然发现,他现在什么都不求,只求好好疼她。 君冥烨能说出这种话,即便是伪装演戏都做不来。 她也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也知道他是真的认真了,可是…… “我为何要接受你对我的**爱?为何接受你的弥补?”他们之间已经什么关系都不是了。 “我会休书去南云国,收回休书!”他口气霸道。 他又打算收回休书。 “你应该知道,我不想。” “我便等你想的时候,再收回休书。” “……” 他见上官清越不肯,便又赶紧放出有力的筹码,“你带着孩子,回到南云国,根本没人照顾你们母子三人,很可能面临更大的危机!我已经想好了,不会允许你回到南云国去!我来照顾你们母子三人,保证你们的安危。” 接着,君冥烨又道。 “你之前问我,可是视你的孩子如亲生,那么我现在肯定地告诉你,我会视他们如亲生相待。” 君冥烨做出这个决定,用了很长的时间,也一次次地在心里做了好多次的实验。 他发现,若有一天,上官清越和两个孩子真的离开,他想他会受不了。 他是真的越来越喜欢那两个孩子,虽然很丑,但就是发自心底,说不清楚的喜欢。 上官清越吃惊不已地看着君冥烨,她是不是听错了? 君冥烨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小月儿,我是认真的。” 接着,君冥烨又说。 “你是聪明人,分析得清楚你现在的处境。若没有一个强大的人,站在你的面前保护你,那些黎民百姓也会成为你最大的危险。” “尤其南云国现在的局势,且不说你父皇和你哥哥,他们都应付不了的艰险局面,你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如何夹缝生存?我不妨告诉你,南云国的皇后,已经下了诛杀令,要杀了你和你的哥哥。” “现在的南阳城,若不是已经戒严,将军府又森严密不透风,你们不知已经遭遇了多少次刺杀。” “你也要更清楚,你的孩子,没有父亲,人言可畏,也够你们母子三人承受的了。” 上官清越看到君冥烨坚韧的目光,忽然心底好酸好酸,很想哭。 她双眸噙着氤氲水雾,唇瓣颤抖,声音吃力。 “你确定,真的会对……那两个,不是你血脉的孩子好?” 315:那个女人,很危险 上官清越盯着君冥烨的眼睛,安静等待他的回答。 “好。” 他虽然回答的很简单,声音却是无比的郑重。 上官清越忽然就哭了起来,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君冥烨被她哭得慌了,一把抱住她,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怎么哭了?你怎么哭了?”他紧张地问。 也惊讶发现,原来这般紧紧地抱住她的感觉,就好像拥抱了全天下一样满足。 她不说话,只是哭。 泪水失了君冥烨的衣襟,滚热的触觉触碰在他的肌肤上,心口一阵火烫。 深情地吻,落了下来。 她先是一愣,不知为何会那么轻易迷失,竟然搂住他的脖颈,开始生涩又清浅地回应他…… “听说,四月初八,南阳城的庙会,是全年最热闹的一天,比过年还热闹。”上官清越看着窗外安静流淌的阳光,不禁向往。 君冥烨喜欢让上官清越靠在他心口的感觉,喜欢手指中触摸她柔软的长发,缠绕在指尖的触觉。 “你想去看四月初八的庙会?”他低声问。 “在南云国的时候就听说,南阳城的庙会天下出名。” “真正出名的是,南阳城庙会的晚上,会放一场最为盛大的烟火。”君冥烨道。 “很多人慕名而来,就盼着四月初八,能看一场盛大烟火。”上官清越仰起头,水眸之中噙满对庙会晚上盛大焰火的向往。 君冥烨直接拒绝上官清越。 “不行,四月初八,你还没出满月,不能出门。” 上官清越有些失望,“难到要错过吗?” “可以明年再看。” “明年?却已不知身在何方。”更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现在这样,想看一场盛世烟火的心情。 “人生的变数那么大,为何不在想做些什么的时候,就做些什么?” 她看向摇篮里,总是安静沉睡的孩子。 这两个孩子,在肚子里的时候,那么活泼闹腾,生了出来,却变得异常安静,让她心痛如齑。 如果当初,想到书裕会死,她绝对不会刺下那一剑。 如果当初知道,书裕会出自己,她更不会随便倾心…… 很多时候,以为一直不会变的事,早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变成了另外的样子。 君冥烨蓦地收紧怀里的上官清越,不喜欢她神情恍惚的样子。 “等你出了满月,我让你看一场盛大的烟火!”他承诺道。 上官清越却摇摇头,“不是庙会的烟火,再漂亮也没有那种喜庆的味道。” 等她满月的时候,正是哥哥毒发的时候,再漂亮盛大的烟火,只怕也没心情欣赏了。 君冥烨低头看着她,漆黑的深眸里,光彩熠熠。 他没有再说话,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四月初八的庙会,正是后天。 之后再过七天,便是满月的日子,也正是上官清越两个孩子满月的日子。 君冥烨这两天没有过来,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百里不染倒是日日过来看望孩子,倾城公子也时常来为孩子诊脉。 大家的心情看上去都很沉重,虽然谁都没有开口说什么,但在心底都有一个同样的想法。马上就又要满月了,不知道又有多少性命葬送在上官少泽的手里。 百里不染故意说很多有趣的事,逗上官清越开心。 她知道,百里不染故意在分散她的注意力,不让她总是纠结哥哥的事。 那个叫南宫鸿雁的黑纱女子,百里不染还没放过她。 每次到了倾城公子药效一过,便赶紧又将迷药给那个南宫鸿雁下上。 南宫鸿雁气得咬牙切齿,却也只能干巴巴地躺在**上。 上官清越听莺歌说起这件事,噗哧笑出声。 “不染,你怎么能欺负一个柔弱女子?” 百里不染正学着抱小无极,闻言便将无极交给奶娘。他也只敢在君冥烨不在的时候,偷偷抱一下,不然被君冥烨见了,肯定要发火,怕他将孩子弄坏了。 在君冥烨的眼里,那两个孩子就是纸糊的一样,需要万千分的小心翼翼。 “她柔弱?你没看她甩起长剑,杀人的样子!简直就是一个女狂魔!”百里不染发现失言,生怕上官清越想到她的哥哥,赶紧又道。 “南宫鸿雁可没表面那么纤弱,她是一个女杀手!杀人不眨眼那种!之前,五毒门想要炼制至阴之毒,找了很多女子炼药,但凡有些对我暗送秋波的,最后……” 见百里不染不说下去,而是一副硬吞口水,连连摇头的样子,上官清越便问他。 “最后什么?” “最后其实都被她杀了。” “……” 上官清越脊背一寒,脸色都白了,“感情一直被传言,说你五毒门,抓年轻女子回去杀,都是她南宫鸿雁下的手?” 百里不染很无辜地点点头。 上官清越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赶紧抖了抖。 “不过美人儿你放心,她胆敢对你动一星半点的心思,我都让她生不如死。” “哦哦。” 上官清越略有些魂不守舍。 南宫鸿雁? 东朝国南宫皇族中人,那么对东朝国这个神秘的国度,知道多少? “我想见一见她。”上官清越道。 “美人儿,你见她做什么?那个女人,很危险。” “她现在中了迷药,能有什么危险。再说,不是还有你在。” 百里不染眯着邪气的眸子一笑,“我就喜欢美人儿这句‘不是还有你在’,美人儿等着,人马上带到。” 两个下人,抬着一动不能动的南宫鸿雁进门。 上官清越屏退了丫鬟们,缓步走到南宫鸿雁的面前。 这个女人,生的极美,只是太过寒冷,犹如霜雪漫天,只是靠近,就觉得周身都冷。 百里不染赶紧伸手拦了一下上官清越,“美人儿,别靠近过去。” 上官清越没有听百里不染的,缓缓俯身在南宫鸿雁面前,看着南宫鸿雁一动不能动的样子,低声问她。 “我想知道,你们南宫氏开国先祖的名讳,是不是叫南宫楚俊。” 南宫鸿雁的目光倏然一紧,盯着上官清越,唇角轻动了一下。 “你问这个做什么!”南宫鸿雁的声音很冷很冷,一点温度都没有。 “也没什么,只是想确定一下,之前东朝国的国姓,应该是纳兰氏吧。”上官清越一直盯着南宫鸿雁的眼睛,发现南宫鸿雁的视线,变得收紧了一下,随即又很快放开。 只这样微动作,即便南宫鸿雁不说什么,上官清越也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身为皇族中人,基本上都了解自己国家的历史。而对于一个国家,改姓而不换朝,只好还是首例。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上官清越贴近南宫鸿雁的耳边,低声问她,“东朝国更改国姓,可是百年之前?” 虽然之前也听说过一些,不过都是道听途说,她需要一个确切知道一切的人,来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 “公主问这些做什么。” 南宫鸿雁的声音,冷若寒霜。 “没什么,只是初步了解一下。” 百里不染恼了,“美人儿问你什么,你回答便是!哪有那么多的疑问!” 也不知道是南宫鸿雁真的怕了百里不染,还是想在百里不染那里博得个好印象,竟然真的乖乖开口了。 “确实,东朝国原来国姓纳兰氏。但在百年之前,纳兰国主没有子嗣继承皇位,便选了唯一爱女的驸马继承大统。先祖皇帝为了感念纳兰国主浩荡隆恩,虽然更改了国姓,却没有改换朝代。” 上官清越震撼地倒退一步。 难道之前的梦境都是现实发生的? “先祖皇帝和公主,恩爱如蜜,鹣鲽情深。纳兰公主也是心甘情愿将皇权交给自己的丈夫,之后流传下来。”南宫鸿雁道。 上官清越闭上眼睛,捂住心口。 后代的人,怎么会知道当时的真实情况。是南宫楚俊灭了纳兰满门,强夺皇位。可这样的丑事,怎么会在后代流传下来。 最让上官清越震撼的是,竟然真的梦见了百年之前的梦。 难道真的是因为那是前世,才能解释的通,为何纳兰沉鱼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而南宫楚俊的脸,却是君冥烨! 百里不染见上官清越脸色不好,赶紧让人将南宫鸿雁抬下去。 南宫鸿雁用力用眼珠子盯着百里不染,希望他能信守承诺,只要乖乖见了上官清越,就放了她。 可百里不染却看都不看她一眼。 南宫鸿雁气得差点咬碎满口银牙。 “美人儿,你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我让倾城那个老家伙,过来给你看看。” “真的不用。” 上官清越撑着头,靠在**头。 晚上的时候,君冥烨来了,却用一块黑色的布带,系住了上官清越的眼睛。 “你要做什么?”她惊疑。 “到了你就知道了。” “你要带我出门?我还没出满月,你不是说,我不能出门?” 君冥烨笑着,牵着上官清越的手,一步一步走出房门。 刚出了门槛,上官清越还来不及嗅到外面的新鲜空气,就被君冥烨塞入密不透风的软轿之中。 316:坏了人家姻缘的人 雨芡一直徜徉在上官清越的院子外。 自从前几日,君冥烨觉得她扰乱了上官清越坐月子的全部安排,直接将她从上官清越的院子轰了出来。 雨芡身为将军府的当家主母,急于立功,被君冥烨轰出来,面子上实在挂不住,一直寻找机会,再进上官清越的院子。 今日是庙会,将军府里早早就挂起了通红的灯笼,看着一片喜庆。 按照南阳城的规矩,今年成亲的新人,都要去庙会的城隍庙献一炷香,以求多子多福,夫妻圆满恩爱。 雨芡还对冷玉函说,今年的庙会,他们要去城隍庙插最长的一炷香,求城隍老爷多赐他们几个孩子。 只可惜,出了皇上失踪的事,冷玉函已经好多天不怎么回将军府了。 “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找到了没有。”雨芡轻叹呢喃一声。 一抬头,昏暗的高墙长径上,一道浅色的身影贴着墙根闪过。 雨芡一眼就认出来鬼鬼祟祟的人是谁,大步走了过去,直接将躲在墙壁转角的蓝颜儿揪了出来。 “怎么又是你!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要随便来这个院子!万一出了什么事,还要整个将军府给你兜着!” 雨芡瞪着蓝颜儿,继续数落。 “你现在已经是将军夫人了,不是候王府不谙世事的小郡主!就算你年纪小,最起码的规矩也要懂!住在这个院子里的人,是你的身份能随便接近的吗?” 蓝颜儿深深低着头,稚气未脱的小脸上,悄然挂上两行清泪。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小声喃语,“我只是……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只是!再敢来这里鬼鬼祟祟,我就告诉冥王,说你居心不轨,将你从将军府里赶出去,流落大街!” 蓝颜儿吓得肩膀一颤,扬起挂满泪痕的小脸,不住摇头。 “雨芡姐姐,不要,不要把我赶出去……呜呜……” “哭哭哭,哭什么哭!整天跟哭丧似的,你不嫌晦气,我还嫌晦气!”雨芡恼了,用力推搡了蓝颜儿一把。 蓝颜儿身形娇弱,直接摔倒在地上,擦破了掌心,痛得白皙的小手一阵颤抖。 “呜呜……好痛……” 蓝颜儿委屈地抽噎着,眼泪珠子落在砖石地面上,绽放一朵一朵浅色的小花。 雨芡蹙眉走到蓝颜儿面前,一双干净矜贵的浅蓝色绣花鞋上是用细碎珍珠绣成的精美花纹。 蓝颜儿低着头,看着雨芡脚上漂亮的绣花鞋,更显卑微。 她看得出来那双绣花鞋,矜贵的不仅仅是鞋面上的珍珠,更加无价的是精致做工。 “你知道吗?这双鞋,将军花了多少银子,费了多少心思才帮我弄到?你一身陪嫁来的绫罗绸缎,都没我一双绣鞋值钱。” 接着,雨芡又道。 “认清楚现实吧小郡主!即便冥王能为你说上一两句话,也改变不了将军只爱我雨芡一人的现实。” “我我……我真的只是希望……” 雨芡不等蓝颜儿将话说完,直接打断,“什么都别希望!也别奢望!不该你得到的,永远你都得不到!” 雨芡的话,十分的绝情,伤得蓝颜儿连抬起头的勇气都没有。 蓝颜儿费力从地上爬起来,深深低着头,看着掌心鲜红的血痕,眼泪又涌了出来。 “雨芡姐姐……”她委屈地呼唤了一声。 “赶紧回去!!!别让我用当家主母的身份,将你关起来!你知道,我不想被人说,我侍**生娇,欺负人!” 蓝颜儿深深低着头,用力点下头,转身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她走了两步,又回头,遭来雨芡的又一声呵斥。 “还不快点滚!非要我让人将你押回去!!!” “我这就走,这就走……”蓝颜儿擦了一把眼泪,赶紧加快回走的脚步。 她其实只是想见冥王,见皇上,求一张休书。 她只是想成全雨芡和冷玉函! 所有人都说,大将军冷玉函为一个**女子不惜千金为其赎身,俩人早年就已私定终身,互相爱慕,怎奈冷玉函早有皇命赐婚在身。 府里的丫鬟和下人,都说是她毁了冷玉函的好姻缘,对她厌弃不已。 蓝颜儿一直不懂,冷玉函已经娶了雨芡,身为**花魁与候王府的郡主平起平坐,现在又是将军府的当家,地位身份已经完全超越了她。 一个**女子,能有如此尊贵显赫的身份,雨芡一点都不亏! 天下间的**女子,只怕都没有雨芡好命。 但蓝颜儿,还是打算成全他们,不做那个多余的,坏了人家“一生一世一双人”姻缘的人。 可雨芡,根本不给她见冥王的机会。 雨芡亲眼见着蓝颜儿走了,这才松一口气。 “夫人,蓝夫人经常来公主的院子,鬼鬼祟祟的,看着很可疑”丫鬟春兰道。 “所以在这个多事之秋,才不能让蓝夫人再靠近公主的院子!冥王刚刚调查过将军府里所有的女眷,只怕和皇上失踪有关系,这件事可千万不能对外泄漏一点点的风声!更不能再让蓝夫人来这边!” “是!奴婢会让人看紧了蓝夫人。”春兰恭敬屈膝行礼,这个时候,发现上官清越的院子,出来一顶华丽的轿子。 “夫人,你看。” 雨芡赶紧回头,就见一顶绛红色的轿子,被装扮的密不透风,好像冬轿一样。 “夫人,公主的院子里,怎么有轿子出来?”春兰小声问。 雨芡眉心轻蹙,之前听人说,冥王这两天在准备轿子,还准备了一个场地,不知道要做什么。现在雨芡大概明白了,那个密不透风轿子里坐着的人,应该是还没出满月的上官清越吧。 冥王那么在意上官清越的月子,怎么会带她出门? 雨芡赶紧拉着春兰躲避到一侧的墙壁转角,偷偷盯着已经渐渐远去的轿子。 “走,春兰,我们跟上去。” 春兰有点害怕,抓住雨芡,“夫人,还是不要了吧,万一被冥王发现……” “你怕什么,还有我呢!就算我挡不了,上面还有将军帮我们撑着!冥王总要看一看将军的面子,不会将我们怎么样的。” “我也不是怕冥王将我们怎么样!我就是……就是看见冥王,就腿软。”春兰皱着一张小脸。 雨芡用修长的食指,狠狠点了一下春兰的脑门。 “你个没出息的!看见本夫人怎么不腿软!每天伶牙俐齿,总是和本夫人过不去。” 春兰吐了吐舌头,捂住脑门,“那是因为夫人和蔼可亲,府上的人,都喜欢夫人。不过府上的人,都不喜欢蓝夫人,整日哭哭啼啼的,好晦气。” “好了!不要背后嚼夫人舌根,没规矩!” 春兰扁着嘴点点头,“春兰再不敢了。” 雨芡和春兰,特意等轿子出了将军府,这才跟了出去。 今天是南阳城盛大的庙会,到了晚上,南阳城的人倾城而出,街上到处都是拥挤的人群,还有五颜六色的花灯。 “南阳城的四月初八庙会,比正月十五的花灯节还要热闹。” “尤其城隍庙,更是热闹,很多成双成对的恋人,都要去城隍庙上一炷香,祈求城隍爷恩赐,让他们永缔良缘,白头偕老。” “我们南阳城的城隍庙,是天下最灵验的!” 上官清越听见,轿子外面传来熙攘的人声,真的很想摘掉眼睛上的黑面纱,看一眼。 她刚有这个动作,手便被一直大手包裹住了。 “别摘。” 耳边传来君冥烨的声音。 上官清越顺着声音的方向,仰头看着身侧的君冥烨。 “你到底要做什么?”她很好奇,也很奇怪。 “到了,你就知道了。” 君冥烨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还有那暖暖的温柔的似水。 上官清越不禁蹙眉,“你到底要做什么呢?” “若真的想知道,就耐心等等吧。” 轿子在人群拥挤的街上,行走很不方便。 走了半天,走走停停,一点进度都没有。 君冥烨本不想惊扰太多人,可没想到,南阳城还没到晚上,就已经挤满了这么多的人。这些人之中,也有很多外来的宾客。 自从南阳城戒严,不过君冥烨下令是只许进,不许出。 一时间南阳城人满为患,也是正常。 轿子外,传来很多人欢呼的声音。 “哇!好漂亮的花灯!” “给我来一个。” “我也要一个。” 上官清越的好奇心,再次被挑高,什么样子的花灯,让这么多人欢喜雀跃? 耳边再次传来君冥烨的声音,“想看一眼?” 上官清越赶紧点头,“很想看看南阳城庙会的夜景。” “我来给你讲出来吧。” “……” 上官清越无语。 “为何不让我亲眼看?” 君冥烨却只给她一个晦暗不明的答案,“因为太繁华。” “……” 好吧,她承认,她不懂得冥王大人的逻辑思维。 “街上现在有很多人,也有很多灯。”君冥烨道。 上官清越等了半天,也没再等到君冥烨的下文。 “没了?” “没了!” “……” 她可以说他,太过言简意赅吗? 这个时候,轿子缓缓停了下来,外面传来轻尘的声音。 “王爷,到了。” 上官清越被蒙着眼睛,下轿子根本看不见路,只觉得身体一轻,落入一个坚实有力的怀抱。 不用看也知道,那是谁的怀抱。 当眼睛上的面纱,被摘掉的时候,上官清越整个人都惊呆了。 317:冥烨,你可放过孔明灯 上官清越吃惊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彻底惊呆。 她现在正站在一所高楼之上,高楼的周围都是窗子。 这所高楼不知采用什么设计原理,竟然不会有任何一丝风从窗子吹进来,落在她的身上。 屋顶上,也是打通的,一仰头就能看到新星挂满靛蓝色的天幕。 而在敞开的窗子之外,方圆数里的空地上,放满了五颜六色的花灯,远远看去,依稀置身在一片星光浪漫的星空之中。 “好美!” 她心口沸腾,似无数的涟漪一起荡漾,激动的鼻头酸紧。 这是她见过最美的风景。 “我给这所楼,取名无风楼。” “无风楼?” 上官清越抬头看向身侧的君冥烨,他正一眼不眨地看着她。 那么多的斑斓灯火,落在她倾城绝世的容颜上,她美得好像仙子,绽放一片梦幻的光彩…… “冻云著地静无风,簌簌坠遥空。无限人间险秽,一时为尔包容。凭高试望,楼台改观,山径迷踪。唯有碧江千里,依然不住流东。”君冥烨缓声道。 他轻轻的声音,似那流淌的清风,听着十分的舒服。 上官清越从没想过,杀人无数,血染双手的君冥烨,也是一代才子,出口成章,挥成诗。 她看向“无风楼”柱子上这首诗,那挥挥洒洒的字迹,正是出自君冥烨之手。 她清冷的心口,又是一阵滋味酸涩满溢。 她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眼角竟然热了,她赶紧笑着说。 “好名字,真的很附和这里的景象。”她举目看向外面,原来在不远处,还有一片池塘,寂静的风中,池塘安静如镜,没有一点波纹。 “叶底无风池面静,掬水佳人,拍破青铜镜。”她声音低低地说。 “残月朦胧花弄影,新梳斜插乌云鬓。”君冥烨的声音,从她的身后,飘了过来。 上官清越心口猛然一阵剧烈颤抖,曾几何时,她和书裕也是这般,一起吟诗弄词,好不快乐。 而现在…… 她匆忙回头,想要看清楚,今天晚上和她一起出现在这里的人,到底是不是君冥烨。 周围灯火明亮,整个楼亮若夜空中最明亮的皎珠。 她目光闪动了几下,而面前的这张脸,始终都是君冥烨啊!深邃的五官,狭长深邃的眸,紧抿的薄唇,乌黑柔亮的长发…… 还有他那一袭黑衣,霸气阴冷,贵气非凡。 上官清越缓缓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目光清寒却又似柔美了很多。 君冥烨知道,上官清越不可能一下子放下所有,他不急,他对她有的是耐心继续等下去。 “不让你看沿途的风景,便是怕你觉得这里,不够震撼,不够最美。”君冥烨浅浅勾起薄唇,眼波炯亮如鹰隼,搂着她一起躺在一侧的软榻上。 他躺着的时候,喜欢一膝曲起,霸气又慵懒,透满男性魅力。 上官清越靠在他的怀里,自然而然地枕着他的肩膀。 他们一起看向窗外,看向屋顶的夜空。 上官清越还以为,这就是最美丽的风景了,可没想到,最美丽的还在后面。 无数的孔明灯纷纷飞起,点亮整个浩瀚的夜空,犹如一片落红,飞向遥远的天边,美得经验……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孔明灯!”上官清越吃惊地睁大一双水眸。 眼眸里,都是无数孔明灯迤逦的光彩,更加潋滟迷人。 君冥烨笑着看着她,“这些都是百姓放的孔明灯。” 上官清越这才听见,不远处好像有一群人低低的声音。她抬头举目向着无风楼的远方看去,借着斑斓的灯火,这才发现,在大概几里之外的位置,聚集了很多百姓。 无风楼之前本叫望花楼。 是专门为权贵之人在这里观赏南阳城庙会焰火之用。 君冥烨却将之前的望花楼改建,特意修建高了四个楼层的高度,设计了楼顶不会有风吹进来的设计,并将这里改名“无风楼”。 民间因此便有了一段关于“无风楼”的美丽故事。 冥王**爱冥王妃,找了很多工匠,连日连夜用了三天时间修建了这栋不会有风吹进去的“无风楼”。只因为,冥王妃在不能吹风的月子里,想看南阳城四月初八晚上的盛世焰火。 君冥烨仰头望着天空中,随风渐渐远去的孔明灯,与一片星光璀璨融为一片,他若有似无地轻叹一声。 “我们一起看着百姓们向往美好而放飞的孔明灯,也会觉得很美好吧。” 上官清越抬头看向君冥烨,听不太懂他的话,却转而又觉得完全懂了。 “你没放过孔明灯吧!” 君冥烨低头看她,“没有。” “逢年过节,也不会凑个热闹?” “那是小老百姓才玩的把戏。因为他们太弱小,有很多自己做不到的愿望,便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向上天祈求。” 他君冥烨这么不可一世,才不玩那么幼稚的东西。充其量在逢年过节的时候,觉得漫天孔明灯很美,会仰头看上那么一眼而已。 君冥烨望着天空飞远的孔明灯,嗤笑一声。 “殊不知,上天那么忙,岂能一个一个去实现他们的愿望。最直接的办法,还是靠自己。” 上官清越清楚看到,君冥烨漆黑的眼底,有一抹带着疼痛的锐色,一点一点变得炯亮。 在这个男人的心底,也会有一生一世都抹不去的疼痛? 大概和他儿时的经历有关系吧? “他们放飞的是美好的愿望,他们并没有完全寄情于孔明灯,他们也在照常生活。只是心存一份美好,觉得在不久的将来,向往的愿望就会实现。” “我觉得,他们真正求的,不是上天实现他们的愿望!而是……” 上官清越举目看向已经渐渐飞远的孔明灯,唇角勾起一抹美好,“放飞了心里的期盼,丢开了心里的烦恼,便也多了一些快乐。” 君冥烨收紧怀抱,让上官清越更紧致地贴在他的胸膛上,他的唇角也轻轻勾了起来。 他只在梦中有过这样的场景,没想到今日居然实现了。他甚至都没想过,他们真的会有这样一起相拥,态度平静相处的一天。 “我每次看到孔明灯,都会有一个想法。”他道。 “什么想法?”她仰头问他,这个角度看着他,显得自己很娇小,终于像个窝在男人怀里的小女人一样,娇滴滴的需要人疼爱。 “天上有那么多百姓没有实现的愿望,我怎么敢懈怠。” “你又不是皇帝,干嘛始终浑身神经紧绷?”上官清越揶揄他一句。 “正是因为不是皇帝,没有挥定大局的权利,更要努力做到最好!我最大的愿望,知道是什么吗?从小就有,在我还是太子的时候。” “是什么?” “等天上不再有孔明灯的时候,就是国泰民安歌盛世的时候了。” 上官清越“噗”的一声笑起来。 “你笑什么!”君冥烨就像个被人笑话了伟大愿望的孩子一样,十分不悦地盯着上官清越。 “没……我没笑……” 她努力忍着,眼角眉梢还是有忍不住的笑意泄漏出来。 “还说你没笑!眼泪都憋出来了!” “没有没有,我真没笑。”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很严肃,但越忍着,就越想笑。 最后,实在忍不住,直接笑喷。 君冥烨看着她笑得声如铜铃般好听的样子,也跟着低低地笑了起来。 “真的有那么好笑吗?”他轻声问。 “不是好笑,也不是真的好笑,就是觉得……”她又笑了一阵,拉着君冥烨起身,“我们也放一盏孔明灯吧。” “不放。”他直接拒绝。 他君冥烨岂会玩小女儿家喜欢玩的把戏。 “我以前,每年都会放一盏孔明灯。”她目光潋滟地望着他。 君冥烨忽然很好奇,“你有什么愿望?” “在之前,还和母后父皇住在皇宫的时候,我的愿望是可以经常吃到母后亲手做的云糕,因为母后的手艺真的非常好。但做云糕,要切成很薄很薄的薄片,母后的眼睛一直不太好,经常切到手指。父皇很疼爱母后,便再不让母后下厨做云糕。” “后来……” 上官清越的声音低沉了下去。 “我去了**,头几年,我的愿望每一个都是快些离开**,回到父皇的身边,我真的不喜欢**。” 君冥烨看着上官清越眼底的光彩,渐渐暗淡下去,蒙上一层伤心,不禁心疼起来。 “我曾经,放了几年希望小哥哥能来给我赎身,带我离开南云国的愿望。因为,小哥哥曾经说,你在南云国离不开**,那便去大君国,在他的大君国,不会有人将我送入**。” 上官清越抬眸,看了君冥烨一眼,便赶紧错开了自己的视线。 那个曾经给她这个承诺的小哥哥,正是面前的君冥烨。 “但在后来,我渐渐绝望了,我的愿望不再是离开**,而是……” 上官清越缓缓闭上眼睛,轻轻深吸一口气,“希望自己琴棋书画能更超群一些,这样就能在妈妈的手里少吃些苦,等到十六岁的时候,就可以做一个顶级雅妓,不会沦为……” 她的声音哽住了,再也说不下去。 君冥烨一把抱住她,紧紧拥入怀中,似要将她揉碎,与他融为一体。 318:最精彩的,还没欣赏 上官清越靠在君冥烨的怀里。 嗅着他身上专属的味道,缓缓闭上眼睛,好像置身在一片清凉又舒适的世界之中。 她已经开始迷恋他的怀抱。 有些离不开他温暖的臂膀,贪恋上他给的温暖,还有那一份慰籍心口孤苦的踏实。 她可以将自己身体的力度,完全交托给他,而不用担心,他是不是可以承受得住,也不用去想,这样做会不会符合规矩。 即便他已经休离了她,她还是在潜意识里当他是自己的夫君。这种感觉,很微,解释不清。 轻尘进来,拿了两个硕大的孔明灯。 上官清越催促君冥烨拿,“写下你最想实现的愿望,然后放飞出去,告诉自己,在不久的将来,这个愿望就会实现。” 上官清越的脸上,一直噙着笑容,遮掩住眼底的一抹苍凉。 曾经,那一年的花灯节,她和书裕在南云国,共同放飞了一盏十分硕大的孔明灯。 她还清楚记得,书裕握着她的手,在孔明灯上写下了一句,“一生一世一双人,争教两处**。” 她嫣然一笑,拿着在另一侧写下,“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最后一落,他们相视一笑,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她现在还清楚记得,那一盏承载了他们深深感情的孔明灯,飞的很高,很远,最后成了天边一抹明星。 只可惜,孔明灯没有实现他们的愿望。 他们最后还是劳燕分飞,天涯各自两端…… 上官清越匆匆写下一行行的小字,挥散心底淡淡的疼,抬头看向对面的君冥烨。 只见君冥烨一直拿着,站在孔明灯面前,迟迟没有写下一个字。 “冥王,你就没有愿望?”上官清越奇怪问。 君冥烨想了想,摇摇头。 “是人,都有想实现的事,那就是愿望!比如你饿了的时候,想吃东西,渴了的时候想喝水。” 君冥烨凝眉想了半晌,却憋出这样的一句话来。 “叫我冥烨吧。” 他每次听见她叫他“冥王”,都觉得怪怪的。 上官清越眼波一动,扬唇一笑,在一片光火中,美若天仙。 “这也算愿望。”她轻快的声音,清越如歌,十分好听。 君冥烨看着她,有些晃神,深黑的眸子里,染上一片潋滟的风情。不知道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动龙飞凤舞起来。 上官清越很好奇,他写了什么。 没想到,君冥烨比她更好奇,“给我看看你写了什么。” 说着,他便探过头来,上官清越赶紧挡住,“不能看,看了就不灵验了。” 她眼波流动了一下,“给我看看,你写了什么。” 君冥烨也赶紧挡住,“是你说的,看了就不灵验了。” 君冥烨想了下,“不然,我们互相看一眼?” “不要!”上官清越坚持挡住,不给君冥烨看。 “好吧,我们谁都不看谁的。”君冥烨随手,将手中的毛丢了,缓缓将手里的孔明灯举高,从屋顶放了出去。 上官清越也放飞了手里的孔明灯,仰头看着越升越高的两盏孔明灯,心下一片戚戚然。 曾经还以为,此生与她一起放飞孔明灯的人,会是书裕。 偏头看向身侧的君冥烨,他正仰头看着越来越远的孔明灯。 没想到,今年今日,与自己放飞孔明灯的人,已经换成了另外一个男人,还是那个曾经恨得入心入骨的男人。 光火下,君冥烨俊脸深邃,棱角分明的曲线,被光火照耀的飘忽不清,柔和了他俊脸刚毅的菱角,柔和了凌厉气焰,看着去温润不少。 这个角度,去看君冥烨,他确实是一个天下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也确实没有之前那么讨人厌。 心口一阵砰然乱跳,不知缘由地,一阵凌乱。 她悄悄抓紧袖子中的手,不让自己不安的情绪泄漏出来。 “飞走了。”君冥烨低头,便看到上官清越正盯着自己看,不禁脸颊泛热起来。 他心下很诧异,他君冥烨也会脸颊发热? 正诧异,上官清越已经赶紧收回自己的视线,拘谨的手脚无措起来。 “那个,我看见了……飞走了。”她赶紧转身,用背影对着君冥烨。 君冥烨挑起唇角,缓步走到她的伸手,轻轻抱住她。 上官清越浑身一抖,想要挣脱,却没了那个力气,反而类似在欲拒还迎。果然他抱她更紧,俊脸直接贴近她的脸颊。 颈窝中,传来他忽冷忽热的潮湿气息。 “害羞了?”他沉声说,击乱了她的心海。 那一圈一圈漾开的涟漪,久久不肯平复。 她一张嘴,觉得声音会颤抖,不敢说话,生怕被他发现她的羞涩紧张。 “是不是对我动心了?” 他问着的口气,也是肯定。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他笑起来,一声一声震荡他的胸腔,敲击在她的脊背上,害得她脸颊更加火红。 “我们……我们回去吧。”她在这里已经浑身不自在,只想逃开。 “急什么,最精彩的,还没欣赏。” “最精彩?”她回头,想要看向身后的他。 可没想到,他与她的距离这么靠近,一回头,嘴唇便轻易擦过他的脸颊…… 鼻端,是属于他的气息,还有他脸颊上暖热的温度。 只是轻轻在鼻端掠过,便好像瞬间流入心口般深刻。 似有什么东西,在心脏处瞬间填满,随时都要炸裂开来。就连心跳,也悬到喉口,随时可能飞出来。 她整个人瞬间石化,没有任何反应,撑大的一双水眸,呆呆地望着他。 君冥烨却勾起唇角,邪魅一笑,眼波里尽是迷人风情。 她清楚察觉到,他眼底燃起的一抹火热,赶紧转过头,不敢再多看他一眼,乱乱地要挣脱他的怀抱,他却更紧地圈着她。 “别乱动,往外看!” 他口气是惯有的霸气,透着不容置喙的威慑。 她抬头向外面看去,率先听见“砰砰砰”一道道震耳的爆炸声,随后便有一束束绚烂明丽的花束冲向天空,绽放开五彩斑斓的盛世华景。 不远处的周边,传来百姓们惊艳的欢呼声。 在那繁星点点的星空中,流光潋滟的烟花五光十色,华美非常。 在那一片绚烂的光火里,两盏硕大的孔明灯缓缓穿越,映出独特的唯美之景。 上官清越激动的心口涨满,双眸之中盈上一片潮湿的水雾,倏然就红了眼眶。 曾经…… 还在南云国的时候,她有对书裕说过这样的一句话。 “裕哥哥,听说你是大君国人。我也听说,四月初八,大君国的南阳城十分热闹,那里的庙会之夜,是天下最美丽的夜晚。因为,南阳城每年庙会之夜,都有一场天下最繁华的焰火。” 她至今还清楚记得,书裕当时对她说。 “越儿,明年的四月初八,裕哥哥带你去看南阳城最美丽的焰火。” 可没想到,书裕口中的明年四月初八,却成了她和君冥烨一起看这场焰火。 她不知道,为何会在君冥烨的怀里,频繁想起书裕。 她缓缓侧头,用眼角的余光,看向紧贴着自己脸颊的君冥烨,心中倏然升起了一种惭愧的感觉。 他那么开心,收敛了所有的气焰和冰冷,这般温润似水地抱着她。若让他知道,她的心底,就在此刻,却在想着另外一个男人,一定很受伤吧。 她觉得自己不是还忘不掉书裕,正是因为书裕死了,永远离开了自己,才会更加忘不掉。 “美吗?”君冥烨低声问。 “美。”她回答。 “我问你,我比焰火更好看?”君冥烨侧眸睨着她,语气戏谑。 上官清越浑身一颤,没想到他已经发现她在偷瞄他,赶紧别开视线,看向天空美丽的焰火。 君冥烨知道她又害羞了,“站久了,你会累。” 他拉着她的手,一起重新躺在软榻上。 上官清越这才发现,软榻的位置,正对屋顶上方,可以清楚看到天空,便是为了这一场焰火吧。 看着天空中绽放的花束,星光点点**下来,就好像伸手便可触摸到的流星,美的让人震撼。 “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焰火。感觉……”她弯起唇角,笑颜如花,“好像所有的焰火,就在面前绽放,将整个人都包裹在一片绚丽的琉璃世界里。” 君冥烨的手,从后面环着她的肩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玩弄着她柔软黑亮的长发。 颜色不断变化的焰火,在他们的脸上,落下霓虹迤逦的光影。 上官清越又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君冥烨,见他只是看着天空中绽放的焰火,缓缓舒口气。接着,她又偷偷看了他一眼。 不知怎么的,越来越喜欢看他了。 还好像有一种,似乎看了不管多少次,都没有真正看清楚他的长相似的,想要再清楚仔细的看一次。 她又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还是原来的样子,也不知道自己一次次的,为什么总看他。 正困惑当,耳边倏然传来君冥烨噙着**暖意的笑容。 “看了这么多次,还看不够?” “没!没有……”她乱得声音都结巴了,“赶……赶紧看焰火吧!” 319:滚出大君国! 君冥烨当然看出来,她在搪塞自己。 弯起完美弧度的薄唇,再度靠近她,深深嗅一口她长发上的芬芳,还有这世间只有她身上才有的百花绽放的淡淡体香。 “你……真的好香。” 他声音迷醉,目光迷离。 上官清越浑身一颤,“哪……哪里香?” “那一股子,若有似无的花香味……你用什么?才让身上有一股子这么好闻的香气?” “我……我从小出生就自带体香。后来,去了,便又从小浸泡百花浴,泡得久了,自然香味入体。” 上官清越说完,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干嘛和君冥烨讨论这种问题?很丢人,也很羞人! 君冥烨却很喜欢听,“赶明儿我也试试,看看在我的身上,能不能出现你身上的味道。” 上官清越汗颜,“一个男人,身带花香?冥王觉得好吗?” “叫我冥烨。” “……” 她真的很想问,他们君家的子孙,是不是都喜欢这样的口吻说话?之前君子珏不知道提醒她多少次,“叫我子珏”。 但她一直拒绝,从来没有呼唤过君子珏的名字过。 不过这一次…… 她怎么没有拒绝? 张了张红艳的朱唇,声音细弱蚊蚋。 “冥……冥烨……” 君冥烨勾起唇角,笑得那么好看,颠倒众生。 “好听。再叫一声!” “……” “叫啊!” 真是受不了他! “冥烨……” “再叫一声。” “……” “叫啊!” “冥烨。” “再叫一声。” “……”真是够了。 “叫啊!” “冥烨!!” “语气不好,重叫。” “我不是小狗,叫来叫去的。”上官清越微愠。 君冥烨挑眉,“本王倒是可以当你是我的物。” “……”上官清越的唇角抽了抽。 “叫不叫?”他用力收紧手臂,将她圈在他的胸膛上。 他的手臂很有力,她被他搂得都有点窒息了,只好妥协。 “冥烨。” “声音好听一点,轻柔一点。” “……”他真当她是他的物了吗? “叫啊!我要听温柔的。”他急不可耐地催促。 好吧,她认栽。 “冥烨~!” 她发誓,此生都没有用过这么柔软如水的口气,呼唤过谁的名字,她一直都是一朵高冷的幽莲,绽放在雪山之顶。 君冥烨心头一荡,直接低头吻上她的娇唇。 “唔……” 上官清越惊讶得双眸张大,潋滟清澈的眸子里,都是君冥烨放大在眼前的俊脸。 凉凉的薄唇,烙印在她柔软的唇瓣上,鼻端都是他强烈的呼吸,还有四处充盈的焰火硝烟味,混了最独特今生再难忘的味道。 他吻的**,温柔款款,辗转在她的唇瓣上,就好像在品尝世间最美味的糕点。 她真的好想拒绝,羞涩地将他推开。 但他真的很会撩拨人的思绪,一路**在他的攻势之下,渐渐迷失自我……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了,不然怎么会开始回应他的吻。 他微微眯着的眼底,漾起一抹要将她融化的笑意,一把抱紧她,吻得更加**悱恻。 …… 不远处的百姓们,被这一场从未见过的盛大焰火,惊艳得瞠目结舌。 “往年的焰火,已经很好看了,没想到今年的焰火,比哪一年都好看。” “也不知道,是哪个大户,又将望花楼给承包下来了,居然还赶工修建,奢华又华丽。” “想来这一场焰火,也是那大户花钱承包的吧。” “我们都沾光了。” 百姓们议论纷纷,看向远处高耸的,灯火通明的楼阁。 他们的角度,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崇拜地仰望能在那么好位置,欣赏这场焰火的人。 雨芡和春兰拥挤在人群中,也被这一场焰火震撼。她们听见百姓们的议论,不禁笑起来。 雨芡没想到,冥王居然这么爱上官清越,不惜花费心思和重金。 一个男人,能对一个女人,用这么多的心思,不是爱上,那是什么? 只有真正爱上一个人,才肯为其花尽心思。 何况,君冥烨那么忙的一个人,能让他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这般费尽心思的,只怕已经爱入骨髓了吧。 春兰笑着对身旁的百姓们说。 “你们不知道了吧,那改了名字的无风楼里是什么人吧!正是冥王和冥王妃!” 雨芡阻止不及,春兰已经嘴快说了出来。 “春兰!”雨芡恼怒呵斥一声。 当春兰发现百姓们的脸色渐渐变得不善起来,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吓得脸色发白,赶紧躲到雨芡的身后。 “什么?高楼里的人,是冥王和冥王妃那个女人?” 雨芡也害怕了,她没想到,百姓们对上官清越的反应真的这么大。之前有听说,整个大君国的人,都骂上官清越的祸国妖女。 但雨芡和上官清越接触了,虽然上官清越长得倾城绝世,确实有红颜祸水的本事,但上官清越绝对不是坏人,且性格很好相处。 而且还很善良,在她身边做事的人,都很轻松,不用周日提心吊胆。 反之君冥烨才真正难伺候,一言不合就是惩戒,或者被丢出去。 “大家稍安勿躁!没有大家想的那么严重!王妃只是背负了骂名而已!她很善良的。”雨芡试图为上官清越解释。 这个时候,人群里便有人认出了雨芡。 “这不是将军府夫人吗?春花秋月楼的头牌,爷之前还和你喝过酒,记得不?” “原来这就是将军夫人啊!啧啧,确实漂亮!只是将军夫人,怎么帮那个灾星说话?” 人群开始骚动,喊闹的声音更加震耳。 “谁不知道,冷大将军是冥王麾下的猛将!为了巴结冥王,冷将军和将军夫人,肯定要帮那个灾星说话!” “大君国雪灾,死了那么多人,都是因为那个灾星而起!” “听说,那个灾星给冥王生了孩子!现在冥王又带着那个灾星来看烟火,这么爱那个灾星,肯定不会放那个灾星回南云国了!” “灾星不除,大君国不安。” 百姓们都躁动起来。 雨芡吓得连连后退,赶紧护着春兰,从人群里挤了出去。 “春兰,早就告诉你,不要乱说话,你怎么管不住你的嘴!”雨芡气得狠狠训斥。 春兰不住打着自己嘴巴子,“奴婢,奴婢是看冥王那么爱公主,太激动了,一时间就说溜了嘴!是奴婢的错,奴婢的错……夫人,怎么办啊?百姓们都疯了!要是……” “要是被冥王知道,是我说出去的,肯定要杀了奴婢的。” 春兰赶紧跪在雨芡面前,泪眼朦胧地哀求雨芡,“夫人,春兰笨,春兰蠢,但春兰对夫人是忠心耿耿的啊,夫人可一定要救春兰啊!” “行了行了,快点起来吧!还不赶紧走!想被冥王抓住你,将你的脑袋一把拧下来吗!” 春兰赶紧双腿发软地从地上爬起来,紧紧跟着雨芡,趁着众人大乱,灰溜溜地逃了。 “夫人,夫人,一定要救春兰,不然……春兰就死定了……呜呜……”春兰吓得一边走一边哭。 “行了行了,闭嘴吧,让我安静一会!” 君冥烨和上官清越听见外面变得大乱起来。 涌来很多的官兵,将燥乱的百姓们拦住,不让他们冲上无风楼,扰到君冥烨和上官清越。 “我们不要妖女!!!赶走妖女!!!从南阳城滚出去!!!” “从大君国滚出去!!!” 百姓们大声喊着。 上官清越听见那些声音,心口一阵沉痛,烟花的美好消散的荡然无存。 烟花还在绽放,但气氛已经完全天翻地覆。 上官清越惶惑不安地看着外面涌动的人群,看着那些七嘴八舌混在一起的喊声,虽然看不清楚那一张张对她多么愤恨的脸孔,但仇怨的气息依旧扑面而来。 她猛地连连退后两步,感觉自己完全被那气息伤的浑身剧痛。 君冥烨一把搂住她,给她力量,不至于让她倒下去。 上官清越满心凄惶,脸色一片煞白。 外面的声音,依旧灌入耳中,那么震撼人心。 官兵们,显然承受不住满城的百姓,已经有人冲出屏障,涌了过来。 君冥烨的脸色已经一片铁青,“是谁泄漏了风声。” 他的声音里,杀气滚滚。 上官清越一把拽住君冥烨,“百姓们的燥乱,因我而起,千万不要滥杀无辜。我不想……我的骂名……更重。” 她闭上眼睛,心口一阵扯痛。 没有任何一个人,喜欢满身骂名。她只想做一个普通的女子,安安静静,平平淡淡。 “我从来没想过祸害谁,也从不想害人……” 君冥烨猛地收紧怀抱,气息强势地洒落下来,“不用理会他们!人云亦云的一些愚者!” “那是你的百姓,大君国的百姓!百姓们,向来人云亦云,他们弱小而没有主见,越多的人说什么,他们就相信什么。可正是因为他们弱小,却能聚众成为一个国家。” 君冥烨忽然低喝一声,“软手段的安抚,没有杀一儆百更有震慑力!” 君冥烨让轻留下来保护上官清越,直接转身走下高高的楼阁。 上官清越很担心,君冥烨的气势,显然冲下去又要大开杀戒。 “冥烨!你不能冲动!就算……就算为了我的处境想一想。” 如果君冥烨真的杀了人,那么她的骂名就真的落实了。 她也不想看到,有任何一个无辜的生命,因为她的关系而命丧黄泉。 320:看见书裕 上官清越站在高楼之上,身影孤清,透着遗世而孤立的孤独。 本以为,听不见任何风声,一切就都已经过去了,可没想到…… 那些问题,还在存在。 且有愈演愈烈的局面。 百姓们相信了流言,那么她继续存在在这里,便意味着,他们的灾难还没有结束。 心口一阵酸酸的疼,闭上眼睛,耳边都是百姓们呱噪难听的声音。 从来没有这一刻,希望自己是个失去听力的聋子,那么只要闭上眼睛,就可以什么都听不见了。 抓紧一侧的扶手,才能勉强站稳身体。 身后传来轻尘轻轻的声音,“公主,无须在意那些人说什么。” 上官清越肩膀轻轻颤抖一下,“轻尘啊轻尘,为何?” 良久,轻尘才道。 “什么?” “为何一次次的帮我?从来都没有告诉我答案。” “……” 轻尘彻底陷入沉默,一句话不说。 “还不肯告诉我?”上官清越回头,看着轻尘总是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她努力笑着,却那么的苦涩。 “你是公主,身份尊贵,轻尘就应该保护公主。” 轻尘低着头,垂下的眼睑,遮住了眼底的全部情绪。 上官清越看不清楚轻尘的脸,也只能放弃,不再追问。她知道,轻尘不想说,问再多,他还是不会说。 楼下隐隐传来君冥烨的声音。 “滚!!!” 君冥烨已经下楼,将楼梯严密堵住,不让涌进来的百姓,冲上去找上官清越麻烦。 百姓们触及到君冥烨威严的脸色,还有那犹如泰山压顶的霸气,畏畏缩缩地赶紧连连退后好好几大步。 君冥烨站在楼的几个台阶上,狭长的黑眸冷扫一眼,射出幽然冷若寒剑锐利的光芒,所到之处不留任何生物般可怖。 所有的百姓,见到传说中的战神人物,一个个俯首跪地,齐声高呼。 “参见冥王,冥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君冥烨唇角紧绷,声音寒凉入骨,霸气犹如天边传来的浩瀚之音。 “本王今日,与南云国永安公主,同游南阳城庙会,难道你们还要有什么异议!” 方才还喧哗不已的百姓们,当即鸦雀无声。 他们谁敢说,对冥王游城有异议!简直不要脑袋了。 只有淡淡的清风,从夜里缓缓拂过,还有那刚刚绽放过后的盛世焰火,只剩下在空气中浮动的硝烟味。 君冥烨见他们没动静,便又扬起霸冷的声音,继续说道。 “既然大家没有异议,便都归家去吧!现在全城戒严,抓别国尖细,免得连累了无辜百姓入狱!” 聪明的人,一听这话,便知道被驱逐了。 大家岂敢不服,谁都害怕被冠上“别国细作”的罪名,一旦入狱只怕此生再难出来。 大家赶紧恭恭敬敬起身,告别冥王的尊驾,匆忙四散各自回家。 热闹非常的南阳城庙会,刚刚步入**,便草草结束了。 上官清越一步步走下楼,看着窗外一片灯火阑珊,却已一个人影都无,心下一片凄凉。 君冥烨站在楼梯上,回头望着她,对她抬起他有力的手臂。 上官清越站在高处,也望着君冥烨,目光里一片清凉,可看着君冥烨的眼神之中,却多了一些柔弱无力的依靠。 君冥烨很喜欢她这样的眼神,终于像个需要保护的女人。 他不说话,安静等待她走过来,扶住他的手臂。 她也不说话,站在那里,做最后的决定。 良久。 君冥烨的手,还放在那里,上官清越终于缓缓走下楼梯,抬手扶住了君冥烨的手。 他勾唇一笑,她也笑了。 “别怕。” “恩,没怕。”她只是心里有点小难受而已。 “我在,他们不会伤你。”君冥烨视线温柔地望着上官清越,似水波流淌,那么的温暖。 上官清越点点头,“嗯,我知道。” 如若之前,她会怕的不行,生怕百姓失控,真的对自己做什么。 但今日,她真的一点都没有害怕。因为她知道,有君冥烨在,她很安全。 她唇角的笑靥,渐渐放大,犹如灿烂的花团绽放,美艳无边。 “握着你的手,真的很踏实。”她从没发现,他的手,居然这么的有魔力。 “只要你愿意,让你一直握着。”他低头,最是那浅然一笑的风情。 她眼底绽放了一抹奇异的幻彩,在他怀里轻轻点头。 君冥烨拥着她,走出“无风楼”。 上官清越站在一片花灯光影中,回头看向高耸的高楼,那里面灯火明亮,恍若夜空中一颗皎洁明珠,美若世间最好看的景。 “仰望的,始终都是美好的,因为伸手不及。”她低声呢喃,声若清风。 耳边传来君冥烨的声音,“等到触手可及的时候,才发现,更美。” 他让她的头,轻轻依靠在他的肩膀上,掌心轻轻抚摸她乌黑柔软的长发。 他陪着上官清越,在这里站了许久,才道。 “走吧,趁着还未过子时,带你去一个地方。” 君冥烨将宽大的披风裹在上官清越身上,不让她吹一点点风。 上了轿子,他的手还一直抓着她的手,两人却是沉默无声。 街上一片安静,再没有来时的喧哗热闹。 上官清越忍不住,掀开帘幕的一角,看向花灯簇拥的街景。 空寂的街上,已经空无一人,到处一片安静。 “你的话,还真管用,他们都不敢出来了。”上官清越不禁轻笑,“这将是南阳城百姓,过的最难忘的一个庙会节了吧。” “也是我最难忘的一个庙会节。” 身边传来君冥烨低沉却又郑重的声音,上官清越心口猛然一颤。 她低下头,放下帘幕的一角,脸颊微微泛红,正好隐藏在车厢的昏暗中。 “你呢?”他问。 “……什么?”她心如小鹿乱撞。 “是否是你最难忘的庙会节?”君冥烨一直看着她,等待她给自己一个答案。 半晌无声,上官清越只轻轻点下头。 君冥烨勾唇一笑,忘情地将她拥入怀中,手指轻轻抚摸她美丽的脸颊。 轿子听了下来,外面传来轻尘的声音。 “王爷,到了。” “你先在这里等我,不要出去。” 君冥烨交代一声,不待上官清越多问一句去做什么,他就已经下了马车。 上官清越见帘幕重新严密遮盖好,便只好靠在座位上,等待君冥烨回来。 实在好奇,这里是哪里,便偷偷掀开帘幕的一角往外看。 “城隍庙”三个鎏金大字,赫然挂在朱红色的大门上,门口还有两个雄风威武的石狮。 上官清越蹙眉,君冥烨来城隍庙做什么? 她向着不远处看去,街上的地上,还到处丢着一些百姓参加庙会后,遗留下来的一些祈福的东西。 可见这里的百姓,也是被人匆忙驱逐。 上官清越心里一阵感动,君冥烨是怕她听见百姓们的谩骂心里不舒服,才这样做。 君冥烨身为地位显赫的第一王爷,但面对百姓们使用强力镇压,只会让他失去在百姓们心中英勇神武的地位。这也是历朝历代,帝王英雄们善待百姓的原因。 想要千古流芳,就要在百姓中口碑好。 君冥烨这般**爱一个妖女,会失了百姓爱戴,被骂受美色迷惑。 上官清越的目光,徜徉在灯火斑驳的空寂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的繁华街景,难免让人觉得凄清荒凉。 忽然,一道洁白胜雪的身影,出现在一片灯火阑珊处。 那人长发乌黑,头上一根白玉簪,手里拿着一把洁白的折扇,轻轻摇曳,发丝随风轻浮,气质优雅温润。 上官清越吃惊张大一双水眸,怔怔地看着那片光影中的白衣翩翩公子。 他正欣赏着漂亮精致的花灯,清俊的面容被昏黄的灯火照亮,笑容明艳,眸若桃花。 更加赫然的是,在那白衣公子的腰间,还别着一根白玉笛。 上官清越整个人都惊呆了,张开的朱唇内,只能发出讷讷低沉的声音。 “裕……裕哥哥……” 她不相信看到的是真的,赶紧揉了揉眼睛,那个白衣飘飘的公子,仍旧在不远处的街上,看花灯。 “裕哥哥!” 上官清越匆忙呼唤了一声。 心口一阵剧烈颤抖,浑身都变得哆嗦起来。 她相信,自己没有看错,她怎么会认错书裕。 她赶紧掀开帘幕,要下车,却发现君冥烨已经回来,正要掀开帘幕。 君冥烨见上官清越脸色惨白,“怎么了?” 上官清越不说话,一把推开君冥烨,直接跳下车。 她急忙忙地绕过车厢,想要狂奔到街角的一头,去寻那一袭白衣的身影…… 可当她再看向街角的尽头时,那一片花灯中,已经没了那一袭白衣的人。 她吃惊地不住摇头。 怎么不见了?怎么不见了! 她要狂奔过去,一探究竟,手臂被君冥烨一把拽住。 “怎么了?这里风大,你不要身体了!”君冥烨赶紧将披风裹紧在上官清越身上。 上官清越木讷看向君冥烨,张着嘴,要说自己看见书裕了,可这话在君冥烨满是关心的目光里,怎么都开不了口。 “你到底怎么了!”君冥烨问。 “我……” 321:疼你一生一世 君冥烨眉心收紧,困惑地望着她。 “你到底怎么了?” 上官清越悄悄抓紧自己的手,低下头,垂下长长的眼睫,遮住眼底的挣扎和疼痛。 她拼命告诉自己,上官清越,清醒一点吧! 书裕已经死了! 怎么还会再出现这里! 可随即,心底便又有一个声音,发出抗议,“如果不是书裕,如果只是看到一个和书裕很像的人,为何那一根白玉笛,都是一样的?” 在这天下间,只有书裕,才有那样镶着金边一角的白玉笛。 是书裕吗?是他吗?他还没有死? 上官清越抬起头,望着眼前一脸担忧的君冥烨,声音低沉地问他一句。 “冥烨,这世间,有鬼魂吗?听说,庙会是因为地府的鬼魂会出来活动,百姓们才点亮明亮的灯火放焰火鞭炮驱鬼。” 君冥烨笑了,“那都是骗小孩子的把戏,这世间没有鬼。” 上官清越还是坚持,“但我现在相信了,人连前世都有,怎么会没有鬼魂呢!” “小月儿,你到底怎么了?看见什么了?” 君冥烨收紧漆黑的目光,看向不远处街道的尽头,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还没有燃尽的花灯。 “没什么!你要带我去哪里?城隍庙进香吗?” 上官清越叉开这个话题。 或许,她看到的真的是鬼魂吧!书裕已经死了那么久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也或许,最近总是想起书裕,出现幻觉了,才会觉得看到了书裕。 因为之前,他们曾经相约,要来南阳城一起逛庙会。 君冥烨搂着上官清越一起走入城隍庙,她还悄然回头看向之前的街道远方。 空无一人的街上,再没有任何人影,也再没见到那一袭白衣的人。 心下轻轻叹口气,闭上眼睛,跟着君冥烨的脚步。 该走的,终究走了,何必还在妄自纠结! 城隍庙内,一个人都没有,显然都被君冥烨处理干净了,连这里的道人也不允许出现在上官清越面前。 他这般小心翼翼的,让上官清越再一次感动。 之前对君冥烨忠心耿耿的李宏都能脱缰,君冥烨很担心,这里的人还是会觉得上官清越不详,哪怕有一点异样的眼神,都会伤害到上官清越. 跪在软垫上,点燃一根长长的香火,许了愿望,便将香火插在香炉上。 上官清越心情有点沉重,君冥烨却上去心情极好。 他还牵着上官清越的手,去茂盛的许愿树下,挂红绳。 “听说,这棵树叫姻缘树。只要将我们的红绳打个百年好合结,挂在树上,就能百年好合。”君冥烨笑着说。 上官清越噗哧笑了,“真没想到,你也会带着女人来挂这个。” “陪你开心。” “……” 好吧。 上官清越将他们的红绳系好百年好合结,挂在树上,君冥烨却嫌矮。 “我是什么人,怎么能挂在这么多红线的下面!” 君冥烨夺下红绳,一个飞身掠起,便将红线高高挂在最高的树顶,随后黑影一闪,犹如天神降落在上官清越面前。 “好了,开心点了吗?” 上官清越笑着点点头,“开心,一直很开心。” 君冥烨岂会看不出来,上官清越的眼角眉梢,一直挂着淡淡的轻愁,他没有再问她原因,许是她累了,又被人骂妖女灾星,换成他也会不开心。 回去的路上,上官清越一直没有任何声音。 她靠在君冥烨的怀里,渐渐睡去,等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房间,躺在**上。 而在她的身边,躺着的人,正是君冥烨,一手还枕在她的脑下。 她望着君冥烨安静沉睡的睡颜,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俊脸,长长的睫毛闭合,在下眼睑处落下一片极美的暗影。 她痴痴地望着他,心下一片平静。 之前因为书裕的出现,激起的不平涟漪,奇地也平静了下来。 她看了他许久,轻轻闭上眼睛。 眼前居然又浮现书裕一袭白衣,在花灯中笑容雅然的样子。 书裕…… 真的是你吗? 还是说,真的只是一道她幻想出来的幻影? 次日一早,雨芡带着春兰来上官清越的院子请罪。 “冥王,公主,都是我管束不严,才让身边的人,说错了话!求冥王公主原谅。” 雨芡跪在门外,带着春兰一阵磕头。 雨芡回来后,一直心里不安,尤其早上的时候听说,全城的百姓因为上官清越而愤愤不平,虽然敢怒不敢言,但心下已经积怨极深。 雨芡更加觉得愧欠,拖着春兰前来认罪。 君冥烨刚刚洗漱好,听见昨夜的事,是因雨芡而起,恼怒非常,大步走了出去。 上官清越赶紧起身,披上外衣,站在门内,对外面的君冥烨说。 “已经过去了,还是放了她们吧。”她真心不想因为自己,牵连无辜。 但君冥烨还是不能吞下这口气,冷目萧杀地瞪着雨芡和春兰。 春兰已经吓得差点魂飞魄散,双手撑地不住哆嗦,随时都要趴下。 雨芡跪着仰头,望着君冥烨,“求冥王原谅春兰吧!她只是一个不懂事的丫头!” “求王爷饶命,求王爷饶命……”春兰不住砰砰磕头,额头一片血红。 雨芡赶紧又道,“我已经打过她了!” 雨芡赶紧撸起春兰的袖子,一双玉臂上,都是道道血痕。 “求王爷……饶命……饶命……”春兰吓得哭了起来。 “冥烨,就算了吧。” 上官清越的声音,又从里面传了出来。 君冥烨缓缓回头,看向身后紧闭的房门,好像看到了上官清越站在门后,一脸平静无奈的样子。 “你们还不谢过公主饶命!!!” 君冥烨咬着牙,字字从牙缝中挤出。 “谢公主饶命,谢公主饶命。”雨芡和春兰,赶紧连连磕头谢恩。 君冥烨俊脸紧绷,棱角更加刚毅。“若不是公主为你们求饶,你们两个都难辞其咎。” 君冥烨之前打算带上官清越去看南阳城的焰火,并未泄漏身份。且周围又有人把守,欣赏焰火的百姓们,都被隔在几里外的距离,也看不见无风楼上的他们。 但春兰的炫耀,让上官清越和君冥烨同时泄漏了身份。 百姓们得知,冥王那么**爱一个不详妖女,只会更加骂上官清越是红颜祸水。 对上官清越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但君冥烨转念又想,百姓们知道了也就知道了,他就是想**那个女人,谁敢阻挠质疑! 百里不染趁着君冥烨走了,闪身进入上官清越的房间。 “美人儿,昨晚你和大冰块去哪里了?赶紧从实招来。” 上官清越的脸上,浮现了止也止不住的笑容,一转身,背对百里不染,“不告诉你。” “呦呦呦,才出去一晚上,回来就含羞带怯的!他不会对你……” “你想什么呢!才没有。” 上官清越脸颊更红,轻轻低下头。 “那你说,你们干什么去了?” 上官清越抬起眼角,斜睨向百里不染,“你不知道?装糊涂。” “我想听你自己招供。”百里不染双手环胸,神色傲然。 “才不要!” 上官清越转身坐在**上,想到昨晚的盛世美景,还有他的温情款款,唇角又不自觉上扬,娇媚的脸上,红云艳艳。 百里不染掩住妖气眸子中,一抹淡淡的落寞,笑着说。 “他冥王权大势大,想给美人儿一点浪漫,俘获美人芳心,不过翻个手一句话的事!” 百里不染凑到上官清越面前,目光一直盯着上官清越的眼睛,继续道。 “美人儿,你可要立场坚定,不能被一点点甜头,就搞得晕头转向,不知东南西北!他冥王只要下令,给我一座无风楼,即使要一座无光楼,无温楼,那都是一句话的事,有的是人为他效命!” “嗯,我知道。” 上官清越轻轻点头,还是满心甜蜜,唇角微微上扬。 “所以,和权位高的人谈感情,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他们能给你的,都是他们权力下的产物,和他们的真心,没有任何关系!毕竟那座无风楼,不是他自己一砖一瓦,顶着日头亲手盖的。” 上官清越想了想,“似乎你的话,有点道理。” 百里不染拉了板凳,坐在上官清越面前,打算开启他的长篇大论,好好教育一下上官清越开始走歪路的思想。 “你们之前闹的那么大的仇恨,他真的能放下?你之前,可是差一点杀了他,那么狠的手段,他君冥烨真的能放下,一点都不旧事重提?” “他是什么人物!那是杀人如麻,踩着一具具尸体才走上至高无上地位的人!他在夜里做梦只怕都怕被人寻仇吧!搂着你睡觉的时候,不会想到你之前要杀他?万一梦游,掐着你的脖子不放,你直接就死翘翘了。” 上官清越想了想,点点头。 “你说的,还真有点道理。” “所以说啊美人儿,你们之间完全没有一丁点可能!赶紧和他散了吧!等你出了满月,我们不去南云国,也不回大君国的皇城,我们去五毒门。” “哥哥疼你,一生一世,对你对孩子好,哥哥保证,决不食言!” “去五毒门?” 上官清越轻喃一声,神色迷茫。 322:也算出生入死的兄弟 “是呀,是呀,我们去五毒门,去我的地盘!” 百里不染连连点头,一把握住上官清越的手,笑得妖媚众生。 “美人儿,我虽然没有冥王权大势大,没有冥王英勇神武,但我有一颗比冥王更爱你的心。” “心,知道是什么吗?” 百里不染点着自己的心口,目光那么认真地看着上官清越。 百里不染憋了半天,上官清越也瞪大一双水眸等了半天,以为他能有什么言辞美的高论,不想却说了一句让人哭笑不得的话。 “其实我也不知道,心是什么东西!” “但我知道,我看见你就喜欢,就想笑,就心里满满的!这是任何一个女人,都给不了我的感觉!想要保护你,爱护你,呵护你,包括你所在意的一切,都变得如我自己的一样重要。” 上官清越见百里不染那么认真,实在不能当百里不染只是开玩笑说闹。 “不染,我……” “先不要说话!也不要急于拒绝!一切先等你出了月子再说。” 上官清越清楚看到百里不染眼底的一抹担忧,知道他也在担忧哥哥。 还有几天,就又是满月的日子了。 哥哥的情况…… “不染,你问问倾城公子,难道真的只有龙珠一个希望吗?”她声音低沉,双手抓紧,心下一阵挣扎。 “嗯,我会再问问那个老东西。你且安心养着,别想太多。” 上官清越低低点了点头。 百里不染起身,正要往外走,不知君冥烨什么时候站在门口,一脸盛怒,用火一样的目光,死死盯着百里不染。 百里不染挑唇一笑,“原来都听见了。” “表白?很感人呵!” “多谢夸奖!” 百里不染不想当着上官清越的面,和君冥烨吵。 他举步往外走,在途径君冥烨的时候,君冥烨阴冷至极的声音阴恻恻飘来。 “百里不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百里不染戏谑一笑,眸色妖冶,“我在打什么主意?” “你想都别想!!!” “抱歉,我已经想入非非。” 君冥烨一把揪住百里不染的衣领,直接拖着百里不染往外走,将上官清越的房门,一把关上。 到了院子里,俩人风起云涌。 百里不染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出招,一枚暗器被君冥烨轻易躲过。 “想杀我?”君冥烨冷喝。 “不仅想过一次了。” 上官清越听见外面传来打斗声,赶紧一把推开窗户。 “你们在做什么!!!” 没想到,在推开窗子的瞬间,百里不染和君冥烨当即一脸呈笑,虽然笑得那么牵强不自然,打斗却在瞬间停止了。 “没事儿,美人儿,我和冥王叙叙旧。”百里不染一手搭在君冥烨的肩上,还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拍了拍。 君冥烨一把甩开百里不染的手,脸色冰凝,唇角却带着一点僵硬的笑纹。 “快点关上窗子,你还不能吹风。” “你们要打,就现在打,我来给你们做裁判!”上官清越恼道。 “美人儿,你想什么呢!我们怎么会打架呢!我们一路走来,也算出生入死的兄弟,哈哈……是不啊,大冰块。” 君冥烨的唇角剧烈抽搐了一下,“是。” 是个屁!!! 什么出生入死,是恨不得对方死! 上官清越见他们不再会打,这才关上窗子。 君冥烨一把绷紧的俊脸,瞬时铁青,咬着牙低声说,“若不是她身体不好,不能动怒,方才一定一剑刺死你。” 他刚才差一点就能杀了百里不染。 这个家伙,轻功虽然好,武功却是极差。 “我也一定用我的暗器,射穿你的心脏。”百里不染也咬着牙,一张妖媚的脸上,都是滚滚杀气。 方才,他已经瞄准君冥烨的心脏,绝对不给君冥烨再躲过的机会。 俩人互相冷哼一声,各自转身,背道而去。 上官清越这两日心绪不宁,一直都在担心满月的到来。 上官少泽来过两次,不知为何会对这次满月的信心极大,还对上官清越说。 “只要这次满月,我度过去,就能回南云国了!小越,你安心找个安全的地方,暂时养着,还有两个孩子的身体那么虚弱。等南云国打狙一定,哥哥就接你回去,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 上官清越含着眼泪,连连点头,“哥哥,小越相信哥哥,一得到!哥哥在小越心中,一直都是最厉害,最棒的。” 上官少泽笑着,轻轻擦干上官清越潮湿的眼角。 “傻丫头,哭什么!” “我是高兴,见哥哥振作起来,真的好高兴。” “是哥哥没用,让小越担心了。” 上官清越连连摇头,眼泪又涌了出来,挂在她美丽的脸颊上,“是小越太笨,居然相信了无底崖之水,是小越将哥哥害成这个样子。” “小越,这事怎么能怪你。给我下毒的人,是皇后,她盼着我早些死!怎奈何我命硬,没能让她如愿!现在正四处召集杀手,再对我们兄妹下手。” “哥哥,回到南云国,步步维艰,你可要小心翼翼!你失踪了那么久,你太子之位虽然一直空悬,只怕大权已经旁落。” “哥哥知道。小越不要担心,哥哥能在风雨中坚持那么久,也自然有自己的势力,皇后想要再动我,也要掂量掂量。” 南云国最大的陵水派,正是上官少泽的秘密组织。 是时候动用陵水派的力量了! 上官少泽很有信心,这一次回到南云国,一定手刃仇敌,重新夺回南云国的大权,让父皇母后,还有小妹,一家团圆。 “小越,一定要等着哥哥,相信很快,我们就能再重逢!到时候,哥哥再也不让你离开哥哥。我们一家人,还有你的两个孩子,快乐地生活在南云国。” 上官少泽抱住上官清越,她在他怀里用力点头,眼泪却簌簌掉落。 她很害怕,害怕哥哥不能撑过这一次的满月。 “傻丫头,怎么还哭?” “我……我是高兴!因为我们一家,终于……终于就要团圆了。” 上官少泽轻柔擦去上官清越的眼泪,笑着对她说,“小越,哥哥知道,你还在担心哥哥的身体。不过这次,你真的可以放心了,倾城公子说了,这次满月,一定帮哥哥解除全部的剧毒。” “真的吗?倾城公子真的这样说?” 上官清越激动地抱住哥哥,高兴的像个孩子。 上官少泽望着她眼中泪水朦胧的样子,满目**溺,轻轻刮了下上官清越小巧的鼻头。 “还像小时候一样,爱哭鼻子。” 上官清越用力吸了吸鼻子,擦干净眼泪,“我在**这么多年,可是很少哭的!哥哥的小越,早就长大了,不那么爱哭鼻子了。” 上官少泽心疼地抚摸上官清越乌黑的长发,叹息一声。 “哥哥怎么会不知道,哥哥的小越早就长大了,不轻易哭鼻子了。” “哥哥知道?”她诧异。 上官少泽疼惜的将她的长发别在耳后,“你不知道,哥哥经常偷偷去看你。” “哥哥有经常去看我?”上官清越更是吃惊,“我怎么一次都不知道?” “偷偷去,你怎么会知道!还记得,你不小心砸碎了一个古董青瓷花盆?” 上官清越连连点头,“当时我吓死了,以为会被妈妈责罚,又没有饭吃了。” 上官清越张大潋滟的水眸,“是哥哥帮我摆平了那件事?怪不得妈妈只是叹息两声,没找我麻烦。” 上官少泽温柔笑着,满目疼爱。 “经常在我饥肠辘辘的时候,时常在我门前,放个馒头和鸡腿的人,也是哥哥?!” 上官少泽心口一阵钝痛,抱住上官清越,闭上眼,忍住心口的酸涩。 “我的妹妹,本是最高贵的公主,却过着普通人家女儿都不如的日子!是哥哥没用!” 上官清越笑着摇头,“知道哥哥一直关心小越,小越真的好开心!我还以为……还以为,自从我离开皇宫,你们统统把我给忘记了。” 上官清越紧紧抱住哥哥,“哥!我好开心,也好幸福!” “傻丫头!” “哥!小越相信,哥哥会成为南云国最好的皇帝!小越会等着哥哥来接小越和两个孩子回家。” 上官少泽走后,上官清越高兴得在地上不住翩翩起舞,还哼着南云国的寻常小调。 她…… 真的好想家。 好想母后,好想父皇。 外面传来莺歌的声音,“公主,倾城公子来了。” 上官清越赶紧笑着去开门,倾城公子一袭蓝衣翩翩,站在门外,对上官清越恭敬地点下头。 “公主,你找我。” “你快进来。” 上官清越将门关上,悄悄拉着倾城公子到一旁,高兴地问倾城公子。 “你真的有办法救我哥哥了?真的是太好了!倾城公子,果然名不虚传,只要你救的人,无一例外。” 倾城公子看向上官清越一脸喜悦的样子,慢慢收紧眉心,诧异问上官清越。 “公主,是你亲口答应,会用龙珠来救太子。” “……” 上官清越脸上的笑容,渐渐凋零成灰。 “什么?意思是说……” “公主难道反悔了?马上就要满月了,公主怎么能反悔?我的配药都做好了,就差龙珠为药引了。” 上官清越摇晃一下,差一点跌倒在地。 323:只有这一次机会 “看来,公主是真的反悔了。” 倾城公子惨淡一笑,“原来公主和太子,也不是那么兄妹情深。”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上官清越想要解释,却在此刻显得格外苍白。 “我想办法,我在想办法……” “公主想什么办法?龙珠就在那里,还需要公主想办法?还是说……”倾城公子的目光微微眯起,透着要将上官清越看穿的力量。 “公主被大君国的冥王真的迷惑了心智,已经开始心向大君国了?” 上官清越不住摇头,“不是……不是的……” “既然不是,为何不肯用龙珠救太子?为何连自己的哥哥,也要袖手旁观!”倾城公子口气愤怒,一张俊雅的脸孔都变得狰狞起来。 上官清越吃惊地倒退一步,接触这么久,一直觉得倾城公子是个待人温雅之人,从来不会发火,充其量只是说几句噎人的话。 可今天的倾城公子完全失控,还是平日里熟悉的那个倾城公子顾倾城吗? “我怎么会对自己的哥哥袖手旁观!那是我的哥哥,这个世上,我最亲的人了!我只是……”上官清越声音滞住,面色艰难。 “既然没有,为何犹豫?” “因为……”上官清越深深闭上眼睛,“因为,龙珠对整个大君国,很重要!失去了龙珠,很可能大君国会陷入又一轮灾难。” “大君国受灾,干公主何事!!!”倾城公子冷声质问。 “那么多的百姓,都是无辜的生灵,难道真的置之不理吗?我之前,真的想不顾一切来救哥哥,可是冲动冷却后,才发现那样的做法,很不明智!我还以为,倾城公子有了更好的办法,没想到……” “还是要用到龙珠。” 上官清越倏然有种,刚刚燃起希望,转念破灭成灰的绝望。 “公主倒是心怀天下啊!”倾城公子口气嘲讽,“难道公主忘了,大君国的百姓,如何待你的?” 倾城公子逼近上官清越一步,“他们恨不得你死!他们差一点逼死你!即便现在有人护着公主,可以暂时保住公主的性命!但他们已经容不下公主,翘首期盼你早点滚出大君国!” “他们只是被人蛊惑了!不知道事实的真相,只是受人唆使。”上官清越强力地辩白,不想承认自己备受憎恨排挤。 “而且,他们现在已经不喊着处死我!他们的态度,已经转变了!只是还认为我是不详妖女,是灾星!但我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们会渐渐淡忘此事!我并未祸害大君国,也没有伤害任何一个无辜,他们不会一直冤枉我。” 倾城公子一把抓住上官清越,“公主信不信,现在将公主从将军府拖出去,丢在街上,会发生什么事?” 上官清越害怕了,不住摇头。 “看来公主对大君国的百姓,也没有信心!” 上官清越喉口堵塞,发不出任何声音。 “难道公主忘记,一次次遭遇的刺杀?忘记他们恨不得你死,但碍于强权在上,才哑忍下来!连将军府里的丫鬟,都肝胆对公主动手,只要公主只身露面,一定会被人乱棍打死!” 上官清越脸色惨白。 “公主既然知道,这群百姓如何待你,你还考虑他们的生死做什么!!!”倾城公子低喝一声,一双清风朗月的眸子里,噙满了沉积已久,今日终于发泄出来的愤恨。 “公主别忘记,大君国和南云国的关系!多年征战,多少南云国的黎民百姓,死在大君国的铁骑之下!多少家庭因为战争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还有公主的母亲,难道公主也忘了,因何落得含恨而终的下场?” “母后……” 上官清越颤抖地呢喃一声。 倾城公子再次逼近上官清越一步,目光咄咄逼人地望着上官清越。 “公主那个时候还小,应该还不知道,那一场血流成河的恶战。”倾城公子的目光,变得渐渐飘远,眼底掠起一片恐怖的萧杀,还有血与恨形成的漩涡。 “大君国的先皇,听说南云国的皇后倾城绝世,美若天仙,又是蓝凤国的公主,便心生歹念,要将皇后掠走。常年征战,已经让南云国民不聊生,刚过上几年安稳日子!大君国的先皇,不顾南云国皇帝,也正是公主父皇的重金求和,执意要求将皇后送往大君国。身为南云国皇后,岂能改嫁大君国!” 倾城公子的口气,变得蓦然心痛。 “大君国的先皇,发兵十万,御驾亲征!所过之处,烧杀掳掠,屠杀了南云国三座城池!公主父皇忍辱负重,亲自在阵前求和,可大君国的先皇,依旧咄咄逼人,非要献出皇后才肯休战!还要南云国年年进攻巨资财物!” “皇后震怒,亲自披甲上阵,率领五万老弱残兵,拼杀了十天十夜,才获得了奇迹的胜利……” 倾城公子的声音彻底颤抖了,目光里也隐现一抹水雾。 上官清越惊骇不已听着这段历史,脸色更加惨白。 “公主母后也因此耗损全部体力,一病不起……公主可曾听说过,蓝凤国的后人,若动用了体内奇异的力量,伤害人命,便会落得命运反噬的下场,那是一个不得善终的诅咒!” 上官清越彻底站立不住,身体一晃,跌坐在一侧的椅子上。 “如此深仇大恨,公主还在记挂大君国?公主还真是善良!” 上官清越唇瓣颤抖,声音支离破碎,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我……我还以为……还以为……原来,是这样……没人……没人清楚对我……” 她闭上眼睛,眼角凝结两颗晶莹的泪珠,“没人对我说过……之前的事……这么详尽的……” 她当时只是知道,大君国和南云国一场恶战,母后因此一病不起。 想到小石屋内,被砍掉手脚,挖掉眼睛,割掉舌头,只剩下一口气苟延残喘的女人,心口便一阵绞痛无以复加。 她用力喘息,那疼痛便随之加深,似要痛得当场死去。 南云国的后人,会受到不得善终的诅咒。 那么母后…… 便是受了诅咒,才会落得如今下场? 眼泪簌簌掉落下来,沿着唇角划过,味道咸涩。 “若不是被逼得毫无退路,公主的母后岂能冒着毁掉自身的下场,冲锋陷阵!还有公主,还有太子现在的处境,也是因此而起!若皇后还在,公主还是南云国皇宫里最矜贵无上的公主!岂会吃这么多年的苦楚!” “若皇后还在,南云国也不会被丁皇后的外戚占据朝堂!操控整个南云国,致使太子落得身中剧毒的下场!” 上官清越真的很想捂住耳朵,不再听倾城公子多说一句话。 可她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就连呼吸都憋得窒息。 “公主有没有想过,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大君国,因为那一场恶战!大君国,是我们南云国最大的敌人!大君国毁了,正是为公主的母后,还有南云国这么多年死在大君国铁骑下的百姓报仇!” 上官清越悲苦地闭着眼睛,不愿意睁开。 在倾城公子的眼底,凝满了深深的仇恨,深入骨髓。 “我当年……听说,南云国的镇国之宝,九凤紫檀灵烟炉,可以救母后……便去动了九凤紫檀灵烟炉,没想到……白烟袅袅的灵烟,瞬时变成了紫色……” 也正是因此,她被当成不详之人,送去了。 也有想过,一切都是丁皇后的计划。 丁皇后除掉母后后,自然不会留着她这个嫡长公主在皇宫,影响她女儿在宫里的地位。 “公主既然都清楚,一切起因,皆出于此,为何还不肯拿出龙珠,救太子!”倾城公子道。 “我……”上官清越无力垂下头,双手紧紧抓成拳头。 “公主,冥王再爱你,他终究是大君国人,他不会为了救我们南云国的太子,奉献龙珠!他们有他们的私心!不要被他们的大义还有顾全大局的说法骗了!” “丁皇后一直伺机而动,发起政变,只要公主的父皇驾崩,南云国定会改朝换代!到时候,内乱之战,也会死伤无数的南云国百姓!” “他们大君国的百姓是人!我们南云国的百姓就不是人?!更何况,动用龙珠,便会带来灾难的说法,只是一个传说!” “公主,灾难是天灾,是大君国作孽太重,受上苍惩戒!与公主何干,与一颗龙珠何干!” 倾城公子深深看着上官清越,见她一直纠结挣扎,只好对她说。 “公主还是好好想想吧!再有三天,就是满月了!能不能救太子,只有这一次机会!” 倾城公子转身出门。 上官清越彻底瘫在椅子上,起不来,脸色一点血色都没有。 她真心没想到,在倾城公子平静的外表下,竟然掩藏着那么深沉的仇恨。 她不知道倾城公子的故事,也不知道倾城公子为何这么深恨大君国。 但看得出来,当年那一场恶战,倾城公子一定是其中受害者之一。 过了好一会,上官清越才缓过神来。 她吃力走到边,从枕头下面,将那个寒气凛凛的盒子拿出来,紧紧抱在怀里。龙珠的寒气,盒子遮盖不住,透过她身上单薄的衣衫,直接冷到心口。 324:到底是什么居心? 君冥烨晚上来的时候,见上官清越的脸色极差,很是担忧。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有没有让倾城公子看过?” 上官清越轻轻摇头,“看过了,没什么事。” 她努力佯装很好,不让君冥烨看出一点异样。 但君冥烨向来洞悉一切的眸子,还是看穿了上官清越有沉重心事。 但她不想说,他便也没问。 这个时候,奶娘欢喜地喊了一声。 “王爷,夫人,小主子睁开眼睛了!无极小主子,睁开眼睛了!” 上官清越心中一喜,赶紧下,但太匆忙,险些摔下,幸亏君冥烨一把搂住她。 “你小心点!” “我的孩子,我的儿子,终于睁开眼睛了……”她激动的声音都在颤抖,眼中一片水雾蒙蒙。 “你慢点,我们一起过去。”君冥烨声音蓦地温柔下来,疼惜地望着她。 上官清越对两个孩子的疼爱,那充满母爱的样子,总是让君冥烨不经意动容。 在他的母妃还活着的时候,也是这么的爱疼惜他,有一点点小事,都紧张的不行。 不知怎么的,君冥烨总觉得能从上官清越的身上,看到母妃关心自己时的影子。 应该是伟大的母爱吧。 母妃曾经爱他,也是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要。 上官清越真恨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竟然站都站不稳,只能完全依靠着君冥烨,才能勉强走到摇篮前,看着襁褓内的男婴。 无极刚刚睁开眼睛,眼睛还很浑浊,不是那么的透亮,但已让上官清越和君冥烨高兴不已。 上官清越捂住嘴,激动的泪眼朦胧,“无极……娘亲的小无极……终于睁开眼睛了……” 小无极很乖,虽然瘦弱,但吃饱了肚子,从来不闹。 他睁着眼睛,看了看,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小嘴竟然微微勾起一点弧度出来。 “小主子笑了!无极小主子一见到王爷和夫人,就会笑了!一定是看到自己的爹娘,太开心,才会笑了。”奶娘也跟着激动得掉下了眼泪。 这孩子,已经出生快一个月了,才睁开眼睛,真是天大的喜事。 房间里几个丫鬟,也跟着低头抹着眼泪。 莺歌屈膝恭喜,“恭喜公主,小主子终于睁开眼睛,还会看到娘亲就笑。” 上官清越激动的不住哭,也在不住笑着。 上官清越朦胧的目光看向,在小无极一旁的小无央,还在闭着眼睛,沉沉睡着,一点反应都没有。 小无央的身体,比小无极还要瘦弱。虽然这些天长了一点点,但皮肤还是那么的透明,几乎能看到皮肤下面的血管。 上官清越心口一阵绞痛,用力哑忍,才不至于被疼痛折磨的倒下。 这心痛的毛病,只怕要落下病根了。 “小月儿,你发现没,他们已经越长越漂亮了,皮肤也白了不少。”君冥烨望着小无极,笑着说。 他真的越来越觉得,这两个孩子,越来越顺眼,怎么看都看不够。 “我的孩子,不管什么样子,都是世间最好看的。”上官清越道。 奶娘笑呵呵地说,“夫人和王爷都是惊为天人的人物,王爷和夫人的孩子,怎么会丑!等再长上一个月,两个小主子,一定会生的非常漂亮的。” 另外一个奶娘也笑着说,“这小孩子出生的时候,没有长得好看的!况且两个小主子,早产那么多天,又瘦又小,等有了肉肉哇,就是有模样的时候了。” 小无极的眼睛,又重新闭上了。 上官清越紧张起来,“怎么才睁开眼睛,就又闭上了!” 她伸手要呼唤小无极,奶娘赶紧笑着说。 “夫人,别紧张,小主子才睁开眼睛,还不习惯,过几天就好了!” “哦哦。是这样子啊!”上官清越连连拍着心口。 君冥烨握着她的手,笑着对她说,“你就是自己吓自己。” 上官清越长松口气,“之前我很担心,他们一直不睁开眼睛,是不是眼睛没有长好,会不会有眼疾……现在总算放心了。” 她低头,又看先小无央,“小无央从生下来,就格外的安静……” 她心疼地叹息一声,“也不知道,小无央什么时候才能睁开眼睛……我的可怜的孩子……” 每每这时,上官清越都恨透了季贞儿,恨不得吃她的肉,吸干她的血。 君冥烨见上官清越眼底渐渐恨意萦绕,便知道她想到了季贞儿。 这些天以来,君冥烨每次看到两个嬴弱的孩子,再看到季贞儿那个白胖的孩子,都会在心里狠狠疼上一下。 同样都是母亲,一向以为善良的季贞儿,怎么下得去手。 君冥烨安抚上官清越躺在上休息,“不早了,你气色不好,好好养着。” 就在君冥烨起身要走的时候,上官清越一把拽住他。 她目光清凉地一直看着他。 “怎么了?还有事?”君冥烨声线柔和,生怕吵到两个已经睡着的孩子。 “再有三天,就是满月了。” 君冥烨一愣,眼底渐渐深黑。 上官清越知道,君冥烨听懂了她的话。 君冥烨却转而勾唇浅笑一下,“倾城公子又和你说什么了?” “没有。我睡了!” 她放开君冥烨,翻个身,背对君冥烨,紧紧抓着被子,闭上眼睛。 君冥烨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良久,这才转身出去。 倾城公子正在院子中的桃花树下,慢慢饮茶。 桃花已经差不多落尽,只剩下满树的残红,随风孤清凋零…… 中天之上,挂着还不算圆满的月亮,满院子的银辉,清清淡淡。 “抹黑饮茶,就不怕树上掉下一个虫子,脏了你的茶。”君冥烨走过去,口气凉薄。 又一阵风掠过,吹得树上沙沙作响,一片粉红漫天飞舞。 倾城公子缓缓端起茶碗,凑近他如樱般的唇瓣,浅然一笑。 “饮茶,品的是味道。而只有黑天的时候,闭上眼睛,才能真正专心致志品会茶味的香醇。”倾城公子闭上眼睛,深嗅了一口茶茗芬芳,这才小啜一口。 “冥王要不要也来一杯?” “倾城公子味道寡淡,不适合本王!”他向来喜欢浓茶,可以很好的提神。 “心思纯净之人,才有闲情逸致品茶之芬芳。如本王这种利益熏心,琐事繁多的人,可没那个闲心。” 倾城公子缓缓睁开明月般的眸子,含笑望着对面的君冥烨。 “王爷心事太重。” “呵!这世间,有几人没有心事?就算看破红,皈依佛门的人,也有自己的心事烦扰。比如明早念哪段经,中午吃什么斋饭……是人,都有心事。” 君冥烨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放缓语调,声音也冷下来。 “包括你,倾城公子,你也有心事。只是在妄自用闲情逸致清心寡欲来伪装你厚重的心事!” 君冥烨一语点中倾城公子的心房,他先是一愣,随后笑了。 “被冥王这么一说,我还真不知道,我有什么心事了!倒是想问问冥王,我的心事是什么?” 倾城公子笑得那么云淡风轻。 君冥烨唇角内发出一声冷哼,声音更加寒沉。 “你故意告诉她,龙珠是救她哥哥的良药,到底是什么居心?” 倾城公子的眼底,缓缓流淌过一丝异样的水纹,笑着说,“我向来都是实话实说的人!不喜欢说谎!事实如此,便说了而已。” “顾倾城,别用你的别有居心来害她!” 倾城公子忽地站起来,一袭蓝衫轻浮,“冥王,公主有权利知道真相!你以为对的善意谎言,终究只是谎言和欺瞒!你不想用龙珠救太子,那是你的私心!” “顾倾城,你应该听说过,随意损毁龙珠,是什么下场!” “那只是传说!” “万一传说是真!” “传说只是传说,没有印证,亲眼见到,便只是传说!”倾城公子目光兀自凉寒下来。 “冥王,真正害公主最深的人,是你!别以为用你的一点恩惠,就能弥补你之前做过的一切!伤害一旦给了,便会留下伤口,成为永远不能抹去的疤痕!再好的药膏,只是掩盖。” “从今往后,我定不伤她分毫!” “话不要说的太满。要冥王亲自做得到才行!” “动龙珠,便是不行!” “龙珠本是公主之血唤醒,公主便有权处置龙珠!难道冥王忘了大君国的祖训?唤醒龙珠之人,便是你们大君国的圣女,身份尊贵无人能及!而龙珠,也将归圣女所有。” “不要说了!顾倾城!看来你私心不小啊!” 倾城公子冷笑两声,“我只是做一个医者救人之事,若这也算私心的话,什么才叫大公无私?” “为一己私欲,罔顾天下苍生,便是自私自利!”君冥烨恼喝。 “太子若出了什么闪失,南云国的百姓也将备受凄苦,难道这不算拯救天下苍生的大义!” 君冥烨豁然出现在倾城公子面前,一袭黑袍翻飞,霸气凛然。 “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定捏碎你的骨头,让你成为一滩血肉作为赔偿。”君冥烨咬牙切齿,字字犹如冷豆,从牙缝中迸出。 “如果太子不能活下去,你认为,你做再多,公主都能原谅你吗?” 俩人目光对视的瞬间,便已风起云涌,卷得枝桠呜呜作响,落了满院的落红飞旋。 325:别一口一个野种! 君冥烨冷冷凝着倾城公子。 风起云涌的瞬间,便似千军万马奔腾而过。 倾城公子毫不畏惧君冥烨的霸气冷眸,视线变得晦暗不明,唇角勾着一抹冷笑。 “冥王,你现在可不敢动我。” “你说的没错,确实不能动你。” 上官清越的两个孩子,还需要倾城公子,他不能动顾倾城,最后让两个孩子,失去生存的依靠。 若没有倾城公子,那两个孩子,只怕都不能出生。 每每想到这个,君冥烨都会心里好一番疼痛。 没见到孩子的时候,还会觉得那就是两个胎儿,直到见到孩子的时候,才会发现,那是两条那么讨人喜欢的生命。 君冥烨冷冷睨了倾城公子一眼,“你最好不要胡作非为,不然到时候,我想这天下这么大,也有能替换你的人。” 倾城公子没有说话,一派的风轻云淡。 君冥烨走了,黑色的身影在这个院子里消失。 倾城公子抬头看向上官清越房间的方向,风过无声,却是一片花叶凋零,景象凄清。 君冥烨去了行宫。 他一脸怒色,一脚踢开季贞儿的房门。 季贞儿现在已经出了满月,在她的房间里,君冥烨没有看到孩子。 “冥烨!你来了!你都有十天没来了!”季贞儿赶紧笑着迎上来,成为母亲的她,身上更多了女人娇柔的风情。 君冥烨眉心轻收了一下,他已经有十天没来了吗? 怎么他感觉好像没多久似的的。 “你记的倒是清楚。”君冥烨口气凉沉。 “我天天数着日子,等着你来,自然记得清楚。而你锁事太忙,自然记不得了。”季贞儿努力笑得美好,挥散眼底心里的不悦。 她有听说,君冥烨费尽心思,帮上官清越过南阳城庙会节的事。 她也想过一次那样的庙会。 “冥烨,你还记得吗?曾经我对你说,我们来南阳城的行宫,欣赏一次南阳城庙会夜里的焰火。”季贞儿的声音很小,带着试探。 她一双清丽的眸子,一直注视着君冥烨的反应。 见他神色迷惘,便知道,他已经忘记了。 季贞儿心口一疼,依旧笑着说,“我还以为,那日庙会,你回来带我出去,我等了你一天。” 季贞儿亲自为君冥烨泡了一杯茶,她知道他的口味,也知道他喜欢喝什么茶。 她亲自递到君冥烨的手旁,君冥烨却没有接,脸色沉冷地望着她。 “冥烨,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心事?” “你自己也是母亲,怎么能对无辜的孩子,下得去那样的手!” 季贞儿的手一抖,差一点打翻手中的热茶。 “冥烨,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还不清楚!”君冥烨怒喝一声,吓得季贞儿手里的热茶终于打翻。 若是之前,君冥烨一定会紧张查看她的手,是不是有烫伤。 但这一次,她的手疼痛地僵在半空,等了许久,君冥烨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一直认为,贞儿善良贤惠,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别人的事!你小的时候,连踩死一只蚂蚁,都要伤心难过很久。” “冥烨,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真的听不懂!”季贞儿迷茫摇着头,目光水雾氤氲。 “冥烨,上官清越的孩子,出了什么事了吗?我一直在行宫中被软禁,一步都出不去,我身边的人也出不去,我能做什么?你不能冤枉我啊。” “之前你给她灌下堕胎药的事,你忘记了!”君冥烨恼喝一声,“我已经开始厌烦你假意柔善的嘴脸。” 季贞儿猛抽一口寒气,目光痴怔地望着他。 他…… 今日是在和她旧事重提? 季贞儿惨笑起来,“都过去那么久的事了,你居然还提起来。她的孩子,不是生下来了吗?还是龙凤双胎,多么值得庆贺的好事!冥烨,没办法给他们办满月酒,会不会很难过?” 季贞儿的目光里带着深深的难过,望着君冥烨,缓缓地一字一字地继续说。 “我们的孩子也不能办满月酒!她的孩子,和我的孩子,都是见不得光的……野种。” 最后两个字,季贞儿慢慢吐出,用力瞪大双眼,看着君冥烨的反应。 惊异发现,君冥烨竟然毫无表情起伏,季贞儿更觉得难受。 “只要我愿意,那两个孩子,就是我的!没人会知道真相!”君冥烨口气霸道,没有一点的犹豫。 季贞儿的身形,猛地退后两大步,“冥烨,你说什么?” “我说,只要我愿意,那两个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你……你居然要承认别的男人的孩子……是你的孩子?”季贞儿吃惊瞪大一双清丽的眸子,脸色一片煞白。 “冥王妃在被休离的时候,已经怀孕,她生下本王的孩子,无可厚非。” “可是真相是……那两个孩子,不是你的啊。” “我不说,谁知道!!!” 季贞儿已经站立不稳,直接向后倒去,秦嬷嬷赶紧搀扶住季贞儿。 “王爷啊,可不能这样做啊,您的威名何存啊。”秦嬷嬷道。 “放肆!主子说话,哪有你个老奴插嘴的份!!!”君冥烨恼喝一声,一脚将秦嬷嬷狠狠踹开。 秦嬷嬷瘫在地上,疼的半天起不来身。 君冥烨目光冰冷地凝着季贞儿,“她的孩子,幸亏保住了,不然……我真不知道,会对你做出什么。” 季贞儿苦笑着,“秋后算账?冥烨啊冥烨,你变心怎么变得这么快!我是你的贞儿啊,你当初口口声声要娶为一生妻子的贞儿。” “我没想到,当初那个善良纯净的贞儿,心思这么恶毒!一次次用尽手段,也要杀了她,还有她的孩子,到底为什么!!!” “你也是母亲,怎么忍心对别人的孩子下手!!!” 季贞儿闭上眼睛,忍住君冥烨震耳的声音。 “我还不是都为了你。”季贞儿道。 “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为你的私心找借口!你是怕她占据属于你的位置,你慌不择路,才会不择手段。” 季贞儿没想到,君冥烨已将一切看得这么通透。 “但我更好奇,你那么痛恨她,怕她夺了你的位置,你应该最先除掉她!为何选择除掉她的孩子!” 季贞儿慌了,急忙说,“冥烨!我真的是为你考虑,我是怕你……就是怕你会做出现在的选择,因为顾念和书裕的兄弟情义,收养他的孩子!你也知道,你的身份地位,怎么能被人抹上这样的污点!” “被自己的王妃和兄弟背叛,会让你在人前抬不起头。” “我君冥烨的头,向来抬得很高!不用你费心劳力!” 君冥烨每次看到上官清越孱弱的两个孩子,都恨不得来季贞儿这里狠狠发泄一次,今天是终于忍不住了,才再踏入季贞儿的门。 “冥烨,我们也有孩子啊!你不能不考虑我们孩子的感受!你才是我们孩子的亲生父亲,可不可以将你对那两个野种的关心,分一点给我们的孩子?” “贞儿……” 君冥烨的声音忽然柔软下来,靠近季贞儿几步。 季贞儿见君冥烨的神色缓和下来,激动不已,正要抬手抚摸他的脸颊,就听见从他的薄唇内吐出十分冰冷的话语。 “若不是你在将近三个月时,才告诉我你怀孕了,我会让你将孩子打掉。” 季贞儿的身形狠狠一颤,“你说什么?” “我问过太医,即将三个月的胎儿,强行打掉,对母亲的身体会造成很大的危害,处理不当也会有生命危险。” 正是因此,君冥烨当时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什……什么……你竟然要打掉我们的孩子?”季贞儿完全没想到,在君冥烨的心里 ,竟然动过这样的念头。 “你能容得下那两个野种,容不下我们的孩子?”季贞儿的声音拔高起来,眼底盈上晶莹的泪水。 “别一口一个野种,季贞儿,你生下的孩子,何尝不是野种。” 季贞儿彻底站立不稳,身影一晃,直接跌坐在地,十分狼狈。 “冥……冥烨,你在说什么?” 她脸色煞白的一片发青,难道君冥烨真的知道了什么? 君冥烨蹲下来,就在季贞儿的面前,他修长的手指,缓缓勾起季贞儿的下巴,让她的头高高仰起,对上他深黑如墨的眼眸。 “贞儿,我真不希望,你变成我想象中的那个样子。” 季贞儿吃力的抽着冷气,浑身震颤。 “我一直都在想,那天晚上,我什么记忆都没有,到底有没有与你在一起。之前觉得贞儿善良,怎么会在这种事上说谎。但现在看来,我记忆里的贞儿,已经不是眼前的贞儿,再也不值得我相信了。” “而你当时给我下药这件事,也不能再找理由为你开脱!” 君冥烨冰冷的声音,一下一下撞击季贞儿的心房,浑身无力又颤抖,连发出声音的力气,都是奢望。 “冥……冥烨……” “贞儿,没想到,你会变成这个样子。也或许,我从一开始,便从未真正认识过你!但我还愿意相信,曾经的贞儿心思纯净,是深宫的生活,改变了你。” 秦嬷嬷忽然从地上爬起来,跪在地上不住磕头。 326:记住你的保证 “是老奴的错,是老奴见冥王和娘娘深爱却不能在一起,擅作主张给冥王和太后娘娘的酒水里下了药!是老奴的错,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秦嬷嬷一巴掌一巴掌打着自己的嘴巴子。 君冥烨却看都不看秦嬷嬷一眼,目光阴凉又疏冷地盯着季贞儿。 最后,君冥烨放开了季贞儿,任由季贞儿无力地跌在地上。 “既然,已经没有了任何信任可言,但还是要警告你一句。” 君冥烨的声音顿住,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睨着季贞儿。 “我可以保住你现在的地位,也可以你将你从高位上拽下来,打入泥潭。” “我想……”君冥烨的声音,怅然叹息,“你不想落得那样的下场吧。” “冥烨,冥烨……” 季贞儿不住呢喃地呼唤着,见君冥烨要走,赶紧爬过去,一把拽住君冥烨黑色的衣袂。 “冥烨,别走,别走!你不记得,并不代表没有发生……这种事,贞儿怎么会骗冥烨……贞儿……贞儿真的爱你……” “冥烨,你听我说,我们已经有了孩子,他已经生了下来,你不能不管孩子的死活啊……我若什么都没有了……孩子怎么办?” “冥烨,你放心,我答应你……绝对不会再对上官清越做任何事,也不再碰她的孩子……我向你发誓,向你保证……” “冥烨,求你,不要抛弃我……” “我这一生,什么都没有了,就只有你了……连你也要抛弃我,不要我了吗?” “冥烨……呜呜……” 季贞儿痛哭流涕,“冥烨,我日日等,日日盼着你来,你终于来了,却是要对我说抛弃我,不要这么残忍好吗?” “我不在乎,你的心里已经开始有了别的女人……什么都不在乎,只要你不要抛弃我就好……哪个男人身边,不是女人如云……我不在乎成为你众多女人之中的一个……” 季贞儿哭的十分可怜,泪水朦胧。 “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不能绝情的一下子全部斩断!我陪伴你那么多年,陪着你一起走过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黑暗的时光,你不能说抛弃,就将我抛弃……” “呜呜……冥烨,你还记得么?惠妃娘娘临终前,有让我照顾你……” “我也一直尽心尽力,没有忘记惠妃娘娘的嘱托……冥烨啊,惠妃娘娘一直都希望,我们两个能成为夫妻……” 季贞儿哭得声音都沙哑了。 “若不是顾念着惠妃娘娘的遗愿,若不是因为我们两个终究有无份,我也不会决定为你生个孩子……我是真的爱你啊……” 季贞儿这些确实都是心里话。 当初觉得他们之间身份有别,而君冥烨又即将迎娶和亲公主,总想为君冥烨做点什么,即便不能在一起,也要在他心里留下一辈子不能忘记的影。 君冥烨的心房,有那么一瞬,柔软了。 他们那么多年的感情,不是说放下,就能全部放下。即便感情放下了,但人心终究肉做,岂能放下的干干净净。 尤其在季贞儿提起惠妃娘娘的时候,君冥烨更是心里难过非常。 他还清楚记得,母妃在临终前,将他的手,和季贞儿的手,紧紧放在一起。 一遍遍告诉他们,“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他那个时候,在母妃的面前发誓,“此生定娶贞儿为妻。” 季贞儿也跟着发誓,“此生定嫁冥烨为夫!” 惠妃娘娘含笑看着他们,永远闭上眼睛那一刻,君冥烨平生第一次痛哭出声。 那一段苦痛失去一切的日子,没有季贞儿的陪伴,他确实走不出来。 “冥烨……冥烨,不要离开我……不要……” 季贞儿哭着声音哀求,已经满面泪痕,楚楚可怜。 君冥烨僵硬地站在那里,许久许久没有一点反应。 季贞儿见有了机会,拽着君冥烨的衣襟,缓缓站起来,一把抱住君冥烨,用自己的身体,磨蹭他的坚硬胸膛,要让他在她的怀抱里,彻底融化。 她迷乱地亲吻上他,唇瓣烙印辗转在他的肌肤上,脸颊上,寻着嘴唇一路而去…… 就在她即将吻上他的嘴唇的时候,君冥烨嫌恶地避开。 “冥烨……我们……这里没有人……”季贞儿沙哑着声音,哀求地望着他。 秦嬷嬷赶紧退了出去,将门关紧。 “冥烨,要了我吧……让我彻底做你的,唯一属于你的女人……” 她声音哽咽着,目光泛红,水意涟涟,双手紧紧纠缠他,撕扯他的腰带。 “冥烨,我只做你的女人……这辈子,都只是你的女人……即便身份有别,不能在一起,我的身体,我的心,也都是你的。” 季贞儿衣衫滑落,香肩半裸,风情妩媚撩人,肌肤细白胜雪。 她将自己的身体,完全贴紧在君冥烨冷硬的怀抱里。 一双小手,不住在他身上游弋撩拨。 就在季贞儿以为,君冥烨一定会与她一起疯狂,却不想被君冥烨一把狠狠推开。 季贞儿跌倒在地,仰头望他。 “冥烨?!” “最好记住你的保证!!!” 君冥烨看都没看她一眼,恼喝一声,大步出去。 季贞儿彻底瘫在地上,哑声哭着,泪水簌簌**。 秦嬷嬷探头探脑进来,赶紧去搀扶趴在地上的季贞儿,却被她一把推开。 季贞儿放声哭起来,一下一下用力捶打青石砖地,手指一阵剧痛,几下下去,便已血肉模糊。 “娘娘,您不能这样伤害自己啊!娘娘,你听老奴说,冥王就是暂时被那个女人给迷惑了!冥王终究还是属于太后娘娘的!” “冥王和娘娘那么多年的感情了!且冥王又重情重义,绝对不会真正抛弃娘娘的!” “你不了解他,一旦说出口的话,便是真的!他定是也犹豫许久了,今天终于做了决定,才来对我说这番话……呜呜……” “我没想到,我输的这么彻底!他们才认识多久,这么快就俘获了他的心!” 秦嬷嬷赶紧抱住季贞儿,不让她再伤害自己,“太后,这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那个贱人生的那么美,天天在一个男人眼前晃来晃去,哪个男人受得了!” “娘娘,冥王喜欢那个贱人有什么用!那个贱人始终倾心裕王爷,只要裕王爷还活着,那个贱人肯定和冥王离散!那个贱人,可一直认为,她生的是裕王爷的孩子。” 季贞儿靠在秦嬷嬷的怀里,眼泪还在汹涌地往下掉。 “冥烨已经开始怀疑我的孩子了……原来他只是一直没说出来!怪不得自从我怀孕,对我那么疏离!” 季贞儿捂住脸,痛声哭着。 她的心好痛,她不想被君冥烨抛弃,她那么爱他。 “我不能继续被囚禁下去!必须想想办法!” “娘娘,皇上现在失踪了,能想什么办法?”秦嬷嬷道。 “先修书去朝廷里,给林丞相,十王爷,等到找到皇上的时候,就让他们进言,让哀家回宫!皇上对外说,哀家身体不适,闭门养身。就让林丞相和十王爷以寻到名医为由,接哀家回宫。” “好好,老奴这就去办!” …… 雨芡又一次抓住蓝颜儿在上官清越的院子外转。 “你要我警告多少次,才能长记性!”雨芡又用力点在蓝颜儿的额头上。 蓝颜儿连连后退,深深低着头,“我我……我这次想见公主。” “你就不能安分一点!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我……”蓝颜儿又哭了,说不出话来。 这个时候,莺歌端着上官清越的晚膳要进院门,发现雨芡又在数落蓝颜儿,有点看不下去了。 “好歹蓝夫人也是郡主,雨芡夫人这样做,有点过份了吧。” 莺歌向来看不惯盛气凌人的人,以强欺弱。 雨芡当即换了脸,毕恭毕敬地对莺歌说,“莺歌姑娘,蓝夫人年纪小,不懂事,我怕她打扰到公主休息。” 莺歌不看雨芡一眼,问蓝颜儿,“你要见公主做什么?” “我我……我有话想对公主说。”蓝颜儿畏畏缩缩的,不敢抬头,擦了擦脸蛋上的泪珠。 “你找公主说什么话?”莺歌蹙眉。 蓝颜儿咬着嘴唇,依旧深深埋着头,“只能对公主说。” “莺歌姑娘,你看她这个样子,明显居心**!她一个小丫头,能有什么事!无外乎就是觉得在将军府受了委屈,想要扬眉吐气!奶香味还没褪尽,将军也是担心她不能独当一面,才让我掌管将军府内的事。” 莺歌瞥了雨芡一眼,“你跟我进来吧!” “莺歌姑娘……”雨芡喊了一声。 “她好歹是候王家的小郡主,总不能怠慢了不是。”莺歌说完,带着蓝颜儿进入了上官清越的院子。 上官清越看着面前这个深深低着头的女子,“你有什么事,倒是说啊?” 进来半天了,蓝颜儿就一直低着头,双手纠在一起,也不开口。 蓝颜儿咬了咬嘴唇,“有人……有人想见公主。” “有人想见我?”上官清越不禁蹙眉。 是谁要见她?还要蓝颜儿这个与自己没有一点的人来传话? 327:想他,为何不见? 上官清越一直看着蓝颜儿,反而害得蓝颜儿更深地低下头。 “你怕我?” 上官清越起身,走到蓝颜儿面前。 这个小丫头,唯唯诺诺的,看着让人挺心疼。 蓝颜儿吓得又退后一步,声音很小很小,“没有,我只是……不敢抬头看公主。” 上官清越不禁笑了,“说吧,谁要见我?” 蓝颜儿抬头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声音更小更小,“不,不能说。” “这么神秘?” 蓝颜儿漂亮的眼睛又转了一圈,“那个……可不可以,让大家都出去……我才能告诉公主,谁要见公主。” “然后,然后我亲自带她来见公主。” “到底是什么人?” 上官清越不禁狐疑,屏退房间里的人,会不会不安全? 所有人都被谴退出去,只留下莺歌。 “你放心,莺歌是信得过的人。”上官清越道。 蓝颜儿点点头,“没有莺歌姑娘,我也见不到公主!公主稍等片刻,我这就带人过来。” 当一个带着斗笠白色垂纱的女子,出现在上官清越的面前。 上官清越渐渐簇起眉心,看着面前的女子,那女子穿着宽大的粗布衣裙,实在看不出身形,也不知道是谁。 转而,上官清越渐渐笑了,“若没猜错,是小舞吧!” 能让蓝颜儿壮着胆子帮忙的,只怕正是蓝颜儿同父异母的姐姐——蓝曼舞。 蓝曼舞摘掉头上的斗笠,露出她精致漂亮的脸,笑着对上官清越说,“还是大姐最聪明。” “果然是小舞!” 上官清越笑着迎上去,拉着蓝曼舞的手,赶紧过来坐。 莺歌也很高兴,赶紧去泡茶,送过来。 “居然是你,想见我,找莺歌传句话,不就进来了,怎么费了这么大的功夫。”上官清越细细打量蓝曼舞,“胖了!只是脸色不太好,怎么身体不舒服吗?” 蓝曼舞亲切地抱着上官清越的胳膊,转而又有点疏离地让出一段距离。 “大姐瘦了,不过气色很好!当了娘亲就是不一样,身上的气息都更加妩媚动人了。” 上官清越噗哧笑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大姐就是曼舞见过最美的女子。”蓝曼舞笑了笑,神色上不是很开心,“我现在还是舞太妃的身份,不能当众露面,悬赏的皇榜还没有失效,不知道多少人盯着我!况且我的身份……” 蓝曼舞低下头,看着自己放在膝上的手,话没有说下去。 上官清越的视线,刻意看了一眼蓝曼舞的肚子。 分别已经有两个多月了,若蓝曼舞真的怀孕,也该显怀了。虽然蓝曼舞穿着宽松的衣服,人也胖了一圈,却没看出来什么肚子。 上官清越有点失望,轻叹一声。 “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上官清越明知故问。 “我想知道……”蓝曼舞欲言又止,看了一眼窗外,视线游离,似在寻找什么,又赶紧收了回来。 “这就是大姐的两个孩子吧,我要好好看看。”蓝曼舞岔开了话题,扑向摇篮旁,看着两个沉睡的孩子。 “哇,他们好小,好可爱。” 上官清越站在蓝曼舞的身边,目光慈祥地望着两个孩子,“他们刚刚出生的时候,比现在还要瘦小。” “可怜的两个孩子……”蓝曼舞的声音哽咽了,心疼地望着上官清越。 “大姐,之前的事,我也听说了,她……怎么能那么恶毒。” 上官清越垂着眼帘,不说话,转而笑起来,“幸亏我的两个孩子很坚强,没有让我失望。” 蓝曼舞抓住上官清越的手,“大姐,好人有好报,两个孩子,一定会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上官清越轻柔地拍了拍蓝曼舞的手,“曼舞,我知道你因何来找我。” 蓝曼舞神色一僵,低下头,长长的眼睫好像羽毛一样轻颤。 “大姐,我是不是很不知道羞耻啊?他都那样骂我了,我还找上门来,还在担心他……” 蓝曼舞的声音哽住,双手紧紧抓着上官清越的手。 “小舞,爱一个人,没有什么羞耻可言。” 蓝曼舞抬起精致的小脸,泪水迷蒙,“大姐,我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马上就又要满月了,他……他会不会还……” “我听说,上个月的满月,他又毒发了……我真的好担心他。大姐,怎么办啊?真的没有办法救他了吗?” 上官清越不知道该说什么,喉口里好像堵着棉花一样的难受。 “大姐,你聪明又厉害!现在倾城公子已经找到了,你一定求求倾城公子救阿哑……不管如何,都要救阿哑,好不好……” 蓝曼舞哀求地望着上官清越,一张精致的小脸纠在一起,眼泪马上就要掉下来。 上官清越将蓝曼舞拥在怀中,声音很沉很沉。 “小舞,不管怎样,我都会救哥哥!那是我的哥哥,这个世上,我最亲的人……” 上官清越闭上眼睛,忍住心底的挣扎和纠结。 蓝曼舞努力仰起头,忍住眼角的酸涩,吸了吸鼻子,说,“有大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小舞,你现在住在哪里?这么长时间,都在哪里?怎么也来了南阳城?”上官清越问。 “本来,我想回家的!但是又不敢……听说家里最小的妹妹要成亲,嫁入南阳城,我便来了。” “所以这一个月,你都在南阳城?” “我是前半月到南阳城的。我听说大姐生了孩子,而且这个院子又被戒严,我一直不敢靠近过来。我便想办法上小妹,暂时住在小妹的院子里,以小妹丫鬟的身份。” “今天多亏了莺歌,小妹才带我来见大姐。” “小舞,等见到皇上,我会让皇上还你一个自由身。”上官清越道。 “真的吗?大姐!太好了!太妃的身份,就好像枷锁一样,一直套在我的身上!这一路上,幸亏有白道长保护我,不然……我连南阳城都到不了。” “王小乔和白道长也在南阳城?” “他们住在外面。白道长在南阳城有药房,小乔现在是白道长的徒弟,自然都在药房。” 上官清越沉默稍许,问蓝曼舞,“要不要见见哥哥?” 蓝曼舞的眼底掠过一抹喜色,随后殒落,摇了摇头。 “还是不要见了。” “想他,为何不见?” “他不喜欢我。”蓝曼舞伤心得神色黯淡。 “小舞,我看得出来,哥哥很在意你。只是……估计他是怕伤害到你,才将你推开。”上官清越接着又道,“小舞,若真的有情,何不试一次?” 蓝曼舞低着头,小手紧紧抓着裙裾,“身份的差别,是我们之间最远的距离。” “……” 上官清越也无话可说了,他们之间终究身份有别,没有办法在一起。 蓝曼舞随着蓝颜儿走了。 蓝颜儿临走的时候,还看了一眼院子,以为会见到冥王,却大失所望。 忽然,蓝颜儿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就在即将出了院子的时候,又折返回来。 蓝颜儿直接跪在上官清越的面前。 “蓝夫人,你这是做什么?”上官清越赶紧让莺歌搀扶蓝颜儿起来。 蓝颜儿却不肯起来。 “颜儿求公主,帮颜儿求情,颜儿想见冥王,想求冥王让冷大将军休了我。” “蓝夫人,你和冷大将军的婚事是皇上赐婚,冥王也没有权利定夺!” “只要公主肯帮忙,冥王那么爱公主,一定能做到。”蓝颜儿用力在地上磕头。 “这件事,还要皇上来定夺才好!更何况,皇上金口玉言,早年就订下你和冷大将军的婚事,只怕不会收回圣旨。” “公主,只要你一句话,冥王一定会和皇上开口!冥王在朝中的身份,皇上都畏惧三分,皇上一定会听冥王的话!”蓝颜儿哭了起来,嘤嘤泣泣,好生可怜。 “你快点先起来。” “公主不答应颜儿,颜儿就不起来。” “……” 真是个头疼的丫头。 “好吧,好吧,我会试试的。” 得了上官清越的应允,蓝颜儿破涕为笑,“颜儿就等公主好消息了。” 蓝颜儿喜滋滋地和蓝曼舞离开院子。 等回到蓝颜儿的院子,蓝曼舞看了蓝颜儿一眼,“小妹,你为何想要和冷将军解除婚约?一旦被休离,你回到家里,地位将更受排挤。” “九姐……”蓝颜儿看了一眼蓝曼舞的肚子,“你还是先处理好你自己的事吧。” 蓝颜儿盈盈一笑,便回了房间。 “这个丫头,真是!”蓝曼舞咬了咬牙,看了看周围,见没人,赶紧回到自己的房间,将绑在腹部的带子,赶紧卸掉。 终于能顺畅呼吸了,她一边抚摸自己的肚子,一边低声对肚子里的小宝贝说。 “小宝宝,对不起,又让你受委屈了。娘亲不能让人发现你的存在,只能委屈你。不过你放心,娘亲日后少出门,让你少受点委屈。” 若不是因为怀了孩子,担心被人发现,身为太妃却有孕在身,她也不用这样隐藏自己。 她不敢在冥王和皇上面前露面,只希望,皇上能开恩,早些废黜她太妃的身份,还她和孩子自由身。 328:什么私心? 上官清越不知道君冥烨这两天在忙什么。 他已经两天没有露面了。 想和君冥烨提一提蓝氏姐妹两个的事,也没有机会。 上官清越躺在床上,心绪不宁,时常抚摸枕头下面装着龙珠的盒子,纠结不已。 君冥烨不是已经有君子珏的下落了吗?为何一直不肯将君子珏救出来? 还是他们叔侄之间,有什么秘密? 或许换言之,现在的君冥烨,不会真的有谋朝篡位的私心了吧! 君冥烨之前说过,因为自身煞气太重,会给身边人带来厄运,不适合做皇帝,更适合出现在千军万马的战场上。 但这并不代表,君冥烨真的就愿意一直屈尊人下。 还是一个,对自己不是很信任,经常使出阴谋诡计,设计陷害自己的人。 之前让莺歌偷偷查一下君冥烨现在都在忙什么,莺歌却一点线索都不知道。君冥烨那个人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不想外泄的事,谁都查不出什么。 君冥烨不在的时候,是百里不染最开心的时候。 他可以自由出入上官清越的房间,想看看孩子就看孩子,想黏着上官清越,就黏着上官清越。 “美人儿,过了明天,你就满月了,就能出去走走了!我带你去看琼花吧,开的雪白雪白一片,非常美。” 百里不染说话的时候,就喜欢握着上官清越的手。 她抽回来,他便再抓起来。她再抽回去,他就再抓住。 上官清越现在哪里有心情看什么花花草草,过了明天,就是满月的日子,哥哥的毒…… 龙珠…… 到底怎么办? 一边是南云国的天下苍生,一边是大君国的天下苍生。 她到底要怎么选择? “美人儿,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不过不要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不济,还有倾城那个老家伙在前面挡着!不会真的出什么事的!” “不染,你难道不知道,龙珠是救哥哥的关键?” 百里不染点下头,“知道!听倾城那个老家伙说了。” “若换成是你,你会怎么选择?”上官清越希冀地看着百里不染,希望能给自己一条明路。 百里不染修长白皙的手指,点在上官清越的脑门上。 “美人儿,你是不是在房间里憋傻了?这么好做的选择,你竟然选不出来。” “什么?”上官清越还是一脸迷茫。 “谁是你的亲人,你不会衡量?帮亲不帮外,不懂?就好比,你若被人欺负了,我肯定帮你。” “若是欺负我的人,是你的亲人呢?” “我没有亲人,所以没有如果!” “我是打比方,如果是对你很重要的人,欺负了我,你会怎么选择?” “对我来说,现在未来最重要的人,都是美人儿。”百里不染妖媚一笑,将他美艳无边的脸,凑了上来。 上官清越彻底挫败,将希望放在百里不染身上,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在上官清越的心里,君冥烨已经占据了一个无法取代的位置了吗?所以她才会这么艰难做出选择。 “美人儿,我只知道,这个世上,不管什么人,都可以被代替,只有自己的亲人,一旦没了,就是永远都没了。” 上官清越痴怔望着百里不染落寂的一张脸,吃惊他居然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你也同意我用龙珠救哥哥?”上官清越喃喃问。 百里不染一笑,“我可没这样说。” 他双手环胸,站直身体,看着坐在软榻上的上官清越,唇边总是挂着迷人的笑容。 “不过,美人儿若真想动龙珠,事先告诉我一声,我好将我的五毒门,举家南迁。不过也没关系,我的五毒门,距离南云国特别近,说走也是分分钟钟的事!” “所有,美人儿不用害怕牵连我的门人,尽管放手去做。” 上官清越有点头疼,扶住额头,举棋不下。 “美人儿……” 百里不染的声音,沉了沉。 上官清越抬头,看着百里不染,等待他的下文,却惊讶发现,他的神色异常严肃下来。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站在你这一边。” 上官清越不禁动容,喉口好像堵着一块棉花一样,说不出话来。 “你的孩子,我也会倾力相护。” “不染,谢谢你。” 百里不染笑起来,眸色妖媚,“谢什么,我也是有私心的。” “什么私心?” “让美人儿和我去五毒门呀!” “……” 他又来! “我想好了,美人儿你这辈子都逃不掉我的手掌心。”百里不染坐在上官清越身侧,自顾自地说着。 “美人儿不想和我去五毒门也没关系,我还有办法。” “什……什么办法?”强行将她掳走?将她囚禁五毒门? “美人儿去哪里,我就将五毒门搬到哪里!” “……” 好吧,她无语了。 …… 南阳城来了一支浩瀚的队伍。 为首的人,正是一身盔甲的振国大将军——夏侯云天。 他骑在高头大马上,霸气凛凛,气势煊赫。 不少百姓赶紧分散到夹道两侧,纷纷翘首张望,这位在战场上猛虎一般的大人物。 大家不禁猜测,振国大将军带着大军来南阳城,难道又要开战了? 南阳城是距离南云国比较近的大城,也是大君国的重要城池之一。 在南阳城一直都有重兵把守,因为一旦将来发生战争,南阳城被破,敌军就会一路直捣皇城。 夏侯云天的队伍,直奔冷大将军府。 到了将军府,冷玉函亲自出门相迎,抱拳行礼。 夏侯云天将手里的头盔丢给冷玉函,看都没看冷玉函一眼,直接进门。 冷玉函虽然不悦,但官职比夏侯云天差一大截,也只能忍着,赶紧随着夏侯云天进门。 夏侯云天进了大堂,横扫一眼,没见到君冥烨,便问冷玉函。 “冥王呢?” “王爷现在不在将军府。”冷玉函赶紧恭敬道。 雨芡身为将军府的女主人,迎接夏侯云天大驾光临,自然也得到场。 雨芡低声对冷玉函说,“振国大将军的架子未免太大了,难道还想让冥王来迎接他?” 冷玉函低声回她,“你不知道,冥王和振国大将军一直都是好兄弟,他们关系匪浅!而且,夏侯大将军出入冥王府,向来都不用通传。这世上,只有夏侯大将军,才能在冥王面前,有这样的地位。” 雨芡吃惊地掩住嘴,神色更加恭敬,赶紧命人送上好茶。 之前听冷玉函说过,夏侯云天喜欢女色,不管去哪里,只要送上美人就会颜色大悦,雨芡便特意安排了将军府里模样好的丫鬟,在夏侯云天面前奉茶。 夏侯云天接过茶碗,喝了一口。 天气热,又长途跋涉,他现在确实渴了,一口便将茶碗喝个底朝天。 丫鬟便赶紧又奉上茶,夏侯云天却恼了。 “不能换大点杯子!”夏侯云天虎目圆瞪,吓得丫鬟不住手抖,提在手里的茶壶便掉地上,溅出热水,湿了夏侯云天的靴子。 众人明显感觉到夏侯云天的周身,迸射出强烈且灼热的怒火。 大家都吓坏了,赶紧跪在地上。 冷玉函赶紧上前圆场。 “夏侯将军,府里人不会做事,我这便换个手脚麻利的。”冷玉函赶紧给雨芡一个眼神,雨芡便赶紧让大堂内的人,赶紧退下。 雨芡盯着方才在夏侯云天面前做了错事的丫头,不住在那丫头周围转圈。 “凭借我在的眼力,选的丫头,不管是长相还是身段,绝对出类拔萃!没想到,夏侯将军,居然连看都没看你一眼。” 雨芡皱着眉,想不通,“这就奇了怪了,夏侯大将军,到底喜欢什么长相的女子?” …… 夏侯云天心情烦躁,扯开领口,在房间里来回转圈。 冷玉函恭敬候在一旁,不知道夏侯云天烦躁什么。 “夏侯将军,您舟车劳顿,定是累了!不如……用过午膳,早些歇下吧!另外,夏侯将军,还有什么要求?玉函定当照办。” 冷玉函话里有话,夏侯云天也听懂了。 “传言,冷大将军行事刚正不阿,居然也学会趋炎附势了。”夏侯云天冷喝一声。 冷玉函勉强笑笑,“难得夏侯将军大驾光临,总要投其所好一下!” “投其所好就不必了!”他现在已经禁欲很久了,对任何女人都索然无味,即便再美的女子,也入不了他的眼。 夏侯云天还是很烦躁,不住来回徘徊,时不时向着冷玉函的内院看一眼。 冷玉函不明其意,皱起眉心,试探问。 “夏侯将军,若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就好。” “我没什么吩咐!你先退下!我等冥王!”夏侯云天不耐烦地挥挥手。 冷玉函抱拳,准备退下,又被夏侯云天唤住。 “夏侯将军,还有什么吩咐?” “听说……” 夏侯云天抚摸了一下下巴,斟酌一下,这才说下去,“听说公主在你的将军府静养。” “……” 冷玉函惊愕地看着夏侯云天,没有声音。 夏侯云天挥起一巴掌,打在冷玉函的头上,“问你话!你就说!傻看什么!” 冷玉函被打的愣模愣眼,讷讷点头。 “是,在府上。” 夏侯云天想了想,道,“既然公主在这里,不去看一眼,实在不附和规矩,是不?” 冷玉函眨了眨眼,点下头,“……是!” “是还不前面带路!” 329:若能只爱她一人……- 冷玉函皱着眉,走在前面。 夏侯云天双手负后,跟在冷玉函身后。 冷玉函时不时回头看夏侯云天一眼,见夏侯云天已经不是之前那样,烦躁不安,脸色郁闷的表情,反而一派欣喜若狂,阴霾尽散,美目清朗起来。 冷玉函不禁诧异,夏侯将军的反应,怎么变的这么快? 就在冷玉函又回头看了夏侯云天一眼的时候,遭到夏侯云天的呵斥。 “老回头看什么!不乖乖在前面带路。” “……是。” 走了一段距离,绕过几条回廊,夏侯云天有点不耐烦了。 “怎么还没到!” “快了快了,就在最里面隐蔽的院子处。” 夏侯云天只好将心急如焚,强力压制下来。又不好在冷玉函面前表现的张扬,轻咳两声说。 “毕竟是南云国的公主,我们大君国的礼数,还是要周全的。” “是是。” 接着,夏侯云天问冷玉函,“本将军可显得疲倦?” 冷玉函低着头,容色恭谨,“不狼狈!将军意气风发……” “你看都没看一眼!!!”夏侯云天恼道。 冷玉函冷汗涔涔,方才看他,他不高兴,现在不看,又不高兴。 冷玉函赶紧看了夏侯云天一眼,连连恭迎,“不狼狈,不狼狈……不疲倦!将军神武英伟,容色正好。” 夏侯云天这才满意地点下头,又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袍。 “你闻闻,有没有汗臭味。” “……” 冷玉函彻底凌乱了,但也只能忍着脾气,凑近过去,闻了闻。 “没有没有,将军身上怎么会有汗臭味。”冷玉函违心道。 这么难伺候的主儿,万一说有汗臭味,岂不是得罪了他!还是赶紧交差,离他远远的好。 夏侯云天得了肯定的答案,信心满满起来,俊脸之上也多了一些饱满的笑容。 自从得了带兵来南阳城迎接皇上回宫的指令,他便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火速赶来。自然,来南阳城接皇上回宫,也是他的意思。 到了上官清越的院子,夏侯云天高颀魁梧的身影站在那里,格外的显眼。 冷玉函站在上官清越的门外,很好心地提醒夏侯云天一句。 “将军,公主正在月子里,将军一个男人进去不太合适吧?站在门外,知会一声,也就算礼数到了。” 冷玉函当即遭到夏侯云天吃人一般的目光,“怎么的?本将军想要做什么,还要受你指派?” “玉函岂敢。” “既然不敢,还不退下!” “……是。” 夏侯云天整理了一下衣服,代表性地敲了两声门,便直接进去了。 冷玉函长吁口气,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雨芡小心走到冷玉函身后,诧异看着消失在上官清越房间门口的那道魁梧身影。 “玉函,这位振国大将军,怎么比冥王还难伺候?”雨芡道。 冷玉函又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摇摇头,“夏侯大将军的性格,向来粗鲁,不讲道理的人,还是少开罪为妙。” “玉函,你不觉得,夏侯将军很奇怪?”雨芡眯着眼睛,神色狐疑。 “我也看出来了!但是实在想不出来,他哪里奇怪。” 雨芡的眼底忽然一亮,娇柔一笑,抱住冷玉函的手臂说,“玉函,这你都看不出来?只怕夏侯大将军,很喜欢公主呢!” “夏侯将军喜欢公主?”冷玉函的目光猛地瞪大。 雨芡掩嘴一笑,“我绝对不会看错的!保准是这样!” “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小心惹祸!” “我知道啦!我知道分寸的。” 冷玉函带着雨芡往外走,想了想,又道,“现在将军府里,都是大人物,你跟着操心点,千万别出了什么岔子!万一惹了麻烦,我们将军府难辞其咎。” “玉函你放心,我会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时刻密切盯着一切动向,绝对不会给你造成任何后顾之忧。”雨芡态度十分认真地道。 冷玉函溺地望着雨芡,舒心一笑,“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雨芡虽然笑着,却笑意不达眼底,反而在眼底深处有一抹落寞。随后她深吸一口气,“你快去忙吧!家里有我,你放心!” “对了,玉函。”雨芡又唤住他。 “蓝夫人那里,你最好亲自去看一眼,她总是伺机靠近公主的院子,之前我也警告过她,可她还是不听!小丫头,看着唯唯诺诺,倒是很有几分硬骨头。” “她总来公主这里?”冷玉函烦闷地皱起眉。 “是啊,不止一次了。” “好。” 一提起蓝颜儿,冷玉函就心烦。 这个几年前就订下的婚事,让他烦闷很长时间了。而这种烦闷,已经在他心底根深蒂固,最后归咎于对蓝颜儿的厌恶。 当冷玉函出现在蓝颜儿的院子时,所有下人都吃惊了。 自从大婚以来,冷玉函还是第一次来蓝颜儿的院子。 丫鬟们高兴坏了,赶紧迎着冷玉函进门。 蓝颜儿也很吃惊,今天她穿了一件蓝色的衣裙,看上去清清淡淡的,格外舒服。 但在冷玉函的眼里,不管蓝颜儿穿什么,都不入眼。 “你总是去公主的院子做什么!”冷玉函一进门就兴师问罪。 蓝颜儿吓得肩膀一颤,深深低下头,咬住嘴唇,“我……我只是……” “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都不能再靠近公主的院子!老老实实呆在你的房间里,有吃有喝,舒舒服服做你的将军夫人!” 蓝颜儿眼圈泛红,伤心地看着冷玉函。 “一个不被夫君待见的将军夫人,一个……入了将军府,连女子都不如的将军夫人……一个备受将军府里人排挤鄙视,下人丫鬟都敢唾弃一口的将军夫人,如何舒舒服服?” 冷玉函看到蓝颜儿漂亮眼睛里的氤氲水雾,不禁心口一沉。 “我没有打算做什么,只是想求冥王皇上成全,让将军给我一纸休书,让我离开将军府,不做那破坏将军与雨芡姐姐好姻的人。” 蓝颜儿的眼泪,掉了下来。她有一张稚气未脱的小脸,挂着眼泪的模样,那么的楚楚可怜,让人觉得罪大恶极,这么娇憨可人的人,也舍得欺负。 “我知道,将军不喜欢我,雨芡姐姐也不喜欢我,府里的下人丫鬟也不喜欢我……我自从出生,就不讨人喜欢,在候王府也是多余被排挤的一个。” 蓝颜儿擦了擦眼泪,“但我有自知之明,我不会一再惹人厌烦,继续讨人嫌弃……我会想办法求皇上下个圣旨,让将军休了我……” “我不会让将军心烦,让雨芡姐姐为难的……” 说着,蓝颜儿就跪了下来,“还望将军再给我几天的时间,公主已经答应了,会帮我在冥王和皇上的面前提一提。” 冷玉函真心没想到,蓝颜儿居然一直想求一封休书。 “你想让我休了你?”冷玉函自从成亲以来,都没动过这个念头。 因为那是皇上赐婚,不可休离。 “皇上金口玉言,岂会因为你就驳了之前的决断?况且还是皇上刚刚登基,就下的圣旨!皇上不会同意的!” 所以,他也从没奢望,可以对蓝颜儿一纸休书。 “有公主求情,皇上一定会答应的!” 冷玉函望着跪在地上的蓝颜儿,她泪眼婆娑,让他心房一阵收紧。 “所以在皇上还没下口谕的时候,将军和雨芡姐姐,不要将我赶出将军府。” “谁说要赶你出将军府?”冷玉函蹙眉,亲自将蓝颜儿搀扶起来。 蓝颜儿怯懦地退后一步,擦着眼泪,低着头,委屈道,“是……是……我听府里下人说,将军早晚……早晚会将我赶出去……” “别听下人浑说,没人要将你撵出去。” “真的吗?真的没有吗?我还以为……与其被将军撵出去,不如自己先求一道休书……” 冷玉函的目光缓和了一些,悲悯的望着蓝颜儿。 “在将军府里吃喝丰足,总比你在候王府,庶出的身份,衣食拮据的好。” 蓝颜儿诧异抬头,看着冷玉函,“可是……将军和雨芡姐姐伉俪情深,颜儿不想破坏将军和雨芡姐姐的感情。” “我们感情好,你也破坏不了!” 接着,冷玉函又道,“皇上若能开恩便好,若不能,你就安份一点吧。” 冷玉函转身而去。 蓝颜儿一直看着冷玉函的身影,消失在院门之外,这才缓缓收回自己的视线。 “夫人,我怎么看着,将军舍不得休了夫人?”丫鬟翠玲小声说。 “别胡说,若让雨芡姐姐听见,会伤心的。” “是,知道啦!不过翠玲觉得,只要夫人加把劲,俘获英雄的心,指日可待。自古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夫人虽然没有雨芡夫人娇媚会手段,但水做的柔弱美人,哪个男人不喜欢?” “将军的美人关,是雨芡姐姐,与我无关。”蓝颜儿转身坐在凳子上,擦了擦通红的双眼,眼底一片悲凄。 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上边还残留着被冷玉函触碰过的感觉。 她的手,轻轻抚摸上去,却只能触碰到衣料的柔软。 一双含着水雾的眸子,渐渐明亮起来,一颗破碎的心中,逐渐升起一个强烈的念头。 若…… 他能只爱她一个人,就好了。 330:有一个好消息 上官清越吃惊地看着站在面前的夏侯云天。 “夏侯将军!” 夏侯云天一张刚毅的脸上,泛着一层淡淡的青色胡茬,整个人更显男人野性的魅力。 他面目疲惫,可见多日不曾休息,但看到上官清越的那一刻,所有的疲惫尽数消散,一双虎目里缀满明亮饱满的光芒。 他就站在那里,魁梧的身体,遮挡住了窗外所有的光芒,上官清越坐在上,处在一片他投下的暗影中。 “居然能在南阳城,见到夏侯将军。”上官清越很意外。 她试图打破夏侯云天一直看着自己的深深目光,否则浑身不自然的很难受。 可夏侯云天依旧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就那样站在那里,痴痴地望着她,将她完全包裹在他那双霸气,却又化成一池柔软春水的目光里。 上官清越微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彷徨。 “那个,给夏侯将军拿椅子。” 莺歌和丫鬟,赶紧搬来一把榆木椅。 “夏侯将军,你坐吧!”莺歌见夏侯云天也不坐下,低声催促一句。 夏侯云天还是不动一下。 上官清越更加不自然了,“那个……给夏侯将军奉茶。” 莺歌便赶紧去泡茶,之后端过来。 莺歌知道上官清越的意思,便站在夏侯云天面前,挡住了夏侯云天看着上官清越的视线。 夏侯云天终于回神,一把将莺歌从面前推开,神色不愠。 他坐了下来,视线依旧落在上官清越的身上。 上官清越深深垂下眼睑,不去对上他的眼睛。 良久,夏侯云天才低声问她。 “可还好?” “嗯,好。” “过的好吗?”他又问。 “挺好的。” “真的?”他怀疑的口气,束紧了上官清越的心房。 她抬起头来,不经意捕捉到夏侯云天眼底的一抹忧伤,她惊愕,他却已勾唇一笑。 “既然好,我就放心了。”夏侯云天道。 “你呢?”纯粹只是出于朋友间的问候。 没想到,夏侯云天非常高兴地笑起来,“其实……自从你走后,过的一点都不好。” 他每日都在忍着苦苦思念的折磨,时常处于暴走的暴躁状态,不知道打了多少人,摔了多少东西。 就连将军府中,原先备受爱的小妾,也被他一怒之下赶出将军府。 所有人都说,他变得比之前更加粗鲁野蛮,一言不合就要打要杀。 但唯独,他自己心底清楚,起因源自于谁。 那种不能说,不能与人倾述,只能憋闷在心底,一个人独自消化的苦闷,简直要将他折磨疯了。 上官清越望着他,想到她离开大君国皇城的那一天,大雪纷飞的早上,夏侯云天穿着冰冷的盔甲,举着长剑,一路相送到城外…… 那份默默无言相送的感情,真的很触动上官清越,尤其在想到夏侯云天,冒着熊熊大火,不顾性命冲进去,救她出来…… 所有之前,对夏侯云天这个人物的厌恶,都已逐渐淡化。 “过得不好,就要想办法好起来,人总要给自己一个希望,不是吗?”她喟叹一声。 夏侯云天笑起来,铮铮铁汉看上去温柔不少,“我夏侯是个粗人,不会文邹邹的说话,但你说的话,我就爱听。” “给自己希望?”他想了想,眼底的笑容更盛。 上官清越很吃惊,莫不是他以为她的话在暗示什么? 她赶紧又说,“身为一国之将军,定然将安邦定业为己任,我相信夏侯将军,一定会成为一世传奇英雄,千古流芳。” “那是自然!振国大将军,不是我的目标!我要成为大君国的大将军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有野心是好的。” “但我更希望……”夏侯云天的声音顿住,看着上官清越的视线,更加深沉。“你能好好的。” 上官清越眼角一颤。 好好的? 说来容易,做起来难。 被夏侯云天的话,触及了心底敏感的位置,眼角不经意就有些红了。 夏侯云天赶紧又笑着说,“我看看你的孩子吧,听说是一对难得的龙凤双胎!我活这么久,还没见过。” 上官清越赶紧让奶娘将两个孩子抱过来。 小无极的眼睛,已经睁开,愈显黑亮,犹如一对上好的黑曜石,乌黑发光。 只可惜,小无央还没有睁开眼睛,经常吃了奶水,就沉沉睡去,安静的像个不会玩闹的布娃娃。 夏侯云天一看到那两个孩子,就喜欢的不得了,还想要抱一抱。 奶娘得了上官清越的允许,刚要把小无极给夏侯云天,他又搓着手不肯接。 “我怕不会抱,弄疼他,还是等他大一点,再抱吧。”夏侯云天嘿嘿地说着,望着那两个襁褓婴孩,羡慕又喜欢。 “如果这两个孩子是我的,我一定当成手中宝!” 夏侯云天回头看向上官清越,“我做他们的干爹吧!公主可介意?” 夏侯云天的救命之恩,大于天,上官清越怎么能忍心拒绝夏侯云天。 “他们今后,若有夏侯将军相护,定然平安长大。”上官清越笑着说。 在大君国,有个大将军,做两个孩子的干爹,似乎也是一件好事。 “好!就这样说定了!等两个孩子满月,我就操办一场认他们为义子义女的仪式!” 夏侯云天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宝贝似的掏出两个盒子,打开来一看,居然是两个做工十分精致,还带着两个铃铛的银锁。 一个上面雕刻着“福寿安康”,一个上面刻着“禄禧荣贵”。 “原来,你早将礼物准备好了!”上官清越笑着走到两个孩子面前,将银锁戴在两个孩子小小的脖子上。 夏侯云天笑着说,“其实是几年前在外行军,路过一家百年银匠坊,看到两个银锁做工十分好看,便买下来,准备将来有了孩子送给他们。” “那实在是太贵重了!” “我已是他们的干爹,他们就是我的孩子。” 夏侯云天一直坐了许久,才不舍地离开。 临走时,还说了一句,“我有机会,再来看你。” 上官清越站在窗口,看着夏侯云天的背影,消失的院门外,心下一片怅然。 这个男人的心思,她不是不懂。 回头看着已经放回摇篮里的两个孩子,她用手指轻轻拨弄一下那两个精致的银锁,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小无极很爱动,小手小脚总是不停地扑腾,一双愈加白皙的小手,勾住银锁的链子,摇摇晃晃的似要往嘴里舔。 上官清越被逗笑,轻轻将链子从小无极的小手里解救出来。 “小无极,这个东西不能吃。” 小无极黑漆漆的大眼睛,看着上官清越,粉嫩的小嘴,居然又弯起一点笑容出来。 “看到娘亲就爱笑呀?娘亲看到你,也爱笑。” 手指轻轻捏了一下小无极的脸蛋,看向一旁安静睡着的小无央,心口又是一阵收紧的疼。 她让人找倾城公子过来,问他小无央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倾城公子看了小无央一会,才低声说,“小无央的身体,实在太弱了!且又是早产,本就没有发育好……她的眼睛……若后天满月,还不能睁开,只怕……” “只怕什么?” “只怕,即便睁开,也看不见什么东西……” 上官清越身形一晃,幸亏莺歌及时搀扶,才不至于倒下去。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哥哥的眼睛那么漂亮,妹妹的眼睛……也一定非常美……我的无央……我的无央……” “公主,之前你中了堕胎药,或多或少,对孩子都有影响。能保住孩子的性命,已属难得,还要多多宽心才是。” 倾城公子沉声安慰一句,低着头,扫了一眼上官清越,看向窗外,还不算太圆满的月亮,沉声说。 “后天,就是满月了,公主可想好了?” 上官清越闭上眼睛,沉默无声。 倾城公子没再多说什么,拂袖而去。 上官清越吃力走到窗前,仰头看着挂在遥远天幕上的月亮,眼底一片凄凉。 君冥烨终于露面了。 他满身风地推门进来,脸上带着一点笑容。 当他看到上官清越抱着小无央,坐在上喃喃自语,不禁簇起眉心。 “小无央啊小无央,娘亲多么希望,你能睁开眼睛,看一看这个世界……花很美,云很白,天很蓝……你一定要睁开眼睛,看一看这个世界……” 望着安静闭着眼睛,稍微动一下的小无央,想来她是醒着的,只是还不肯睁开一双眸子。 上官清越的心底,恨得流血。 不知将季贞儿诅咒了多少遍。 “小无央啊小无央,娘亲知道,你能听见娘亲说话,你睁开眼睛,看看娘亲……之前,你们在娘亲的肚子里,那么活泼爱动,怎么生下来之后,你这么安静?” “小无央啊,娘亲知道,你一定是个爱笑的女孩子……长大也会是个漂亮的美人儿……拥有一双十分美丽又灵动的双眸。” 君冥烨一直看着上官清越许久,终于将小无央从上官清越的怀里夺下来,交给奶娘。 “还我孩子!”上官清越憎恨地瞪着他。 君冥烨却对她笑,希望她能开心起来,“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331:你想托孤? “什么好消息?我的小无央睁开眼睛了吗?孩子能长命百岁了吗?哥哥有救了吗?我能回到南云国一家团圆了吗?” 上官清越一句一句地问他,将君冥烨问得脸上的笑容缓缓散去。 “小月儿,我们一样一样解决,终究会有很多办法,解决全部的难题,不要纠结在其中,不能自拔好不好?” “我现在什么希望都看不到!只能看到一片黑暗,漆黑的不见五指的黑暗!” 君冥烨一把握住上官清越的肩膀,用力对她说,“你听我说!你看到的只是暂时的黑暗!会有曙光出现在你的眼前。” “我看不见曙光,压在心口的只有喘息都艰难的重石!我真的好痛苦,好难受不要对我笑,我不想看到任何人在我面前笑!!!” “小月儿” “不要叫我小月儿,那个年少爱笑的女孩,已经死了我现在只有痛苦,无边无际的痛苦!” 上官清越一把推开君冥烨的手,挣扎下地,就要去再抱小无央。 君冥烨赶紧从后面一把抱住上官清越,“你不要把气氛搞得这么压抑好不好!我真的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上官清越僵硬在他的怀抱里,眼角满是晶莹的水雾,声音颤抖得破碎。 “什么好消息?你最好,能让我笑的好消息” “我已经派人去无底崖,砸出来了一条隧道,想来很快,就能找到无底崖下的那个老头了!” “真的?!” 上官清越惊喜回头,目光颤抖地望着君冥烨,看着他那一双深邃带着一些喜色的眸,她的唇瓣一阵颤抖。 “是真的,我没有骗你。” 接着,君冥烨又说,“虽然我没有去青峰山,但已经派人一直凿开隧道,进入无底崖崖底,找到那个老头。” 上官清越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那太好了!只要找到那个老头,只怕就能找到解救哥哥的办法了一切就能真相大白了真的太好了” 她高兴的泪水掉落下来,赶紧捂住嘴,想要忍住眼泪,却怎么都忍不住。 “原来原来这段时间,你都在忙这个” 她看着君冥烨的目光里,不再有怨恨嗔怪,只有感激和触动。 她扑向君冥烨,一把抱住他,娇弱的像个需要肩膀依靠的小女人,软软地窝在他的怀抱当中。 “哥哥能有救,真的太好了,太好了” 她的泪水,湿了他的衣襟。 他抬手,轻轻抚摸她柔软的长发,“月子里,不能哭。” “嗯嗯,我不哭,不哭。” “笑一个给我看看。”他捧着她的脸颊,让她望着他,逗得她噗哧笑起来,双眸却还红红的。 他的拇指轻轻擦拭掉她脸颊上的潮湿,声线温柔的似能挤出水来。 “再不要哭了,我会”他的话顿住,没有说下去。 她眨了眨美丽的眸子,“你会什么?” “我会你猜猜。”他故意关子逗她。 上官清越想了想,摇摇头,“我猜不到。” 他深深凝着她的眸,好似要将她望入他的心口之中。 上官清越不禁心口一荡,腮颊上有些微的发热。她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 就在以为,他不会说那个问题的时候,缓缓从薄唇来,飘出两个微乎其微的字。 “心疼。” 上官清越的心口,倏然颤抖的厉害,有暖暖的涟漪,在心底一圈一圈化开。 这个时候,小无央忽然哭了。 上官清越急忙奔到摇篮前,就见小无央张着小嘴,哇哇地啼哭着。 两个孩子,自从生出来,虽然也有哭了,绝对没有这一次哭的这么厉害。 看着小无央紧闭的双眼里,渐渐有泪珠流出来,上官清越的心都碎了。 “小无央是怎么了?她怎么哭的这么厉害!” “快点让倾城公子过来。”君冥烨也紧张了。 小无极看着身侧一直哇哇大哭的妹妹,眨巴了一下黑漆漆的眼珠子,随即也跟着“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不过小无极,只哭了三声,就不在哭了,眼睛里也没有眼泪,就好像不得不配合妹妹哭上两声,不是一个好哥哥似的应付一下。 小无央一直哭,一直哭,嗓子都开始沙哑了。 倾城公子终于来了,赶紧为小无央把脉。 当看到小无央的眼角,不住有泪珠流出来,他终于伸出手指,试探地去拨开小无央一直紧闭的眼睑。 “你做什么?别碰她的眼睛” 上官清越吓得赶紧阻止,生怕倾城公子这样做,反而让小无央的眼睛受损。 “公主放心,小无央的眼睛,已经能流眼泪了这是好事,我想我们需要试一次!赌一把!”倾城公子也不是很确定,外力扒开小无央的眼睛,这么做到底能不能成功。 “但若不试一次,小无央很可能再也不会睁开眼睛虽然一直用水滋润她的双眼,但不保证长时间闭合,会不会造成她的双眼生长在一起。” 上官清越一听,彻底乱了,急切地望着身边的君冥烨,不住问他。 “怎么办?怎么办?小无央一直哭,她到底是怎么了?” 倾城公子在小无央的身上按了两下,“她哭,应该是因为腹部不适!小孩子都肠胃娇弱,稍有不当,便会腹痛。这也是好事,小无央知道疼痛,便说明已经有了感知!” 上官清越喜忧参半,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只能一直望着君冥烨,让他来做最终决定。 君冥烨一向处事雷厉风行,这一刻竟然也举棋不定,难以下定决心。 君冥烨握紧上官清越的手,“要不试一次?”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来拿主意。”她不住摇头,六神无主。 君冥烨更紧握住她的手,紧紧抓在掌心中,终于下定决心,对倾城公子说。 “好!试一次!但若小无央的眼睛,不能康复,本王便要了你的眼珠子。” 倾城公子一听这话,当即收起手上的几根金针,起身便要走。 上官清越赶紧拦住他,“不会的,不会的!他只是吓唬你!求求你,快点救无央吧。” 君冥烨见上官清越哀声求着顾倾城,心下很心疼,便也缓和了口气道。 “好!本王方才话说重了!” 能让不可一世的君冥烨这般低头,若不是真的担心无央,岂会如此。 倾城公子看了君冥烨一眼,重新回到摇篮曲,试探地将小无央的双眼轻轻拨开。 当看到小无央一双通红的好像发炎的眸子,上官清越心疼的心都碎了。 倾城公子看了看小无央的眼睛,笑着说,“看来她哭,更多是因为双眼不适。眼睛一直没有睁开,里面有了异物而发炎。不过看样子,眼泪已经将异物冲洗出来,哭是好事。” “我会配一些药,给她覆上,注意清洗,很快就能好。” 上官清越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长大的嘴半天,才挤出声音,“你的意思是说我的无央,我的无央眼睛没事了?” 倾城公子点点头,“可以这么说,不过能恢复到什么程度,还要继续观察几天。” 上官清越激动地抱住君冥烨,“我的无央,眼睛眼睛好了” “真的太好了我的无央” 君冥烨也很高兴,一把抱住上官清越,长长舒口气,“真的太好了。” 她窝在他的怀里,连连点头,说不出话来。 倾城公子看了一眼他们紧紧相拥的身影,垂下的眼睫里,遮住一股恨意。 小无央苦累了,渐渐睡去。 她的双眼上,敷着药,裹上一层白色的纱布,显得小脸更加小了。 君冥烨一直笑呵呵地看着摇篮里两个孩子。 上官清越也望着他们,“真的太好了,无央的眼睛好了,哥哥也有了希望真的看见曙光了。” 她抬头看向一侧的君冥烨,“终于有希望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对不对?” 君冥烨笑着望她,“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 “嗯,我相信你。” 他们的手,不知何时,一直紧紧握在一起,此刻抓得更紧了。 就像一对守护孩子的普通夫妻,一起携手面对将来的风风雨雨。 君冥烨发现两个孩子脖颈上戴着的银锁,便拿起来看。 银锁上的铃铛,发出好听的声音。 “这是?”他问上官清越。 “夏侯将军来过,他要收两个孩子做义子义女,便留下了银锁做礼物。” “义子义女?!”君冥烨深黑的眉心皱了起来,凝着上官清越,好像听到了什么不能接受的事似的脸色难看。 “你怎么了?”上官清越困惑凝眸。 “你让你的两个孩子,认他做义子义女?!”君冥烨一脸的恼怒,不能接受。 “这有什么不可?”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我不同意!!!” 君冥烨忽然生气甩开上官清越的手。 上官清越一头雾水,“只是收为义子义女而已,何况两个孩子” 她的声音滞住,她的两个孩子,没有父亲,总要在将来有个依靠。 不管是身份,还是地位,夏侯云天确实是最佳人选,很适合做两个孩子的父亲。 “他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你看不出来?还是说,你” 君冥烨目光收紧地盯着上官清越,“还是说,你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上官清越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被君冥烨看穿,不禁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看他那双洞悉一切的双眸。 v 332:孤寂一生的命运 君冥烨不放过上官清越,逼近她两步,站在她的面前,目光深邃又昏沉地凝着她。 “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心思?” “我我能有什么心思!” “他夏侯云天,有什么资格做这两个孩子的义父!!!” 君冥烨低吼起来,“你就算托孤,也该将两个孩子交托给我才妥当!更何况,我不会同意你做任何伤害你自己的事。” 上官清越的肩膀,倏然一颤。 房中烛火明亮,无风却在摇曳不定,晃的人更加心慌。 “什么托孤?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上官清越迷茫地摇着头,赶紧转身,用自己笔直的背影,对着身后的君冥烨。 “小月儿,我说了,我能帮你做到你想要的一切!我不需要你做任何事!你只要照顾好你自己,还有两个孩子” 君冥烨的声音,不知为何会颤抖了一下,很想从后面抱住上官清越纤弱的身体,但抬起的手,又顿在半空。 上官清越微微仰起头,看向窗外的圆月,眼底一片苍茫。 “你说的没错,之前我确实做了必死的准备也要救哥哥所以若有一个位高权重的人,照顾两个孩子,我才能放心。” “若说位高权重,你应该选择我!还是说,在你心底,终究不相信,我会善待两个孩子?” 这才是让君冥烨最心痛之处。 他已经做尽努力,敛尽气焰,磨光所有菱角,极力弥补她。不是因为多年前她的救命之恩,而是因为,他真的爱上了她。 爱的那么强烈,又那么彻底,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奇异又强大的感觉。 可这个女人,终究不能完全信任他。 “你清楚,这两个孩子的身世我也是担心万一你觉得他们是你的耻辱更何况,我更担心天下人的嘴,两个孩子,养在你身边,终究不是上策。” “我已经拟好诏书,只等两个孩子满月,皇上盖上皇印,便昭告天下,本王已得子得女!特封他们为小王爷和小公主!” 上官清越吃惊回头,“将将出生的孩子,就得如此特封,会被天下人诟病!” “本王岂会管天下人怎么说!不关乎国家安危,本王要做的事,谁敢阻挠!” “”上官清越说不出话来。 “还有,你别以为夏侯云天对你痴心一片,便生了对他信任更多的心思!那个男人,成性,岂会真正爱上一个女人?你相信他,倒不如相信我!自然,我绝对不会同意你托孤!” 上官清越闭上眼睛,“现在终于有了救哥哥的希望,我自然自然不会再那样做。” 君冥烨一把拥住上官清越。 听见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心口一片踏实,也终于有了可以依靠的感觉。 君冥烨忽然放开上官清越,奔到摇篮前,要将银锁从孩子的脖子上摘下来。 没想到,小无极竟然醒了,小手抓在银锁的链子上。 “小家伙,还挺有力气。”君冥烨动了动小无极的细小手指,没能掰开。 小无极张着小嘴,咿咿呀呀两声,甩着小手里的银链子,玩了起来。 上官清越看着小无极的可爱样子,不禁笑了,“看来小无极很喜欢这个银锁。” 君冥烨拿着从小无央脖子上摘下来的银锁,看了又看,最后还是将银锁给一直睡着的小无央戴上。 君冥烨看了小无极一眼,眼底不经意噙满了溺。 “小东西,既然喜欢,就戴着吧。”君冥烨不得不在这个小娃娃面前妥协了。 上官清越看了看小无极,又抬头看了看君冥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为何觉得小无极越来越像君冥烨了? 上官清越不禁摇摇头,他们没有任何血关系,怎么可能长得像。 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君冥烨离开上官清越的房间,大步直奔夏侯云天休息的院子。 夏侯云天已经睡了。 他赶路半月,几乎没睡过,终于得见上官清越,心里开心,也能睡个踏实觉了。 可疯狂的踹门声,将夏侯云天从沉梦中生拉硬拽出来。 夏侯云天恼怒挑开眸子,气冲冲地来开门,见是君冥烨站在门外,先是一愣,随即笑道。 “居然是冥王啊!” “你追来南阳城做什么?” “接皇上回宫。”夏侯云天依旧笑着说。 “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不是只钟情季信阳?” “冥王不是也只钟情季贞儿?” “” 君冥烨瞬时哑口无言。 “冥王,深夜不睡觉,跑来兴师问罪,就是为了公主?呵呵”夏侯云天低笑两声,“我可还记得,冥王之前如何虐待公主,现在倒是痛改前非,改头换面了。” 君冥烨收紧的深黑目光里,席卷起狂烈的火焰。 “夏侯云天,别惹恼本王。” “我来接皇上回宫,怎么是惹恼冥王了?国不可一日无此君,皇上迟迟不回朝,朝廷已经开始乱了。” “本王自会护送皇上回朝!” “那么我倒是要问问冥王,皇上现在到底在哪里?连冷玉函都不知道皇上的下落,难道被冥王藏匿起来,寓意居心不轨?”夏侯云天沉声质问,虎目中满是敌意。 君冥烨勾唇冷哼一声,“本王要做什么,还不需要向夏侯将军报备!” “关系到皇上,身为振国大将军,便有权利过问皇上的下落,守护皇上的安危。” 本是好兄弟,现在已经完全决裂,成为敌对的局面。 只因为,一个女人——上官清越。 君冥烨知道,夏侯云天早就记恨他了,因为他之前对上官清越做的种种。 但君冥烨一直认为,那是他的事,旁人都没有任何权利过问,甚至干涉! “皇上的事,我自有安排!有人居心**,总要顺藤摸瓜,将最终源头揪出来!” “最终源头就是冥王吧!” 夏侯云天嗤哼一声,“冥王,别以为满朝文武不知道,你君冥烨早就对皇上居心不轨,阴奉阳违,有意取而代之。” 君冥烨的目光愈加深邃漆黑,恍如漆黑的天幕,没有一点光亮。 “夏侯云天,你到底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本王出言不逊。” “我夏侯云天,从来不是东西!”夏侯云天魁梧的身躯,站在君冥烨面前,毫不畏惧君冥烨的怒火。 “收回你做两个孩子义父的念头!我不同意!”君冥烨终于言归正传。 “又不是你的孩子,你有什么资格不同意。” 夏侯云天的话,轻易戳中了君冥烨心口最敏感的地方。 “你害了书裕,想用帮他照顾两个孩子恕罪?!冥王,少老虎挂念珠假慈悲!” 君冥烨咬紧牙关,说不出话来。 “还有,公主已经不是你的王妃了!你再敢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我绝不轻饶你!这个女人,我护定了!” 君冥烨从夏侯云天的院子离开,脚步有些沉重,心情也备受挫败。 他向来霸气喧天,何曾这般无力低沉过。 夏侯云天的话,一直在耳边浮荡,冲击他的四肢百骸,知觉麻木。 “你以为你视为亲生,那两个孩子就是你的?他们会越来越长得像书裕,在你眼前一直晃来晃去,提醒你,你的王妃,在嫁给你的时候,与别的男人有染,还生下了孩子!” “冥王,你别做梦了,你不会忘掉这段耻辱!会犹如你心里的毒药一样,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毒发,让你疯狂!” “快点清醒吧!你现在只是暂时被两个孩子的可爱蒙蔽了你的双眼,你终究不会忘记,那两个孩子不是你的事实!” “在你还没有做出过激举动的时候,最好离开她们母子三人远一点!” 夏侯云天的声音,犹如魔音贯耳,轰炸君冥烨的耳膜。 他忽然觉得头痛欲裂,整张脸都变得惨白一片。 他站在上官清越的院子外,想要走进去,可僵硬的双脚,不知为何,怎么都迈不动一步。 耳边再次响起夏侯云天的声音。 “你终究不会忘记,那不是你的孩子你这种人,怎么会吃了那么大的耻辱,而选择息事宁人?” “君冥烨,你这种人,报复心那么强,你不会真正放下!醒醒吧!别到时候反而害了她。” “君冥烨,你只是将你所有的情绪,积压在心底,终有一日会爆发!我了解你,比谁都了解你。” “你也别忘记,你身上的诅咒!你是个浑身充满煞气之人,你身边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 “想想你的母妃,信阳,还有之前那些跟着你的将领还有曾经跟过你的女人,哪个得到善终了!” 君冥烨一拳挥舞在墙壁上,顿时手指的骨节都在剧烈疼痛,渗出一层鲜红的血迹。 手上的疼痛,却不能让他忽略心口上的隐痛。 是啊! 他是一个浑身充满煞气,会给身边人带来厄运备受诅咒之人,怎么可能奢望照顾她和两个孩子。 站在那里,深深看着上官清越房间的方向,不禁想起,上官清越之前说的怨毒话语。 “若季贞儿不是因为你,岂会伤害我的孩子!你是浑身充满煞气的人,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他 终究逃离不了,孤寂一生的命运。 v 333:萧杀的杀气 君冥烨在上官清越的院子外,站了一夜。 夏侯云天买了很多小玩意,过来探望两个孩子。 远远的,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院门外的君冥烨。 夏侯云天笑着走过去。今日他的气色极好,与一夜没睡的君冥烨形成鲜明对比。 夏侯云天看了一眼君冥烨泛红布满血丝的双眸,噗地一声笑起来。 “冥王站在这里做什么?守门?”夏侯云天四下看看,见没什么东西可以守的,笑得更加揶揄。 “我要去给我的一双儿女,再送一副金镯子。”夏侯云天说着,特意将装着两对金镯子的盒子打开,呈到君冥烨的面前给他看。 夏侯云天见到君冥烨铁青的一张脸,自己都觉得自己太无良了。 “怎么样?做工和成色都不错吧?上面还镶嵌了一圈红宝石,看着就喜庆。” 夏侯云天很满意这对赶工做出来的金镯子。 君冥烨眯着一双眸子,忽然认出来,镶嵌在金镯子上面红如滴血的红宝石,正是…… “你将你夏侯家祖传的红宝石手串给毁了?!” 君冥烨吃紧看着夏侯云天,那一张噙满笑容的俊脸,“你居然……连祖传的手串,都舍得毁……” 没人比君冥烨更了解,夏侯家传下来的手串,于夏侯云天多么重要。 夏侯云天一直将那一串红宝石手串戴在身上,从不离身。 曾经一次战场上的恶战,手串不小心遗失在被敌军占领的战场上。夏侯云天冒着生命危险,孤身一人重返战场。 当时的夏侯云天,还是一个小队伍首领。当他看到敌军的大将军,手里正拿着他的手串。 “这是我的战利品,如何处置,随我愿意!”那个将军,傲慢又狂妄,竟然将手串丢在地上,用脚用力碾压践踏。 夏侯云天怒了,好像一头发疯的猛虎,逼发了他全部的潜藏战斗力。他在包围的敌军中,硬是杀出一条血路,冲向那个将军,一番拼死厮杀,一刀将对方的大将军刺死,重新夺回了手串。 君冥烨再找到夏侯云天的时候,他已经负伤累累,瘫在地上,气若游丝。但在他满是鲜血的手里,依旧紧紧攥着那一串红宝石手串。 对方的大将军阵亡,敌军士气大挫,君冥烨轻易反败为胜。 自然,都要归功于在队伍里一直毫不起眼的夏侯云天。 君冥烨命专用军医给夏侯云天疗伤,并提拔夏侯云天成了将军。 当时,君冥烨看着满身是伤的夏侯云天,笑着说了一句。 “定是哪个姑娘送你的定情信物吧!居然珍视的连命都不要了。等打完仗,你能再立下赫赫军功,本王求一道圣旨,成全你们。” “这不是定情信物。这是……我娘唯一留下给我的东西。” 那个时候,君冥烨才知道,那是夏侯家的传家之宝,会一代一代传给夏侯家的媳妇儿,之后再一代一代传承下去。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居然毁了,镶嵌在镯子上?”君冥烨震撼不已。 “正是因为重要,才要送给两个孩子。”夏侯云天的眼睛里,缀满笑意。 “你居然舍得?!”君冥烨收起浓眉。 夏侯云天诧异不解,“我不会觉得,那两个孩子,不配这么好的金镯子吧!” “夏侯云天!你怎么总是这么笃定你自己的想法!”君冥烨愠恼。 他只是震惊,夏侯云天居然对上官清越的孩子,舍得毁了那么贵重的手串。 震惊在夏侯云天的心里,上官清越竟然有了这么重要的位置。 君冥烨之前还以为,夏侯云天只是看中了上官清越倾国倾城的容颜,不会多美色生了贪恋。 没想到…… “不陪冥王浪费时间了,我去给我的两个孩子送金镯。” 夏侯云天正要走,被君冥烨一把拽住。 夏侯云天低头看着君冥烨的一只手,脸色沉郁下来。 “冥王还有事?” “夏侯将军,你有什么资格靠近她们母子三人?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男女有别,她的月子房,你还想如入无人之境!” 接着,君冥烨又说。 “别毁了她的名誉!” 夏侯云天挣扎了一下,没能甩开君冥烨的大手,恼怒道,“我去给两个孩子送福寿禄,也怕被人说三道四?” 夏侯云天指着镯子上雕刻的“福寿禄”,“孩子明天就满月了,正是接福寿禄的时候,别拦着我,烦死了!” 夏侯云天甩开君冥烨的手,转身走入院子,见君冥烨没有跟上来,满脸的得意。 房门被推开,上官清越喜出望外地看向房门,当发现进来的人是夏侯云天,不禁失望。 夏侯云天欢喜地将两对金镯子拿出来,“送给孩子的礼物,可还喜欢?” 上官清越看了一眼,又向着门口的方向,瞥了一眼。她有听莺歌说,君冥烨就在院外,却不知为何一直没有进来。 “嗯,还好。”上官清越心不在焉地回夏侯云天。 “我给孩子戴上。” 上官清越生怕君冥烨知道,又生气,赶紧阻止夏侯云天。 “他们还那么小,身上不适合戴太多金银饰品,太重了!有银锁就够了。”上官清越赶紧推了夏侯云天的金镯子。 “而且,这镯子上的红宝石,成色那么好,一看就价值不菲,不适合戴在小孩子的身上。” “黄橙橙的金镯子,上面嵌着红宝石,看着多喜庆,多好看,还有福寿禄,吉祥的很!给孩子戴上,身为义父送给他们的大礼,总不能不收吧。” 上官清越还是不肯收,用力推回去。 镯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叮铃声。 夏侯云天低头看着地上的镯子,神色落寞。 他缓缓蹲下魁梧的身体,手指小心地将金镯子拾起来,小心翼翼擦去上面落了的灰尘。 “既然你不喜欢,那便算了。”夏侯云天将镯子收入掌心之中。 上官清越真的感觉很抱歉,想说点什么,但又担心夏侯云天误会,不想收他的金镯子,最后导致君冥烨误会。 “你先休息,明天就出满月了,可以出去散散心,看一看南阳城的风景。现在琼花都开了,一片雪白,格外的美。” 夏侯云天说完,便转身出去。 他心情忽然变得不好起来,需要安静一下。 上官清越本来想唤住他,但看到君冥烨就站在院子里,便又忍住了。 上官清越知道,君冥烨不喜欢她和任何男人有一丁点亲近,这个男人的占有欲极强,很容易吃味,然后发飙。 夏侯云天在院子里,和君冥烨擦身而过,没有说一句话。 君冥烨见夏侯云天出去,便大步进了上官清越的房间,也没说话,直接扑到摇篮前,看两个孩子。 见孩子的手腕上,没有戴上夏侯云天的镯子,沉重的脸上倏然就多了点笑容。 上官清越知道君冥烨的心思,低声说,“他的礼,我没收。” 君冥烨却没回上官清越,只交代奶娘,照顾好两个孩子,尤其小无央的眼睛,还在敷药,更要小心翼翼照料好。 君冥烨转身出去。 上官清越见自己被冷落了,一时间有点摸不着头脑。本来她还想问一问,关于无底崖那个老头的事。 眼看明天就是满月了,即便找到那个老头,路途遥远,只怕也远水救不了近火。 君冥烨忽然心情大好,临出将军府办事之前,去了一次夏侯云天那里。 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对夏侯云天冷冷一笑。 气得夏侯云天铁拳紧捏,起身大步追上君冥烨,跟着君冥烨一起出门。 “你跟着本王作甚!” “我怀疑皇上失踪与你有关!” “夏侯云天,你够了!” 君冥烨低吼一声,翻身上马。 夏侯云天也不含糊,翻身上马直接跟了上去。 夏侯云天开始寸步不离君冥烨,不管他做什么,都跟着。 上官清越在房间里坐立难安,距离明天越接近,心情就越是烦乱,时不时将枕头下面,装着龙珠的盒子拿出来看一眼。 让莺歌去找倾城公子,竟然不在。 百里不染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让莺歌去看哥哥在不在房里,竟然连哥哥也不在。 “难道他们又找地方,将哥哥关起来了?”很有这个可能。 上一个月圆夜,他们便将哥哥关押在了山上的山洞中,只可惜功亏一篑。 那么这一次,他们会将哥哥安排在哪里? 会不会伤害哥哥? 上官清越让莺歌出去找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什么线索,没人知道他们都去了哪里。 这个时候,南宫鸿雁推门进来。 百里不染竟然连南宫鸿雁都疏忽了,可见真的很匆忙。 “明天你就出满月了。”南宫鸿雁的声音总是那么冷,即便在炎炎夏季,也让人觉得霜雪扑面而来。 上官清越不知道南宫鸿雁什么意思,目光凉沉地望着一步步走过来的南宫鸿雁。 “真有趣,你坐月子,我却在房里足足躺了一个月。” 南宫鸿雁声线冰冷,目光如霜,寒意湛湛。 莺歌已经按住怀里一直带着的匕首,站在上官清越的身侧。 南宫鸿雁缓缓停下脚步,绝色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凉漠如冰,隐现一股萧杀之气。 iqqs 334:居然发生这种事 上官清越警惕地盯着步步靠近的南宫鸿雁。 她在南宫鸿雁的眼底,看到了透彻心骨的寒冷。 犹如一把匕首,指着上官清越的心房。 在南宫鸿雁的眼底,除了冷,再无其它。 上官清越不禁心底怵然,这个女人,要做什么?杀她?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上官清越眼角余光看向不远处的摇篮,不管南宫鸿雁要做什么,她都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她的孩子。 “大胆!还不退下!”莺歌厉声呵斥,挡在上官清越面前。 南宫鸿雁缓缓勾起朱唇,目光依旧阴凉。 她不说话,反而显得更加骇人。 忽然,惊变瞬间爆发。 南宫鸿雁黑色的身影一闪,犹如盛开的黑莲,扑面来袭。 莺歌已掏出匕首刺向南宫鸿雁。 上官清越猛抽一口寒气,扑向摇篮前,挡住两个孩子。 房间里的奶娘和丫鬟,都吓坏了,响起一片低叫声。 “闭嘴!别吓到孩子!”上官清越冷声呵斥。 丫鬟和奶娘们,当即安静下来,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南宫鸿雁的速度极快,武功也在莺歌之上,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南宫鸿雁并非想行凶,而是扑向上官清越的床榻,抓起枕头下面装着龙珠的盒子,转身逃了出去。 上官清越大惊,“快点抓住她!她偷走了龙珠!” 莺歌赶紧冲出去,却听见司徒建忠喊了一声,飞身追向已经逃走的南宫鸿雁。 “保护公主!不许离开公主寸步!” 南宫鸿雁赶紧顿住脚步,警惕观察整个院子,见没什么异象,这才退回房里。 司徒建忠是担心,南宫鸿雁有同伙,来个调虎离山,陷上官清越于危险之中。 丫鬟和乃娘们,赶紧将房间因为打斗而凌乱的场面收拾赶紧。 上官清越看了一眼两个孩子,穿上外衫,便往外走。 莺歌赶紧拦住上官清越,“公主,你去哪里?” “南宫鸿雁居然奔着龙珠而来,她怎么知道龙珠藏在我的枕下!还有,她夺走龙珠,什么目的?” “今天是满月,哥哥被他们藏去了哪里?他们大家都去哪里了?怎么一个人都不见了!” 上官清越越来越心慌,已经难以再在房中稳坐而置之不理。 之前君冥烨说,已经派人去打通无底崖的隧道,然而那个老头现在到底有没有消息? 君冥烨之前说过,必要的时候,很可能会选择极端的方式,解决所有的麻烦…… 若哥哥的毒,没有龙珠,依旧解不了,他们会如何对哥哥? 还有南宫鸿雁,在这个关键时刻,将龙珠偷走做什么?难道南宫鸿雁,从一开始,就是奔着龙珠而来? “公主,你还差一天满月,您不能出去!现在外面很危险!” “正是因为危险,才更要出去看一看。”她的心里,总是惶惶的,感觉好像要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似的。 “不知道南宫鸿雁那个女人是什么目的,公主就更不能出去!” 上官清越一把将莺歌推开,走了出去。 院外的清风,扑面而来,带着阵阵不知名的花香。 上官清越刚要出院子,蓝曼舞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气喘吁吁。 “大姐,阿哑呢?今天……” 蓝曼舞焦急的眼底都是泪水,声音哽住,目光急切地看着上官清越。 “我问了很多人,也去阿哑住的房间看过了,他不在,冥王也不在,他们都去哪里了?” 上官清越也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府里的人,怎么可能知道他们去哪里了!今天的事有点蹊跷,你先不要着急。” “我能不急吗?阿哑……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蓝曼舞的声音哽住。 上官清越被蓝曼舞这么一挡,渐渐冷静下来,知道现在跑出去,也找不到任何人。 “大姐,阿哑会不会出事?” “大姐,怎么办?想想办法吧……若阿哑真的出了什么事,我……我……我也不想活了。” 上官清越没想到,蓝曼舞对哥哥的感情,已经深到这种程度。 这个时候,冷玉函带着人过来。 “公主,冥王让玉函保护公主安危。” 上官清越的院子,被一群官兵团团包围起来。 “冷将军,冥王现在在哪里?”上官清越问。 “回公主,玉函不知。”冷玉函声音恭敬地回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冷玉函抱拳低着头,不说话。 “我知道,你是冥王信得过的将领,问你肯定不会告知我。”上官清越转身,扫了一眼围住整个院子的官兵。 “想来冥王正是担心我会从这里出去,才让你带人看着我吧。” “还有一件事,希望将军及时通知冥王。龙珠失窃,被南宫鸿雁偷走了。” “什么?龙珠被那个女人偷走了!”冷玉函震惊不已,赶紧抱拳行礼,转身而去。 “公主稍安勿躁,玉函会通知冥王。” 上官清越对身边的莺歌使个眼色。 莺歌当即会意,趁着人不注意,悄悄跟上冷玉函。 上官清越焦急等在房中,时不时看一眼两个孩子。 小无极睁开眼睛的时间越来越长,总是拿手抓着妹妹,奶娘只好将两个孩子分开,放在两个摇篮里。 刚刚将小无央放在摇篮里,没想到小无忧就哭了起来。 上官清越急忙扑过去,抱着小无央哄了好一会,小无央还是哭,只好将小无央又放回小无极的身边。 没想到,小无央当即止住了哭声。 “感情小无央是离不开哥哥。”上官清越欣慰地看着两个密不可分的孩子,心头一阵发酸。 没过多久,莺歌回来了。 “公主,没追上,中途被发现了,冷将军很机警。”莺歌气喘吁吁说。 上官清越来回徘徊,看向窗外。 已经过了晌午了,今日挺空万里,一点云丝都没有,想来今夜是个月朗星稀的夜晚。 蓝曼舞在院子外,一脸担忧。 上官清越走出去,“你去将雨芡找来,就说本公主找她。” 蓝曼舞赶紧应了一声,出去了。 现在能离开院子的人,只有蓝曼舞。 冷玉函留下的那些官兵,根本不让上官清越步出院子一步。 蓝曼舞刚走没多久,冷玉函就回来了。 冷玉函见到上官清越身边的莺歌,还很客气地笑了一下。 冷玉函是个很俊朗的男人,笑起来的样子,也十分惹眼。 莺歌负气,知道冷玉函那一笑,是在说她,跟踪不成,反而被甩。 这个时候,管家杨伯匆匆跑了过来。 “将军,不好了……出,出事了。”管家杨伯擦了擦额上的汗水,一脸苦色。 “出什么事了!”冷玉函剑眉一紧。 管家杨伯一脸纠结,想要附在冷玉函的耳边说点什么,最后只说。 “将军还是自己去看一眼吧!” 冷玉函剑眉拧得更紧。 上官清越眸光低转一圈,便跟着冷玉函往外走。 “公主还望留步。”冷玉函抱拳站在院门口,挡住上官清越。 “许久没出门走走了,反正今日也是满月了,本公主想跟着将军四处走走,将军不会也不放心吧。” 上官清越很想知道,将军府出了什么事,让老管家杨伯一脸的难堪。 冷玉函犹豫了一下,便走在前面。 莺歌赶紧跟上上官清越,低声问她,“公主,我们伺机出去吗?莺歌还是觉得,公主今日不适合出将军府。” 上官清越没有说话。 自从来了冷玉函的将军府,她就没有出过门,也不了解将军府内的路线。 杨伯脚步匆匆地带着冷玉函去了雨芡的院子。 冷玉函大步冲在前头,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 “姐姐,将军待你不薄,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呜呜……” 说话的,正是蓝颜儿,带着嘤嘤哭声,很是委屈。 上官清越跟着进入院子,就看到院子里簇拥了很多的人。 蓝曼舞也在院子里,一脸煞白。 在强壮下人的手里,正擒着一个只穿着下身底裤的男人,而雨芡正裹紧凌乱的外衫,愣愣地站在一旁,目光呆滞。 冷玉函看到这个场景,脸色都变了。 雨芡见冷玉函来了,急忙扑上去,“将军,你听雨芡说……” “啪”的一声脆响,掌掴在雨芡的脸上。 雨芡被掀翻在地,纱衣被风吹得翻飞。 雨芡捂住红肿的脸颊,双眸里满是泪水。 蓝颜儿站在不远处,不住低头擦着眼泪,怯怕的不敢再出声。 冷玉函一双厉眸,横扫一眼众人,大家纷纷低下头,鸦雀无声。 “将军……雨芡是冤枉的……” 这个时候,蓝颜儿身边的翠玲,低声嘟囔一句。 “都被捉奸在床上了!还说自己冤枉!” 蓝颜儿赶紧拽了翠玲一下,不让翠玲乱说话。 “怎么回事!!!”冷玉函怒吼一声。 大家谁都不说话。 上官清越看了一眼,被擒住的那个男人,只见是个面皮隽秀,浑身透着文弱书生气的男子。 长得还不赖。 而此刻已吓得抖若筛糠,脸色惨白,一声不敢出。 连南阳城大将军的将军夫人也敢偷,看来今天是活不成了。 只是上官清越想不通,偷人怎么选在青天白日?还被抓个正着? 上官清越问蓝曼舞,“怎么回事?” 是她让蓝曼舞来找雨芡,怎么还撞上这种事。 iqqs 335:一纸休书 蓝曼舞走到上官清越面前,小声说。 “我来找雨芡夫人,没想到院子被人守着,不让进。我便喊了小妹来帮忙。毕竟小妹是将军夫人,下人不能拦。” “没想到……”蓝曼舞将声音压得更低,“推门进去,就撞见这种事了。” 即便蓝曼舞的声音很低很低,冷玉函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管家杨伯一直看不上雨芡,自从雨芡入了将军府,借着身份耀武扬威,坏了很多将军府历来的规矩,还不将他这个在将军身边多年的管家放在眼里。 而杨伯本身也看不上雨芡出身青楼的低贱身份,“将军,我之前就说,出身青楼的女子,怎么能检点!才到将军府没几日,便耐不住寂寞,偷人了!” “这让将军的脸,往哪搁!”杨伯老气一叹,“真是丢人呐!” 冷玉函的脸色已经风起云涌,一片铁青。 “雨芡,我待你不薄!!!”冷玉函痛心地低吼一声。 雨芡哭着,纤纤玉指忽然指向不远处的蓝颜儿,“定是你个小丫头,看不上我受宠,故意设计陷害我!不然怎么一下子院子里多了这么多人,连将军都来了!” 蓝颜儿吓得肩膀一抖,怯怯后退两步,一双眸子通红,带着晶莹水雾。 “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是你……是你自己不守妇道……你怎么能返过来冤枉我?” 蓝颜儿抬起水蒙蒙的眸子,望着冷玉函,“将军,我没有。” 冷玉函现在哪有心情听她们争辩,恼喝一声。 “打!!!狠狠打!!!!” “玉函,我是冤枉的……雨芡怎么会背着将军做这种事……雨芡……雨芡没有……”雨芡痛哭起来,爬向冷玉函,被冷玉函一脚踹开。 杨伯恨恨地唾弃一口,“谁偷人会承认!捉奸那双,都被捉在床上了,还砌词狡辩!” 下人已经拿着棍棒进来原来。 书生在下人的手里,吓得瑟瑟发抖,面如菜色。 棍棒挥舞下来,直接打得那个书生,趴在地上,起不来身,痛苦地呻吟。 “饶……饶命……大将军饶命……” 更加狠厉挥舞下来的棍棒,直接打得那个书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痛苦的哀嚎。 冷玉函气得身体都在颤抖,目光寒若冰川地盯着趴在地上,不住哭的雨芡。 “本将军会念在相识一场的份上,让你少受些苦。” 雨芡吓得彻底瘫在地上动弹不得,颤抖的唇瓣,一张一合。 “玉……玉函……” 一棍子抡下去,打得雨芡皮开肉绽的疼。 “啊———” 雨芡哀嚎一声,娇媚的脸上,满是痛色。 “啊———” 一道一道扯痛的嘶喊声,不少人都不忍心去看那血腥的场面,可却得不到旁人丝毫的怜悯。 可见雨芡在府里,也不是如表面那样备受众人敬重。 是因为她的出身不好,一直被人心底唾弃,大家只是阴奉阳违的奉承。 几棍子下去,雨芡清晰感觉到后背一阵滚烫的疼,热辣辣的折磨她的意识,渐渐模糊。 “要打就打我吧,夫人是冤枉的……” 雨芡的贴身丫鬟春兰,终于忍不住,哭着扑倒在冷玉函的脚下。 “将军,是我带这个书生进来的……他是……他是……”春兰哭的说不出话来。 “呜呜……夫人是冤枉的……那书生……是我的表哥……进将军府……是来找我的。” 众人大骇。 冷玉函凝着阴凉刺骨的目光,盯着脚下哭成泪人的春兰。 “之前就见过这个男人,偷偷进来将军府好几次,都是从后门溜进来!”杨伯愤愤道,“之前我阻止,夫人却袒护,不让管,说她是将军夫人,想让谁进来,都她说了算!也不让告诉将军!” “春兰!你说是你的表哥,如何证明夫人和这个男人干净!”杨伯呵斥一声,气得老脸都在哆嗦。 春兰哭得声音无力,“之前……是我求夫人帮我……表哥要进京赶考……要很久才能回来,我们的婚期也定在……定在表哥大考之后。我们思念彼此,却不能见面……我只能让表哥混入将军府……才有见面机会……” “那也不能保证,你表哥背着你,与夫人暗渡陈仓!!!”杨伯又呵斥一声。 春兰哭得双眼通红,张着嘴,忽然没了声音。 冷玉函一脚将春兰踹开。 雨芡已经被打得意识涣散。 她抓紧拳头,指甲早已陷入掌心,滴滴鲜血,落在滚热的砖石地面上,被火热的阳光炙烤的一片艳红。 加诸在雨芡身上的棍棒,还在继续,雨芡已经听不清楚周遭的声音,恍惚隔着厚厚的一层水,只能隐约听见有人在哭。 那声音凄厉痛苦,却又飘渺遥远,再也听不真切。 雨芡的眼前,越来越黑,却又忽然张大眼,看向不远处的上官清越,张了张苍白的嘴唇,发不出声音,只能吃力地动着唇瓣。 上官清越看出来雨芡的口型。 她正一遍遍说着,“救救我,救救我……” 上官清越眉心渐渐收紧,终还是走上前,对冷玉函说。 “还没调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还是不要枉害人命的好。” 即便冷玉函现在再生气,公主都发话了,总要听一听。 也算给了自己一个台阶。 冷玉函用力一甩手,纷乱的棍棒停止下来。 雨芡的眼前越来越黑,觉得自己一定快要死了。但她没想要,要死的时候,竟然并不痛苦,反而安静又安逸。 她的眼前,一片金星四射,犹如看到了南阳城庙会漫天绽放的焰火,映得大地一片五光十色。 那日庙会的晚上,她带着春兰匆匆赶回将军府的半路上,遇见了带着官兵巡查的冷玉函。 每逢佳节,都是冷玉函最忙的时候,没有时间陪伴家人,也没有时间过节。 他坐在高头大马上,在人群中,一片斑斓的光影里,一眼就看到了雨芡。 他在马上,对雨芡伸出手。 雨芡娇容一红,“玉函,不太好吧,这么多人,你又在办公。” “这么多年了,都没带你看一看庙会的花灯。” 雨芡心头一动,抬起自己的手,搭在冷玉函宽厚布满硬茧的手上,被他轻轻一带,便上了马。 身后不少官兵,都跟着低笑起来。 雨芡脸颊更加绯红,靠在冷玉函的怀里,一起共乘一骑,走在花灯绚丽的街上。 他们一起抬头,看向远处,墨黑天空上绽放的美丽焰火。 她说,“玉函,若将来我们有了孩子,我们抱着孩子一起坐在马上,也这样仰头看焰火吧。每一年的南阳城庙会,都一起过。” 冷玉函答应了。 “好。” 身后是冷玉函温暖结实的胸膛,还有属于他的心跳。 雨芡从来没有感觉这么幸福过,心都暖暖的…… 如今,雨芡还记得当夜的相约,才短短几日,他就忘记了? 只因一个误会,就要将她处死。 连问都不问,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 雨芡很伤心,在他的心里,终究也一直认为,她就是那样的女人,才会在发生这种事时,直接笃定,就是她的错。 冷玉函歉意地对上官清越说,“让公主见笑了。” 上官清越回头看向已经昏厥过去的雨芡,又看了一眼已经奄奄一息的那个书生。 “来人,带他们两个去疗伤。”上官清越道。 人活着,才有弄清楚真相的机会。 雨芡的遭遇,让上官清越想到了自己,不管对错,被自己的夫君差一点打死,都是女人最难忍受的痛。 冷玉函站在原地,一直深呼吸,深呼吸,才让自己的心情,不再那么糟乱。 终于,冷玉函渐渐冷静了下来,转头问向还跪在地上,不住痛哭的春兰。 “既然你的表哥来找你,怎么会和夫人在房间里,衣衫不整。” 春兰抹着眼泪,也是一头雾水,“我我……我那会儿,不在院子里,我去……” 春兰深深低下头,眼泪汹涌而下,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也不清楚,他们为何衣衫不整。 难道表哥,真的移情别恋? 杨伯哼了一声,“这种事还用问!青楼女子,惯会勾引男人的手段!定是见将军最近太忙,没时间,独守空闺难耐,便和别的男人……” 杨伯见自己说的话,有点重,看了冷玉函一眼,又道,“将军,这种事,不用问!问也问不清楚!” 这个时候,下人的手指,放在倒地不动的书生鼻端一探,那里只有幽幽流动的空气。 “将军,断气了。”下人回道。 一阵狂风卷过,细碎的花瓣,纷纷扬扬,卷了满院的落红…… “啊……表哥……呜呜……”春兰痛苦哀嚎,跪在地上爬过去,被下人拦住。 “表哥……表哥……呜呜呜……” 冷玉函脚步很慢很慢地走过去,低头看着已经断气的那个书生。 他一对浓黑的剑眉,渐渐收紧,目光也变得阴沉如潭。 这个书生…… 好像在哪里见过! 记忆在脑海里,深深挖掘了好一会,冷玉函才猛地睁大一双星眸。 冷玉函的声音,瞬时冷若寒霜,“雨芡夫人不守妇道,准备笔墨,一纸休书!!!” 上官清越看着冷玉函的背影,不知他为何忽然生了要将雨芡休了的念头。 转眸看向不远处的蓝颜儿,她怯怕的咬着嘴唇,不敢去看地上的死尸。 这件事,发生的这么突然,若说背后没人推波助澜,实在说不通。 kubj 336:一张泛黄画卷 雨芡深度昏迷,什么都不知道。 后背的伤口即便上了药,道道血痕,依旧触目惊心。 上官清越还以为,能从雨芡的口里,问出来一些关于君冥烨和哥哥去向的线索,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也只能打消这个念头。 冷玉函写了休书,放在雨芡房间的桌子上。最后看了一眼,在床上昏迷的雨芡,那一张秀美的脸,苍白憔悴,看着就让人心疼。 冷玉函叹了口气,很轻很轻,几乎没人听见。 上官清越站在雨芡的床前,身后传来冷玉函毫无感情的声音。 “公主,还是出去吧,这里……不干净。” 上官清越没动,依旧看着床上昏迷的雨芡。 虽然不太喜欢雨芡张扬处事的作风,但总觉得雨芡心地不坏。 上官清越还记得,雨芡之前给自己连恶露都换过,若不是心地醇厚之人,怎么能做到这种程度。 一般的娇滴滴小女人,早就恶心地躲开了。 冷玉函转身走了出去,没有再去看床上昏迷的雨芡一眼。 院子里,那个书生的尸体,已经被处理了。 春兰跪在地上,一直嘤嘤地哭。 冷玉函站在沾染血迹的院子里,阳光明亮晃眼,但还是盯着那一片鲜红发呆。 杨伯带人将地上的血迹赶紧处理干净。 冷玉函这才回过神,一步一步往外走。 蓝颜儿怯怯地跟上去,低低呼唤一声。 “将军……” 蓝颜儿抬起纤白的手,想要触碰他,但感觉到他周身孤寒沉落的气息,又将手缩了回来。 “这回,清静了。” 冷玉函望着瓦蓝的天空,怅然叹息一声。 “将军……” 蓝颜儿很想安慰冷玉函一声,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一双通红的眼睛,只能生生望着他高颀的背影。 冷玉函忽然回头,视线却不是看向身后的蓝颜儿,而是落在还在哭泣着的春兰。 “乱棍打死。” 轻轻的下令,便已决定了春兰的生死。 春兰吓得浑身一抖,声音哀求,“将军,不要……” 春兰不住摇头,浑身颤抖。 “将军饶命……饶了春兰吧……” “你的情郎都死了,你们若感情深厚,不是应该随着一起赴死?”冷玉函冷笑一声,满目苍茫。 冷玉函的声音很淡很淡,但已吓得春兰浑身颤栗。 “将军……饶命……表哥真的是……是春兰的未婚夫婿……”春兰不住碰碰磕头。 “春兰怎么胆敢欺瞒……欺瞒将军。” “现在已经死无对证了,不是么。呵!”冷玉函又是一声冷笑。 蓝颜儿困惑看着冷玉函,心下很诧异,为何他忽然一纸休书将雨芡给休了?他们之间感情那么好,即便发生这种事,也该手下留情才对。 冷玉函一直那么宠爱雨芡,一个青楼女子,八抬大轿入将军府,成为正妻,天下难得的殊宠。 这就是男人的爱么?还是这个男人的心,也不曾那般深爱过雨芡? 蓝颜儿不禁感伤,当触及到冷玉函眼底毫无感情欺负,好似瞬间空洞了没有任何光彩的眸子时,她的心口犹如被刀子划过。 在这个男人的心底,终究还是爱着雨芡的吧。 春兰见到提着棍棒,向着自己走来的两个膘膀下人,吓得三魂丢了六魄,彻底瘫在地上,面如菜色。 一声接着一声,棍棒打在身体上的声音,伴着春兰凄苦的哀嚎。 蓝颜儿听得心惊肉跳,差一点昏厥过去,幸亏翠玲一把将她搀扶住。 “将军,还是饶了春兰吧!她只是一个丫鬟,人微力薄,罪不至死啊。” 冷玉函的视线,终于落在蓝颜儿的身上,“这个丫头,嘴巴不老实,人也不老实,经常欺负你,你还帮着她说话。” 蓝颜儿没想到,冷玉函竟然知道,她经常被春兰耀武扬威地欺负。 “我相信春兰没有恶意的!她只是一个丫鬟,没有什么主见,无外乎就是看别人做什么,她便跟着做什么!将军还是饶了她吧!” “那也是因为受了主子的属意,才胆敢以丫鬟的身份,欺负夫人!”冷玉函恼喝一声。 蓝颜儿吓得不敢说话,只用一双水雾氤氲的眸子,深深地望着他。 春兰的哀嚎声,还在院子里回荡,不住喊着“将军饶命”。 冷玉函还是没有饶了春兰。 等春兰断气的时候,直接被下人拖拽了出去。 一地的血,触目惊心。 蓝颜儿不敢看,忍着恶心,绢帕掩嘴。 蓝曼舞也紧紧闭上眼睛,不敢多看一眼。她现在是以蓝颜儿丫鬟的身份,留在将军府,为了保护腹中孩子,不将自己暴露,她向来鲜少说话。 但蓝曼舞不解,凭借冷玉函对雨芡的宠爱,难道不应该将事情问得更清楚一些,再做决断?匆匆打死了那个书生,还有春兰,将雨芡休了,解决的未免有些太过仓猝。 想来也是,身为大将军,自己的女人却和别的男人有染,只希望尽快了结,不让此事宣扬出去抹黑他大将军的威名,也在情理之中。 但还是觉得,好像有点牵强。 蓝曼舞偷偷看了一眼冷玉函,这个男人自从打死那个书生后,变得沉默了很多,而在那沉默当中,又似隐藏了一些无奈。 蓝曼舞悄悄拽了蓝颜儿一下,低声说,“这个时候,你少说话,免得被殃及。” 蓝颜儿低着头,咬了一下嘴唇,“他心情不好,看着心疼。” 她舍不得,在他难受的时候,置之不理。 蓝曼舞看到蓝颜儿眼底遮掩不住的深深情意,便已了然,蓝颜儿已经爱上冷玉函。 蓝曼舞不禁为小妹心疼,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那种煎熬,是世间最难承受的痛苦。 上官清越一直留在雨芡的房间中。 雨芡轻哼一声,终于醒了。 身上剧烈的疼痛,让她意识混沌,眼前也忽明忽暗。 上官清越的身影,映入雨芡眼帘,她想努力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却又实在看不清。 “你……是谁?”她弱弱问,似带着一点期盼。 “是我。” 上官清越清楚看到雨芡绝望的神色。 “你希望,站在你床前的人,是冷玉函,还是那个书生?” 雨芡没有回答,惨笑着趴在床上。她闭上了眼睛,声音苍白。 “一个女子……想要的,不过是一个男人的真心。” “但你所做的,值得得到那个男人的真心吗?”上官清越道。 “没有信任……便是没有真心。” 上官清越不知为何会想到君冥烨。那个男人的身影,已经开始时刻在眼前晃来晃去,时不时就想起来,占据她大部分的思绪。 “书生死了,他休了你。”上官清越将雨芡现在的处境,直白告诉她。 雨芡浑身一颤,也不知是因为身上伤口的剧痛,还是因为得知书生已死的震撼。 雨芡沉默许久,挣扎出来一丝声音,问上官清越。 “公主……怎么留下来了。” “想看着你醒过来!现在既然你已经醒了,我也要走了。”上官清越转身。 身后传来雨芡虚弱的声音。 “公主的哥哥在……”雨芡的声音虚弱断开。 上官清越猛地回头,这才发现,雨芡已经又昏过去了。 “雨芡,雨芡!我哥哥在哪里!”上官清越赶紧呼唤雨芡,她却已完全失去知觉。 “还说冷玉函不信任你,他将这个秘密都能对你说,便是发自心底的相信你。”上官清越轻叹一声。 这个时候,莺歌急匆匆闯进来。 “公主,叶少轩来了!” “叶少轩?!他怎么来了!”上官清越很惊讶,“他怎么会来南阳城?” 莺歌摇摇头,“说是来找公主。有急事!” 上官清越急匆匆往外走,在门口的时候,顿住脚步,回头看向床上昏厥的雨芡,“找两个人,守住她!再找个大夫给她治伤,务必让她快点醒过来。” “公主?”莺歌不解。 “她果然知道哥哥的下落!” 上官清越离开雨芡的院子。 叶少轩已经等在她的院子,见她回来,赶紧迎上来。 “公主。”叶少轩恭敬抱拳行礼。 “叶少庄主,你找我什么事?”上官清越见叶少轩一脸焦急,更是心下疑惑,甚至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叶少轩迟疑了下,白净的面皮上,隐现一些纠结,“之前,得知冥王派人在凿穿无底崖的隧道,我便猜想,你们想找无底崖的老头。之前公主问我,关于那个老伯的事,但我实在不知老伯的来历,便调查了许多叶氏先祖的资料。” 叶少轩缓缓从手里,展开一张泛黄的画卷。 当那画卷展开的时候,上官清越震惊的脸色泛白。 “这是……”她声音都颤抖了。 只见画卷上,画着一个中年男人,面貌俊朗,和叶少轩还真有几分相似。而这个画中男人…… “这画中人,是我的太爷爷,上清老人。”叶少轩缓缓道。 “那个老头,果然是叶氏先祖。”上官清越疑惑起来,“之前就听说,叶氏一族有规矩,若不是上一代掌门已亡故,不会将掌门之位传给下一代。” 叶少轩皱着浓眉的长眉,“正是如此,我才急匆匆赶来南阳城,面见公主。我太爷爷,早在我爷爷年轻的时候,就过世了……” kubj 337:天下男子皆薄幸 叶少轩声音低沉地继续说下去。 “我连爷爷都没见过,更别说我太爷爷!我只有在每年祭祖的时候,拜祭过他们的灵位。而他们的画像,我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一直都挂在庙堂,后来居然失窃了。” “我太爷爷这张画像,还是从我爹的遗物中,不小心发现的。” 上官清越的脸色已经苍白无色,“如果说,你太爷爷早就过世了,那么无底崖的老头,从小出现在你身边的老伯又是谁?你们叶家九代单传,没有旁系血亲,不会模样这么相似!就算模样相似,眉宇中的一颗黑痣,总不能也一模一样吧。” “我敢肯定,那个老伯就是我的太爷爷上清老人!”叶少轩无比肯定道。 “那么你太爷爷当年,就是没死了!” “怎么会!听我爹说,我太爷爷是病故,棺柩选择火葬,已经只剩下一撮骨灰。” “……” 上官清越身体一晃,莺歌赶紧搀扶住她。 “公主!” 上官清越讷讷抬头,看向面前的叶少轩,“那么……我们见到的,到底是人……还是鬼?” 接着,上官清越不住摇头。 “怎么可能!这个世上怎么会有鬼魂。” 想到自己之前做的梦境,那个关于前世的支离破碎画面…… 若没有鬼魂,前世的事,又如何解释? “就算是鬼魂,白天他出现过,不会……”上官清越说不出话来,意识杂乱。 “我也很奇怪,所以才来亲自面见公主,说清楚这件事!” 上官清越抓紧双手,掌心渗出一层细汗,“事情,似乎更加复杂了……怎么会这样……” 叶少轩也想不通,“发现这件事,我也一头雾水,实在想不出来什么破绽。三师叔或许能知道一些,但三师叔已经……” 叶少轩心痛地哽住声音,“现在青峰庄上,已经没有老辈的人物,没人会知道当年的确切事实。” 叶少轩无奈闭上双眸,叹息一声,“当初让我杀了三师叔,了结三师叔痛苦的人,也正是老伯。难道……” “难道三师叔真的知道些什么?老伯才让我杀了三师叔灭口?” 上官清越仰头看看已经日光落尽的天幕。 在遥远的东方,已经有一轮圆月皎洁升起。 上官清越更觉浑身无力,彻底瘫在莺歌的怀里。 “难道哥哥……今天就没有办法相救了?”上官清越的眼角,浮现晶莹的泪光。 就在这个时候,天空突变,风起云卷,大地被狂风卷得呜呜作响。 浓郁的乌云,片刻便将清静的天空厚厚遮盖,也遮住了皎洁的月光。 莺歌大喜,“公主,阴天了!是好事!” 上官清越绝望的脸上,也浮现了一些喜色,“太好了!天不绝人!只要遮住月光,哥哥便不会毒发致狂。” 上官清越焦急在院子里徘徊,“到底要去哪里找到哥哥?莺歌你快去看看,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让雨芡醒过来。” 莺歌转身正要奔出去,又被上官清越唤住。 “你将雨芡带来我院子养着,免得冷玉函先将人丢出将军府。” “是,公主!” 雨芡被送入厢房,大夫不住给雨芡的伤口换药,但雨芡发起高烧,意识不清,不管上官清越怎么呼唤,都是不能苏醒过来。 这个时候,去追南宫鸿雁的司徒建忠回来了。 “情况怎么样?可抓住人了?”上官清越紧张问。 司徒建忠惭愧地低着头,“公主,属下无能,被她给跑了。” 上官清越心口一沉,“那个女人,偷盗龙珠做什么?到底什么目的?!” “她一路向着南方的郊外奔跑,本来已经快要追上了,四下又是一片空地,完全毫无遮挡,但是人……就好像蒸发了一样,凭空消失了。” “凭空消失?”上官清越皱眉。 司徒建忠想了想,“传言中,东朝国的人,都会一些巫术,莫非她就是用巫术逃走了?” 上官清越不住在房间里徘徊,见床上的雨芡,还没有苏醒,心中更是烦乱不堪。 现在倾城公子也不在,不然一定有办法救雨芡。 上官清越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莺歌,你去我房里,将倾城公子之前的药膏,还有药丸都拿来。” 上官清越有一盒从南云国带来的嫁妆,一盒专门用来愈合外伤的药膏,是出自倾城公子之手。 还有之前的药丸,倾城公子说过,是可以让她虚弱身体快点恢复的药丸。 上官清越赶紧让莺歌将药丸给雨芡喂下。 又用药膏敷在雨芡身上的伤口上。 没过一会,雨芡因为疼痛而不安稳的状态,渐渐安静了下来,脸色也不再涨红高热,渐渐恢复正常。 上官清越端来一杯冷茶,猛地泼在雨芡的脸上。 雨芡浑身一个激灵,渐渐从昏睡中苏醒过来。 “醒了醒了!”莺歌高兴地去搀扶雨芡起身,免得雨芡再昏迷过去。 上官清越赶紧问雨芡,“告诉我,我哥哥的下落。” 雨芡的意识还处在混沌中,迷蒙地摇了下头,眼前的视线也不清晰。 “再给我一杯冷茶!”上官清越喝道。 又一杯冷茶泼了下去,雨芡终于彻底清醒了,抹了一把脸上淋漓的水,视线也渐渐清明。 “公主?”她似乎不是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上官清越没时间和雨芡浪费,“快点告诉我,我哥哥到底在哪里。” 雨芡咬住嘴唇,清醒过来,反而犹豫住,不敢将这么秘密告知上官清越。 上官清越贴近雨芡,声音寒凉,一字一字对她说。 “只要你告诉我,我哥哥现在的下落,我就让冷玉函收回休了你的休书!” 雨芡的眼底,当即亮起一抹光明。 “公主说话算数。” “当然,从不食言。” “公主哥哥的就在……就在无风楼下面的地窖。” “无风楼!!!” 上官清越的娇躯,猛地一颤。 没想到啊,没想到。 君冥烨在修建无风楼的时候,将哥哥葬身之所也给安排好了。 之前君冥烨明确说过,若一直没有解救哥哥的办法,会在哥哥毒发的时候,直接将哥哥这个麻烦解决。 那么…… 无风楼下的地窖,很可能就是哥哥这一次的坟墓了。 多么讽刺啊! 在他给她制造美好回忆的地方,竟然还隐藏了一个,对她打击最大的痛苦之地。 雨芡见到上官清越眼中至深的痛苦,跟着惨笑起来。 “冥王就是料定,公主猜不到那里,才在那里修建了一个地窖。全天下的人都以为冥王深爱公主如命,其实也不过如此。” 雨芡虚弱地撑起身体,目光清凌凌地看着上官清越。 “知道我为什么知道公主哥哥的下落吗?是因为那日,我和玉函说,若玉函也能如冥王疼爱公主一样爱我,那么我就是短寿十年二十年,也死而无憾。玉函却笑笑说,不尽然,看到的未必就是真实。” “玉函说,在无风楼下,已经修建好一个深有百米的地窖,就是用来在月圆夜,关押公主兄长之地。” 雨芡见上官清越脸色青白交加,大笑起来,笑得眼角泪光盈盈。 “天下男子皆薄幸!一点都不假!可明明知道,还是心存一线希望,依旧死心塌地的往火坑里跳,直到烧得骨渣都不剩!” 上官清越看到雨芡眼底的怨毒,还有嗔恨,她眼底一片冰寒。 “你做了不该做的事,还在抱怨别人抛弃,未免太没道理了。”所有人都看见,是雨芡和那个书生在房间里偷情。 不管事出什么原因,显然雨芡和那个书生之前是认识的,且冷玉函对那个书生,也好像有印象,才会心冷如灰。 “我对你的事,不感兴趣,为了感激你告诉我哥哥的下落,我会让你在我的院子里将伤养好!” 上官清越起身往外走,身后传来雨芡的喊声。 “公主别忘记你的承诺,帮我让玉函收回休书。” 上官清越的脚步,没有停留,“明知会是火坑,还妄自往下跳的人,是你自己。” 上官清越披上黑色披风,看向面前的莺歌。 “你既然已经是我的影卫,就要听从我的吩咐。” 莺歌当然知道上官清越是什么意思,犹豫了一下,“莺歌真的不希望公主发生任何危险,但莺歌……会听从公主安排。” “现在,你帮我逃出将军府。” 叶少轩走过来,“我也一起去。” “叶少庄主,这件事,不能再牵扯你进来!我已经很感激你千里迢迢跑来,告诉我关于上清老人的事。” “在青峰庄,公主帮了我很多,我不能见公主有难,而不出手。”叶少轩白净清润的面皮上,一脸真诚。 上官清越欣慰笑笑,她现在也正需要人手,“那便谢过叶少庄主了。” 上官清越跟着莺歌,一路绕到后院。 那里本来有一扇小门。 现在已经被冷玉函的人守住,周围也都是官兵,唯一的希望就是小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 莺歌大喊一声,“什么人!” 叶少轩已经换好夜行衣,纵身飞了出去。 莺歌又大喊一声,“快点抓刺客。” 后门处的官兵,赶紧去追叶少轩。 上官清越就趁着这个机会,和莺歌一起从后门溜了出去,然后跃过将军府的高墙,向着无风楼火速赶去。 上官清越的身上,带着金龙剑,或许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 kubj 338:耐不住寂寞的物种 上官清越和莺歌都没想到,她们刚出了将军府,竟然遇见真的刺客。 对方显然埋伏在将军府周围许久,只待机会,一举出手。 他们皆是一身黑衣,虽然只有五人,但各个身手极好。 手中明晃晃的大刀,纷纷对准的目标,都是上官清越。 “又是来杀我的!”上官清越冷笑一声,在刀光剑影中周旋,游刃有余。 她的身体,现在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应付起来也不费力。 何况还有莺歌这个高手,岂会让几把刀剑,伤及上官清越分毫。 “公主,你先走,这里有我。”莺歌道。 上官清越仰头看了一眼,乌云滚滚的天空,风声呼啸,乌云翻滚,已在有的云层缝隙中,看到一片清澈的天空。 若大风继续下去,就算有一场电闪雷鸣的狂风暴雨,只可今夜还会晴天。 “好!你自己小心一些!” 上官清越纵身飞起,上了屋顶,向着无风楼的方向飞去…… 但上官清越真的没想到,居然还有埋伏拦路。 又有数个黑衣人,举着大刀,在夜风中呼啸而来。 上官清越赶紧旋身而起,黑色披风在风中飞扬,竟被一刀斩断成片片碎片,在风中飞扬而散。 上官清越赶紧一个翻身,又躲过了横扫而来的一刀。 上官清越一把拔下发髻上的银簪,握住在手中,奋力刺去,正中一个刺客的心口,顿时血光喷溅而出。 又一个刺客,从后面袭来。 对方人数这么多,上官清越显然招架不住。 就在那一把大刀,即将从后面将上官清越刺穿的时候,翎儿绿色的身影一闪,横空而来,手中长剑,直接刺穿了对方的胸膛。 上官清越一惊,就见数名手持长剑的黑衣人,已经纷纷跃上屋顶,与那几个刺客厮杀一片。 “姑娘,受惊了!”翎儿对上官清越一笑,两个梨涡深深。 上官清越隐藏在披风帽子下的脸,轻轻抽动了一下。 她穿成这个样子,这两伙人,还能知道是她。该说她掩藏的不好,还是他们早就知道,她会从将军府出来? 隐隐中,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正推动全局的发展。 但她又说不清楚,到底哪个环节出现了错误。 上官清越一个翻身,从屋顶跳下去。 街上还有很多行人,大家见要下雨,急匆匆地在街上奔走回家。 上官清越便混在人群中,脚步匆忙,试图将跟在后面的翎儿甩掉。 不管翎儿帮过自己多少次,这个丫头都让人觉得可疑之处太多。 翎儿知道上官清越在躲着她,也不冲上来,不远不近地,面带笑容地一路尾随上官清越。 上官清越忽然拐入一条巷子,向着深黑的深处走去。 翎儿也赶紧拐进来。 上官清越见到早就等在这里的叶少轩,他摘掉脸上的黑面纱。 “公主,我们走吧。”叶少轩道。 上官清越回头看了一眼,见她站定脚步,便也站定的翎儿。 “你去将她拖住。”上官清越道。 叶少轩十分听话,当即向着翎儿飞扑而去。 安静的巷子里,响起一片乒乒乓乓的刀剑撞击声。 上官清越赶紧趁机,旋身飞起,跃过一侧的巷子高墙,向着无风楼的方向快速飞去。 她记得,无风楼在南阳城南郊一片空地上。 忽然想起来,司徒建忠说,南宫鸿雁便是在南阳城的南郊消失。 难道南宫鸿雁,也是去了无风楼?她拿着龙珠,去无风楼做什么? 出了南阳城,继续一路向南。 终于远远看见了高耸的无风楼,在楼顶上,依旧亮着明亮的灯火,也不知道是谁在那里。 上官清越的心口,倏然一颤,不知缘何,眼角竟然潮湿了。 她一步步地走过去,还没靠近无风楼,就发现周围包围了很多的官兵。 “看来哥哥真的在这里了。”上官清越的心口,一阵寒凉。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倏然传来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 “寻寻觅觅,觅觅寻寻,终究还是被我寻到了。” 上官清越听到这道戏谑的声音,浑身一惊,猛地回头。 林慕南一袭深色贵公子华袍,手摇折扇,笑容带着阴狠,阴狠带着柔润,柔润中却又有一抹贪婪。 “你怎么在这里!”上官清越向后一步。 只要逃出这一棵遮挡住自己的大树,便能让不远处的官兵发现自己,而不被林慕南生擒。 上官清越清楚,自己的武功,可不是林慕南的对手。 “当然是来找我的大美人儿的!呵呵……”林慕南一收手里的折扇,笑得淫靡,眼光赤裸裸地盯着上官清越。 “生过孩子的女人,更有韵味了,看着就血脉喷张。”他的视线,毫不遮掩地落在上官清越更加丰满的胸前。 上官清越恼怒,一个侧身,避开林慕南的视线。 眼前忽然出现一把折扇,拦在上官清越面前。 “我的大美人儿,本少爷寻你寻的好苦啊,你可不能辜负了本少爷!总要让本少爷尝一点甜头,才能让本少爷这心里啊,舒服一些。” 林慕南凑近向来,在上官清越的耳边轻轻呵气,让上官清越一阵恶心。 “林慕南,冥王就在不远处,你就不怕冥王杀了你!” 林慕南仰头大笑起来,“若我说,你在小树林和我私会,冥王会怎么想?” “你!” “哈哈!美人儿怕了?本少爷对你痴心一片,不嫌弃你生过孩子,你还装什么清高!月子里寂寞那么久,很难耐吧。嘿嘿……” 林慕南淫笑起来。 上官清越挥起一巴掌,抡向林慕南,被他的折扇一把拦住。 他的手掌,随即袭上来,一把握住上官清越的手,紧紧捏在掌心中,微一用力,就将上官清越的手背在身后,抵住在大树上。 上官清越痛得面色吃紧,额上渗出一层冷汗。 林慕南的身体压了上来,害得上官清越一阵窒息。 “快点放开我!”她目光狠毒如冰冷的利刺。 林慕南的大手,握住上官清越小巧的脸颊,逼近她的脸,口中湿气喷洒下来。 “若不是我在暗中帮你周旋,你早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非但不感激我,还在这里与我冷目相对!” 林慕南口气噙怒,接着又道,“你杀了我妹妹,这个仇,我还没找你算账。” “你妹妹根本不是我杀的!” “她却是因你而死!” “……” 上官清越瞪着林慕南,脸色如冰,“说吧,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盯你那么久,一直没吃到嘴里,心痒难耐,你说我要做什么?”林慕南阴笑一声,贴紧上官清越,害得上官清越的脊背,紧紧靠在大树的树干上,硌得生疼。 上官清越微垂下眼睑,掩住眼底的流光,娇媚一笑,绝色迷人。 “好啊!” 林慕南没想到,上官清越竟然这么爽快答应了。 “你别想再和我耍花招!你觉得冥王就在不远处,我也有办法让你不能全身而退。” 林慕南忽然一把扯开了上官清越的衣襟。 “只要冥王见到你和我衣衫不整在一起,他会相信你说的话?呵!” 上官清越忍住心下的恶心,通过雨芡的事,便说明,让男人看到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有染的迹象,不管是真是假,男人都会在愤怒下,认为自己被背叛了。 男人天生就是占有欲很强的动物。 “正如你所说,我月子里寂寞的很,正难受不已。”上官清越仰着绝美的容颜,主动盈上林慕南的眸子。 林慕南看到她那一双光彩潋滟的美眸,唇角漾起一抹急不可耐的淫笑。 “我就说,这天下的女人啊,也都是耐不住寂寞的物种。”林慕南笑着,手指徘徊在上官清越细嫩的脸颊上。 “想要,你就快点,别被冥王发现了,到时候你还没完事,就只能去见阎王了!”上官清越邪魅一笑,眼底光彩如妖。 林慕南一阵窒息,惊艳地望着她,“真是个妖精!” 转而,林慕南的眼底掠过一抹狡黠。 “之前在你身上,吃了那么多次亏,我可不傻,再上你的当。”林慕南眼底漾起一抹流光。 “大美人儿要和我玩,也不能在这么危险的地方玩。本少爷带你去一个更好玩的地方!” 林慕南说着,一把收紧上官清越的腰肢,带着她远离了无风楼。 上官清越心急如焚,一直盯着渐渐远去的无风楼。 “林慕南,我现在有急事。”上官清越喝道。 “别介!现在最急的事,是我们。”林慕南抱紧怀里柔软的身体,双手还戒备地抓紧上官清越的手,生怕这个不安分的女人,又玩什么幺蛾子。 上官清越的目光,落向不远处,一道闪电劈过,大地一片通明。 她忽然笑着对林慕南说,“在冥王的眼皮子底下玩,那才是真刺激!看来慕南公子,也不是很会玩!既然惧怕冥王,就不要打他女人的主意!” “谁说我会怕他!我林家,岂会惧怕冥王!”林慕南冷喝一声。 “马上就要下雨了,我知道树林中,有一个破庙,不如……”上官清越仰头,在他的耳根呵气如兰。 “我们去那里玩。” l;kg 339:再不会相信你 林慕南仰头看了一眼天空。 乌云滚滚,电闪雷鸣,大雨即将而至。 他想了下,笑着对怀里香喷喷的美人儿说,“去破庙好啊,本少爷还没在那里玩过。” 上官清越根本不知道,树林里有没有破庙。 林慕南也不是南阳城人,自然也不熟悉这里的地形。 他抱着上官清越在树林里找了半天,大雨已经下下来,电闪雷鸣震耳欲聋。 “你不会骗我吧!” 大雨砸在身上,已经将林慕南整个淋湿。 “没关系,想要玩,哪里都能玩!雨中颠鸾倒凤,本少爷也没玩过。” 就在这个时候,林慕南的脖颈上,忽然横了一把寒光凛凛的长剑。 莺歌凝声道,“放开公主。” 林慕南当即不敢乱动,缓缓放开怀里的上官清越。 莺歌将手里的长剑,又逼近林慕南的脖颈一分。 大雨中,他只觉得脖颈上冰冰凉,一路凉到心底,“好啊,前有螳螂,后有黄雀!” 上官清越揉着疼痛麻木的双手,讽刺地哼了一声。忽然抓紧手里的银簪,狠狠刺入林慕南的手臂,用力向下一划。 林慕南痛得哀叫一声,顿觉整条手臂痛得失去了知觉,鲜血汩汩往外涌。 “别乱动,否则现在就杀了你!”莺歌冷喝一声,长剑更加狠历地逼近林慕南的脖颈。 林慕南当即不敢乱动,生怕自己当场死在这里。 “这就是你染指我的下场!”上官清越将银簪上的血迹,用林慕南贵重的袍子擦干净。 “若你再有下次,我割断的,就会是你的脖颈。” 上官清越狠毒地瞪了林慕南一眼,加快脚步,向着无风楼而去。 莺歌特意等上官清越走远,这才一脚踹在林慕南的屁股上,转身追向上官清越。 林慕南痛得哎呦一声,倒在地上的泥泞中。 他一手捂住不住流血的手臂,脸上都是痛色,还有淋漓的雨水。 他目光狠毒地瞪向上官清越已经远去的方向,恨得咬牙切齿,“竟然栽在两个娘儿们手里!!!” “上官清越,你这只肥羊,本少爷吃定了!没听说过,越是难吃到嘴里的,越刺激!!!” 林慕南愤恨挥起一拳,用力砸在泥泞的地上。 上官清越已经浑身湿透,在大雨中,奔到无风楼,被几个官兵拦住。 他们不认识上官清越,“这里已经被禁封,不许任何人靠近!” 上官清越哪里顾得上那么多,飞身而起,直奔不远处的无风楼。 官兵赶紧抽出佩剑来追,莺歌赶紧断后,阻挠了追向上官清越的官兵,见上官清越飞远,莺歌这才纵身追来。 上官清越寻不到去地窖的入口,沿着台阶上了无风楼。 君冥烨果然在无风楼中。 他闭着双眸,慵懒地卧在榻上,身边倒着两个酒壶,四处酒味。 外面狂风呼啸,暴雨瓢泼,即便无风楼开着窗子,依旧没有一丝风半点雨星落进来。 “你还是来了。” 君冥烨没有睁开眼,却已知道来的人是谁。 他似叹非叹,似笑非笑,唇角微扬,容色喜怒不明。 “我哥哥在哪里!” 上官清越声冷如冰,目光如箭,盯着君冥烨俊美无俦的脸,那刚毅的棱角,在灯火下的曲线,掩藏了一层看不透的阴影。 “在他该在的地方。” 君冥烨终于挑开他深邃幽远的黑眸,视线缓缓落在上官清越身上,飘忽不清。 “你没有权利主宰我哥哥的生死!君冥烨,带我去见我哥哥!”上官清越抓紧双拳,忍住心口的钝痛,不让自己在他面前,展现受伤的一面。 “他很危险!你比我清楚!” “再危险,他也是我哥哥!”上官清越心痛地喊起来,眼底隐现一层水雾。 “小月儿,你的哥哥,已经不是原先的哥哥,你要看清楚现在的现实!” “我只看到,你欺骗了我!在用你给我编织的美好幻梦中,其实掩藏着一把寒冷的刀。” 上官清越激动地喊了起来。 “什么无风楼!什么冥王宠爱王妃入骨入髓!无外乎是为了掩藏你修建地窖的冠冕堂皇借口!我却还傻傻的以为……” 上官清越的声音哽住,几乎用尽全力,才说下去。 “以为一切都是真的!” “小月儿……” 君冥烨看到上官清越眼底深深的沉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向着上官清越抬起手,她却连连后退。 “告诉我,哥哥的下落,我要见我哥哥!地窖的入口,到底在哪里。” “到底是谁告诉了你这一切!”君冥烨恼怒非常,他一直瞒着上官清越,就怕她知道了真相,会接受不了,也再不能原谅他。 没想到,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你无需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我现在只要哥哥,只想见到哥哥!” 哥哥曾经许诺她,他们一家人会团圆,会接她和孩子回到南云国去,他们一家再也不分开…… 在此刻,越是想到哥哥曾经许下的承诺,便越是心痛欲碎。 “我不会让哥哥出任何事!就是拼上……我这条命,也不会让你得逞!”上官清越转身就往楼下跑。 君冥烨赶紧追上来,一把拽住上官清越的手臂。 “小月儿,你冷静一点!事情还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现在乌云密布,又将你哥哥隐藏在地窖不见光线的地方!月光渗透不进去,很可能正也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上官清越用力甩开君冥烨的手。 “我进来时,你脸上浮动的杀气,已经说明了一切。”她目光冷冷地凝着他。 “是你自己说,万不得已,你会选择极端的方式,解决一切麻烦!” 上官清越毒恨的目光,戳痛了君冥烨的心。 他目光黯然地望着她,俊逸的脸上神色沉郁。 “我再也不会相信你说的话,再也不会相信!!!” “他已经杀了那么多的无辜,难道让他继续行凶下去?!你能不能冷静一点!!!”君冥烨抓紧上官清越的肩膀,声音沉重地撞击她的耳膜。 “那是我的哥哥,就是天下人都死光了,都不及他的一命重要!如你这种,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的人,怎么能了解我的心情!” “……” “君冥烨!我不会让你伤及我哥哥分毫,别让我再恨你!!!” 上官清越的声音里,隐现一抹哭腔,她一把推开君冥烨冲下楼。 她在大雨滂沱中,不住寻找地窖的入口。 电闪雷鸣,霹雳响雷一声一声在天空中轰鸣作响。 上官清越已经浑身湿透,长发黏在脸上,发髻松散,形容狼狈又憔悴。 君冥烨终忍不住,冲出来,站在雨中,看着不住四处奔走的上官清越,心口一阵一阵收紧。 “那么危险的地方,你非要涉足吗?” 他大声怒吼,雨水和雷声中,他的声音显得那么弱小。 上官清越不理他,找了许久,还是没有找到入口。 她看着雨幕中的君冥烨,大声嘶喊,“告诉我,入口在哪里!告诉我,告诉我!!!” 蓝曼舞撑着伞,也奔了过来,见上官清越正和君冥烨争吵,便已知道,上官清越还没找到上官少泽的下落。 蓝曼舞丢开了手里的伞,忽然跪在君冥烨面前。 “冥王,曼舞求求你,告诉我……阿哑的下落……好吗?”蓝曼舞的眼泪,掉落下来,混着脸上的雨水,一片潮湿。 君冥烨的眉心紧紧耸起,想不到这两个女人,都这么执着。 “你们确定……那样做,是正确的?”君冥烨的声音无力下来,看着在雨水中浸泡的上官清越,“确定你这样选择,是对的?!” 他的吼声,震得耳膜作响。 上官清越坚持地瞪着他,“君冥烨,在你眼里心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你自己!看似你觉得怕我们受到危险,你更担心,我们闯进去,阻止你在关键时刻,杀了我哥!!!” 君冥烨不可否认,这个念头。 阴黑的眸子,笼罩上官清越的身上,声音低沉的犹如闷雷阵阵。 “上官清越,最好你哥哥,这次还能再逃一劫。” 上官清越心口揪紧,目光寒冷如冰,“君冥烨,你也最好别对我哥哥做任何不好的事!否则,我定让你为我哥哥偿命。” 上官清越眼底的恨意,刺痛了君冥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他眼角收紧了一下,连连说了几声“好”,转身回了无风楼。 上官清越赶紧跟着进去,就听见君冥烨说。 “换一身干爽的衣服!”他将一套干净布衣丢给上官清越。 她站在那里不动,耳边再次传来君冥烨的低吼声。 “不怕着凉,你就湿着。” 上官清越垂下眼睑,还是去后面换好了衣服出来。 她的长发随意散在身后,还带着一点微潮,愈显黑亮如缎。 君冥烨将无风楼一楼的一节台阶踢开。 上官清越没想到,君冥烨竟然将地窖的机关设在台阶之下。 当无风楼的地砖忽然弹起来一块,露出一条幽长漆黑向下延伸的隧道。 那隧道很长,一眼看不到底。 君冥烨率先下去。 上官清越和蓝曼舞赶紧跟上。 他们谁都没有发现,打开地窖入口的方法,已经被暗处的一双冰寒如霜的眸子,看得清清楚楚。 l;kg 340:若能逃过一劫 地窖的隧道修的很深很深。 一路向下走了很远,才渐渐看到地窖内昏暗的光火。 上官清越赶紧冲在前头,却被君冥烨一把拽住。 君冥烨仔细听了一下地窖内的动静,见一片安静,这才牵着上官清越的手,一步一步往前走。 上官清越抬头望着走在自己身前,小心翼翼浑身警惕的他,心中滋味交杂。 这个男人,还是在关心她的安危,可这个男人提防警惕的人,却是她的亲哥哥。 这种滋味,只有放在自己身上,才知道有多煎熬。 终于走下了台阶,蓝曼舞忽然从上官清越的身后,冲到了君冥烨的前面。 看到蓝曼舞那么紧张哥哥的样子,上官清越欣慰又难过。 多么希望哥哥可以得到自己的幸福,多么希望哥哥能早些好起来,可以去完成他肩负的责任。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相恋的人不能在一起,还要备受折磨。 百里不染见蓝曼舞冲进去,便知道上官清越肯定也来了,赶紧迎出来,目光落在君冥烨抓紧上官清越的手上,眉心倏然一紧。 “美人儿,你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哥哥!”果然倾城公子也在这里,大家都在守着哥哥,提防哥哥再次毒发。 上官清越从君冥烨的身后,走了出来,便看到不远处横亘一排粗壮的铁栅栏,而哥哥就被关在栅栏后的牢房内,还被手腕粗的铁链,道道锁住。 蓝曼舞扑到铁栅栏前,“阿哑……阿哑……” 上官少泽坐在里面的一张椅子上,低着头,整张脸都隐藏在暗影中,看不清楚脸上表情。却在听见蓝曼舞的呼唤时,肩膀明显一颤,锁在身上的铁链,也发出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 “阿哑,你还好吗?是我……曼舞……” 蓝曼舞的眼泪涌了出来,双手紧紧抓着粗壮的铁栅栏,心口一阵刀绞般剧痛。 “阿哑,你抬头,让我……让我看看你好吗?”蓝曼舞哽咽着声音,一双泪眸,深深地望着上官少泽的背影。 怎奈上官少泽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深深垂着的头,也不曾有任何抬起来的迹象。 “阿哑……” “阿哑?” 蓝曼舞又心疼地呼唤两声,他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我是……我是曼舞……你忘了……我是你的主人啊!!!”蓝曼舞哭着声音喊起来,泪水挂在她精致的脸颊上,犹如带泪梨花,看得让人一阵心疼。 可上官少泽始终没有抬头,也没有动弹一下。 “阿哑,阿哑!你说话,说一句话啊!” 蓝曼舞用力捶打面前的铁栅栏,很想冲进去,很想抱住他,告诉他不要怕,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她都会一直一直陪着他。 然而她的心思还来不及表达,就听见阿哑爆发一声极为冰冷又绝情的声音。 “滚。” 仅此一个字,就将蓝曼舞的心,撕得支离破碎。 她努力张张嘴,声音在喉口处哑然,她用力抓紧掌心中冰冷的铁栅栏。 “我不走!说什么,我都不走!我要留下来陪你,你休想将我推开!我说过,你是我买来的奴隶,这辈子都休想甩开我!我身上,还有你签字画押的卖身契!” “你是男人,不能说话不算数,你不能背叛主人……不行!!!” 蓝曼舞沙哑着声音喊着,眼泪噙满眼眶,却又倔强忍住,不让掉落下来。 “区区几十两的银子,本太子会偿还不起你?赶紧滚!别在这里惹人厌烦!!!我是什么身份,还敢自称我的主子!!!” “活腻了的话,本太子就成全你!” 上官少泽低吼着,忽然冲起来,掀翻身后的椅子,猛地冲向栅栏外的蓝曼舞。 上官少泽的双手,伸成爪状,透着要将蓝曼舞的脖颈捏碎的气势。 大家都吃了一惊,看到上官少泽脸色狰狞,都以为他开始毒发。 “小舞,回来!小心!”上官清越忍不住吓得大喊一声。 上官少泽身上的铁链,刚走了几步,就已到达极限,再不能向前迈动一步。而他伸来的手,也只距离蓝曼舞一尺的位置。 他的手,僵住在那里,从他的角度看去,他伸开的手指,正是罩在蓝曼舞的脸颊上。 他的心底,滋生起一种柔软的暖流。 多么希望,可以抚摸一下她的脸颊,擦去她脸颊上的泪水。 但他现在,连靠近她的权利都没有。 只能像个怪物一样,被牢牢锁在这里,丧失全部的尊严,犹如一个生活在地狱底层的魔鬼。 蓝曼舞站在那里,一动没动,一脸凛然。 “我不怕!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即便你说尽难听的话,用尽办法驱赶我,我也知道,你不会真的伤害我!”蓝曼舞望着上官少泽,看到他眼底的沧桑,一阵心疼。 “阿哑……你怎么会伤害我呢,一路上都是你在保护我,关心我,照顾我……” “闭嘴!!!我从来没有保护过你,关心过你,照顾过你!不要自作多情!你自己是什么身份,你不清楚?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也配和别的男人说出这种话!” 上官少泽口吻讽刺,面色嫌恶。 “你知不知道,廉耻二字怎么写?从小你的父亲母亲,没有教导过你女戒女则?” 蓝曼舞被刺激的唇瓣哆嗦,大声喊起来,“我没有母亲,只有父亲!!!他也有教我女戒女则,但我不喜欢学,所以什么女戒女则,一个字都没记住!” 上官少泽看到蓝曼舞眼中的晶莹泪光,心口犹如被针刺般的难受。 上官清越走过去,拽住蓝曼舞,“你不要再刺激他了!” 上官清越很担心,哥哥会因为承受不住刺激,而被激发体内的毒性。 “阿哑,我告诉你,我蓝曼舞认定的事,从来不会轻易放弃!你最好有本事让我死心,否则我这辈子都会纠缠你到死。” 蓝曼舞被上官清越拽着推后,还在不住挣扎,目光一直紧紧纠缠在上官少泽的身上。 “已经子夜了。”倾城公子道,“若今夜能下一夜的雨,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倾城公子现在也拿捏不准,上官少泽的月圆夜毒发,到底和月光是不是有直接的关系。若有直接关系,那么每次月圆夜,只要让上官少泽在一个没有月光到及的地方,便可以避过一劫。 可若毒发,只是一个月为一个周期的话,那样才是真正的糟糕。 “龙珠已经被人盗走,现在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前者了。”倾城公子道。 上官清越从怀里掏出金龙剑,放在桌子上,带起的风,摇曳了桌上一豆微弱的烛火。 “再不济,还有金龙剑压制!”上官清越目光阴凉地扫过众人,最后目光落在君冥烨的身上。 “不管如何,我都不会让哥哥再出任何问题!哪怕哥哥再……”上官清越声音哽塞一下,回头看向牢房内关押的哥哥,“还有我在……我相信哥哥这一次一定能挺过去。” 上官少泽对上上官清越的水眸,漆黑黯然的眸子,渐渐亮起一抹光亮。 “小越,哥哥一定能行。” 上官清越和哥哥互相点下头,彼此信心满满。 上官清越再看向君冥烨,带着一点恨意,一点挑衅地对他说,“我南云国上官氏,绝对不会死在你君氏之人手中。” 倾城公子抬起清润如水的眼眸,扫了上官清越一眼,又看向一身黑袍,霸气又高贵的君冥烨,唇角隐约上扬一道浅浅的弧度。 “公主放心,太子的安危,还有我在。”倾城公子看似漫不经心的口气里面,噙满了对君冥烨的防备。 百里不染站在上官清越身侧,双手环胸,也看向君冥烨,“还有我。” 君冥烨看着面前的三个人,狭长的眼角收紧。 “还有我!”蓝曼舞也敌对地瞪向君冥烨。 君冥烨终于绷不住,怒极反笑,“我倒是成了你们的敌人。” “只有你一个人认为对的,未必对!所有人觉得你错了,你必然就是错了。”上官清越声冷如冰。 “最正确的真理,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故而天下只有一人为王,而其余的愚者只能俯首称臣。”君冥烨凉冽的声音,冷飕飕传来。 “我不会改变我的想法。”君冥烨阴鸷的视线,落在地牢内的上官少泽身上,“如果一旦需要必要手段解决问题的时候,我绝不手软。” 上官清越的身体,猛然一晃,缓缓抓紧双拳,目光更加憎恨。 “如果你非要那样做,也是踩着我的尸体走过去!”上官清越喝道。 君冥烨眼角抽动一下,牙关咬紧,没有说话。 上官少泽抬起晦暗无光的眸,对君冥烨缓缓开口,“我更希望,你在我毒发的时候,将我安置在南云国的皇宫内。” 那样便可以杀光所有的仇人。 “如果时间足够充足,我会如此安排,也算了却你人生一桩憾事。”君冥烨冷声道。 “如果此次,我能逃过一劫,便劳驾冥王了。”上官少泽轻笑一声。 “如果你能挺过去,我倒是可以送你这个人情。”君冥烨也笑了一下。 “离开你们大君国,便也不用祸害你大君国的生灵,你当然乐意这么做。”上官少泽哼了两声,忽然垂下头,浑身一阵震颤。 “哥!你怎么了!”上官清越惊呼一声。 百里不染一把拽住她,“不要过去!” l;kg 341:突变再起 大家发现上官少泽的变化,皆是一惊。 倾城公子赶紧掐着手机计算,“应该是毒发了!看来,太子体内的毒,是周期性发作!而月圆夜的月光,阴气最重,可以促发剧毒发作,但还不是最为关键的原因。” 上官少泽浑身震颤的越来越厉害,身上的铁链也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蓝曼舞紧张望着上官少泽,嘴里不住呼唤,“阿哑,阿哑……阿哑,你怎么了?” 上官清越抓紧双手,掌心渗出一层黏腻的细汗,一眼不眨地盯着哥哥,看着哥哥的身体,正在不住发生变化。 上官少泽的身体,又如前两次一样,在开始渐渐变红。 地牢内的温度,也随着他的原因,变得闷热起来。 “大家都在这里,会慢慢耗光这里的空气。”倾城公子道。 “美人儿,你和小舞先上去。”百里不染道。 “我怎么能抛下哥哥,选择离开!”上官清越绝对不会走,“你们都上去,这里留下我和哥哥。” “怎么可以!”君冥烨忽然爆出一声低吼。 就连百里不染也强烈反对,“这是男人应该解决的事,你个女人,不要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那是我的哥哥,我的亲哥哥!!!”上官清越心痛地嘶喊,忽然张开双臂,挡在栅栏之前,盯着大家。 “你们都走,我上官家自己的事,我们自己处理。”上官清越喊道。 “美人儿,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会走。”百里不染心疼地望着她,多么想将这个女人,放在无风无浪的无忧世界里,好好呵护,不让她承受这么多的痛苦。 君冥烨自然知道,上官清越脾气倔强,绝对不会轻易妥协。 “好!大家都不走!是生是死,都在一起!”君冥烨狠绝道。 “谁都不会死,谁都不会死,谁都不会死……”上官清越力竭地吼回去。 倾城公子赶紧将配置好的药丸准备好,“缺了龙珠为药引,药效能到什么程度,也只能试一次了。” “我还有意识!!!我这一次绝对不会输!!!”上官少泽怒吼一声,犹如狮子咆哮,震得地牢内嗡嗡作响。 “对!哥哥,小越相信你,你一定能撑过去!”上官清越擦了一下脸上不知什么时候落下的泪水。 上官少泽的身体忽然开始骤变,痛苦正在他身体内迅速蔓延,更加剧烈的震颤,铁链响得刺耳。 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在他的身上,紧张地看着他。 “哥!别怕!还有金龙剑!”上官清越抓起桌上的金龙剑,直接划破手指,用血液解封金龙剑。 道道金光四射,照亮昏暗的地牢,一片金色流光,美轮美奂。 上官少泽身体的震颤程度,终于开始慢慢缓解,刺耳的铁链声,也不再那么强烈。 上官少泽的脸色,也不再那么涨红如血,蹦起的血管也渐渐平复下来,室内的温度也在渐渐降低。 大家终于缓缓松口气。 虽然用金龙剑压制上官少泽体内的剧毒,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但好歹能缓解,也可以拖延一些时间。 上官少泽的喉口内,发出轻哼的声音,身体变得异常虚弱,连站立都显得吃力。 “哥!有没有好一些?” 上官清越在一片金色的流光中,美得犹如天降仙子,一双美眸中噙满了无数的金光,更是幻彩迷离。 上官少泽低哼一声,“舒服多了,不再如火燃烧。” 上官清越笑起来,连连说,“那就好,那就好!” 大家终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脸上也多了一点笑容。 “只要每次哥哥毒发的时候,我守着哥哥,解封金龙剑,便能帮助哥哥控制毒性发作。”上官清越笑着说。 “若能不用龙珠解毒,你还有什么理由杀哥哥。”上官清越心情好转,笑着用目光扫了一眼君冥烨。 君冥烨也绷不住俊脸,唇角隐约多了一丝笑纹。 “没想到南宫鸿雁那个贱人,居然将龙珠偷走了!”百里不染唾弃道,“看来她一直跟着我们,就是盯着龙珠!” “我就想不通了,她一个杀手,偷盗龙珠做什么?”百里不染百思不得其解。 “她是东朝国人,保不齐是因为东朝国。”君冥烨道,“不过我已经派人,严密搜寻她的下落。龙珠,誓必会找回来。” 君冥烨的眼底,掠过一抹阴狠。 可想而知,南宫鸿雁动了龙珠,若落在君冥烨的手里,下场会很惨。 君冥烨对龙珠的重视程度,简直比他的性命还重要。 倾城公子将药丸捏在手中把玩,曼声道,“一个东朝国的杀手,蓄意跟了百里老妖一年之久,就是为了接近龙珠,将其盗走?难道在一年前,就知道百里老妖会在一年后遇见公主?” “也难说!东朝国的皇族,惯会巫术占卜!”百里不染横了倾城公子一眼,“你可以叫我百里门主,也可以叫我百里,或者不染,请将老妖俩字去掉。” 倾城公子瞥了百里不染一眼,“有你的地方,总是那么呱噪。” “……” 大家见百里不染吃瘪,都忍不住想笑。 气氛瞬间变得轻松起来,心情也都跟着好转,不再那么沉重。 “哥!只要金龙剑压制一夜,明天早上,就什么事都过去了!”上官清越高兴地说。 君冥烨见到上官清越脸上的笑容,也跟着倍感欣慰,与她一起开心高兴。真的很希望,可以守护住她脸上的笑容,只要她开心就好。 上官少泽在地牢内,渐渐安静了下来。 “看来我的药,没有用武之地了。”倾城公子笑了笑,捏碎了掌心中的药丸。 就在大家以为,今夜的事,可以圆满解决的时候,突变骤起。 地牢入口幽长的台阶上,传来一连串窸窣的响动。 数面镜子,依次在台阶的方向,错落排开,道道从外面折射进来的月光,忽然落在上官少泽身上。 那一道在金光中倍显微弱的月光,还是在上官少泽的身上,发生了强烈的反应。 上官少泽浑身一震,一声咆哮炸响,犹如霹雳响雷。 “哥!” “阿哑!” “不好!”倾城公子飞身掠起,想要踢飞那一面罩在上官少泽身上月光的镜子,却发现似有一股力量,将那镜子护住,另倾城公子根本不得靠近。 “是什么人!!!”君冥烨恼喝一声,就沿着台阶往上冲。 台阶的方向,传来轻缓的脚步生,一道皎洁的光芒下,照亮了一个女子冰冷绝艳的脸。 来人正是手捧龙珠的南宫鸿雁。 依旧一袭黑纱,在一片龙珠洒落在寒光中,轻轻浮动,美若绽放的黑莲。 地窖入口的方向,还隐约传来夏侯云天的咒骂声。 “放开老子!你个妖女!” 上官清越吃惊地看向台阶的方向,自从龙珠的光芒照耀进来,金龙剑便瞬间黯淡。 一个连夏侯云天都不是敌手的女人,该有多么厉害?难以想象。 尤其这个女人的手里,还将龙珠捧在胸前,到底要做什么? 当皎洁的龙珠光芒,照入地牢的时候,灯火的光芒都在瞬间暗沉。 笼罩在上官少泽身上的月光,已不清晰,那一道光束折射的长带,也在光芒中晦暗。 南宫鸿雁缓缓站定脚步,霜冷的目光,射向面前的君冥烨,脸色凉冽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在南宫鸿雁的嘴里,念念有词,大家不知道她在念什么,却都惊讶发现,龙珠的光芒变得更加耀眼,犹如一轮明月捧在她的怀里。 光芒照亮南宫鸿雁美丽的容颜,透着一种类似死人的青白,美得犹如鬼魅。 她在寒光中,长发飞扬,黑纱翻飞,朱唇越动越快。 牢房内的上官少泽就好像被魔咒缠身一样,痛苦地抱住头,不住挣扎嚎叫。 上官清越彻底失控,举起手里已经没有光芒的金龙剑,即便再次划破掌心,还是没能将金龙剑解封,她用力一震,飞身刺向南宫鸿雁。 然而还来不及靠近南宫鸿雁,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开。 君冥烨赶紧飞身而起,一把揽住上官清越的纤腰,“别靠近她,现在没人能靠近她。” 方才,就在君冥烨即将冲向南宫鸿雁的时候,也发现她的身上似被什么力量包裹,根本不能近身。 倾城公子站在原地,诧异地看着这一场惊变,没有任何声音和反应。 百里不染赶紧飞出数枚暗器,“你这个妖女,我杀了你!!!” 然而暗器就在靠近南宫鸿雁的时候,纷纷被强大的力量弹开,四射开来。 大家赶紧旋身闪避,免得中了百里不染的剧毒。 南宫鸿雁至始至终没有任何反应,依旧安静地捧着龙珠,念念有词,恍若置身在一个安静无波的世界里。 室内的寒气,愈加强烈,恍若到了寒冬腊月。 上官少泽痛苦的吼声,响彻整个地牢,浑身痉挛,痛苦的不住在地上打滚。 “你要对哥哥做什么?你快点住手!快点住手!!!!”上官清越嘶声喊着。 蓝曼舞也完全惊骇,试图扑向南宫鸿雁,被百里不染拦住。 “你们快想想办法,救救阿哑!快点想想办法啊!”蓝曼舞吓得就要哭了,一把抓起桌上的油灯,掷向南宫鸿雁。 l;kg 342:军法处置 蓝曼舞抓起油灯掷向南宫鸿雁。 落在龙珠皎亮光芒中的微弱光火,瞬间燎原。 一大片的火光,瞬间成了一个硕大的火球,将南宫鸿雁团团包裹在其中。 然而燃起的火焰,只维持了短暂的两秒,便在瞬间熄灭无痕。 漆黑的室内只剩下龙珠皎洁的光芒,将周围照亮,清寒一片。 南宫鸿雁寒若冰霜的一张脸上,自从火光熄灭后,便浮现一抹沉痛。她的口中依旧不停念着什么,只是唇角处多了一道殷红的血痕。 “她怕火!” 君冥烨大喝一声,就要找来火种,再次攻击南宫鸿雁。 倾城公子制止了君冥烨,“再看看情况。” 倾城公子看着地牢内的上官少泽,虽然他还在痛苦地不住打滚,但周身的热火,却在月光的笼罩下,渐渐消弭。 君冥烨也发现了这个变化,本来接触月圆夜月光就会变成魔兽的上官少泽,竟然渐渐恢复了正常的状态。 只是加诸在上官少泽身上的痛苦,依旧没有削减。 上官清越也惊讶发现这个现象,看向南宫鸿雁,只见她洁白的脸颊上,已经挂了很长一道血痕,沿着她雪白的脖颈,一路蜿蜒到领口。 百里不染恼喝一声,“南宫鸿雁!你到底在做什么!!!” 所有人都靠近不了南宫鸿雁,只能看着南宫鸿雁一直默念着什么,看着上官少泽从原先的痛苦挣扎,渐渐安静下来,虚弱地躺在地上,目光呆滞。 “哥!”上官清越呼喊一声。 “阿哑!”蓝曼舞扑上去,抓紧冰冷的铁栅栏,因为龙珠的关系,冰冷刺骨。 南宫鸿雁的身体,忽然站立不稳,向后倒去…… 捧在南宫鸿雁手里的龙珠,光芒渐渐暗淡,不再那么强烈,室内也昏暗下来。 倾城公子蓝色的身影一闪,直接接住了倒下的南宫鸿雁。 寒光中,她身上黑纱浮动,更显脸色苍白如纸。 唇角蜿蜒的血痕,触目惊心。 倾城公子冰凉的手指,按压在南宫鸿雁的脉搏上,细弱无力,杂乱无章。 君冥烨的黑眸,渐渐收紧,一个旋身,便从南宫鸿雁的手里,将龙珠夺了过来。 君冥烨惊讶发现,在光芒皎洁的龙珠之中,赫然出现一道血痕,在龙珠之中缓缓浮动,好像一缕袅袅升腾的烟雾,缭绕不散,犹如拥有鲜活生命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上官清越一脸困惑。 君冥烨眉心渐渐簇起,“她……好像救了你哥哥。” 上官清越看向牢房内的上官少泽,虽然他虚弱无力,但身上还有镜子折射的月光笼罩,却不会再出现任何异变。 上官清越激动得唇角一阵颤抖,“哥哥……哥……你感觉怎么样?” 上官少泽没有任何反应,黯淡无光的眸子,空洞地看着眼前方向。 蓝曼舞焦急不已,“快点将门打开!他是怎么了?快点看看他啊……” 倾城公子将一颗药丸塞入南宫鸿雁口中,一把将南宫鸿雁丢给百里不染,“你的女人,受了很严重的内伤,照顾好!别死了!” 百里不染要将怀里的南宫鸿雁一把推开,但见这个女人,已经虚弱的有气无力,奄奄一息,终究好心一次。 “看在你,还算有功劳的份上,暂且饶了你。”百里不染哼了一声。 南宫鸿雁还有意识,苍白的嘴唇张了张,似要说什么,却没有力气发出声音。 “倾城公子,你快看看哥哥!” 倾城公子走过去,按下机关,将铁栅栏打开,便冲了进去。 蓝曼舞也赶紧冲上前,被上官清越一把拦住,“你暂时先不要过去,还不知道哥哥的情况!” 倾城公子把了上官少泽脉搏,眉心渐渐疏朗起来,脸上也多了一些笑容。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难道……哥哥的毒,真的解了吗?”上官清越捂住嘴,明明想笑,却激动的先哭了出来。 “不过他现在还很虚弱,需要好好修养。”倾城公子道。 上官清越终于松下了一口气,身体却变得无力下来,缓缓的向后跌去,却落在一个坚硬的怀抱之中。 她一抬头,便看到君冥烨那一双深黑的眼眸,正深深地凝望着她。 “真的,太好了。”君冥烨道,唇角竟然也浮现一抹遮掩不住的笑容。 上官清越笑了,美丽的眸子中光彩熠熠。 “太好了,太好了!哥哥终于好起来了……”上官清越抬头,看向悠长台阶的尽头,有淡淡的月光洒落进来,犹如这世间最美好的希望一样,在没有任何的雾霾阴晦。 上官少泽的毒能解,大家真的很开心。 倾城公子却在开心之后,神色看上去有一点沉郁。 他看了一眼在百里不染怀里的南宫鸿雁,眼角处似掠过一抹讶异。 “我一直以为这世间,只有我能解这种毒。也以为,只有毁了龙珠碾成粉末,让太子服下才能解毒,但没想到,她竟然做到了!” 百里不染见南宫鸿雁起不来身,只好抱起南宫鸿雁,上了台阶。 “我告诉你,只是照顾你现在很虚弱,别自作多情!”百里不染声音寒凉地警告一声。 南宫鸿雁不说话,她现在根本没有力气说话,只能安静的听着。 大家都离开了地窖,一片欢喜。 他们的心情,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就连意识还不清晰的上官少泽,憔悴的俊脸之上,在重见满月月光的时候,也多了一些笑意。 “我从来没有发现,满月的月光,竟然这么的美。”上官少泽望着苍穹上的圆月,轻叹一声。 蓝曼舞笑着,站在他身边,“阿哑,以后的月光,都会这么美。” 上官少泽被人搀扶着,才能站稳,低头看了一眼身侧的蓝曼舞,她的脸蛋上还挂着两抹未曾干涸的泪痕,一双眼睛红红的,噙满了异样美丽的光彩。 “小舞……”他低喃一声。 蓝曼舞激动地笑起来,“阿哑,你终于肯认我了。” 上官少泽也笑起来。 大家高高兴兴回到将军府。 四处充满雨后泥土的芬芳,空气清新的让人心情疏朗。 可刚回到将军府,就听见将军府内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 君冥烨面色一凛,飞身而起,直奔打斗传来的方向。 上官清越分辨出,打斗传来的方向,正是她的院子,也赶紧飞身而起,迅速赶去。 竟然有刺客潜入进来,意图强夺两个孩子。 幸亏冷玉函发现及时,才不至于让两个孩子陷入贼人手中。 司徒建忠极力保护住两个孩子,场面厮杀的一片血腥。 当所有刺客被降服的时候,君冥烨打算从活口中问出,到底是谁指使他们来劫持孩子,而那刺客却已咬破舌下毒囊自尽。 “又是一群死士。”君冥烨的脸色骤冷如冰。 “一而再再而三地前来刺杀,到底是谁?”上官清越赶紧飞奔到房间内,查看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都被奶娘紧紧抱在怀中。 奶娘们都吓坏了,见上官清越回来,这才长长松口气。 “公主放心,小主子都好好的,没事!只是有点惊住了。” 奶娘怀里的两个孩子,不住地啼哭着。 当小无极黑漆漆的大眼睛,看到上官清越的时候,当即止住了哭声,挂着泪痕的眸子,看着就让人心疼。 “我的两个孩子。”上官清越心疼抚摸他们的小脸。 小无央闭着眼睛在哇哇啼哭,上官清越便赶紧将小无央抱入怀中。 “无央,不哭,娘亲一定调查出,是谁想害你们。” 等哄两个孩子睡下了,上官清越才走出房间,到院子里。 大家还都在院子中,一个个面色沉重。 院子里的血迹,已经被清洗,但还是在空气中,隐约浮动着血液的腥味。 “没想到,林丞相还在下手!”君冥烨的脸色,凉的骇人。 他已经在暗地里,地林丞相采取了必要的手段,还以为林丞相,不会再出手加害上官清越。 “我想,这一次,不是林丞相。”上官清越道。 君冥烨凝眸睨着上官清越,“你知道是谁?” “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林慕南。” 君冥烨的目色一黯,他知道林慕南混入南阳城,但不知道上官清越在去无风楼的半路,被林慕南拦住的事。 “一定是因为……”上官清越看向莺歌。 一定是因为,林慕南在小树林没有得逞,还被她刺伤手臂,蓄意劫持两个孩子报复。 “不然,对方劫持孩子,能有什么目的!”上官清越暗暗抓紧双手。 好个林慕南,竟然将主意打到两个孩子身上,断然不能轻饶你。 君冥烨见上官清越不肯将话说清楚,便也大致猜到怎么回事。 他的女人,岂能让那个色痞一再染指! 林慕南!你死定了。 冷玉函还跪在潮湿冷硬的石砖上,“属下失职,任凭王爷处置!” 这一次的事,确实是他失职,不然对方根本不能闯入防范森严的内院来。幸亏当时,他能及时回神,不然两个孩子就都危险了。 冷玉函深深低着头,形容颓败。 “冷将军,你跟了本王多年,定然知道,失职之罪,应该受到什么惩罚!”君冥烨的声音冷冽无情,没有一点温度。 “是!军法处置,斩立决!” l;kg 343:只是封印 “既然你知道军法规则,那便领死吧!” 君冥烨决绝无情的声音,不容置喙。 冷玉函跪在地上,沉默无声,虽然有领死的心情,但没想到,君冥烨真的不顾念多年的情义,有意处死他。 但君冥烨已经发话,他绝对不会反驳,甚至忤逆。 冷玉函在地上,重重磕了一头,“玉函去了,王爷保重。” 冷玉函磕完头,便竖起长剑,要自尽。 上官清越没想到,竟然动了真格,赶紧阻止。 “对方蓄意刺杀我,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也不能全是冷将军的责任!我身为孩子的母亲,却离开孩子,也有失职之责,要处死,连我也要一并处死了。” 君冥烨睨向上官清越,“你的意思是,要为冷将军求情了?” “对!我倒是希望,冷将军日后可以戴罪立功,保护好我和孩子的安危。”上官清越上前,将冷玉函亲自搀扶起来。 君冥烨沉默良久,才缓声道,“既然公主都发话了,玉函,便暂且留你性命。” “多谢王爷,多谢公主。”冷玉函赶紧道谢。 君冥烨转身大步走出了院子,黑色背影消失在大家眼前,不知去向。 冷玉函在上官清越面前,深深垂下头,“玉函感谢公主,为玉函求情。” 上官清越微仰臻首,轻声道,“感谢倒是不用,收回雨芡的休书就好。” “收回休书?” “你不肯?” 冷玉函一脸为难,“已经写下的休书,没有收回的道理。” “冷将军若不是因为个人问题,心不在焉,也不会疏于防守,让死士钻了空子,潜入内院。”上官清越声音清寒,“冷将军不仅仅肩负将军府内部的安危,还要肩负整个南阳城的安危。你总是魂不守舍,怎么能做好事!” “还是将休书赶紧收回,专心公务吧。” 冷玉函低着头,一阵沉默。 上官清越已经给了他这样一个台阶,就等着他顺着台阶往下下。 这个男人,终究舍不得雨芡,即便雨芡做出那种事,可他们之间的感情,不是说断,就能断得一干二净。 “好,谨遵公主旨意。” 冷玉函果真收回了雨芡的休书。 雨芡对上官清越感激不已。 “你明知道,他想休了你,你也知道,男子皆薄幸,日后也不见得再善待你,你却还愿意委屈自己留下来。”上官清越看着虚弱的雨芡,不禁叹息。 “嫁夫从夫,我已经是他的妻子,这辈子都只能是他的人!离开将军府,我便是死,也做他的鬼。” “你既然对他的感情这么深,怎么还能做出那种事?” “我没有!真的没有!” “衣衫不整,被那么多人看见,还说没有?有几个人会相信,即便我相信你,旁人也未必相信你。” “公主……真的相信我?” “若不是相信,也不会帮你。”上官清越看着雨芡的目光,多了一丝怜悯,“我看得出来,你对冷玉函的感情很深,也很真。” “我爱他!为了他,我可以连我的命都不要……我只是伤心,他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雨芡的声音颤抖了,眼中浮现了泪光。 “那天……”雨芡咬了一下嘴唇,娓娓道来。 “那个书生,我本不认识他,但因为春兰的关系,他会经常来将军府。春兰是我的人,她哭着求我,我只好帮她和她的表哥见面。我是女子,我知道一个女子深爱一个男人,却不能见面的煎熬心情。” 她和冷玉函那么多年,便是在互相思慕却不得见的煎熬中度过。 “玉函在外行军打仗那几年,我想他想的茶饭不思的滋味,至今想起来,还会心口作痛。”雨芡擦了擦眼角的泪痕。 “那日书生来了,春兰却不在。他说他会玩戏法,我一时兴起,闲来无事,便让他表演。可没想到,失了火,点燃了我们两个人的衣服……” 雨芡叹息一声,“本是灭火,怕被伤及,就脱了衣服……仅此简单而已。” “房间里,怎么会就只有你们两个人?孤男寡女,衣衫不整,本就是解释不清楚的事。”上官清越道。 “我安排春兰和他私会,自然不能让旁人知道!他只是在我房里等春兰。” “现在春兰和那个书生都已经死了,你也解释不清了。”上官清越给雨芡倒了一杯水,“别哭了,你身上还有伤。” “公主,雨芡没想到,你会帮我。”雨芡感激不已。 “我也是感念你曾经帮过我。我看得出来,你是个热心肠之人。若不是热心帮春兰,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我一定是被人陷害了!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合!”雨芡紧紧抓住上官清越,“公主,我一定是被人陷害了,想来想去,整件事都很蹊跷!公主,你要为我做主!我不能平白无故,落了个勾引野男人的罪名。” “陷害?何人陷害你?再说,这种事,是你自己引火上身,怎么会有人陷害你。” “不对!我肯定被人陷害了。” 上官清越拍了拍雨芡的肩膀,“你先在我的院子里,好好养伤,不要想那么多。” 上官清越走出雨芡的房间,莺歌低声对上官清越说。 “公主,我觉得雨芡夫人的情绪,有点过于激动了。” “嗯,她应该是接受不了,一下子被冷玉函休离的事,修养几天就好了。” 昨夜下了一场大雨,今天的天空格外晴朗,像极了上官清越美好的心情。 哥哥的毒解了,上官清越满心欢愉。 “只要哥哥再休息几天,那么就能先回南云国了。” “公主暂时留在将军府?”莺歌问。 “我的两个孩子,身体还不适合赶路奔波,倾城公子说了,最少还要再小心翼翼养一个月。” “太子能解毒,是一个好的开始,两个小主子,也一定会健康起来。”莺歌笑着说。 上官清越心里的重石终于放下,满面笑容,绝美如花儿绽放。 开心地去探望哥哥,还没进门,就听见房间里传来蓝曼舞的声音。 “吃点这个,南阳城的小吃,味道极好,别的地方可没有。” 上官清越见他们的气氛这么好,没有进门打扰。拉着莺歌,转身离去。 站在院子里,一时间不知该去哪里。 “去看看南宫鸿雁吧。” 莺歌掩嘴一笑。 “你笑什么?”上官清越问。 “我见公主高兴,我也跟着高兴。” 上官清越不禁也噗哧笑了,“真的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看出来了,公主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去了南宫鸿雁的房间,她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惨白。有丫鬟在喂南宫鸿雁喝药,但她不喜欢被人触碰自己,还是挣扎起来,自己一口将药给喝了。 上官清越看了一眼房间里,见什么东西都不缺少,舒心一笑。 “南宫郡主,若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上官清越对南宫鸿雁完全客气起来。 南宫鸿雁没说话,也没看上官清越一眼,便躺下了。 “公主,她很无礼。”莺歌低声说。 上官清越还是满脸笑容,走到南宫鸿雁的床前,低声说,“之前误会你强夺龙珠,很抱歉。” 南宫鸿雁闭着眼睛,不说话。 “没想到,你竟然知道解救哥哥的办法。”上官清越还是笑着。 南宫鸿雁却一句话都不说。 “公主和你说话,为何不回一句?”莺歌低喝一声。 上官清越赶紧阻止莺歌。 “说谢就不必了。”南宫鸿雁终于冷淡开口,声音里,没有任何起伏,也没有一点感情。 上官清越浅笑一下,“我想,你是因为百里不染吧。” 南宫鸿雁没有回答,依旧闭着眼睛,便是默许。 “没想到,你对他的感情,这么深。” “不是感情深,只是认定。”她南宫鸿雁认定百里不染是自己未来的夫婿,便不会转变。 上官清越笑着帮南宫鸿雁拉了拉身上的被子,“你是我哥哥的救命恩人,便也是我上官清越的恩人!日后,只要你有需求,我都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用。” 南宫鸿雁回答的冰冷生硬,凉漠的就好像一块永远都不会融化的冰。 “就你这个样子,百里门主绝对不会看上你。”莺歌实在忍不住低声嘟囔一句。 南宫鸿雁忽然睁开一双凉冽的美眸,“从不需求被他看上。” 上官清越低头,勾唇一笑。 “既然认定他是你的夫婿,总要彼此感情深笃。” “我也不需要感情深笃。”南宫鸿雁翻个身,背对上官清越。 “你也不用感谢我,你哥哥的毒,根本就没有解。” “……” 南宫鸿雁一句话,犹如兜头冷水,让上官清越浑身冷透。 “你……你说什么?”她觉得自己一定听错了。 “我只是借用龙珠的力量,将他体内的剧毒封印!” “封印……” 上官清越脸上浮现的笑容,瞬间散个干干净净。 “我能借用龙珠的力量,将你哥哥体内剧毒封印,但能维持多久,尚不知。” 犹如一道响雷,在上官清越的头顶炸开,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没了反应。 l;kg 344:竟然有这样的头脑 上官清越感觉所有的光芒瞬间破灭。 一下子从满是光亮的世界,坠入暗无天日的黑洞之中,就连呼吸都变得压抑闷窒。 她唇瓣颤抖,发出细碎的声音,“没关系,也好……封印也好……只要暂时保住哥哥的性命就好。” “抱歉,我只是……以为哥哥的毒已解,太高兴,有点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上官清越讷讷起身,脚步吃力地往外走。 她努力告诉自己,没事的,没事的,哥哥一定不会再有事,既然能成功封印一次哥哥体内的毒,那么便也能封印第二次。 就算不能再次封印,南宫鸿雁为哥哥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只要在这段时间里,尽快找到给哥哥解毒的办法,那么就万事大吉了。 上官清越走出南宫鸿雁的房间,没想到,君冥烨和倾城公子都站在南宫鸿雁的房门外。 上官清越面色一白,见他们身侧沉寂,想来已经听见南宫鸿雁的话。 “我哥已经没事了!” 上官清越对君冥烨喊了一声,匆匆回了自己的房间。 君冥烨愣在原地,许久无声,目光暗沉。 倾城公子斜睨君冥烨一眼,唇角略显讽刺一笑。 “冥王,还进去吗?” 君冥烨没说话,转身去追上官清越。 倾城公子眼底的笑容散尽,浮上一层清凉,走入南宫鸿雁的房间。 “东朝国,向来擅长巫术占卜,那么想让你卜上一卜,太子的前路,到底如何。”倾城公子的声音,清清淡淡,无波无澜。 南宫鸿雁已经背对外面,一动不动,没有声音。 “南宫郡主不肯?” “还是说,南宫郡主已经看出来太子前途无限,才冒死出手相助?” “我不会占卜术。”南宫鸿雁翻身坐起来。 动作太大,牵动胸口,一阵闷痛。 “你不会占卜术?” “每个东朝国的皇室之人,都要自行选择一道术法修习,我只擅长封印术和杀人。” “……” 南宫鸿雁抬起眸子,看着倾城公子,“就好像你,只擅长救人,却不会杀人一样。而百里不染,只会杀人,不会救人。” 倾城公子清润的眸子沉寂了一分,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浅笑。 “南宫郡主看出来什么了?” “没有!整日躺在床上,什么都没看到。” “呵呵,还以为南宫郡主懂得读心术,能看穿一些旁人掩藏的心事。” “每个人都有自己掩藏的心事,我从来不对别人掩藏的心事好奇!”南宫鸿雁指向房门,“我累了,需要休息,倾城公子请回吧。” 冷冰冰的美人,就好像永远都不会融化的坚冰。 “龙珠内的血痕,到底是什么东西?”这才是倾城公子来找南宫鸿雁的目的,也是君冥烨想知道的事。 “那一道血痕,渐渐消散的时候,便是封印解除之时。” “也就是说,那道血痕没了,太子的毒,将再次爆发?” “是。” “可还有别的办法解毒?” 南宫鸿雁抬起眸子,看着倾城公子,“正如你所言,解这种月魔毒,只有用碾碎龙珠入药。大君国,显然不会让你得逞。至于其它的办法,我也不知。” “月魔毒!”倾城公子眉心一皱。 “这种毒,早就失传几百年了,怎么还会出现?”他百思不得其解。 “之前太子中的只是毁灵草,现在已经转化成月魔毒,难道还有人在暗中一直下毒,才会让太子体内剧毒一直转化?” 倾城公子低喃着,一步步走出南宫鸿雁的房间。 若还有人一直给上官少泽下毒,那么那个人,如何接近的上官少泽?又是何时下毒? 自从他接近上官少泽后,饮食起居,他都亲自操手,绝对不会有人有这个机会。 那么就只能在青峰山的时候,被人暗中下毒了。 会是谁? 上官清越将自己关在房间中,脸色苍白许久,都不能缓和。 刚刚有了一点希望,竟然又全都破灭了。 难道…… 真的要用龙珠,才能给哥哥解毒? 知道君冥烨来了,一直站在门外。 “我希望你,不要告诉哥哥这件事。”她不要让哥哥好不容易有了重生的希望,再次被打入地狱。 “……” 君冥烨没有说话。 上官清越只能感觉,身后的门外,正有炙热的目光一直看着她的背影。 许久许久。 君冥烨转身离去。 她仓惶转身,透过门上的镂空花纹,看着君冥烨高大挺拔的背影,萧寒而去。 这个男人的心里,又在盘算什么主意? 自从南宫鸿雁用龙珠封印哥哥体内剧毒后,龙珠便落入君冥烨的手里,没有再还回来。 君子珏现在还没有消息,君冥烨一定知道君子珏在哪里。 君冥烨为何一直不救君子珏? 这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最近几日,哥哥的气色完全大好,人也精神意气风发起来。 他不再似之前那样抗拒蓝曼舞,虽然态度不太亲善,但蓝曼舞在身边照顾他,也没拒绝。 蓝曼舞一直吃力隐藏怀孕的事实,不让上官少泽和大家知道。 腹部绑着绷带,已经让她越来越窒息憋闷,难以承受。 她开始减少在上官少泽面前出现的次数。 没想到,蓝曼舞掩藏的秘密,竟然被蓝颜儿发现。 蓝曼舞正在房间里解开绷带,放松她已经隆起的肚子。蓝颜儿没敲门,就推门进来。 “你……九姐……” 蓝曼舞赶紧转身背对蓝颜儿。 “你居然怀孕了!”蓝颜儿冲到蓝曼舞面前,盯着蓝曼舞极力掩藏不及的肚子。 “你是太妃,你居然与别的男人怀孕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将蓝家,将王父置身何地?” 蓝颜儿吃惊质问,害得蓝曼舞无言与对。 “你想害死整个蓝家几百口性命吗?”蓝颜儿一把抓住蓝曼舞的手,“你快点将孩子打掉!不然全家都要给你陪葬!” 蓝曼舞一把甩开蓝颜儿,“我只要见到皇上,求一道圣旨,一定能废黜我的太妃身份!我不会连累蓝家,也不会连累王父!” “我不会打掉我的孩子!这是我的孩子,谁都不能伤害他!” “九姐,你清楚你在做什么吗?你是太妃啊!皇上怎么会将你的身份废黜!若能废黜,早在王父向皇上求情的时候,就废黜了!” “这么久了,皇上一直没抓我回去,便是有意开恩!我相信,皇上一定会答应我的请求,只要找到皇上。” “九姐,你根本没有机会见到皇上了!”蓝颜儿脱口道。 “你说什么?”蓝曼舞吃惊张大一双眸子。 “我……我……” 蓝颜儿赶紧深深低下头,不敢去看蓝曼舞的眼睛。 “我没说什么!” “什么叫我没有机会再见到皇上?你快说!” “我……我只是说,你……皇上现在失踪,冥王都找不到,你哪里还有机会见到皇上!”蓝颜儿还是不敢看蓝曼舞的眼睛。 蓝曼舞对这个小妹的记忆不太深刻,之前在候王府的时候,因为小妹是庶出,接触的也不多。 只知道,候王府里,没人喜欢这个母亲低贱的小郡主。 “九姐,你不能搭上自己的性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身为太妃,却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没人护得住你。”蓝颜儿抓住蓝曼舞的手,接着又道。 “是十四王爷睿王爷的孩子吗?” “之前听说,你们在青峰山重逢!” “九姐,睿王爷只是一个王爷,护不住你的!当年若能有意护你,便不会让你去皇陵守灵,一守就是四年。” “他是君氏皇族,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做大逆不道之事,让后人骂他夺了亲生父亲的妃子。” “不是睿王爷的!”蓝曼舞转身,背对蓝颜儿,脸上浮现一抹笑容。 “不是睿王爷,那是谁?”蓝颜儿追问。 “这个人,一定护得住我。”一想到上官少泽,蓝曼舞便娇容泛红,温柔似水,不再是之前的小刺猬。 蓝颜儿倒抽一口冷气,低声问她,“难道是皇上的?” “小妹,你不要乱猜了!怎么能是皇上的!” “可这天下,除了皇上,还有谁能护得住你?” 蓝颜儿忽然瞪大双眸,扑到蓝曼舞面前,一眼不眨地望着她。 “难道是……难道是……是南云国太子的血脉!” 蓝曼舞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平时唯唯诺诺的小女孩,竟然这么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 蓝曼舞脸颊一红,虽然否认,但蓝颜儿还是看得出来,她猜对了。 “九姐!你糊涂啊!南云国虽然和大君国已经交好,但和亲公主在大君国闹得不欢而散,等到和亲公主回到南云国的时候,还不定两国之间是什么局面!” “你和南云国太子,还没婚约,就已珠胎暗结,若他不肯承认,看不上你个小小太妃,或是不想和大君国交恶,彼时……九姐你和孩子的性命都堪忧啊。” “九姐,你是先皇的妃子,皇上怎么能同意,让你转嫁南云国的太子!对大君国来说,这是耻辱,对南云国来说,也是耻辱。” 蓝颜儿说的这些,蓝曼舞也考虑过,只是没想到,蓝颜儿小小年纪,竟然能有这样聪灵的头脑。 l;kg 345:如何诬陷你 蓝颜儿坚持要蓝曼舞尽快打掉孩子。 蓝曼舞岂能同意。 “小妹,这是我的私事,你无权干涉!”蓝曼舞加重口气喝道。 “可你的事,关系到整个家族,我岂能不管!”蓝颜儿看了一眼蓝曼舞的肚子,也终究不忍心,将五个月的身孕打掉。 “九姐,身为太妃却有孕在身,这可是奇耻大辱。你若实在不想将孩子打掉,那便在房间里好好养着,不许出门半步!更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你身怀有孕。总之,你太妃的身份,和这个怀孕的事实,就是不能共存!” “若苍天怜你,兴许我们蓝家将来有能力保你和孩子平安!” 蓝曼舞有点听不太懂蓝颜儿的话,正要追问,蓝颜儿已经举步出门,并交代门外的下人,将门锁上,看着蓝曼舞,不许出房门一步。 “九姐,小妹得罪了。” 蓝颜儿在门外丢下这句话,转而离去。 蓝曼舞很生气,没想到被一个小丫头给软禁了。她用力踹门,门外的人连点反应都没有,即便她大声喊,也没一点回应。 “蓝颜儿,你给我回来!” 什么叫苍天怜她? 什么叫蓝家有能力保她和孩子? 怎么觉得,蓝颜儿好像有什么秘密瞒着她似得? 尤其蓝颜儿说的那一句“再没机会见到皇上”的话,让蓝曼舞心下,更是疑云重重。 难道蓝颜儿知道皇上的下落? 自从她进入皇陵守灵,已经多年没有和王父联系,王父若知道她怀孕,只怕第一个先杀了她,免得让蓝家蒙羞,王父又岂会保她和孩子。 自从君子珏登基以来,已经削弱了各位候王的实力,现在的各位候王,只是空有其表,实则岌岌可危,随时都有被削去候位的危险。 王父又岂会有能力保护她? 若有那个能力,就不会让她在皇陵孤苦无依四年。 …… 雨芡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从上官清越的院子,搬回她自己之前的院子。 春兰死后,雨芡的身边,也没了一个贴身伺候的人。 一个人带着一个包裹,向着自己的院子走去,显得格外落魄孤零。 路上遇见一些曾经在她身边,阿谀奉承的下人,一个个面带嫌弃,对她指指点点,远远避开。 雨芡目光呆木,不以为然。 从小到大,她听惯了冷嘲热讽,早就学会了不去在意。 “脸皮真厚,还有脸求着将军再回来。” “像她那种人,哪有脸!” “低贱出身的人,就是贱!” 蓝颜儿站在不远处的池塘边,一袭浅色的衣裙,看着清淡素净,格外雅致。 “夫人,将军也真是的,雨芡夫人都给将军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居然还让她回来!”翠玲不满嘟囔。 “那是因为公主求情,将军不好拂了公主颜面。”蓝颜儿轻声道。 “公主也真是的,给这种女人求情。将军的脸面,都让这个女人给丢尽了!她怎么这么不要脸,还有脸继续留在将军府。” “好歹她之前也是将军夫人,还是将军府的当家,就不要说这些背后嚼人舌根的话了。”蓝颜儿轻斥了翠玲一声。 翠玲赶紧闭嘴。 蓝颜儿稍微提高一点声音,对不远处议论纷纷的下人说。 “还不快点去干活,在这里说三道四,成何体统。” 现在的蓝颜儿已经理所应当成了将军府的当家主母,一群下人赶紧化作鸟兽散。 雨芡听见蓝颜儿的声音,眼底掠过一抹仇视,大步走了过来。 “唯唯诺诺的小妮子,摇身一变成了正牌夫人,一定很高兴吧。”雨芡口气不善。 “雨芡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说?是将军亲自下令,降了雨芡姐姐的位分,成了妾室。我身为将军夫人,自然要担起当家之责。” 蓝颜儿在雨芡面前,总是显得底气不足,说话的时候,微低下头。 雨芡向前一步,仰着臻首,气势凌厉。 “我倒了,倒是让你个小妮子钻了空子!” 雨芡咄咄逼人,蓝颜儿吓得退后一步。 “雨芡姐姐,我哪有钻了空子,我……”蓝颜儿说不出话来。 翠玲很是不忿,“雨芡夫人,你现在身为妾室,岂能这般与夫人说话不恭不敬!” 雨芡又逼近一步,目光狠历,“现在看来,设计陷害我的人,一定是你了!真没想到,平时看着老老实实,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小丫头,竟然一肚子的花花肠子!” “雨芡姐姐,我没有,你怎么能冤枉我。”蓝颜儿就要委屈的哭出来了。 “害我被将军休离,你才是最大的受益人!除了你,还能是谁!你早就看不惯,我一个青楼出身的女子,竟然能成为与你平起平坐的将军夫人,还执掌当家,位分超越了你。我知道,你妒忌我,一直想要扳倒我!” “我没有,没有,真的没有……” 蓝颜儿不住摇头,吓得步步后退。 雨芡气愤不已,又冲上来一步,“还说你没有!事情怎么会那么赶巧,就是你来推开我的房门!怎么会那么赶巧,正好那么多的下人,都来了我的院子。” “那是杨伯带人冲进来的,说要抓什么人……我真的不知道,真的是冤枉的……” 蓝颜儿马上就要哭出来了,岂料脚下一滑,踩在脚下的沙石匆匆坠落。 蓝颜儿身体一歪,惊呼一声,直接跌落在身后的池塘中。 “夫人!” 翠玲吓得大喊。 “快来人啊,夫人坠湖了!快来人啊,救命啊……” 蓝颜儿不住在水里扑腾,沉沉浮浮,十分惊险。 “救……救命……” 很多下人赶紧涌了上来,几个会水的下人,跳入水中,将溺水的蓝颜儿救了上来。 “雨芡夫人,你怎么能害夫人坠水!你到底是什么居心!”翠玲气得大声呵斥,赶紧扑向救上岸的蓝颜儿。 蓝颜儿吐出几口水,便昏厥了过去。 冷玉函赶来的时候,大夫已经给蓝颜儿开了药。 “将军,夫人受了惊吓,好在呛进去的水,已经吐了出来,修养几日,就无碍了。”大夫恭敬道。 冷玉函走到蓝颜儿的床前,看着昏迷在床上,稚气未脱小脸苍白的好像易碎瓷娃娃的蓝颜儿,心口不期然一紧。 翠玲跪了下来,哭着控诉,“将军,是雨芡夫人推夫人坠水的!将军要为夫人做主啊。” 雨芡自知闯祸,自从蓝颜儿坠水,便没有离开。 她从院子外,冲了进来。 “不要血口喷人,我根本没有推她!”雨芡高声为自己辩解。 冷玉函缓缓回头,看向盛气凌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凝起浓黑的剑眉。 “将军,翠玲没有血口喷人!当时很多下人都看见了!就是雨芡夫人,推夫人落水的!雨芡夫人说,是夫人害她被人抓住与人私通,说夫人夺了她的当家之位,害她被贬为妾室!” 冷玉函步步走向雨芡,吓得雨芡脸色泛白,步步后退。 “既然与人私通,还妒恨被人撞见!你真让我意外!”冷玉函声音低狠。 雨芡吓得声音凝滞,张着嘴,半晌无声。 “我……我没有……我是被人冤枉的……我没有与人私通……” “那么多双眼睛看见的,都是假的?!” “玉函,我真的是被人陷害的!你听我说,我会调查清楚事情的始末,我会还给自己一个清白!这也是我执意留下来的目的!我不会平白无故,被人冠上这样的罪名!”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若不是你几次三番将那个男人带入府中,怎么偏偏惹出这种事!”冷玉函冷喝一声,“他们都死了,已经死无对证!清白与否,还不是由着你自己说!” “你不相信我!”雨芡心痛的声音颤抖。 “你让我如何相信你!” “我真的没有……”雨芡的眼泪掉了下来。 “到底有没有,天知地知你知,还有那两个死去的人知道!”冷玉函拂袖,大步走了出去。 “玉函!玉函!” 雨芡赶紧从后面追。 冷玉函站定在院子中,没有回头,声音冷漠无情,“刚刚伤好,便开始兴风作浪!看来这将军府,真的没有办法容得下你了。” 雨芡一听,脸色更加雪白。 “玉函……” “不要再叫我玉函!你不配!” “我想知道……为何……你就那么笃定,我与人私通?连一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她声音颤抖无力,一双泪眸,深情又受伤地望着他冷漠的背影。 “你是自己滚,还是让我派人将你丢出去!”冷玉函口气愠怒。 “玉函,我真的没有推蓝颜儿落水!” “将军夫人的名讳,也是你个卑贱妾室可以直呼!”冷玉函又是一声恼喝,俊脸上布满怒火。 这个时候,两个下人冲上来,要拉扯雨芡,将她拖出将军府。 雨芡挣扎推开两个下人,直接跪在坚硬的砖石上。 冷玉函的心头重重一沉,漆黑的目光凝着她。 “玉函,我不走!求你,不要赶我走!”就算是走,也不能以这种方式,被人丢出去。 “玉函!是……是将军夫人诬陷我,我没有推她!” “她还在昏迷中,如何诬陷你!你不要再执迷不悟!那么多下人的眼睛,都是瞎的!” “树倒猢狲散,他们正需要巴结将军夫人,自然打压我!” 冷玉函瞪着雨芡,恼怒的目光里,再没有往昔一点感情。 “既然喜欢跪,就跪在这里,直到死了算了!” l;kg 346:一样的下场 雨芡一直跪在蓝颜儿的院子里。 蓝颜儿昏迷了一天一夜未醒,雨芡便也一直跪着。 将军府里的下人,才不会为雨芡求情去惹恼冷玉函。 翠玲也乐得见雨芡被惩,心中乐得喜滋滋的。 “风水轮流转,之前你那样欺负夫人,打压夫人,现在终于轮到你了。”翠玲阴阳怪气地从雨芡身边走过。 毒辣的日头,已经让雨芡难以再支撑下去,几度险些昏厥。 上官清越听说了这件事,烦闷的叹息一声。 “这是将军府的内事,我不便一再插手。” 莺歌低声说,“这个雨芡夫人,平时太过张扬了,一经败落,大家便都踩到她的头上去了!之前那些人,也是因为她是将军府当家,才不得不阴奉阳违。” “其实在大家的心里,都很瞧不起她的出身。”莺歌道。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就是都看不起她的出身,才会在败落后,将她踩的这么彻底。”上官清越轻叹一声。 上官清越总和雨芡有同命相连之感,她们都是一样从小在青楼长大。 “莺歌,你还是去看看吧!她身上的伤才刚刚好,一直跪着,身体会受不了的。” “公主,你刚才还说,不再插手他们的事。况且,也是雨芡夫人,自己做出那种事,才惹恼了冷将军。” “我们既然在这里住着,还是将军府平静一些,才能舒心。”上官清越看向摇篮里的孩子,声音更沉,“冷玉函之前那么疼爱雨芡,岂能和雨芡说断就断,只是少个台阶罢了。” “我们再给冷玉函一个台阶,也算卖他一个人情。” 莺歌大致懂得了上官清越的意思,便往蓝颜儿的院子去了。 到了那里,才知道,雨芡已经昏倒在院子中,烈日炎炎下,连个管的人都没有。 莺歌赶紧撑着伞过去,为雨芡遮下一片清凉。 “来人啊,雨芡夫人晕倒了,你们都不管?”莺歌试图喊人,还是一个人都不理她们。 原来,冷玉函就在蓝颜儿的房间内,冷玉函都没出声管雨芡,下人当然不敢自作主张。 蓝颜儿终于从昏迷中缓缓苏醒过来。 她一睁开眼,就看到冷玉函站在床前,激动的赶紧试图爬起来,怎奈昏迷太久,实在没有力气。 “别起来,你就好好躺着。” 冷玉函赶紧安抚蓝颜儿躺好。 蓝颜儿苍白的娇容,微微泛红,躺在床上,一双眸子流光潋滟地望着他。 “有没有好些?你昏迷一天一夜了。”冷玉函温柔的声线,让蓝颜儿受宠若惊。 她赶紧点头,“我没事的将军,现在感觉很好。” 有他在身边关心自己,当然什么病都在一瞬间好了。 “嗯,好好养着,最近不要操劳,府里的事还有杨伯。” 蓝颜儿的脸颊更加红,低低地点头。 翠玲笑着说,“夫人,将军可关心你了!你昏迷这一天一夜,将军来了好几次,看夫人有没有醒过来。还加派了人手照顾夫人,就连药材,将军都特意嘱咐用最好的。” 蓝颜儿羞涩地看了冷玉函一眼,心口小鹿乱撞,没想到他会这么关心自己。 “让将军惦念了,颜儿之过。”她小声喃喃,很是谦卑。 “快别这样说,雨芡太过冲动,才会害你落水,都是她的错!”冷玉函口吻斥责,但听在蓝颜儿的耳里,却觉得那种斥责里带着一点袒护。 她低着头,轻轻咬住嘴唇,“都是我不小心,不关雨芡姐姐的事。” “夫人!”翠玲不高兴地道,“您差点溺水而亡,怎么还能替凶手开脱!” “翠玲,闭嘴!”蓝颜儿小声呵斥,接着歉意地对冷玉函说,“将军,平日里是我将她惯坏了,她才会乱说话。” “翠玲说的也是事实,并未乱说。”冷玉函道。 这个时候,院子里再度传来莺歌的呼喊声。 “还不快点来人!将雨芡夫人抬去房里!” 蓝颜儿费力从床上爬起来,“外面出什么事了?” 冷玉函僵硬着背影,不去看院子外面,也不说话。 蓝颜儿便看向翠玲询问。 “夫人,是雨芡夫人跪了一天一夜,昏过去了。” “快点搀扶我下床,出去看看。”蓝颜儿挣扎下床。 “夫人,您才刚刚苏醒,不能下床。”翠玲搀扶住摇摇欲坠的蓝颜儿。 “姐姐昏倒了,怎么连个管的人都没有?你们怎么能这样没规矩。”蓝颜儿还是坚持走了出去。 冷玉函眉心微拧,站在蓝颜儿的身后,视线落在昏迷在地的雨芡身上。 “是她咎由自取。”冷玉函口吻凉漠。 “将军,快点找个大夫,为姐姐看看吧!”蓝颜儿弱声哀求。 冷玉函望着蓝颜儿,犹豫稍许,问道,“你不怨她?她之前一直那样对你。” 蓝颜儿摇摇头,苍白的脸色上神情柔婉又善良。 “姐姐从来没有欺负过我,只是那群下人阿谀奉承,见风使舵,一切不关姐姐的事!颜儿也相信,姐姐不是那样的人。” 这个时候,靠在莺歌怀里的雨芡,渐渐苏醒过来。 她模糊看到,不远处的冷玉函,一双黑眸正看着自己,她先是勾起唇角一笑,当看到蓝颜儿也在眼前,唇角的笑容渐渐散尽。 “姐姐,姐姐……你醒了。咳咳咳……”蓝颜儿一激动,忍不住掩嘴咳嗽起来。 雨芡目光冰寒下来,盯着弱不禁风的蓝颜儿,怨恨道。 “不要惺惺作态了!装柔弱,博同情!这样的把戏,我见的多了!” “雨芡姐姐……”蓝颜儿眼圈一红。 “我可不敢当将军夫人,蓝候王家小郡主的姐姐!”雨芡挣扎想要起身,怎奈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 莺歌见怀里的雨芡,这般盛气凌人,也很生气,低声对雨芡说。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我没有冤枉她!她就是在装柔弱,博同情!”雨芡指着蓝颜儿,一脸恨色。 蓝颜儿不住摇头,虚弱地靠在翠玲的怀里,“我没有,真的没有,雨芡姐姐……” “好啊!既然没有,你告诉将军,我到底有没有推你落水!”雨芡终于挣扎站起来,双腿因为跪了太久,酸胀麻木,她还是咬牙坚持站得笔直。 冷玉函已经对雨芡一脸嫌恶,“错了就是错了!还是妥协责任,砌词狡辩!” 雨芡受伤地望着冷玉函,“我没做过,为什么要承认!” “你说!我到底有没有推你落水!” 蓝颜儿怯怯地退后一步,深深低下头,眼中泪水萦绕,“没……没有……” “颜儿!实话实说!不用害怕!”冷玉函忽然站在蓝颜儿的面前,那样袒护的姿势,深深伤了雨芡的心。 “我知道,雨芡姐姐不是有意的,我不怪雨芡姐姐……将军,雨芡姐姐,真不是故意的。”蓝颜儿委屈的哽咽着声音,小声喃喃。 “不要再惩罚雨芡姐姐了……”蓝颜儿哭了起来,不住擦着眼泪。 雨芡吃惊地看着蓝颜儿,猛地退后一步。 “蓝颜儿,我根本没有推你!你怎么能说谎!”雨芡大声喊起来,双眸通红。 “雨芡夫人,你明知道夫人站在池塘边,还在步步紧逼,难道不是故意害夫人落水!”翠玲喝道。 “我没有!我当时,只是……只是太激动了!”雨芡目光氤氲地望着冷玉函,希望能得到他的信任,可最后得到的只是满目冰冷。 “玉函,她在装柔弱,在故意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们这么多年了,你了解我,我不是那种人!” 冷玉函的目光变得愈加尖锐起来,“还不知悔改!还在挑唆事端!颜儿宽容大度,不追究你的责任,你却心胸狭隘,蓄意诋毁!” “玉函……” 雨芡完全没想到,冷玉函已经彻底不相信自己,那么多年的感情,竟然顷刻倾覆,不留一点余地。 “来人!将雨芡夫人关起来!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放出来!” “玉函!” “玉函,玉函……” 雨芡被人拽了下去。 冷玉函客气地对莺歌抱拳,“将军府内的事,让公主操心了。” 莺歌勾了勾唇角,“公主只是希望,将军府内能相安无事。既然冷将军已经处理好,我便回去了。” 莺歌走后,冷玉函缓缓回头,看向几度想要为雨芡求情的蓝颜儿。 “此事到此为止,谁都不要再提及了!” 冷玉函丢下这句话,便也大步离开。 蓝颜儿站在院子里,不住虚弱咳嗽。 “夫人,将军居然只将雨芡夫人禁足!太便宜她了!要我看,将军终究舍不得将雨芡夫人赶出将军府。”翠玲道。 “有公主护着雨芡姐姐,将军自然要卖公主一个面子。” “公主也真是的,怎么总是护着那个贱人!” “闭嘴!这种话,也是你个丫鬟能说的!” 翠玲吓得赶紧闭嘴,不再多言。 蓝颜儿抬头看了一眼,关着蓝曼舞的房间,又看了看院子外面的天空。 “最近将军府是多事之秋,切记少说话,免得落得和春兰一样的下场。” 翠玲白了脸色,赶紧连连点头,“翠玲知道了,一定谨记。” l;kg 347:没表面那么正经 莺歌回去后,将事情的始末都对上官清越说了一遍。 上官清越正抱着小无央,奶娘在给小无央的眼睛换药。 “一个柔弱如水,一个强势如刃,两相对比,也知道哪个会更讨人喜欢。”上官清越叹息一声。 “公主,莺歌总觉得,那个蓝夫人……” 莺歌看了一眼周围,走近上官清越,声音更低地说,“不像那么纤软柔弱。” “你如何看出来的?”上官清越和蓝颜儿接触的不多,也不了解。 “就是觉得,她太快获胜了!居然在短短的时间里,直接从一个不得宠的挂名夫人,成了正位主母。” “你若仔细分析,她得到的一切,不过是冷玉函给的安抚。” “公主?”莺歌不解。 “冷玉函终究还是袒护雨芡!若真心厌倦了雨芡,又为何卖本公主一个薄面,只是将雨芡禁足!雨芡无权无势,青楼出身,地位身份都没办法和蓝颜儿匹及。” “当初雨芡入府,冷玉函将当家之位给了雨芡,便是让雨芡能在将军府扬眉吐气,压蓝颜儿一筹,这样才能平衡两位夫人的地位。” “但雨芡出了书生那一档子事,誓必不能再做将军府的当家。而如今,雨芡只是妾室身份,在蓝颜儿面前更加低微。雨芡推蓝颜儿落水差点溺亡,若冷玉函不表明立场,当面袒护雨芡,誓必让蓝颜儿觉得委屈。” “蓝颜儿虽是庶出,终究是郡主身份,现在还是当家,完全有权利处置一个对自己不利的妾室。” “可是公主,蓝夫人很宽容也很大度,想来也不会私底下做些什么。”莺歌道。 “但冷玉函担心!他怕蓝颜儿私底下做些什么。冷玉函平时公务繁忙,不可能天天盯着府里的内事,总要安抚了蓝颜儿,才能放心。” “所以说,冷玉函表面看着袒护蓝颜儿,实则是在袒护雨芡。禁足,可比家法处置,惩罚轻太多了。” 莺歌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所以公主觉得,冷将军还是心有雨芡夫人,才会多次出手相助。” “毕竟在这里住着,总要他们相安无事才好。”上官清越望着怀里的小无央,轻叹一声。 已经换药好几次了,小无央的眼睛,还是不能完全睁开。 放下小无央,看到小无极正瞪着黑溜溜的大眼睛,拽着脖颈上的银锁玩。 上官清越用手指逗了逗小无极,便转身出门。 她要去看看哥哥。 上官少泽在房里,神色有点沉闷,见上官清越进来,当即遮掩住那一抹郁闷。 “怎么了哥哥?身体可好些了?”上官清越佯装什么事都没有,笑着道。 “好多了!我打算三日之后,就回南云国。”上官少泽一脸的意气风发,更加俊逸逼人。 上官清越依旧笑着,“嗯,好,是应该早点回去了。” “小越,一定要等着哥哥,哥哥会很快接你们母子三人回去。” 上官清越眼圈一红,用力点头,“嗯,等着哥哥来接我回家。” “还像小时候一样,爱哭鼻子。”上官少泽捏了一下上官清越的鼻头,逗得她不禁笑起来。 “小舞呢?最近怎么没见到她?” 上官少泽即便极力掩饰,还是在眼角眉梢泄露了一些沉闷。 “许是有事在忙。”他已经好几天没见到蓝曼舞,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再没出现过。 他不是那种会主动找上门的人。 “我们终究身份敏感,还是少联络的好。”上官少泽勾唇一笑,俊逸如神祗下凡。 “哥哥的东西,可都开始收拾了?”上官清越赶紧叉开这个话题。 现在南云国情势不稳,不是谈儿女情长的时候,况且蓝曼舞的身份,那么敏感,稍有不慎,恐会引起两国争端。 想来哥哥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会一再故意疏远蓝曼舞,压制自己的感情。 “哥,等两个孩子的情况稳定一些,我便回南云国去找你。”上官清越忽然道。 “不可!政局尚未稳定之前,你回去太危险!你静心等待哥哥消息。再说两个孩子的情况,不适合长途奔波!你就安心在将军府住着!我会给冷玉函一面免死金牌,作为答谢!” 南云国太子给的免死金牌,正是若两国将来发生战争,冷玉函在战场上不慎战败,落入南云国将领之手,便可用免死金牌,免去一死。 对于一位将军,得到旁国的免死金牌,可谓是让自己多了一条性命,格外贵重。 “放心,还有倾城公子在,两个孩子一定会平安无事。倒是哥哥……要好好照顾自己。” 上官清越的声音,轻轻哽咽了一下,更加绚烂地笑着,遮掩住眼底泛起的哀伤。 她心下暗暗决定,只要两个孩子身体好转,便回到哥哥身边。 若将来哥哥再次毒发,她还可以解封金龙剑,暂时帮哥哥压制毒性。 若能想办法得到龙珠,帮哥哥解毒,那才是最好的办法。可是龙珠现在在君冥烨的手里,想要得到谈何容易。 君子珏自从知道上官少泽的毒,只是被封印,便再没露面。 上官清越不知道,君冥烨又在谋划什么计划。 难道还要对哥哥不利? 若真这样,哥哥早些离开南阳城,回到南云国,倒是一件好事。 只是不知,现在君子珏到底在哪里,若有君子珏在,还能压制一下君冥烨。 上官清越心事重重回到房间,见两个孩子睡着,便又转身出去。 她去找倾城公子,问他到底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控制哥哥体内的毒。 “哥哥现在要回到南云国,你不在哥哥身边,可有保证哥哥安然无恙?”上官清越低声问。 “公主的意思是?”倾城公子疑惑不解。 “我的意思是,在两个孩子和哥哥之间,谁更需要倾城公子?” “当然,两个孩子更虚弱。”倾城公子低头,又开始调配手里的药粉。 上官清越走到倾城公子的面前,只要一靠近倾城公子,便能闻见他身上浓烈的药香味。 上官清越不经意想到了百里不染身上的味道,也有类似的药香味。 许是他们都是常年摆弄药草,才会在身上有类似的味道吧。只是一个摆弄的草药能救人,一个却是害人。 “两个孩子虽然更虚弱,但若倾城公子配好了药,按时服用,小心翼翼照料,是否就能保证两个孩子安然?”上官清越道。 倾城公子抬眸想了下,“若没有突发情况的话,是这样。” 上官清越绝美的脸上,浮现一些舒缓的笑容。 “既然这样,倾城公子便随着哥哥一起回南云国吧!有倾城公子在哥哥身边,定能保证哥哥平安顺遂。” 倾城公子皱起秀俊的眉心,“公主不是应该更担心两个孩子?” “孩子是我的至亲,哥哥亦是如此,他们同样重要!” 倾城公子望着她眼底坚定有力的目光,心下犹豫。 “倾城公子可是有什么条件?” 倾城公子恍魂过来,望着上官清越,眼底渐渐清明,一袭蓝衣更显清俊。 “没有。” 他看见上官清越笑了,倾城绝世的美,似能摄走人的灵魂…… 倾城公子看的有一瞬晃神,低喃一声。 “如果这是公主的吩咐,我会尊顺公主的意思。” 上官清越有些困惑,他怎么会说出这么顺从的话?倾城公子顾倾城,身上有一股不谓强权高位的傲骨,这天下间只怕没人能命令得了倾城公子。 谁都不会去执意为难一个能将死人救活的绝世医术高手。 况且倾城公子救哥哥和两个孩子,没有要求得到任何好处,一直都是无条件施以援手。 若说顾倾城有什么私心的话,上官清越也觉得,那就是倾城公子对大君国的恨。 倾城公子起身,对上官清越恭敬地做了一个深揖。 “我会在三日之内,调配出两位小主子三个月的药量。若三月之后,无缘再见两位小主子,我会派人将其后的药送到。” 倾城公子答应和哥哥一起离开,上官清越顿觉心中轻松下来。 刚离开倾城公子的房间,迎面就撞见百里不染,他一副焦急的样子,不知找倾城公子什么事。 百里不染一见到上官清越,当即停下脚步,妖气地笑起来。 “美人儿,你怎么来老家伙的房间?孤男寡女的,可不好。” 百里不染笑着凑近上官清越,还在她身上嗅了嗅,没发现倾城公子的味道,这才满意一笑。 “你在想什么!”上官清越侧身避开百里不染。 “那个老家伙,可没有表面那么正经。” 上官清越白了百里不染一眼,“休要胡说!” 百里不染笑起来,“逗你一笑,你却认了真。” 上官清越现在哪里有心情言笑,问他,“你来找倾城公子什么事?” “没事!来找他玩。” 上官清越可不相信,百里不染会和倾城公子这个与自己性格截然相反的人玩,可百里不染不想说,她也不好多问。 “倾城公子这几日会很忙,你最好不要打扰他。” “他能忙什么,不过是摆弄他那些药药草草。” “他已经答应我,和哥哥一起回南云国。” “什么?!”百里不染顿时面色一紧,所有笑容当然无存。 l;kg 348:所有证据 上官清越凝眸盯着百里不染,但只一瞬,百里不染就已恢复脸上原先的表情。 让上官清越误以为,方才百里不染脸上的吃紧,是不是看错了。 “美人儿,武功和轻功都不错,你一个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是谁教你的武功?” 百里不染凑近上来,一张妖媚横生的脸上,笑容妖冶。 “当然是我师父教的!” 百里不染的眼底,当即亮起一片潋滟流光,“师父和徒弟……还是这么娇媚绝美惹人怜惜的女徒弟……” 看到百里不染一脸坏笑,上官清越挥起一巴掌捏在百里不染妖孽的脸上。 “你的脑子里,就不能想一些正常的东西!” 百里不染“哎呦”求饶,捂着脸颊,“江湖上,这样的例子多了去了!我也是实话实说。” 上官清越狠狠瞪了他一眼,“我师父,是个女人!” 百里不染揉着脸颊,脸上调侃戏谑的笑容,渐渐冷却下去。 “女人?”他呢喃一声。 上官清越已经甩身离去,脚步匆匆。 百里不染缓缓放下手,白衣在一阵清风中微微浮动,转身进入倾城公子的房间。 “你怎么能答应随着太子一起回南云国!你忘记你的任务了!”百里不染质问道。 倾城公子头也不抬,继续调配手里的药粉,“公主的命令,不得不从。” “你什么时候听过谁的命令!” “师父的。”倾城公子淡淡道。 “是,除了师父的话,你从不听任何人的吩咐。” 倾城公子抬头,扫了百里不染一眼,“所以,公主的吩咐,也要听。” “师父是让你保护公主!” “师父也让你保护公主,没让你垂涎公主的美色。” “我……我那是想用自己全部的生命保护她。” “你总是理由诸多。”倾城公子将调制好的药粉,一个一个包好,动作熟练帅气。 百里不染双手环胸,目光有些飘远,“当年师父告诉我们,终身都要保护一个女子……却并未告诉我们那个女子是谁,只说能唤醒龙珠的女子,便是我们必生保护的那个人。” 就在上个月圆夜,上官少泽在山上毒发,上官清越的血,将熄灭的龙珠唤醒,也让百里不染和倾城公子明白,等待了多年的女子,居然已经出现在身边。 “倾城老家伙,我现在怀疑一件事。” “什么事?”倾城公子起身,将药包放在竹篮里。 “我们的师父,会不会也是公主的师父?也就是说,我们的师父,是同一人。” 倾城公子蓝色的身影一僵,缓缓抬头看向百里不染。 “何出此言?” 百里不染凝眉想了下,“直觉。” “……” 百里不染摸着下巴,笑得双眸风光潋滟,“师兄和师妹,本就是恩恩爱爱甜甜蜜蜜的一对。一起舞剑练剑,搂着她的纤腰,嗅着她身上的芬芳……” 百里不染闭上眼睛,一脸陶醉,妖媚的脸上都是美好又邪气的笑容。 “……”倾城公子脸色一黑。“你不会舞剑。” “我们可以一起炼毒!一起试毒,一起死里逃生,便可修炼出九死一生的深厚感情。” 百里不染的眼前,似乎浮现和上官清越一起身中剧毒,苦苦挣扎,他们的手即便既要死去,依旧紧紧抓在一起,之后一起战胜剧毒重获新生…… 百里不染觉得,那简直是这世上,最美好的画面。 倾城公子的脸色更黑。 “百里妖物,去将院子里的药草拿来。” “不去!”他百里不染可不会随便听谁的指使。 “那是给小无央调配治眼睛的药。” “好嘞。” 百里不染白色的身影一闪,速度极快地飞了出去。他在院子里找了一圈,没看到什么药草。 “倾城老家伙,药草在哪里?” 他回头,便看到倾城公子一把将门关上,随后落了锁。 “你,你个老家伙!” 百里不染怒气冲冲,奔向窗户,试图找顾倾城算账。 倾城公子一把将窗户也关上,一并落了锁。 “我很忙,没空陪你玩!” 百里不染在窗外,咬了咬牙,“我去找我的美人儿师妹去。” 上官清越一直没见到蓝曼舞,心下很担心,便带着莺歌去了蓝颜儿的院子。 她带了礼物,以看望蓝颜儿之名。 莺歌趁着上官清越和蓝颜儿说话,便悄悄退下,在蓝颜儿的院子里,秘密寻找蓝曼舞的下落。 上官清越很担心,蓝曼舞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当莺歌再回来,对上官清越隐约点下头,上官清越便知道,莺歌找到蓝曼舞了。 “蓝夫人,好好修养,本公主便不叨扰了。”上官清越起身。 蓝颜儿赶紧从床上挣扎起来,要亲自送上官清越,上官清越赶紧让她躺下,无需太客气。 “多谢公主关怀,等我身体好谢,定亲自登门,谢过公主。” “我也没帮蓝夫人什么忙。之前蓝夫人让我代替向冥王求情,给蓝夫人一封休书的事,还没办成。不过蓝夫人不必担心,等见到皇上,定替蓝夫人提上一提。” 上官清越清楚看到蓝颜儿的小脸上,浮现一些挣扎。 “公主……”蓝颜儿低着头,为难开口,欲言又止。 “蓝夫人?有话但说无妨。” “那个……”蓝颜儿艰涩难言。 上官清越一笑,“蓝夫人是不是担心,怕我办不成此事?蓝夫人放心,我一定让皇上收回旨意,再下口谕,允许冷将军休了蓝夫人。” 上官清越清楚看到蓝颜儿娇躯一颤,她唇角的笑容,便更深了。 上官清越离开蓝颜儿的院子,莺歌低声告诉上官清越,发现蓝曼舞被关在一个隐蔽的厢房内。 “公主,我还发现……”莺歌忽然没了声音。 “还发现什么?”上官清越猛地停下脚步。 莺歌低声凑近上官清越的耳边,“舞太妃她……” “她怎么了?你倒是快说。”上官清越一直当蓝曼舞是自己的妹妹般看待,岂能不担心。 “发现她……大着肚子,看上去,大概有五个月的身孕了!” “五个月的身孕!” 上官清越吃了一惊,目光一颤。 她快速在心中算计时间,他们离开青峰山,和蓝曼舞分开,至今已经有两个多月。 之前蓝曼舞一直和哥哥锁在一起,将近三月之久。 而蓝曼舞在青峰山上,还承认自己有孕过,之后又否认。 不管怎么计算,蓝曼舞腹中的孩子,只能是哥哥的血脉一个可能。 上官清越又惊又喜,却又满腹担心。 “蓝颜儿竟然将小舞禁足,便是不希望小舞怀孕的事,被众所周知,让蓝家和将军府获罪!真没想到,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竟然有这样的心思。” 上官清越的目光深邃起来,也愈加觉得,蓝颜儿这个女子,似乎没有表面那么庸懦。 “公主,都说宁毁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公主怎么还信誓旦旦答应再为蓝夫人要休书的事?” “我只是试她一试。” “公主可试探出什么?” 上官清越摇摇头,“不过现在,雨芡的事,似乎应该着手调查一下了。” “公主觉得雨芡夫人被冤枉了?” “在没调查清楚之前,还不能下结论。” 上官清越匆匆回了院子,见到司徒建忠,将他叫到身边来。 虽然现在见不到君冥烨,司徒建忠却一直保护她的安危。 “司徒将军,现在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 “公主尽管吩咐。” “我让你去找,那日雨芡夫人被人抓住和书生私会的所有证据。” 司徒建忠也不多问,当即应诺一声,便转身出去了。 莺歌皱着秀眉,“公主,人都死那么多天了,就算有什么证据,只怕也都烧了。” “也只能试试看。” 接着,上官清越又道,“小舞那里,悄悄派个人照应着,别让她出了什么事。” 上官清越想了想,又赶紧说,“你让紫嫣和雨霏去!务必保护好舞太妃的安危。” “公主,紫嫣和雨霏都是皇上赐给公主的影卫,若去保护舞太妃,太明显了,蓝夫人也会知道,公主知道了舞太妃有孕一事。” “我就是要让蓝颜儿知道,我知道了这件事,有意保护小舞!让她不敢对小舞做什么。” “可若蓝夫人那边,过来拒绝怎么办?彼时公主和蓝夫人,就会发生不愉快,心生芥蒂。” “如果蓝颜儿是聪明人,是不会拒绝的。反而还会欣然接受!” 上官清越的眼底,渐渐聚起一抹明光。 紫嫣和雨霏都去了蓝曼舞那里,果然没有被遣回来。 夜里,上官清越毫无睡意,天气又闷热,便坐在院子里乘凉。 她看着天上的皎月,心里想着,如何找季贞儿那个贱人报仇。季贞儿有那一面不知来历的铜镜护身,还不知道如何操控金龙剑的上官清越,根本不能运用金龙剑杀了季贞儿。 听说,季贞儿已经起驾回宫了,带着她的孩子。 上官清越正看着天空出神,忽然一道洁白的身影,豁然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赶紧定睛看去…… 只见不远处的屋顶上,站着一个白衣飘飘的俊美男子。 “裕哥哥!” 上官清越低呼一声。 l;kg 349:裕哥哥,为何不见我? 上官清越惊骇抬眸,望着屋顶上,映着皎洁月光的那一袭白衣。 清辉皎皎,白衣翩翩,俊逸的公子翩跹而落,荡起墨黑的丝丝长发,在风中缓缓浮动…… 他执起白玉笛,横在他的樱唇之下,缓缓吹奏起一首悠远的曲子。 “方有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上官清越的眼泪,瞬间盈满眼眶。 这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却在记忆深处,渐渐深埋的曲子,没想到今日还有幸再听见一次。 更没想到,居然还是书裕亲自吹奏。 泪水弥漫眼眶,她再看不清楚,月光下那一道清俊的声音,似在泪光中碎裂开无数的碎片。 她坐在椅子上,仰头望着屋顶上,月光下风度翩翩的身影…… 她一动不动,就静静地坐在那里。 她心里清楚,书裕已经早就死了,看到的,听见的,不过是一道幻影。 一曲吹奏完毕,书裕缓缓放下唇瓣下的白玉笛,向着上官清越缓缓抬起手。 她清楚看到书裕的嘴唇,一张一合,正在呼唤她的名字。 “越儿,越儿……” 上官清越的心头,似被刀剑乱绞一样的剧烈疼痛。 她还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裕哥哥,裕哥哥……” 她颤声呢喃着,眼泪犹如泉涌,簌簌坠落。 “越儿,我们的孩子,可还好?”书裕清幽的声音,似从遥远的天空传来。 “好,好……很好很好……” 上官清越呜咽哭出了声音,努力擦着眼睛,不想再模糊书裕的身影,难得再见到他一次,总要看的清清楚楚才能一解心底深处的深深思念。 “他们好便好。” 书裕轻叹一声,轻然转身,白影一闪,便在一片月光下,似一阵清风,悄然而去…… 上官清越捂住自己的脸颊,呜咽哭得更加大声。 莺歌匆忙奔出来,“公主,怎么了?” 上官清越一把拽住莺歌,抱住莺歌低低啜泣。 “公主?公主……”莺歌紧张的,声音也跟着哽咽起来。 “呜呜……” 上官清越只是哭,一句话都不说。 许是憋闷了太久,终于有机会为书裕哭上一哭,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公主?是因为听见……听见方才的笛声,想念自己的家乡了吗?”莺歌心疼地,双手轻轻放在上官清越的肩膀上。 “笛声?” 上官清越猛地抬头,眼中的泪水,瞬间凝滞。 “你也有听见笛声?”上官清越紧切追问莺歌。 莺歌点下头,“大家都听见了,奶娘还说,吹得真好听,从来没听过,这么好听的曲子。” 上官清越整个人都慌了,难道方才所见所闻,不是幻影? 而是真实存在? 难道…… 书裕并没有死,他还活着,特意回来看她和他们的孩子? 上官清越匆忙起身,向着方才书裕所在的屋顶纵身飞去。 莺歌赶紧追上来,“公主,你怎么了?” 上官清越也不说话,在屋顶上到处寻找,却没有再看到书裕的任何踪影。 “你出来!你是不是还活着,你出来!不要再藏了!” 她大声嘶喊,屋顶上回应她的,只有淡淡的夜风。 上官清越向着书裕离去的方向追去…… “你在哪里?你给我出来!!!出来!!!” 奔走在空无一人的街上,却没有一点点的回应。 莺歌一路在后面追着上官清越,生怕她出什么事。 上官清越的心里,满满都被书裕占据,哪怕前路是刀山火海,也要飞扑上去,将书裕揪出来。 “既然没有死,为何骗我!为何骗所有人!!!” “书裕————” “你给我出来!出来————” 她对着月光幽蓝的街道深处,大声嘶喊,可还是没有书裕的任何踪影。 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她感觉自己的力气已经支撑到最高极限,难以再承受下去。 “你好残忍!!!” “你知道我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吗?!!以为这辈子,都要备受对你的愧疚,煎熬一生……” “既然回来了,为何又走了?要死,就死的彻底一点,不要再出现。既然出现了,为何又藏起来……” “书裕,书裕,书裕……” “你是在故意折磨我吗?” 上官清越摔倒在街口,浑身虚空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莺歌赶紧奔上来,抱住上官清越。 “公主,公主……”莺歌心疼的眼眶泛红。 上官清越一把抓住莺歌,“你帮我找,帮我找裕王爷!他还活着,你快点帮我找到他。” “好好好,公主,我们先回去!我们独自跑出来太危险了。”莺歌没想到,上官清越对裕王爷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一个一向冷静自持的人,原来书裕才是她心底深处,最软的那一根肋骨。 上官清越用力忍下眼角的泪水,将一双眸子,擦得干干净净,生怕视线有一点点的不清晰,错过寻找到书裕的机会。 “我之前,就有看到他一次,就在庙会那一天晚上,他就在街上,一片花灯中,浅笑怡然。我以为,只是幻觉,死去的人,怎么会在街上再出现。我真的以为……看到的只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幻影。” “没想到,今天他又出现了!既然你们都听见了笛声,那么就真的是他了。” “公主,你确定没有看错吗?或者是一个会那首曲子的人,只是吹了同一首曲子,才让公主觉得,又再次见到了裕王爷。我们找了这么久,若真的是裕王爷,应该早就出来了。” 莺歌试图让上官清越冷静下来,可她还是不能冷静。 “如果看错,岂会看错两次!我分辨的出,那首曲子,只有他才会吹的这么婉转动听。” 上官清越忽然一把将莺歌推开。 “莺歌,你走!他定是不想被别人知道,他还活着,才会躲起来,不见我。” 莺歌被上官清越推了一个趔趄。 “公主,现在外面很危险,莺歌怎么能留下公主一个人在街上。公主!我们先回去!若裕王爷真的还活着,一定还会再露面的!” 上官清越还在用力推搡莺歌,莺歌紧紧拽住她。 “公主!冷静一点!你不能出事,你还有两个小主子需要保护!” 上官清越猛地安静下来。 这个时候,百里不染赶来,“出了什么事?” 莺歌赶紧摇头,“没什么,只是出来透透气。” 百里不染见上官清越一脸呆怔,很是担忧,也没多问,直接在上官清越面前弯低身体。 “我背你。” 上官清越一动不动。 百里不染笑着转过身,“抱你也可以。” 说着,他便要打横将上官清越抱起。 “我自己会走!” 上官清越转身,大步往回走,百里不染赶紧追上来,一张妖孽的脸,凑近她。 “美人儿,对哥哥别这么冷,哥哥会伤心的。” 三个人渐渐走远,街上只剩下一片寂静的月光,缓缓流淌。 司徒建忠的调查,终于有了收货。 “公主,属下找到了那日,雨芡夫人和那个书生的衣物。” 上官清越瞥了一眼,放在托盘上的两件衣服。能让司徒建忠找到这个,定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按理说,死人的东西,肯定要烧掉的。但在府里做事的下人,向来有将府里一些好的衣服,拿出去卖掉的习惯。对于那些老百姓来说,府里的布料和做工,都是难得的好东西。”司徒建忠道。 “你发现了什么?”上官清越问。 “属下发现,这两件衣服,虽然已经浣洗,但上面还是有磷粉。” “磷粉?”上官清越眉心一蹙。 “公主,雨芡夫人说,当日那个书生,给她表演过玩火的戏法,衣服上沾有磷粉也不奇怪。”莺歌道。 “书生既然会戏法,自然知道磷粉不能随便沾染在衣服上,会引发着火。若说书生不慎衣服上沾染了磷粉,倒是也说得通,但雨芡的身上也有磷粉,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 上官清越的眼底,掠过一道幽芒。 “公主,哪两种?”莺歌问。 “第一,雨芡的衣服上,之前就被有心人洒了磷粉。第二种可能就是,书生身上沾了磷粉,却来抱雨芡,从而雨芡的身上,也沾了磷粉。”上官清越的目光,落在那两件衣服上,让司徒建忠将雨芡那件穿过的衣服展开。 雨芡的衣袍很华丽,颜色也很鲜妍,上面有火燃烧过的痕迹,不过已经被人打了补丁,看来是准备低价售卖出去。 司徒建忠照办,将雨芡的袍子,规整展开。 上官清越指挥司徒建忠,将沾染磷粉的痕迹,在衣服上画出来。 司徒建忠照办,用一支笔,在裙摆处画出一大片,之后又将那书生的袍子,也用笔化出沾有磷粉的部位。 上官清越看着两件衣服,图画出来的位置,唇角勾起一抹了然。 “看来他们,是真的被人诬陷了。” 莺歌看了看那两件袍子,却没看出来什么。 “公主缘何得知?而又是谁诬陷了雨芡夫人?” “如果没有猜错,那个人正是……”上官清越的眼底,渐渐亮起一抹锐芒。 l;kg 350:发光的衣裙 “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个人,正是……” 上官清越的话,戛然而止,四下看看,再没有说下去。 莺歌也知道,这里很可能隔墙有耳,便没有追问下去,只低声问上官清越,为何觉得雨芡和那个书生没有私情。 上官清越指着雨芡和那书生的衣服说,“若真的有私情,他们互相抱在一起的话,彼此身上的磷粉位置,应该相同,或在衣襟前面更多。但他们衣物上磷粉的位置,居然都在俩人的背部最多,显然是有人,在他们身上故意偷偷洒了磷粉。” “这么说来,雨芡夫人和那书生,真的是清白的了。”莺歌抬头,看向司徒建忠,就听见司徒建忠低声说。 “不一定!我还调查出,那个书生在之前,经常出入春花秋月楼,很喜欢春花秋月楼的花魁雨芡。” “这么说来,在雨芡夫人还没嫁入将军府的时候,他们之间就有私情了?但这一次,却惨遭陷害,书生才丢了性命。”莺歌低呼一声,“实在太复杂了。” “确实太复杂了。”上官清越低低喃语。 “公主?” “这么复杂的人,继续留着,很可能酿成祸害。” “公主在说谁?那个幕后之人?”莺歌低声问。 上官清越轻轻点头,“一个隐藏很深,骗了大家的人,若不早点揭穿她的面目,只怕日后还有更大的麻烦。” 莺歌虽然不知道上官清越在说谁,但隐隐觉得将军府要有一场风波了。 “公主,我们要如何将此事揭穿出来?”莺歌低声问。 “容我想想。” 上官清越扶住头,一脸倦怠。 见到书裕的冲击,还没缓过神,她真的有些累。 君冥烨还是没有出现,似乎在刻意逃避上官清越。 夏侯云天倒是来了两次,虽然都用看望两个义子之名,又是送礼物,又是送衣服吃食,上官清越看得出来,夏侯云天醉翁之意不在酒。 “两个孩子那么小,还什么东西都不能吃。” “孩子还不会吃,大人总能吃!这些都是南阳城出名的小吃,味道极好!平日里,你不出门,我便带来给你尝尝。”夏侯云天将各式各样的糕点,摆在桌子上。 上官清越不禁想到了蓝曼舞,也给哥哥带来很多南阳城的有名小吃,不禁噗哧笑了。 似乎一个人想对另外一个人好,都喜欢送吃的。 书裕之前也是,经常会带来一些大君国的特产给她品尝。 夏侯云天见上官清越笑了,也跟着笑起来,“多笑笑,才美。” 上官清越急忙收住唇角的笑容,仓惶转身背对夏侯云天。 夏侯云天虽然是一介武将,也看出来上官清越有意疏远,便识趣告辞。 上官清越命莺歌将将军府的管家杨伯找来。 上官清越看着跪在地上的杨伯好一会,才缓缓开口。 “杨伯,我想问你一件事。” 杨伯已经跪在地上半天,正心里打鼓,见上官清越开口,赶紧更加恭敬地弯低身体。 “那日雨芡夫人出事,你缘何知道消息,带人闯入雨芡夫人的院子,将雨芡夫人和那个书生抓个正着?” 杨伯一听,当即脸色一沉,“这种丑事,公主就不要再提及了。” “还是说,杨伯有意诬陷雨芡夫人?” “公主,我在将军身边都快二十年了!怎么会说这种谎话骗将军!” “既然没有说谎骗人,你且将事情的经过,说来给我听。”上官清越慵懒地靠在软榻上,一双美眸微眯,气势压人。 杨伯一脸犯难,但在公主面前,又不敢说谎,只好照实全说。 “其实只是收到了一封匿名信,说雨芡夫人和人在房里通奸,我便带人去抓,没想到真的抓到了。” “可一把推开门,撞见雨芡和书生幽会的人,不是蓝夫人?”上官清越坐起来,目光一眼不眨地盯着杨伯。 上官清越扶额,有些想不通,说整件事是蓝颜儿设计,那么为什么又率先去推门,反而暴露自己? “是啊!是蓝夫人先了一步,说是找雨芡夫人有事,才一把推开了门。所以雨芡夫人一直喊着,是蓝夫人诬陷她与男人私会。” 杨伯说着,不禁满目厌弃,“做都做了,还不承认,说别人诬陷!真是丢尽了将军的脸。” 上官清越的眼底,渐渐清明,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蓝颜儿虽然暴露了自己,但所有人都不相信蓝颜儿诬陷雨芡,反而为蓝颜儿抱不平,这才正是蓝颜儿的高明之处。 没想到,一个在青楼摸爬滚打多年的雨芡,竟然还斗不过一个身居深闺,足不出户的千金小姐。 上官清越不禁担心起来,蓝曼舞现在还在蓝颜儿手中,蓝颜儿会不会对蓝曼舞不利? 上官清越交代莺歌,让雨霏和紫嫣务必保护好蓝曼舞和孩子万无一失。 晚上的时候,蓝颜儿派人来请上官清越去赴宴。 蓝颜儿将晚宴设在花园的池塘不远处。 冷玉函和夏侯云天都来赴宴,甚至百里不染还有倾城公子也来了,就连一直足不出户的哥哥,也接到邀请,但唯独不见君冥烨。 冷玉函设宴,便是为哥哥践行。 哥哥后日,便要启程回南云国。 晚宴酒过三巡,大家也都在闲话一些客套话。 上官清越安静欣赏歌舞,知道夏侯云天的视线,时不时看向自己,也全然当没看见。 倒是百里不染,很会办法,时不时侧身挡住夏侯云天看向上官清越的目光,惹得夏侯云天很不满。 这个时候,一个穿梭在筵席上,不住给大家斟酒的漂亮婢女,落入大家视线。 那婢女长得确实很美,但让大家更为主意的,是那婢女穿的衣裙,在光线昏暗的夜里,竟然隐约泛着一层光芒。 “那是什么?” 冷玉函凝眸问道。 那婢女一慌,赶紧遮掩自己的裙摆,仓惶要逃,被下人一把逮住。 “将军只是问你话,你慌慌张张跑什么。”下人一声质问,没想到吓得那个婢女,直接跪在地上。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那婢女跪在地上,不住磕头。 冷玉函好笑了,“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奴婢叫连翘。” “抬起头来。” 冷玉函一声令下,那连翘缓缓抬起头。 冷玉函眯着眼睛看了一阵,又看向不远处的夏侯云天,低低一笑。 冷玉函想起来,这个连翘是谁了,正是之前雨芡安排,伺候夏侯云天,有意将这个俏丽丫鬟送给夏侯云天的那一个。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又跑什么?”冷玉函喝了点酒,头有点昏,便一手撑在桌子上。 连翘吓得浑身一颤,目光四处环视,就是不敢对上冷玉函的目光。 “将军问你话,你倒是快点说。”蓝颜儿低声催促。 连翘吓得更深低下头,双手紧紧抓住她发光的裙摆,咬住嘴唇,就是不肯开口。 冷玉函大笑起来,“定是这个丫头,之前没被夏侯将军看上,今日便别出心裁,想让夏侯将军眼前一亮。” 冷玉函见连翘还是不说话,可以问了一句,“是不是啊?” 那连翘见有这么好的台阶,赶紧连连点头,“是……是是……是将军。” “哈哈……” 冷玉函又是一声大笑,“夏侯将军,不如就将这个丫鬟收了吧。” 冷玉函显然醉了,说话已经不在乎场合。 夏侯云天的脸色紧了紧,随后又沉了沉,看向不远处的上官清越。 百里不染照旧一个侧身,挡住了夏侯云天的视线。 夏侯云天的唇角,抽了抽。 上官清越安静啜饮杯中清酒,知道这个叫连翘的女子,一身发光出现,定没那么简单,只怕还有下文。 看来今晚这场宴会,也是别有用心了。 上官清越悄然看向不远处的蓝颜儿,只见蓝颜儿温静坐在座位上,没有一点反应。 冷玉函笑着指了指,“还不快去夏侯将军身边伺候!别跪在这里了!” 连翘低着头,缓缓起身,向着夏侯云天的方向走去。 连翘每走一步,都显得很吃力,浑身颤抖的厉害,好像受到了极度的惊吓。 夏侯云天看到连翘那一脸苍白,就厌烦至极,低喝一声。 “滚开!” 连翘吓得连连后退,抓紧裙摆,一副要将裙摆上的发光全部遮掩住的样子。 上官少泽看向上官清越,低声说,“这个连翘,有点太奇怪了。” 这个时候,百里不染扬高了声音,“身上洒一点磷粉,自然就会发光!也不是什么别出心裁的心思!夏侯将军,岂会看上这种货色!” 磷粉! 上官清越听到这两个字,浑身一震。 再看向那个连翘,她深深低着头,夜色又黑,看不清楚脸上的神色,却能见到连翘慌张又恐惧的身影。 大概是冷玉函也真的发现连翘的不对。 “连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冷玉函沉声问。 连翘吓得差一点瘫在地上,赶紧摇头摆手,“没有没有!真的没有!” 连翘转身就跑,冷玉函一拍桌子,飞身掠起,一把将连翘给逮住,抓了回来,丢在地上。 “你慌慌张张老跑什么?说!到底有什么事瞒着!” 连翘吓得当场哭了起来,“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是有意害死人的……” l;kg 351:无从调查 连翘跪在地上哭了起来,吓得浑身抖若筛糠。 大家都吃惊地看着连翘。 就连一直坐在座位上,默不出声的叶少轩,都吃惊地说了一句,“杀了人?这又是怎么回事?” 冷玉函低头看着跪在脚下的连翘,酒也醒了一半。 “你说!怎么回事!” 连翘吓得只是哭,已经说不出话。 “快说!!!”冷玉函低喝一声,一把揪住连翘的衣领。 连翘吓得犹如秋风落叶,在冷玉函的手里,就像个即将死去的鸡仔。 “说!你身上的磷粉,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官清越的眼角,轻轻一紧,抬眸望着已经震怒的冷玉函。 这个男人,看来也早知道雨芡身上有磷粉一事,才会忽然对连翘身上的磷粉,顿生怀疑。 上官清越看得出来,冷玉函还是很在乎雨芡,他的眼睛,已经泄漏了一切。 连翘这才颤颤巍巍将事情的原位,一五一十道了出来。 “本来,我是雨芡夫人身边的丫鬟,却因为长得有几分姿色,被雨芡夫人嫌弃,一直在做粗使的活。后来……” “夏侯将军来了将军府,雨芡夫人便选中我去伺候夏侯将军,不想夏侯将军没看上连翘……呜呜……连翘被雨芡夫人数落没用……” “我……我便记恨在心……” “我知道春兰的表哥经常来将军府,便悄悄在他们的身上,洒了磷粉……故意支开春兰,去给管家杨伯通信捉奸……” “我真的没想到,春兰和她的表哥会死……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报复雨芡夫人……” “将军饶了我吧,我真不是有意的。求将军饶命……” 连翘哭着哀求,声音悲凄至极。 冷玉函的脸色渐渐变得铁青,忽然发力,一把将连翘从地上提起来,之后低吼一声,用力掷了出去…… “噗通”一声。 连翘飞落入不远处的池塘。 女眷们发出一片惊叫,纷纷捂住眼睛,不敢去看在水里拼命挣扎喊叫的连翘。 “救……救命……饶命……” 冷玉函满身怒气,粗喘着,十分骇人。 场内发出低叫的丫鬟侍女们,当即吞下所有声音,一片鸦雀无声,只有不远处连翘越来越低弱的呼救,格外刺耳。 上官清越眼底渐渐清寒,看向不远处的蓝颜儿。 只见蓝颜儿不忍入目,绢帕掩住小脸,吓得一阵颤抖,紧紧靠在翠玲的怀里,像极了一直受惊的小猫。 上官清越唇角扯出一丝冷笑。 “让各位见笑了!玉函怠慢,先走了。”冷玉函对在场各位抱个拳,便匆匆离去。 冷玉函离去的方向,不是雨芡的院子,不知去了哪里。 大家纷纷起身离场。 谁都没有去看,已经在池塘中溺亡的连翘。 上官清越离去时,故意慢下脚步,等到身后走来的蓝颜儿。 蓝颜儿受了惊吓,脸色很白,紧紧抓着翠玲的手,低声嘀咕着,“快点找人去池塘将尸体埋了!不能在府里引起恐慌,更不能让府里的贵宾觉得晦气。” 上官清越轻笑一声,偏头看向走来的蓝颜儿。 “蓝夫人受了严重惊吓,还在操劳府中之事,冷将军娶妻如此,定然全无后顾之忧了。” 蓝颜儿浑身一震,缓缓抬眸望着上官清越眼底潋滟的光彩。 “公主说笑了,颜儿一直担心自己做得不好,毕竟颜儿年纪尚轻,也是第一次当家主事。” “不!你做得很好,已经超出你给大家的印象。”上官清越走向蓝颜儿,慢慢站定在她面前,笑着看着这个稚气未脱的女孩,眼底一片苍凉。 “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今日真真明白了这句话的道理。”上官清越道。 蓝颜儿脸上的恐惧,渐渐平静下来,柔婉一笑,像个天真无害的孩子。 “颜儿不知,公主在说什么。” 上官清越逼近蓝颜儿一步,声音压得更低。 “动作倒是蛮快的,这么快就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真是让人吃惊。” “公主是在说颜儿没有帮连翘求情吗?颜儿当时也想,可是连翘居然陷害雨芡姐姐,还害死两条人命,将军震怒,颜儿不敢求情。” 上官清越见蓝颜儿还在矢口否认,便笑了,“雨芡和书生,因为身上沾了磷粉失火,才会脱掉衣服。赶巧,你这个时候,将门推开,见到他们赤身裸体,大家都以为雨芡和书生在偷情。而连翘,因为行凶,身上沾染磷粉而洗不去,露出了马脚!一切都那么天衣无缝,完美贴切。但坏就坏在,太过巧合完美了。” “公主,这事和颜儿有什么关系呢?”蓝颜儿一笑,依旧那么无害。 “故意选择晚上设宴的人,是你。在我调查雨芡身上磷粉的事之后,你便有所动作,而雨芡失势,你是最大获益者,还说不是你?真没想到,小小年纪,竟然有这份城府。” 面对上官清越凌锐的目光,蓝颜儿一时间无言以对。 “真不知,你居然还是这种人。” “从小我就知道,想要生存下去,就要自己学会保护自己。”蓝颜儿的声音很轻,似随时都能被夜风吹散。 “保护自己的方式,并非是伤害别人!” “只有让别人没有机会伤害自己,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 蓝颜儿反唇相讥,顿时让上官清越无言与对。 让别人没有伤害自己的机会,才是更好地保护自己? 上官清越看着面前的蓝颜儿,目光渐渐汇聚,犹如一道冷剑。 “这件事,可以到此为止,但你若敢对小舞不利,我会让你落得和连翘一样的下场。” 蓝颜儿心惊的脸色一白,“颜儿懂得,公主聪明睿智,岂敢随意和公主为敌。况且……九姐从小,对颜儿极好。” 上官清越转身而去,莺歌赶紧跟上。 蓝颜儿却双膝一软,幸亏翠玲眼明手快,才搀扶住蓝颜儿。 “夫人!”翠玲也吓得浑身哆嗦。 “这个公主身上,有一股压人的气势!让人靠近,都觉得呼吸艰难。”翠玲喃喃。 “怪不得王父让我一直小心她,没想到,她竟然轻易看穿整件事。”蓝颜儿拉着翠玲匆匆离去。 上官清越走的很快,回到院子里。 莺歌赶紧追上来,低声问她,“公主,就这样轻易放过蓝夫人了?” “这是将军府内的事,我们不适合过多插手。” “可已经插手了,难道蓝夫人不会对公主心存芥蒂?” “那也要她有那个胆量才行!已经警告过她,想来她不敢对我做什么!”上官清越的眼底掠过一抹幽光,“至始至终,我也没打算将她揪出来绳之以法。” “公主是担心,她隐藏在暗处使坏?现在将她揪出来,便也再不敢做什么了!”莺歌道。 “我们有了她的把柄,她断然再不敢了!” “没想到,雨芡夫人,真的是冤枉的。”莺歌叹息一声,“怪只怪,这人啊,都只是看表面,第一印象都觉得蓝夫人才是好人,雨芡夫人才是那刁钻狠辣的主儿。” “我现在是想,蓝颜儿毕竟年岁还小,怎么能有这份头脑设计所有。轻易出手,就将雨芡和冷玉函之间的深厚感情,毁于一旦。” “公主是觉得,在蓝夫人背后有人出谋划策?”莺歌倒抽一口冷气。“难道公主怀疑,蓝夫人的背后是太后?” 上官清越想了想,摇摇头,“不会!那个女人已经回京城!而那个女人若出手,矛头会直接指向我,不会对付雨芡。” 季贞儿那个女人,真的会什么都不做,安静离开南阳城? “那么那个人,会是谁?”莺歌百思不得其解。 “只是怀疑!你让雨霏和紫嫣,多多留意一些。” 上官清越站在院子里,看向遥远的屋顶,心中怅然。 怎奈空空如也的屋顶,只有几只夜鸟飞掠而过,根本没有那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 抬头看向月朗星稀的天空,淡淡一声轻叹…… 深夜。 蓝颜儿披上黑色的斗篷,悄悄独自离开院子。 她七拐八绕,去了将军府最为偏僻荒芜的角落。她学着野猫叫了三四声,眼前忽然掠过一道黑影,身材高颀地站在她的面前。 “事情有变,我暴露了。”蓝颜儿低声说。 “我会禀告候王。”那人恭敬回道。 “不过我暂时还很安全,询问王父,我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是,郡主。” 那人留下一张字条,便黑影一闪,消失在夜空中。 蓝颜儿匆匆展开字条,只见上面写了三个字。 蓝颜儿身体一软,差点栽倒,匆匆吃了字条,一脸纠结犯难。 王父这是要她往死路上走啊! 蓝颜儿向着四处看了看,见没人,这才匆匆离开。 蓝颜儿没看见,自己的动作,已经被隐藏在暗处的雨霏,全数收入眼底。 上官清越听见雨霏的回报,眉心深深拧紧。 “蓝候王?怎么会在暗处指使蓝颜儿?蓝候王不是应该在封地?对一个不得宠的女儿,这般关照,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接着,上官清越又问雨霏,“可看到字条上写了什么?” 雨霏摇摇头,“天太黑,而字条也被蓝夫人给吃了,无从调查。” l;kg 352:我的孩子呢? 冷玉函负气离开将军府,便去外面买醉,一夜未归。 君冥烨交代冷玉函保护好上官清越,一直没有回到将军府,已经出了南阳城。 冷玉函没想到,自己的又一个疏忽,将军府里竟然又出事了。 天快要亮了的时候,正是大家睡得最沉之时。 上官清越忽然听见,外面隐约有响动,随后一支冷箭从窗外直直射了进来。 上官清越立即惊醒,猛地抬头,就看到那一支箭并未射向自己,而是直接射向一侧的柱子上,发出一阵嗡鸣。 即便如此,上官清越还是吓了一身冷汗。 她匆忙起身,就看到箭上带着一张字条。 莺歌已经惊醒,匆匆将箭上的字条取下来,递给上官清越。 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排规整的蝇头小字。 “有变,务必小心。” 上官清越眉心一紧,不知对方这一张匿名字条,所出何意。更不知道,出自善意,还是另有所图。 “公主,谁会给我们通风报信。” 上官清越也不知道,与自己交好,能帮助自己的人,都在身边,更不会用夜里射箭的方式,传递这种信息。 “公主,恐怕有诈。” 上官清越看向两个熟睡的孩子,沉默无声。 就在天将将亮的时候,一股浓烟,充斥了上官清越的院子。 “走水了,走水了———” “快救火,快点救火————” 不少人呼喊起来,上官清越一向安静的院子,顿时热闹起来,人影攒动。 上官清越的房间里,已经蓄满了浓烟。 “公主……咳咳……公主,我们快点出去……” 房间里的丫鬟和奶娘,已经乱成一团,大家捂住口鼻,纷纷四处乱跑,寻找可以冲出去的出口。 “看好孩子,一定要照看好孩子……” 上官清越大声喊,呛了一口浓烟,不住咳嗽起来。 莺歌赶紧拉着上官清越冲了出去,而此时整个房子的火光,已经冲上屋顶。 大家奔跑着,嘶喊着,纷纷泼水救火。 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上官清越在人影中,不住奔走寻找奶娘的身影,终于在人群中,找到满身狼藉的两个奶娘。 “孩子呢?孩子呢!” 上官清越见奶娘的怀里空空,大声喊了起来。 早就吓得傻了的奶娘,赶紧跪在地上,“方才还抱在怀里的,忽然被人一撞,孩子就从怀里没了……” 上官清越身体一软,瘫在地上,“快去找,快去找……” 莺歌和司徒建忠对视一眼,司徒建忠点下头。 莺歌赶紧附在上官清越的耳边低声说了什么,上官清越眼底的悲伤渐渐化散,随即在唇角,浮现一抹得逞的笑意。 有百里不染在,没有追不上的人。 等大火被熄灭,天色也大亮起来,百里不染才回来。 上官清越赶紧迎上去,屏退闲杂人等。 “怎么样?” 百里不染一笑,“等到他们到了聚点,才发现怀里抱着的,是两个假孩子。” “这次事件操控的人,是谁?”上官清越低声询问。 “居然是蓝候王。” “什么?怎么会是他?在因为蓝颜儿的事,蓄意报复我?那为何夺走我的两个孩子?”上官清越在收到字条后,心中多了狐疑,便早早将两个孩子转移到了倾城公子身边守护。 而对方偷走的,却是两个包着被子的枕头。 “这便不知了!但可以肯定,蓝候王现在正在南阳城!而对方……只怕目的不是美人儿你。” 上官清越目光一沉,“一个候王,隐藏在要塞南阳城,那么目的就只有是皇城了!” 百里不染很佩服上官清越一点就透,“我现在怀疑,皇上的失踪只怕和蓝候王脱不了干系。” “如此看来,很可能就是他了!” 怪不得君冥烨一直按兵不动,只怕是要将蓝候王这一条大鱼钓出来。 而一个对皇位有野心的人,抓了皇上,在没得到玉玺大权在握的时候,皇上都会很安全。 只是上官清越想不通,这和偷她的两个孩子,有什么关系? “我觉得,他很可能是想借用美人儿的两个孩子,要挟冥王或者皇上。”百里不染道。 在外人的眼中,上官清越就是君冥烨的软肋,而上官清越的两个孩子,也是君冥烨的掌中宝,唯一血脉。 自然,那两个孩子,也成了牵系君冥烨的最最关键。 “此地已经很危险,美人儿你已经不适合留在这里。”百里不染满心担忧。 上官清越沉吟稍许,“看来,我们是应该尽快离开南阳城,不然我的孩子,就真的危险了。” 这个时候,蓝颜儿匆匆赶来。 “都是我的失误,竟然让公主的院子失火!”蓝颜儿深感愧疚,泪水迷蒙。 上官清越冷眼看着蓝颜儿,心下不相信,蓝颜儿和这件事没有关系。 只怕,那个黑衣人给蓝颜儿的字条,便是让蓝颜儿设计偷孩子吧! 只是上官清越想不通,那个给自己传信的人,又是谁? 又为何,暗中帮助自己? “天干物燥,失火也在所难免,这怎么能怨蓝夫人。”上官清越轻轻一笑,亲自上前,拉着蓝颜儿的手,让蓝颜儿坐在自己身边。 “好在没有大事,孩子也追回来了。”上官清越笑着看着蓝颜儿,反而让蓝颜儿不敢抬头。 “将军喝醉了,刚刚从外面找回来,现在不省人事。一切都是将军府失职,公主就是怪罪下来,颜儿也愿意一力承担。” 上官清越笑吟吟地看着蓝颜儿,“冷将军对雨芡夫人的感情太深,出了那种事,心情不好,精神恍惚,借酒消愁也在所难免,谁都有情绪低迷的时候。” 上官清越渐渐懂了,为何蓝候王和蓝颜儿联手先对付雨芡,便是要冷玉函疏于职守。 只要冷玉函心事繁重,无暇旁顾,那么南阳城便可轻易攻破。 君冥烨现在又不见踪影,冷玉函又醉得不省人事。 是不是代表,蓝候王要有所动作了? 送走蓝颜儿后,上官清越不住在房里来回徘徊。 上官清越先让百里不染和倾城公子,将两个孩子从将军府悄悄转移出去,剩下的人暂时不动声色,见机行事,免得打草惊蛇,一个都走不了。 “对方的目标,现在看来主要还是在我。你们先一个一个离开,之后我再找机会离开。”上官清越对莺歌说。 “公主,你的意思是,让太子也先走?” “对!百里不染是江湖人,说走就走,没人怀疑。哥哥本就要回南云国,行程不能耽搁。” “公主,大家都走了,剩下我们,势单力薄,如何能保证安危?”莺歌很担心。 “正是因为没办法保证安危,对方才会轻敌,我们才有逃出去的机会。我们人数太多,在一起目标太大,分散开来,才是最好的办法。” 莺歌想了想,“我会将公主的意思,转达给大家。” 不知什么时候,南宫鸿雁站在门外,低声说了一句。 “我是女人,留下来也没什么目标。” 上官清越抬头,正对上南宫鸿雁冰冷的一双眸。 “整件事,和南宫郡主没有任何关联。” 南宫鸿雁走了进来,站定在上官清越面前,“来是我的自由,去也是我的自由。” 确实,没人能管束得了南宫鸿雁。 而南宫鸿雁自从救了哥哥一命,也被上官清越认定为救命恩人,即便南宫鸿雁一直冷言冷语,上官清越也礼遇相待。 “但是留下来,太危险了。” “正是因为危险,才留下来。” “如果真的发生政变,不是武功高强,就能从千军万马中轻身而去。”上官清越说。 “他不会走,我也不会走。”南宫鸿雁道。 上官清越一怔,才反应过来,南宫鸿雁说的“他”,应该是百里不染。 上官清越看着南宫鸿雁的目光里,倏然多了一些触动。 她没想到,南宫鸿雁对百里不染的感情,竟然这般的深。几次明知危险,还冲上来保护自己,不为别的,只因百里不染在乎她。 叶少轩已经跟着倾城公子一起走了,保护在两个孩子身边。 上官清越试图联系上冷玉函,却不想冷玉函一直深醉在房里,根本见不到人。 幸好找到了夏侯云天。 “什么?你说蓝候王要造反?”夏侯云天一惊。 “这件事,只是猜测,不过十之八九就是了。冥王一直没露面,想来私底下应该有一些安排!但对方有备而来,我们总要率先自保。”上官清越道。 “蓝候王早就不问世事多年,怎么会忽然造反?”夏侯云天不住原地打转。 “个中缘由,我也不知!但昨夜的大火,还有人的秘密传信,显然看得出来,情势已经非常紧张。” 上官清越左思右想,“难道昨夜给我传信的人,正是冥王?不对,若是他,字迹怎不是他的字迹?” 那么就只能是翎儿了。 “清越,你别怕,有我在!”夏侯云天低喝一声,“看谁再敢动你母子分毫!” 夏侯云天粗犷的声音,霸气凛然。 夏侯云天开始在上官清越的守着,不离寸步。 “小越,对方偷孩子失手一次,想来下一个目标,就会是你。”上官少泽担心道,“在你完全安全之前,哥哥都会陪在你身边。” “哥,你必须先回到南云国。父皇和母后,还有南云国的百姓,还需要你!” “若南阳城真的有变,哥你必须率先离城!” l;kg 353:一定回到你身边 蓝候王见偷回来两个假孩子,十分震怒。 这么秘密的计划,对方还有所防备,显然事先泄漏了消息出去。 “看来本王身边,出了内奸呐!”蓝候王目光阴狠,透着杀气。 属下吓得直冒冷汗,赶紧附在蓝候王的耳边,悄声说了什么。 “什么?你说是林慕南!”蓝候王震喝一声。 属下一慌,赶紧跪在地上。 “启禀候王,之前有两次刺杀永安公主,正是林慕南从中作梗,坏了杀死公主挑起两国争端的计划!属下还以为慕南公子,有什么别的计划,但现在看来,慕南公子似乎在保护永安公主。” “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蓝候王气得脸色铁青。“将林慕南给本王带来!” 林慕南刚从外面回来,就被几个属下直接擒住,押到蓝候王面前。 山洞内一点光线都没有,只有火把跳跃的火光,忽明忽暗,让整个山洞显得更加诡异。 林慕南被几个属下压着,只能跪在地上。 他一条手臂被上官清越刺伤,使不上力,撑不住身体,只能狼狈地歪着,用力仰头看着高位上的蓝候王,他笑着说。 “候王,这是怎么了?怎么让人压着我?我没犯什么错吧!” 林慕南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又被一下更死地压在地上。 蓝候王一把掀翻面前的桌子,发出巨大的响声。 林慕南浑身一骇,脸色不禁白了几分。 他有点心虚,不敢对上蓝候王鹰隼般精锐的眸,尤其那一脸张扬的火气,其中正翻腾着滚滚杀气。 “本王就说,林丞相对皇上忠心耿耿,他的儿子怎么可能倒戈,冒天下之大不韪,甘心跟随本王!” “蓝候王,家父确实不知,我暗中已跟随了蓝候王!但这不能说明,我对蓝候王不忠!朝廷上,大家都看不上我林慕南,觉得我就是一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 蓝候王不听林慕南解释,直接冲上来,抡起拳头狠狠打在林慕南的脸上,直接将林慕南掀翻在地。 林慕南白净的面皮上,顿时青紫一片,口中也流出殷红的血迹。 他吃力地想要爬起来,随即蓝候王又袭来猛力的一拳。 林慕南痛得闷哼一声,口中顿时喷出一口鲜血。 “胆敢背叛本王!你可知道是什么下场?”蓝候王低吼一声,一脚用力踩在林慕南的后背上。 林慕南彻底趴在地上,无力起身,只能忍着被人脚踩脊背的耻辱。 “在本王眼里,你和你父亲,不过是皇上身边的两条狗!觉得林丞相是皇上面前红人,你也是皇亲国戚,便不将本王放在眼里?居然一再坏我好事!!!” 蓝候王低吼一声,一把揪住林慕南的衣领,又是几拳头下去。 最后一拳,林慕南直接被击飞出去,重重摔在坚硬的山壁上,最后滚落在地,浑身剧痛。 林慕南的口气,已经满是血,张张嘴,发出细弱的求饶声。 “候王……饶命……” 属下见蓝候王震怒之下,要打死林慕南,赶紧低声提醒蓝候王。 “候王,他还有用。” 蓝候王抓紧抽出来的长剑,杀气腾腾地盯着林慕南,一张老脸面目狰狞。 “候王,慕南公子可是林丞相唯一的独苗,若能利用慕南公子要挟林丞相,还怕朝堂上没有重臣支持蓝候王!” 属下的提醒,让蓝候王眼底的杀气渐渐消散开来。 蓝候王一把丢了手里的长剑,奔向林慕南,将林慕南从地上提起来。 “为了一个女人,居然一再背叛本王。林慕南,那个女人知道你为她做的这些吗?!”声音低狠又狰狞。 林慕南的口中不住滴着鲜血,目光涣散无力。 “我……我只是不想……不想候王激怒了冥王……” “借口!!!有那两个孩子在手,还怕冥王没有把柄在本王手中!!!” “候王不知道……那两个孩子,根本不是冥王的种!” “你说什么?!冥王那么在乎那两个孩子,居然不是他的!!!”蓝候王不相信,更紧捏住林慕南的脖颈。 “我说的……说的是真的!鲜少有人知道,那两个孩子的身世……他们其实是……其实是书裕的血脉!”林慕南吃力地说着,脸色也憋得发紫。 蓝候王十分震撼,“竟然是书裕的孩子!冥王还那般重视!” “所以我才担心……担心候王抓了两个孩子,以两个孩子为把柄要挟冥王,反而暴露了自己,冥王还不就犯……才……才坏了候王的计划。” 蓝候王一把摔开手里的林慕南。 “你居然不事先告诉本王!!!” 林慕南摔在地上,浑身都疼,无力动弹一下。 蓝候王在原地转了两圈,下令让人将林慕南看紧一点,之后赶紧转移阵地,免得此处已经被人发现。 现在的君冥烨,已经落入他们的圈套,离开南阳城,去寻找皇上下落。 殊不知,皇上一直都在他的手里,就一直藏在南阳城中。 …… 上官清越亲自送哥哥离开南阳城。 临走的时候,上官少泽还向着将军府内看了一眼。 上官清越知道,哥哥在寻蓝曼舞。 但哥哥没有开口提及,上官清越便也佯装不知道。 现在当务之急,是让哥哥尽快离开南阳城,回到南云国去。 “哥,你放心,我会没事,有冥王,还有夏侯大将军,即便出了什么变故,也伤及不到我。”上官清越轻声安抚哥哥。 “小越,哥哥知道,有舍有得!事到如今,哥哥也只能从你和国家两者,选择其一。现在南云国的情势,已迫在眉睫,我必须尽快回去。” 他有收到南云国陵水派传来的密信,皇后的外戚已经开始秘密谋划夺权篡位,且在不日将宣布,南云国太子已经病故的消息。 上官少泽必须在宣布他已病故的消息之前,赶回南云国。 上官清越目送哥哥和倾城公子上了马,消失在不远处的街口。 她有看到,哥哥离去时,挣扎又不舍的眼神,也有看到,哥哥缓缓对她说了一句。 “等着哥哥,来接你。” 上官清越的两个孩子,已经被安排在一个隐蔽的地方,重重保护了起来。 在君冥烨不在的日子里,夏侯云天寸步不离保护上官清越。 上官清越不安地在房里来回徘徊。 夏侯云天就坐在院子里,手里握着一把长剑,撑着地面,一副坐镇的架势。 上官清越走到院子里,站在夏侯云天面前,问他。 “你真的不知道,冥王的下落?” 夏侯云天抬眸,“不知!原先一直跟着他,自从你满月之后,他把我甩掉后,再没露面。” “现在这种情况,他有了哪里?就连冷玉函,也日日买醉,不省人事!这是要给敌人,故意反叛的机会!” 说完这句话,上官清越猛地愣住,目光里,渐渐多了一抹清明。 难道君冥烨,在等对方先动手? 上官清越想了又想,让莺歌去将雨芡找来。 现在的情况,应该先找机会,将蓝曼舞从蓝颜儿的手中救出来。蓝曼舞怀着哥哥的孩子,断然不能出一点差池。 雨芡形容憔悴地出现在上官清越面前,整个人一点精神都没有。 上官清越左思右想,只问了雨芡一句话。 “你还想和冷玉函重修于好吗?” 雨芡沉寂的目光,渐渐多了一抹光彩,随即又陨灭在无边的黑暗中。 “他已经……已经和她圆房了,他很喜欢……那个年轻漂亮,又家世好的郡主……我算什么?年老色衰,又没有家世背景,还曾是青楼卖笑为生的雅妓。” “你就这样甘愿服输?即便不能重新挽回你们之间的多年情意,难道也甘心愿意,让一个陷害你的人,独占鳌头,笑着看你狼狈残喘?” 雨芡缓缓闭上眼,长长叹口气,“还能如何?已经成了定局!我已经……被他彻底嫌弃了。” “因为一个男人,为他的宠而生,为他的不宠而亡,你难道就没想过,为自己活一次?我以为你是,即便他不再爱你,你也会仰首挺胸,很好活下去的人,看来我看错了。” “我之前,确实这么想……但当我知道,他们夜夜笙歌,他连公务都开始荒废,整日买醉,我真的很绝望!他当年为我……都不曾沦落至此。” 雨芡心痛地捂住心口,“我不是一个娴雅端慧的女人,我做不到那么宽容大度!我更无法忍受,他明知道我是冤枉的,居然还不信我!” “应该在他的心底,一直都芥蒂我之前的身份,才会在发生那种事后,连多年的感情,都变得一文不值!直接抛弃!” 上官清越愠恼,“你难道不想挽救他?任由他这样堕落下去?” “挽救?事到如今,我拿什么挽救他?我已经没有那个资格了!”雨芡苦笑起来,眼底一片水色。 “如果我说,你还有资格,他心里还有你,难道你也不肯再试一次?” 上官清越走到雨芡的面前,清凉的目光,紧紧凝着雨芡的一双水眸。 “相信我,只有你试一次,他一定会再回到你身边!” 雨芡诧异凝眸,“公主,你说的是真的?” l;kg 354:我不如死了!!! 雨芡开始日日去找冷玉函,即便在蓝颜儿的院子里,也会硬闯进去。 眼见着冷玉函和蓝颜儿有说有笑,雨芡也不肯离去。 冷玉函便当着雨芡的面,和蓝颜儿调情,雨芡却当什么都没看见一样,依旧杵在那了一动不动。 蓝颜儿还是那个温柔善良笑容无邪的女孩,羞涩地靠在冷玉函怀里,低声说。 “玉函,姐姐还在呢。” 冷玉函瞥来不悦的一眼,“还不退下。” 雨芡置若罔闻,还是一动不动。 “喜欢看是吧!”冷玉函嗤哼一声,一把将蓝颜儿打横抱起,直接走向内室。 里面传来蓝颜儿低低的喘息声,还有她娇羞的欲拒还迎。 “玉函,姐姐还在呢……不要……” 雨芡的手,缓缓抓在一起,听着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心痛的无以复加。 里面忽然传来蓝颜儿的一声低呼,“玉函!” 雨芡就看见,冷玉函衣衫不整地大步冲了出来,一把拽住她。 “我不休了你,完全是看在公主的颜面!别以为我对你还有余情未了!赶紧从这里滚出去!别让我再看见你!!!” 雨芡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冷玉函便一把揪住她,就往外拽。 蓝颜儿整理好衣服,便追出来,很是担心地为雨芡求情。 “将军,不要伤了姐姐……” “你少假惺惺!”雨芡被冷玉函丢出门外,愤怒地瞪向蓝颜儿。 “我……我没有,姐姐……”蓝颜儿委屈的眼眶都红了。 冷玉函看着很心疼,怒斥雨芡,“颜儿善良,你不要一再诋毁她!” “我诋毁她?我们的感情,一直都很好,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变过!她的出现,就将我们之间彻底毁了!”雨芡激动起来,双目噙泪地控诉。 “是你做出那种见不得人的事!还说是别人的过错!你怎么这么不知廉耻!那个书生,之前我就见过好几次,出入春花秋月楼……还说你们之间,没有私情。” “你这种耐不住寂寞的女人!当初我就不该信了你!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青楼出身的女人,天生就是勾引男人的贱货!”冷玉函的话,越说越难听。 雨芡心痛地看着冷玉函,“好啊!今天你终于将心底话说出来了!” “玉函,姐姐,你们不要吵了,我们还是一家人。”蓝颜儿吓得哭了起来,不住拽着冷玉函。 “玉函,万不能这样说姐姐,姐姐是冤枉的……” “不要再装好人了!都是因为你!!!”雨芡怨怼地指着蓝颜儿,冲上来就要扭打蓝颜儿。 冷玉函震怒,一把将雨芡推开。 雨芡摔倒在地,“你竟然为了她,对我动手!” 雨芡不可接受地掉着眼泪,忽然爬起来,步步后退,“你竟然这样对我!我不如死了!!!” 雨芡转身就跑。 “玉函,姐姐不会出事吧!”蓝颜儿很焦急。 冷玉函赶紧追上去,蓝颜儿想了下,也赶紧跟着去追雨芡。 雨芡站在池塘边的高石上,长裙被风扬起,发丝飞扬,摇摇欲坠,极其危险。 “雨芡!你闹够了没有!!!”冷玉函震喝一声。 “你已这般对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雨芡心痛地嘶喊,泪水迷蒙眼眶。 “快点下来!!!不要再闹事了!!!”冷玉函厌烦至极,口气也相当不耐。 “事到如今,你还管我的死活做什么!你已经变了,不是之前那个唯雨芡不娶的玉函!” “姐姐,你快下来!快点下来,太危险了姐姐……我……我离开玉函……” “只要姐姐快点下来……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蓝颜儿害怕地哭起来,梨花带泪,十分楚楚可怜。 冷玉函深深看了蓝颜儿一眼,抓紧蓝颜儿的手,低声说,“颜儿,不是你的错,不关你的事。” 蓝颜儿看到冷玉函关切的目光,心中暖意融融,更紧抱住冷玉函的大手。 “玉函,快点让姐姐下来吧……太危险了……颜儿不希望姐姐出事。” “颜儿,你真的太善良了。” 冷玉函心疼地擦拭蓝颜儿脸蛋上的泪珠,那么的珍视小心翼翼。 雨芡心痛不已,泪水挂满脸颊,“是我太自不量力了,以为可以一辈子抓住你……却在不经意间,你已经心有旁人……” 冷玉函皱眉,厌恶地瞪着站在高处的雨芡。 “快点下来,别让人看笑话了!!!” 府里很多下人,都簇拥在周围,很小声地窃窃私语。 “我本来就是一个笑话,还怕被别人看!!!”雨芡愤怒地喊着,身上衣裙在风中猎猎作响,情绪十分激动。 莺歌赶紧去禀告上官清越。 “公主,府里大数的人,都被雨芡夫人吸引去了池塘。” 上官清越眼底一沉,“让雨霏和紫嫣,抓准机会,带小舞离开。” “是!”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四处一片昏暗。 将军府内星星点点的火光,并不能撑起明亮的光芒。 雨芡还站在高高的假山石上,随时都要跳下去。 冷玉函几次派人靠近,她还是不肯下来,直喊着谁敢靠近,她就跳下去。 对峙许久,蓝颜儿的眼底渐渐生起一抹狐疑。 按理说,雨芡想要跳下去,不会一直站在那里拖延时间。 可若她现在回到院子里去,又显得自己不够担心雨芡,白白在冷玉函面前,维持了那么久的好形象。 蓝颜儿忽然扶住额头,身体一软,直接靠在冷玉函的怀里。 “夫人!”翠玲担心地呼唤一声。 “颜儿,你怎么了?!”冷玉函抱住蓝颜儿纤弱的身体。 “我……头好痛……” “夫人定是紧张过度,让雨芡夫人给闹腾的。”翠玲哼了一声,“说跳还不跳,闹得大家都不得安宁。” “翠玲,掌嘴!”蓝颜儿呵斥一声。 翠玲吓得浑身一颤,低下头,代表性地给了自己两巴掌。 “颜儿,你先回去,这里有我。” “玉函,你千万要救姐姐下来,不能让姐姐有任何闪失。” 冷玉函疼惜地望着蓝颜儿,“你放心,等她下来,我就去看你。来人!去找大夫给夫人瞧瞧!小心伺候着,不许让夫人再有任何闪失!” 蓝颜儿心中一暖,眼底尽是遮掩不住的深深情意。 “玉函,你也小心点,早点过来,我等你。”含羞带怯地说完这句话,被翠玲搀扶着,虚弱地离开了池塘边。 雨芡怨恨地等着蓝颜儿的背影,“怎么走了!假惺惺的演戏给谁看!” “雨芡,够了!赶紧下来!万事还好商量!不然再闹下去,将军府是真的容不下你了!”冷玉函恼怒地呵斥一声。 忽然,冷玉函飞身而来。 雨芡一慌,直接跳下池塘。 “噗通”一声,惊得众人一片低呼。 蓝颜儿还没走远,听见身后又传来“噗通”一声,脸色一白。 蓝颜儿挣开翠玲,就要往回走。 翠玲赶紧一把拽住蓝颜儿,“夫人,你不是担心院子里出事?” 蓝颜儿挣扎一下,还是奔回池塘。 就看见,冷玉函也跳入水中,拽住不住挣扎的雨芡,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雨芡从水中救上来。 蓝颜儿担心不已,见冷玉函没事,这才长长松口气。 等蓝颜儿回到院子,匆匆奔去蓝曼舞的房间,这才发现,已经人去楼空。 “夫人,看来雨芡夫人和公主联手,故意闹了一出,就是为了救走舞太妃。” “闭嘴!” 蓝颜儿心烦不已,袖子中的一双手,紧紧地抓成拳头。 “没了九姐做把柄,看来公主要对付我了。” “夫人,那怎么办?公主可不是好对付的角色!还有身份在,压着我们。” “她一个别国的公主,冥王又不在,能压我们多少!”蓝颜儿在原地来回徘徊,忽然抓起笔墨,匆匆写下一张字条。 她换来信鸽,将字条放在信鸽腿上的竹筒内,将信鸽放飞。 当下,只能尽快通知王父,看王父有什么好的下一步计划。 冷玉函现在已经开始对她有了感情,不过将冷玉函收服到蓝候王的麾下,还需要一些时间。 蓝颜儿不希望冷玉函出事,只希望王父能给更多的时间。 “夫人,我们就让舞太妃,直接被公主带走,什么都不做?”翠玲低声说。 蓝颜儿想了想,“走!去公主的院子。” 上官清越知道,蓝颜儿会来,便一直没睡,坐在灯下随便找了一本书看。 莺歌来回禀,蓝夫人来了,上官清越便从软榻上坐起来,笑着让莺歌带蓝颜儿进来。 “这么晚了,蓝夫人怎么来了。” 蓝颜儿恭敬行礼,坐在椅子上,沉默稍许,正要开口,上官清越却率先说话了。 “因为雨芡的事?心中烦闷,来找本公主诉苦?” 蓝颜儿一笑,“姐姐只是一时间不能接受失宠,闹上一闹也就算了。” 上官清越笑着小啜一口清茶。 “难道公主不知道,我九姐失踪了?”蓝颜儿压低声音,凑近上来。 “小舞失踪了?!”上官清越抬眸,眼底满是震惊。“会不会是小舞自己跑了?她鬼点子一向多,也最擅长逃跑。” 蓝颜儿见上官清越不肯承认,也不多问,笑着说,“我只是过来通知公主一声!是我失职,竟然疏忽了。” 蓝颜儿走后,上官清越对莺歌使个眼神,莺歌当即会意,赶紧悄悄跟了出去。 l;kg 355:那便跟我走吧 上官清越让莺歌去跟踪蓝颜儿。 蓝曼舞从里面的房间走出来,目光里噙着一层水雾。 “大姐,阿哑……阿哑已经走了?” 上官清越看向蓝曼舞大着的肚子,欣慰一笑,“原来你一直瞒着大家,已经怀孕这么多月份了。” “大姐……他真的……真的已经走了?” 蓝曼舞眼中的眼泪摇摇欲坠,上官清越拿着绢帕,帮蓝曼舞轻轻擦拭干净眼角。 “他会回来的,回来接我们。” 上官清越叹息一声,轻轻抓住蓝曼舞冰冷的小手。 “你现在怀着身孕,要小心保护好自己,才能保护好腹中的孩子。” 蓝曼舞用力点头,“我知道……我只是伤心……没能亲自送他……我……想他……” 蓝曼舞低下头,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我会保护你和孩子,安然无恙。在这之前,你只要养好腹中孩子,不要多想其它。” 蓝曼舞的手,轻轻覆在腹部上,声音很沉。 “我会保护好,我们的孩子……这是我和他,唯一的牵系了……” 蓝曼舞用力吸了吸鼻子,“即便他……他不肯接受我,他的孩子……总要接受……” “小舞,哥哥他……” 上官清越欲言又止,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看得出来,哥哥对蓝曼舞有感情。但在现在的情况,不是谈及这种事的时候。 “小舞,我会安排你先离开将军府,和我的两个孩子,住在一起。若有机会,等两个孩子身体康健一些,我们再一起离开南阳城。” 现在的南阳城,处处危险,若能早些离开,才是上上策。 接着,上官清越又低声试探地问蓝曼舞。 “你的妹妹……你了解多少?” “颜儿?”蓝曼舞凝眉沉吟稍许。 “我离家的时候,颜儿才十一岁。之前在候王府,我们的交集本就不多。我是嫡出,她是庶出,颜儿母亲身份又十分卑微,住在自己的院子里一直深居简出。” “我对颜儿的了解,不是很多。在印象里,她是个胆小经常被人欺负,也不会抬头反驳一句的软懦性子。” “曾经,我有帮过颜儿几次,不让府里的丫鬟,还有那些兄弟姐妹再欺负她。可我当时年纪也小,王父又不允许我经常去后院,我和颜儿见面的机会很少。” 上官清越又试探地轻声问一句。 “那么你的王父呢?你又了解多少?” “王父?他一直都希望,能重获在朝廷中的信任,才会让我入宫成为先皇的妃子。王父一直都在担心,当年季候王造反,会牵连到他,生怕皇上削掉候王之位……” “大姐,你怎么忽然问这个?” 蓝曼舞目光亮起一抹锐色,直直地盯着上官清越。 “没什么,就是好奇,多问了两句。”上官清越赶紧笑起来,安抚蓝曼舞的不安。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蓝曼舞依旧不安,“小妹忽然变了性子,我就一直奇怪!一直软软诺诺的丫头,怎么变得气势凌厉,处事果敢!” “好了小舞,不要多想。我现在让雨霏和紫嫣送你出将军府,你安静在别院养着,不要再试图往外跑,外面现在很危险。” 上官清越还不放心,又叮嘱一声,“你现在,首要任务是保护好腹中孩子,这是哥哥唯一的血脉。” 蓝曼舞抚摸自己的肚子,脸上终于多了一点笑容。 “大姐,你放心,我就是拼了命,也要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蓝曼舞被送走了,上官清越凌乱的心情,才稍稍平静下来。 莺歌去跟踪蓝颜儿一直没有回来。 夏侯云天依旧坐在院子里守着她,日夜不休。 上官清越推开窗子,院子里只有安静的月光,洒落满院清辉。清风徐徐,花香淡淡。 夏侯云天坐在石凳上,背影挺拔魁梧,手中握着长剑,一动不动。 上官清越心下不禁触动。 这个男人,竟然这么执着。 忽然,屋顶之上,掠过几道黑影,在月色下,犹如鬼魅闪过。 夏侯云天瞬时浑身一凛,抽出长剑,掠地而起,向着黑影出现的方向,快去追去…… 上官清越心口一沉。 竟然又来人了!如此锲而不舍,看来是想利用她。 只是上官清越不知,如今的自己,还有什么作用,又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价值。 南宫鸿雁忽然出现,站在窗外,挡住上官清越的视线,身上透着一股幽幽寒气。 南宫鸿雁的身体,虽然恢复不少,但严重的内伤,还要将养一些时日才能恢复,脸色依旧泛着虚弱的苍白。 南宫鸿雁用一种保护的姿势,站在上官清越面前。 上官清越不说话,南宫鸿雁也不说话。 安静的四下,似能听见风吹落叶,落在地上的声响。 空气中,忽然传来一抹利器划破空气的声音。 上官清越周身一寒,看向对面的南宫鸿雁,显然那么微小的声音,南宫鸿雁没有听见。 上官清越赶紧大喊一声。 “小心!”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只听见南宫鸿雁闷哼了一声,脸上瞬时出现吃痛的表情。 南宫鸿雁没能躲过后背飞来的一枚银针。 南宫鸿雁身体一歪,便倒了下去。 “南宫郡主!”上官清越低呼一声,赶紧侧身,躲藏在窗户内,警惕地看向窗外。 竟然没有再发现任何声响,就连飞来银针的人,也不见任何踪影。 上官清越仔细听了听周遭动静,确定没人,赶紧从窗子飞出去,一把抱起倒在地上的南宫鸿雁。 寻到那一枚刺入南宫鸿雁体内的银针。 看颜色,应该无毒,却封住了南宫鸿雁的穴位,让她昏厥了过去。 上官清越很吃惊,对方竟然不是要南宫鸿雁的性命。还是说,对方本来想将银针刺向她,却被南宫鸿雁挡住了? 上官清越正要拔下南宫鸿雁身上的银针,耳边传来轻轻浅浅的笛声。 上官清越浑身一颤,手都开始颤抖。 缓缓流淌的笛声,犹如千丝万缕的藤蔓,将上官清越周身紧紧束缚,再难动弹一下。 又是佳人曲。 她猛地抬头,顺着笛声传来的方向,看向远方高耸的屋顶…… 圆月之下,一袭白衣,一支白玉笛,长发飘飘,衣袂翻飞…… “书裕!” 上官清越低呼一声,赶紧放下南宫鸿雁,飞身而起,向着屋顶的方向飞去。 “书裕!!!” 她大声喊。 可没想到,那一袭白影,竟然一闪,从屋顶上掠起,向着月光的远处飞去…… 上官清越赶紧脚尖点过屋顶,追向书裕。 这一次,她十分肯定,绝对没有看错。 就是书裕,就是他! 不管是眉眼神色,还是周身萦绕的温润书卷气,都是书裕专有的。 “既然来了,为何又要躲开我?!” 上官清越站在空无一人的街上,失去了那一抹白影的踪迹,她在街上不住徘徊寻找。 “出来!出来!!!” 空荡的街道上,只有清风徐徐,伴着她的回音。 “既然一再出现,为何不肯见我?” “既然还知道佳人曲,还吹奏曲子,引我出来,为何又要消失不见?” “书裕!你是在怨我?还是在惩罚我?想要看到我苦苦寻你,却寻不到你,满心焦急的样子,就那么痛快吗?” “书裕!你出来啊!我知道是你!一定没有看错,也不是幻影!我知道,你就在附近,你出来!!!” 上官清越奔跑着,到了街道的尽头,还是没有找到书裕。 她便向着下一条街奔跑。 “书裕,快点出来!既然没死,为何要欺骗大家?这么长时间……你都藏在哪里了?” “我们的孩子,他们……出生了……你难道不想看看他们?为什么要躲着我?恨我当初刺你的那一剑……” 上官清越的声音,哽咽了。 “是你先背叛了我……可我居然还忍不住午夜梦回,时常想你……每次看到我们的孩子,都倍外想念你……” “你出来啊,书裕!!!” “不要这么残忍!” 街角的尽头,终于出现了一抹素白,在月光下,格外扎眼。 上官清越猛地顿住脚步,视线痴痴地看向那一袭白衣的翩翩公子。 “裕哥哥……”她终究忍不住,激动地呼唤了一声。 书裕却满心疼痛地望着她,目光疏离。 “你已经变了,不是当初那个深爱裕哥哥的越儿了。”书裕心痛开口。 上官清越心口一沉,“你在说什么?我哪有变!” “你现在……” 书裕的声音,心痛的涩住,目光柔和又温暖地望着上官清越,里面的悲痛那么清晰。 “你已经对冥王动心了……你忘记了?他之前那样伤害你……你在他手里九死一生。” 上官清越猛地退后一步,脸色不禁白了,接着赶紧摇头。 “没有,没有,我没有对他动心!” “你还不肯承认?” “我一直深爱的,只有裕哥哥啊……”上官清越无力的声音,虚浮无力。 虽然之前,有过一些动摇,但在知道无风楼下,就是君冥烨给哥哥建造的坟墓,那一点萌动的情愫,已经被她扼杀殆尽。 如今再见书裕,她觉得自己,还是爱着书裕的。 “那便跟我走吧。” 书裕向着上官清越,抬起自己的手。 l;kg 356:竟然中计了 幽幽的夜风中,书裕一袭白衣随风浮动,如仙如祗。 上官清越的视线,落在书裕那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上,迟迟站在原地,没动一下。 书裕目光紧紧凝着她,充满深情和心痛。 “你不肯?”他声音轻颤了一下。 上官清越猛地回神,心口震颤的更加厉害。 很想抬起自己的手,走向书裕,一把抓住他的手。 可她为何犹豫? “我们之前就约定好,一起远走高飞,天涯海角,远离一切纷扰。哪怕隐姓埋名,只要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流浪天涯,也幸福……” “这些,你都忘了吗?越儿!” “为何,不肯答应跟我走?” 书裕痛心的声音,刺痛了上官清越的心。 “我没有忘!我都记得!那是我最美好的梦……我做梦都想和裕哥哥一起远走高飞……” “只是……只是……” 上官清越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犹豫。 “我们还有两个孩子,无央和无极,他们的身体那么虚弱,现在禁不起折腾。我跟你走……我们的孩子……他们怎么办?” “我可以带着我们的孩子,一起走!我们一家四口,再也不分开!” “一家四口……” “再也不分开?” 上官清越呢喃一声,脸上渐渐浮现绝美的笑容。 自从孩子出生,她多么希望,两个孩子能够父母双全,也一直遗憾,他们没了父亲。 没想到,书裕竟然还活着,她的遗憾和愧疚,瞬间荡然无存,只剩下满心的欢愉。 “我真的很想,逃开所有的纷争,所有的尔虞我诈,我不喜欢勾心斗角的算计。”上官清越道。 “我知道,所以,我来接你。”书裕向着上官清越走了一步。 “越儿,跟我走吧,带着我们的孩子。” 上官清越冷硬的心房,瞬间在书裕温柔的声线里融化了,抬起自己的手,却又无力放下。 “我忘不掉,你背叛了我……忘不掉你说的,因为早就知道,我是公主的身份,才会接近我……” “我是被逼无奈!是太后逼迫我,我才那样说!否则你的性命堪忧!我是想救你,才那样说!没想到,太后居然骗我,顺应她的吩咐,却没有换来她放过我们两个。” “真……真的?” “越儿,裕哥哥和你心意相通,你怎么能相信裕哥哥会背叛你?” 上官清越摇头,“我不相信,一直都不相信,裕哥哥会骗我……我只是……知道了你和君冥烨的计划,一时间无法接受,没办法完全相信任何人……” 书裕点着自己的心口,声音低沉而郑重。 “在裕哥哥的心里,一直爱着的人,只有越儿。” 上官清越终于笑起来,抬起自己的手,一步步走向书裕。 “裕哥哥,我跟你走……” 书裕紧紧握住上官清越的手,一把将上官清越拥入怀中,脸颊紧贴在她的脸颊上,声音激动得哽咽。 “越儿,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 书裕白影一闪,带着上官清越离开了原地。 空寂的街道上,没过一会,忽然出现一道碧绿色的身影,在街上寻了一圈,没寻到任何人影。 翎儿还不放弃,又寻了两圈,依旧全无所获。 “竟然晚了一步!” 这个时候,一道黑影,出现在翎儿身边,身形恭敬。 “你快去禀告公子,没有找到公主,晚了一步。”翎儿吩咐那道身影。 黑色的身影一闪,便已从翎儿身边消失不见。 …… 夏侯云天没有追上黑衣人,担心是调虎离山之计,便赶紧返回院子。 到了院子,才发现南宫鸿雁昏倒在地上。 夏侯云天赶紧冲进上官清越的房间,然而上官清越已经不在房中。 “该死,竟然中计了!” 夏侯云天恼喝一声。 他想要冲出去寻找上官清越,却又不知该去哪里寻找,便赶紧救醒南宫鸿雁,试图追问一些线索出来。 南宫鸿雁却一无所知,“我当时站在窗口,忽然觉得脖颈一痛,就没了知觉。” 夏侯云天握着长剑,在院子里不住徘徊。 想着方才黑衣人离去的方向是东边,那么很可能上官清越被人带走的方向是西边。 夏侯云天正要冲出去找上官清越。 彼时的天色,已经渐渐放亮,东方泛起一层鱼肚白。 夏侯云天的脚步,刚到院门口,竟然迎面撞见回来的上官清越。 “公主!你回来了!”夏侯云天瞬时一喜,赶紧迎着上官清越进门,“你去哪里了?怎么能离开院子?外面现在很危险!我还以,你被人挟持了,正要出门去寻你。” 上官清越对夏侯云天盈盈一笑,美若天仙。 夏侯云天不禁看得有一瞬痴了。 “我只是出去转转,没什么事。”上官清越笑着往房间走,瞥了一眼站在院子中,石桌旁的南宫鸿雁。 南宫鸿雁始终都是一脸冰寒,没有任何温度,犹如高山雪莲。 “公主!再不能一个人出去转!公主想转,和我说,我带公主出门!”夏侯云天紧张地道。 上官清越刚要进门,回头笑着对夏侯云天说。 “夏侯将军,就不要总唤我公主了,叫我清越便好。” 夏侯云天一愣。 本来之前有唤过她几次名字,但又觉得身份有别,很不妥,便改口唤她“公主”,没想到今天,上官清越主动要求,夏侯云天当然高兴。 “清越……”他有点笨拙开口。 上官清越掩嘴一笑,美得倾国倾城。 夏侯云天也笑了,“清越这是去哪里了,回来这么高兴。” 他已经好几天没看到上官清越笑过了。 上官清越笑而不语,转身进门,将夏侯云天关在门外。 夏侯云天守在院子里,没有离开。他很担心,那伙人再次来犯,也部署了很多人,将院子周围都看护好。 “也不知道冥王到底去了哪里!最近出了这么多事,竟然撒手不管了。”夏侯云天嘀咕一声,坐在石凳上,喝一口酒醒神。 早饭的时候,上官清越竟然让人将饭菜端到院子里的石桌上,和夏侯云天一起用膳。 “夏侯将军辛苦了!日日守在这里,实在辛劳。我让厨房做了一些好的给夏侯将军补补身体。” 上官清越笑着坐下来,细碎的阳光落在她美丽的脸上,犹如初晨绽放的娇嫩花瓣一样美…… 夏侯云天有些受宠若惊,一时间没有反应。 “坐啊,夏侯将军。” “我是觉得……公主和我同桌用膳……有点不妥。”夏侯云天有些拘谨。 上官清越噗哧笑了,“夏侯将军一向不拘小节,也有照顾到礼数的时候?” 夏侯云天赧然一笑,直接坐下来。 “去他狗屁的礼数!本将军已经饿的前腔贴后背了!” 夏侯云天坐在石凳上,便端起一碗米粥,大口大口往下灌。 上官清越掩嘴一笑。 夏侯云天赶紧放下手里的碗,有些不好意思,“让清越见笑了,我只是一个粗野的将军!” “云天不可这样说,像你这样豪爽的人,我一直都很喜欢。”上官清越夹了一个肉包子在夏侯云天面前的碟子内。 夏侯云天完全被上官清越那一声“云天”,唤得浑身酥软了,目光痴迷地望着上官清越一举一动绝美优雅,心神荡漾。 “你……你喜欢我?”夏侯云天显然误会了这一句暧昧不清的话。 上官清越含笑抬眸,羞涩地望了他一眼,双颊微红低下头,没有回答他的话。 夏侯云天满心雀跃,一扫多日不休息的疲惫,精神焕发起来。 君冥烨回来了,正要大步走入院子,发现上官清越和夏侯云天两个人坐在树下的石桌上用早膳,皆是面带笑容,气氛和悦的样子,猛地僵住脚步。 尤其看到上官清越笑着,略带羞涩的,给夏侯云天倒茶,更是心口一阵绞痛。 上官清越何曾对他这般温柔笑过,体贴的斟过茶! 君冥烨玄色的袍袖下,一双铁拳猛地抓紧,青筋根根暴起。 他满身疲惫,一双黑眸之中,也布满血丝,却在此刻充满了翻腾的火气,正在熊熊燃烧。 更让他火气暴涨的一幕出现了。 上官清越竟然拿着素白的绢帕,去给夏侯云天擦拭额上的汗滴。 君冥烨觉得胸腔内的火焰,爆开一股强大的力量,要将他的胸口炸开了。 夏侯云天更是受宠若惊,坐在那里,一动不会动,任由上官清越柔软的小手,给他擦拭额上的汗滴。 “云天,最近实在辛苦你了!”上官清越心疼地叹息一声,目光更加柔软地深深望着夏侯云天。 女子这样的眼神,向来都能将一个铮铮铁骨的男人融化。 更何况还是一个,让夏侯云天一直茶饭不思想念的人儿。 夏侯云天心神翻涌,猛地一把握住上官清越的手,激动的周身一阵颤抖。 “清越……” 夏侯云天痴情地呼唤一声。 上官清越一惊,赶紧抽回自己的手,却没有夏侯云天有力气。 争执间,上官清越脸色更红,娇艳犹如粉嫩的桃瓣。 “够了!!!” 君冥烨再看不下去,恼喝一声,大步冲上去,一把抓住上官清越的手,从夏侯云天的手里,将上官清越的手夺了下来。 夏侯云天猛地站起来,恼火地瞪向君冥烨。 l;kg 357:怎么舍得你伤心 夏侯云天瞪着君冥烨,刀削斧凿的俊脸上,怒火奔腾。 君冥烨一双黑眸,倏然收紧,迸出凌厉刺人的锋芒。 气氛,剑拔弩张。 上官清越惊喜地望着君冥烨,绝美的容颜上,笑靥如花,“你回来了!” 上官清越赶紧扑向君冥烨,一把将他抱住。 “你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她激动得,声音不住颤抖,一双美眸之中,也渐渐续上一层氤氲水雾。 她仰着头,望着君冥烨漆黑如子夜的眸,星光点点的水眸,轻易便将君冥烨眼底的火气,瞬间熄灭。 君冥烨的神色温软下来,目光也渐渐柔和。 “嗯,我回来了。”他声线轻缓,与之前对夏侯云天的态度,截然相反。 夏侯云天吃惊地看着抱在一起的他们,眼底浮上一抹痛色。 就在方才,上官清越还对他温情款款,只一转眼的功夫,便如梦境破散,她已投入君冥烨怀抱之中…… 心中泛起失落落的感觉,让夏侯云天浑身不适。 “你走了好些天,我都没见到你……我还以为,你走了……将我抛在这里,再不理了……” 上官清越潮湿了眼角,低头擦拭,身体还软软地依靠在君冥烨的怀里。 君冥烨所有的不悦,都被她的眼泪,轻易化解。 “我这不回来了。” 君冥烨长臂一伸,便将上官清越收入怀中,还挑衅地看了夏侯云天一眼。 夏侯云天一摔袍袖,怄气离去。 上官清越只望着眼前的君冥烨,拉着君冥烨赶紧进门。 “你怎么一身风尘仆仆?出城去了哪里?多日不见,清瘦了不少。” 上官清越赶紧让莺歌去泡茶,又命人来为君冥烨梳洗一番。 君冥烨有些吃惊,上官清越怎么忽然对他这么热情? 上官清越微红眼眶地望着他,笑着说,“多日不见你,才知道……”她羞红了腮颊,臻首微垂,娇色万千,“不见你的日子,多么想念。” 君冥烨心口猛地涨满,怔了半晌才有反应。 “你……你当真思之若狂?”他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 上官清越羞涩地点点头,咬住娇唇,不敢看他。 君冥烨笑起来,眉宇飞扬。 “原来,你也如我一样……”想她想的疯狂。 君冥烨握住上官清越微凉的小手,紧紧裹在掌心中,目光深深地凝望着她。 “小月儿……听见你亲口承认,我很高兴。我还以为……因为你哥哥的事,你不再肯原谅我。” 上官清越抬起水雾蒙蒙的眸子,“哥哥的事,确实不能原谅你。可我……真的管不住自己的心,总是无时无刻不想你。” 上官清越反手抓紧君冥烨的大手,看着他的目光,更加热切。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这句诗,我终于体会到了其中的辛酸。”她声音柔软如水,娇唇红艳欲滴。 君冥烨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底尽是明亮的笑靥。 “小月儿,我不瞒你,我去了无底崖。” “无底崖?你进去了?”上官清越激动不已,“有什么发现?快点告诉我,是不是哥哥有救了?” 君冥烨满面愧色,“我没找到那个老头。无底崖下,已经漆黑一片,毫无光线,进去的士兵,无一人生还,全部冻死在里面。最后……” “最后,我只能将挖出来的隧道,再次填满,将无底崖封死。” “什么?没有找到那个老头!” 上官清越的手,无力地垂落下去,脸上原本噙满的笑容,瞬间消散殆尽,满目绝望。 “小月儿……” 君冥烨惭愧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从来没发现,自己竟然也有做不成的事!声名赫赫的冥王,也会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小月儿,你放心,我会再想办法!一定想尽一切办法,救你哥哥。” 君冥烨抓紧上官清越的肩膀,不想看到她绝望的目光。 上官清越仰着头,目光闪动地看着他深邃的眼眸,“若一直没有办法呢?若……龙珠内的血雾,慢慢散去,你打算如何对哥哥?” “哥哥已经离开大君国,回南云国去了,已经威胁不到你们大君国了……” “你是不是会放过哥哥一命?哪怕哥哥逃不过毒发身亡,也不会是你……不会是你亲自动手杀了哥哥……” 她的眼泪在眼角摇摇欲坠,湿了君冥烨的心房。 他更紧握住她的肩膀,手指几乎陷入到上官清越的肩膀之中。 “小月儿,我不想骗你……” 君冥烨的声音,沉重地涩住。 “如果你哥哥,还会威胁到天下苍生百姓,我还是会……选择用杀了他的方式,解决所有的危险。” 他艰难地开口,目光一眼不眨地看着上官清越的眼睛,不愿意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变化。 上官清越无力地瘫在椅子上,任由君冥烨紧紧抓着自己,全无反应。 “原来……你还是会杀了哥哥……” “你知道吗?冥烨,我多么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 上官清越的眼泪,掉落了下来。 “最爱的人,亲手杀了最亲的人……该让我如何面对你?”她仰头,望着君冥烨,泪水模糊了他的俊脸。 “事情还没到那一步,你不要这么绝望好不好!那只是无计可施的下下策!”君冥烨放开上官清越,神色低沉。 “我还会继续想办法,你不用担心这些事!若能圆满解决,我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线希望。”君冥烨转身就往外走。 上官清越忽然起身,追上来,从后面一把将君冥烨抱住,脸颊枕在他宽大的脊背上。 君冥烨一愣,浑身僵硬。 “冥烨,你会答应我救哥哥的对不对?即便哥哥是南云国的太子,你也会救他的,对不对?” “有你在,我当然会救他!”他声音很沉,也很认真。 上官清越笑起来,更紧地抱住他性感的窄腰,“冥烨,有你真好。我知道,你一定会帮我救哥哥……你不会伤害他,也不会让我伤心。” 君冥烨笑着转身,捧住上官清越美丽的容颜,俊脸靠近,呼吸喷洒在她的面颊上。 “我当然不会让你伤心难过,我怎么舍得。” 上官清越笑着踮起脚尖,张开双臂,抱住他的脖颈,紧紧的。 “冥烨,我将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你的身上了……现在龙珠在你手中,若其中有任何动向,你可不能再骗我,不准不告诉我。” “我真的好怕,你再像无风楼一样骗我。” 君冥烨笑着搂住她娇弱的身体,“不骗你,我保证。” 上官清越腮颊微红,目光情意绵绵地望着他,声音很小地对他说。 “等哥哥的事,有了解决办法,你就将休书收回来吧。我跟你回大君国的皇城,回冥王府。” 君冥烨激动不已,黑眸亮如繁星,“小月儿,你终于答应了!” 上官清越娇羞地点点头。 他君冥烨,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开心失态过,拥紧上官清越到怀里,恨不得将她揉入他的骨血之中,融为一体。 君冥烨出门去了,似乎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忙。 君冥烨走后不久,夏侯云天便又来了。 他的理由很理直气壮,就是在君冥烨不在的时候,保护上官清越的安危。 莺歌低声对上官清越说,“公主,蓝颜儿那边,一直没有任何动向!还以为跟着蓝颜儿,就能找到蓝候王的藏身之处,但蓝颜儿显然发现了我们,一直没有任何动静。” 上官清越点点头,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的夏侯云天。 他又如之前一样,坐在树下的石凳上,手握长剑,一脸严肃警惕,守着院子。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院子里燃了几盏灯火,有很多蚊虫,围着灯火飞来飞去。 上官清越的视线,落在房间桌上的檀香炉上,让莺歌将檀香炉给夏侯云天送过去。 “公主,将军府不比宫里,这种驱蚊虫的檀香炉,只有这一盏。若将檀香炉给了夏侯将军,公主夜里如何安睡。” 上官清越还是让莺歌将檀香炉送了出去。 莺歌将檀香炉用力放在石桌上,“公主说了,房间里的蚊虫比外面少。夏侯将军日日在这里守夜,实在辛苦,舍不得夏侯将军再受蚊虫侵扰。” 夏侯云天猛地抬头,便看到窗内一直看着他的上官清越。 他清楚看到上官清越眼中的关心,却又因为他的发现,赶紧仓惶逃开他的视线。 夏侯云天一直看着她,终于让上官清越忍不住抬头,重新对上他的视线。 “为何将檀香炉给我?”他问。 “你在外面,更需要它。” “你在关心我?”他继续问。 “……” 上官清越不说话,低下头。 “我们之前,明明很好,我也感觉到……”他也感觉到,她对他也不是一点意思没有,“为何忽然又冷淡了?” 夏侯云天无法接受上官清越的忽冷忽热,也想骄傲地,像个爷们儿一样,再不来找她,不管她的事。可他挣扎一番,还是不能对她放手不管。 上官清越还是看着他,目光深深的,不说话。 夏侯云天忽地站起来,大步走向窗前,声音粗犷又霸道。 “因为他?还是说……你只是在逗我?” l;kg 358:不要折磨我 上官清越迎着昏暗的烛火,看着与自己只有一窗之隔的夏侯云天。 她还是不说话,目光悲凄又哀凉地望着他。 夏侯云天心口紧的难受,眉心也簇了起来。 “清越,你怎么不说话?”他很希望,她能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不要再这样折磨他。 之前她对他的态度,一直都很冷,忽然有了一点点温暖的转变,简直就是绝处逢春的希望,任何一个苦苦备受爱而不得煎熬的人,根本不愿再放手。 “他是冥王,他……” 上官清越张张口,顿住了后面的声音,叹息一声,低下头,将窗子关上,阻隔住了外面的夏侯云天。 夏侯云天在她的窗外,一直站了很久很久。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一双铁拳紧紧攥着。 就在以为,上官清越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关紧的窗子内,传来上官清越低沉的声音。 “你一直守在院子里,不眠不休的保护我,真的很感动。” “这个世上,这般至诚待我之人,也只有你了。”她又是一声叹息,熄灭房中的烛火。 夏侯云天的心,却一夜不能安宁。 坐在石凳上,一直看着上官清越的窗口发呆。 君冥烨只在上官清越面前露面一次,便又几天不见踪影。 谁都不知道,君冥烨在忙什么。 莺歌说,“冥王既然回来了,想来现在正在忙着部署对付蓝候王的事!皇上还一直没有下落,显然被蓝候王挟持了。” “冥王会救皇上?”上官清越狐疑问。 莺歌想了想,摇摇头,“冥王的心思,谁能猜得透。” …… 君冥烨冲到冷玉函的房间,一把将抱着酒壶买醉的冷玉函掀翻在地。 蓝颜儿正在为冷玉函抚琴助兴,吓得惊叫一声,脸色煞白。 冷玉函瘫在地上,一时起不来身,索性翻个身,躺在地上,醉醺醺地望着屹立在他面前,正用居高临下的视线,睥睨他的君冥烨。 “冥王……”冷玉函刚开口,遭到的便是君冥烨一把拎住他的衣领。 “本王将保护公主的重任交给你,你却在这里饮酒作乐!!!”君冥烨低吼一声,脸色铁青。 冷玉函任由君冥烨提着自己,不挣扎,也不反抗。 “因你失职,几次险些害她遇害!!!”君冥烨低吼一声,一拳重击在冷玉函的胸口上。 冷玉函痛得口中涌出鲜血,脸色泛白。 “玉函!”蓝颜儿担忧地低呼一声,想要冲上来,感受到君冥烨寒栗的目光,吓得直接跪在地上。 “冥王,饶了将军吧……”蓝颜儿哭着嗓子哀求。 冷玉函吃力地擦了一下唇角的血迹,“公主的院子失火,公主和孩子不是没事?况且公主现在也有夏侯大将军保护,根本用不到我!” “你居然还在狡辩,推卸责任!!!”君冥烨更加恼怒,额上青筋暴起,“本王这么器重你,你居然就是这副德性!” 君冥烨一把将冷玉函摔了出去。 冷玉函瘫在地上,痛得来回打滚。 蓝颜儿吓得哭了,跪着爬向冷玉函,一把将他抱住。 “玉函,玉函……” 冷玉函捂住疼痛的心口,借着酒劲,也失控了,“冥王为了一个女人,周日奔波,不顾皇上失踪已久的安危!现在在冥王眼里心里,可还有大君国?可还有皇上?在冥王的眼里,现在只有那个女人吧!” “这是本王的私事,还轮不到你个小小将军插嘴!” “冥王已经被美人迷惑,我又何必认真!何必披甲上阵,不顾生命为冥王效命!冥王担心那个女人,与我冷玉函何干!她只是别国的公主!与大君国的江山社稷,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为何要保护她!!!” “冷玉函,本王看你不想活了。” 君冥烨一把抽出长剑,冲向冷玉函。 蓝颜儿吓得赶紧张开双臂,拦住在冷玉函的身前。 冷玉函很吃惊,这个娇娇弱弱的女人,居然在长剑面前,有勇气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他的面前。 “颜儿……”冷玉函低低呼唤一声。 “冥王,不要伤害玉函……玉函跟了王爷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王爷看在玉函为王爷效犬马之劳的份上,饶了玉函吧。” 蓝颜儿哭喊着,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让开!” 君冥烨的长剑,更加逼近,周身杀气腾腾。 蓝颜儿面对就在面前咫尺之处的长剑,她娇弱的身躯,吓得不住颤抖,还是倔强地挡在冷玉函身前。 “我不让!我不让冥王伤害玉函!冥王若……若要杀了玉函,就先杀了我吧……” “此事与你无关,你赶紧让开!!!”君冥烨低吼一声。 蓝颜儿不住摇头,头上珠钗环佩叮咚。 “冥王,颜儿求求您了……饶了玉函吧……” 君冥烨狠狠凝着哭得梨花带泪的蓝颜儿,最后一把丢了手里的长剑,负气离去。 蓝颜儿瘫软下来,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赶紧转身抱住口中噙满鲜血的冷玉函。 “玉函,玉函……你还好吗?我这就去找大夫过来,给你看看。” 冷玉函一把抓住蓝颜儿的手,声音吃力,“颜儿……我没想到,你会……你会冲到我的面前,保护我。我冷玉函这辈子,从来没被一个女人保护过。而我之前,那样待你,你却用命待我。” “玉函,别这样说……我怎么能让旁人伤害你……你是我的夫君,我的丈夫……”蓝颜儿不住擦着眼泪。 冷玉函忽然伸手,一把将蓝颜儿拥入怀中。 “颜儿……从今往后,我冷玉函定视你如命。” 蓝颜儿激动不已,也抱紧冷玉函,眼泪更如泉涌。 冷玉函盯着君冥烨离去的方向,星眸渐渐寒沉下来,“我跟了冥王多年,誓死效忠,血雨腥风九死一生,可没想到最后,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几次想要杀我。” “为了那个女人的哥哥,已经死了那么多无辜的兄弟!他居然还执迷不悟,完全被那个女人迷惑,现在连皇上的安危都不顾,只为那个女人奔波。” “我看大君国,是真的要毁了,不仅仅冥王被那个妖女迷惑,就连皇上又何尝不是被迷惑的神魂颠倒!皇上和冥王叔侄之间都因为那个女人,生了嫌隙,不顾伦常纲法……” 冷玉函越说越生气,胸口一阵起伏,口中鲜血涌出更多。 蓝颜儿赶紧用帕子不住擦拭冷玉函的唇角,“玉函,冥王这是对你下了死手啊!再不要因为公主的事,惹恼冥王了!我不要你出任何事,你要保护好自己……” 蓝颜儿哽咽起来,“你若出了什么不测,我可怎么办?” “玉函,你听我的话,就算你心中纵然再多不满,也不要再表露出来。” 冷玉函冷哼一声,“皇上已经失踪一个多月了,大君国都要毁了!我冷玉函还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玉函,这话可不能说啊!会有灭顶之灾。冥王现在只是一时糊涂,他不顾皇上的安危,那我们想办法找皇上,救皇上回来。” “他冥王都不管,我一个守城将军,管什么皇上!”冷玉函恼喝一声,“要我看,冥王现在根本就是因为一个女人,居心不轨!皇上若回不来了,就没人和他强夺那个妖女,若将来他坐上皇位的话……” 冷玉函闷哼一声,眼底一片绝望。 “冥王还不是皇上,就为那个妖女,大兴土木,修建什么无风楼!又为了那个妖女,牺牲了那么多的兄弟!” 蓝颜儿猛抽一口冷气,接下冷玉函的话,“若冥王成了皇上,不定天下如何大乱!自古就有周幽王为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英雄难过美人关,即便冥王之前丰功伟绩声名显赫,也保不准成了皇帝之后,是一位专宠红颜祸水的昏君。” 蓝颜儿垂下长长的眼睫,遮住眼底的流光,继续小声缓缓道。 “公主是南云国人,定然心向南云国。若公主因为两国之间多年征战,一直深恨我们大君国……那么公主完全可以借用冥王的宠爱,将大君国毁了啊。” “我也正是忧心于此,才会郁郁寡欢,唯有借酒消愁!”冷玉函躺在地上,望着高高的屋顶,目光空洞。 “想我冷玉函在沙场上披荆斩棘多年,不过是徒劳无功,空洒热血。因为一个女人,就在冥王面前失去信任,真真不甘。” 蓝颜儿望着冷玉函,小心翼翼开口。 “玉函,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建立战功,自己站在鳌头,再不受缚于人?” 冷玉函的视线,渐渐汇聚,缓缓回头看向蓝颜儿。 冷玉函嗤笑起来,“颜儿,你说什么呢!现在太平盛世,那有立功的机会!” 冷玉函忽然来了兴致,一手撑头,深情地望着蓝颜儿,“我有的时候,倒是想,我冷玉函一表人才,武功才略都不差,只是一个小小的守城将军,确实不甘心。” 冷玉函接着又道,“他夏侯云天,空有一身蛮力武功,在谋略战策上还不如我,却已是高高在上的振国大将军。” “夏侯将军好在战乱时,立了大功。”蓝颜儿道。“玉函,你也可以的。” “现在又没有战乱,去哪里立功,建立属于自己的丰功伟业!” “玉函……” 蓝颜儿犹豫了一下,这才鼓起勇气说下去。 “如果我说有呢?” 冷玉函的一双星眸,渐渐亮了起来。 l;kg 359:断了兄弟情 上官清越和夏侯云天之间,变得越来越暧昧不清。 外面下了雨,上官清越赶紧撑着伞冲出来,撑在夏侯云天的头上,即便淋湿了自己,也全不在意。 夏侯云天先在一愣,目光痴痴地望着上官清越。 随即,他长臂一伸,便将上官清越搂入怀中,收入伞下。 “你怎么能将自己淋湿!着了凉,生病了怎么办!”夏侯云天口吻急切,充满关心。 上官清越婉然一笑,“你也淋湿了自己,你也着了凉,生病了怎么办?” 夏侯云天呼吸一沉,心中一暖,似有无数的涟漪,正在一圈一圈的荡漾,将他铁硬的眉宇都柔软了。 “清越……” 夏侯云天痴情呼唤一声。 上官清越脸颊微红,目光羞涩地看着他,不言不语,就那样直直地看着他。 夏侯云天那一双,只一瞪就能吓得敌军肝胆俱颤的眸,此刻已在上官清越面前,化为一泓春水,温情满满。 细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周遭一片潮湿,到处都是雨水的哗哗声。 司徒建忠和莺歌站在屋檐下,看着伞下的两个人,神色沉闷。 “若被王爷看到,定然又会生气了。”司徒建忠闷声闷气地道。 莺歌瞥了司徒建忠一眼,“你家王爷,就会吃飞醋。公主不过给将军撑伞而已,有什么好生气的!” “你看他们的眼神,他们的举止,哪里像撑伞那么单纯!” “是你心思不单纯吧!” “我……”司徒建忠在莺歌面前,向来嘴笨,说不出道理来。 莺歌又瞥了他一眼,“别瞎说!连自己人都瞎说,外面的人,不定怎么传!” “你看,你也承认,他们不够单纯!”司徒建忠沉着脸,生闷气。 他很想冲上去,将上官清越和夏侯云天分开,但身份低微,哪能那样做。 “公主做事,向来有她的道理,不单纯也单纯!” “你只是袒护公主罢了!嘴硬不承认!”司徒建忠哼了一声。 “你也只是袒护你家王爷罢了!冥王整日神龙不见首尾,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连一句话都没有!这又两三天不见人了,忙什么都不知道!” “我看冥王,根本不将公主的事放在心上!现在情况这么危机,也不知道加派人手,保护公主。” “还是夏侯将军有心,日日不眠不休,亲自镇守公主,保护公主!公主体恤他的辛劳,有什么错!” 司徒建忠的剑眉,蹙了起来,“这么说来,若换成是你,你也要亲自为夏侯将军撑伞加衣,擦汗泡茶,做尽所有,类似妻子才会做的事?” “我……” 这一次换莺歌哑口无言了,俏脸憋得通红。 “看吧,若换成是你,也会知道男女有别,授受不亲,不能一再举止不当亲密。” “公主和夏侯将军,怎么就举止不当,过份亲密了?”莺歌一手叉腰,怒瞪司徒建忠,“一个无妻,一个无夫,怎么就不能郎情妾意了!” “公主是冥王的王妃!” “你们王爷已经休了公主!他们现在已经不是夫妻的关系了!” “……” “你家王爷,也未必做到如夏侯将军这般待公主!公主怎么就不能两相比较取其一?” “你这是强词夺理!王爷为公主付出的还少吗?日日奔劳,尽心尽力,不都是为了公主?”司徒建忠气急,口气也加重了一分。 “我只看到,你家王爷,对公主忽冷忽热,态度晦暗不明!看似宠溺,关护,却在背后又放一把刀!这样危险的男人,换成谁,也不敢选!倒是夏侯将军不错,虽然人好色了点,自从有了公主,旁的女子再看不上一眼,眼里只有公主,对公主还有两个小主子也是真心疼护。” 司徒建忠狠狠瞪了莺歌一眼,闷哼一声,转身背对莺歌。 莺歌也哼了一声,转身背对司徒建忠。 却在转身的那一刹那,俩人脸上张扬的怒火,都渐渐松弛下来,化成满目苍凉。 他们终究各侍一主,等两位主子成为完全对立的局面,他们也将沦为仇敌。 大雨依旧下个不停。 上官清越依旧坚持为夏侯云天撑伞,任凭夏侯云天提醒她几次,赶紧回房免得淋湿,她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么大的雨,我陪着你。”上官清越道。 “清越,何必这般执着?”他真的很心疼她。 “我没有执着,我只是想为你撑伞而已。” 夏侯云天心口一紧,目光里噙满疼痛,忽然一把搂住上官清越的纤腰,将她拥入怀中。 上官清越没有挣扎,软软地靠在夏侯云天宽大健硕的怀抱中。 夏侯云天一笑,更紧地拥住她,激动得不住呼唤她的名字。 “清越,清越……” 他夏侯云天一生,碰的女人无数,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只是抱一下,就高兴的好像得到糖的孩子。 他甚至不敢过多僭越,生怕那样做会亵渎了怀里的女子。 这一个难得的拥抱,让夏侯云天舍不得放开,也生怕一放手,这个女子就会从他的身边离开,再也不会这样乖顺地任由他抱着。 谁都没想到,君冥烨会冒着大雨回来。 轻尘为君冥烨撑着伞。 他一袭黑袍,随着雨中的风,轻轻浮动,像极了天空中压顶翻滚的黑云。 他身影高挑,气势煊赫,高贵的连飞扬的大雨,都不曾有半滴沾染他的衣袂。 司徒建忠和莺歌,均是呼吸一滞,吓得额上冷汗涔涔。 司徒建忠赶紧冲入雨中,下跪高呼,“属下参见王爷!” 司徒建忠的声音,提醒了伞下相拥的两个人。 上官清越犹如触电一般,一把将夏侯云天推开。 夏侯云天吃痛地望着上官清越,然而她已不再多看他一眼,欢喜地回头迎上君冥烨。 油伞跌落在地上,溅起一片水花。 大雨沿着上官清越的发髻,流淌在她绝美的脸颊上,她望着站在不远处,脸色阴郁骇人的君冥烨。 “冥烨!你回来了!”上官清越笑着呼唤一声。 君冥烨浓眉高耸,喘着粗气。 这个女人,刚刚抱了别的男人,居然还能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笑着面对他。 君冥烨大步冲过去,一拳挥在夏侯云天的身上,将夏侯云天打得倒退了好几步。 夏侯云天亦忽然挥起一拳,袭向君冥烨。 俩人当即打了起来。 上官清越焦急地大喊,“不要打了!冥烨,不要打了!” 轻尘和司徒建忠也赶紧冲上前,试图拉开君冥烨和夏侯云天,没想到俩人都出了杀招,轻尘和司徒建忠根本插不进去。 君冥烨也是恼怒非常,抽出长剑,与夏侯云天的长剑,拼杀在一起。 瞬时,火星四溅,刀光剑影,在雨中明晃晃的刺眼。 上官清越很焦急,试图去阻止,被莺歌一把拽住。 “公主,他们都在气头上,公主千万不要冒险。” “他们打起来了,我怎么能不管,莺歌你放开我,放开我……”上官清越在莺歌的手里,挣扎了两下,没能挣开。 莺歌忍着心下的一股隐隐怨火,没说什么,抱紧上官清越不让她冲上去。 夏侯云天终究不是君冥烨的敌手,君冥烨的长剑,忽然横在夏侯云天的脖颈上。 “不要————” 上官清越大喊一声。 君冥烨目光阴冷萧杀,瞪向上官清越,“心疼了吗?扬起脸,让我看看,你的脸上,是泪水,还是雨水。” 君冥烨唇角抽搐,火气萦目,透着要将上官清越也一并杀了泄愤的气势。 “君冥烨!你已经休了她,凭什么还管束她的自由!”夏侯云天恼喝一声。 “她是我的女人!一天是,便一辈子都是!谁都不能染指!”君冥烨霸气的咆哮一声,湿漉漉的长发,在大雨中随着他周身张扬的寒气浮动起来。 “冥烨,我没有……我和夏侯将军是清白的……”上官清越的声音哽咽了一下,接着又道,“是夏侯将军,强硬抱了我,我一个女子,力气柔弱,实在挣脱不开啊……” “冥烨,我说的是真的……” 上官清越哭了起来,不住擦拭眼角。 “我怎么会背叛你,我……我的心里,只有你啊冥烨。”上官清越泪眸泛红,嘤嘤泣泣地望着君冥烨,将君冥烨冷硬的心,都给融化了。 “冥烨,我真的没有,相信我,相信我……我真的没有,真的没有……”上官清越放软声音,苦苦哀求。 “真的是……夏侯将军强迫我的。” 夏侯云天吃惊地看着上官清越,没想到她居然会这样说。 但转念想到,她或许是实在太害怕君冥烨,才不得不为自己开脱。 骄傲如上官清越,竟然放下所有骄傲,哭得声音悲凄地哀求君冥烨,让夏侯云天心口一阵作疼。 “君冥烨,你别凶她!都是我做的!你要冲就冲我一个人来!!!” 夏侯云天咬紧牙关,虎目圆瞪,“我夏侯云天,一人做事一人当!别连累了一个无辜女人!是男人,就冲着我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今日你冥王就是一刀杀了我,我夏侯云天也毫无怨言。” 君冥烨目光愈加阴沉,盯着夏侯云天,一字一顿,字字如冰。 “今日,你我之间的兄弟情义,便断了!” l;kg 360:冥王自编自演 莺歌帮上官清越换上干爽的衣服,站在一旁,心事重重。 “怎么了?”上官清越瞥了莺歌一眼。 莺歌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下,“莺歌有一事不明。” “什么事?”上官清越见莺歌犹豫,便又道,“但说无妨,本公主不会怪罪你。” 莺歌踌躇了几秒,开口道。 “公主为何害得夏侯将军和冥王决裂?” 上官清越诧异挑眸,“我害他们决裂?”她笑了笑,“他们本来不是就已经即将决裂了?我只是帮了他们一把。” “可是……” 莺歌真的还有好多疑问要问上官清越,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莺歌总觉得上官清越失踪了之后再回来,隐约和之前不太一样。 当看到上官清越喝茶的手势,还是和之前一样,小指微微翘着,喜欢用食指轻敲着茶碗,便又放下了这个疑虑。 “好吧,我知道,公主做任何事,都有公主自己的道理。” 莺歌不再多问夏侯云天一事,但上官清越反咬夏侯云天一口,确实有点不太地道。但身为贴身影卫,效忠主人,不管主人做什么,都不能发出任何质疑。 莺歌出门,就撞见一直守住上官清越门口的司徒建忠。 夏侯云天被君冥烨阻止再来上官清越的院子,保护上官清越的责任,自然交托在司徒建忠身上。 “之前也是你保护公主安危,公主还不是几次陷入危险!也不知道冥王怎么想的,怎么就信任你了。” 莺歌气不顺,自然拿司徒建忠发泄。 司徒建忠抱着怀里的长剑,扫了莺歌一眼,俊脸无色,不说话。 大雨还在下,屋檐上不住往下淌着水柱。 “冥王倒是好,丢下一句话,人又不见了!将公主当成牢犯一样看守,也不想想公主喜不喜欢。” “一个大活人,谁会愿意,整日被牢守在院子里,连门都不让出!就算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进的大家闺秀,也有出门透透气的机会。” “之前公主身体不好,不让出门,在房里养着也就算了!现在身体也恢复了,还是不让出门!冥王既然那么担心公主有危险,为何不亲自守着公主!” “莺歌,你最近几天怎么了?”司徒建忠蹙眉望着她,“你之前从来不会说这么多话。” 莺歌俏脸一沉,“憋着难受,便多说了几句,怎么了?” 司徒建忠摇摇头,“没什么!你说你的。就是不要在我面前,说太多冥王的坏话,我不爱听。” 莺歌咬着贝齿,瞪着司徒建忠,“我就说,我偏说!怎么?还想将我的嘴巴缝上不成!” 莺歌冲着司徒建忠,气得司徒建忠抱着长剑,转身背对。 他选择不和这个火气当头,不讲道理的小女子,一般见识。 生着闷气,再不理莺歌,任凭莺歌说尽难听的话,就是一声不吭。 到了晚上的时候,君冥烨脸色阴沉地回来了。 外面大雨还在下,即便撑着伞,还是淋湿了君冥烨的发梢。 上官清越赶紧拿来干毛巾,帮君冥烨一点一点擦拭潮湿的发梢,动作温柔又细致。 君冥烨微微偏头,看着上官清越认真的样子,本来生气她和夏侯云天举止亲密的怒火,也渐渐消散,没有理由发泄了。 上官清越触及到他的目光,娇容泛红,微微低下头,唇角含笑。 “冥烨,你在看什么?”她声音很轻,犹如羽毛轻拂。 君冥烨心神一荡,一把握住上官清越柔软的小手,声音很沉,带着男性的暗哑。 “小月儿,你这样……好美。” 他抬手,轻轻拂过上官清越鬓边的碎发,语气温柔的好像能挤出水来。 上官清越脸颊更加绯红,羞涩的好像含苞待放的花儿。 君冥烨的神色更加温软下来,眼底也泛着一层暖意,低声问上官清越。 “小月儿,两个孩子现在在哪里?我都想他们了。” 君冥烨派人去找两个孩子的下落,竟然查不到上官清越将两个孩子藏在何处。 南阳城那么大,仔细搜查起来,可不容易。 上官清越垂下长长的眼睫,遮住眼底的流光,朱唇含笑。 “他们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冥烨怎么忽然想见他们了?” “你现在都自身难保,如何能保证两个孩子的安危?还是将两个孩子交给我,我来保护他们才更安全!之前两个孩子,差点被人偷走,这样的危险,绝对不能再发生一次。” “我知道!所以才找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将他们藏起来。” 上官清越仰起头,莞尔一笑,“你都找不到的地方,不正证明很安全?” “……” 君冥烨一时间无言与对。 “小月儿,我是真心关心两个孩子。” “其实你也不必如此!他们必定不是你的孩子,我会保护好他们。” 君冥烨很吃惊,“你怎么能这么说!这么长时间以来,你还看不出来,我已视他们如亲生?” “既然视如亲生,又为何偏要找到他们?他们藏的密不透风,不是很好?还是说……” 上官清越拖着长音,依旧笑颜如花,“冥烨有什么意图?” 君冥烨脸色一青,“你居然这般想我!” 上官清越还是笑着,“又不是你的孩子,那么在意做什么。” 君冥烨的唇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你终究不信我!宁可相信百里不染,也不信我!” “百里不染?”上官清越沉吟一声。“最近确实都没见到他。” “不是受你委托,在保护两个孩子?!” “哦!是啊。” 上官清越依旧笑靥妩媚,继续用手里的干毛巾,擦拭君冥烨的长发。 君冥烨的眸光渐渐深邃,神色沉寂,掠过一抹极快的异色。 君冥烨走后,上官清越唤来莺歌。 “冥王已经开始调查两个孩子的下落,我担心冥王找到他们。”上官清越道。 “公主,冥王不会伤害两位小主子。” 上官清越垂着眼帘,目光游离一下,接着道,“之前他差点害了哥哥,我实在无法完全相信他。莺歌,你且去看看两个孩子,告诉百里不染,务必处处小心。” “是!莺歌这便就去。” 莺歌转身出门。 彼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上官清越在莺歌走后,便也起身出门,司徒建忠赶紧扬起长剑,拦住上官清越。 上官清越对司徒建忠一笑,之后看向司徒建忠的身后。 “冥烨,你来了。” 司徒建忠回头,漆黑的院子里,却没看到君冥烨的身影,正要回头,就发觉脖颈处传来一丝刺痛,顿时眼前开始泛黑。 司徒建忠吃力地抚摸向脖颈,那里的穴位被刺入一根细长的银针。 “公主……” 司徒建忠高颀的身体一晃,便轰然倒地,昏厥了过去。 上官清越看着已经没了意识的司徒建忠,绝美的水眸中,掠过一抹寒彻透骨的幽光,唇角噙了一丝讽刺。 上官清越飞身而起,悄悄跟上出了将军府的莺歌。 上官清越没发现,不远处的暗影里,南宫鸿雁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等上官清越走远,南宫鸿雁才缓缓走出暗影,走向昏倒在地的司徒建忠。 南宫鸿雁蹲下身体,手指触摸向司徒建忠的脖颈,寻到了那一根刺入司徒建忠穴位的细长银针。 南宫鸿雁眼底锋芒一闪,盯着那寒光凛凛的银针,秀眉紧蹙。 南宫鸿雁从怀来,缓缓拿出一根纤长的银针,两相比较一下,眼底疑惑更浓。 “这枚银针,怎么和之前刺入我的银针,一模一样?” …… 蓝颜儿和冷玉函那边,也开始有了动向。 冷玉函乔装一番,便和蓝颜儿出门,趁着黑夜,匆匆去了北山上。 那里正是蓝候王所在之处。 蓝颜儿带着冷玉函到蓝候王的面前,吃惊不已,半晌没有反应。 “候王怎会在南阳城?”冷玉函反应过来,赶紧跪地行礼。 蓝候王忧国忧民地说了一些,皇上失踪,他倍外担心,特地赶来南阳城寻找皇上下落,却不想被君冥烨排斥,不允许他露面,更谴责他擅自离开封地,要将他定罪。 蓝候王实在想救皇上,无奈之下,只能选择深山老林暂时藏身,秘密调查皇上失踪一事。 “什么?候王怀疑,皇上失踪是冥王自编自演?”冷玉函吃惊不已。 蓝候王道,“冥王当年浴血奋战,手刃叛贼季候王,天下一度以为,冥王会恢复太子之位,当时冥王也放话,只要再为太子,定会大赦天下。却不想先皇临终时,却将皇位给了一直毫不起眼的皇长孙。” “对于冥王日后会谋朝篡位的传言,一直都没停止过。如今皇上失踪,冥王一直不急于寻找皇上下落,却为了一个妖女,四处奔波,放在心上,实在另人怀疑。” 听了蓝候王的话,冷玉函也哼了一声,“不瞒候王,之前玉函也有此猜测。如果皇上当真被冥王挟持,意图谋反,皇上岂不是凶多吉少。” 蓝候王狐疑地凝了冷玉函一眼,“玉函,你之前一直是冥王手下的重将,当真会倒戈冥王,与本王一起寻找皇上下落?” 冷玉函颜色郑重起来,“玉函虽然是冥王麾下大将,可终究是皇上的臣子!身为将军,岂能不效忠皇上!” l;kg 361:你不得好死 “好!” 蓝候王一击掌,笑起来,亲自起身将冷玉函从地上搀扶起来。 “有南阳城的守将与本王合作,找到皇上,铲除叛贼,指日可待!” 冷玉函的目光变得尖锐起来,一脸正色地望着蓝候王那须发花白的老脸。 “冥王若真敢谋反,玉函定当首当其冲!杀了叛贼,救出皇上。” 蓝颜儿笑着,小手搭在冷玉函的手上,“玉函,只要你救出皇上,立下大功,你就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了!再不用受制于人,看人脸色。” 蓝候王悄悄看了蓝颜儿一眼,投来赞赏的目光。 蓝颜儿心下雀跃不已,终于得到王父的肯定,也证明她这个庶出卑贱的女儿,有一些可用的价值。 蓝候王一手负后,走向高位,大步方正,霸气凛凛。 “冥王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为了一个女人,已经众叛亲离!就连夏侯大将军,和他多年的兄弟情义也决裂了!之前裕王爷之死,大家暗中猜测,冥王正是因为那个妖女,才会亲手杀了裕王爷。” “什么?!裕王爷是冥王亲手所杀!”冷玉函愤恨的铁拳抓紧,“为了一个女人,冥王已经被迷昏头脑了!” “玉函,有你的加入,本王如虎添翼!”蓝候王沉吟稍许,说道,“想要钳制冥王,还是要先抓住冥王的软肋。” “玉函任凭候王吩咐。” “好!” 蓝候王先让冷玉函将上官清越抓来,虽说是为了牵制君冥烨,但更多还是想试探一下冷玉函的忠诚度。 蓝候王没想到,冷玉函十分爽快地答应了。 “那个妖女,早日铲除,也能还我大君国安宁!” 冷玉函和蓝颜儿匆匆回了将军府,开始谋划,如何将上官清越从君冥烨的眼皮底下抓走。 …… 上官清越一路跟着莺歌到了偏僻的别院。 莺歌进入院子,小心翼翼,左右观看,免得被人发现。 上官清越掩藏在暗处,没有让莺歌发现自己,转身便往回走,却迎面撞见了君冥烨。 “你居然跟踪我!”上官清越吃惊地望着君冥烨。 夜色下,他的俊脸隐藏在暗影之中,看不真切,却能清楚感觉到他那一双亮如鹰隼的寒眸。 君冥烨缓步走了过来,街口幽蓝的亮光,拉长他的身影,阴森可怖。 上官清越吓得步步后退,脸色惨白。 “竟然偷偷溜出将军府,你知道外面现在有多危险!” 君冥烨厚重的声音,带着沉重的喘息,吓得上官清越的心口,沉了又沉。 她不说话,目光战战兢兢地看着君冥烨。 “还不快点跟我回去!”君冥烨一把拽住上官清越的手。 上官清越见他没有斥责别的事,长长松口气,低声说,“我只是……出来透透气。” 君冥烨不说话,脸色沉闷,大手的力气很大,抓得上官清越的骨头很痛。 君冥烨一把将上官清越推回房中,随即落锁。 “没有我的命令,你再不许出房门半步!” 上官清越站在门内,听着外面他的愤怒声音,唇角渐渐勾起一抹微浅的弧度。 司徒建忠已经苏醒过来,因为失职,噗通跪在地上。 君冥烨冷目扫了司徒建忠一眼,“再敢失职,提头来见!” 君冥烨一摔袍袖,负气离去。 上官清越坐在房中,安静等待莺歌回来。 司徒建忠守在门外,神经更加警惕紧绷,没有半分懈怠。 南宫鸿雁站在不远处的暗影里,目光一眼不眨地盯着上官清越的房间,手里紧紧捏着一枚银针,眸色深锁。 莺歌回来了,报告上官清越,两个孩子一切都好,倾城公子的药也一直按时服用,情况正在渐渐好转。 上官清越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抬头看向窗外的司徒建忠。 “看来日后,他要寸步不离这里了。”上官清越轻叹一声。 “他就是冥王的忠犬。”莺歌负气道。 上官清越望着莺歌,笑而不语。 莺歌察觉到自己失言,低下头,心里觉得那样说司徒建忠,也挺过意不去。 夏侯云天淡淡瞥了莺歌一眼,莺歌小女儿的心思,悉数落入上官清越的明眸之中。 “莺歌,你不会喜欢上司徒建忠了吧?” 上官清越轻轻一问,吓得莺歌浑身一震。 “公主,莺歌怎么会喜欢上那个榆木疙瘩!”莺歌还是忍不住,腮颊绯红,赶紧低下头掩饰。 上官清越端起茶碗,轻轻一笑,不再说什么。 …… 雨芡冲去找冷玉函,一把掀翻冷玉函桌子上的瓜果酒菜,连带端在冷玉函手中的酒杯,也一并掀翻。 冷玉函被洒了满身的酒水,猛地蹿起来,脸色铁青。 “玉函!你忘了你之前说的话吗?怎么能一再沉沦,整日饮酒寻欢,不思正务!”雨芡大声喊着,盯着冷玉函俊逸的脸庞,心口刺痛如绞。 “谁允许你跑出来!!!”冷玉函捏着铁拳,低吼一声。 “我不能看着你一味沉迷下去,不能看着你,将自己大好的前程,说放弃就放弃!” 下人已经冲上来,将雨芡擒住,她不住挣扎,继续大声喊着。 “你忘了,你的雄心壮志了吗?你忘了你说过,保家卫国,守得一方安宁,守住大君国的要塞……” “闭嘴!” 站在一旁的蓝颜儿,及时呵斥一声,生怕雨芡的痛骂,将冷玉函唤醒。 “雨芡姐姐,将军将你禁足,不许你离开院子半步,怎么还跑到前院来。”蓝颜儿对下人使个眼色。 下人赶紧架起雨芡,就要往外走。 雨芡拼命挣扎,终于挣脱,愤恨地指着蓝颜儿大声怒骂。 “你这个贱人!!!你迷惑玉函,沉迷酒色,安于玩乐,你居心不轨,意图不正!” “你这个贱人!贱人!!!自从你在玉函的身边,他便开始沉沦堕落……” 蓝颜儿被骂得脸色青红交加,眼圈一红,便低头擦起眼泪来。 众人皆向雨芡投来嫌弃斥责的目光,私语雨芡都沦为妾室了,怎么还胆敢欺负正位将军夫人。 “你没安好心!只想着争宠,有没有为玉函想一想!拉着他整日与你玩乐,你想要害死他啊!” 雨芡气得指着蓝颜儿的手,都在不住颤抖。 忽然,一股冷风袭来,一记响亮的耳掴子,打在雨芡的脸颊上。 雨芡纤弱的身体,被打的一个飞旋,跌倒在地。 她捂住侧脸,心痛不已地看向打了她的冷玉函。 他居然…… 又因为那个女人,打了她! 冷玉函长臂一伸,一把将嘤嘤落泪的蓝颜儿拥入怀中。 “我看没安好心的人是你!颜儿大度,一再忍让你,你却还在得寸进尺!身为妾室也胆敢指着正位夫人言辞不逊!”冷玉函怒喝道。 “雨芡,我看你,是真的不想留在将军府了!而我的将军府,也再容不下你。” “玉函……” 雨芡颤抖地呼唤一声,眼底满是疼痛的泪水。她一只纤白的玉手,捂住通红肿胀的侧脸,白的更加透明。 “玉函……你要赶走我?” “来人呐!将她拖下去!”冷玉函绝情的目光,再没有任何温度,充满厌弃。 他只温柔拥着怀里的蓝颜儿,轻柔帮蓝颜儿逝去娇美脸蛋上的泪珠。 蓝颜儿的眼角余光,扫向已经满面泪痕的雨芡,眼底掠过一抹得意。 雨芡被下人拖了出去,即便她大喊大叫,仍旧不能唤醒冷玉函的半点怜悯。 “玉函!我们之间那么多年的感情,你真的说抛舍就抛舍掉了吗?只因为那个女人,你对我一点情面都不留吗?” “玉函!你当真要这么绝情吗……” 雨芡哭喊的声音,在外面渐渐远去。 蓝颜儿仰着无害的眸,“玉函,真的要赶走雨芡姐姐?我不想……让人说我,争宠,不容人。” “你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还任由她继续大吵大闹下去,将军府不得安宁!我们还有正事要办,岂容她三天两头大吵大闹,实在厌烦!” 蓝颜儿想了想,“既然如此,我还是去送一送雨芡姐姐吧!即便被赶出将军府,也不要太寒酸了,免得外人说玉函你不念旧情。” 冷玉函疼惜地抚摸蓝颜儿的长发,声音柔软的似能挤出水来。 “颜儿,你真的太善良了!我冷玉函娶妻如你,此生大幸。” 蓝颜儿含羞一笑,便出了门,去寻雨芡。 雨芡被下人从将军府的后门丢了出去。 蓝颜儿笑着走出来,站在狼狈摔倒在地上的雨芡面前。她盈盈一笑,纯良无害,眸若春光。 “雨芡姐姐,没想到吧,终究还是被丢出将军府,像个乞怜的乞丐一样。” 雨芡憎恨地瞪着蓝颜儿,目光幽寒。 “贱人!!!” 蓝颜儿掩嘴一笑,缓缓俯身,贴近雨芡几分,声音很低,犹如微风浮动。 “雨芡姐姐,事到如今,谁贵谁贱,还分不清吗?” “你处心积虑接近玉函,陷害我,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到底是什么居心!”雨芡挥着手,想要抓住蓝颜儿,蓝颜儿一个侧身,便轻巧躲开了。 “居心?我是将军夫人,是这将军府的当家主母!我和玉函感情深厚,夫妻恩爱,怎么就是居心不良了!” 蓝颜儿冷冷瞪了雨芡一眼,“赶紧滚吧!别脏了将军府的门口!” “贱人!贱人!!!你不得好死!!!” 蓝颜儿已转身离去,将大门关紧,徒留下雨芡一人趴在街上,痛哭流涕。 l;kg 362:到底哪里不对? 胭红最近一直徘徊在将军府的门外。 她想要找机会进入将军府,但最近的将军府守卫十分森严,根本不会随便放一个外人,进入将军府。 听见不远处传来女子哀戚的哭声,便顺着声音走了过去。 胭红盯着趴在地上哭泣的女子半晌,只见这女子形容狼狈,一时间也看不到脸孔长什么样子。 “看什么看!连个过路的也要看我笑话!”雨芡哭着嗓子喊着,抓起地上的一把尘土,就扬向胭红。 胭红赶紧躲开,仔细看了一眼腮颊红肿,满面泪痕的雨芡,这才恍然想起来。 “你是……你是将军夫人雨芡!” 雨芡没想到,自己这么狼狈,还会有人认出自己,赶紧低下头,拉着长发,遮住自己的脸。 胭红很高兴,赶紧蹲下来,去搀扶雨芡,被雨芡一把推开。 “别碰我!” 胭红也不生气,反而很同情地看着雨芡,“不瞒夫人,我也是青楼出身,也是头牌花魁。” 雨芡抬头,看向胭红。 胭红确实姿色不错,模样娇媚,透着一股诱人的无骨风情。 雨芡的抗拒,渐渐松懈下来。 “你怎么认识我?” 胭红搀扶起雨芡,这才发现雨芡身上多处都是伤,稍微一碰,她就疼得“嘶嘶”抽气。 “之前夫人嫁给将军的婚礼上,我也有前来凑热闹,看到过夫人的样子!我当时很羡慕夫人,能遇到这么出色的一位良人,还那么宠爱夫人。没想到……这才嫁入将军府两个月,就被赶出来了。” 胭红叹息一声,“难道我们青楼女子,想要从良,好好找个男人过日子,就这么难吗?” 雨芡不禁眼眶一红,悲从心生。 “是那个贱人,迷惑了玉函……” “一个男人,若真心爱你,又岂会被别的女子迷惑!如我们的身份,应该早就清楚,男人哪有重情重义的,他们全都喜新厌旧,看的不过是我们年轻漂亮的一张面皮罢了。” 雨芡浑身虚软无力,只能将自己全部的重量交托在胭红怀里。 “夫人怎么浑身是伤?将军竟然这么对你。”胭红撸起雨芡的袖子,看到雨芡细白的藕臂上,多处淤青。 雨芡无力地摇摇头,“不是他。是方才……那群下人,定是受了那个贱人的吩咐,在拖拽我出来的时候,有意无意动的手。” 胭红同情地又是一声叹息。 “我知道一个医馆,也认识那里的大夫,很出名,我送夫人过去。” 那个医馆,名叫“同济堂”,正是白道长在南阳城开的医馆,王小乔也在医馆内学习帮忙。 胭红搀扶雨芡进来。 王小乔已经很多天没见到胭红了。 自从上官清越进入南阳城后,胭红便住在了客栈内。后来上官清越被季贞儿害得差点小产,上官清越被君冥烨安排在将军府静养,胭红便一直留在客栈内,也再没见过上官清越。 王小乔迎上来,帮忙搀扶雨芡进门。 白道长不在,王小乔便给雨芡开了方子,又用药酒给雨芡身上的淤青涂抹。 胭红和王小乔也算熟悉,见王小乔处理伤口开药十分熟练,笑着说。 “小乔在医药方面,确实有天份,这才跟了白道长多久,就能独当一面了。” “想要更有价值一些,总要更努力一些。”王小乔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小女儿样,看上去成熟稳重不少。 王小乔拿着药瓶,放入抽屉里,头也不抬地问胭红,“怎么样?见到公主没?天天去将军府外报道,以为那样就能要到你的银子了?” 胭红坐在椅子上,自己倒了一杯茶。 “我相信公主一言九鼎,当初答应我的银子,一定会兑现。” “那也要你能见到人才好!”王小乔对上官清越,还是满心不满。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自己的父母,是因为上官清越才会死。 雨芡吃力地出声,“你要见公主?” 胭红点下头,“有一个承诺,要去找公主兑现!” 接着,胭红又道,“我不会去依附一个男人,这样才不会被摔得很惨。” 雨芡伤心地垂下眼眸,“为了感谢你,在我这么狼狈的时候,还能帮我一把,我想办法让你见公主……” 雨芡想了下,声音更沉,“也希望你帮我,为公主带一句话。” 胭红欢喜地笑起来,“你让我给公主带什么话?” …… 雨芡通过之前在将军府里的关系,有一些受过她恩惠的下人,也不是完全墙倒众人推,还是卖给雨芡一个面子,将胭红放入将军府。 胭红终于见到了司徒建忠。 司徒建忠见是胭红,便也放胭红进了院子。 胭红拿着之前上官清越给的香囊,欢喜地站在上官清越面前。 上官清越眉心微蹙地看着胭红,没有说话。 那种透着一种疏离的眼神,让胭红很着急。 “公主难道不记得我了?我是胭红啊!之前在京城……”胭红赶紧将香囊给上官清越看。 “公主,这个,可还记得?” 上官清越瞥了那香囊一眼,“这是什么东西?” “……” 胭红一愣。 “随便拿个香囊,就想来欺骗本公主?”上官清越闷哼一声,对胭红挥挥手。“赶紧退下,本公主没时间搭理你。” “公主……” 莺歌赶紧上前,将胭红往外拉。 “公主!你怎么能食言而肥!答应我的事,你怎么能忘记!” “慢着!”上官清越忽然唤了一声。 莺歌便松开了胭红。 上官清越起身,走向胭红,目光透着居高临下的凌厉。 “你说说看,本公主答应了你什么事!最近事情太多,我实在记不清了。” 胭红诧异看着上官清越,缓缓举高手里的香囊,“公主,连这个香囊,也不记得了?” 上官清越端详了一会胭红手里已经旧了的香囊,转眸看向莺歌。 莺歌讷讷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上官清越认识胭红的时候,还不认识莺歌,莺歌自然也不清楚,上官清越和胭红之间的事。 “公主,当真不记得这个香囊了?” 胭红见上官清越不说话,又提高声音问了一遍。 上官清越婉然一笑,“当然记得!” 胭红的手轻轻一抖,低声小声说,“既然公主记得,为何不信守承诺?还要胭红继续等多久?” “你且说说看,本公主答应了你什么?” 胭红看着上官清越,目光低沉下来,小声说,“公主说,答应胭红,帮胭红在皇上面前,提一提赐婚皇上身边贴身侍卫的事!” 上官清越不说话,胭红便继续缓缓说下去。 “公主还给了胭红这个香囊,说……会一定做到。” 上官清越挑了一下秀眉,轻轻一笑,“等见到皇上,本公主自然会提及此事,你且先回吧!” 上官清越不耐烦地挥挥手,莺歌赶紧让胭红出去。 胭红抓紧手里的香囊,低着头,心事重重地走出将军府。 胭红回到“同济堂”,雨芡赶紧迎上来,焦急询问。 “我让你给公主带的话,可带到了?” 胭红摇摇头。 “什么?你没带到!好不容易见到公主,机会可只此一次,怎么没带到!”雨芡有些急了。 “我的事也没办成,就被撵出来了,如何给你带话。” 雨芡满面失望,“罢罢罢,我已经被他撵出来了,还抱什么希望!即便公主再帮我说话,他也不会将我接回去了。” “我只是不希望,他因为那个贱人,一度荒废下去……”雨芡擦了擦眼角的泪珠。 胭红盯着手里抓得变形的香囊,很想丢在地上,狠狠践踏,又忍住这个冲动。 “不对!公主当日给我这个香囊的时候,明明说过,这是跟随在她身边多年,且十分重要的香囊。还说我只要拿着这个香囊去南云国,给南云国的皇帝,便能兑现给我的两千两。” “这么重要的香囊,显然意义非凡,怎么会忘记,不记得了?” “难道公主当时给我香囊的时候,就骗了我?” “不对!香囊已经这么旧了,公主还一直戴在身上,肯定很重要,才会一直收着。” “胭红,你在说什么?”雨芡听不大懂。 胭红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能自拔,“我将小舞承诺我的事,对公主说了,公主竟然没有否认,反而承认了!” 胭红眉心深凝,看着雨芡,问雨芡,“这说明什么?” 雨芡完全听不懂,不住摇头,“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叫承认了,又没否认的?” 胭红也想不通,拿着香囊一步步往里走,嘴里不住念念有词。 “公主的个性不是反复无常的人!向来一诺千金!之前还一再承诺,一定会兑现我的两千两,绝对不会食言。怎么这一次,绝口不提那两千两?这说明什么?” 王小乔提着药包进来,看了一眼魂不守舍的胭红,问雨芡。 “她怎么了?” 雨芡摇头,“我也不知,回来就变得神神叨叨的。小乔,你快给她看看,是不是受了什么邪风。” “我看她是想嫁人想疯了!” 这个时候,就听见胭红的嘴里,不住嘀咕。 “不对,不对,绝对不对!到底哪里不对?是哪里不对?” l;kg 363:不想你有任何闪失 莺歌送走胭红后,上官清越便靠在软榻上,闭着眼睛,一手撑头,一言不发。 莺歌以为上官清越睡了,将房间里的灯吹灭,只剩下一盏微弱的烛火。 莺歌安静候在一旁,等着上官清越醒来,再移驾到床上。 就在莺歌靠在角落里,也昏昏欲睡的时候,上官清越忽然醒来,对莺歌说。 “那个叫胭红的,再不许放进来,看到就心烦。” “……是。” 莺歌有点诧异,公主之前对胭红一直都比较和善,听说胭红对公主有过救命之恩。 上官清越见莺歌困的眼角泛红,不禁心疼,“莺歌,你也去睡吧,这些天,辛苦你了。” 莺歌噗通跪在地上,恭敬无比地垂着头,“莺歌是公主的影卫,保护公主,守在公主身边,本就是份内之责!莺歌不辛苦!” 上官清越赶紧亲自将莺歌搀扶起来,“我之前就说过,你我主仆之间,不要拘泥那些礼数!在没人的时候,更不需对我行此大礼。” 莺歌触动,婉然一笑。 “是!莺歌记住了!莺歌能跟着公主这般体恤下人的主子,是莺歌这辈子的福气!” 莺歌安顿上官清越睡下,退出上官清越的房间。 司徒建忠雷打不动地守在门外屋檐下,抱着长剑,身影高俊如松。 莺歌微垂着头,潋滟目光掩在长长的睫毛之下。 她冷着声音,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下过雨,夜里潮湿,加件衣服。” 司徒建忠错愕回头,却只看到莺歌匆匆走远的幽蓝色背影。 他的唇角,极浅极浅地勾起一抹弧度,让手下去拿了一件衣服,披在肩上,继续安静镇守在上官清越的门外。 莺歌的脚步猛然顿住,目光警惕地看向不远处漆黑的暗影。 她明显感觉到,那里有人。 莺歌握住手里剑柄,一步一步谨慎地靠近过去。 黑暗里,传来一道女子冷冰冰毫无温度的声音。 “是我!” 莺歌眉心一紧,加快脚步走过去,终于看清楚掩藏在暗影中的南宫鸿雁。 “怎么是你?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莺歌回头,顺着南宫鸿雁的目光,看向不远处,正好能看到上官清越的房间,也能看到守在上官清越门外的司徒建忠。 莺歌眼角一沉,她自然不会以为,南宫鸿雁守在这里,是在看司徒建忠。 “你总盯着公主的动向做什么?”莺歌目光狐疑,眼底射出一道锐色。 南宫鸿雁不说话,夜色下一双美眸却是流光熠熠,犹如子夜寒星。 “别以为你救过公主两次,又救过公主的哥哥,就能肆无忌惮!我不相信,你会为了百里不染,真的毫无私心相待公主!” “你最好别再让我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更不要打伤害公主的主意。否则,大君国可不会容下一位东朝国的郡主。” 南宫鸿雁还是不说话,目光淡淡地扫了莺歌一眼,犹如凉风拂面而过。 莺歌心头不禁一沉。 南宫鸿雁这个女子,向来冷艳的犹如一块冰。 莺歌正要斥责什么,南宫鸿雁已转身离去,黑色身影渐渐融入漆黑的夜色之中。 莺歌回头看了一眼上官清越房间的方向,仍旧一眼就看到司徒建忠。 见司徒建忠的肩上,已经披了一件外衫,她不禁唇角轻弯起一抹浅笑…… …… 冷玉函的造访,让上官清越很意外。 他前来负荆请罪。 “公主,原谅玉函之前沉迷堕落,疏忽了保护公主的职责。”冷玉函恭敬地跪在地上,神色忏悔。 “还请公主多向冥王美言几句,让玉函能重新保护公主安危!玉函定当痛改前非,断然再不会再失职!” “冥王定当能听公主的话,重新信任玉函!玉函跟了王爷多年,玉函只忠心王爷!” 上官清越让莺歌搀扶冷玉函起来,冷玉函却坚持跪在地上不起。 “在重新得到冥王重信之前,玉函断然不会起来。” 上官清越起身,绕着冷玉函走了一圈,轻轻一笑。 “本公主那就要看看将军的诚意了。” 上官清越转身而去,任由冷玉函跪在那里,不再理会。 上官清越站在屋檐下,看着遥远的南方,“哥哥已经走了多日,算算日子,也该到南云国了吧。” “是呢公主,算算日子,应该到了。”莺歌道。 倾城公子和上官少泽一起回了南云国,保护小无极和小无央的重任,便一直由百里不染亲力亲为。 自从两个孩子移居到了隐秘的别院,百里不染便再未露面过,守着两个孩子寸步不离。 冷玉函跪了一天,都没有起身。 上官清越缓步走到冷玉函的面前,微微俯身下去,低声问了冷玉函一句话。 “你为向冥王表忠心,前来保护我的安危,可会听从我的安排?” “玉函愿意为公主效犬马之劳。” 上官清越勾唇一笑,“好!” “公主有什么吩咐?” 上官清越想了下,声音更低地道,“我想见夏侯将军。” “见夏侯将军?!”冷玉函一惊。 现在谁不知道,因为上官清越,夏侯云天已经和君冥烨决裂,君冥烨已经下令,再不许夏侯云天靠近上官清越半步。 “你放心,冥王又出门了,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你不说,我不说,冥王不会知道的。” 冷玉函挣扎不已,下不定决心。 “你不是想求本公主在冥王面前,为你美言几句?这么点小事都不能为我办成,我为何要为你美言?” 冷玉函咬着牙关,“好!玉函定当带夏侯将军来见公主。” 深夜的时候,有人影在上官清越院子附近飞掠而过。 司徒建忠发现异样,赶紧飞身而起去追那道人影。 速途建造发现那人影已经飞远,便又赶紧回来守在上官清越的门外,免得再中调虎离山之计。 然而就在司徒建忠离开的片刻,夏侯云天已经快速闪身入了上官清越的房中。 “公主,有异动,公主可还好?” 司徒建忠在门外,抱拳恭声问。 “一切安好!本公主倦了,不要随意叨扰。” “是!属下就守在公主门外,公主有任何吩咐,唤属下一声便好。”司徒建忠更加警惕起来,生怕今夜会是一个不宁夜。 夏侯云天多日不见上官清越,今日终于得见,十分激动。 上官清越对夏侯云天做个噤声的动作,免得门外的司徒建忠,听见动静。她拉着夏侯云天,去了最里面的小房间。 夏侯云天真想冲上来,一把抱住上官清越,但这个冲动随即又忍住,只能目光深深地望着她。 上官清越也望着夏侯云天,目光柔软的好像一湖春水碧无瑕。 “你可还好?”她低声问。 “好,都好。” “他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怎么会。” “当真?” 上官清越的一句问,让夏侯云天心口顿暖,缓缓抬手抚摸向上官清越绝美的脸颊,托在他宽厚的掌心之中。 “你是……真心关心我?”他沉声问。 上官清越没有挣开他的大手,反而握着他带着硬茧的手,更紧地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夏侯云天激动不已,冲动地想要抱住她,却又僵住。 他不住告诉自己,不能那样做,否则会害了她。 “你对我这般好,尽心尽力,我岂能不是真心关心你?”她目光柔情依依地望着他,眼角眉梢浸染一抹轻愁。 她这样的模样,将夏侯云天的心都揉碎了。 “你……可认真?”他不确定地问。 “你怀疑我对你不是认真?我这般小心翼翼,谨小慎微地,明知被冥王发现,你我都不会有好下场,我还是忍不住想见你,你居然怀疑我不够认真!” 上官清越很心痛,眸中盈上一层水雾。 “你可知道,为了见你,我做了多大的决心?用了多大的勇气?但我不见你,我总是忍不住日日夜夜的思念你……” 她声音哽咽了一下。 “我最后还是冒着危险,选择见你,你却怀疑我。” 夏侯云天一把将她抱入怀中,紧紧环住娇弱的她。 “清越,清越……”他不住呼唤她的名字,那么情深意重。 “我们怎么办?”她迷茫问他。 “冥王不会放了我,我们到底怎么办?”她呜咽起来,枕着他宽大有力的肩膀,娇弱的像一朵被风雨摧残的小花儿。 “清越,别担心,我来想办法!你和冥王已经不是夫妻,他没有任何理由圈禁你!” “可你的身份地位,终究不如他,我不想你冒险,不想你有任何闪失!” 上官清越抓住他的大手,目光盈动地望着他。 “答应我,不要轻举妄动,我怕你斗不过他!” 夏侯云天心痛地一把将她再次拥入怀中,沉重的喘息下,带着一股怒意和哑忍。 “终有一天,我会将你留在我的身边。”他郑重无比地道。 上官清越靠在他的怀里,浅笑嫣然,“我相信你能做到,我等着你。” 俩人相约,再找机会见面,夏侯云天便从屋顶上打开的砖瓦,悄声离去了。 上官清越望着夏侯云天离去的方向,眸中掠过一抹得逞的幽光,唇角渐渐浮上一缕浅笑…… l;kg 364:严刑逼问 冷玉函开始帮着上官清越和夏侯云天私会。 上官清越对冷玉函的态度也亲善起来,经常让冷玉函和蓝颜儿来她的院子小坐。 但谁都没想到,冷玉函的靠近,别有用心。 就在大家对冷玉函疏于防范的时候,冷玉函已经开始暗暗动手了。 莺歌不止一次提醒上官清越,“公主,那个蓝颜儿务必小心,之前两位小主子,差点被偷走,就是蓝颜儿一手策划。” 上官清越沉吟稍许,“有冷玉函在,她还能玩出什么幺蛾子。” “怕就怕冷将军现在宠信蓝颜儿,和蓝颜儿一个鼻孔出气。” 上官清越目光疑惑起来,“你说的也很有道理。” 晚上的时候,冷玉函安排了一场盛宴,送到上官清越的院子。就连院子里的下人,也都加了餐。 莺歌照例,用银针一样一样试过,才送到上官清越的房里。 南宫鸿雁看着被送进房间里的食物,脸色冰冷,一口没有动。她走出房间,看到院子里,大家都欢快地吃着美味,一个个脸上带着笑容,嗤笑了一声。 司徒建忠坐在院子大树下的石桌上吃饭,他是行军打仗的将军,吃饭速度向来很快。 跟他一起同桌的,还有几个得力手下。 大家一边吃着,一边称赞今天的晚膳,实在太丰盛了,已经好多天没吃过这么好的一顿晚膳。 莺歌从上官清越的房里出来,手里提着一个茶壶,走向石桌,将茶壶放在桌上,看都没看司徒建忠一眼,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了。 “看你日夜辛劳,赏你的。” 司徒建忠微抿唇角一笑,黑眸之中盈满欢快。 围着石桌用餐的几个手下,促狭地笑起来,“将军,莺歌姑娘好像很关心将军。” “去去去,别瞎说!” “我们也日夜辛劳,我们怎么没有凉茶喝?”几个人闹哄起来。 “莺歌姑娘也没说,这凉茶是给谁的,我们大家一起分了吧。” “好好好。” 司徒建忠赶紧一把将茶壶夺了过来,“这是给我的,没你们份儿。” 大家哄笑起来,“快看,将军脸红了!” 大家拍着吃饱喝足的肚子,一扫往日沉闷,脸上都带着饱足的笑容。 “吃的太饱,容易犯困,今天晚上,都给我精神点!谁都不许打瞌睡。”司徒建忠对众人吩咐一声,怀里还抱着茶壶,舍不得喝。 “是!将军!”大家都不再玩笑,一个个神色严肃庄重起来。 南宫鸿雁站在不远处,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到了晚上,大家都不约而同打起了哈欠,困得站都站不稳。 司徒建忠努力保持清醒,喝了一口壶里的凉茶提神,可还是犯困。 渐渐的,大家都开始不支,一个一个靠在屋檐下,打起了瞌睡。 南宫鸿雁站在不远处,看着变得格外安静下来的院子,目光湛凉如霜。 没过多久,异动果然发生。 两道黑影,闯入院子,潜入上官清越的房间。 不一会,被包裹在袋子中的上官清越,便被扛了出来。 南宫鸿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安静看着眼前一切发生。 莺歌无力踉跄地从房里奔出来,手里还握着长剑,挣扎地要追出去,却摔倒在门口。她不住声音细弱地呼唤司徒建忠,但已经昏睡过去的司徒建忠,一点反应都没有。 莺歌见门外的守卫,都到在地上陷入深度沉睡,咬紧牙关,挣扎从地上站起来。 “来人……来人啊……” 她的声音,在沉寂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微弱。 安静的院子里,一点声音都没有,而两个黑衣人已经跑远。 莺歌勉力支撑,想要跃起,却又摔倒在地上。 莺歌看到了不远处黑暗中的南宫鸿雁,挣扎着向着南宫鸿雁伸出手。 “快点……救公主……我们……我们被下了迷药……” 南宫鸿雁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冷眼看着莺歌。 “救公主……快点……” “你不是一直保护公主吗?为何……为何今日不肯出手?”莺歌强撑着,支起身体。 莺歌见南宫鸿雁还一动不动,眼底泛起恨色。 “果然,你居心不轨!眼看着公主被挟持……却不出手相救……” “一定是你,趁机联合外敌,里应外合,将公主挟持!” 莺歌恨得咬牙,用尽所剩无几的全部力气,抛出手中长剑,刺向南宫鸿雁。 南宫鸿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飞来的长剑,神色寂静无波。 飞来的长剑,在距离南宫鸿雁一尺的位置,“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莺歌一掌击打在地面上,想要飞身而起,袭击南宫鸿雁,最后却彻底无力瘫在地上,意识涣散…… “你……” “我不会……放过你……” 莺歌彻底陷入一片漆黑。 南宫鸿雁冷眼看着莺歌,冰霜般绝美的容颜上,没有任何反应。 …… 挟持上官清越的人,正是冷玉函。 他将上官清越带到蓝候王面前,证明投奔蓝候王的决心。 上官清越头上的黑布袋被人一把掀去,她意识昏沉,视线飘忽,看不真切眼前的景象,只知道好像在一个不见天日的山洞之内,四处燃着明亮的火把。 她瘫在冷硬的地上,双手勉力支撑身体,看向四周的人。 首先看到的便是,一身夜行衣的冷玉函,接着是蓝颜儿。 再抬头,便看到一个须发花白,一脸霸气,神色威严摄人的老者。 “这是……哪里?”她扶住昏眩的头,身体不稳。 没人回答她的问题,只听见高位上的老者,击掌大笑起来。 “好!玉函做得好!有了这个女人在手,还怕找不到那两个孩子!”蓝候王从高位上走下来,绕着上官清越走了一圈。 “原来这就是传言中的祸国妖女,果然是天下绝色,怪不得皇上和冥王都被迷得神魂颠倒。” 蓝候王满脸笑容,看得出来,抓住上官清越,心情大悦。 蓝颜儿也跟着很高兴,低声对冷玉函说,“玉函,你向王父证明了自己的忠心,就不怕不被重用了。” “如此忠于本王的好女婿,本王自当重用!”蓝候王洪亮的声音,震得山石四壁都在作响。 冷玉函笑着抱拳,“玉函定当忠于岳父,任凭岳父差遣。” “好!好好!” 蓝候王笑着走向上官清越,微微俯身下来,“说!两个孩子的下落在哪里!” 上官清越身体瑟缩一下,低下头,不出声。 “不说是吧!本王可没什么耐心,也不是怜香惜玉的冥王!”蓝候王愠恼地低喝一声,老目锐利一扫,当即有人上来,架起上官清越。 上官清越当即被绑在柱子上,一个膘膀赤裸上身的大汉,手里拿着长鞭,对着半空甩出震耳的“啪啪”声。 蓝候王站在高处,目如鹰隼,危险摄人。 “本王再问你一遍,到底说不说!” 上官清越虚弱地吊着,咬着嘴唇,不出声。 鞭子瞬时落在上官清越的身上,火辣辣的刺痛,钻心刺骨。 上官清越痛得呻吟出声,脸色煞白,额上渗出一层冷汗。 蓝颜儿被血淋淋的一幕,吓得赶紧捂住口鼻,转身背对,不敢多看一眼。 “不说就继续打,一直打到她肯开口为止!”蓝候王喝道。 冷玉函听着鞭子抽打在肉体上的声音,垂着眼帘,眼角一阵阵颤抖。袖子中的手,隐约抓握成了拳头。 上官清越本就体力不支,皮开肉绽的几鞭子下去,便开始意识迷离,眼前阵阵发黑。 冷玉函终于忍不住,出声道,“岳父大人,公主本就体力虚弱,这样打下去,怕还没问出两个孩子的下落,就已支撑不住了!” 蓝候王射来冷剑般的目光,吓得冷玉函赶紧噤声。 蓝颜儿生怕多疑的王父,怀疑冷玉函的动机,急忙道。 “王父,玉函所言有理!公主身体虚弱,一直在将军府养着!若公主被打死了,就真的问不出来两个孩子的下落了。” 蓝候王锐利的目光,射向蓝颜儿,吓得蓝颜儿赶紧低下头。 “颜儿,你就不怕,你的将军,对那个女人,心存怜悯?” 冷玉函闻言,赶紧跪在地上,“岳父大人,玉函心里只有颜儿,苍天可鉴!” 蓝颜儿心动一笑,眼中柔情脉脉。 “玉函……” 冷玉函抬头望着蓝颜儿,星亮的眼底,亦是款款深情。 蓝候王看了他们两个一眼,“也罢!暂时关起来!等她缓过神来,再严刑拷问!本王倒是要看看,她的嘴巴有多硬!” 上官清越被人从柱子上松绑下来,浅色的衣衫上血痕赫然道道。 两个大汉,将意识不清的上官清越拖拽下去,丢在简易的牢房之中。 上官清越被毫不温柔地摔在地上,木门一把阖上,随即被铁链锁住。 上官清越浑身都疼,折磨她的意识昏昏沉沉,吃力地抓紧地上潮湿的稻草,忍住剧痛,咬紧牙关,拼命挣扎一丝清醒。 隔壁的牢房内,关着一个浑身是伤,形容狼狈的男子。 长发凌乱地遮住那男子的脸,看不清楚长相。 上官清越抬起头,想看看周围的情况,隔壁的男子忽然冲上来,抓紧面前的木制围栏,苍白憔悴的脸上激动又惊骇。 “怎么是你?” l;kg 365:一起逃出去 上官清越抬眸看向那个男子,目光迷顿。 她看不清楚那个男子的长相,她的视线已经模糊不清,意识浑噩。 男子赶紧分拨开脸上垂落的凌乱长发,激动地说,“是我!是我……林慕南!” “林慕南?” 上官清越呢喃一声,颤抖的身体支撑不住,瘫在稻草上。 林慕南脸上的表情很纠结,也很复杂,有一抹解恨,也有一些吃惊,其中还掺杂了两分担忧。 “你怎么会在这里!冥王不是将你保护的很好?”林慕南道。 上官清越闭上眼睛,虚弱地喘息。 林慕南抚摸自己手臂上,已经愈合,但还会隐隐作痛的伤口,“没想到,你也有沦落至此的时候吧。” “刺伤我手臂的狠辣劲儿,怎么没了!”林慕南哼了一声。 他坐下来,靠着身后的木柱,盯着浑身是血的上官清越。 “他们抓你,却又严刑拷打你,为何?”林慕南蹙起眉心,想不通。 上官清越弱弱张口,“他们想要知道……两个孩子的下落……” “什么?!” 林慕南很吃惊,眼底疑惑更深。 “我已经告诉蓝候王,两个孩子不是冥王的血脉,他还打算抓两个孩子做什么?那两个孩子,可不是要挟冥王的有力把柄!” 上官清越弱弱摇头,“我也不知!” 林慕南陷入沉思,低声喃喃,“按理说,知道孩子不是冥王骨血的蓝候王,抓了你要挟冥王,才能达到他想要不废兵力就拿下南阳城的计划。” “他将你打成这个样子,就不怕激怒冥王,反而适得其反?” “这般费尽心思,也要找到两个孩子,到底什么用意?” 上官清越心情烦乱,“你就不能安静点!” 林慕南也愠恼了,“你个贱人!活该被打得遍体鳞伤!早些跟了本公子,何必吃这么多的苦头!他君冥烨在朝廷上树敌颇多,自顾不暇,哪有功夫保护你!” 上官清越闭着眼睛,不说话,脸色苍白的吓人。 她的一双手,紧紧抓着稻草,忍着身上的剧痛。 蓝候王不想上官清越死,送来药,给上官清越涂抹。 上官清越身上的疼痛,缓解了一些,意识也渐渐清晰,但等待她的,又是一番残酷拷打。 林慕南看着再次被打得意识不清丢回来的上官清越,心疼又愤怒。 “书裕都死了!你还护着他的孩子作甚!赶紧说了孩子的下落,你也少吃点苦头!” 上官清越这次被打得很严重,已经没力气开口说话了。 林慕南看着上官清越已经被血色浸透的衣裙,心头刺痛尖锐。 “你就算死,也不肯说出那两个孩子的下落?”林慕南心痛说。 上官清越缓缓睁开无力的眼皮,看着隔壁的林慕南,嘴唇一张一合,“他为何……非要找到两个孩子?” “我怎么知道!!!”林慕南低喝一声。 “那两个孩子,与他能有什么利益牵扯?”上官清越目光迷离。 林慕南想了想,“或许他想要挟冥王?也不对!知道不是冥王的血脉,他怎么还敢冒险。” 林慕南也想不通蓝候王的用意。 上官清越重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 “这样被打下去,你早晚会被打死!”林慕南道。 接着,林慕南想了想,看了一眼外面看守的官兵,低声对上官清越说。 “要不,逃吧。” 上官清越的目光,霍地睁开,眼底亮起一抹幽光。 “逃?如何逃?” 林慕南原地打转,想了又想。 “你若不逃,难道被活生生打死?” 上官清越吃力撑起身体,看上去好像有了一些精神,“你会帮我?” 林慕南心痛不已地看着上官清越,“你说我会不会帮你?我怎么能狠心看着你被活活打死!” 上官清越勉力凑近隔壁的林慕南,“你说,你打算怎么帮我?我会全力配合。” 林慕南想了下,“你暂时说出一个地址,让他们去找,拖延时间,不让他们再拷打你。” 上官清越想了下,“这倒是个办法。” 晚上的时候,又来人将上官清越带走了。 林慕南抓着栅栏,目光紧切地追随上官清越,担心不已。 用刑的人,刚要动手,上官清越就开口了。 “我说,我告诉你们,孩子的下落。” 蓝候王欢喜不已,“好!快点说。” “但我想知道,你为何非要找到我的孩子。”上官清越盯着蓝候王,目光沉寂。 蓝候王哼了一声,“告诉你也无妨!有人开出条件,只要铲除那两个孩子,便能全力配合本王,夺得大君国的天下。” “有人?谁!”上官清越低喃一声。 蓝候王阴笑着,“这个人,公主再熟悉不过了!正是你们南云国权倾天下的皇后!” “南云国的皇后?” 上官清越不再说话,垂下眼睑,遮住眼底的流光。 赶去寻找两个孩子的人,没过一个时辰就回来了。 “候王,我们赶去的时候,孩子已经被转移了地点,不在那里了。” “什么?!居然敢骗本王!” 蓝候王震怒,火气喷张。他亲自奔下来,拿着长鞭,狠狠抽打向上官清越。 上官清越痛得在地上打滚,“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是谁将孩子转移了地点……饶命……饶命啊……” 蓝候王打了上官清越许久,终于在她奄奄一息的时候,才罢了手。 “关起来,看紧点!!!不信有她在手,找不到那两个孩子!!!” 上官清越被丢回牢房的时候,已经昏了过去。 一桶冷水泼下来,唤醒上官清越昏迷的意识。 上官清越颤抖地动了动疼痛的身体,浑身痛得抽搐厉害。 “清越,清越。” 林慕南紧张地呼唤,恨得在木头上抓出道道抓痕。 “蓝候王那个老匹夫,居然下手这么狠!” “我要逃……我要逃出去……帮我,一定帮我……”上官清越颤声开口,目光哀求地望着林慕南。 林慕南咬着牙关,目光亮起一抹幽光。 “我早就想好了计划,只是你现在……可还有力气?” 上官清越沉下视线,轻轻动了下手脚,虽然遍体鳞伤,却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虚弱。 林慕南早在心里想好了计划,低声对上官清越说。 “蓝候王那个老东西,想抓我要挟我父亲,看守我的人,对我还算客气。一会我装病,骗他们过来,我趁机偷到钥匙,之后我们打开门,一起逃出去。” 上官清越轻轻点下头。 林慕南等到深夜的时候,趁着看守的人昏昏欲睡,四下一片安静,捂住肚子,在地上不住打滚起来。 “哎呦,好痛,痛死我了……” 看守的人被吵醒,互相对视一眼,赶紧奔过来,问林慕南。 “你怎么了?” “我肚子疼,好疼……我痛得好像要死了。” “等着,我们去禀告候王。” “你想痛死我!候王让你们好生照顾我,你们却看着我要痛死了,置之不理?”林慕南喝了一声,阻止了那人去通报候王。 “快点,我要上茅厕!快点把门打开,搀扶我去茅厕!” 几个人对视一眼,想着林慕南一个人,也闹不出什么名堂,便赶紧打开门进来。 林慕南看向对面的上官清越,俩人视线交接,便已达成共识。 上官清越对林慕南轻轻点下头。 林慕南忽然抬手,抓着从地上挖出来的一块石头,猛地砸向其中一个守卫。 守卫瞬时满头是血。 几个守卫大惊,正要呼喊出声,一拥而上制住林慕南的时候,上官清越也出手了。 几枚幽光泠泠的银针射来,正中几个守卫的脖颈。 几个守卫先是身体僵住,随后便噗通噗通倒地。 林慕南吃惊看向上官清越,没想到她竟然还会这一手。 “还不快点把钥匙拿过来!”上官清越低喝一声。 林慕南赶紧回神,取下守卫腰间的钥匙,赶紧冲出自己的牢房,打开上官清越牢房的门。 几个守卫都已昏死在林慕南的牢房里,林慕南又将自己的牢房门锁上,免得他们苏醒过来喊人。 林慕南对着地上唾弃一口,“等本公子逃出去,定当将你们一个一个杀了泄愤!” “快别啰嗦了!” 上官清越扶着山壁,踉跄走出去,看了一眼外面,见门外还是有四五个人把守。 上官清越拿出银针,眼底寒光一凛,银针飞出,几个门外的守卫,猝不及防就已中招。 林慕南担心发出声音,赶紧一个一个将倒下的人扶住,轻轻放在地上。 林慕南熟悉这里一切的守卫布防和地形,带着上官清越轻车熟路,巧妙地逃了出去。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跑出山洞隐秘的暗门时,他们的踪迹已经被人发现,几个巡逻的侍卫,大喝一声“什么人”,便赶紧追了上来。 林慕南抓住上官清越赶紧跃下高石,一路狂奔。 身后的人,见已难以追上,便拉开弓箭,射出羽箭。 林慕南忽然一个跃起,将上官清越护在怀中,一个悬空,躲过了纷飞射来的羽箭,却和上官清越一起滚落山坡。 l;kg 366:是个冒牌货 南阳城内,到处都是官兵。 自从上官清越从将军府失踪,君冥烨便开始全城搜寻冷玉函和蓝颜儿的下落。 不仅仅上官清越失踪,就连冷玉函和蓝颜儿也凭空消失了。 君冥烨已经断定,定是冷玉函临阵倒戈,跟着蓝颜儿带着上官清越,投奔蓝候王,表忠心去了。 君冥烨大怒。 “抓住冷玉函,杀无赦!!!” 一声令下,全城贴满抓捕冷玉函的告示。 百姓们慌乱起来,一直被他们信重的将军,居然临阵投敌。大家议论纷纷,皆不相信,冷大将军会做出这种事。 雨芡看过告示,惊骇得步步后退。 “玉函……玉函怎么会投敌!玉函不是那种人……” 雨芡不住摇头,眼中蓦地蒙上一层水雾。 “不不不,我不相信!” 雨芡奔跑着回到“同济堂”,她一把抓住正在帮王小乔晒药材的胭红。 “你不是和公主有交情吗?不是说,你对公主有救命之恩,你帮我……我要找公主,我要见公主的面。” 胭红被雨芡抓痛,推开雨芡的手,“你还不知道吧,方才莺歌来过,她说……” “她说什么?” “她说,公主失踪了。而挟持公主失踪的人,正是冷玉函和蓝颜儿夫妻。” “怎么会……怎么可能……”雨芡脸色瞬间白得吓人。 “你不相信,也要相信。不然冥王,为何这么生气,下令抓到冷玉函,就要当场斩立决。”王小乔道。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玉函怎么会挟持公主投敌?那个敌人,又是谁?他们投奔到谁的麾下?”雨芡完全想不通,“他一直只效忠冥王,为冥王出生入死,怎么会背叛冥王。” “这就要问冷将军自己了!好好的南阳城镇守将军,怎么忽然就落了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她们自然不知道,暗地里蓝候王蓄意谋反的事。更猜不到,蓝颜儿正是引诱冷玉函叛变的诱因。 “我不相信玉函会做出这种事!我不相信,不相信!!!”雨芡失控地喊起来。 “我去找冥王,我去和冥王解释!玉函不是那种人!他对冥王,真的忠心耿耿!他一定是被人陷害的!一定是有人要害他!” 雨芡转身要跑出去,被胭红一把拽住。 “雨芡,我们同命相连,我也很同情你!但你要看清楚现在的情况,冥王因为公主失踪的事,正在气头上,你贸然跑过去为冷将军开脱,肯定会激怒冥王,说不定会送了小命。”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玉函出事,却什么都不能做!”雨芡哭喊着,用力推搡胭红,胭红还是紧紧拽住她。 “你冷静点!这种事,不是我们一个女人就能扭转乾坤的!你总不能不顾后果,去做无谓的牺牲。” 雨芡呜咽地哭着,“那是玉函啊……我怎么能看着他死……” “他都不要你了,将你从将军府赶出来,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这样的男人,值得你还为他哭哭啼啼吗?” “我还是相信,玉函不是喜新厌旧的人!他那样对我……一定有什么苦衷……我不相信,我们之间那么多年的感情,他会抛弃的这么彻底。” “世间怎么有你这种傻女人!我们是青楼出身,难道见到男人薄情寡义的例子还少么?不要那么认真,差不多就得了!” 雨芡哭着抱住双肩,无力地瘫在地上。 胭红叹息一声,用力将雨芡从地上拽起来,“好了好了,你也别哭了!既然公主已经失踪,定然没人能帮你向着冥王说一句话!但你主动去找冥王说,肯定也不明智。” “那怎么办?”雨芡抱住一团乱麻的头。 王小乔抱着竹篮走过来,“我来南阳城也有一段日子了!百姓中,冷大将军的口碑相当好,我也不相信冷将军会投递叛国,只怕其中真的有人诬陷冷大将军。” 胭红蹙眉,“若冷大将军真的是被诬陷,那么被寻到踪迹,也会被立刻斩立决,连申冤的机会都没有。” 雨芡闻言,哭得更加伤心。 胭红拿起一直带在身上,上官清越之前送给她的香囊。 胭红盯着香囊半晌,低声喃语一句。 “若……失踪的公主,是个冒牌货……或许冥王就不会斩杀冷大将军了。” “什么冒牌货?”王小乔听不懂,目光困惑。 “没什么,我也只是猜测。”胭红看了看外面,“小乔,之前你和莺歌比较熟悉,能不能再见莺歌一面?” “我去哪里找莺歌!她现在肯定已经去寻公主下落去了!方才她来医馆,也是来取一些药随身带走。” 胭红抓紧手里的香囊,焦急不已。 雨芡还在哭,听着让人很心疼。 胭红想了想,道,“想想办法,或许能见到冥王的话,能为冷大将军救上一命。” 雨芡的眼底瞬时亮起一抹明光,希冀地望着胭红。 “好!我们想办法去找冥王!” …… 百里不染冲到君冥烨的面前,恨得一把将君冥烨面前的桌子劈碎。 “两个孩子呢!!!” 君冥烨脸色波澜不惊,沉寂如冰,“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去了。” “你倒是会办法,先用她失踪引我分神,趁机将两个孩子带走!!!”百里不染吼着,一张妖气的脸上,气息萧杀。 “你保护不了两个孩子。” “我怎么就保护不了!这么长时间,还不是相安无事!你一回来,就都变了!” “百里不染,注意你在跟谁说话!!!” “我当然知道,我在跟谁说话!冥王,大君国赫赫有名的冥王!一个自私自利的家伙!!!” 君冥烨恼怒,愤然站起身,冲向百里不染。 俩人当即交手,衣袂翻飞,气息幽冷。 “她失踪,我也很着急!!!”君冥烨喝道,“所以两个孩子,才更应该保护好!!!” “谁知道,你是什么居心!她将孩子藏起来,刻意瞒着你,便是不放心你!!!”百里不染妖瞳噙满恨意。 “她觉得的不确定,不是真实的!她是打算,趁着两个孩子身体好转,悄悄带着两个孩子回南云国!” “哈!”百里不染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控制住了两个孩子,就能抓住她了?不让她离开你?” “君冥烨!你总是用你的办法,圈禁她的自由,只会将她逼得越来越远!” “你名义上一直在保护她,帮她,可你还是在一直伤害她!!!” “我没有!!!”君冥烨愤怒挥起一拳,袭向百里不染。 百里不染白色的身影一闪,衣袂翻飞,犹如绽放的白莲,忽然飞出几枚淬毒的暗器。 君冥烨黑色的身影,悬空而起,勉强躲过了几枚暗器。 这个时候,叶少轩进来了,回禀别院发生的奇怪事。 “冥王,百里门主!在你们走后不久,就有一批黑衣人,将别院附近团团包围起来,之后潜入别院,发现两个孩子已经不在别院,这才悄悄撤离。” “什么?!” 君冥烨和百里不染皆是一惊。 “那么隐秘的地方,之前若不是我跟踪小月儿和莺歌,断然不会找到那里!对方又是如何寻到两个孩子的线索?”君冥烨深眸紧锁。 百里不染也是一脸凝重,“冷玉函和蓝颜儿倒戈投奔蓝候王,可他们也不知道两个孩子的下落。” “公主被抓走,只要公主不开口招供出两个孩子的下落,那么对方是不会知道孩子下落的。”叶少轩道。 “小月儿怎么会出卖两个孩子!她视他们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君冥烨道。 百里不染捏着拳头,“这件事就奇怪了!” 百里不染百思不得其解,“蓝候王一直想要两个呱呱待哺的婴孩,显而易见,有人在私底下和蓝候王做了什么交易。只是抓两个孩子,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 君冥烨眸色一深,“这件事,还是因为南云国皇后而起!她听说小月儿诞下一对龙凤双胎,便开始秘密安排,要斩草除根。” “那也说不通!两个孩子,能对她造成什么威胁?”百里不染眼底幽光一闪,“难道……” “难道什么?” “难道是因为美人儿身上有蓝凤国血统,两个孩子自然也会传承蓝凤国的血脉……因此才召来杀身之祸?” 君冥烨眉心深锁,“传承蓝凤国的血脉,又对南云国的皇后造成什么威胁?费尽心力,也要两个孩子的性命?” 百里不染也不知道了,但隐隐觉得,和这个原因,一定有关系。 叶少轩还在纠结,“既然公主断然不会泄漏两个孩子的下落,那么到底是谁泄漏了风声出去?” “蓝曼舞!”百里不染道。 “曼舞姑娘是绝对不会的!”叶少轩断然否决。 “除了她,再想不出还有谁了!”百里不染很生气,“当初美人儿怀疑蓝颜儿动机不纯的时候,我就不接受蓝曼舞和孩子一同住在别院!都是蓝氏人,岂能相信。” 君冥烨沉下眼帘,陷入深思,眼底一片迷雾,纠缠不散。总觉得有些东西,在心里蠢蠢欲动,可就是猜不透其中的玄妙在哪里。 l;kg 367:夫妻本就应该同心 林慕南带着上官清越滚下山坡。 林慕南用自己的怀抱,将上官清越完好地护在怀抱之中,不让她受伤。 反而他自己,已经被枯枝碎石,刺得遍体伤痕。 一个大树,懒腰将他们截住,终于停了下来。 林慕南痛得骂咧咧一阵,“等本公子逃出去,一定将你们统统都杀了!他吗的敢这么对本公子!” “蓝候王那个老匹夫,之前见了我还点头哈腰地赔笑脸!自从抓了皇上,就开始鼻孔朝天,不将本公子放在眼里了。” “皇上是被蓝候王抓走了。”上官清越轻抽一口寒气。 林慕南见失言,抿了抿唇角,不再说话。 上官清越想起身,却触碰到林慕南的伤口上,痛得林慕南脸色一阵揪紧。 上官清越赶紧放弃挣扎,“我弄疼你了?” 她一低头,当看到林慕南的衣衫上几乎被血色染红,心口一阵颤抖。 “你……为了救我,居然不顾自己的性命……” 上官清越的眼圈红了,泪水在眼底晶莹闪烁。 林慕南哂笑一声,“你也会心疼我?你不是恨不得我死?” 上官清越咬住嘴唇,将脸别向一旁,不说话。 “我们还是快走吧,不然追兵很快就能追来了。”林慕南吃力地想起身,这才发现,左腿很疼。 “我的腿……好像在滚下来的时候,摔断了。” 上官清越赶紧爬起来,吃力地搀扶林慕南,躲到不远处的树林里。 “那怎么办?我不会接骨。” 上官清越赶紧找来一根粗壮的树枝给林慕南,“你先撑一会,等我们逃出去,找个医馆给你看一看。” 林慕南望着上官清越担心自己的样子,唇角缓缓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林慕南忽然抬手,一把将上官清越扯入怀中。 “美人儿,你说我们选日不如撞日,早点把事给办了吧。” “办,办什么?”上官清越看到林慕南脸上的淫笑,心下一慌。 “你说办什么!跟我又装纯!又不是未经世事的雏儿,孩子都生了,还纯什么!” “你!”上官清越愠恼。 林慕南的怀抱一紧,将上官清越死死圈在怀里,目光狠狠地盯着她,口气无比的低狠。 “你是我林慕南早就盯上的肉,我林慕南一定要吃到你!” “……” “今天不是时候,我带你逃出去,你给我的回报就是让我睡。” “……” 上官清越目光淡淡地望着他。 “好!我跟你!” 林慕南惊喜张大眸子,满身狼狈却还是遮掩不住他从小养尊处优的贵气。 “你说真的?再敢骗我,我会杀了你。” “不骗你。” 林慕南已经听见不远处传来很多人的脚步声。 他试图拉扯上官清越站起来,发现上官清越的力气已经透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牵强。 林慕南闷哼一声,忽然松开手。 上官清越摔在地上,想要爬起来,坚持的满脸大汗。 “我知道,你这个女人,满嘴谎话。但我还是愿意,再相信你一次。”林慕南撑着手里的木枝,站在上官清越面前,用居高临下的眼神凝着她。 上官清越吃力仰头,“你要做什么?” 她从林慕南的眼底,看到了一种下定决心的笃定。 “嘘,别说话,就藏在这里别动。”林慕南一瘸一拐找来很多树叶杂草,将上官清越埋在下面。 之后,他开始向着远方跑去,还发出很大的声音。 “人在那里,快追!!!” 有人大喊一声,一群人便赶紧向着林慕南逃走的方向狂奔。 林慕南的左腿疼的厉害,他明明可以用更快的速度,将身后的人甩开,却又刻意慢下脚步,不让身后追击他的人,失了他的踪迹。 林慕南一直将身后的人,引了很远很远,这才体力不支地摔倒在地上。 一大群人蜂拥而上,将林慕南团团围住。 “怎么就一个人?那个女人呢!” “说!公主呢!公主在哪里!!!” 林慕南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唇角却噙了一抹戏谑的冷笑。 他不说话,任凭这群人如何逼问,还是不开口。 林慕南被抓了回去,但上官清越却已经逃了。 蓝候王震怒不已,“好啊!居然胆敢放走公主!!!” “林慕南,你居然一次一次坏本王计划!!!” “看来本王实在太轻饶你了!!!” 一番拷打下来,林慕南就是不说上官清越的下落。 “给本王打,狠狠打,别打死了,留一口气,好好折磨他!!!”蓝候王喘着粗气怒吼。 林慕南的唇角,不住蜿蜒下鲜红的血,沿着他的脖颈,渗透入他满身是血的衣袍上。 林慕南被折磨得,只剩下一口气苟延残喘。 林慕南被丢回牢房,他躺在潮湿的稻草上,看着隔壁空空的牢房,无力的目光中,泛起浅浅的笑意出来。 “你一定要说话算数,就算死,也值了。”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头一歪,彻底昏厥过去…… 冷玉函一把推开密室的石门,蓝颜儿坐在石凳上,见他回来,欢喜地迎上来。 “玉函,你回来了!”蓝颜儿见冷玉函一脸怒色,“你怎么了?” “公主竟然逃了!我们费了那么多功夫,才将公主抓出来,竟然被林慕南给放走了!” “玉函,不要生气,我们已经能做的都做了!王父也相信了你的诚意,公主逃了就逃了吧。”蓝颜儿柔声安慰他。 “岳父大人若真的相信我,怎么不允许我自由行走?还一直派人跟着我!这里不许去,那里也不许去。” 蓝颜儿一笑,“这个石室很大,王父怕你迷路走不回来。” “这里不会藏着什么秘密吧。”冷玉函低声试探问。 “这里能有什么秘密。”蓝颜儿赶紧努力笑着,去倒茶给他,掩饰心虚。 “快点喝口茶,平平火气。” 冷玉函抿了一口茶,目光一直纠缠在蓝颜儿的身上。 蓝颜儿抬起头,忽然很想问他,“玉函,你对大君国,真的就那么忠心吗?” “时至如今,还说这个做什么?我已经放弃了南阳城的镇守将军之位,跟了岳父大人。大君国已经判定我就是叛徒,不会再接纳我了。” “可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大君国,为了皇上,才会背叛冥王。” 冷玉函忽然一把抱住蓝颜儿,声音温柔地说,“颜儿,那只是借口,我真正为的……是你。” 蓝颜儿心头一软,水眸氤氲地望着他,“玉函……” 冷玉函宠溺的捏了下蓝颜儿的鼻头,“我想好了,什么精忠报国,根本不及妻儿相伴。只要能和颜儿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 蓝颜儿更加感动,抱紧冷玉函,低声说。 “玉函,有一件事,我不想瞒着你。你待我这般赤诚,我真的不想骗你。” “颜儿,什么事?这么沉重?”冷玉函笑笑,不堪在意之下隐藏着一抹极难发现的锐色。 蓝颜儿犹豫半天,这才下定决心合盘托出。 “玉函,皇上就藏在这里。” “什么?” “玉函,你听我说……王父一直担心被削掉王位,而皇上也已经开始打压各位候王,兵权正在一点一点被皇室抽回。” “各位候王商议,决定推举我王父为首领,带领大家一起起义。他们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想推翻朝廷,只是想为自己夺得一些立足的地位。” “年前,大君国刚刚遭遇了百年难得一见的大雪灾,百姓怨声载道,可皇上和冥王却为了公主那个妖女,不顾民声,依旧留着那个妖女。” “王父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君国的百姓!” 蓝颜儿极力解释,生怕冷玉函误会她,直接与她决裂。 冷玉函确实吃惊不已,但在蓝颜儿泪蒙蒙的视线下,眼底的挣扎,渐渐平静下来。 “玉函,千万不要离开我,也不要以为我王父是叛贼!他这么做,也是无计可施,总不能看着一家老小百余口人,将来有一天被皇上用莫须有的罪名铲除!当年季候王造反,皇上早就动了要铲除各位候王世家的心思,但这些年大君国动荡不断,皇上才迟迟没有动手。” “现如今,南云国和大君国已经休战,并签订了休战协议!平定了边疆的战乱,皇上便有时间削掉各位候王的地位了。” 冷玉函眼底浮现了然,“正是因为和亲,才让各位候王联合起来……” 造反。 最后两字,他没有说出口。 “玉函……身处在我王父的位置,才能知道王父担心家族岌岌可危的苦心。” “原来,皇上是被岳父大人劫持,我却一直怀疑是冥王。”冷玉函道。 蓝颜儿哭了起来,“我真的不是有意要骗你,你要相信我!” 冷玉函被蓝颜儿哭得心软了,抱紧她在怀里,“颜儿,我怎么会不相信你!这条路,终究是我自己选择的,又岂会是你的错。” “真的?你真的不怪我?我也是想为蓝氏一族做点事,证明庶出的女儿,也有价值。” “颜儿,我不会怪你。你我已是夫妻,夫妻本就应该同心。” 冷玉函不住擦拭蓝颜儿脸上的泪痕,声音更加温柔。 “颜儿,可不可以告诉我,皇上现在被关在哪里?” 蓝颜儿皱眉,心下升起一团疑云,“玉函,你问皇上的下落做什么?” l;kg 368: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冷玉函见蓝颜儿眼神怀疑,笑起来。 “颜儿,你和岳父大人可有想过,挟持皇上,不管初衷为何,都等同谋反!” “且不说皇上手中的兵权现在有多少,只冥王一人,即便所有的候王联合起来,都不一定是冥王一人的敌手。” “更何况,那些候王,故意将岳父大人推在前锋,只怕事情有变,他们就会犹如墙头草,摇摆不定,明哲保身。” 蓝颜儿忧心起来,“这些事,倒是听王父说过。” “我倒是有个办法,既能让岳父大人保住候王地位,也不会和皇室为敌。” “什么办法?” “只要劝皇上和岳父大人签订一份,永世不削掉候王之位的协议,那么就可万事大吉了。” “可是王父他……”蓝颜儿咬住嘴唇。 蓝候王的野心那么大,哪能只甘心区区不削候王之位那么简单。 “颜儿,若真的发生战乱,我们的胜算极其微小。”冷玉函握紧蓝颜儿的手,“我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考虑,我不希望我们夫妻分开。” “玉函,我也不想和你分开。” “颜儿,挟持皇帝,不管如何处理,除非一举夺下天下,否则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我们夫妻,难道还没老去,就成为刀下亡魂?” 蓝颜儿更紧咬住嘴唇,挣扎稍许道。 “玉函,我听你的!” 蓝颜儿在地上的沙土中,匆匆画下了一个地形图。 “皇上就被关押在石室最下面的密室里。那里有人把守,十分严密,我们根本没办法靠近。若向王父提起,凭王父多疑的个性,断然不会让你靠近皇上。玉函想要接近皇上,只能秘密行动。” 冷玉函安静地看着蓝颜儿,目光沉寂无波。 …… 胭红带着雨芡去将军府找冥王,守门的人,根本不让她们两个进去。 她们在门外站了许久,还是没有找到见冥王的办法。 这个时候,雨芡见到心事重重的杨伯,赶紧冲上去。 “杨伯,杨伯,放我进去,我要见冥王。”雨芡哭着哀求。 杨伯一直都很反感雨芡,觉得雨芡这种身份的人,根本配不上他们家将军。 “你还有脸来将军府。”杨伯喝了一声。 “杨伯,我是为了救玉函来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玉函,被人陷害!我要救玉函,求你帮帮我!现在将军府的人,都被控制了,我一个熟人都见不到,能让我进去面见冥王的希望,就只有你了。” “我也力不从心了!若不是冥王见我老了,又熟悉将军府内的事务,早就将我也关起来了。”杨伯老声叹息。 “杨伯,帮帮我吧!只要你想想办法,一定能让我见到冥王。” 雨芡直接跪了下去。 杨伯看着一向气焰颇高的雨芡,竟然向自己下跪,很是吃惊。 “没想到,你对将军的感情,这么深。将军遭难,一些老人,能避开嫌疑的,都远远躲开了,你竟然还敢往刀刃上冲。” 雨芡不住擦着眼泪,“我们到底夫妻一场……” 杨伯叹息一声,搀扶起雨芡,“我尽力吧。” 君冥烨收到一封密函。 密函上清楚写道,将两个孩子下落说出来的人,正是上官清越。 君冥烨眉心深锁,“小月儿即便承受严刑拷打,哪怕就是死,也不会泄露孩子的下落,为何?难道早就猜到,我会将孩子秘密转移?” 百里不染和叶少轩也是想不通其中微妙。 “美人儿一定知道,他们找不到孩子,才会选择说出孩子下落,暂时让自己脱险!”百里不染道。 君冥烨脸色深沉,抓紧手里的密函。 这个时候,下人老报。 “冥王,之前的雨芡夫人,说有要事向冥王禀报。” “不见!” 君冥烨现在心烦意乱,哪有心思见那个女人。 门外传来雨芡和胭红的喊声。 “冥王,冥王……” “我们真的有要事禀告,放我们进去吧。” 君冥烨坐在高位上,冷眸阴鸷,神色冰寒,不耐烦地一挥手,让人放雨芡和胭红进来。 两个女子跪在地上。 “到底有什么事,快说!”君冥烨不耐道。 胭红拿出手里的香囊,“冥王,我发现一件十分可疑的事……” 胭红的话还没说完,司徒建忠匆匆闯进来回禀。 “王爷,找到公主了!” 君冥烨惊喜不已,赶紧大步往外奔。 百里不染和叶少轩,也赶紧跟着冲出去。 胭红和雨芡对视一眼,从地上爬起来,却被守卫拦住,再次将她们这两个闲杂人等,轰出了将军府。 “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和冥王说,是关于公主的!让我进去吧,让我和冥王把话说完。”胭红不住哀求。 不远处的车驾驶过,被一群守卫层层保护起来。 胭红和雨芡被驱赶到角落里,根本靠近不了半分。 满身是伤的上官清越,被人从车上抬下来。 君冥烨赶紧冲上前,不住呼唤上官清越的名字。 百里不染也围上来,看到上官清越遍体鳞伤,满目疼痛。 “冥王!冥王!” 胭红翘着脚,不住在守卫的手下挣扎,“冥王,我真的有关于公主的事对您说……” 人影攒动中,上官清越吃力地抬起目光,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到众人之后的胭红。 谁都没有发现,在上官清越虚弱的眼底,掠过一道杀意。 上官清越忽然一把抓住君冥烨的手,紧紧的,满脸的疼痛,楚楚可怜的让人心酸。 “我好痛,好痛……” 君冥烨不敢耽搁,赶紧让人去找全城最出名的大夫,带着上官清越匆匆进门,再也理会不上,胭红的喊声。 上官清越一直抓着君冥烨的手不放,君冥烨便一直留在她的身边。 百里不染也很担心上官清越,亲自飞身去了同济堂,将白道长给挟持来了将军府。 倾城公子不在,白道长就是全天下最有名气的大夫。 上官清越的身上,都是伤口。 君冥烨恨得牙关紧咬,断然没想到,冷玉函为投靠蓝候王,会做出这种事。 夏侯云天听说找到上官清越了,急匆匆从外面赶回来,正要闯入上官清越的房间,被司徒建忠一把拦住。 “君冥烨!放我进去!” 夏侯云天高声大喝。 他真的很担心上官清越,若不让他亲眼看一眼,绝对不能甘休。 君冥烨岂会放夏侯云天进来,他一点都不想看到,夏侯云天再出现在上官清越面前。 “夏侯将军,本王命你去调查冷玉函的下落!” “我看她一眼,我便去!” “你竟然不服从本王的命令!你清楚,是什么下场!” “君冥烨!冷玉函都背叛你了,你真想众叛亲离!”夏侯云天也恼了。 “本王岂会怕!” 君冥烨目光狂妄,不屑地闷哼一声,“来人,将夏侯将军轰出去!!!” 上官清越痛得几度昏迷过去,即便浑身都上了药,还是痛得意识支离破碎。 君冥烨一直守着她,她睡得极度不安,时常吓得惊厥醒来。 “别怕,我在,我在,别怕……” 上官清越这才心安下来,重新缓缓闭上眼睛。 百里不染气得不住暴走。 “蓝候王是吧,竟然敢将美人儿打成这个样子!”百里不染的眼底,凝满杀气。 “来人,去将蓝曼舞给我抓来!”百里不染对外喝了一声。 当即有人,将大腹便便的蓝曼舞带来。 蓝曼舞被推了一个趔趄,赶紧费力稳住身体,一手护住肚子,看着面前怒火飞扬的百里不染,不禁心口一沉。 “听说,大姐出事了……” 百里不染一步步逼近蓝曼舞,吓得蓝曼舞赶紧后退,护住肚子,生怕百里不染对自己的孩子不利。 “你你……你要做什么?” “你的王父,将她打得只剩下一口气了,你说我要做什么?” 蓝曼舞倒抽一口凉气,很担心上官清越,但更担心现在自己的处境,因为她看到百里不染眼底纠结的浓浓恨意。 犹如一缕幽寒的风,席卷向蓝曼舞的骨缝,一点一点侵蚀蓝曼舞的神经。 蓝曼舞吓得腿软,差点瘫在地上。 “我不知道……不知道王父会这样对大姐……” 她赶紧抱紧自己的肚子,“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你不管怎么拿我出气,都无所谓,就是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君冥烨坐在上官清越的床前,知道上官清越现在没有睡熟,沉声说了一句。 “既然蓝候王这般心狠手辣,我们也没必要心慈手软。蓝候王伤害小月儿,那么他的女儿也落得满身伤痕,看他会不会心痛。” 君冥烨阴鸷的目光,落在蓝颜儿的肚子上,“尤其这个孩子,还是蓝候王的外孙。一旦留下,将来岂不是祸患!” 蓝曼舞呜咽一声,赶紧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君冥烨。 “冥王,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蓝曼舞双眸通红,哭声悲凄。 “不要伤害他,他是无辜的……我王父做的一切,我都毫不知情,求冥王放过我们……不要……” 君冥烨的视线,落在床上的上官清越身上。 她安静闭着眼睛,眉心因为疼痛轻蹙。 蓝曼舞怀的是上官少泽的孩子,上官清越听见他要打掉蓝曼舞的孩子,竟然毫无反应。 l;kg 369:串通 君冥烨的视线,狐疑盯着上官清越。 蓝曼舞的哭声,还在继续,哀求着,不要伤害她腹中的孩子。 上官清越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缓缓睁开那一双美丽的水眸。 “冥烨,不要为难小舞,也不要……伤害她的孩子。” 上官清越的声音很轻很轻,透着虚弱的无力,让人心疼的想要搂入怀中好好疼惜。 君冥烨的心,瞬间就柔软了,那一点疑惑,也因为上官清越水一样的眸子,散开无遗。 百里不染很不服,“她父亲那么伤害你,你还能原谅她!天下间,父女哪有分心的!保不齐他们早就合起伙来陷害你!” “不染,小舞不会的。” 上官清越吃力地想要爬起来,却又因为身上伤口疼痛,嬴弱伏倒在床上。 君冥烨赶紧奔过去,“你别起来,小舞不会有事就是了。” “大姐,大姐……我怎么会伤害你和孩子……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王父会做出这种事……我们真的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络了。” 蓝曼舞哭着,双手护住肚子,警惕地盯着百里不染。 “好了好了,别哭了。” 百里不染不耐烦地挥挥手,他也只是吓唬吓唬蓝曼舞,发发怒气。 蓝曼舞自从住入别院,一直在他的严密看护下,断然没有机会与外界联系。 上官清越容色憔悴,无力地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 “冥烨,我的孩子呢?我知道……一定是你,将他们保护起来了……幸亏你早了一步……不然,他们就危险了。” “你走了一步险棋。”君冥烨道。 “我?” 上官清越唇角微抿,抬眸看了君冥烨一眼,却没从君冥烨的脸上,看到什么表情。 俩人都不再说话,话题便奇怪地戛然而止。 君冥烨望着重新又闭上眼睛的上官清越,眉头微微拧起。 他总有一种隐隐说不清楚的感觉,很微妙,却又不知哪里出了错。 上官清越几度昏昏沉沉,意识不清,折腾了一夜,才渐渐安静下来。 白道长扶着雪白的胡须,沉吟半晌,道。 “幸亏公主体质还好,若不然真抗不过去了。” 君冥烨睨着白道长,深度怀疑白道长的医术到底行不行,“她的身体,自从诞下孩子,一直都很虚弱,小心翼翼地将养着。” “那就是公主养的好,现在恢复的很好。倾城公子的医术,若不出手,一旦出手,绝对天下无人能及。” 君冥烨想了想,没再说话。 百里不染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手指里捏着一片叶子把玩,眉心深锁。 南宫鸿雁站在不远处,看着百里不染,面色沉冷。 等百里不染发现南宫鸿雁时,她已不再看他,而是看向上官清越的房间方向。 百里不染走向南宫鸿雁,“我离开时,告诉过你,保护好她。” “……” 南宫鸿雁抬眸看向百里不染,脸色依旧冰冷如霜。 “你竟然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危险。” 南宫鸿雁依旧神色冷漠。 “既然选择留下来,总要有留下来的价值!既然没有价值,你便走吧,别再让我看见你。” 百里不染口气拒绝。 南宫鸿雁眼角轻轻一挑,“你说让我保护公主,我没做到。” “你确实没做到,不但没做到,还冷眼看着她被劫持走!”莺歌已经告诉百里不染,当时南宫鸿雁明明可以救下上官清越,却没出手。 “你说让我保护公主。” 南宫鸿雁声音凉漠,没有丝毫温度起伏。 百里不染气恼不已,“我一直想不通,你留下来不走的原因。” “跟着你,因为你碰过我。” “……” “我说过,你要娶我。” “……” “所以我不会离开,一直到你娶我之前。” “意思是,我娶了你,你就会走了?”百里不染俊脸纠结。 “不!娶了我,便更要跟着你。” “……” 南宫鸿雁凉漠转身,背影笔直霜冷,“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 南宫鸿雁走了。 百里不染一拂白色的袍袖,也转身走了。 …… 冷玉函终于找到了接近皇上的机会。 他和蓝颜儿联合,混入到地下的密室内。 君子珏被锁在一个铁质的牢笼之中,虽然里面很干净,待遇也不错,却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已经被囚禁了将近两月。 冷玉函假借蓝候王的命令,让守卫将锁打开。 侍卫先是犹疑了一下,见蓝颜儿也在,便开了门。 冷玉函走进去,恭敬地对君子珏行礼。 君子珏端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神色宁寂。见是冷玉函来了,这才缓缓睁开眼睛,淡淡扫了冷玉函一眼,又重新闭上眼睛。 “没想到,冷将军竟然临阵倒戈,投奔了叛贼。” 冷玉函一笑,“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皇上沦落如此,难道甘心被囚禁?而不想想办法,如何为自己脱困?” 君子珏缓缓睁开眼眸,看向面前的冷玉函。 他清楚看到冷玉函眼底的一抹示意,心下顿然明了,脸上的神色依旧沉静无波。 “难道让出大君国的天下,交出玉玺,蓝候王这个反贼,就能放了朕了?” 君子珏冷笑一声,“你们别忘了,大君国还有冥王!朕一直失踪,只要冥王发布朕已驾崩的消息,他便可顺理成章接任帝位。” “皇上难道宁可死在这里,也不肯和蓝候王合作?” “叛贼就是叛贼,大君国的江山,岂能落入旁姓之手。” 冷玉函一手负后,沉声道,“皇上以为冥王会接任天下,殊不知,候王自有办法!现在朝臣很多人都怀疑,是冥王将皇上藏匿起来,寓意谋反!皇上以为,冥王还能安然坐定天下?誓必还是一场绝地厮杀,死伤惨重,民不聊生。” 君子珏安静的神色上,终于浮现了一丝裂痕。 “你们到底要朕做什么?先是找了一个神似清越的女人,时常出现在将军府,引我出将军府上钩!将我扣押在这里多日,却一直不说想要什么,你们到底还有什么谋划。” 冷玉函的眼底,掠过一抹惊诧,随即隐灭。 “只要皇上和候王签订一份协议,永不削候,并将兵权全部还给候王,册封候王为第一候王。” “这不可能!” “难道皇上不想和平了结此事?非要引发战火,天下大乱!” “朕乃九五至尊,岂能向一位叛贼屈尊!” 冷玉函冲向君子珏,一手抓住君子珏的手臂,一点一点用力,恼怒非常。 “身为皇上,罔顾天下苍生,要那九五尊严何用!” “你这叛贼!朕以为你忠心效国,不想你为了一个女子,弃忠孝如粪土!” “何为忠孝?皇上和冥王,为了一个女子,已经不顾天下!我又为何为这样的皇帝忠孝!既然皇上不肯屈尊,那么我也没必要再和皇上浪费唇舌!” 冷玉函怒喝一声,转身出了牢笼,命人将牢笼锁好,好好看住皇上。 蓝颜儿迎上来,“玉函,皇上不肯妥协,怎么办?” “既然皇上硬骨铮铮,也就不能怪我不顾旧时情份了!” 冷玉函带着蓝颜儿,刚要离开密室,没想到蓝候王竟然从台阶上走了下来。 “你们怎么在这里!”蓝候王的脸色,瞬时变幻。 冷玉函心下一惊,赶紧抱拳迎上去行礼,“岳父大人。” “本王问你,你们怎么在这里!!!” 蓝候王的暴脾气上来了,显然不会多听冷玉函解释,“居然擅闯密室,到底是何居心!来人,将冷玉函给我抓起来。” “岳父大人……” “王父……” 冷玉函被人压着,跪在地上,几度想要解释,蓝候王都不听,只严声逼问冷玉函。 “说!是不是和冥王串通好,里应外合!” “赶紧重实招来,本王或许还能念着蓝颜儿的颜面,让你好过一些!” “否则本王会让你生不如死!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岳父大人,我没有,真的没有……” “王父,玉函是想帮王父劝皇上妥协……玉函真的没有对王父不忠,玉函也是一片苦心。” “你个傻丫头,别被他给骗了!” “王父,玉函怎么会骗我,我们夫妻的感情一直深笃……玉函去密室,也是我带他去的,我们想帮王父……”蓝颜儿吓得哭了起来,想要冲向冷玉函,却被人拦住。 蓝候王根本不听冷玉函解释,将冷玉函严密关押了起来。 蓝颜儿哭求了许久,蓝候王都不肯放了冷玉函。 “王父,玉函是冤枉的!他真的是要帮王父,向皇上要一份用不削候王之位的协议。” “本王岂会要一份协议!本王要的是天下!”蓝候王霸气大吼。 蓝颜儿吃惊地瘫在地上,她万万没想到,王父的野心居然这么大。 冷玉函被关押起来,再不能往外通报任何消息。 他一直百思不解。 那个像上官清越的女人是谁? 当时君子珏失踪时,上官清越正在月子里,不能出门。而南宫鸿雁也说,君子珏看到了一个女人,才出了将军府,不想却落入埋伏。 冷玉函想到上官清越在酷刑之下,出卖自己孩子的事。 猛然一惊,“难道现在的公主,是假的?” “不行,必须想办法,将这件事告知冥王。” l;kg 370:颠龙倒凤 君冥烨再收不到冷玉函的密函,心中生疑。 他们早就约定好,三日一传信,若三日未曾收到冷玉函传来的密信,便是冷玉函发生了意外。 如今已经六日,冷玉函没有任何消息。 君冥烨坐立难安。 费了好一番功夫,就是为了让冷玉函深入敌军内部,先将君子珏救出来,再一举进攻,将蓝候王一党全数剿灭。 如今冷玉函没了消息,只怕已功亏一篑。 即便君冥烨相信冷玉函有本事化险为夷,但在君子珏安危当前,他不容出现任何闪失。 君冥烨去找百里不染,犹豫了好一会才开口。 “百里门主……” 君冥烨一开口,百里不染浑身打了一个冷战。 “你叫我什么?百里门主?我没听错吧!”百里不染赶紧扣了扣耳朵。 君冥烨的唇角隐隐抽搐一下,绷紧的面皮好像一块坚硬的石头。 “你没有听错。”君冥烨道。 百里不染“哈哈”大笑起来,“我若没有听错,就是你脑子坏了,居然叫我百里门主,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君冥烨的冷目眯紧起来,“我不和你绕弯子,现在确实有事找你相助!” “找我相助?就是求我帮忙喽,居然用这种口气,哪里像求人!”百里不染妖目一横。 “你身为大君国的子民,皇上有难,理应出手相助!” “那是你们大君国的皇帝,不是我的皇帝!与我何干!” “关系天下,难道你也袖手旁观!” “我百里不染从来不知什么叫天下,也从不心系苍生,苍生与我何干!”百里不染白色的袍袖一甩,便转身要走。 君冥烨身影一闪,将百里不染拦住。 “大君国蒙难动荡,你觉得南云国会安宁无事?上官少泽刚刚回南云国,情况还未可知,是福是祸不知定数!再多动荡之乱,如何平定南云国的朝堂!” “那是南云国太子的责任,与我更没关系。”百里不染口气决绝。 “难道你愿意看着小月儿忧心忡忡,郁郁寡欢!” “……” 百里不染顿时哑口无言。 君冥烨说的没错,大君国动荡,誓必会牵连邻国南云国,到那个时候,上官清越肯定会心急如焚。 “蓝候王一直想要小月儿和两个孩子!若蓝候王的势力继续扩展下去,她和两个孩子,都很危险!” 百里不染沉默着,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君冥烨,唇角轻抿。 “你让我做什么?” “潜入进去,救出皇上。” “我好像没有那么大的本事。”百里不染道。 “你的轻功天下无敌,除了你,还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进去!现在我已经调查清楚,皇上被关押的位置,已有路线图。” 百里不染斜睨君冥烨一眼,“狂妄自大的冥王,也终于认可我的轻功了。” 百里不染接着又道,“想我去救皇上也好,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再不许你关押美人儿,限制美人儿自由!她是去是留,都由她一人做主,再不许你强加干涉!” 君冥烨犹豫了,黑眸凝重地盯着百里不染。 “不答应?好!想我去救皇上,想都别想!”百里不染双手环胸,“你们大君国的皇上,是死是活,都跟我百里不染没有丝毫关系!” “好!本王答应你!” 君冥烨将君子珏现在所在位置的路线图,交给了百里不染。 “你最好背下来,然后将路线图毁掉。免得出卖了我安插在他们内部的人,陷他于险境。”君冥烨道。 百里不染只淡淡地扫了一眼那路线图,便放在火上烧了。 “你确定记住了?”君冥烨目光怀疑。 百里不染凉漠睨他一眼,“我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 百里不染趁着夜色浓重,白影一闪,便出了将军府。 君冥烨还不放心想嘱咐两句,可百里不染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南宫鸿雁站在院子里的暗影中,轻轻咬了一下嘴唇。 自从上官清越从蓝候王的手里逃出来,南宫鸿雁便一直紧紧盯着上官清越的动向。 如今百里不染去救皇上,只身深入敌营,危险重重。 南宫鸿雁的手,轻轻抓在一起。 她犹豫了一下,一个纵身掠起,黑色的身影犹如张开翅膀的黑色蝶翼,很快向着百里不染离去的方向追去,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上官清越恢复的很好,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 她一直想要见孩子,君冥烨却以她身体未愈,孩子的落脚点又很遥远为由,拒绝了她。 百里不染去救皇上,一直未归,君冥烨心中忐忑,便匆匆带人去接应。 上官清越见君冥烨走了,唇角浮上一点淡淡的笑容。 “莺歌,夏侯将军呢?” “将军在忙吧,已经几日没见他了。” “莺歌,你去找夏侯将军过来,我有事找他。” 莺歌想了想,还是应诺一声退出去了。 到了门外,又看到守在上官清越门外的司徒建忠,莺歌心情不爽,脸色也不好。 “整日像个木头一样杵在这里,一点作用都没有,也不知道将你放在这里当守门神,有什么用!” 司徒建忠看了莺歌一眼,“我也想知道,我有什么用。” “你!” 司徒建忠继续看向面前的方向,不再看莺歌一眼,“看得出来,你心情不好,不和女子一般见识。” 莺歌磨了磨牙,没说什么,大步走出院子,去找夏侯云天。 她很生气,上官清越总是和夏侯云天的关系暧昧不明,只要抓到机会,就见夏侯云天。 莺歌有意想提醒上官清越两句,又觉得自己身为影卫,不该质疑主子的任何决定。 夏侯云天还是从屋顶的位置,潜入上官清越的房间。 他们就好像一对许久未见的有情人,互相思念泛滥成灾,一见面便抱在了一起。 莺歌低着头,不言不语。 “莺歌,你去外面守着!” 莺歌低着头出去,知道上官清越的意思,不想司徒建忠,听见房间里的动静。 莺歌一直安慰自己,公主这么做,一定有公主的道理。 或许公主想要从夏侯云天的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莺歌抱着两坛子酒,放在司徒建忠的脚下。 司徒建忠瞥了那两坛酒,“有命在身,不能饮酒。” “看你出息!喝一口又不能怎么样!” 莺歌倒了两碗酒,一碗递给司徒建忠。 “我知道,南阳城要发生一场大战了!我们相识一场,很可能很快就要分开,今日夜里凉爽,风景很好,我们喝一杯。” 司徒建忠一动不动,“我已失职过一次,断然不会再出任何纰漏。” “你到底喝不喝!” 莺歌恼了,将手里的一碗酒,塞给司徒建忠。 “一个大男人,喝一碗酒还唧唧哇哇!像不像个男人!”莺歌说着,仰头将一碗酒喝下。 司徒建忠一直都不希望被莺歌轻看,他自己也是千杯不醉的好酒量,便也跟着干了。 莺歌笑起来,明丽的大眼睛,缀满星辰的光彩。 “好!爽快!” 莺歌便又倒了一碗酒,“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痛快喝酒了!我们再干一次!” “不能喝了。”他只打算点到为止。 “你不喝,我喝!”莺歌便又率先干了,看着司徒建忠的目光,变得浓重起来。 司徒建忠皱眉,“莺歌,你之前可不是这个样子。你和公主最近,怎么都怪怪的?” “谁怪怪的,要怪,也是公主一个人怪怪的。” 莺歌有点摇晃,一把拽住司徒建忠,便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 “这酒可是好酒,是从将军府的地窖内,从一个下人那里花了大价钱才搬出来的。你再喝一碗,我们今晚不醉不归。” “……” “喝啊!” 莺歌用力推了司徒建忠一把。 “莺歌,你不会醉了吧?” “我才没醉!” “……” “你到底喝不喝!能不能像个男人?榆木疙瘩一个!” “好!我只再喝一碗。” 一来二去,司徒建忠便也有些醉了,头脑也开始晕乎。 莺歌还给司徒建忠灌酒,“你是冥王的部下,我是公主的影卫!公主和冥王的关系,一直岌岌可危。我们之间,也会因为主子关系的改变而改变。” “可能,我们会成为朋友,也可能会成为势如水火的敌人。” 莺歌拽着司徒建忠,坐在自己身边。 “我知道,冥王军法严苛,你执行任务却喝酒,冥王会责罚你。但我就是想……和你醉一场,就这一场。” 莺歌望着司徒建忠的目光里,多了一些悲伤。 司徒建忠看得不太懂,但心下又不忍心让莺歌伤心,便又一次顺从莺歌,喝了一碗酒。 莺歌头一歪,便靠在司徒建忠的肩膀上。 她很瘦,力道也很轻,好像羽毛落在他的肩膀,一点重量都没有。 可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还有那浓烈的酒香,他的心却瞬间似被什么东西瞬间涨满了一样充实。 他见莺歌靠在他的肩膀上睡了,不忍心推开,便一动不动地任由她靠着。 夜静如水。 司徒建忠渐渐的也有些困了。 殊不知守在身后的房间内,正在颠龙倒凤,风光旖旎…… l;kg 371:和你们玩下去 君冥烨守在山上不远处,准备接应百里不染。 等了许久,天色都要亮了,百里不染那边还没有任何消息。 君冥烨心急如焚,派轻尘去查看了好几次,轻尘回来的禀告结果都是一样。 “山上没有任何动向,也没有任何骚乱。” “既然没有骚乱,便是还没有败露。虽然不是好消息,也不是坏消息。” “王爷,百里门主为了公主,定然会完成任务!就算百里门主武功不济,百里门主的暗器,还是天下无敌。” “他的暗器,并没有他吹嘘的那么厉害,也不是百步穿杨,百发百中无虚弦。”君冥烨越来越怀疑百里不染的实力。 这个时候,一只飞镖飞了过来。 “王爷小心。” 轻尘赶紧保护在君冥烨面前。 只见那飞镖,直接射入君冥烨附近的一棵大树上。 在飞镖上,赫然插着一张字条。 轻尘一边命人去追击飞镖射来方向的人,一边将飞镖上的字条取下来,交到君冥烨的手上。 君冥烨一把展开字条,只见上面写着五个大字。 “速回将军府。” 君冥烨一把阖上字条,目光幽深如潭,神色阴鸷。 君冥烨交代轻尘,守在这里,时刻准备接应百里不染,之后翻身上马,马鞭一扬,便匆匆赶回将军府。 一路上,君冥烨的心口都跳得极为不安。 他有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 到底是谁?传来这样的字条?目的又是什么?好意,还是有所阴谋? 君冥烨到了将军府,翻身下马,一个飞身而起,直奔上官清越的院子。 当君冥烨看到司徒建忠和莺歌都醉倒在房门口,他一脚将上官清越的房门踹开。 “啊……” 女子惊慌的低叫,刺耳传来。 当君冥烨看到一地狼藉的衣衫,看到床上交缠的赤裸胴体,看到女人一双雪白藕臂,紧紧搂着一个男人魁梧的健壮脊背,看到那女子绝美倾城的侧脸,看到男人曲线刚毅的容貌…… 君冥烨犹如五雷轰顶,大脑一片空白。 上官清越已经吓得脸色雪白如纸,一把推开夏侯云天,赶紧抓紧被子,国主自己赤裸的身体。 上官清越匆匆下地,见君冥烨目光中怒火熊熊燃烧,她吓得直接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夏侯云天也是惊愕不已,先是错愕他怎么和上官清越发生这种事,接着便是吃惊,为何还被君冥烨撞个正着。 他就好像着了魔,方才完全不知自己做了什么。 现在才如梦方醒,却已为时已晚。 君冥烨高颀的身影,笔直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如火如冰,惊悚骇人。 夏侯云天站在上官清越身侧,挣扎良久才开口。 “事已至此,我会负责!让她做我的女人!我夏侯云天的将军夫人!” 君冥烨喷火的目光,终于有了一点反应,缓缓落在夏侯云天的身上,似要将夏侯云天当成焚成灰烬。 夏侯云天不禁心惊,脸色也白了两分。 上官清越吓坏了,颤抖的唇瓣,半天没挤出来一个字。 她看了看君冥烨,又看了看身侧的夏侯云天,低下头,长发遮住她绝美的容颜,却在大家看不到的方向,朱唇勾起一抹得逞。 “她已经不是冥王妃,婚嫁自由!!!她和我两情相悦,我娶她!!!”夏侯云天怒吼起来。 “两情相悦?” 君冥烨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刺穿了心房一样,怔怔地看着上官清越,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上官清越咬住嘴唇,终于鼓起勇气仰起头,从地上站了起来,就站在夏侯云天的身侧,以一种寻求夏侯云天保护的姿势。 “是的!云天说的没错,我们两情相悦,我们互相爱慕。”上官清越直言道。 “你说什么?”君冥烨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我说我们两情相悦,喜欢彼此,我要嫁给他!”上官清越大声喊起来。 夏侯云天欣喜不已,一把将上官清越搂入怀中。 君冥烨狭长的目光里,渐渐蒙上一层猩红。 “贱人!!!!” 君冥烨咆哮一声,一把抽出长剑,直接砍向夏侯云天。 夏侯云天早就有了准备,一把推开怀里的上官清越,直接迎战君冥烨。 夏侯云天力大无穷,但武功却不是君冥烨的对手,他们之间的较量,夏侯云天便输了。 上官清越一把抓起衣服,披在自己赤裸的身上。 她飞身跃起,喊了一声夏侯云天。 “云天,我们一起逃出去!” 夏侯云天仰头一看,飞出全部力气的一招,直接袭向君冥烨,随后跃起,便和上官清越一起从屋顶逃了出去。 君冥烨险险躲开夏侯云天的一剑。 “该死,竟然对我下杀手!”君冥烨残佞地哼了一声,“夏侯云天,你死定了。” 君冥烨追出去时,却已找不到夏侯云天和上官清越的身影。 君冥烨知道,他们没有走远,一定是藏了起来。 他对着安寂的四周,怒声低吼。 “待本王抓住你们之日,就是将你们碎尸万段之时!!!” 君冥烨站在屋顶之上,风起云涌,黑袍在盘旋的冷风中,猎猎作响,长发飞扬,霸气无边。 君冥烨开始全城搜寻夏侯云天和上官清越。 南阳城的城门,早就关闭,他们逃不出城。 君冥烨满腔怒焰,无处发泄,莺歌成了君冥烨发泄的唯一对象。 莺歌被五花大绑,狠狠的鞭子一下一下地抽打下去。 鞭子上蘸了辣椒水,火辣辣的疼钻心刺骨。 莺歌痛得在院子里打滚,死死咬住嘴唇,硬是没有发出一星半点的呻吟声。 君冥烨坐在椅子上,冷目盯着备受折磨的莺歌,轻声问了一句。 “到底招不招?” 莺歌不说话,忍着疼痛,小脸苍白的透明,额上汗如雨下。 司徒建忠跪在一旁,担忧不已。 “王爷,昨夜是我失职!不关莺歌的事!”司徒建忠道。 “你的账,本王还没算,还敢为旁人求情!”君冥烨怒吼一声,震得院子鸦雀无声,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王爷,我愿意为莺歌接受惩罚!她一个女子,受不住。” “司徒建忠,你忘记你是谁的部下!!!”君冥烨恼喝一声。 鞭子还在抽打在莺歌的身上,司徒建忠终于冲向莺歌,用自己的身体,挡在莺歌面前。 狠辣的鞭子,便狠狠落在司徒建忠的身上。 莺歌吃惊抬眸,看着近在咫尺,司徒建忠明明剧痛,却没有任何一点起伏的俊脸,心下惊骇不已。 “司徒将军……”莺歌弱弱呢喃一声。 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一下一下冲击莺歌的耳膜。 “往死里打!!!”君冥烨狠声下令。 司徒建忠终于痛得面色吃紧,脸色泛白,额上布满汗珠。 莺歌的眼圈渐渐红了,娇唇也不住颤抖着。 君冥烨逼问莺歌上官清越的下落,她确实一点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也绝对不会出卖上官清越。 “为什么?你不要命了……”莺歌颤声问。 “我知道,你不会说。”司徒建忠道。 “那是我的主子,我断然不会出卖,可你……你又为何?” 司徒建忠不说话,只是更紧地抱住怀里满身是血的莺歌。 “打!一直打!打到开口为止!!!” 君冥烨就像一头狂怒的狮子,完全失了理智,厚重喘息着,胸口一阵剧烈起伏。 莺歌和司徒建忠都被打得昏厥过去,冷水泼下来,他们又缓缓苏醒过来。 鞭子再一次抽打下来,又是折磨得让人恨不得死去的疼痛。 司徒建忠至始至终,始终抱着莺歌,他的脊背已经血肉模糊一片。 莺歌的眼泪,终于忍不住,簌簌掉落下来。 “你放开我……不关你的事……不要参与进来……” 莺歌用力推搡司徒建忠,可他还是不放手,固执的让人心疼。 “放开我啊……” “求求你……放开我吧……” “我是影卫,从小早就习惯了严刑拷打,我坚持的住……” “算我求你了,你放开我……” 司徒建忠反而更紧地抱紧怀里的莺歌,即便她用力挣扎,也不肯放手。 莺歌已经哭得声音沙哑了,双眼朦胧。 “说!上官清越现在到底在哪里!”君冥烨喝问一声。 莺歌死死咬住嘴唇,咬牙道,“影卫的宗旨是,宁可死,也不会出卖主子。” “好!本王会耐着性子和你玩。和你们主仆玩下去!!!” 君冥烨面色残佞狰狞,可怖犹如地狱的死神。 这个时候,有人来通报。 “冥王,虽然没抓住昨晚发出飞镖之人,但从身影和形容上,不难分辨,是一个女人,且一身黑衣,怀疑正是东朝国的南宫郡主,南宫鸿雁。” “南宫鸿雁!” 君冥烨霍地站起来,浓眉深锁。 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南宫鸿雁怎么也会参与其中? 若真的是南宫鸿雁传来的字条,引他回到将军府,难道就是为了抓住上官清越和夏侯云天的私情? 目的又是什么? “派人去找南宫鸿雁。”君冥烨下令。 君冥烨大步冲向南宫鸿雁的所住的房间,南宫鸿雁果然不在房中,且被褥整齐。 君冥烨走到书桌前,随手翻了翻,找到几张南宫鸿雁写下的奇怪字符,上面标注了几个字。 “封印符咒?” 君冥烨拿出昨晚的字条,两张笔迹比较了一下,目光霍地撑大。 “果然是南宫鸿雁!” l;kg 372:大乱 君冥烨着实想不明白。 南宫鸿雁怎么也牵扯到这件事中来? 且不说“上官清越”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似乎都不能和南宫鸿雁有任何利益关系。 那个女人,只想嫁给百里不染,一直以来都以保护上官清越的身份存在,应该不会忽然倒戈。 难道…… 南宫鸿雁发现了什么? 君冥烨的锐眸,倏然一凛。 他大步走到院子,见司徒建忠和莺歌还在受刑,已经再次昏厥过去。 “收押起来,看紧点!” 侍卫们赶紧将司徒建忠和莺歌拖入柴房,看紧起来。 君冥烨还要去接应百里不染,这边的事,只能暂时放一放。 胭红和雨芡还一直守在将军府的门外,她们一直都想见君冥烨,但守门的人,根本不放她们进去。 她们看见君冥烨骑着高头大马,从将军府出来。 胭红和雨芡赶紧迎上去,却被侍卫远远推开。 “赶紧滚!” “我们真的找冥王有急事。” 君冥烨已经加紧马腹,骏马蹿了出去。 胭红赶紧大声喊,“冥王,冥王,我有要事禀报……” 然而让她们失望的是,君冥烨带着一群人,头也不回地驾马跑远了。 雨芡红着眼眶,目光绝望。 “玉函啊玉函,难道我就救不了你了吗?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啊……” 胭红安慰了两声,雨芡还在哭个不停。 “我们一定会有办法的,你先不要哭了。” 雨芡和胭红只好先会同济堂,再想办法见冥王。 …… 百里不染潜入山洞,轻功卓绝的他,成功深入山洞内部。 百里不染凭借记忆,在山洞里绕了两圈,终于在这个恍若迷宫的地方,找到了正确的通往地下密室的路。 到了路口的时候,百里不染才发现,这里的守卫非常森严,不但有站着把守的人,还有来回巡逻的侍卫。 如此无懈可击的布防,他根本没有办法靠近。 除非出手杀人,才有潜入的机会。 但若那样做的话,也只是能见到密室里的君子珏,还不待将君子珏救出,就已被人发现。 百里不染隐藏在暗处,眉心深拧,想不出靠近的办法。 蓝候王经过冷玉函的事,自然将君子珏守的密不透风,生怕发生任何闪失。 冷玉函已经被蓝候王关起来六七日了。 蓝颜儿一直见不到冷玉函,很担心冷玉函会被王父秘密处死。 王父向来心狠手辣,尤其对那些怀疑不忠的人,更是毫不留情。 蓝颜儿坐立难安,终于决定去偷偷见冷玉函,救冷玉函出来。 蓝颜儿让贴身丫鬟翠玲,用色诱的方式,从牢房守卫头领那里,偷来了牢房的钥匙。 蓝颜儿赶紧用泥土印下钥匙的轮廓,又将钥匙神不知鬼不觉地送了回去。 蓝颜儿带着找人秘密做好的钥匙,带着食盒去看望冷玉函。 侍卫不放蓝颜儿进去,蓝颜儿一巴掌挥过去。 “本郡主的路,也敢拦!” 守门侍卫,完全被蓝颜儿的气势慑住。 蓝颜儿带着食盒进入牢房,看到已经瘦了一圈的冷玉函,热泪涌出眼眶。 “玉函,玉函……我是颜儿。” 冷玉函靠着角落坐着,缓缓睁开眼睛。 “颜儿!”冷玉函一喜。 “玉函,王父有没有为难你?” 他们隔着牢门上的栅栏,双手紧紧抓在一起。 “没有!只是一直将我关押在这里!颜儿,你向岳父大人解释,我真的没有背叛岳父大人。” 蓝颜儿咬着嘴唇,一边将食盒内的饭菜拿出来,一边低声对冷玉函说。 “玉函,你不了解王父!他生性多疑,处事小心谨慎,你已经被他怀疑,他断然不会再轻易相信你了。” “颜儿,我一片忠心可表。” “玉函,我相信你,可王父不相信。”蓝颜儿见身后的侍卫不注意,赶紧将事先配好的钥匙,悄悄塞入到冷玉函的手里。 冷玉函眉宇一沉。 “颜儿?” “玉函,你听我说。王父若怀疑你,只怕会对你不利!在王父还没出手之前,你先逃出去!先保住性命要紧。” “颜儿,我怎么能将你一个人丢下。” “玉函,我是王父的女儿,我还有用,王父不会对我怎么样。” “可是颜儿……” “玉函,只要你好好的,你想办法向王父证明忠心,我相信我们还会团圆。” 冷玉函望着蓝颜儿,眼角眉梢浮上一抹愧疚。 “玉函,一定要活着,在王父没有重新信任你之前,千万不要回来!也不要担心我,我是王父的女儿,我不会有事。” 冷玉函眉目上的愧疚,更加浓郁,却也只能低下头,沉默无言。 蓝颜儿深深看了冷玉函一眼,掩着满面泪痕,纵然不舍,还是匆匆走了。 冷玉函捏紧手里的钥匙,望着面前丰盛的饭菜,一口都吃不下。 隔壁的牢房里,正是满身伤痕累累的林慕南。 他满脸脏污,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一身褴褛,更是遮掩了华袍原本的奢贵。 林慕南低低地笑了两声。 冷玉函猛地回头,这才发现,这个一直都像个活死人的人,原来还活着。 “好痴情,好让人感动。” “你听见我们说话了!”冷玉函一惊。 他和蓝颜儿的声音很小很小,若不是会武耳力敏锐之人,断然听不见。 “是的,听见了!”林慕南抬起挂着干涸血痕的脸,目光炯亮地凝着冷玉函。 “想要我不告发也可以,带我一起走。” 冷玉函咬紧牙关。 林慕南当即笑道,“别想着杀人灭口,在你杀了我之前,我肯定让你逃不出去。” 冷玉函目光一沉,冷光四射。 “你放心,我被打得亲娘都不认识了,肯定和那个老东西有深仇大恨。”林慕南道。 “好!我带你一起走,但你要保证,不能拖我后腿,且出去后,一路往外跑。”冷玉函目光深沉,掩住眼底的算计。 林慕南挑挑眉,“你放心,这里的路线,我比你熟悉。” 冷玉函的眼底,掠过一丝极快的欣喜,“若这样的话,还要仰仗这位仁兄带路了。” “敢问仁兄名字?”冷玉函问。 “问什么名字!无名小卒一个!”林慕南抓紧潮湿的稻草,眼底一片恨色。 他赫赫有名的慕南公子,被打成这个样子,沦落这般狼狈,哪还有脸说自己的名字。 更何况,冷玉函是君冥烨的得力干将,虽然不知道冷玉函为何会被抓入牢房,但若被君冥烨知道,蓝候王谋反,他林慕南也参与其中,不是自寻死路。 林慕南真恨自己当时一时冲动,就和蓝候王联手抓上官清越。 趟了浑水,只怕甩也甩不干净,只盼着蓝候王早点死。 冷玉函趁着守卫换岗的时候,打开了牢房上的锁头,直接冲出去,先是杀了守卫,之后将尸体丢入门内,和林慕南赶紧闪身出去。 林慕南果然熟悉这里的路线,冷玉函很快就出了牢房的密室。 冷玉函不能自己逃走,他必须救君子珏一起走。 林慕南没想到,就在他往外跑的时候,冷玉函竟然没有跟上来,他回头看向冷玉函。 “你怎么不走?不相信我带的路?” 冷玉函对林慕南笑了笑,还很客气地抱了抱拳。 林慕南皱眉,一脸困惑。 就在这时,冷玉函扬声喊了一嗓子。 “有人逃跑了!” 冷玉函喊完这句话,便赶紧藏匿起来。 林慕南傻愣在原地,见周遭的过道有人向自己的方向冲来,气得大骂冷玉函。 “冷玉函!你个王八蛋!!!” 林慕南来不及多想,赶紧转身往外跑。 他现在不想跑也得跑,否则再被抓住,就是非死不可。 林慕南的逃跑,成功分走了大部分的兵力,冷玉函潜入密室救君子珏,便也多了一些胜算。 百里不染见山洞内大乱,即便如此,密室方向的兵力,依旧没有任何动摇。 “该死!守的这么密不透风!” 百里不染心下唾骂一声。 到底如何进入密室,将里面的君子珏救出来?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 这个时候,百里不染看到冷玉函鬼鬼祟祟地潜入到这边,隐藏在一个石缝之中。 百里不染目光一沉,他还不知道冷玉函是君冥烨安插进来的眼线,只知道冷玉函正是抓走上官清越的恶人,正在被君冥烨通缉。 百里不染身影一闪,锋利无比的阴魔断金匕,直接放在冷玉函的脖颈上。 “别动,否则杀了你。” 冷玉函听出来是百里不染的声音,心中一喜。 “百里门主,你也来了!” “少跟我套近乎!你个叛徒!”百里不染压低声音,透着狠历。 “说!鬼鬼祟祟在这里做什么?” “百里门主,我和你来这里的用意是一样的。” “谁跟你一样!我岂会和你同流合污。你这个叛徒,居然陷害美人儿!害得美人儿差一点丧命!” 百里不染的眼底,掠过一抹诡异,“我倒是可以利用你,以你做要挟。” “百里门主,太高看玉函了。” 百里不染想了想,“也是!既然这样,我便杀了你,除害吧。” 百里不染说着,手中的阴魔断金匕,直接向着冷玉函脖颈的位置,狠狠刺去…… l;kg 373:乱刀砍死 山洞内已经大乱。 蓝颜儿担心父亲追击冷玉函,便匆匆赶去面见父亲。 “什么?冷玉函居然给我逃了!果然是内奸!”蓝候王拍案而起,震怒非常。 “我的军队,已经开始集结,这个时候,断然不能出一丁点岔子!必须把他给我抓回来,就算抓不会来,也当场正法!” “王父!” 蓝颜儿哭着跪倒在蓝候王面前。 “玉函是我放走的,是我让他走的,他绝对不是内奸!是颜儿担心王父不信任他,怕对他不利,才将他放走。” “你居然将他放走!!!不太糊涂了颜儿!!!” 蓝候王洪亮的声音,十分震耳。 “我培养你这么多年,你居然坏我好事!!!竟然也不听话,背叛我!!!” 蓝颜儿哭着低着头,“王父,我和玉函夫妻情深,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一直被关押在牢房内!他曾经是大将军,叱咤沙场,威风凛凛,岂能忍受得了被关押在牢房的屈辱。” “夫妻情深?我看并未如此吧!颜儿,你被他骗了,还不自知。” “不会,不会,玉函怎么会骗我……”蓝颜儿不住摇头。 蓝候王看着自己的小女儿,哭得满面泪痕,也很心疼。 “你若不相信,王父跟你打一个赌。” “什么赌?” “若冷玉函,不是内奸,一心只往外跑,王父便放过他!还重新找他回来,重用他!王父现在也正是缺人之际,他又是南阳城的镇守大将军,熟悉南阳城的一切布防,也方便我们攻打下南阳城。” 蓝候王的话锋,忽然一转。 “但若他不往外跑,而是去了不该去的地方,颜儿也不要怪王父棒打鸳鸯,让你守寡了!” 蓝颜儿脸色一白,猛抽一口凉气,讷讷摇头。 “不会的,不会的……玉函不会的……他一定不会骗我,他是爱我的……” “想知道答案,就跟王父来吧。” 蓝候王瞪着蓝颜儿,恼怒又无奈,“王父这些女儿当中,你是最得王父欢心的,王父也希望你能赢。” 蓝颜儿匆匆起身,跟着蓝候王向着密室的方向走去。 就在百里不染手中的阴魔断金匕要刺入冷玉函的脖颈时,不远处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冷玉函道。 “知道!我听见了!” 冷玉函又仔细辨认了一下脚步声,“是蓝候王的脚步!有力,稳健。” “什么?他来了!” 百里不染狐疑看着手中的冷玉函。 “你放心,我不会出卖你,我也是来救皇上。” “我如何相信你?” “我们藏着这里别出声,他们暂时发现不了我们。”冷玉函道。 俩人都紧紧贴在一起,掩藏在狭小的石缝中。 百里不染很厌恶身边冷玉函身上的酸臭味,也只能屏住呼吸,强忍着。 蓝候王带着蓝颜儿和一群人,赶到密室,他们在周围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人。 蓝候王又询问了侍卫,“可有异常?” “回候王,一切正常。” 蓝颜儿高兴地笑起来,“王父,我就说,玉函不会欺骗我,他没有来救皇上。” 蓝候王又狐疑地扫了一眼四周,见没什么发现,也顿感欣慰不少。 “既然如此,倒是我想太多了。” 但蓝候王还是不放心,让人将密室的门打开,带着人便入了密室。 君子珏还安静坐在密室的牢笼内,神色沉静,双目紧闭。 忽然,君子珏的身子一歪,直接从椅子上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蓝候王花白的眉心一紧,赶紧让人开门,看看他怎么了。 “休想和本王耍花招,这里水泄不通,你逃不出去!”蓝候王喝了一声。 进去的人,试探了一下君子珏的呼吸,脸色骤然煞白。 “候王,不好了……不好了……他……皇上……死了……” “什么?!” 蓝候王赶紧冲进去,先是狐疑盯着一动不动的君子珏,随后才缓缓俯身下去,伸出手指试探放在君子珏的鼻息下。 在君子珏的鼻翼下,果然没有任何空气的浮动。 蓝候王大惊失色,“好好的,怎么会忽然死了!” “属下不知!皇上这几日,确实胃口不佳,每次送进来的饭菜,都没动几口。” “你怎么不早点回报!!!”蓝候王低吼一声。 属下吓得跪瘫在地上,“属下还以为,皇上……皇上故意绝食,之前也发生过……便没在意……” 就在此时,君子珏的眸子忽然睁开,眼底光芒锐利如锋。 电光火石之间,君子珏忽然出招,风云瞬息变幻,蓝候王的脖颈上,已经多出来一把锋利的小刀。 蓝候王虎躯一震,眉心倏然一紧。 “别乱动,朕玩刀子,玩的不是很好。”君子珏声音浅淡,无风无波,安静如毫无波澜的湖面。 蓝候王的唇角,颤抖了一下,“好啊,皇上耍诈!” “还多谢蓝候王这位好师父!”君子珏抓紧小刀,缓缓起身,挟持蓝候王在手,喝了一声。 “所有的人,全都退后。” 所有人都吓坏了,没想到蓝候王会被皇上挟持,一个个手里提着大刀,只好赶紧退后。 “你敢杀本王?皇上,这里可都是本王的人!就算本王死了,皇上也逃不出去!”蓝候王不惊不变,丝毫不惧。 君子珏唇角轻勾,“蓝候王,你别忘了,朕是皇上,九五至尊!蓝候王一死,群寇无首,一帮乌合之众,也敢在朕面前造次?” 蓝候王的目光沉寂下来,黯然无光。 属下们拿着手里大刀,颤颤巍巍,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冲上来解救蓝候王。 君子珏一步一步走出牢笼,警惕盯着周遭的人。 他早就将这里的布防熟捻于心,且也掌握了每一个人的本事,戒备地扫了一眼众人,笑了笑道。 “你们这群叛贼,天下也是你们这群鼠辈能坐得的!” 君子珏的口气,虽然浅淡,却霸气凛然。 “还不让他们让路。” 君子珏喝道。 蓝候王的面皮剧烈抽搐一下,下令喝道,“统统让开。” 蓝候王自然不相信,君子珏凭借一人之力,能从他的层层防护下逃走。 百里不染和冷玉函,听见密室内的惊变,互相对视一眼。 就在这个时候,君子珏挟持蓝候王,缓缓从密室的台阶下,走了上来。 蓝颜儿站在密室的入口,见自己的王父被挟持,脸色雪白一片。 “王父!” “颜儿,退后!”蓝候王喝了一声。 蓝颜儿赶紧步步后退,吓得冷汗涔涔。 君子珏横扫蓝颜儿一眼,哼了一声,“狼狈为奸的一对父女。” “快点放开我王父!你从这里逃不出去的!”蓝颜儿娇喝一声。 “好不容易抓住这么好的机会,朕总要试一试。”君子珏浅笑淡然,目光阴谲。 君子珏正要挟持蓝候王往外走,一大群的守卫蜂拥而来,将这里围的密不透风。 蓝候王大笑起来。 “本王就喜欢惊险的游戏!越是惊险,越刺激。”蓝候王斜睨身侧的君子珏。 “候王这么大一把年纪了,玩心还这么重。”君子珏凝眸一凛,见那群人,实在众多,只怕自己今日真的没什么胜算了。 “皇上年轻,不是也喜欢冒险的游戏!挟持本王就能逃出去?简直痴人说梦!皇上还是乖乖放下手里的刀子,免得做无谓的牺牲!” “本王暂时还不希望皇上早早驾崩。年纪轻轻的,可惜了了!” 君子珏哂笑道,“候王这般心心念念朕的安危,实在让朕感动。” 君子珏在心下盘桓了一下胜算的几率,几乎为零,便正要放下手里的小刀。 就在这个时候,百里不染白色的身影一闪,直接飞了出去。 犹如一道流星,在夜空中划过一般,速度极快,来不及捕捉,百里不染的身影就已出现在君子珏的身侧。 百里不染直接出手,一枚毒暗器飞了出去,直接射向蓝候王。 然而百里不染没想到,蓝候王早有防范,且一把年纪,竟然动作那么迅敏。 蓝候王只轻轻一抬手,暗器便被掌风挥开,直接射入君子珏的肩胛内。 “又毁了我的百发百中!!!” 百里不染气恼不已,正要飞出暗器的时候,蓝候王已经趁着君子珏吃痛浑身剧烈颤抖的当,一掌飞向百里不染。 百里不染见状,就知道自己的武功可不是蓝候王的敌手。 他一把抓住君子珏,带着君子珏掠地而起,速度极快,闪避开了蓝候王要命的一掌。 冷玉函赶紧纵身飞来,帮百里不染拖延逃走的时间。 冷玉函直接和蓝候王交手。 蓝颜儿见冷玉函现身,还敌对自己的父亲,吃惊的难以站稳,步步后退。 “不会的……不会的……玉函……怎么会……” “你果然是内奸!!!” 蓝候王暴喝一声,铁拳犹如重锤,袭击向冷玉函。 所有的守卫纷纷冲上来,围攻百里不染和冷玉函。 逃走的路,已经被阻断,百里不染和冷玉函被围困其中。 在百里不染怀里的君子珏,浑身剧痛的厉害,脸色乌青一片,气得咬牙。 “这叫什么?害人不成,反害己?”君子珏吃力道。 “真是啰嗦!”百里不染躲过纷纷砍来的刀子。 “还不快点给朕解药!你想救出去一具死尸!”君子珏痛苦的简直分分钟都要死去一般。 “我哪有解药!放心吧,你咬牙坚持,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 “给我统统乱刀砍死!!!”蓝候王恼喝一声,眼里杀气滚滚。 l;kg 374:束手就擒 蓝候王的一声下令,所有士兵,举着手里刀剑,疯狂砍杀而来。 冷玉函和百里不染渐渐难以支撑。 蓝颜儿紧张地看着冷玉函,他的身上已经有了刀伤,鲜血直流。 蓝颜儿眼眶红了,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玉函……” 又一刀砍向冷玉函,他只顾着保护君子珏,手臂上赫然又多了一道长长的血口子,鲜血喷薄而出。 “玉函!” 蓝颜儿吃痛不已,大声嘶喊起来。 “颜儿,你还在惦记那个吃里爬外的东西!”蓝候王恼喝一声,一把拽住蓝颜儿,将蓝颜儿甩到身后。 “王父……他是我的夫君啊……” 蓝颜儿哭着说,忽然就跪了下去。 “王父,饶了他一命吧,不要杀他,不要杀他……” 蓝颜儿悲凄地哭了起来。 “给我闭嘴!!!你个不孝女!!!他想杀了你的王父!!!他是假意投诚!!!” “王父,饶了他吧……不要杀他……呜呜……” 百里不染带着君子珏,身形敏捷地穿梭在刀光剑影之中,几次试图冲出去,都不得不退回来。 他身上的千年冰蝉丝刀枪不入,没有受到一点伤害。 而冷玉函却不那么幸运,身上又多了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渐渐染红他浅色的布衫。 就在百里不染和冷玉函,再难以招架的时候,一道黑色的身影,风驰电掣而来。 几道符文飞来,撑起一片封印,再没人能靠近百里不染所在的一米范围。 “南宫鸿雁!”百里不染一喜,随后又一震。 他还拿捏不准,这个冷面如霜的女子,到底是敌是友。 南宫鸿雁落在百里不染面前,黑纱翻飞,美如妖莲绽放。她双手在半空中挥舞出美丽的弧度,口中一直念念有词。 东南西北四张符文,在南宫鸿雁的操控下,缓缓飞起,一点一点向外扩展范围,将那些围攻上来的官兵,一点一点逼退。 在他们的面前,好像撑起一片无形的铜墙铁壁,所有的刀剑再不能砍杀进来,就连靠近也是不能。 南宫鸿雁因封印上官少泽的毒,受了严重的内伤,身体还没有恢复。 再次操控封印术,无疑让南宫鸿雁的情况,雪上加霜。南宫鸿雁已满面汗珠,脸色煞白,难以支撑。 “快跟我走!” 南宫鸿雁吃力道。 百里不染带着君子珏,冷玉函警惕握紧手里染血的长剑,一步一步跟着南宫鸿雁,在重重包围中,一点一点走了出去。 蓝候王一次次让人冲上去,结果都是一样,根本无法靠近南宫鸿雁撑起的符咒半分。 蓝候王面目狰狞起来,“居然是东朝国的封印术!” 所有人跟着南宫鸿雁的脚步,走出山洞。 阳光下,无数把明晃晃的刀剑,晃得人眼花缭乱。 蓝颜儿紧张地也跟着奔出来,看着险象环生的场面,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一面不忍心冷玉函出事,一面又忧心王父的大计若被冷玉函破坏,那么王父和蓝氏一族都将遭遇灭顶之灾。 蓝颜儿在两面夹击中,深受煎熬,眼中布满泪水。 南宫鸿雁的脸色,已经苍白到了极点,嘴唇也变色苍白无色。 蓝候王大笑起来,“看来这位姑娘的体力,已经支撑到极限了!” 蓝候王反而不着急让手下围攻,将南宫鸿雁团团包围,只待着南宫鸿雁体力不支,自行支撑不住封印。 百里不染低头看了一眼,在他怀里不住痛苦痉挛的君子珏。 “解……解药……” 君子珏真的非常痛苦,好像有千万个虫子,正在啃噬他的骨头。 “真是!” 百里不染咬牙。 “解药……” 君子珏还在颤声呢喃,脸色已经乌黑一片,难以看出原本的颜色。 百里不染咬了咬牙,终于狠心咬破自己的手指,塞入君子珏的口中,让君子珏吸允。 君子珏眉心一皱。 百里不染不耐催促,“快吸!” 君子珏只能忍下所有不悦,用力吸允百里不染细白纤长的手指。 口中血腥味弥漫开来,犹如芬芳的甘泉,滋润了君子珏干涸的嗓子,也渐渐缓解了他周身的苦痛煎熬。 百里不染甩着疼痛的手指,脸色变了又变,“这个人情,给我记住!” “是你失手,朕才中了你的毒!”君子珏终于舒服了不少。 他的脸色,也在逐渐恢复正常。 “你别忘恩负义!若不是为了美人儿,你死在这里,干我鸟事!”百里不染妖孽的脸色一沉,妖媚横生。 “南宫郡主已经支撑不住了!”冷玉函低呼一声。 就在南宫鸿雁虚弱下来的时候,蓝候王忽然飞身而来,有力的一掌,击碎了南宫鸿雁的封印。 东南西北,四道符咒,轰然一声燃成灰烬,随风飘散。 南宫鸿雁的身体,向后飞去,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 她试图再飞出符咒,怎奈她现在的力气,已经不能支撑符咒再列成阵形。 “哈哈哈……” 蓝候王仰头大笑起来。 “乖乖束手就擒吧!” 百里不染的唇角,狠狠抽了一下,数枚暗器飞出,统统袭向蓝候王。 “王父————” 蓝颜儿吓得惊呼一声。 蓝候王赶紧飞身而起,衣袍翻飞,带起劲风,卷飞那些暗器。 “啊……” 几道吃痛的哀嚎,数个被暗器殃及的士兵,痛苦地倒在地上,不住打滚。 百里不染见自己又失手,恨得目光泣血。 这一刻,他真心怀念倾城公子的迷粉,若能偷来一些在手,这群人瞬间变成一具具倒地的挺尸。 蓝候王已经退到数丈之外。 他盯着倒地打滚的士兵,一个个瞬间变得通体乌黑,确实心惊胆战。 所有人都害怕了,抓在手里的长剑,也都颤颤巍巍。 “给本王冲!!!杀了他们,统统厚赏!!!” 蓝候王一声令下,厮杀再次掀起。 清风悠悠的山林之中,哀嚎阵阵,血腥扑鼻,依稀仿佛成了人间炼狱…… …… 胭红和雨芡,依旧守在将军府外,等着君冥烨回来。 她们蹲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免得被守门的侍卫发现,又赶她们走。 这个时候,将军府的不远处巷子里,有一个女子,摇摇晃晃地扶着墙壁,吃力地走着。 那女子最后体力不支,身体一晃,昏倒在地。 胭红拽了拽身边的雨芡,指着不远处的巷子。 “你快看,那个人的身影,是不是有点眼熟?”胭红道。 “哪个?” 雨芡仔细向着那边看了看,只看到一个女子倒在地上,长发在风中轻拂,根本不看不见长相。 胭红赶紧拽着雨芡起身,向着巷子跑过去。 胭红蹲下来,挑开长发,露出那女子掩在凌乱长发下的绝美容颜。 “公主!” 胭红和雨芡都吃惊地抽气。 “公主怎么会在这里!”雨芡正要去搀扶,被胭红拦下来。 “看仔细点,别救了冒牌货。” 雨芡仔细盯着上官清越苍白无色的脸孔,“怎么看仔细?完全看不出来什么破绽。我和公主的接触本就不多,但看长相,这完全就是公主。” 胭红也仔细看了半天,根本分不出来真真假假。 “要不我们先将人送去同济堂,等我们确定之后再想办法。”胭红道。 “也好。” 两个女子,吃力将上官清越搀扶起来,带着上官清越回了同济堂。 白道长不在。 王小乔却不肯给上官清越看诊。 “她的事,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是死是活,都是她的命!我不救!”王小乔直接甩身出去。 “哟,这个小妮子!自从有了几分本事,就开始眼高于顶了!忘记当初眼巴巴跟在阿哑身后的幼稚样儿了!”胭红哼了一声。 “不救就不救,我看公主也没什么外伤,倒是好的很!” “没有外伤?”雨芡赶紧看了看上官清越的手臂和身上,“之前我们不是看见,公主遍体鳞伤地被送回将军府?” “即便白道长的医术再好,这才七八日的功夫,公主身上的伤口,也不能恢复的一点痕迹都没有。” 胭红赶紧奔过来,又仔细看了看上官清越洁白光滑的肌肤,看向雨芡,俩人同时一头雾水。 “这个没有伤口的公主,和之前遍体鳞伤的公主,到底哪个是真的?”雨芡问。 胭红也懵了,“我怎么知道!她又不醒过来,也无从问起呀!” “王小乔这个丫头,居然见死不救!我去抓她过来!”胭红转身往外走,将院子里的王小乔,拽了回来。 “小乔,白道长天天念叨医者父母心,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胭红道。 “她是害死我爹娘的凶手,我不出手杀了她为我爹娘报仇,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是你爹娘要害她,反而被雪崩吞没丧命!公主明明知道,你的爹娘要害死她,还收留你在身边,就是怕你一个小姑娘,流落在外,无处可去。” “若不是因为这个不详妖女,害死那么多无辜百姓,我爹娘怎么会动手杀她!”王小乔的眼底,泛起一层泪光。 “这件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可死去的人,已经不能死而复生了!她是不详妖女,红颜祸水,和她有关系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l;kg 375:血流成河 “小乔!我们大家一路上,经历了那么多,公主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你还分不清楚?有多少次,若不是公主,我们大家都丧命了。” 胭红生气地喊道。 “那些危险也是冲着她来的!我们遇到危险,也是被她牵连。”王小乔娇喝一声,眼中泪珠摇摇欲坠。 “胭红姐,我们认识这么久,你对我也不错,不要因为那个不详妖女,将我们之间的情分也给毁了!” 王小乔抹着眼泪,跑了出去。 “你!你这个丫头!”胭红气得一手叉腰。 雨芡叹息一声,“她只是还不能接受自己爹娘死去的事。” 雨芡望着床上昏迷的上官清越,目光不禁悲悯起来。 “一个女子,竟然要背负那么沉重的骂名,在公主的心里,一定很难过吧。” 胭红凝着雨芡,“你也是大君国的子民,你不会也恨公主吧。” 雨芡抬头,忍下眼角的酸涩,“你也是大君国的子民,你还不是没有恨公主。” “我那是因为……”胭红低下头,“其实之前,我也恨过她。若不是因为她,我的所在的青楼,也不会失火烧成一片灰烬,所有人也不会被抓,我也不会连个去处都没有了。” “那你为什么不恨她了?” “刚刚离开青楼的日子,确实不适应,我早就习惯了在青楼里的生活。但在后来,我渐渐发现,我脱离了青楼那种污秽不堪的地方,看到了外面的世界,才发现自己之前就像一具裹着华丽外表的行尸走肉,根本没有自己的灵魂,整日就为了如何稳固在恩客中的地位勾心斗角。” “真正让我对公主感动的是,我帮公主逃出京城,她非但没有遗弃我,还愿意继续带着我一路南下。其实对公主来说,在帮公主逃出京城之后,我便失去了对她的价值,一路跟着她,也不过是累赘。” “但公主真的信守承诺,她说带我回南云国,会兑现给我的银两。” “你真的只是为了银子,才跟着公主?”雨芡问。 胭红笑了笑,低头看着一直收藏在身上的香囊,“之前一直都以为自己想要的就是那两千两银子,想要家人跟我过上好日子,自己再找个老实的男人嫁了。但后来……” “经历了李宏的事,让我发现,公主真的很聪明睿智,又很仁慈善良。李宏要杀了公主,公主轻轻几句话,就将乱党降服,不但如此,还能让李宏继续跟着公主,保护公主。那个时候,我就对公主佩服的五体投地。” “身在高位,犹如公主这种身份的人,还能将要杀了自己的人,留在身边,这份魄力,也让人折服不已。最让人感动的是,那些要杀了公主的人,公主非但没有降罪他们,还让人给他们细心医治伤口。” “公主一直不知道,那些李宏带领的士兵,私底下也开始怀疑,公主到底是不详妖女,还是仁慈天下的神女。” “只不过,那群不了解公主的百姓,对不详妖女的说法根深蒂固,已经不能转变。但接触过公主的人,都不禁被她的善良打动,愿意一心一意相待,不再与她为敌。” “自从冥王来了之后,李宏便不能再守卫公主,被调离公主身边。我在外围看的清清楚楚,李宏也开始为公主效命奔走了,只要是公主的事,都很上心,还任劳任怨。” 雨芡看着胭红脸上浮现的敬仰,不由叹息。 “也不知道,这个公主,到底是真,还是假。更不知道冥王,到底有没有看穿一切。” 胭红看了一眼窗外,王小乔还站在院子里生闷气。 “我想冥王,关心则乱,很容易混淆视听。” “公主一直昏迷不醒,我们也没办法,也不知道白道长现在去了哪里。” 她们正说着话,去山上采药的白道长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浑身是伤的人。 王小乔赶紧奔出去帮忙,就听见白道长说。 “这个人,是我从一群追杀他的人手中救下来的!身上伤口诸多,已经奄奄一息了。” “我马上去给他拿续命丸。”王小乔赶紧跑去拿药。 胭红赶紧奔出去,让白道长先来给上官清越诊脉。 白道长一看到床上昏迷不醒的上官清越,震惊不已。 “公主不是和夏侯将军逃出将军府?怎么会在这里。” 胭红和雨芡这才知道,将军府内,发生的变故,原来上官清越和夏侯云天,一同与君冥烨撕破脸皮,双双从将军府逃了。 “怪不得街上又是诸多搜人的官兵,正是找公主和夏侯将军的吧。”雨芡皱着眉,实在想不通。 “公主一直都和夏侯将军避嫌,怎么会忽然和夏侯将军双双奔逃?” 白道长摇摇头,“老妇这就不知了。” 白道长给上官清越诊了脉,也看了一眼上官清越身上之前的伤口,发现身上没有伤痕,吃惊非常。 “这个……” “道长,我们现在也想不通,你快点将公主救醒,我们好问一问。”胭红焦急道。 “公主体力十分虚弱,与之前诊脉那个体格强健的公主,实在差异太大。”白道长连连摇头,赶紧匆匆写下方子,让胭红去熬药。 白道长忙完这边,就赶紧去救治那个他救回来的人。 王小乔已经给那人行了针灸,封住那人的命脉,保住他的一口残气,不至于断掉。 那人浑身是伤口,血流满身,新旧交叠,看着触目惊心。 “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又得罪了什么人,被虐待的这么惨。”王小乔低声说。 “在大夫的眼里,只有患者,只要记住治病救人就好,不要在乎一个需要救治患者身上的任何故事。”白道长道。 “师父,小乔知道了。” “既然知道了,就去帮公主的药,加上这味药引去!胭红不是大夫,不懂得这味药引怎么加。” “师父!”王小乔一跺脚。 “快去!” 王小乔哼了一声,拿着药材转身出去。 …… 山上的厮杀,已经血流成河。 百里不染纤白的袍子上,也被染上道道胭红血痕,犹如雪中一片红梅绽放。 百里不染最讨厌,他的袍子被弄脏,气得妖孽的脸上,阴云密布。 百里不染虽然武功不济,但轻工出神入化,手里的阴魔断金匕,已经杀了一个又一个的敌人。 君子珏的身体,恢复不少,也能独当一面。 冷玉函还有南宫鸿雁,他们四个人,后背紧紧靠在一起,一起迎击围拢而来的官兵。 南宫鸿雁的口中,不住有鲜血涌出来。 她再没有力气支撑下去,一招失手,他们四人围成的无懈可击阵形,便被一招攻破。 南宫鸿雁节节败退,随即遭殃的便是已经浑身是伤的冷玉函。 一把长剑直接刺向冷玉函的胸口。 “不要———” 蓝颜儿嘶声大喊起来。 蓝颜儿忽然拾起地上的一把长剑,直接横在自己的脖颈上。 “颜儿!”蓝候王大喝一声。 “王父!放了玉函!不要杀他!放他走!”这一刻,蓝颜儿终于做出了选择,父亲和爱人之间,她还是选择了爱人。 “颜儿。”蓝候王怒目圆睁,咬着牙,声音粗喘。 “王父,求求你,看在我们父女一场的份上,放了玉函吧……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王父的刀下……” “你难道就愿意看到,你的父亲,死在冷玉函的刀下!!!” “王父……就当颜儿求你就好不好……放了他……” “这个内贼,一旦放走,我的大计就会功亏一篑。”蓝候王气得周身怒火喷张。 “王父……” 蓝颜儿抓紧长剑,一副随时都要割断脖颈的气势。 “王父要杀了玉函,颜儿会先死在王父的面前!” “你这个不孝女!!!” “就当颜儿不孝一次……颜儿只求王父放了玉函……” 蓝候王终究舍不得最得意的一个女儿,就这样死在自己的面前,竟然软下声音来。 “好好,颜儿,王父放了冷玉函!” 蓝候王一声下令,便让众人让出一条路来,放走冷玉函。 然而,冷玉函岂能独自逃命,握着染血的长剑,满身是血,一脸凛然。 “要走,我们一起走!”冷玉函口气决绝。 “玉函!你非要这样吗?!”蓝颜儿心痛不已,眼圈通红。 “我是大君国的将领,誓死保卫皇上,岂能一人独活逃命,弃皇上于不顾。”冷玉函的口气铿锵有力。 “颜儿,听见没有!至始至终,这个男人一直骗你!什么爱你,什么投诚,不过都是这个男人,为了救皇上的阴谋!”蓝候王气得声音厚重。 蓝颜儿抓着手里的长剑,孤落的身影,在山风中摇摇欲坠。 她目光疼痛地望着冷玉函,娇唇颤抖。 “玉函……你告诉我,这些……都不是真的……即便那些都是假的,至少你对我的感情……是真的……” “玉函,你说啊……你是爱我的……” 蓝颜儿的眼泪,一颗一颗地掉落下来。 冷玉函的目光渐渐黯淡下去,这一刻已再不忍心欺骗蓝颜儿。 “抱歉,颜儿。” “……” 蓝颜儿的身体,轰然一晃。 蓝候王趁机,飞身而起,一把夺下蓝颜儿手里的长剑,一记响亮的耳掴子,打了下去。 l;kg 376:羽箭穿膛而过 蓝颜儿被打得掀翻在地,侧脸火辣辣的疼,唇角蜿蜒出殷红的血痕。 她却顾不上疼痛,依旧吃力撑起身体,看向在重重包围中的冷玉函。 “玉函……” 冷玉函紧切地看了蓝颜儿一眼。 那个娇滴滴,好像还没长大小女孩,带着稚气未脱的女子,总是让人忍不住心疼,舍不得她受一点伤害。 蓝颜儿触及到冷玉函的目光,绝望的心底,再次燃起火光。 “玉函,我不相信,你所有的一切都是骗我。我不相信,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 冷玉函不说话,继续在包围中奋力拼杀,保护君子珏。 又一刀从冷玉函的脊背,横穿而过,皮开肉绽,血光喷溅。 蓝颜儿哀嚎起来,“玉函!你就不能为了我,投降吗?你就不能为了我,放弃一次吗?” 哀戚的声音,划破宁寂的山林,惊得鸟儿哀鸣阵阵。 百里不染眼看着冷玉函又中了一刀,健硕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随时都要倒下去。 百里不染咬牙,再次发出所剩不多的暗器。 又一片士兵痛苦地倒了下去,满地打滚哀嚎。 南宫鸿雁见大家若继续下去,早晚体力耗尽,被对方乱刀砍死。 “百里不染,你带着皇上先走!这里交给我和冷将军。”南宫鸿雁道。 “要走,大家一起走。”百里不染一刀再次解决一个近身的士兵。 “你轻功好,带着皇上逃出去,完全有可能!”南宫鸿雁忽然发力,推了百里不染一把。 百里不染借力,带这君子珏,一个跃起飞了出去。 数个弓箭拉起,羽箭向着百里不染纷纷射去。 百里不染白色的衣袍飞起,将君子珏护在衣袍之下,终于还是选择纵身而去…… “赶紧追!!!”蓝候王大喝一声。 一群人赶紧追向百里不染的方向。 南宫鸿雁盘腿坐地,再次飞出身上的符咒,将冷玉函和自己,护在她勉强支撑的封印之中,刀枪不入。 蓝候王亲自上阵,一掌又一掌劈下去。 南宫鸿雁终于支撑不住,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口中涌了出来。 冷玉函赶紧发力,支撑在南宫鸿雁的脊背上,帮着南宫鸿雁支撑下去。 蓝颜儿费力从地上拿起来,忽然冲出重围,一把抱住蓝候王的腿,哭着哀求。 “王父,王父……饶了他吧……” 蓝候王一脚一脚踹下去,“你这个孽女!他那样说了,你还护着他!” “王父,王父……求求你……我只要他活着,只要他活着……” 冷玉函看着蓝颜儿已经被踹得口中溢出鲜血,还是死死抓着蓝候王的腿不放手,冷硬的心房终于出现了一道裂痕。 “王父……放了玉函了吧,好不好?求求你……我不要他死……不要杀他……” 南宫鸿雁拼死支撑结界,一时间刀剑攻入不进去,情况僵持在那里。 百里不染带着君子珏迅速掠地而起,很快就将身后的追兵甩得无影无踪。 君子珏看着身后的方向,眼底担忧。 “你不回去?”他问百里不染。 “为什么回去?”百里不染口气绝情。 “那个女人,完全为了你,才豁出性命。” “那是她的事。我没让她这么做!” “够绝情。” “我百里不染这一生,从没救过人!除了美人儿,你是第一个。”百里不染继续快速飞行,向着原先设计好的路线,赶往君冥烨接应的地点。 “所以,我断然不会再有一次破例。” 百里不染表情漠然的像一块没有温度的冰,目光也冷的好像寒冬。 在这种时候,他越冷,越表现出他心底的纠结。 君子珏不知该说什么,心下惭愧,只道了一句。 “若她和冷将军都死了,朕会厚葬他们。” “……” 终于看到赶来接应的轻尘。 百里不染加快速度,将君子珏亲自交给轻尘,说了一句,“我完成对你家王爷的承诺了!” 话音一落,百里不染身影一闪,按照原路返了回去。 轻尘见君子珏成功被救出,那么对蓝候王的绞杀行动,便也可以彻底开启。 轻尘将接下来的事,交给早就布设好的几位将军,亲自带着君子珏下山去与君冥烨会合。 几位将军带着千军万马杀上山,誓必要将蓝候王一举剿灭在这座山上。 百里不染的速度极快,已经反悔之前的地方,圆圆就看到,南宫鸿雁还和冷玉函在一群人的包围下,勉强僵持着。 “这么怕死,死都不肯放弃。”百里不染戏谑的揶揄一声,冲了进来,射出数道暗器。 “我知道,你会回来,所以一直在等你。”南宫鸿雁一开口,便又有血从口中流出来。 她洁白的脖颈上,已经都是血痕。 若不是一袭黑衣,只怕衣襟已经染红一片。 “倒是很自信。” “是对你的相信。” 百里不染不知为何,心口会有一瞬的柔软。 相信? 这个世间,还没谁相信他,除了上官清越。 蓝候王见百里不染只身返回,便已猜到,现在的山下,定然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就在等着绞杀他。 之前君冥烨一直按兵不动,又用离间计苦肉计,以为君冥烨被众叛亲离,不过都是因为君子珏还在他蓝候王的手上。 如今君子珏被救走,君冥烨再无顾及,自然也要发起进攻。 蓝候王绝对不允许,自己多年的计划,一朝失败。 “撤!” 蓝候王下令一声,所有人便开始准备撤退。 南宫鸿雁撑起的结界,攻破不开,蓝候王也只好放弃。 君子珏都逃了,这几个人物,死不死的,也没什么重要,还是先保住自己要紧。 南宫鸿雁终于支撑不下去,身体一歪,便倒在冷玉函的怀里。 百里不染冷眼凝着南宫鸿雁,“要死,也撑着下山之后再死。” 南宫鸿雁弱弱抬眸,唇角又有血涌出来,“我还没那么容易死。” 蓝颜儿被蓝候王拽入山洞之中,那里面有密道,可以快速撤离这座山。 谁都没想到,蓝候王终究还是不肯放过冷玉函。 弓箭手已经射出羽箭,瞄准的人,正是冷玉函。 蓝颜儿大惊,忽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蓝候王,飞身跑了出去。 “玉函———” “小心————” “噗哧”一声。 利器刺穿肉体的声音,撕破了冷玉函的耳膜。 他猛地回头,就看到蓝颜儿的后背,已经插入了两支羽箭,鲜血在阳光下,艳如妖火。 “颜儿……” 冷玉函的心房,一阵颤抖,声音都在支离破碎。 蓝颜儿的身体,在一片艳阳下,缓缓倒了下去。 冷玉函一个飞掠而来,一把抱住蓝颜儿,迅速在一片羽箭之中,抽身离去。 “真是麻烦。” 百里不染咒骂一声,只好帮着冷玉函,将羽箭纷纷挡下。 “颜儿,你这个孽女!!!”蓝候王在山洞方向,传来一声怒骂。 “你辜负了王父多年培育你的心血!!!你这个不孝女!!!” “候王,我们快撤吧!” 蓝候王纵然心痛,还是选择了撤离,将那身负重伤满身鲜血的蓝颜儿,弃之不顾。 冷玉函抱紧怀里嬴弱的人儿,忽然很悲悯蓝颜儿的身世。 一个庶出之女,当真被自己的父亲用心疼爱?还是因为当年皇上的赐婚,利用更多? 只要蓝颜儿,一心向着蓝氏,成了冷玉函的妻子,得到冷玉函的宠爱,从中斡旋,便能让一位守护大君国重要边塞要城的将军倒戈,那么直捣皇城大军,便可一路所向披靡。 冷玉函下意识抱紧怀里浑身是血的蓝颜儿。 “颜儿……” “对不起。” 冷玉函声音凝重,似从胸腔内挤出,头颅低低地垂下去。 君冥烨的大军,已经涌上山,攻击入山洞之中,响起一片乒乒乓乓的刀剑拼杀。 百里不染见大家已经脱险,忽然拽起地上的南宫鸿雁,带着南宫鸿雁直接下山去了。 “玉函……不要杀我的王父……好不好……” 蓝颜儿抬起满是血的手,触摸向冷玉函英俊的脸庞,落下她手指的血痕。 冷玉函沉痛地闭上眼睛,“颜儿,坚持住,我带你下山。” 冷玉函想起身,可他自己也浑身是伤,抱着蓝颜儿根本无法从地上站起来。 “玉函……” “颜儿,坚持住,我会救你。” 冷玉函捂住蓝颜儿的伤口,阻止更多的血流出来。 他想帮她把羽箭拔出来,却又害怕,更多的血涌出来,止也止不住。 冷玉函不住抓着地上的泥土,抹在蓝颜儿的伤口上,要将那些血,统统止住。 可属于蓝颜儿的血,还是将冷玉函的手染红。 她努力弯起唇角,对他笑,“玉函,不要伤心,不要难过……” 冷玉函惭愧无比地望着怀里气若游丝的蓝颜儿。 “傻丫头,我并没有你以为的那样关心在乎你。” “可我就是觉得,你是爱我的……你也只爱我一个人……”蓝颜儿抓紧冷玉函,目光热切地望着他。 冷玉函再不忍心实话实说,只能叹息着,“是啊,只爱你一个。” 蓝颜儿终于笑起来,稚气未脱的小脸,娇憨可爱。 “我就知道,玉函会爱上我……” 蓝颜儿抱紧冷玉函,口中忽然涌出一大口的鲜血。 “颜儿,颜儿……” 冷玉函担忧的连声呼唤。 l;kg 377:不要忘了我 一向幽静的山上,现在到处都是打打杀杀的声音。 鲜血的味道,在山风中弥漫。 四处都是惊飞的鸟儿,扑棱翅膀,到处乱飞。 冷玉函抱着蓝颜儿,依旧坐在地上,在他们的周围,染红了一片鲜血。 蓝颜儿喜欢蓝色的衣衫,清爽又干净,可现在她的胸前,已被鲜血染透。 冷玉函的怀抱,颤抖起来,哆嗦的手,不住按着她涌出鲜血的伤口。 “颜儿,我带你去找大夫,你坚持一下……” 冷玉函吃力地想要爬起来,却怎么都站不起来。 他大声喊,“来人,来人!” 几个士兵赶过来,想要帮忙,蓝颜儿却摇摇头。 “不要……玉函,就这样抱我一会吧。” “颜儿!” “没用了玉函,就多抱我一会吧,好不好?”蓝颜儿的眼角,潮湿一片,却没有让眼泪掉落下来。 一向爱哭的她,这一刻却不敢让眼泪多余地涌现在她的眼眶中。 她怕满是泪水的眼睛,再看不清楚冷玉函的脸。 她吃力抬起染血的手,抚摸冷玉函的脸颊。 她的手好冷,体温正在不断流逝。 冷玉函心口一疼,一把握住蓝颜儿的手,紧紧贴在他的脸颊上。 “颜儿,坚持一下,找了大夫,你就能好起来……”冷玉函的声音哽咽了。 蓝颜儿弯起苍白的唇角,“玉函,你是征战沙场的将军,你怎么会看不出来,我坚持不到下山了。” “随行的军医呢!随行的军医在哪里!!!” 冷玉函对着身边的士兵大声嘶喊。 士兵们沉默着,不说话。 这是突发行动,并未有军医随行。 “玉函,玉函……”蓝颜儿痛苦地不住呼唤冷玉函的名字。 “颜儿,你说,我听着。”冷玉函更紧握住她柔软冰冷的小手,这一刻多么希望,她的小手还能恢复往日的温暖,不要这样继续冷下去。 蓝颜儿痴痴地望着他,眼中满是深情。 “从小到大,我一直被人嫌弃。他们嫌弃我的母亲身份卑贱,嫌弃我是母亲趁着夫人有孕,爬上王父的床……可这些,不是我的错……我没有做伤害任何人的事……” “哥哥和姐姐们,都不喜欢我,几个姨娘也不喜欢我,连候王府里的下人,也可以肆意欺凌我……我是候王府的小郡主,从小到大过的却连府里得宠的下人都不如。” “但渐渐的,被欺负久了,压抑久了,我学会了保护自己……我开始喜欢上用眼泪博取同情,受了欺负就开始哭,用眼泪装柔弱。” “我没有表面那么柔弱,但我喜欢被人可怜的疼惜眼神,很可悲是不是?” “不不不……颜儿真的很好……”冷玉函赶紧摇头。 “我哪有好,我一直都在掩藏自己,欺骗你……可我对你的感情,真的是真的……” 蓝颜儿哽咽起来。 “在初初嫁入将军府的时候,我真的绝望了,你一点都不喜欢我……你的眼里只有雨芡姐姐……我日日去找皇上,希望皇上给我一封休书,我想引起你的主意,我要完成王父交给我的任务……” “玉函,不要怪我,真的不要怪我,我想在王父面前证明自己,我不想被人一直说,庶出的卑贱女儿,毫无用处……我一直都在努力证明自己……” 蓝颜儿的眼泪,终于掉落了下来,“当你对我说,将军府会好吃好喝养着我,总比我回到候王府,被人不待见享福的多……那一刻,我真的触动了,从来没有人会觉得我在候王府的日子,艰难困苦,衣食不保……” “那一刻,我就爱上你了玉函,真心真意地爱上你了……” “可在你的心里,只有雨芡姐姐……当雨芡姐姐,指着我骂我诬陷她的时候,我没想到玉函你会站出来保护我。我当时,真的好感动,也好惭愧。” “玉函,陷害雨芡姐姐的人,正是我啊,你却愿意相信我,一再维护我……我真的好感动,好惭愧……” 蓝颜儿哭着,眼泪沿着眼角隐入她的发髻之中。 “我一直都知道,我也对你很惭愧……蓄意接近你,别有居心……” 蓝颜儿的手指,忽然捂住冷玉函的嘴,“我还是愿意相信你,一切都是真的……让我觉得一切都是美好的吧,要愧疚,也让我一个人愧疚……” 冷玉函连连点头,再说不出话来。 他的唇瓣上,已经满是蓝颜儿的血,味道咸涩,酸痛了他的心房。 “玉函……你一定要好好的,平平安安到老……” “颜儿,不能陪着你,一起白头偕老了。” “我也不能……和你一起,看南阳城庙会的漫天焰火,我要食言了……” “颜儿!”冷玉函铮铮男儿,泪湿眼眶。 “玉函……不要哭……我怎么舍得,让你伤心难过……” “我看得出来,雨芡姐姐是真心喜欢你,你也是真心喜欢雨芡姐姐……你们一定要……一定要白头偕老……” 蓝颜儿的口中,溢出一大口鲜红出来,更紧抓住冷玉函的手,秀眉苦痛地蹙起。 “玉函,不要忘记我,好不好?” “不忘,不忘……” “真的?” “嗯,真的不忘。” 蓝颜儿终于笑起来,一双含满泪光的眸子,深深望着冷玉函,似要将他的样子,深深烙印脑海,即便下了地狱,喝了孟婆汤,也不相忘。 “玉函……” 她轻声呼唤他的名字,笑着缓缓唱起…… “晚风拂帷裳,孑影无灯伴,相离莫相忘,天涯两相望。月如霜,并泪沾裳,浸湿单罗杉。玲儿轻轻荡,声声入愁肠,遥寄相思远眺旧乡,伊人在何方。静夜阑,寥落微星挂天上,不思量,自难忘浊酒一杯慰情殇……” “寒鸦秋雁携凄凉,危坐思君为哪般,秋水望穿临风轻叹……” 哀婉催人泪下的曲调,越来越轻,断断续续。 蓝颜儿的手,从冷玉函的手中,缓缓脱落下去,摔在身上。 冷玉函的心头,似被什么东西重重撞击,气息也似在那一瞬间被从身体上抽离。 他呆呆地望着在怀里,泪如雨下,却缓缓闭上双眸的人儿。 渐渐的,冷玉函呜咽出声,眼泪从他的通红的眼角,一滴一滴掉落下来。 但蓝颜儿已经看不到,她深爱的男人,在为她落泪了。 幽幽的风,吹落几片叶子,在他们周身打着旋儿卷过…… 君冥烨冲上山的时候,冷玉函还抱着蓝颜儿,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好像石化了一般,化为山上一座亘久不变的雕塑。 君冥烨冲过去,本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该说什么。 冲进山洞的人,已经回来复命了。 “王爷,蓝候王逃了!我们在这里,也只遇见小部分的兵力。看来蓝候王的大军,还隐藏在别处。” “继续追!就是把整座山翻过来,也要把人给我抓住!” “是!” 君冥烨望着冷玉函,缓缓俯身,试图将冷玉函拽起来,冷玉函却依旧固执地坐在那里,紧紧抱着蓝颜儿。 “她已经死了!” “我知道!” “既然知道,还不快点起来,去医治你身上的伤!你想陪着她一起死?” 冷玉函缓缓抬起头,看着君冥烨,“她是……为了救我,才……” “参与造反,死有余辜!” “冥王,若从她的立场看,她所做的一切,并没有错。” 君冥烨看到冷玉函脸上的惭愧和内疚,“从你的立场出发,你的选择也没有错。” “可欺骗一个女子,到底不是大男人的作为。” “可欺骗一个女子,却大大减少了人亡伤害,也成功救出皇上,这么做是值得的!” 冷玉函无力地垂下头,沉默半晌,才道。 “我知道,我就想在这里,多抱她一会儿。” 君冥烨将冷玉函的安危,交给几个属下,不再管冷玉函,亲自去追击蓝候王的下落。 傍晚十分,残阳如血。 冷玉函终于支撑不住,失血过多,昏了过去。 士兵们赶紧抬着冷玉函匆匆下山。 君子珏成功得救,回到将军府,他第一件事就是想见到上官清越,这才知道上官清越和夏侯云天早就一起逃离了将军府。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君子珏吃惊非常,“清越和夏侯将军,怎么可能!” 雨霏和紫嫣互相看了一眼,低声回禀。 “因此莺歌姐姐已经被严刑拷打得遍体鳞伤,和司徒将军一起关押在柴房内。” 君子珏命人将莺歌带过来。 莺歌已经气力虚弱,瘫在地上,脸色白的吓人。 “莺歌,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莺歌吃力抬眸,看了君子珏一眼,苍白地笑了笑,“皇上,您回来了。” “莺歌,你快说,清越和夏侯将军,到底怎么回事。” 莺歌缓缓闭上眼睛,闭口不言。 “莺歌!” “皇上,我现在是公主的影卫。且不说莺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算知道,也不会出卖公主。” 君子珏在原地不住徘徊,浓眉深深拧起。 君子珏想了许久,这才问莺歌。 “莺歌,是不是公主最近变得很奇怪?和之前不太一样?” 莺歌惊愕抬眸,“皇上怎么知道?” l;kg 378:你个色痞 君子珏的目光,倏然一沉,似有什么东西在眼底渐渐明朗。 “雨霏,你去找大夫给莺歌和司徒将军看一看。” 君子珏下令道。 莺歌被搀扶下去,还不放心回头看向君子珏,“皇上,您回来就太好了!发生那种事,莺歌很担心公主,只怕冥王这一次不会轻饶了公主。” 君子珏挥挥手,没再说什么。 君子珏坐在椅子上,看着桌上的茶碗内的清茶。 凭借他对上官清越的了解,上官清越断然不会和夏侯云天发生那种事。 这里面…… 只怕还有不为人知的内情。 百里不染将南宫鸿雁送回房间,已经派人请来了白道长。 白道长抚着胡子,一边诊脉,一边摇头。 “筋脉尽碎,只怕……” “只怕什么?”百里不染皱眉。 白道长重重叹息一声,又是一阵摇头,“即便能保住小命,只怕一身武功,也尽费了。对于一个杀手来说,失去武功,如同要了她的命。” “就没有办法了?”百里不染的声音里,终于多了一些焦急。 “我这里,只有这个办法!或许世间,还有别的办法!也或许,倾城公子愿意再出手的话,也能有办法。” “这就是废话!” 百里不染恼喝一声,“倾城那个老家伙,早就回南云国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等着他来救命,南宫鸿雁骨头渣子都烂尽了!还是先给她保命吧!” “没了武功就没武功,看她日后还逞不逞能!” 百里不染看了一眼在床上气若游丝的南宫鸿雁,气得又想一阵碎碎念,却又不知念给谁听,索性就不说什么了。 “这里交给你了白道长,我去找我的美人儿去了。” 百里不染走出房间,站在院子里,一时间不知道何去何从,也不知道去哪里找美人儿去。 白道长忽然想起来,站在门口想唤百里不染一声,告诉百里不染,上官清越正在同济堂,可百里不染身影一闪,人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南宫鸿雁忽然又喷出一大口血来,白道长再不顾上其它,赶紧去给南宫鸿雁配药。 …… 白道长不在同济堂,照顾那个浑身是伤男人的事,便落在王小乔身上。 上官清越还在昏迷中,即便吃了药,也没有苏醒过来。 雨芡一直守在上官清越身边,胭红忙帮熬药。 胭红去给王小乔送药,向着里面看了一眼,只看到王小乔在给那个男人擦拭脸颊上的伤口和血迹。 “小乔,药我放桌上了。” “好,胭红姐。” 胭红转身出去。 这个时候,男人一阵咳嗦,渐渐苏醒过来。 胭红站在门口,眉心一拧,怎么听着声音,这么耳熟? 胭红回头,正打算向着床里面看一眼,雨芡冲出门,大声喊胭红。 “快来看看!快来!” 胭红赶紧奔过去,只听见上官清越不住在口中念叨着什么。胭红将耳朵贴上去,就听见上官清越不住说。 “不要……不要……” “裕哥哥,不要……” “不要……” “公主,公主。” 胭红唤了两声,上官清越还是没有苏醒过来。 “看来是做噩梦了!这白道长不在,只有小乔能帮忙,也不知道小乔能不能尽心尽力。” 雨芡向外面看了一眼,低声对胭红说。 “这个公主,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若白道长,告诉冥王,公主在这里,若还是个冒牌货,就这样被接回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所以在我们确定这个公主到底真假之前,先不要宣扬出去。” “我当然不会说!倒是小乔那里,你想想办法,做做工作。”雨芡道。 被白道长从山上救下来的男人,正是林慕南。 他已经苏醒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王小乔一边喂药,一边问。 “林……”林慕南刚开口,想了想,道,“我叫林木。” “好。林木,你受了伤,不过好在身体底子好,好好休息个个把月,也就没什么了。” 王小乔没在多问,端着空了的药碗,便转身出去了。 林慕南看着王小乔婀娜的身段,眼底蕴起一层笑意。 上官清越还在昏迷,即便药一碗一碗地灌下去,就是不苏醒过来。 胭红和雨芡都很焦急,已经两日了,白道长还没从将军府回来。 胭红怀疑王小乔没有尽力救治,便去找王小乔理论。 王小乔正在林慕南的房间,给林慕南喂药。 林慕南这厮,色心不改,一直色迷迷地看着娇秀的王小乔。 “小乔姑娘,秀美娟丽,我这病,一见到你,就好了大半了。” 王小乔瞥了他一眼,“赶紧喝药!” 胭红一听见是林慕南的声音,整个人都僵在门口,所有的声音也赶紧吞了下去,急急推出来,藏在门口。 她又听见里面传来林慕南的几声声音,已经确定没有听错,正是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林慕南——慕南公子。 胭红一直等在门外,王小乔出来,一把拽着王小乔去隐蔽的地方。 “他是谁,你知道吗?” “不知!师父教了,在大夫的眼中,只有患者,没有身份。他是谁不关我的事!” “他是林慕南,慕南公子!” “那是谁?”王小乔自然不知道,在京城让女子闻风丧胆的林慕南。 胭红不知该如何和王小乔解释,之前她在青楼的时候,林慕南可是她的常客。 “总之,你千万别对他说,公主在这里!他们是死敌!” 胭红至今还记得,上官清越落入林慕南的手里,惊险万分的场景。 林慕南一直觊觎上官清越的美貌,但上官清越又是害死林挽歌的凶手,她们之间仇恨很深。 “这又关我什么事!”王小乔转身要走,被胭红拦住。 “小乔!我们这里只有我们几个女子,他会武功,且武功很高,要出了什么事,我们不是他的对手!还有你,对他也要小心一点!同济堂的前堂,不是有男人?让他们来照顾他的日常起居。” “可师父将他的伤,交给我来照料了!我救了他,他又能对我做什么。” 王小乔还是转身走了。 胭红气得腮颊涨红,“这丫头,性子怎么越来越不通人味儿了!” 林慕南已经能下地走动了,一对眼珠子总是瞄着王小乔转来转去,脸上带着笑。 在他看来,反正闲着也是无聊,调戏调戏小医女,也正能打发无聊,驱散一下心底的郁闷。 “小乔姑娘,我来帮你。” 林慕南见王小乔在院子里处理药草,便赶紧过来帮忙。 王小乔看都不看林慕南一眼,也发现不到,林慕南落在她身上火辣辣的视线。 “不用,你是病患!你还是赶紧去休息吧!” “我已经好多了!多活动活动筋骨,也能好的快一些。” 王小乔扫了林慕南一眼,“你倒是厉害,身上那么多伤,居然还能精神头这么足。” “自然是小乔姑娘的医术好。” 林慕南本就是个美男子,笑起来的样子,更是俊帅逼人,虽然色迷迷的,却也不是龌龊惹人厌的那一种。 “好吧,你将这里的药草,统统翻一遍。” 林慕南早就发现,对面房间,时常有身段好的女子出入,只是一直都没看见长相。 这个时候,雨芡出来取药。 林慕南看到雨芡,眼底当即亮起一抹明光,便阔步走了过去。 “这位姑娘,可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 雨芡当即嗅到林慕南身上的淫靡味,脸色冷了下来。 “哪里来的色痞!” 林慕南笑了,身上与生俱来的贵气,挡也挡不住,“姑娘言语不当,本公子可是要生气的。” “我管你生不生气!别挡路。” 林慕南的目光一沉,眼底掠过一道愠色,“姑娘说话的口气,和你满身风骚的风情,可不搭。” 雨芡的脸色,瞬时涨红如血,“你……你说什么!” 雨芡恨不得扬起一巴掌甩过去。 这个时候,房间里传来胭红的喊声。 “雨芡,雨芡,你快来。” 雨芡赶紧奔回房间。 林慕南听那女子的声音,很耳熟,正要闯进去,雨芡一把将房门关上,将林慕南阻隔在外。 林慕南暗暗咬牙,胆敢这般对他林慕南的,一般都不会有好下场。 他林慕南,向来睚眦必报。 只是方才那个女人的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房间里,上官清越不住挥舞双手,不知道乱抓什么,嘴里一直含糊喊着什么。 胭红和雨芡赶紧扑上去,抱住上官清越,免得她抓伤自己。 “不要——不要———” 上官清越大声喊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忽然失控了。”雨芡一边按着,一边喊胭红,“快点喊小乔过来看看。” 胭红赶紧奔出去,却没想到,迎面会撞见林慕南,胭红整个人都僵化了。 “胭红?”林慕南凝着眉心,扬声一笑。 “那里面的人是谁?”林慕南向着房间内看了一眼。 “没谁!没有谁!”胭红赶紧挡住林慕南的视线。 “我可听得真真的,不会正是永安公主,上官清越吧。” “不是!怎么会是公主!公主怎么会在这里!” “让我进去看一眼。” “真的不是。”胭红赶紧死死堵住房门,“你你……你一定还不知道吧,公主和夏侯将军私奔了,已经跑了,怎么会在这里。” l;kg 379:是个赝品? “私奔?” 林慕南笑起来,满脸的不屑。 “你骗谁呢!她和夏侯云天私奔?怎么可能!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相信,他们会私奔。” 林慕南向前一步,“胭红,我们好歹也好过一场,本公子也不想为难你,你赶紧让开,别挡本公子的路。” 胭红见拦不住,也瞒不住,赶紧说。 “慕南公子,你和公主的身份有别,这里又是冥王的地界,你还想对公主做什么?” “原来她真的在这里。” 林慕南笑着一把推开胭红,不顾胭红的阻挠,硬闯进去。 上官清越现在已经安静下来,昏睡在床上,一动不动,恍若死去一般安静。 雨芡擦着满头大汗,见林慕南这个大男人冲上来,正要轰出去,被林慕南一把推开。 林慕南冲到床前,目光关切地望着上官清越,“她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恢复起来自然缓慢。没个大夫给她医治吗?” 当林慕南的视线看到上官清越,露出在袖子外一截雪白细嫩的藕臂,目光一沉,赶紧掀开上官清越的袖子。 在她光洁的手臂上,没有一点伤痕。 “怎么回事?”林慕南眉心皱起。 “你是谁!怎么能闯进来,赶紧出去!”雨芡喝道。 “雨芡,他是林慕南,林丞相之子。”胭红小声提醒雨芡。 “雨芡?”林慕南目光一冷,“冷玉函的将军夫人。” “是我!”提起这件事,雨芡还是难掩伤心,不过也以冷玉函的将军府人为傲,她这辈子,都只是冷玉函的女人。 “那个阴险狡诈的家伙!”林慕南气得咬牙,眼底泛起恨色。 “你怎么能这样说玉函!” “他出卖冥王,抓一个女人去投诚叛变,出尔反尔,陷害利用我,害得本公子差点丧命,还说他不是卑鄙小人!” “你见过玉函?”雨芡激动起来。 “见过!还在牢房里,做了好几日的邻居!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叛变的日子,他过的并不好。” “他出什么事了?你快告诉我,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呵呵……”林慕南阴笑一声,“他具体因何得罪蓝候王我不知,但已被蓝候王关入牢狱之中。他和蓝候王的小郡主,可是恩爱如蜜,夫妻情深,完全不记得你这个轰动一时,备受宠爱的雨芡了。” “他怎么会被关入牢狱?那岂不是很危险?”雨芡焦急起来。 “擅自逃出牢房,却害我引走大部分兵力,我想他也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蓝候王那个人,多疑善变,心狠手辣,想来被抓住,可有他的苦头吃了。” 林慕南盼着蓝候王好好收拾冷玉函,那才能消他心头之恨。 雨芡焦急地往外跑,“我要去救他,我要去救他……” 胭红赶紧拽住雨芡,“你也不想想,蓝候王造反,他是什么身份,你怎么可能混进去救冷将军!还是想想办法,怎么面见冥王吧。” “冥王会在乎那个叛徒!”林慕南哂笑一声。 林慕南看向床上昏睡的上官清越,想不通为何才几日的功夫,上官清越身上遍布的伤口,竟然已经痊愈的差不多了。 “冥王很在乎公主。一个差点害死公主的人,冥王岂能轻饶。” 雨芡满面绝望,泪如雨下。 上官清越一直浑浑噩噩苏醒不过来。 王小乔又给上官清越重新诊断一番,想了许久,才道,“看她的样子,应该是中了什么药,才会导致昏迷不去,意识不清。” “会不会有危险?”胭红很焦急。 “应该不会,她体内没有中毒的迹象。暂时服药维持,或许她体内的迷药药效过了,也就能苏醒过来了。” 雨芡也很焦急,不住来回踱步,“只有公主醒了,我带着公主去求冥王,才有和冥王说话的机会!公主,您可要快点醒过来,玉函的安危希望,都在您身上了。” 雨芡自然不知道,冷玉函已经被秘密送回将军府疗养。 浑身是伤的冷玉函,也一直昏昏沉沉,意识不清,嘴里总喊着什么,却没人能听得清楚,到底是在叫着谁的名字。 君冥烨没能追到蓝候王。 这个叛贼,若不能一举铲除,将酿成大祸。 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百里不染一直到处寻找上官清越的下落,却率先找到了夏侯云天。 百里不染找到夏侯云天的时候,他昏倒在一个破庙中,身上没有伤痕,却在脖颈大穴上,插着一枚银针。 百里不染赶紧将那银针拔下来,夏侯云天这才缓缓转醒。 “美人儿呢?怎么只有你自己?快说,美人儿现在在哪里。”百里不染一把揪住夏侯云天。 夏侯云天刚刚苏醒,意识昏沉,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四周,没有看到上官清越的踪影,猛地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清越,清越————” 夏侯云天大声呼喊,却没有人回应他。 “清越,你在哪里?”夏侯云天一把推开百里不染,找出寻找,还是没有找到人。 “别演戏了!美人儿和你一起逃了,怎么可能就剩下你自己。” “我真的不知道,她去了哪里!难道被人抓走了?是不是君冥烨把她抓走了。” “君冥烨抓走她,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肯定把你一起抓回去,狠狠鞭策!你快点好好想想,你昏迷之前,美人儿在哪里。” 夏侯云天陷入沉思,“我记得,我们一起逃出将军府,便藏了起来,后来辗转到这间破庙,她说要和我一起逃出南阳城去南云国。” 她说,要和他双宿双栖。 他就好像被什么东西迷了神智一般,什么都顾不上,只想跟她一起远走高飞,只羡鸳鸯不羡仙。 “南阳城戒严,我们根本逃不出去,只能暂时藏在这里,等待城门打开的时候,再逃出去。可后来……” 夏侯云天扶住疼痛的头,“我实在想不起来了,只是觉得,忽然就睡过去了。” 百里不染狐疑盯着夏侯云天,实在看不出来夏侯云天在说谎,便也信了七八分。 “既然这样,美人儿很可能已经被人抓走了。” “对方围堵带走清越,难道是蓝候王的人?” “你身为镇国将军,居然将美人儿给弄丢了!你就这点本事!” 夏侯云天也火气沸腾,“事出突然,一点防备都没有!但我当时肯定,这里没有一个人,只有我们两个……” 夏侯云天的一对虎目,猛地瞪大,“难道是她……刺晕了我?” 夏侯云天赶紧摇头,“怎么可能!她与我说的那些话,不是假的!怎么会忽然出手对付我……” 夏侯云天越想越觉得奇怪。 百里不染也费解不已,“她到底要做什么?前后矛盾反复,到底为哪般?两个孩子都不顾,一心只跟你私奔,这完全不像她平日的行事作风!” 夏侯云天眉心紧拧,也完全想不通其中玄妙。 但一种被利用的感觉,十分强烈。 “我去找她!问清楚!”夏侯云天直接往外冲。 百里不染没有阻拦,他只想找到上官清越,夏侯云天的行踪,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百里不染在附近寻找许久,也没找到任何线索。 君冥烨回到将军府,直接奔去南宫鸿雁的房间。 “说!通知我上官清越和夏侯云天私通的人,是不是你!” 南宫鸿雁虚弱不已,面色苍白,看着面前火气爆发的君冥烨,沉默无声。 “我已经见过你的字迹,就是你!告诉本王,你到底是什么居心!她是被你陷害,还是……” 君冥烨一直都不敢承认,自己被上官清越背叛了。 “冥王心里不是清楚?何必又来问我。” 南宫鸿雁神色漠然,口气无波,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我一直看不透,你到底是什么居心!既然有心救皇上,也几次保护她,为何这一次又给我通风报信!” 南宫鸿雁淡淡地扫了君冥烨一眼,“看来冥王事忙,已经混淆视听了。” “什么意思?” 南宫鸿雁翻个身,闭上眼睛,不打算再多言。 白道长进来,恭敬又为难地道,“冥王,南宫郡主筋脉尽损,需要休息。” 君冥烨面皮紧绷,强力哑忍好一阵,看在南宫鸿雁救了皇上的份上,没有再为难她,拂袖而去。 君子珏的身体,好在没有受到什么迫害,精神还不错。 他知道君冥烨回来,急匆匆去找君冥烨。 “有一件事,必须和皇叔说上一说。” “什么事?” “朕在被挟持之前,一直看到一位极为神似公主的女子,出现在院子外。” “什么?!” “朕也想不通,为何会有那么相像的人。甚至不能用相像,完全就是一模一样,虽然只是匆匆看到一个侧影,已是难辨真假。” “所以皇上才悄悄出去一探究竟,反而落入陷阱?”君冥烨目色迷顿,一头雾水。 “朕在想,若那个神似公主的女子,混迹进来,只怕没人能辨清真伪。只要那个女子,了解公主的全部日常,便可以假乱真。” 君冥烨狭长的眼角,渐渐眯了起来,眼底闪过一缕锐色。 “这么说来,这段日子,住在将军府里的她,很可能是个赝品了。” l;kg 380:求我,拿出诚意 上官清越终于苏醒过来了。 睁开眼睛,视线毫无焦距地看着眼前。 雨芡赶紧迎上前,“公主,你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 上官清越毫无反应,看都不看雨芡一眼。 胭红也赶紧奔过来,试探地呼唤了两声,上官清越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怎么会这样?公主明明醒了,为何好像不认识我们?也没有神智?”雨芡焦急起来,“我可将全部希望,都放在公主身上了!公主现在这个样子,如何是好?” “快去找王小乔过来。” 雨芡赶紧奔出去找王小乔。 听说上官清越醒了,林慕南也急匆匆赶了过来。 王小乔给上官清越诊脉,眉头拧在一起,看了看上官清越的眼睛。 “她看似醒了,实则根本没有苏醒过来。” “这又是什么说法?什么叫醒了,实则还没醒?”雨芡焦急追问,“公主现在到底是醒了,还是没醒?眼睛都睁开了,怎么说还没醒?” 王小乔也不知该怎么解释,“还是等师父回来,再给她诊脉吧!这种情况,我也没遇见过。” “白道长去将军府都好几日了,一直没有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胭红道。 雨芡咬着嘴唇,眸色又开始泛红,她扑到上官清越面前,不住摇着上官清越。 “公主,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冥王说玉函挟持你,要将玉函斩立决,可你现在好好的在这里,一定是误会对不对?你快点醒过来,玉函是生是死,都靠公主了。” 林慕南嗤笑起来,“冷玉函叛变,已经证据确凿,就算她苏醒过来,也帮不上你什么忙!那个不忠不孝的人,死有余辜!” “我不许你这样说玉函!他不是那样的人!他只效忠冥王和皇上,绝对不会通敌叛国!” “我亲眼看到,他和蓝颜儿狼狈为奸,夫唱妇随,勾结在一起投靠了蓝候王!你也不想想,冷玉函现在那么宠爱蓝颜儿,蓝候王谋反,冷玉函会向着哪一方?” 林慕南哼了两声,“本公子最厌恶那种,一副正义凛然样子,背地里做尽苟且勾当的人!” “你是妒忌玉函!”雨芡喊了一声,便哭着跑了出去。 雨芡在院子里徘徊许久,现在天色已经黑了,反而越让人心生不安。 通过林慕南的话,她只大概知道,冷玉函在蓝候王那里也不好过,一直被关押在地牢。 “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玉函被迫害!我一定要帮他!” 雨芡回头看了一眼上官清越的房间,“现在公主这个样子,是帮不上忙了!看来我只能靠自己了。” 雨芡匆匆走出了同济堂。 上官清越好像呆傻了一样,一点情绪都没有,神色呆滞,目光空洞。 胭红想不通,“公主在梦中,还有反应,怎么反而醒了,却这个样子。” 胭红搀扶上官清越躺下,无意间发现,上官清越的长发中,有一抹寒光闪过。 胭红赶紧伸手试探过去,脸色大变,竟然是一个硬物,赶紧拨开上官清越的长发。 “小乔,你快看!是一枚银针,深深插在公主的头里。” 王小乔赶紧奔过来,只见那银针大部分都插入在上官清越的头内,只露出很小的一个针头。 王小乔试图将银针拔出来,怎奈那银针实在太深,根本无法拔出。 “公主这个样子,是不是银针的关系?”胭红问。 “很可能是这样。” “可在之前,公主头上,应该没有银针啊!是什么时候,被人插入头部的?” 王小乔摇了摇头,“我让人去将军府找师父回来!” 白道长收到王小乔的信,赶紧起身,离开南宫鸿雁的房间。 离开将军府之前,白道长本想告知君冥烨,公主在同济堂,可君冥烨已经出门,去追击蓝候王的下落,不在将军府。 白道长想了想,担心事情还有蹊跷,便赶紧离开将军府。 白道长拔掉上官清越头部的银针,上官清越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稍微对疼痛有了一点微妙的感知。 “看来在公主的体内,还有银针!正封着公主周身大穴,才会让公主变成一具毫无意识的躯壳。”白道长道。 “什么?还有银针!那岂不是说,公主的身上,插满了针?”胭红赶紧查看上官清越的肌肤,却没发现任何痕迹。 “看来那些银针,都已没入体内,唯独头上的银针,疏忽了力道,才留下了痕迹。”白道长表情凝重,可见事态很严重。 “那怎么办!”胭红急得都要哭了。 “我先想想,如何将公主体内的银针逼出来。” 白道长捻着胡子,想了又想,“看来只有找个武功高强的人,将公主体内的银针逼出来才行。” “我们这里现在哪有武功高强之人。” 白道长是个神医,却不会武功。 胭红忽然张大眸子,看向不远处林慕南的房间,“道长,我想到一个人。” 胭红遥遥指向林慕南的房间,“慕南公子的武功,可不低。” 胭红没想到,林慕南竟然不肯出手相助。 “我受了内伤,若出手帮她,我会死的。”林慕南连连摆手。 “在同济堂里,只有你会武功,且武功很高,你一定能帮公主将银针逼出来。” “我为什么那样做?况且,这个女人,还不知道真假。”林慕南闭上眼睛,唇角带着一点玩味的浅笑。 他可还记得,之前的那个上官清越,和他做好约定。 现在这个上官清越,很可能是个假货,他可不想那么玩命。 “我还以为慕南公子对公主情深意重,原来也不过如此!” 林慕南好笑起来,“情深意重?本公子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情深意重,也从不会妄动感情!女人于我,不过是玩物。” 林慕南挑眸看向胭红,眼底噙着一抹火热,“你们也不能确定这个女人,到底真假,所以才一直不敢告诉冥王和皇上。” “你们打算将她救醒,确定了真伪再通知冥王他们。” “我林慕南可不想被你们利用。” “这是救人,怎么能是利用。” 林慕南忽然伸手,一把将胭红扯入怀中,“你一个青楼出身的女妓,也知道救人?” 胭红急了,赶紧挣扎。 林慕南伸手将胭红紧紧圈住,“怎么?还不从本公子。之前不知被本公子睡了多少次!装什么清高。” “慕南公子,我已经从良了!放开我!” 胭红恼怒,用力推搡,却不是林慕南的敌手。 “从良?一个千人枕的女妓也好意思说自己从良。” 胭红咬住嘴唇,愠恼地瞪着林慕南,“我已经改头换面!慕南公子自重!” “别装了!本公子许久不近女色,正寂寞难耐的很。”林慕南说着,一把扯开胭红的衣衫,一个翻身就将胭红压在身下。 胭红赶紧奋力挣扎,双手被林慕南固定在头顶,再动弹不得。 “你不是想本公子救公主?不拿出点诚意来,还想本公子帮忙?”林慕南戏虐一笑,眼底尽是淫欲。 胭红委屈地咬住嘴唇,泪水在眼底打转。 “你说真的……只要我答应……你就救公主?” “我慕南公子虽然纨绔,却从不食言而肥。”林慕南靠近胭红,唇瓣要吻上去。 胭红闭上眼睛,泪水沿着眼角滚落,浑身因为哑忍屈辱而在不住颤抖。 她已经有了自己喜欢的御前侍卫,多么想为了那个心中所爱,守身如玉。 可是…… “你一定要说到做到。”胭红颤声说。 林慕南靠近胭红,嗅到胭红身上熟悉的脂粉味,不知为何却想到了上官清越身上那一股子百花般的香味。 那一股子香味,才是真正沁人心脾,酥骨酥魂的味道,让人记忆犹新,此生难忘。 林慕南忽然没了兴致,一把放开了胭红。 胭红错愕睁开眼睛,眼底都是晶莹的泪水。 林慕南翻身下地,穿好衣服,大步走向上官清越的房间。 胭红也赶紧爬起来,急匆匆拢好衣裙。 林慕南走向上官清越,忽然俯身下去,在上官清越的身上,仔仔细细地嗅了嗅。 那一股子,若有似无的味道,轻轻浅浅。 确实是百花香味。 但林慕南不确定,在那个之前的上官清越身上,是不是也有这样的味道。 “慕南公子肯出手相助?”白道长很高兴。 林慕南站起身体,双手环胸,睨着躺在床上,犹如一具活死人的上官清越。 “本公子只是想弄清楚,她到底是谁。” 白道长捻着雪白的胡须,沉吟半晌,道,“慕南公子身上的伤口还没有痊愈,又有内伤,逼出公主体内的银针,必须分三次进行,才能保证公主和慕南公子的安危。” “好,你来安排。” 林慕南答应的非常爽快,转身便出去了。 白道长开始准备药浴,在这之前,上官清越必须干净净身,却中途不能穿衣,否则不能准确发现银针所在的位置。 那些银针必须全数拔除,才不会留下任何隐患。 王小乔将药汤煮好,搀扶上官清越浸泡在浴桶中。 白道长吩咐胭红,守住后院,过程不能有任何人打扰。 他们不知道,君冥烨接到线报,说上官清越现在正藏在同济堂,正火速赶来。 l;kg 381:我只是在救她 上官清越只有简单的肚兜遮体。 林慕南也只穿着一条底裤,赤裸上身,开始行气运功。 看着面前曼妙的雪白胴体,林慕南分分钟都在血脉喷张。 白道长提醒一句,“慕南公子,千万不能分心,否则气息逆流,对慕南公子本身伤害很大,而公主体内的银针,也会随着血液更加深入。” “一旦银针随着血液到达心脏的位置,便是公主命丧黄泉的时刻。” 林慕南的表情严肃下来,哑忍住身体本能的反映,将双手放在上官清越的后背上,开始运功,将上官清越体内的银针逼出来。 先是将上官清越头部的银针逼出来。 渐渐的,在上官清越墨黑的长发之中,已经隐约看到了银针的踪迹。 白道长很高兴,赶紧将露出来的银针,一根一根拔出来。 林慕南已经有些体力不支,赶紧收回双手,大口大口喘息,额上满是汗水。 白道长数了数手中的银针,“头部大穴的银针,应该已经全都逼出来了。” 上官清越的视线也有了一些微妙的反应,恢复了一些光彩,似乎能看到人了。 “公主,你被人插了满身银针,我们正在试图帮你逼出来。但今日,只能先将公主头部的银针逼出来,身体的部分要分明日和后日进行。” 白道长轻声和上官清越解释,看上官清越微浅的反应,应该已经能听见白道长的话,眨了眨眼睛,而她自己却还不能说话。 “看来对方,是想要公主的命。却又用这样的办法,让公主明明有意识,却不能表现出来,活活折磨死。”白道长叹息一声,“若不是对公主恨之入骨之人,岂会这般大费周章。” 林慕南有些虚弱地喘息。 白道长赶紧给了林慕南一颗药丸。 这个时候,君冥烨竟然冲了进来。 胭红追在后面,也跟着闯进来。 “王爷!您现在不能进去!” 当君冥烨看到上官清越和林慕南正赤身裸体,也不等人解释,当即风起云涌,脸色骤黑。 这个占有欲极强的男人,岂能看得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有任何肢体接触,更何况还没穿衣服。 不管什么原因,他都忍受不了。 林慕南一见君冥烨,就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君冥烨早就发话,别再让他看见他,否则会一刀杀了他。 君冥烨一步一步走过来,黑压压的脸色,森然可怖。 林慕南心如撞鹿,终究心虚,再无法稳如泰山,一个翻身。 君冥烨想跨前一步,怎奈还是晚了半拍。 林慕南已经夺下白道长手中的一根修长银针,直接逼迫在上官清越的脖颈上。 林慕南本就心思不纯,在君冥烨面前,岂能不心虚。 “别过来!否则,我会一阵刺下去,要了她的命!” 林慕南的手有些颤抖,他现在很虚弱,根本不是君冥烨的对手,想要保命,上官清越是唯一的筹码。 谁都没想到,林慕南会有这样的反应,这不是要将事情闹大。 白道长正试图解释,被君冥烨一把推开,白道长栽倒在地。 王小乔赶紧搀扶起摔得不轻的白道长。 君冥烨站在原地,目光微微收紧,可看到上官清越雪白的身体,只有一件薄薄的肚兜遮挡,翻涌的怒火,瞬间侵蚀他的整个心房。 这个女人! 怎么每次见到,都是在和男人不清不白!!! 这个女人,就这么离不开男人!!! 难道真如人说,像雨芡那样,青楼出身的女子,根本耐不住寂寞,专喜欢勾搭男人! 君冥烨的大手,猛地抓成拳头,骨节泛白,青筋突暴。 尤其看到上官清越一点反应都没有,更是火气翻涌,分分钟都要将他爆开。 上官清越已经有了意识,见到君冥烨脸色铁青,她也是一阵呼吸困难。 心底涌起恐惧,直害得她脸色泛白。就好像真的做了什么不雅的勾当,被人抓个现形一样惶惧。 可她试图张嘴,却怎么都张不开,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君冥烨努力哑忍着,“放下你的银针。” 他的声音艰难地从喉口内挤出,字字如冰。 “不放!”林慕南反而抓得更紧,手抖的更加厉害。 林慕南清楚看到君冥烨眼底涌起的嗜血杀气。 “你们居然将她藏在同济堂!”君冥烨的唇角,一阵阴狠抽搐。 白道长也是惊了一身冷汗,“冥王,老夫真的没有藏匿公主!发现公主的时候……” “够了!!!” 君冥烨恼喝一声,吓得白道长再不敢开口。 “冥王,是真的!我们没有藏匿公主,只是在街上发现公主昏倒,冥王又不在将军府,我们又没办法通知冥王,才将公主带回同济堂救治。” 胭红跪在地上解释。 然而现在林慕南出手挟持上官清越,显然君冥烨也不会相信这番说辞。 坏就坏在林慕南在这里。 且君冥烨已经知道,林慕南和蓝候王勾结。 “谁都不要推卸责任,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逃不掉。”君冥烨忽然反唇一笑,目光阴狠的骇人。 “冥王,慕南公子只是在救公主的命!”胭红试图解释,却发现君冥烨周身寒气萦绕,吓得不敢多言。 君冥烨紧紧凝着林慕南手里的银针,狭长的眼角寒光凛冽。 林慕南见君冥烨完全不怕,银针便更紧刺入上官清越的脖颈。 但林慕南终究不忍心伤害上官清越,银针并未刺破她的肌肤。 “林慕南,本王之前就说过,你再敢打本王女人的主意,我会让你死的很惨。” “我没有!”林慕南大喊。 “没有?”君冥烨显然不相信。 “胭红已经说了,我只是在救她!” “本王可知道,你和胭红什么关系,她是在帮你开脱。” “你问白道长。”林慕南真的很害怕君冥烨。 白道长正要开口,就被君冥烨打断。 “你确定,你手里的,就是真的公主?呵呵……”君冥烨阴笑起来。 林慕南晃了一下,他也不确定。 “但不管是不是真的,林慕南你今天都别想活。”君冥烨一直咽不下一口恶气,就是林慕南一直打着上官清越的主意。 这一路上,林慕南一直尾随,但行踪狡猾,他几次想要铲除,都失了手。 到了南阳城,林慕南便鲜少露面,后来查证是混迹到了蓝候王的队伍里。 君冥烨很讨厌,他认定的女人身边,总是男人不断。 “我要真的染指了,死了也就死了!老子还没碰她!!!我告诉你君冥烨,你休要公报私仇!你不就是看不上我们林家在朝廷上总是与你做对!” 林慕南心下惶惧,但还是扯着嗓子大喊,掩盖自己的恐惧。 君冥烨的视线,落在上官清越身上,她一动不动,连一句解释都没有,目光虽然有点光芒,却更多是呆滞。 “冥王,公主被人用银针封住了周身大穴,慕南公子是真的在帮公主逼出银针。”白道长擦了擦额上的汗水。 君冥烨却好像听不见白道长的话,依旧一眼不眨地盯着上官清越。 忽然,君冥烨抬手一把扯下床幔,直接扬起,落在上官清越赤裸的身上,将她的身体遮个严严实实。 林慕南还以为君冥烨要出手,手里的银针一抖,便刺破了上官清越细白的肌肤。 瞬时,一抹殷红的血珠子渗透了出来。 林慕南心下大慌,本想惊乱收手,但为时已晚,当发现君冥烨有所动向,似要冲上来,林慕南赶紧更紧逼住上官清越的脖颈,大喊一声。 “你别过来,我会真的杀了她!!!” “你别说她是真假,你也不敢赌,她就是假货吧!!!” “万一死在我手里的,是个真货,你君冥烨后悔莫及。” 君冥烨见林慕南真的失控了,当即也不敢乱动一下。 “放了她!!!” 君冥烨恼喝一声。 “放了她?你会放了我?呵!”林慕南冷笑一声,一手搂紧上官清越,戒备地盯着君冥烨。 “你放了她,以前的所有事,本王可以当作全都没有发生过。”君冥烨俊脸紧绷,沉闷的声音,带着摄人的霸气。 “你少诓我!!!”林慕南可不相信君冥烨。 “你想怎样!” 林慕南勾唇一笑,眼底泛起一抹恨色,“砍掉你的右手,换她一命。不然,我真的会让你永远失去她。” “我想冥王,也舍不得深爱的人,永远离开自己吧。” 林慕南笑得很开心,终于可以为自己和林家,出一口恶气了。 “你敢!!!我会让你林家上下几百口,为她陪葬!!!” 君冥烨咆哮起来。 “我就是不杀了她,发生这件事,你冥王,真的能不计前嫌?谁不知道,你冥王从来有仇报仇!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既然知道,还不放了她!!!”君冥烨咬牙。 “横竖都是一死,不如讨个本钱!就看冥王肯不肯下血本!” 接着,林慕南又道。 “冥王,你想杀了我,杀了我全家,也要看看皇上许不许!我爹是两朝元老,我母亲还是皇上亲姨娘,对皇上有哺育之恩,你动不了我们林家。” “我会杀了你林慕南。” “我一命,换冥王一条胳膊,值了。” l;kg 382:当夜真相 “让本王砍手?” 君冥烨好笑地笑起来,周身气息凝滞。 君冥烨目光不屑地看向上官清越,“如何确定,你手里的,就是真的?” 林慕南也笑起来,眼底都是讽刺,“冥王,都说你对公主感情至深,连你都分不出来真假,看来你对公主的感情,也不过尔尔。” 上官清越虽然目光淡淡,却是满心的吃惊。 她没想到,君冥烨会这么冷漠,这么淡定。 什么感情,什么保护她的鬼话,都是假的!还有什么真假?他们到底都在说什么? 上官清越思绪纷乱,一点头绪都没有。 “林慕南,本王从来不受任何人挟持,你若敢动手,那便动手,只要你能承担住后果。” 林慕南的手轻轻一抖,随即恶声恶气地说起来,“冥王爷,一直将裕王爷的孩子,视如己出,我还真的以为,冥王对公主动了真感情!没想到,冥王也不是那么不顾及那么大一顶绿帽子吧!” 君冥烨的手,猛地抓紧拳头。 他阴黑的视线,落在那一枚细长的银针上,心下一直盘算,自己有几分胜算,能将上官清越从林慕南的手里救出来。 “戴了绿帽子,还能咽下这口气,一般男人,可没这个雅量。”林慕南笑起来。 君冥烨的目光变得猩红起来,萧然的杀气,瞬间弥漫开来,似乎能将周遭的空气凝结…… 林慕南心口一紧。 众人也跟着提起一口气,大气不敢出。 上官清越倒是目光无谓起来,她有暗暗试图冲破身体的束缚,但怎奈根本使不上力气。 君冥烨眼底纠缠的杀气,那么狂烈,透着似要将她和林慕南一道刺死的冲动。 这个男人,在冲动的时候,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总是那么的狂躁残忍。 上官清越心下苦涩,却也只能静静地呆愣在那里,一点反应都做不出来。 果然,君冥烨开始用功了,一把抽出随身佩剑。 君冥烨绝地而起,长发飞扬,狠绝之气昭然成仙。 那锋利的剑刃,朝着上官清越刺来。 林慕南完全没想到,君冥烨会这般出手,反而乱了阵脚。 就在林慕南手里银针,偏差了位置的时候,轻尘忽然冲上来。 “王爷!不能杀公主———” 轻尘一声大喊,向来毫无感情的口气里,终于有了紧张的味道。 轻尘直接挡在上官清越面前,用自己的肉体,去迎接君冥烨手里的长剑。 君冥烨赶紧旋身而起,勉强收住长剑,恼怒飞来一脚,将轻尘踹飞。 这个碍事的家伙! 让他错失了救下上官清越的机会。 林慕南偏差了上官清越脖颈的银针,再次瞄准了位置,更加浑身神经绷紧,警惕地盯着君冥烨。 这个时候,夏侯云天飞身冲了进来。 “你居然要杀她!!!”夏侯云天怒吼一声。 “王爷,不要冲动……”轻尘瘫在地上,扶住疼痛的心口。 “他是冲动吗?他是想杀了公主,陷害林慕南!达到他在朝廷中,独揽大权的机会!只要林慕南杀了南云国公主,便可让林慕南叛变的罪名坐实,林丞相也不能独善其身。” 夏侯云天愤怒地吼着,忽然冲向君冥烨。 君冥烨也是恼了,怎么一个两个,都来坏事。 “那个淫妇,留下作甚!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君冥烨已经气得口无遮拦。 这个女人的身边,怎么就是这么多的男人,都打着保护她的名义,一再和他做对。 君冥烨不知道,夏侯云天怎么得到消息,找来同济堂。 但夏侯云天和上官清越私奔的事,是他亲眼所见,如今夏侯云天又出现在这里,不得不让君冥烨认为,这个上官清越便是和夏侯云天一起私奔的那一个。 也更加笃信,这两个人之间,一定有什么私下勾当。 否则岂会这么巧合。 王小乔见君冥烨和夏侯云天打了起来,赶紧搀扶白道长,试图逃出去。 白道长却不肯走。 “师父,冥王若大开杀戒,我们都逃不了。” “越是在意,才会越乱了方寸。” 白道长试图拦住他们,却根本插不上手。 “大家冷静一下,先将公主体内的银针逼出来,问清楚情况,再做打算!”白道长的声音,在一片刀剑拼杀中,显得格外微弱。 夏侯云天不肯住手,且招招要命,君冥烨自然也不会妥协。 夏侯云天飞身而起,手中长剑,剑锋凌厉,直接刺向君冥烨,这一剑,完全是想要了君冥烨的性命。 轻尘见君冥烨危险,赶紧飞身冲来,一起迎击夏侯云天。 夏侯云天的身上,已经出现了一道长长的血口子,一股温热的鲜红当即喷了出来。 林慕南见夏侯云天都不是君冥烨的对手,他们向来兄弟情深,都能翻脸无情到这种程度,更是吓得双腿不住打颤。 林慕南当然清楚,自己的身手可不如夏侯云天,更比不上君冥烨。 林慕南忽然退后几大步,赶紧趁着君冥烨被夏侯云天纠缠住,赶紧飞身往外逃。 “别跑!!!” 胭红起身来追林慕南,被林慕南一掌打开。 “你个贱人!” 胭红被打得瘫在地上,再起不来身。 林慕南跑的很快,赤条着上身,一个纵身就没了踪影。 君冥烨想追,但夏侯云天根本不肯罢手,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林慕南跑了。 “你居然说她是淫妇!是你安排书裕与她暗中生情,最后你却将一切的过错推到她的身上!”夏侯云天愤怒地吼着,粗犷的声音,震耳作痛。 “你想杀了她?掩盖你的丑事?堂堂冥王,做出的龌龊事,还少吗!!!” “你说够了没有!!!”君冥烨吼着,再次横扫一刀。 夏侯云天虽然躲了过去,但还是被划破了衣襟,赫然出现一道血口子。 “君冥烨,你不是人———” 夏侯云天怒声嘶吼,本着君冥烨,再次刺来一剑。 轻尘岂会让夏侯云天伤及君冥烨,轻尘的手臂,顿时鲜血横流。 “君冥烨,不妨我来告诉你,那一晚是怎么回事!”夏侯云天怒喝着,手中长剑不肯停止攻击。 君冥烨一愣,夏侯云天趁机,横刺来一剑。 君冥烨赶紧躲闪,但还是伤了,血液涌出,湿了他黑色的袍子。 君冥烨赶紧扬起长剑抵挡。 “那一晚,她中了摄魂香,根本神志不清!而书裕和林慕南喝得烂醉如泥,根本做不了什么事!” “我当时就守在门外,一直到天亮才离开!” 夏侯云天的话,让君冥烨震惊不已。 就连上官清越,也惊得一双水眸猛地张大。 谁都没想到,当天晚上,夏侯云天会在房间外,守了一夜,也印证了她和书裕之间根本没有发生任何事。 那么当晚…… 那个取走她清白之身的人,到底是谁? 她完全可以确定,当晚的一抹艳红,正是她的落红。 君冥烨完全石化当场,夏侯云天趁机,再刺来一剑。 就在这时,上官清越忽然冲开了封住她咽喉的银针,一抹寒光射了出去,她大声喊出来。 “不要伤他————” 这一刻,她才知道,她一点都不希望他出事。 飞出去的银针,掉落在地上,发出叮铃一声的声响。 上官清越的唇角,赫然出现一道血红,整个人便向后倒去。 “公主!”胭红惊呼一声。 夏侯云天手里的长剑,忽然收住,回头之际,被君冥烨一脚踹开。 夏侯云天倒在地上,见君冥烨冲向上官清越,那紧张又担忧的样子,他觉得可笑至极。 夏侯云天仰头大笑起来,一双虎目中,郁满挣扎的愤怒,猩红一片。 “他那样对你,你终究还是更在乎他!”夏侯云天苦痛地低喝一声。 上官清越倒在床上,意识陷入深度昏迷。 洁白的脸颊上,唇角蜿蜒的鲜红,缓缓淌下。 “小月儿!”君冥烨焦急呼唤,但还是不能唤醒上官清越的神智。 白道长赶紧上前,给上官清越诊脉,“公主强行运功逼出银针,内力受损,才会昏厥。” 君冥烨眉心紧拧,顾不上身上伤口的剧痛,“快点救她!!!” 白道长赶紧将一颗药丸塞入上官清越的口中,让她吞下。 夏侯云天盯着君冥烨高颀的背影,口中涌着一口腥甜,他用力吞咽下去。 夏侯云天的拇指,擦了一下唇角渗出的血迹,缓缓起身。 这个时候,就听见君冥烨低喃的声音。 “竟然不是书裕的……你不是骗我?夏侯云天!” 君冥烨回头怒瞪夏侯云天。 “信与不信,都是你的事!”夏侯云天嗤哼一声。 “那么是谁?” 在他和上官清越同房之前,他就已经与别人有了苟且之事,珠胎暗结。 她居然还和书裕伪装成贞洁之身欺骗他。 这件事,他一直都沉淀在心底,一直不去触碰。 他也告诉自己,只要她肯放下之前的一切,重新接受他,那么他也可以不用去在意那些。 但现在知道,孩子不是书裕的,那么是谁的? 到底是谁的? “你就当是我的好了!我不在乎那是谁的孩子,只要是她的孩子,我都当成自己的孩子疼爱!”夏侯云天道。 l;kg 383:会将她碎尸万段 夏侯云天撑住受伤的身体,摇晃着向着君冥烨走了一步。 “我会向皇上提,让她做我的将军夫人,两个孩子就是我的儿女!” 夏侯云天霸气的声音,犹如发狂的猛兽,郑重有力。 “我再重申一次,她是我君冥烨的女人!不管生死,不管休离与否,这辈子,她都是我君冥烨的女人,谁都休想!” 君冥烨的口气,充满占有的霸道,那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强大占有欲的坚决。 夏侯云天忽然说不出话来了,盯着君冥烨,目光死寂。 过了良久,夏侯云天才吃力地问他,“在书裕出现在她房间之前,她就已经被人……” 当时他也是因为掀开被子,发现了洁白的褥子上有血迹,才吃惊不已,守在上官清越的房门外,试图抓住是谁破了她的清白之身。 怎奈守了许久,都没抓到那个人。 “若对方只是一个无名小卒,你也能接受那两个孩子?”夏侯云天终于将这句话问出口。 这也正是之前,他一直不肯澄清上官清越和书裕之间清白的原因。 毕竟上官清越怀着书裕的孩子,君冥烨可能会念着和书裕之间多年情意,放过那两个孩子。 但现在,他将这件事说了出来,不得不担心,君冥烨会因为孩子不是书裕的,而对那两个孩子诸多嫌弃。 现在的君冥烨和夏侯云天,昔日的兄弟情义已不复存在,完全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我现在再清楚告诉你一件事,之前的她,是假的!但这个,绝对是真的。”夏侯云天扶着伤口,看向床上虚弱的上官清越。 “我早就知道那个是假的,真正的她,才不会对我诸多温柔,百般风情。而我和假的她,也很清白,不过是想试探那个冒牌货,找到真正的她。” 夏侯云天缓缓转身,“在她心里,终究更在意你。不顾伤害自己,也要冲破银针,只为救你。” 夏侯云天惨淡一笑,“这样也好,只要她喜欢,什么都好。” 夏侯云天带着满身的伤,往外走,身体一歪,差点倒下。 胭红赶紧试图搀扶住夏侯云天,却遭到夏侯云天一记冷目,吓得胭红赶紧缩回自己的手。 “本将军还没虚弱到,靠一个女人搀扶。” 夏侯云天现在已经满身是血,看来伤得不轻。 胭红抿了下唇角,没说话。 夏侯云天举步往外走,身体一晃,便瘫在地上。 君冥烨闭上冷眸,唤了一声轻尘。 轻尘当即会意,大步冲向夏侯云天,一掌下去,击晕夏侯云天,之后将夏侯云天抬走去疗伤。 “看在你说出实情的份上。”君冥烨道。 君冥烨亲自为上官清越逼出体内所有的银针,但还是没能换来上官清越的苏醒。 白道长忧心忡忡,“公主自行运功,逼出喉部银针,很可能让体内的银针,迅速随着血液逆流入心脏。” “什么意思?”君冥烨声音一凝。 “不知对方插入公主体内多少银针,老夫也不能确定,公主体内的银针,是不是还有残留。” “……” 君冥烨的脸色漆黑如墨。 “你且说,若有残留,会对她造成什么伤害?” 白道长数着逼出来的银针,“这里是七七四十九根银针。” 君冥烨的铁拳抓紧,“那个人,本王会将他碎尸万段。” 竟然在她的身上插入了这么多的银针。 “之前公主虽然昏睡,却是有反应的!我可以肯定,公主是到了同济堂,之后有人潜入,给公主插了那么多的银针。”胭红道。 “可是我们一直轮流守着公主,完全没发现是谁潜入了进来。” 胭红看向王小乔,王小乔赶紧否认。 “我也保证,我守着她的时候,完全没有疏忽。” “那就奇怪了,对方是什么时候闯入进来的?”胭红蹙眉,忽然道,“难道雨芡疏忽了?” “雨芡?怎么好久没有见到雨芡了?”胭红这才想起来,已经一天没见到雨芡了。 “现在只有找到那个人,才能知道,到底刺入公主体内多少银针,不然实在不知是否清除干净。”白道长道。 “我再运功,为她清除一次。”君冥烨正要这么做,被白道长拦住。 “公主现在身体虚弱。若那银针,已经深入逆流,凭借内力,也不一定能清除出来,只有知道确切的位置,着重用功,才有效用。” 白道长让王小乔,将逼出银针的位置,统统仔细记录下来,方便日后找到那个行凶之人对质。 上官清越被转移到了将军府修养。 百里不染对着上官清越研究许久,也没认出来面前这个,到底是真是假。 倒是南宫鸿雁吃力地走进来,说了一句。 “这个公主,肯定是真。” “你怎么知道?”百里不染扬眉,视线狐疑盯着南宫鸿雁。 “我不仅知道这个,我还知道,是谁刺入公主体内这么多的银针。” “说!是谁!” 百里不染白影一闪,忽然出现在南宫鸿雁的面前,荡起她一袭黑纱长裙。 “正是那个冒牌的公主。” 南宫鸿雁将手里的银针,缓缓拿了出来。 “这两枚银针,其中一枚,正是当日,司徒将军追击黑影,我站在公主面前的窗外,被人刺入脖颈之中。我当时看见,月光下的屋顶上,有一个一袭白衣之人。” “不过当时太黑,我头脑已经昏沉,没有看清楚那人的长相,只是看见,那人手中拿着一只白玉笛。” “白玉笛!”君冥烨的眸子,倏然一紧。 只要提起白玉笛,他不得不想到书裕。 之前在庙会的时候,上官清越神色惶惑,便是说看到了书裕。后来上官清越私自离开将军府,也是因为看到书裕。 那么南宫鸿雁晕倒那日,出现在屋顶上,手拿白玉笛的人,难道也是书裕? 怎么可能! 书裕已经死了! 当时他亲眼见到书裕断了气,且收入棺木之中。 “在我昏倒之后,苏醒过来,才知道,公主私自趁机离开了将军府,虽然后来公主自己又回来了。但我想,正在那日,回来的公主,便是假的!” 大家都看着南宫鸿雁,等着她将话说下去。 “而我手中这一枚银针,正是那一日,从司徒将军的脖颈上取出来。我当时便生疑了!为何两枚银针,会一模一样。而我确定,当时刺晕司徒将军的人,正是公主!” “后来我发现,公主并不知道两个孩子的藏身之处,却偷偷跟着莺歌,确定两个孩子的位置。我当时便开始怀疑,这个公主,很可能是个冒牌货。” “之后她挑唆夏侯将军和冥王反目成仇,我便肯定了这个猜测。真正的公主,绝对不是这种人!更不会擅自与男人暧昧不清。” 南宫鸿雁看向君冥烨,继续说下去。 “我一直藏在暗处观察公主的一举一动。既然知道她是个假货,她被冷玉函和蓝颜儿劫持走,我也没必要浪费力气出手。” “所以那日我求你,你也没有出手救公主。我却还怀疑你的动机。”莺歌不由有些惭愧。 “当我知道,假公主要和夏侯将军私会的时候,我便给冥王传了信。顺水推舟一把,让冥王亲自看一看假公主的嘴脸。” “你早些将事情说出来,就不会闹出这么多的误会了!现在才说出来,显示只有你一个人清楚始末吗?”百里不染愠恼道。 “一直没有确凿证据,我说出来,你们会信我,还是信那个狡猾的假公主?” 百里不染哑口无言了。 在大家的心里,一直都不是完全相信南宫鸿雁,若她早点说出来,只要那个假公主一脸无辜,大家自然而然还是会相信假公主,反而觉得南宫鸿雁造谣生事。 “现在当务之急,是将那个假公主赶紧揪出来!也好救公主的命。”莺歌道。 “这个假公主,到底什么来头?竟然和美人儿一模一样,易容术?”百里不染双手环胸,“能有这么精湛易容术之人,江湖上好像还真没有什么人能做到。” 忽然,百里不染好像想到了什么。 “魅影!” “那是什么?”君冥烨凝眉。 “传说,江湖上有一个邪派,名唤魅影,而那魅影可以变换成任何人的样子,完全以假乱真。只是这个门派,早在百年前,就销声匿迹了,说是已经被灭,不复存在。” “这么说来,对方很可能是江湖上的魅影一族了!只是他们大费周章做这些,目的是什么?难道和蓝候王是一伙?”君子珏凝思一阵,又摇摇头。 “若和蓝候王是一伙,在冷玉函抓了假公主投诚的时候,蓝候王不会大刑伺候,差点将假公主孽待致死。” 大家都想不通了,若假公主真的是魅影一族,到底是何人指使,目的又是什么? 做了那么多,肯定有所图。 “或许,她还来不及做什么,就已经被我们发现了踪迹,不得不逃走。” “也或许,并不能排除,她和蓝候王演了一出苦肉计。” 君冥烨却摇摇头,“不对,她肯定不是蓝候王的同伙。” “现在只能等着美人儿尽快苏醒,便也能知道事情的始末了。失踪了这么久才逃出来,一定吃了不少苦。” “也不知道公主,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莺歌忧心不已。 l;kg 384:最是无情帝王家 上官清越终于醒了。 被大家问及这些日子的遭遇,却是一脸迷茫,毫无记忆。 大家面面相觑,猜想她可能是刚刚苏醒,头脑还不清晰,便也都不敢多问。 君冥烨驱散众人,让上官清越好好休息,免得这么多人围在一起,她太过紧张。 上官清越却一把拽住君冥烨,对他说了一句。 “龙珠,可不可以给我?” 君冥烨一愣,看向君子珏。 君子珏是皇上,对龙珠有最终支配权。君冥烨见君子珏没说什么,放软声音问上官清越。 “你要龙珠做什么?” “可不可以给我?”上官清越的情绪有些激动,带着浓烈的不安。 君冥烨心头一软,“好,可以。” 君冥烨将装着龙珠的盒子,放在上官清越的枕头边。 “这样会不会安心一些?” 上官清越的唇角,浮上一层笑意。 她点了点头,双手握住龙珠的盒子,打开来,取出里面寒气萦绕的龙珠,看着龙珠内一丝缭绕不散的血雾,总算心安不少。 君冥烨见她笑了,也跟着舒口气。 他不知道上官清越经历了什么,但她这样不安又需要寻求踏实感的样子,着实让人心疼。 君冥烨见上官清越抱着龙珠,渐渐闭上眼睛睡去,便和众人一起出去。 出了门,冷玉函低声问君冥烨。 “王爷,公主要龙珠做什么?” “她定然经历了很受打击的事,才会寄情于龙珠。”君冥烨微乎其微地轻叹一声。 “王爷,玉函觉得,公主会不会还想用龙珠解南云国太子的毒?” “上官少泽已经回了南云国,且龙珠内的血雾毫无异样,她不会这样做!” “可是公主醒来,就要龙珠,实在可疑,王爷不得不防。” “她的两个孩子,还在本王手里,她不能只顾兄长,不顾两个孩子!放心吧,她不会那样做。” 君冥烨大步走出院子,冷玉函也赶紧跟上去。 “玉函只是提醒王爷,自然也相信公主,不会为了一己之私,而不顾大君国天下的万千百姓。” 君子珏站定脚步,缓缓回头看向上官清越房间的方向。 月色下,四下虽然银辉皎洁,可昏暗的房间,却更显暗沉。 他仰头看向遥远的天幕,月亮已经接近圆满,又要到一个满月的日子了。 君子珏沉默良久,才缓缓走出院子。 冷玉函在即将回到房间的时候,杨伯急匆匆迎上来,回禀冷玉函。 “将军,我们的人,一直没有找到雨芡夫人。” “什么?之前不是说她落脚在同济堂,怎么会忽然不见了?”冷玉函紧张起来。 “是啊!可白道长和小乔姑娘都说了,雨芡夫人自己走了,不知去向。” “赶紧去找!南阳城还在戒严,她出不了城,务必尽快找到她。” “是。将军!” 冷玉函想了想,也赶紧跟着往外走,一起去找雨芡。 现在蓝候王的行踪还没被找到准确路线,很可能还掩藏在南阳城,蓝颜儿死了,蓝候王若发现雨芡,很可能将丧女之痛发泄在雨芡身上。 若那样的话,雨芡就危险了。 …… 蓝曼舞悄悄潜入上官清越的房间,她在上官清越的床头,低低地啜泣起来。 “大姐,我该怎么办?王父谋反,小妹也死了,我该何去何从?” 上官清越一直都没睡,见是蓝曼舞,便睁开眼睛,努力撑起身体。 “小舞,不要哭,还有大姐保护你。” 蓝曼舞不住擦着眼睛,精致的小脸上挂满泪痕,“大姐,谋反的罪名一旦被坐实,兰氏一族会被诛九族!小舞怎么可能逃出国法的制裁。” “……” 上官清越吃力抓紧蓝曼舞的手,“不会的,皇上一定不会伤害你。” “大姐,若是你,皇上或许不会那么做,但我……”蓝曼舞抚摸自己圆大的肚子,“我还是太妃的身份,却怀上别的男人的孩子,对于皇家君氏来说,终究都是丑事一桩,皇上岂能轻饶我。” “皇上只是最近一直没有空出时间处置我。” “小舞……” “又发生王父谋反的事,皇上一定不会留下蓝氏一族任何活口,这是斩草除根……皇家的人,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和地位,绝对不允许留下任何的隐患。” “大姐,你是皇族中人,你最了解皇族人的心狠手辣。” “一旦面临威胁到皇权的事,他们不会留下任何情面,当年的季候王一族,便是最好的例子。” “可是季贞儿还活着,还有她的妹妹季信阳,当年也没有一并被处死。”上官清越道。 “那是千古无存的唯一例外。”蓝曼舞还在哭。 上官清越沉默了。 她确实了解,皇族的人,为了自己的皇权,绝对不会留下任何隐患,也不会让有辱皇权的任何污点存在。 蓝曼舞现在的身份,不但是乱党的女儿,还有对大君国先皇不忠不贞的罪名。 上官清越也不敢保证,君子珏和君冥烨就真的会放过蓝曼舞。 “小舞,你别怕,你腹中是哥哥的孩子,我不管如何,都会保住你。” 上官清越安慰蓝曼舞一通,“我会帮你打探好皇上的口风,之后再做打算。” 蓝曼舞总算忍住眼泪,连连点头。 次日一早,上官清越便让莺歌去传话,想要见皇上。 上官清越本来打算亲自过去,没想到君子珏先一步进来了。 “你身体还没恢复,千万不要起床。” 君子珏让上官清越重新躺在床上。 “已经好多了,精神头也好了不少!”上官清越勉强笑笑,但脸色依旧憔悴苍白。 君子珏本试探问上官清越这段日子经历了什么,上官清越却绝口不提。 她不想说,自己中了假书裕的奸计,一时心神迷乱,被人击晕一直神志不清度过了好些天。 “皇上,我想问你,蓝候王的罪名,是不是真的坐实了。” “他挟持朕,罪大恶极!只待将蓝候王一党尽数铲除,各位候王被削除兵权爵位,大君国便可固若金汤,再没人敢蓄势作乱!” “那么蓝氏一族……” 上官清越低声问。 君子珏一笑,“这是朝廷上的事,你安心养着,不要操心太多。” “我想问,那么小舞呢?难道小舞也要被牵连到这件事当中?” 君子珏怔了怔,叹息一声,“小舞终究是蓝氏一族的嫡系血脉,若能是庶出旁系,或许还有开脱的理由。但小舞的身份,还是太妃,只怕……” “只怕朝臣和百姓,容不下她是吗?季贞儿也是季候王的嫡出女儿,她现在还不是位高权重,是大君国的太后。” “太后能做到手刃亲父,帮着大军铲除逆党,小舞做得到吗?” “……” “她做不到,也难平幽幽众口。”君子珏轻叹一声。 “所以说,一旦蓝候王被抓,也就是小舞跟着蓝氏一族被斩首的时候了?”上官清越终于明白,什么叫最是无情帝王家。 君子珏没有给上官清越准确的答案,只是目光深沉地望着上官清越。 “小舞是无辜的!” “蓝颜儿性情乖巧柔善,还不是勾结蓝候王,沆瀣一气。” “小舞绝对不会!她和我们在一起这么久,她是什么性子,我们大家都了解。” “谁能证明!”君子珏努力放软声音,继续道。 “清越,皇权政治上的事,不允许有任何心慈手软!我知道,你和小舞感情好,小舞腹中的孩子还是你哥哥的孩子……但这些,都保不住小舞。” “清越,你要清楚,一旦有一次破例,国法便难以再服众!幽幽众口也将难以信服!” 上官清越望着君子珏的眼睛,最后盈盈一笑。 “我知道了!这些本就是你们大君国的事,我不该过多相问。” 君子珏本想再个上官清越多解释一些,但她已经累了,闭上眼,翻个身背对君子珏。 上官清越听见君子珏离去的声音,翻身起来。 莺歌候在一旁,“公主,你要去哪里?” “莺歌,哥哥已经很不幸了,我不能让他喜欢的女子和他的孩子,再遭遇不幸。” 莺歌犹豫了一下,“公主,莺歌誓死效忠公主。” “他们男人,在皇权争夺面前,终究一点情面都不讲。”上官清越换好衣服,带着莺歌悄悄出门。 上官清越去了蓝曼舞的房间,告诉蓝曼舞会想办法,带着蓝曼舞逃出将军府,离开南阳城。 “小舞,你离开南阳城,就去南云国的皇城阐都去找哥哥!我相信,哥哥一定会保护你!就算你找不到哥哥,只要离开大君国,也会安全。” 蓝曼舞激动又难过地望着上官清越,“大姐,他们终究不会放过我对不对?” “小舞,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希望你保护好腹中的孩子。” 蓝曼舞哭着,连连点头。 “这几日,你好好准备一下,抓住机会,我便亲自送你离开。” 蓝曼舞忽然跪在地上,“大姐,你对小舞恩重如山,小舞无以为报!” “小舞你快起来,我一直当你是妹妹一样看待,你这样让我很难过。”上官清越赶紧将蓝曼舞搀扶起来。 “大姐,这是阿哑的孩子,我就是豁出性命,也会保护好这个孩子。” l;kg 385:这是她的命运 大家都知道,南阳城一战,在所难免。 上官清越很想两个孩子,想见一见两个孩子,却被君冥烨拒绝。 “两个孩子现在在很安全的地方。” “我知道,你要出城迎战去了。但在这之前,就不能告诉我两个孩子的下落吗?”上官清越望着君冥烨,目光希冀期盼。 她和君冥烨都没想到,两个孩子居然不是书裕的血脉。 对上官清越来说,不管如何,那都是她的孩子,对两个孩子的爱,不会削减半分。 但对君冥烨来说,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没有了书裕那一层关系的牵系,他真的还会善待两个不知父亲是谁的孩子? 上官清越没想到,君冥烨还是狠心撕碎了她的希望。 “待一切安定下来,我自然会让你见到两个孩子。现在太危险,不知暗处有多少双眼睛正在盯着我们,反而会让两个孩子不安全。” 上官清越不再多说什么,安静地低下头。 她知道,君冥烨说的很有道理,但对两个孩子深深的思念之情,分分钟都那么难熬。 轻尘来回报,终于找到蓝候王的下落了,并且已经展开两军对垒。 蓝候王逃出山洞密室,便去和大军会和。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就算是死,也要殊死一搏,或许赢了,便可占地为王。 君冥烨赶紧带军出城迎战。 他守护的大君国,岂容旁人觊觎,更不允许任何人试图侵蚀大君国半寸疆土。 君子珏也不肯安居幕后,竟然也跟着御驾亲征。 南阳城的存兵与蓝候王的军队相比,并不多。 若想这一战一举战胜,必须士气大涨。 上官清越见机会来了,便趁夜去找蓝曼舞。 百里不染早就发现了上官清越的小动作,见上官清越偷偷带着大腹便便的蓝曼舞出了将军府,拦截在半路。 “美人儿,你要去哪里?” 百里不染一袭白衣,出现在街口,猛地一眼看去,还真很像白衣飘飘的书裕。 但百里不染的满身妖气,那么扎眼,只一瞬就让上官清越回到现实。 “我要送小舞出城,去南云国。”上官清越挡在蓝曼舞面前。 百里不染一笑,“你以为我会阻挠你?” “……” “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会帮你。” 百里不染缓步走过来,妖眸含笑地望着上官清越,“你和莺歌两个人,怎么出得了戒备森严的南阳城,还是我帮你们吧。” 上官清越笑起来,“有你帮忙,我们一定能成功。” “还有我。” 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道女子寒凉如霜的声音。 本来即将满月的天空,此刻乌云密布,四下除了远处的几盏街灯,再无任何光亮。 南宫鸿雁从暗处走了出来,一袭黑纱在风中轻浮,若不仔细看,几乎与浓黑的夜色融为一体。 “哪都有你。”百里不染低斥一声。 南宫鸿雁瞥了百里不染一眼,“我只是想帮公主。” “你对公主倒是情深意重,日后别再总说想嫁给我。”百里不染闷哼一声。 上官清越一直想不通,为何南宫鸿雁总是帮自己。 “南宫郡主,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渊源?”上官清越低声问南宫鸿雁。 “没有。我从不认识你。” “那你为何?” “因为……”南宫鸿雁看向上官清越,肯定会带在身上的龙珠,“是你可以唤醒龙珠的人。” 上官清越簇起眉心,想到自己曾经的梦境,便是和东朝国的开国皇帝有关系。 或许南宫鸿雁知道什么之前的事,有机会,要问一问。 大家一起向着南阳城的南城门而去。 可没想到,半路竟然撞见叶少轩,而在叶少轩的身边,竟然还跟着一个老头。 上官清越抬眸看去,一眼就认出来,那个老头正在无底崖下的那个老头。 上官清越惊喜不已,赶紧迎上去,百里不染却身影一闪,直接挡在上官清越面前,呈保护的姿势。 那个老头看了一眼百里不染,又看向百里不染身后的上官清越,笑了笑。 “我们又见面了。” “老者,我想知道,为何我哥哥喝了无底崖的水,反而中毒更深。” “老夫今日来,便是要告诉你们,事情的始末。” 叶少轩恭敬地候在老者身旁,那是他的太爷爷,他敬重不已。 “在无底崖下,有一片无光之地。而无底崖的水,已经被那邪恶的无光之地污染,平常人饮用,不会有任何事!但你哥哥,已经中了魔性的毁灵草,之后再喝了无底崖的水,便会发生毒性异变,中魔毒更深。” “你既然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为何还要诱引我们将无底崖的水带出去!”百里不染喝道。 “当时我并不知会发生这样的事!其后也调查了很多古籍文献,找到了只言片语,才调查清楚这件事!我的初衷是想让你们帮他解毒。”老头摇摇头,抚摸雪白的胡须。 “我们如何相信你说的是真的。”百里不染还是满心怀疑。 叶少轩赶紧解释,“我太爷爷岂会说谎!我相信我太爷爷的话。” 上官清越想了想,“我也相信老者的话,但是不知道,如何才能帮我哥哥解毒?” 老者仰头看了看天空,“听说,现在令兄的毒已经被封印。” 老者的视线,落在南宫鸿雁的身上。 “东朝国的郡主,竟然会封印术法……”老者低吟一声。 百里不染从老者的视线里看到了一些别样的东西,“她已经筋脉尽毁,不能做什么了!” 老者眼底噙笑,“虽然筋脉尽毁,但会封印术的人,应该也有自行接通经脉的能力吧!看姑娘的气色这么好,应该筋脉已经全数恢复。” 南宫鸿雁表情凉漠,没想到自己的本事,这个老者这么了解。 “不瞒各位,此次老夫前来,便是想请这位姑娘去一次无底崖!我会用解救公主令兄的办法,交换这位姑娘和老夫去无底崖下封印无光之地。” 南宫鸿雁直接拒绝老者,“我不会去的。” “姑娘若不去,无光之地继续扩大下去,便可能威胁整个天下。无光之地所到之处,皆无任何生灵。” 南宫鸿雁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依旧态度凉漠。 上官清越紧张问老者,“你快说,到底要怎么救我哥哥?” “只要找到血髓,给令兄服下,便能解毒了。” “血髓?那又是什么?在哪里能找到?” 老者竟然摇了摇头,“既然金龙剑和龙珠,都能压制令兄毒发时的魔性,看来血髓应该和金龙剑和龙珠有关。” 上官清越感觉唯一的希望,再一次破灭了。 “不管怎么说,我都会努力试一试。” 上官清越看向南宫鸿雁,“南宫郡主,你作何打算?这个选择权,还在你。” “我不会去封印什么无光之地。” 老者为难又叹息一声,“我知道,让姑娘去一个寒冬无温的地方,确实委屈姑娘了。但是为了天下苍生,姑娘若能做出一人的牺牲,保住天下万民的性命,也是让百姓颂扬的大善举。” “百姓颂扬是什么?我才不需要!”南宫鸿雁冷哼了一声。 上官清越总算听懂了,“老者的意思,去封印无光之地,便要南宫郡主,一直住在无底崖之下?” “老夫在无底崖下,已经住了一个甲子年。” 一个甲子年,也正是六十年。 这么算计,老者现在最起码已经百岁有余。 “本来无底崖下的无光之地,一直以缓慢的速度扩散。我也用了我的血符封印着无光之地,一直相安无事。但前段日子,冥王开凿隧道,让外界的气息渗透进来,无光之地便开始以更快的速度扩散,而我的血符也再封印不住无光之地。” “本来,我打算去东朝国,找个会封印术之人前来帮忙。巧合得知,公主兄长的毒,被东朝国的一位女子封印,便赶来南阳城,寻找这位会封印术之人,前去助一臂之力。”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去的。”南宫鸿雁拒绝拒绝。 任谁都不会愿意,一辈子守在无底崖下。 何况南宫鸿雁一个花容月貌的美女子。 上官清越去过无底崖,知道那里的荒凉。 “既然她说了不肯去了,你们也就别浪费唇舌了!什么无光之地,纯属无稽之谈!”百里不染戏谑一声,“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百里不染拉着上官清越就奔着城门而去。 叶少轩和老者站在原地,老者笑吟吟地抚摸白色的胡须。 “太爷爷,南宫郡主不肯帮忙,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叶少轩问。 “老夫有预感,她会答应跟老夫走的。” “太爷爷缘何这么肯定?” “因为这是她的命运。” 上官清越等人到了南城门附近,大家商量了一下,城墙虽然很高,但凭借他们的轻功跳跃过去,也不是难题。 唯独不会武功的人,便是蓝曼舞。 百里不染抱着蓝曼舞跳了过去,上官清越和南宫鸿雁也紧跟着跳了过去。 大家轻而易举就出了南阳城,都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出了城,便赶紧一路向南。 上官清越不放心蓝曼舞一个人上路,肯定要送蓝曼舞到安全的地方,才能心安。 l;kg 386:要走,一起走 前线对垒,正是紧要关头。 蓝候王的大军,被围堵在一个山坳之中,只要继续耗下去,蓝候王大军粮草短缺,就是君冥烨出击的最好机会。 君冥烨不仅要困住蓝候王,也要等到援军来助,这样才能将蓝候王一党一举歼灭,以绝后患减少伤亡。 负责看守上官清越的侍卫,匆匆来报。 “什么?人不见了!” 君冥烨霍地站起来,帐内还有君子珏和冷玉函。 “百里门主,南宫郡主,还有舞太妃,莺歌,一起都不见了。”侍卫战战兢兢回道。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君冥烨一脚将那侍卫踹飞出去。 侍卫疼痛捂住心口的位置,“王爷,听守城门的士兵回报,说昨夜有人偷偷潜出城,已经派人去追了。” “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 “他们去的方向,一路向南。如果是公主她们,应是去南云国了。” “该死!知不知道,现在情况很危及,对她很不利!” 君冥烨气得在帐内来回踱步。 冷玉函却更关心一件事,“冥王,公主逃了,肯定将龙珠也一并带走了。” 君子珏的脸色也沉了沉。 龙珠…… “王爷,公主会不会带着龙珠回到南云国,给太子解毒?现在倾城公子也在南云国,又即将到满月的日子了,公主带走了龙珠,看来很有可能要毁了龙珠,给南云国的太子解毒。” 君子珏和君冥烨的脸色都变得不好起来。 对于大君国来说,龙珠的存在,意味着大君国的存亡。 现在又是蓝候王谋反的当口,之前龙珠熄灭,又给大君国带来巨大的雪灾,死伤无数。 他们都不敢再冒一点点风险。 君冥烨和君子珏对视一眼,俩人都神色凝重,心底忐忑。 他们谁都不敢保证,上官清越会不会那么做。 “不会的!她不会抛下两个孩子,只顾她哥哥的安危。”君冥烨道。 “我看她逃走,多半是为了小舞,要送小舞去南云国。”君子珏道。 “皇上,冥王,公主南云国人。南云国的太子,代表南云国的运数!两个孩子只是幼小的生命,而太子的性命却牵系南云国的天下苍生,若换成冥王和皇上,会如何选择?” “更何况,公主想来也知道,冥王那么疼爱两个孩子,断然不会对两个孩子做什么。” 冷玉函的话,稳准狠地戳中君冥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他亲眼见过,上官清越对上官少泽的在意之情,也知道面对亲情和家国安危,上官清越很可能弃掉视如生命的两个孩子,而选择南云国的大局。 上官清越曾经亲口对他说过,她的母后告诉她,身为南云国的嫡长公主,一生都要守护南云国的存亡。 君冥烨赶紧派人去将上官清越追回来。 现在正是两军对峙关键时刻,君冥烨不能离开一步。 将蓝候王围困在山坳的第三天,蓝候王终于坐不住阵了。 蓝候王开始发起进攻,试图冲破围困,从君冥烨的手中盗取粮草,维持大军所需。 君冥烨派冷玉函率军上阵迎敌。 夏侯云天也想打头阵,君冥烨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在战场上,夏侯云天知道公私分明,不会和君冥烨闹任何不愉快,一切听从君冥烨的安排。 君子珏仔细研究了附近的地形图,忽然眉心一紧。 “若蓝候王从这个位置,开凿一条小路的话,那么他们很容易逃出去。”君子珏的手指,指向山坳之中,最为山石薄弱的地方。 君冥烨看了那个位置一眼,倍觉有这个可能,他赶紧让夏侯云天带人将那个位置的山头守住,以免蓝候王用炸药炸山。 蓝候王确实打了那个主意,见夏侯云天将那个最可能冲破出去的位置镇守住,狂怒不已。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攻破冷玉函的攻击,就是杀出一条血路,也要冲出去。 冷玉函早就有周详的计划,对付蓝候王的大军。 蓝候王派出去的将领,一个一个败阵而归。 蓝候王老脸一沉,“这个阴险的家伙!假意投降,现在又亲自来斩杀本王!颜儿的仇,为父一定为你报!” 蓝候王对手下人使个眼色,“是时候,出杀手锏了。” 整个南阳城谁不知道,冷玉函最爱的人正是春花秋月楼的花魁雨芡。而那个嫁入将军府,就和蓝候王小郡主是平妻的女人,现在正落入蓝候王的手里。 “那个自不量力的女人,还以为混入本王军队,就能救冷玉函!” 蓝候王嗤笑两声,让人将雨芡挂在柱子上,吊在大军营长之外,正对冷玉函大军的方向。 冷玉函没想到,雨芡竟然会在蓝候王手里。 远远地看到,雨芡被捆绑双手挂在高耸的柱子上,随着风来回摇摆,心口一阵刺痛。 他们距离实在遥远,谁也看不清楚对方脸上的表情。 冷玉函连雨芡现在是不是还活着,都看不清楚。 冷玉函赶紧派一个人去查看一下,雨芡是不是还活着。 那个派出去的人,还没接近雨芡,就被敌军一箭射死。对方的高台上,出现一道霸气凛凛的身影,正是蓝候王。 他高声对着冷玉函的方向喊话。 “玉函,若不是还活着,岳父岂能将她挂在这里,让你看上一眼。” “岳父大人,两军对垒,牵连一个女人,就没意思了!”冷玉函坐在高头大马上,身上盔甲寒意泠泠。 蓝候王仰头一笑,忽然指向雨芡,“正是因为这个女人,我的女儿才会含恨而终。” “颜儿的死,都是我的错!不关雨芡之事!她什么都不知道,已经被我轰出将军府。” “既然如此,她是死是活,玉函也不在意了。” 蓝候王说着,拉起一张弓箭,直接瞄准雨芡。 “不要————” 冷玉函大吼一声。 蓝候王见到冷玉函这般紧张,唇角勾起阴狠的笑容。 “不想这个女人死也好,你退兵!”蓝候王道。 “让我退兵,不可能!!!”冷玉函狞声大吼。 “既然你不肯,也休怪本王一箭射死她,让她下地府去向本王的女儿陪葬了。” “不———” 冷玉函赶紧大声喊。 蓝候王缓缓收住手里即将射出去的羽箭,“我给你考虑时间。” 雨芡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冷玉函,也没想到,冷玉函真的没有背叛冥王,居然还带军前来攻打蓝候王。 “玉函,不要管我。”雨芡对着冷玉函大声喊。 “雨芡……” “玉函,知道你还活着,知道你没有叛变,冥王不会将你斩立决,我也就放心了!就是死,我也能瞑目了。” 雨芡笑着,眼角缓缓流下两行清泪。 “玉函,不要忘记,你当初对我说,你要保家卫国,你有你的雄心壮志,不要忘记……” 雨芡哽着声音,继续吃力地对冷玉函大声喊。 “玉函,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 “雨芡!我不许你说这些!!!” “好一对感情深笃的鸳鸯!”蓝候王气得咬牙。 “雨芡,别怕,我来救你!!!”冷玉函一脚夹紧马腹,直接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将军!!!” 所有士兵大声呼唤,见唤不回冷玉函,也都赶紧跟着冲上去。 “玉函,不要过来!!!是陷阱!!!”雨芡大声喊,但也为时已晚。 无数的羽箭,从空中飞射下来,响起一片哀嚎,血流遍地。 “玉函,玉函……不要……” 雨芡泪眼朦胧,看着冷玉函在一片羽箭之中挥舞长剑,在一片血光喷溅中,他犹如一头下山的猛虎,势不可挡。 血光喷溅在他的盔甲上,妖冶如花绽放荼蘼。 她曾经靠在冷玉函的怀里对他说,“都说你是英雄,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我还没见过,你在战场上杀敌的样子。” 冷玉函笑着说,“我怎么舍得让你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越是危险,我才越想陪着你。” “你只管在我凯旋而归的时候,为我倒一杯你亲自酿的桂花酒,我便足矣。” 马儿扬起前踢,一阵嘶鸣。 一箭刺穿马腹,马儿倒了下去。 冷玉函飞身而起,斩断飞来的羽箭,继续向前,靠近雨芡的方向。 冷玉函一张俊脸,似镀上血光的铁色,抓住一支羽箭,飞刺向雨芡,直接断了挂着雨芡的绳子。 雨芡从高处掉了下来。 冷玉函飞身而去,试图拽住掉落下来的雨芡。 她一袭粉色的长裙,在风中漫开,犹如南阳城春日里绽放满城的妖娆桃花…… 围拢而来的士兵,将雨芡擒住,断绝了冷玉函抓住雨芡的机会。 跟着冷玉函冲上来的士兵,一个一个倒下去,身上插满白色羽毛的羽箭,溅上斑驳的鲜红。 到处充满死亡的厮杀,血液的味道吞天沃日。 雨芡哭着在一群士兵的手里挣扎,大声嘶喊,“玉函,不要过来,快走……你快走……不要管我。” “要走,一起走!要死……” 冷玉函长剑如风,再次砍断飞来的羽箭,目光亮如鹰隼,声音郑重有力。 “一起死。” 雨芡吃惊地张大一双美眸,“我没想到……我还以为,你一直喜欢的,发自心底,真正爱的人,只有姐姐……” l;kg 387:成为你的妻,三生有幸 冷玉函的盔甲上,又多了一道血痕。 已经分不清楚,他身上的血迹,到底是他的,还是旁人的。 冷玉函深深望了雨芡一眼,“雨芡,我不会让旁人伤害你。别怕,我来救你。” “玉函……”雨芡激动得,泪流满面。 冷玉函吃力地一把抓住几支羽箭,奋力一透,射向擒住雨芡的几个士兵。 几个士兵中了羽箭,呻吟一声倒地。 冷玉函赶紧大声喊,“雨芡,我之前教过你,以舞为武,你试一次!” 雨芡来不及多想,一个旋身,身姿矫捷如燕,竟然敏捷地从擒住自己的士兵手中脱身。 她几个翻腾,长裙飘飘,漫开如花儿绽放。 士兵赶紧横扫一刀,向着雨芡刺来。 雨芡一个矮身下去,纤腰犹如柔韧的柳条,轻松躲过了一刀。 “对!雨芡,就是这样!”冷玉函高兴地大声喊,飞扑而来,终于一把抱住雨芡,一个跃起,翻过一个跟头,躲过羽箭的同时,也将雨芡救了出来。 “玉函,玉函……” 雨芡激动地抱住冷玉函。 “杀!!!杀了冷玉函,本王厚赏。”蓝候王站在高处,大声下令。 杀了冷玉函,不但能为颜儿报仇,还能斩断君冥烨的一条臂膀。 君冥烨听说冷玉函受困,赶紧派兵前去支援。 可就在这个时候,蓝候王的军队,又从东西两个方向,一起发起进攻。 蓝候王的大军人数众多,君冥烨的援军迟迟未到。 君冥烨带兵亲自上阵,君子珏也要一起去,被君冥烨拒绝。 “你是皇帝,可以出现在战场上,但不能亲自上阵杀敌!”君冥烨的目光变得浓黑如墨。 “若事情有变,你还能在后面运筹帷幄,掌握大局。” “皇叔……”君子珏的目光兀地盈上一层潮湿。 他一直怀疑君冥烨,想尽办法对付君冥烨,可没想到在紧要关头君冥烨还是选择保护他,将他掩护在最安全的后方。 “一定要活着回来。”君子珏道。 君冥烨冷笑一声,“能取本王性命的人,还没出声。” 君冥烨翻身上马,骏马长鸣一声,便扬起四蹄蹿了出去。 君冥烨派司徒建忠去支援冷玉函,他则和夏侯云天,左右夹击,围剿蓝候王。 司徒建忠带人支援冷玉函的时候,这才发现,冷玉函已经身处敌军深处。 司徒建忠带人拼命厮杀,终于渐渐靠近冷玉函,却眼睁睁地看到数支羽箭飞向冷玉函和雨芡。 而那一弓三箭,射杀出来之人,正是蓝候王。 “玉函小心!” 雨芡被冷玉函护在怀里,看到冷玉函后背飞来的羽箭。 幸亏冷玉函反映敏锐,一个翻身,险险躲过羽箭,带着雨芡一起滚落在地,连打数滚,这才躲过羽箭,一箭一箭射入他们附近的沙石之中。 司徒建忠纵身飞来,挡在冷玉函和雨芡面前,帮他们撑起一道屏障。 “你们快走。”司徒建忠道。 冷玉函回头看了司徒建忠一眼,抱着雨芡,用长剑撑起身体,赶紧快步奔逃。 司徒建忠见冷玉函差不多安全了,赶紧对军队下令。 “撤!” 身后不少追兵来追,他们沿着山路一路向前跑。 地上留下斑驳的血迹,淋漓不尽。 谁也不知道,那是谁的血,怎么能流了这么多。 顾不上多想,只有逃到安全的地方,才能有喘息的机会。 司徒建忠看了一眼前面的岔路口。 “我们分路走。”司徒建忠道。 冷玉函带着雨芡,“我们从这条路走。” 司徒建忠分给冷玉函一支队伍,冷玉函却拒绝了。 “我不带兵了。为了雨芡安全起见,我们两个人还是轻装上路的好,也能少一些线索被追兵发现。” 司徒建忠想了想,“这样也好,我将大部分兵力引走,你们暂且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藏起来!等我将追兵引入埋伏,一举歼灭,再去找你们。” 冷玉函点了点头,“司徒将军,小心一些。” 司徒建忠带着大队人马,向着右边的一条路匆匆而去。 他们一边跑,还一边在路上留下很多痕迹,试图引追兵跟上去,落入事先安排好的埋伏。 冷玉函有些体力不支,雨芡赶紧搀扶住他,这才发现,他的盔甲上已经都是血。 “玉函?!” 冷玉函笑起来,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道,“没事,小伤!我们快走,免得被追兵抓住。” 雨芡被冷玉函抓着手,一路向着左边的路走。 没走多远,冷玉函停下脚步,看向一侧的高山。 “雨芡,我若没有记错,这里有一个山洞,我们去那里避一避。” 雨芡赶紧跟着冷玉函,冷玉函却让她走在前面,这样他走在后面,可以将滴落在地上的血迹处理干净。 到了山洞,雨芡要给冷玉函查看伤口,冷玉函却拒绝了。 “皮外伤,不妨事,我们现在得先想想办法,如何逃出去。” “玉函,你的盔甲上,都是血。” “那不是我的血!” 冷玉函抬起手,轻轻擦了一下雨芡脸颊上,沾染的脏污,发现手指上的血迹,反而脏了她的脸颊,赶紧用掌心擦拭干净。 “真的不是你的血?”雨芡握住冷玉函的手。 冷玉函笑起来,眉目飞扬,摘掉头上的头盔,俊逸的脸庞上,映着盔甲上金属的光泽,更显铁骨铮铮,英气逼人。 “我征战沙场这么多年,当然晓得。不用担心,我可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过的人,我晓得轻重。” 一提起这件事,雨芡不禁哀上心头。 冷玉函见雨芡面露哀伤,便知道雨芡又想到了她的姐姐雨柔。 “若没有雨柔,我现在不会活着。雨芡,这么多年,我确实忘不掉你的姐姐。” 雨芡点点头,“我知道,我也从来不争,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不求在你的心里,还有姐姐的位置。” 雨芡抱紧冷玉函,柔弱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是姐姐,将你从死人堆里救出来,为了你,姐姐却染上瘟疫,不治身亡。姐姐临终前,让你来南阳城的春花秋月楼找我,照顾我……” 雨芡笑起来,“至今我还记得,见到你的第一次,你竟然将我认错,唤出了姐姐的名字。” “你们姐妹,长得实在太像了。” “玉函,若不是你,我真的会沦为青楼的名妓,不会是卖弄琴技歌喉舞技的雅妓。” 雨芡更紧抱住冷玉函,“我真的不在乎,你一直将我当成是姐姐的替身,只要我们在一起,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我就高兴,我就开心。” 冷玉函宠溺抚摸雨芡的长发,“傻丫头,你为了我,等了我那么多年,我怎么会只当你是雨柔的替身。” “真的?”雨芡双目放光,盈盈地望着他。 “当年,我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军队统领。我钱财不多,不能为你赎身,也只能留下一些银两,不让老鸨逼迫你接客。我出去征战,你望眼欲穿地等我回来。一次次的分别,我终于从小小的统领,成为了将军。” “我立下赫赫战功,得到了镇守南阳城的机会。我以为,我能将你从青楼接出来,可没想到,皇上却下了赐婚圣旨,四年后迎娶蓝候王家的小郡主。” “你又等了我四年,终于成为了我的妻子……” 冷玉函紧紧将雨芡搂入怀中。 “因为等的人是你,不管等多少年,我都心甘情愿。” “雨芡,我早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深深爱上了你这个一直在我身边,默默等我的你。” 雨芡差一点热泪盈眶,“你今天是怎么了?之前你绝对不会说这些!”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之前或许当你是雨柔的影子,为了偿还雨柔,才一直细心照顾你。但现在,我肯定,不仅仅因为雨柔,也因为是你。” “蓝颜儿的计划,冥王早就有所洞察,我才会和冥王联手,借用打压你的机会,专宠蓝颜儿,让蓝颜儿得意忘形,露出马脚。” “雨芡,这段日子,让你吃苦了。” 雨芡不住摇头,“没有,我相信你,一直都相信你,所以你不管做了什么,我都不相信那是真的!” “雨芡,我从来没想过休了你,娶了你,你便是我一辈子的妻子。” 雨芡忘情地抱住冷玉函,深深地吻上去。 “玉函,我能成为你的妻子,三生有幸。” 冷玉函抱着雨芡,让雨芡靠在他的怀里,渐渐睡去,他一下一下抚摸她柔软的长发,唇边带着浅浅的笑容,低声对怀里的雨芡说。 “雨芡,可能今后的日子里,我不能陪着你一直走下去了。” “你自己,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没有我在你身边,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让我担心。” “蓝候王为了给蓝颜儿报仇,不会放过我……你的处境也会变得很危险。” 冷玉函的手指,轻轻放在雨芡的脸颊上,沿着她的脸颊弧度,一点一点滑落在她唇角的位置上。 她的嘴唇生的很红,很饱满。 他很喜欢,她生气发火,性子率真的样子。 她和雨柔有截然相反的两种个性,之前他还放狠话,绝对不会喜欢上这个从小在青楼长大,性格又直率到鲁莽的女子。 l;kg 388:九族之中,不留活口 可没想到,越是说不喜欢的,最后往往反而越喜欢。 冷玉函想着过去的种种,笑容不禁爬上他的唇角。 他一直都很可怜雨芡的身世,因为家里贫穷,从小就被卖入青楼学技。 “雨芡,有你的日子,真的很开心。” “我一直都希望,能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完成对你姐姐的承诺。但现在,我已经不仅仅是为了你姐姐,是我自己想要照顾你。” 他握住雨芡的手,轻轻抓紧在掌心中,放在唇瓣上,轻轻吻了一下。 他发现雨芡似要醒过来,赶紧点了雨芡的昏穴。 “傻丫头,怎么能去蓝候王的队伍里找我!他会杀了你。” “你的满身伤痕,正是他打的吧。”冷玉函心疼地放下雨芡的袖子,遮住她雪白藕臂上的淤青伤痕。 “我是男人,怎么能总让女人为我豁出性命。” 冷玉函收紧抱着雨芡的怀抱,脸颊贴在雨芡的脸颊上。 “雨芡,你在这里好好睡一觉,千万不要出去,外面真的很危险。” “等你一觉醒来,蓝候王这个叛贼,差不多也被绳之以法了,你就安全了。” 冷玉函将雨芡放下,缓缓起身。 在他坐过的地方,身下一片血迹。 冷玉函离开了山洞,又将洞口用杂草掩饰好,免得被人发现雨芡。又担心有猛兽入侵,搬来石头将洞口堵住,还特意留下两个可以通气的孔。 司徒建忠将追兵引入埋伏,一战告捷。 但蓝候王非常狡猾,根本没有再派兵出来。 大队伍都在山坳中,虽然处于围困的状态,但那么多的军队,也实在难以攻破。 山坳的位置,蓝候王不易逃出去,却也不易被进攻。 君冥烨等待的援军迟迟不到。 想来也是朝廷上,林丞相从中作梗,不让援军顺利到达。 君冥烨暗暗发誓,待回了朝廷,定将林丞相给斩了。 冷玉函撑着身体,没有回到君冥烨的军营,凑巧遇见来寻他们的司徒建忠。 “太好了,雨芡在山洞里,你们带她回去。” “冷将军,你去哪里?”司徒建忠问。 “我?”冷玉函一笑,“我先回城一趟,我有东西,需要去取一下。” 司徒建忠没有多想,“冷将军的气色好像不太好。” “哪有,只是最近太累了。” 司徒建忠挥拳打了一下冷玉函的肩膀,“冷将军速去速回,王爷还在帐中等着我们商议下一步计划。” “好嘞!雨芡就拜托司徒将军暂时照顾了。” 冷玉函忍着身上的疼痛,故意佯装脚步轻快的样子下山。 司徒建忠从山洞中找到雨芡,见雨芡被点了昏穴,赶紧给雨芡解穴。 雨芡环视四周,没有见到冷玉函,“司徒将军,玉函呢?” “冷将军说有东西在城里,或许取一下。” “取东西?”雨芡皱眉,她费力从地上爬起来,手指却触碰到地上的黏腻。 她抬起手指一看,居然是血。 雨芡赶紧低头,看到地上一大滩血,脸色瞬时煞白。 “玉函……他一定受了很严重的伤!司徒将军,快点去找玉函。” 司徒建忠赶紧吩咐人去找冷玉函回来,带着雨芡离开山洞,暂时回到军营。 去寻找冷玉函的士兵很快回来了,“司徒将军,回城的一路上,都没见到冷将军。” 雨芡捂住心口,“我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司徒建忠皱起眉,“现在天色已经黑了,或许冷将军失血过多昏倒在了哪里也说不定,雨芡夫人不必过于焦急,我会再派人去找。” 深夜的时候,敌军军营里大乱。 一道道的爆炸声,响彻山谷。 君冥烨看准机会,赶紧带领大军前去进攻,试图借机趁乱将蓝候王一众乱党拿下。 在蓝候王的军队里放火的人,正是冷玉函。 他找到机会,拿着长剑直接刺向蓝候王,可他的体力早已透支,轻松便被蓝候王身边的护卫,刺穿了胸腔。 鲜血在一片火光中,喷薄而出。 冷玉函的唇角,缓缓淌下蜿蜒血迹,一双眸子憎恨地瞪着蓝候王。 “乱臣贼子,我会在地府等着你。” “碎尸万段,将他给本王碎尸万段!” 一群官兵蜂拥而上,围着冷玉函,一刀一刀地砍下去,一道一道的血光,溅起丈余,染红了周围雪白的帷帐。 燃烧的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刀剑拼杀的声音,兵将激昂的呼喊声,渐渐近了。 君冥烨首当其冲,一路踏着遍体鲜血的尸体而来,当他从一群人的手中救下冷玉函的时候,他已经瞪着一双眼睛,没了气息。 君冥烨心痛如绞,一双黑眸泛起猩红的颜色。 “杀———” “给本王杀————” 君冥烨扬着长剑,愤怒地咆哮,额上青筋一根一根暴起。 厮杀的喊叫声,痛苦的哀嚎声,响彻整个深夜的山谷。 蓝候王见君冥烨已经疯狂,一刀下去,便是一具死尸,而冲着的目标正是自己,还没定下胜负,就吓得先逃命了。 那个狡猾的老家伙,绝对不会让自己死在这里。 群龙无首,一群逆党也成了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君冥烨成功平叛了一众乱党,却没能抓住蓝候王,派了不少人去追击。 雨芡跑出营帐,跑去战场,去寻找冷玉函。 清晨的战场上,硝烟滚滚,一具具尸体,遍地的血。 她一点都不害怕,不住寻找,记忆深处最熟悉的那道身影。 当雨芡找到君冥烨的时候,他正站在冷玉函的身边,缓缓俯身下去,阖上冷玉函瞪着的一双眼睛。 冷玉函的盔甲已经破败不堪,浑身的血,浑身的刀口。 雨芡冲上去,张着嘴,发不出声音,眼泪也居然不会往下流淌。 最终,她瘫倒在冷玉函的身边,伸手抓住冷玉函染满血已经冷透了的手。 她抱着他冰冷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你说过的,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你怎么先走了一步?” “你说过的,要一直一直陪着我,不抛弃我,你怎么先走了一步————” “你说你是大将军,一言九鼎,你怎么总是对我食言……” “玉函啊……” “你怎么能抛弃我……” 雨芡痛哭起来,伏倒在冷玉函的身体上。 “玉函,玉函,你起来啊……你答应我明年的南阳城庙会,还会和我一起看焰火……” “你说过,你不再总是忙于公务,不会不陪我过年,不陪我过节的啊……你说你在佳节的日子里,宁可带着我一起巡逻,也要和我一起……不让我在家里一个人等你回来……” “你说过,我们要生一群儿女,老了的时候,就可以儿孙绕膝……” “玉函,你起来,你给我起来……你怎么可以总是骗我……” “玉函啊……不要抛下我一个人好不好……没了你,我在这个世上,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啊……” “在你的心里,怎么能只有国家天下,为了国家天下,连我都不顾了……你怎么能这样……你太自私了……” “雨芡夫人,冷将军已经……你节哀。”司徒建忠忍着心痛,低声安慰。 君冥烨站在一旁,赶紧转身,一双铁拳紧紧抓着,骨节根根泛白。 跟了他多年的冷玉函,没想到会战死沙场。 他还说,只要蓝候王一党平定,就允许冷玉函卸去身上盔甲,放他回乡避世而居。 可没想到…… 雨芡忽然不哭了,用怀里的绢帕,一点一点将冷玉函染满血的脸颊擦拭干净。然后将冷玉函的一双手也擦拭干净,将他身上的盔甲整理好。 “你是大将军,怎么能衣装不整。” “南阳城的百姓,都颂扬你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即便死了,你也要干干净净的,不能让人笑话了。” 雨芡叹息一声,“你这辈子,最大的笑话就是我,娶了一个青楼女子为妻。” 雨芡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可我是一个没用的人,什么都不能为你做。我真的好没用……若我能帮你征战沙场,挥刀杀敌,你就不会丢了性命了……” “玉函……若有下辈子,我一定做一个能保护你的女子。” 所有人都沉默着,低着头为冷玉函伤心。 君冥烨忽然回头,正要阻止雨芡,可为时已晚。 雨芡抓起冷玉函即便是死,也没有放开的随身佩剑,直接割断了自己的脖颈。 “雨芡!!!” 君冥烨痛呼一声。 雨芡在一片鲜血中,倒在冷玉函的怀里,手紧紧握住冷玉函的手,十指纠缠。 “我什么都不能为你做,唯一能为你做的,便是黄泉路上,不让你一人孤苦无依。” “你说的,要死,我们也一起死。” “你许下的承诺,我来帮你完成。” 雨芡望着冷玉函,唇角弯起完美的弧度,美若初晨花瓣上的一滴晶莹露珠。 所有人都一脸痛色,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看着雨芡在冷玉函的怀里,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君冥烨紧咬牙关,眼底一片通红,似有一抹晶莹闪烁。 “司徒建忠,听令!” “属下在。” “厚葬冷将军,冷夫人。全力追缉蓝候王,斩立决!蓝候王一族,九族之中,不留一个活口。” “是!” 君冥烨缓缓仰头,看向蔚蓝的天空,漆黑如墨的眼底,杀气滚滚翻腾。 l;kg 389:为何不能敞开心扉 蓝候王谋反,被诛九族的消息贴的到处都是。 上官清越送蓝曼舞到了下一个小镇,本想安排几个车夫,送蓝曼舞一路去南云国的都城阐都,可看到这个消息,便也不放心让蓝曼舞一人上路了。 “你和腹中孩子,都在九族之内。只怕那些官府的人,若知道你的身份,铁定也不会放过你。” 上官清越道。 蓝曼舞忧心忡忡,“历朝历代就有规矩,但凡被下令诛杀九族之人,即便逃到别国,还是会被诛杀,别国绝对不会留下旁国犯了重罪之人。” “所以你要掩藏身份,找到哥哥,他一定能保护你。”上官清越已经不能让蓝曼舞一人上路,“只有将你亲自交到哥哥的手上,我才能放心。” “大姐,你若回了南云国,两个孩子怎么办?” 上官清越心头一疼,看着蓝曼舞的肚子,眼底泛起一层红晕,“若我离开你,你腹中的孩子,怎么办?” “终究都是左右为难。我还是愿意相信君冥烨,他一定会善待我的两个孩子。” 上官清越拍了拍胸口的位置,“他们大君国的龙珠,还在我这里,他们不会不顾及的。” “难道大姐当时从冥王那里索要龙珠,便是做了这个打算?” 上官清越轻盈勾唇,“不可说没有,但也是想在手里有个筹码,这样才能心安。毕竟我的两个孩子,在他们手里。” “大姐,小舞看得出来,冥王是真心相待于你,可你为何,还总是怀疑他?不能对他敞开心扉?” “小舞……”上官清越叹息一声,看向窗外即将圆满的圆月。 “他是大君国人,我是南云国人,我们之间终究有国家上的差异!不管他的真心,对我用了多少,抑或我对他动了多少感情,不计前嫌,也对彼此心意朦胧。” “可我们之间,终究有家国的重担和责任压着,一旦触碰到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所有的感情都会付诸东流。” “小舞,你就是最好的例子,平时和他们的关系,一直不错,可到了蓝候王谋反的时候,还是会将你牵连其中。因为,你终究姓蓝,而他们姓君。” 蓝曼舞低下头,抚摸自己的肚子。 “之前,我一直不希望阿哑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现在我无时无刻不盼着,他能早些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也好救我们母子。” “小舞,我们现在不知道南云国的情况,擅自传信也不安全,只有亲自去了,当面见到哥哥,才能心安。” “之前假扮大姐的人,还没有揪出来,大姐离开将军府,回到南云国也很危险啊。我偷偷听见,冥王和皇上说,蓝候王想要找到大姐的两个孩子,正是南云国皇后下的令。” “我是王父,为了勃勃野心,竟然和南云国的皇后串通一气。” 上官清越握紧拳头,眼底泛起一抹狠色。 “季贞儿,还有南云国的皇后,终究我要一个一个手刃。” 上官清越却想不通,南云国皇后,费尽心力,不是率先铲除自己,而是铲除两个孩子的目的,又是什么? 难道和自己拥有蓝凤国的血脉有关系? 据说,蓝凤国的血脉,传女不传男。 那么小无央的体内,是不是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能力? 可若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小无央的身体,就不会比哥哥小无极虚弱那么多。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那个歹毒的女人,率先对两个孩子下手? “大姐,让你为了我回南云国犯险,我实在心里不安。”蓝曼舞道。 “小舞,不仅仅为了你。为了我自己,我的两个孩子,整个南云国上官皇室,这一遭看来我都应该回去。” “大姐,这一路向南,按照我们的速度,最少行驶一个月,才能到达南云国的都城阐都。” 上官清越垂眸想了想,“你现在的身孕已经接近八个月,若这样的速度下去,只怕还没到南云国,你就要生了。” “我先去找不染商量一下。”上官清越推门出去。 莺歌的样子看上去有点沉重。 “怎么了?一脸低沉。”上官清越问莺歌。 “公主……”莺歌的眼眶有些微红。 “出什么事了?”上官清越紧张起来。 “我听人说,冷玉函冷将军,还有雨芡夫人,他们……” 莺歌低下头,一脸的悲痛。 “他们怎么了?” “他们……双双死在战场上了。” “什么?!” “冷将军为了刺杀蓝候王,只身潜入军营放火,致使敌军大乱,这才给冥王带军攻下蓝候王众多军队的机会。只可惜,冷将军行刺不成,反而死在对方乱刀之下。” “雨芡夫人……用冷将军的佩剑殉情,随着冷将军一起去了。” 上官清越的脑里似有闷雷炸响,大脑一片空白。 过了好一会,上官清越才稍稍有了反应。 “所以,冥王大怒,下令蓝氏一族,一条活口都不留。” 君冥烨一向重情重义,冷玉函跟了君冥烨一起征战沙场,奋勇杀敌那么久,虽然是上下级关系,却早就是生死之交。 莺歌点了点头,“听说冥王将投降的敌军,统统杀了,血染整座山,连河流都被鲜血染红。他还说……” “还说,他本就是满身煞气杀光之人,所有的杀戮和罪孽,他亲自一人背负。” “……” 上官清越身体一晃,差点昏倒。 莺歌赶紧搀扶住她,“公主!” “他一定很伤心,很难过。” “是啊,跟在身边那么久的人,岂能不伤心难过。”莺歌轻叹一声,“我听到这个消息,都心里难受。” “他一定觉得,在他身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上官清越闭上眼睛,忍住眼底的酸涩。 “公主,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冥王没有那么脆弱。” 上官清越摆摆手,撑着无力的身体,“你去问问不染,下一步怎么走,他来安排吧,我有些累。” 上官清越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回房间。 “没想到,雨芡的性子这么烈,竟然也跟着一起去了……” 两滴眼泪,沿着上官清越的眼角,缓缓滑下。 百里不染雇了马车,大家一起坐在马车上,伪装成富商和妻妾一起南下游玩的样子。 一路上,百姓们都在议论冷玉函和雨芡的事。 “没想到,一个青楼女子,竟然这么贞烈。” “不愿独活于世,随着冷将军一起命赴黄泉。” “冷将军和冷夫人,感情至深,实在让人扼腕叹息。” 冷玉函和雨芡的故事,已被传为一段佳话,就连茶楼内的说书先生,都在讲他们的故事。 一代将军,为了青楼女子,不惜和位高权重的蓝候王做对,最后双双死在战场之上。 越往南走,故事的版本被改的偏差越大。 雨芡从了一个青楼雅妓,成了巾帼女英雄,陪着夫君冷玉函,一起上阵杀敌,双双在斩杀逆党的战争中阵亡。 上官清越每次听到冷玉函和雨芡的故事,都避之不及。 她一直都很怜悯雨芡,可没想到,雨芡最后的结局,还是悲剧收场。但在雨芡的心里,应该是高兴的吧,至少她可以永生永世和冷玉函在一起。 百里不染不断变换路线,如此才没有让君冥烨的人,还有追击蓝曼舞的人,找到他们的踪迹。 在这途中,百里不染不知解决了多少刺客和死士。 南宫鸿雁也浑身警惕,不敢有任何懈怠。 上官清越耳力好,可以随时发现危险,百里不染又懂得毒,不管谁在饭菜里动手脚,都能第一时间发现。 南宫鸿雁是杀手,虽然之前受伤严重,但经脉她已用封印术自行接好。她和莺歌联手,几乎难遇敌手。 这样的一个队伍,几乎无懈可击。 而在后方,一直有上清老人和叶少轩尾随,帮着善后一些问题。 上官清越知道,上清老人——也就是叶少轩的太爷爷,一直跟着她们,不过是想请南宫鸿雁回去帮忙。 那是南宫鸿雁自己的事,谁都不能插嘴说什么。 让一个女子,一辈子住在荒凉毫无人烟的无底崖下,实在太过残忍。 终于到了南云国的地界。 到处鸟语花香,风景极美。 上官清越一扫往日沉闷的心情,回到国土,脸上终于多了明媚的笑容。 蓝曼舞的状态越来越不好,整日在车上奔波,肚子也越来越大,天气又闷热,路上的条件还不好,人也日益憔悴。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还是先找个地方,等小舞休息一阵子,缓缓精神再说吧。”上官清越道。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好在已经到了南云国的国界,只要我们选择最近的路,最多不过十日,也就能到达都城阐都了。”百里不染道。 “大家不要因为我耽误了行程,只有到了阐都,大家才能真正安全。”蓝曼舞吃力道。 “已经到了南云国,不管怎样,我们的处境都能安全一些。”上官清越笑了笑。 他们选择在前面的枫泾镇落脚。 找了一个还算环境优雅舒适的客栈住下,却没想到,一路向南逃亡的蓝候王,竟然也选择了和他们相同的路线,也到了枫泾镇。 l;kg 390:她很危险 上官清越站在三楼的窗口,看向外面雨后焕然一新的街景,对身后的蓝曼舞说。 “枫泾镇,顾名思义,到了秋天的时候,满城的枫树,如火如荼,格外的美。之前我就听说过这里,很想秋天的时候,来这里看一看。不过现在不是时候,看不到火红枫叶飘零的美景。” 蓝曼舞看着上官清越脸上荡漾的笑容,“大姐,回到自己的国家,很开心吧。” “当然!期盼了那么久,终于回来了!有种落叶归根的踏实感。” 上官清越叹息一声,“只可惜,我的两个孩子,没有一起回来。” 上官清越一时间还有点接受不了,那两个孩子竟然不是书裕的孩子。但那天晚上,除了书裕,她还清楚看到了一个人的出现…… 就是君冥烨! 她清楚记得,在她失去意识的时候,君冥烨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至于之后发生的事,就好像梦境一样不清晰,完全分不清楚真假,只知道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人是书裕,便顺理成章地以为,夺走自己清白的人,正是书裕。 想来那个时候,君冥烨也意识不清了,其后又是在侍妾碧莺的房间里醒来,应该也什么都不记得了。 可在上官清越的心里,这件事就好像一块硬石头硌在那里,不上不下的难受。 那两个孩子,越来越像君冥烨。 这说明了什么? 上官清越心烦意乱起来,让蓝曼舞好生休息,便匆匆出去了。 客栈店小二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 “我们枫泾镇平时的季节里,来的人很少,只有秋季才会来很多游客过来赏景。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文人骚客,那宾客是络绎不绝。” “说来也奇怪,现在正是夏季,怎么一波一波来了好几伙人?还都是富商装扮,看样子是游玩,可在夏季里的枫泾镇可没什么美景可赏。” 上官清越心中生疑,看了一眼百里不染。 百里不染当即会意,对上官清越点下头,便白影一闪,从后面的窗户闪身出去了。 枫泾镇很小,只有两条街。 而绵延百里的枫林,正在枫泾镇南边五里处。 枫泾镇内,也种植很多的枫树,风一吹,树叶哗哗作响,极为茂盛。 百里不染在街上转了两圈,便已经查看清楚,赶紧回去对上官清越说。 “不过是临街家的客栈内,今天住了满园,且都是外地来的客官,店小二便有些妒忌,碎嘴说了两声,你别自己吓唬自己。” “那就好。” 上官清越松口气。 接着,上官清越问百里不染。 “你不会骗我吧?” “美人儿,哥哥怎么会骗你。” 上官清越回房睡了,却辗转反侧,总是不能睡得安稳。清楚听见隔壁的百里不染也没有睡,不住在房里来回踱步。 这个时候,隔壁百里不染的房间内,便传来了敲门声。 上官清越也很吃惊,自己的耳力居然比之前还好了。 她的手放在枕边的龙珠盒子上,难道是这个珠子,给了她奇特的能力? 金龙剑还一直带在身上,虽然她能解封金龙剑,却不能操控金龙剑。倒是这一颗她唤醒的龙珠,总是好像和她有心灵感应一样,只要龙珠在身边,就心里踏实。 她通过隔壁传来的脚步声,分辨出是南宫鸿雁的脚步。 “这么晚了,南宫鸿雁去百里不染的房间做什么?平时里,他们的交集很少,话都不说一句。” 上官清越心底疑云重重,便倾耳聆听。 就听见隔壁的百里不染低声对南宫鸿雁说。 “我发现,不远处的客栈内,住着的人,正是乔装打扮的蓝候王。之前蓝候王见过我们,若被他的人发现我们,我们就危险了。” “蓝候王!”南宫鸿雁吃惊低呼一声。 “嘘,你小点儿声,美人儿耳力好,别让她听见了。” 南宫鸿雁赶紧将声音压得极低,“蓝候王的武功,可都在你我之上!不!是在我之上,而你除了轻功用毒,基本不会武功。” “你。” 百里不染咬牙。 “我们现在怎么办?贸然离开枫泾镇,反而会让蓝候王生疑。” “我也是正有这个考虑。一路上,我们都是伪装成富商,美人儿和曼舞是我的夫人妾室,而你和莺歌是丫鬟……我们要走,也是大摇大摆地离开枫泾镇,才不会让人生疑。” “若我们偷偷离开,会让人觉得,我们心虚,反而不妙。”百里不染凝眉深思,也想不出来好的办法。 “现在我觉得,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杀了蓝候王。” “你要行刺蓝候王?那样太危险了。”南宫鸿雁不同意。 “可若美人儿知道,蓝候王这个大魔头和我们都在枫泾镇,那么一路追击蓝候王的君冥烨,只怕也会很快赶到。那样的话,美人儿很可能会被君冥烨带回去,而曼舞也会很危险。” “如果你刺杀失败,惊动了蓝候王,只怕我们大家都更危险。” 南宫鸿雁想了想,“就算去刺杀,也应该是我去,我武功比你好。” “你一人之力,怎么能抵挡过那么多人。店小二说的来好几波人,其实都是蓝候王的党羽。” 接着,百里不染又道。 “想来蓝候王此次,也正是在大君国没有立足之地,要投奔南云国皇后去了,目的地肯定是阐都。” “蓝候王也去阐都,与我们路线一致,要么我们先一步,要么我们落后一步,否则撞上,肯定是一场恶战。”南宫鸿雁道。 “我先想想对策,你暂时保密,不能泄漏出去!且这几日,美人儿和曼舞,都不能离开客栈半步。”百里不染交代。 南宫鸿雁转身,“我肯定会保密。” 上官清越悄悄起身,站在窗口,看向不远处的客栈。 原来蓝候王就住在对面。 君冥烨一定一路追击蓝候王,将蓝候王这个叛党手刃刀下。 在这里若撞见君冥烨,终究不是好事。 但现在离开枫泾镇,又要走上好几天,才能到下一个可以落脚的镇子,但看蓝曼舞现在的状态,显然无法坚持。 上官清越一夜无眠。 正如大家所料的那样,君冥烨的人马,很快就追击到了枫泾镇。 蓝候王只在枫泾镇住了一夜,便匆匆继续难行。 想去阐都,最近的路,就要经过枫泾镇。 上官清越担心和君冥烨撞上,又担心追兵将蓝曼舞抓走,便也赶紧让百里不染上路,离开枫泾镇。 “我们换一条路线。”上官清越道。 “换路线?那样会一个月才能到阐都。”百里不染不同意。 “可若不换路线,我们没办法避开他们那一群人。” “原来,你知道了。” “你们的谈话,我都听见了!要么,我们换路线,要么,我们分头走。” “分头?” “分头可以分散对方的注意力。追击小舞的人,是要将小舞斩杀的士兵,想来会撞见小舞就会斩立决。若我伪装成小舞的样子,将追兵引走,而你带着小舞去阐都,你轻功好,会很快到达阐都,见到哥哥。” “不行!你也说了,你乔装成曼舞,会被人错认,斩立决。”百里不染不同意。 “我会在官兵动手之前,就卸掉伪装。他们见是我,定然不敢杀我!这是南云国的地界,我又是南云国嫡长公主,他们岂敢。” “那也不行,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你有任何危险。” “那么,我们就只能换路线了。我们从这里,走水路。”上官清越在地图上画了画。 百里不染唇角颤抖了一下,“实话对你说,我晕水。” “晕水?” “是!所以当年才没有留在到处是河流湖泊的南云国,选择去了北地大君国。” “你晕尸体,还晕水,除此之外,你还晕什么?”上官清越白他一眼。 百里不染当即身体一软,倒在上官清越的肩膀上,“我还晕美人儿!” “……” 大家最后还是选择走水路。 “虽然我们绕开了枫泾镇,但是水路显然比步行快,只要从这条河,一路向南,便能很快到达阐都。” 上官清越指着面前波光粼粼的河面。 百里不染自从上船,便开始恶心,扶着船头,一阵狂吐。 几个女子站在船上,看着备受折磨的百里不染,忍俊不禁。 “堂堂五毒门的门主,居然晕水,也是奇了怪了。”南宫鸿雁揶揄一声。 百里不染横了南宫鸿雁一眼,“站着说话不腰疼,老子将胆汁都要吐出……哇……” 百里不染又开始狂吐不止,脸色也跟着蜡黄一片。 几个女子忍着笑,回了船舱。 南宫鸿雁丢给百里不染一个水壶,“多喝点水,免得只是呕,又吐不出来东西。” “你。”百里不染面皮一阵抽筋。 君冥烨追击到了枫泾镇,司徒建忠将几家客栈严密搜查,发现了一样东西,交给到君冥烨的手里。 “王爷你看,好像是公主的东西。” 君冥烨拿起那一根,一头磨得锋利的银簪。他清楚记得,上官清越曾用这根银簪刺伤他的膝盖,至今上面还有一道深深的伤疤,下雨阴天,膝盖还会隐隐作痛。 “她竟然出现在这里。不好,赶紧追!她会很危险!” l;kg 391:皇室有后了 上官清越在船上坐着。 耳朵轻轻动了下,隐约听见了窸窣的声音,好似水声正在汩汩往外冒。 “什么声音?” 南宫鸿雁也听见了,一把掀开船板,这才发现,船的底部正在汩汩冒着水。 “不好,船漏水了!”南宫鸿雁惊呼一声。 船夫已经将船行驶到了河面中央。 “好好的一艘船,也做过仔细检查,怎么会漏水!” 上官清越也慌了,正要抓来船夫询问怎么应急,船夫一个翻身,直接跳入水中,没了踪影。 “不好,我们上当了!”莺歌低呼一声。 “赶紧去抓人!问出来是谁指使!”上官清越喝道。 莺歌赶紧也跳入水中去抓人。 莺歌虽然会水,但潜水技术终究不娴熟,在水中寻了许久,也没找到那个船夫。 船身已经开始倾斜。 蓝曼舞赶紧抓住船舱的木板,稳住身体,“大姐,怎么办?我们会沉下去的!我对游水也不熟……” 上官清越心下焦急,一时间也没有好的对策,“我们走水路是临时起意,对方竟然熟悉我们的全部动向!看来船上的手脚,正是那个船夫动的。” “我们几个人,一直小心翼翼,他们下不了手,就只能选择动船的手脚,将我们淹死在河里。”南宫鸿雁赶紧运功,试图稳住船身。 百里不染已经吐得有气无力,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 “我们……我们逃吧……去岸边……” “你现在这个样子,轻功还能用出来吗?我们这么多人,必须保证全部安然无恙到岸边。” 上官清越看了一眼遥远的对岸,又看了看后面的岸边。 那便隐约有人影攒动,不知是什么来历。 “看来我们想要更安全,只能到对面的岸上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上官清越让南宫鸿雁将船身毁了,一人一个木板,漂在水面上,至少不会沉下去。 “我们用绳子连在一起,防止水流将我们分散。”上官清越找来绳子,将木板一个一个拴起来。 莺歌回来了,“公主,人还是跑了。” “我们先跳水!”上官清越正说着,竟然从水底跳出数道黑影,手里扬起明晃晃的大刀,向着上官清越砍来。 南宫鸿雁和莺歌,赶紧保护上官清越。 上官清越生怕刺客伤到蓝曼舞,赶紧拽着蓝曼舞,将蓝曼舞挡在身后。 现在不确定水底下是不是还有人,大家也不敢贸然跳水。 百里不染飞出暗器,却也和他人一样有气无力。 上官清越赶紧拿出金龙剑,直接划破掌心,解封三条金龙护身。虽然金龙在不能操控下,不会主动伤人,但若有人伤害她,金龙便会张开血盆大口反扑上去。 刺客的武功很高,南宫鸿雁和莺歌已经有些难以招架。 “你们到底是谁!一而再再而三地行刺我,到底什么目的!”上官清越大声呵斥。 一片金龙盘旋中,金光迷幻,一张娇容也更显苍白。 船身已经一点一点下沉,再不能维持她们几个人,水已经开始漫过膝盖。 就在这个时候,叶少轩和上清老人飞身来相助。 可对方人数众多,又是在水上,上官清越这一群人都来自大君国,是远离水域的内陆,在水上实在难以运用自如。 就连上清老人在水上,也是勉强站稳。 上官清越咬咬牙,拽着蓝曼舞,纵身跳入水中,“我们先走!” 蓝曼舞的身体本就笨重,全数浸入到水中,更是使不出力气,只能用力趴在木板上,凭靠上官清越的力气,带着她向着对岸游去。 君冥烨带人冲到枫泾镇的岸边,看到水面上人影晃动,已经打成一片,来不及多想,赶紧命人驶船。 终于靠近了水中央,君冥烨飞身而起,带着人与一群刺客厮杀一起。 百里不染见是君冥烨,和南宫鸿雁对视一眼,赶紧一个翻身跃入水中。 百里不染不会游水,只能靠着南宫鸿雁的力量,尽快去追上官清越。 君冥烨的水性也不好,见上官清越几个人,越游越远,赶紧将手边几个刺客全数解决,让人驶船去追上官清越。 一片芦苇荡中,上官清越拽着大口喘息的蓝曼舞,迅速逃跑。 百里不染撑着力气,双脚虚浮地踩在地上,身体一阵眩晕,却也顾不上这些,赶紧飞过去,一手抱住上官清越,一手抱住蓝曼舞,掠地而起。 南宫鸿雁和莺歌也都赶紧跟上,远离岸边这片芦苇荡,免得被君冥烨抓住。 君冥烨上了岸边,没有找到上官清越,气得脸色铁青。 “这个女人,为了蓝曼舞,煞费苦心和我做对!” “王爷,舞太妃的腹中,怀着南云国太子的血脉,公主偏袒舞太妃,也是人之常情。”司徒建忠道。 “蓝氏一党,已下诛杀九族的命令!一个活口不能留!包括蓝曼舞腹中的孩子!”君冥烨黑袍翩飞,愤怒地低吼一声。 叶少轩和上清老人就隐藏在不远处的芦苇荡中。 叶少轩低声说,“太爷爷,我们去哪里找公主?百里门主的轻功,没人追得上。” 上清老人抚摸雪白的胡须,一双老目笑成一条缝。 “在百里不染的身上,我悄悄洒了一种花粉。” 上清老人说着,从怀里的竹筒中放出来一只蓝色的硕大蜜蜂,“这只蜜蜂会带我们找到他们。” “太爷爷,这能行吗?百里不染刚在水中浸泡过,花粉只怕都被水洗干净了。” “那种花粉的附着力十分强,一般水可洗不掉。且味道极浅极浅,极难被发现。” 君冥烨贸然现身,已经惊动了蓝候王的眼线。 君冥烨本是追击蓝候王一路才到了这里,没想到会巧合发现上官清越的行踪。 现在追击蓝候王和上官清越,完全是两个方向。 君冥烨挣扎良久,最后还是决定,先以国家为先,让司徒建忠带人去追上官清越,他则带人继续去追蓝候王。 蓝候王十分狡猾,知道君冥烨已经追到了枫泾镇,居然失去了全部的踪迹,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没有任何线索。 就连之前君冥烨安排的眼线,也都没了任何讯息,只怕已经被蓝候王发现灭了口。 君冥烨绝对不能让蓝候王逃到阐都,若蓝候王受了南云国皇后的庇护,那么便很难再抓住蓝候王了。 …… 蓝曼舞开始腹痛,小脸已经噙满痛色,一阵泛白。 “小舞……你不会动了胎气了吧。” 百里不染将她们放在枫泾镇南面的一片枫林之中。 这一片枫林,都说绵延百里,一眼望不到边际,现在一片绿意悠悠,茂盛繁华。 “大姐,我好疼。” 蓝曼舞吃力地一把抓住上官清越的手。 “怎么办?”上官清越看向百里不染,“你快给她看看。” 百里不染一脸难色,“我一个制毒的,根本不会诊脉救人。就算会诊脉,也是看毒性的……” “会诊脉就行,总要先给她看一看。” 百里不染赶紧给蓝曼舞诊脉。 诊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她没中毒。” “……” “美人儿,她肚子疼,你应该找稳婆来看。” “荒郊野岭,去哪里找稳婆!枫泾镇,我们几个,都不可能再出现。” 南宫鸿雁和莺歌也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看样子,她要生了。”南宫鸿雁道。 “你们谁有经验?”上官清越急得不行,就怕蓝曼舞有个闪失。 三个人的目光,齐齐看向上官清越。 “我们这些人当中,只有你生过孩子。” “我……” 上官清越也为难了,“可我也不会接生啊。” “大姐,我好疼,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不会有事吧……他还……还没有足月……”蓝曼舞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公主,看舞太妃的样子,只怕等不了了,还是抓紧想想办法吧!”莺歌也焦急不已。 莺歌忽然抓住南宫鸿雁,“南宫郡主,你会封印术,你或许能帮着舞太妃缓解疼痛。” “我能封印她的疼痛,可也不能封印不让她的孩子出世。” “怎么办?难道就让舞太妃继续疼下去,孩子不能出生?” “不会的,我来想办法。小舞,你听我说,深呼吸,深呼吸,不要顺着疼痛觉得难忍,疼的时候,你就深呼吸……”上官清越抓紧蓝曼舞的手,让百里不染避开。 莺歌和南宫鸿雁赶紧砍下茂密的树枝做屏障,将蓝曼舞遮挡在后面。 “小舞,你听大姐说,不要叫,不要喊,保存体力……我们现在正在逃命,你的声音,会引来追兵。” 蓝曼舞赶紧咬紧牙关,用力点头,双眼因为疼痛憋得通红。 “小舞,你想着,就要和你的孩子见面了,一定要坚持住。” 蓝曼舞点点头,额上已经汗如雨下,湿了长长的头发,凌乱地黏在脸上。 “小舞,你一定能行,用力……” …… 绿意盎然的枫林之中,传来一道洪亮的孩子啼哭声。 那孩子十分瘦小,却十分强壮,刚生下来就已睁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哭声震耳。 上官清越激动不已,“小舞,是个男孩……哥哥有儿子了,我们上官皇室有皇子为后了。” l;kg 392:从我尸体踏过去 蓝曼舞虚弱地抬手,只看了那个刚出生的男婴一眼,便沉沉地昏厥过去。 上官清越包好不住啼哭的孩子,大家来不及休息,收拾了原地,赶紧启程南逃。 “落入君冥烨的手里,或许我们还有活命的机会,但若被刺客盯上,我们的处境就危险了。”上官清越看了一眼背着蓝曼舞不住奔跑的百里不染。 “不染,君冥烨只怕不会放过小舞和孩子。” “美人儿,你什么意思?” “刺客要追杀的人是我,君冥烨要追的人也是我!若我放缓脚步,落入君冥烨的手里,我可以帮你们争取时间。” “只要你带着小舞和孩子,顺利到达阐都,小舞和孩子安全了,一切就都圆满了。” “不行!若没有你,我管这劳什子事作甚!”百里不染说着,就要将蓝曼舞从肩上放下来。 “不染!我不在你们的队伍里,刺客也就不会追着你们!我帮你们拖延追兵,小舞才能安全。” “我百里不染,从来不知道救人!做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接着,百里不染又道,“君冥烨那头禽兽,现在正在气头上,冷玉函死了,他打击很大,杀了那么多人,我不放心你落入他手里。” “我还是相信,他不会伤害我。我当时也没打算一路回南云国,只是想着将小舞安全送走,但情势已经逼着我们一路向南,到了这里,我才发现我的选择,根本不正确。” “若我一直留在南阳城,我或许可以想办法,让君冥烨改变将小舞绞杀的念头。” 这个时候,叶少轩和上清老人也都追了上来。 “公主,别白费力气了!冥王不会妥协的!”叶少轩道。 “你们怎么找到了我们。”百里不染眉头一沉,当看到一只蓝色的蜜蜂,被上清老人收入竹筒内,当即明白了一切。 “千里寻踪?你在我们谁身上动了手脚?”百里不染凝声问。 上清老人一笑,遥遥指了一下百里不染的一袭白衣。 “你们这群人里头,就你的衣服最为名贵,肯定不会换掉,当然将手脚动在你的身上。” “卑鄙。” 上清老人不怒反笑,捻着雪白的胡须,慈眉善目。 “叶少庄主,你为何说我们不要白费力气?”上官清越问。 “方才我和太爷爷在暗处,已经听见冥王说,不管是小舞,还是小舞的孩子……都要……都要……” “都要什么?” “都要处死。” “什么?!”上官清越真心没想到,君冥烨已经狠绝到这种程度,连刚刚出生的婴孩都不放过。 那可是哥哥的孩子!虽然身上有蓝氏血脉,难道不应该看在她的份上,网开一面? 终究是自己的想法自不量力了,那个男人最爱他的大君国,岂能因为妇人之仁就放过蓝曼舞。 上官清越的目光染上一层绝望,“看来逃走,真的选对了。” 一路走到晚上,还没有走出这片茂密繁盛的枫林。 蓝曼舞渐渐苏醒过来,大家找了一个山坡避风又隐秘暂作休息。 蓝曼舞抱着怀里睡去的孩子,眼眶湿润。 “我苦命的孩子,才刚刚出生,就要跟着娘亲亡命天涯。” 蓝曼舞忍着眼泪,仰头看着漫天的枫叶,遮住了天空的繁星。 “北望可堪回白首,南游聊得看丹枫。” “孩子,你就叫南枫吧。” “南枫,上官楠枫,很好听的名字。”上官清越笑着看着蓝曼舞怀里的孩子。 “谁说我们的小南枫命苦!等我们小南枫的娘亲成了太子正妃,小南枫就是嫡长子,南云国的太子之位,向来只传嫡长子!到时候将来,我们小南枫可就是南云国的皇帝了。” 蓝曼舞低下头,还是不能挥散心底的哀伤。 “小舞,你刚刚生了孩子,身体虚弱,而我们又没有条件让你将养身子,你只能自己坚强一些。” “大姐,我知道,为了孩子,我会坚强。” 上官清越看着熟睡的小南枫,心口一阵揪痛。也不知道,小无极和小无央现在怎么样了。 小南枫现在已经出生,成了一条鲜活的生命。 上官清越断然不会让君冥烨伤害到这个孩子,南云国皇室的血脉,谁都不能伤及。 “大姐,你看,他的眉眼,多像阿哑。”蓝曼舞痴痴地望着怀里的孩子,手指轻轻抚摸孩子软嫩的脸蛋。 她一点都不敢用力,生怕碰坏了孩子细嫩的肌肤。 “阿哑见到小南枫,一定很喜欢。这是他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是呢,真的很像哥哥。”上官清越看着娇嫩的婴孩,忽然就想到了自己的两个孩子。 他们的眉眼,也越来越像君冥烨。 之前还以为自己想君冥烨太多,才会误以为孩子越来越像君冥烨,现在看来,只怕…… 上官清越闭上眼睛,不愿再继续想下去。 大家休息了一晚,便沿着枫林一路向南走。 谁都没有想到,在前面不远处,百里不染竟然发现了蓝候王的踪迹。 百里不染赶紧回来告诉上官清越,前面已经不安全,不能继续往前走。 “蓝候王之前不是按照这条路走的,怎么会在枫林之中?难道是发现了君冥烨,改了路线?”上官清越看向回去的路。 “在我们的后面也有追兵,前面又有猛虎,我们只怕这一遭,怎么都要经历一场恶战。” 百里不染沉吟稍许,“叶少轩说,来追我们的人是司徒建忠,或许可以周旋一下。但是蓝候王那一伙人,剩下的都是高手,且人数又多。我们现在老的老,小的小,只怕完全不是蓝候王的对手。” “那毕竟是我的王父,或许……或许能放我们一马。”蓝曼舞低声说。 “蓝候王现在落荒而逃,为了能在多一些逃走的胜券,只怕会抓了美人儿做把柄,要挟冥王!况且,蓝候王和你之间,真的还有父女之情?蓝颜儿可是被你王父一箭射死,但凡有点不忍之情,当时都应该收住弓箭,而不是一箭射下去。”百里不染道。 蓝曼舞也不确定了,“自从入了皇宫,我再没见过王父,这么多年也一直没有联系。但我终究是王父的女儿,他……” 蓝曼舞看向怀里的孩子,“这也是他的外孙,终究不会对我和孩子不利吧。” 上官清越想了下,摇头道,“小舞,你的办法行不通!你王父既然已经和南云国的皇后沆瀣一气,完全不能保证,你王父会不会利用小南枫向皇后邀功。” 蓝曼舞赶紧抱紧怀里的孩子,“谁都不能伤害我的孩子!” 上官清越看向莺歌,“如果追兵的将军,真的是司徒建忠的话,或许就好办了。” 莺歌被上官清越看的脸颊有些泛红,赶紧低下头。 “莺歌,就靠你了。”上官清越道。 “公主,我……” 莺歌犹豫半天,最后还是选择按照原路退回去,等着司徒建忠带着人追来。 司徒建忠带着人一路追击,远远看到莺歌一袭黄裙站在一片绿意繁盛的树林中,司徒建忠缓缓停下脚步。 司徒建忠一扬手,所有的士兵也都停下了脚步。 莺歌一个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一直看着司徒建忠。 司徒建忠只身走上前,站在莺歌面前,也不说话,一眼不眨地看着她。 风吹枫叶,沙沙作响。 过了良久,司徒建忠率先打破沉默。 “真快,一晃都有一个月没见到你了。” 莺歌不说话,依旧望着他,目光沉寂,看不出来什么情绪。 “你瘦了。”司徒建忠道。 “你也是。” 莺歌终于开口了。 司徒建忠笑了,剑眉星目在阳光下帅气英挺,“一直在行军打仗,东跑西颠的,不是瘦了,是精壮了。” “我也是,不是瘦了,就是精壮了。” “你是女子,瘦了就是瘦了。” “……” 莺歌一时间不知该对司徒建忠多说什么,目光忽然变得柔软下来,期盼又希冀地望着司徒建忠。 司徒建忠不懂莺歌的目光,向着莺歌的身后四处扫视了一眼。 “公主和舞太妃呢?” 司徒建忠要向前一步,叙旧已过,该到办正事的时候了。 莺歌扬起手里的剑鞘,拦住司徒建忠的脚步。 “她们不在这里。” “不在这里?”司徒建忠凝眉,诧异望着莺歌,“她们不在这里,你怎么在这里?” “我专程在这里等你。” “等我?”司徒建忠更不懂了。 莺歌抬头望着他,一片落叶随风卷落,荡起她墨黑的长发,随风浮动,清凉之中透着一股清丽的美。 “我懂了。” 司徒建忠想明白了。 “你专程等在这里,拦住我的路。” “你非要抓她们吗?” “你也非要拦我的路吗?” “我的公主的影卫。” “我也是冥王的将军!”司徒建忠的眼底,淡淡流泻出一种无奈的哀凉,“公主和舞太妃的选择是错的!蓝候王犯下滔天大罪,皇上已经下旨诛杀九族,舞太妃正在九族之中,更是候王的嫡系女儿,岂能不正法!” “舞太妃是无辜的!” “蓝候王谋反,蓝氏一族,没有无辜。” “如果你执着于此,那么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莺歌一把拔出长剑,直直指向司徒建忠的心口。 l;kg 393:不许食言 莺歌剑指司徒建忠。 萧杀的寒气,沿着冰冷锋利的剑刃,横扫而来,就落在司徒建忠眉睫之处。 司徒建忠竟然连动都没动一下,目光寂静地看着莺歌。 “怎么?你是料定我不敢对你下手吗?!”莺歌大声喊,眼角微微泛红,忍住眼底的晶莹液体。 司徒建忠依旧一动不动,连抵抗和闪躲的意思都没有。 莺歌见他一副淡然无谓,心里也怯了,她怎么会真的刺穿他的胸口。 “我再问你一次,放不放过公主和舞太妃。” “军令在身,不能不服。” “你!” “圣旨一下,君无戏言,舞太妃……必死无疑。” “你!” “莺歌,若你也非要执着于此,我们只能兵刃相见了。”说着,司徒建忠向前一步。 莺歌手里的长剑,已经指在司徒建忠的胸口上。 他穿着银色的盔甲,在阳光下泛着清凉的光芒,剑尖在盔甲上,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格外刺耳。 “你……你……” 莺歌害怕了,手在颤抖。 司徒建忠竟然又向前一步,虽然剑尖没能刺穿司徒建忠的盔甲,但只要用力下去,肯定会刺穿盔甲铁片上的缝隙,直接刺入司徒建忠的心脏之中。 “你不要再向前走了!” 莺歌大声喊起来,眼角泛起泪花。 司徒建忠不说话,还是继续向前走,逼得莺歌只能步步后退。 “你再靠近,我真的会杀了你。”莺歌喝道,但还是没能阻住司徒建忠靠近的脚步。 “你!” 司徒建忠一张俊脸,神色低沉,不知心里到底存在怎样的想法,可还是继续步步向前。 莺歌抽着冷气,继续又退了一步,“你一心求死是吧!” 说着,莺歌再不犹豫,直接发力刺向司徒建忠的心脏…… 就在划破司徒建忠盔甲的瞬间,莺歌赶紧收手,剑刃上扬,宝剑坏破了司徒建忠的盔甲,溅出一抹血光。 莺歌没想到,司徒建忠至始至终都不肯出手。 她心口一疼,但还是发力进攻。 “我是公主的影卫,会誓死保护公主!你是冥王的将军,你也拿出你的决心,和我决一死战吧!” 莺歌飞身而来,一袭黄裙飞扬,目光如刃。 司徒建忠赶紧闪身,避开一刀,也抽出长剑,和莺歌打了起来。 一群士兵赶紧蜂拥而上,试图抓住莺歌。 莺歌是出色的影卫,这群士兵,还不是她的敌手,又司徒建忠有意无意地逼退进攻来的刀剑,看似与莺歌刀剑交缠,实则只是一些虚晃的把式。 莺歌也看出来,司徒建忠有意放水,反而更加恼怒。 他不肯放过公主和舞太妃,却和自己浪费时间,到底是什么居心。 莺歌抛开心下的不忍,开始招招狠辣,终于一刀下去,横扫了司徒建忠的前胸。 血光溅起丈余,喷薄而出。 莺歌脸色一片煞白。 这个时候,司徒建忠一手拽住莺歌,带着莺歌一起倒在地上,滚落一侧的山坡。 “啊……” 莺歌低呼一声。 司徒建忠身上的血,染红了她黄色的衣裙,斑驳刺目。 一群士兵,赶紧沿着山坡下来,还一边紧张喊着,“司徒将军,司徒将军……” 一路滚到山坡的下面,司徒建忠才抱着莺歌停了下来。 “你快走,我会说你逃了。” 耳边传来司徒建忠哑忍疼痛的声音。 莺歌张大一双眼睛,吃惊地看着他噙痛的俊脸。 “你……” “你说的没错,我是王爷的将军,我不可能不服军令,我……又不能……” 司徒建忠深深望着莺歌一眼,话没有说下去,因为疼痛,额上渗出一层汗珠。 “我会尽量拖延追兵。快走!” 司徒建忠忽然发力,一把将莺歌推开。 莺歌从地上爬起来,站稳在丈余之外,看着瘫在地上,满身是血的司徒建忠,心口一阵疼的艰巨。 司徒建忠捂住满是血的伤口,躺在地上。 莺歌闭上眼,在官兵即将追下来的时候,飞身而起,在一片树影之中,消失不见。 一部分官兵正要追,司徒建忠痛得哀嚎一声。 “快点,先救将军要紧。” 大家喊了几声,便赶紧都扑向司徒建忠。 司徒建忠痛得起不来身,只能任由一众官兵将他抬起来。 司徒建忠睁着眼睛,看着上方枝叶茂盛的天空,心下一片怅然。 王爷,你让建忠来追公主,是不是正有此意? 莺歌忍着眼泪,没有掉下来一滴,回到上官清越藏身的地方,上官清越见莺歌满身的血,吓得赶紧迎上来。 “莺歌,你受伤了?” 莺歌无力的站都站不稳,却摇摇头。 “快点给我看看,伤在哪里?” 莺歌抬眸望着一脸焦急的上官清越,还是摇头。她的伤口,不在身上,而是在心上。 司徒建忠那一剑…… 莺歌回头看向身后遥远的方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有事? “公主,司徒将军已经答应,会拖延追兵。”莺歌身体一软,便瘫了下去。 双眸依旧看着遥远的方向,却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莺歌……为难你了……” “公主,莺歌是公主的影卫,定然誓死效忠公主。” 莺歌闭上眼睛,断绝心中所有情绪,目光也渐渐恢复以往的锐利无温。 蓝候王一伙人正在前面,大家只好变换路线,避开前面的蓝候王。 百里不染已经打探好一条新路,只是要翻越一座高山,才能绕开蓝候王,通往阐都。 大家争分夺秒,赶紧上路。 可没想到,不知是谁泄漏了她们的行踪,蓝候王的耳目,竟然已经发现了他们,带人全力来追。 上官清越预料的没有错,蓝候王没能抓住她的两个孩子,那么抓住她,也是能取悦南云国的姜皇后。 蓝候王现在正是自身难保,才不会管蓝曼舞的死活,目标只有上官清越,且只要向上人头。 但蓝候王派出来的杀手,将上官清越等人团团围住的时候,蓝曼舞怀中的小南枫,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王爷说了,不留活口,只要一人人头。” 其中一个面目狰狞的人,直指向上官清越。 蓝曼舞猛地抽一口冷气,“什么?王父连我和孩子……真的已经绝情绝义到了这种程度……” “小舞,你王父抛弃整个家族南逃,便已说明,血脉亲情在他眼里,都已不足一提。”上官清越站在蓝曼舞的面前,将蓝曼舞和孩子护在身后。 数把刀剑齐齐砍杀而来。 月光朦胧的树林里,簇簇血花,染红了一片枫叶。 对方人数很多,且都是高手,即便有上清老人和叶少轩,应对起来也显吃力。 “美人儿,你和曼舞靠后。” 百里不染白影一闪,脱下宽大的衣袍,直接裹在上官清越和蓝曼舞的身上。 “不染!”上官清越低呼一声。 她从来没见过百里不染将他的千年冰蝉丝脱下来。 他的武功本就不好,脱下刀枪不入的千年冰蝉丝,即便他轻工卓绝,可在一片密密麻麻的刀光剑影中,岂不是让自己处于要命的危险之中? 百里不染的暗器飞了出去,倒下两个中毒的杀手。 南宫鸿雁试图试用封印术,但她的内伤还没有恢复到可以将封印术运用自如的程度,正要发功,上清老人旋身飞来,一把按下南宫鸿雁的手。 “郡主,还是多养一段日子吧。” 上清老人一笑,忽然抓下一把树叶,以树叶为飞镖,射向一群围攻的人。 又是几道哀嚎,重要杀出来一道出路。 百里不染赶紧一把将上官清越护入怀中,正要带上官清越逃离这里,凭借他的轻功,任谁都追不上。 “先带走小舞和孩子,好吗?” 望着上官清越哀求的目光,百里不染犹豫了。 “算我求你。” 小南枫在蓝曼舞的怀里,还一直在哭,显然吓坏了。 “只有孩子的哭声远了,他们才不会顺着声音找到我们,我们在水亭镇会和。” “我……怎么能丢下你。”百里不染不同意。 “可你想想,我走了,小舞和孩子也很危险!那是哥哥的孩子,我不可能让孩子被抛下。” “你可以抱着孩子,跟我一起走!我已经救了蓝曼舞很多次了,够意思了!现在你居然要求我抛下你,带她走。” “大姐,最危险的人是你,你必须先走。大姐,我相信你,会保护好我的南枫。”蓝曼舞将孩子塞入上官清越怀里。 “孩子怎么能离开母亲!他这么小,还要吃奶水。况且孩子的哭声,也会一直泄漏我们的行踪。小舞,你听我说,我会武功,他们想抓我也不容易,况且我还有金龙剑护体。” 上官清越将蓝曼舞推给百里不染。 “快点,你带她们母子先走。” 百里不染咬牙,妖气的眸子里,一片寒意。 他要留下千年冰蝉丝外抛,也被上官清越拒绝,“你们现在更需要保护这件衣服,听我的话,我一定会安全到达水亭镇和你们会和。” “好,你说的,不许食言。” “决不食言。” “我只听你最后一次!” 百里不染低吼一声,带起蓝曼舞和孩子,一个闪身消失了很远。 l;kg 394:一定报仇雪恨 南宫鸿雁看着百里不染飞远的背影,一直到他消失不见,才收回自己的视线。 在南宫鸿雁的脸上,一向都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来心思起伏。 大家逃了出去。 剩下的人,都会轻功,逃走也方便了很多。 之前计划的路线,显然也不安全了,大家还是选择走水路。 枫树林中,有一片竹子,连夜做了竹筏,便顺入水中。 到了水里,四下一片空阔,又是临时变换的路线,也不会在水底事先就有埋伏,相对安全很多。 君冥烨得知消息,赶到枫树林的时候,看到地上好几具尸体,还有满地的血,心口一阵一阵收紧。 “小月儿……” 他分辨不出来,那一地的血中,到底有没有属于上官清越的血迹。 也不知道,他们虽然顺利逃出去,前路会不会更危险。 “早就告诉你,南云国更危险,你非要回来!!!”君冥烨低吼一声,脸色铁青。 司徒建忠带伤跪在君冥烨的脚下。 “王爷,属下办事不力,竟然让公主和舞太妃逃了。” “以你的武功,竟然被莺歌伤了!!!”君冥烨又是一声低吼,“你不仅仅办事不力,你还失了她们的踪迹……” 君冥烨见失言,赶紧又道,“还不快去找她们的下落。” “是!” 司徒建忠赶紧忍着疼痛,带人匆匆去找线索。 君冥烨横扫一眼跟着自己的这群人,他不敢保证,在自己这群觉得信任的手下之中,是不是有隐藏的奸细。 不然,他的动向,怎么会让蓝候王掌握的这么清楚? 一路追击,总是失之交臂。 君冥烨渐渐赶上司徒建忠,低声问他,“可有什么发现?” “王爷,暂时还没有。公主聪明,没有留下线索。” “继续找!” 司徒建忠低着头,见身边没人,凑近君冥烨,低声问,“王爷,属下不明,不知该不该问。” “说!” “王爷派属下追击公主下落,莫非想让属下暗中保护公主?” “你个榆木脑袋!都说你处事缜密心细,其实你就是一头蠢驴。” “……” 司徒建忠深深低下头,“属下愚钝,竟然会错王爷的意思了。” 司徒建忠心下不禁一笑,这样说来,他也不用再和莺歌为敌了。 “如果一直找不到她的下落,你就真的不用活了。” “是,王爷,属下一定完成任务。”接着,司徒建忠又困惑不明问,“王爷,那么舞太妃……” 君冥烨冷目瞪向司徒建忠,眼底燃起一股火气,“你打仗的时候,是不是脑子受了伤?” “没有王爷。” 君冥烨见司徒建忠还一脸认真否认的样子,气得更加火大,“若不是你受了伤,真想一脚踹飞你。” “王爷……”司徒建忠苦着一张脸,还是想不通。 “你最近怎么变得这么愚钝!” “王爷,我……”司徒建忠惭愧地低下头。 脑子里经常出现一个人的倩影,已经不会正常思考别的事,脑子整日处于混沌不清的状态。 君冥烨扫了一眼四周,忽然抓起司徒建忠,脚尖点地,飞到了一个彻底无人的地方。 司徒建忠惭愧地跪在地上,“属下最近确实愚钝了,王爷息怒,还望王爷点清楚属下。” “皇上已下圣旨,蓝氏一族被诛九族!而蓝曼舞现在太妃的身份,皇上已经下旨废黜,直接贬为庶民。” “成为庶民的蓝曼舞,嫁娶自由,可懂?” 司徒建忠的眸子里,渐渐清明起来,“王爷让属下带人追公主,实则是保护公主,想让属下护送公主和舞太妃……不,蓝姑娘到达阐都。” “只要南云国的太子,见到了蓝姑娘,看在有了长子的份上,肯定会给蓝姑娘名份。成为南云国太子宠妃身份的蓝姑娘,便可逃过一劫了。” “叛逆之罪,罪责九族!当年季氏一族谋反,先皇已让季贞儿姐妹有了先例,此例不可再开,否则国法难维!小舞嫁入别国皇族,便属别国人,我国再无权追究她的家族之罪。”君冥烨道。 “是!属下懂了,属下一定找到公主的行踪,保护公主和蓝姑娘顺利抵达阐都,面见南云国太子。” 司徒建忠在树林中,找了一些被砍掉的竹子新鲜切口,但没见到被处理的枝叶之类的残骸。 “王爷,你看。” 君冥烨过去一看,“很新鲜,应该不久之前被砍下。” “看样子应该是坐了竹筏,前面不远处就有一条河。没找到任何别的线索,也不确定公主是不是从水路走了。” 君冥烨走到河边,让人下去找,终于找到了一些被砍掉的竹叶和竹子碎块。 君冥烨勾唇一笑,这个女人,这么小心翼翼,让他找了这么久,才找到线索,竟然都沉入水下了。 君冥烨让司徒建忠乘船沿着水路去追人,而他再去寻找蓝候王的下落。 “那个老东西,竟然想用她的人头投诚,本王会先取了你个老东西的首级。” …… 上官清越在水上行驶了一天。 拿出地图,看了一眼大家现在的位置,按照这个速度下去,走水路的话,还要走个五天才能到和百里不染约好的水亭镇。 但是要是走水路去阐都的话,也就不过十天的功夫。 “公主,到达水亭镇,我们走陆路的话,需要十多天才能到达阐都。要不我们先去阐都等舞太妃和百里门主吧。” “我也正有此意。” 南宫鸿雁走过来,“你骗他!” “蓝候王和那些刺客要杀的人,都是我。我在小舞和孩子的身边,她们才更不安全。” “你不能骗他!” “我不是骗他,我只是想保护他们。” “他对你那么认真,不管是好是坏,你都不能骗他。”南宫鸿雁的声音很凉,目光也寒霜一片。 “南宫郡主,你难道想让他置身在危险之中吗?现在蓝候王想要我的首级,他的目标只有我,曼舞和孩子,不是他要杀掉的真正目标,那毕竟是他的女儿和外孙。即便他不在意她们母子的死活,也不会专程派人去杀她们。” “……”南宫鸿雁不说话了。 “到了阐都,我们先看看情况。再通信让不染带着小舞和孩子过来,这样安排才最安全。” 上官清越看向遥远的南方,这条河的河面很宽阔,一眼望不到边际,恍若与远方的天空连成一片。 那这条河的尽头处,就是阐都了,她出生长大的地方。 父皇,母后,哥哥…… 小越回来了! 等着我,我们马上就能见面了。 司徒建忠一路上,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他可以远远地看见上官清越的竹筏,上官清越这边也能远远看向司徒建忠的船。 距离实在太远,她们看不清楚,一直跟在她们后面的人,到底是谁。 司徒建忠和一众官兵,已经换下了身上的盔甲,一副百姓打扮。 就要到达南云国的都城阐都了,兵将打扮,会引起百姓恐慌,也不会让他们进入都城。 “我看着像司徒建忠。”莺歌眯着眼睛盯了半天,“只是看穿着,又不太像。” “或许只是商队吧。”叶少轩道。 “但我怎么看,都觉得不像商队。”莺歌又盯了半晌,看的眼睛都疼了,还是没看清楚。 “那你觉得像谁?他们没有追击我们,也没有进攻我们。”叶少轩道。 莺歌想了想,摇摇头,“或许你说对了。” 若不是莺歌一袭黄裙,在澄清的河面,碧绿色的竹筏上很耀眼,司徒建忠在远处,也不会一眼就认出来是他们。 跟在后面的船只,一直没有什么动向,他们停下,他们就也停下,一直都没有进犯的意思。 上官清越还是让叶少轩和莺歌,加快速度,只有快点到达阐都,才能安全。 上清老人总是笑吟吟看着南宫鸿雁,虽然慈眉善目,还是让南宫鸿雁浑身起鸡皮疙瘩。 上清老人不介意南宫鸿雁的冷脸,在南宫鸿雁转身远离的时候,身后传来上清老人飘忽不清的一声叹息。 “早晚都要和我这个老头子,相对生活,还是早些习惯的好。” “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你会和我走的。” 上清老人看向上官清越,“除非能找到化解无底崖下无光之地的办法。” 渐渐接近阐都了,远远的,已经可以看到朦胧的辉煌城都。 “公主,那就是阐都?”莺歌有点激动。 “是啊!那就是我的家。”上官清越也笑起来。 不管家里是不是温暖,是不是危机四伏,那里终究是她牵挂已久的家乡,那里有她最牵挂的亲人,有她最熟悉的一切。 “公主回了阐都,是不是要入宫?会见到太子和皇上?”莺歌欣喜问。 上官清越轻叹一声,“只怕暂时还回不去。” 有姜皇后那个老妖婆在,怎么会轻易让她回宫。 “也不知道,哥哥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还有父皇,还有母后……” 想到在密室中已经成为身不能动,眼不能看,口不能言的活死人母后,上官清越的心口,就是一阵揪痛。 “这一次回来,母后……越儿一定为你报仇雪恨。” l;kg 395:统统抓起来 阐都。 水乡阐都,到处小桥流水,风景如画,楼阁雅致。 就连行走在街上的男男女女,老幼妇孺,身上皆透着一股书香儒雅气息,不似大君国的百姓,一眼看去各个身强体壮,气息刚毅。 莺歌看了一眼,处处陌生的地方。虽然大君国的京城也很繁华,但两相对比,还是南云国的阐都更让人赏心悦目,街上小贩售卖的商品,也都新奇精致,从来没见过。 “小姐,怪不得你一直思念家乡,这里确实不错。” 莺歌压低声音,搀扶住装扮成娇弱小姐模样,面带面纱的上官清越。 “怎么?喜欢上这里了?” “莺歌自然是公主去哪,我就去哪。” 南宫鸿雁一路上都冷着一张脸,想让她换下一袭惹眼的黑纱裙,她也不肯。 上官清越知道,南宫鸿雁在因为她对百里不染失约的事生气。 已经到了阐都,其余的也顾不上那些了。 上官清越搀扶了上清老人一把,扬高几分声音,“爷爷,这边有一家看着还不错的客栈,我们今天就住这里吧。” “好好好。” 上清老人已经装扮成一个精神抖擞,穿着锦缎袍衫的老者。 他们陆续进了客栈。 穿戴不华丽,也不寒酸,算是十分普通,不容易让人主意到的一伙人。 店小二给他们安排好了房间,便下楼去准备酒菜。 上官清越站在窗口,看向人流络绎不绝,热闹非凡的街上。 “看样子,阐都一片太平。”上官清越稍稍放下心,看了一眼远处皇宫的方向,只能隐约看到金碧辉煌最高的宫殿屋顶。 上官清越收回视线,店小二也送饭菜回来了。 “小二哥,我们是从外地来的,也不知道这阐都有什么好玩的,介绍一下吧。”莺歌笑着得灿烂如花,当即迷得店小二七荤八素,滔滔不绝起来。 “我们阐都好玩的地方可多了!晚上的时候,这一条街都是小吃!各种美味小吃,保证吃的姑娘走不动路。想要看琴棋书画,那就要去临街,全都是字画,还有名家当场作画,只要你有银子,什么大家手笔都能买到。” 店小二看向公子哥装扮的叶少轩,“想要找漂亮姑娘,自然要去花柳巷!那里的姑娘,各个天下绝色,温婉柔情,保证公子乐不思蜀,不想回家。” 上官清越对花柳巷自然十分熟悉,她在那里生活了十多年。 “说到花柳巷,不得不说一位天下绝色了。琴棋书画和歌舞,那是样样精湛,天下无敌!大家都说,那是百年才能一遇的天下第一美人儿,多少人都是慕名而来。” “说到这个,就要说不少富商公子,为了能见她一面,不惜一掷千金,争的那是头皮血流。” “不过说到这个,就不得不说那一年,这位天下绝色的竞标大赛上,一位白衣飘飘的公子,重透万金,将那美人给买下了。” “只可惜,一年前这位金牌花魁,神秘离开了!说是被人赎走了,也有人说,她随着那位白衣飘飘的公子走了,也有人说,她被皇宫里的皇族看上了,去做了宠妃。不过众说纷纭,谁也不知真假,她就那样凭空消失了,成为一代传奇。” “至今还有不少富商公子,文人墨客,不惜远道而来,也要去花柳巷看一看,那位传奇美人儿曾经的居所,都成了我们阐都的一大景点了。” 莺歌悄悄看向安静的上官清越。 大家都知道,这位店小二说的,就是曾经的上官清越了。 谁会想到,那正是南云国的嫡长公主,已经为了和亲,远赴大君国。 周周转转一圈,她又回来了。 “不知各位要在阐都逗留多久,若能留下十余日的话,正能赶上我们南云国太子大婚,到时候可是一场大热闹!” 太子大婚! 上官清越的手,倏然一抖。 “太子要大婚了?不知娶的谁家千金。”莺歌赶紧问出上官清越心底的疑问。 “还能是谁,当然是姜丞相的女儿了。” 上官清越的眼底,猛然一沉。 姜婉儿! 姜丞相的掌上明珠,姜皇后的兄长之女。 他们还真会安排,让姜婉儿成了太子妃,将来就是中宫皇后,外戚大权,还是掌控在他们姜家手中。 “太子即将大婚,那可真是好啊!这个热闹,一定要亲眼看一看。”上清老人赶紧笑着说,轻轻碰了一下上官清越。 “那是自然!皇上下旨了,普天同庆,还要大赦天下。而且,太子本就和姜小姐青梅竹马,情意深浓,早就有了婚约,只是一直迟迟没有大婚。” 上官清越早前也听说,姜婉儿和哥哥有婚约,但哥哥一直拒绝,不肯答应,才一直搁置下来。 现在既然传出来哥哥的婚讯,显然哥哥已经成功回到了皇宫。 这也是一个好消息。 店小二走了。 莺歌低声说,“公主,太子要大婚了,舞太妃和小南枫怎么办?” “我想哥哥只是缓兵之计!他不喜欢那个姜婉儿,不然当年就已成婚。”上官清越道。 “可现在,他们都要大婚了,太子肯定不会接受舞太妃了。” “我们先想办法见到哥哥再说。” 上官清越看向南宫鸿雁,南宫鸿雁当即明白上官清越的意思。 “把太子府的地形图给我。”南宫鸿雁道。 上官清越想了想,“我也很多年没去过太子府了,只知道路线,并不知道府内的设计。” 到了晚上,南宫鸿雁换上夜行衣,便去了太子府。 南宫鸿雁搜遍了太子府,也没见到上官少泽。 “哥哥不在太子府?难道在皇宫?”上官清越忧心起来,“皇宫戒备森严,可不容易进去。” “要不然,明晚再潜入一次看看。”南宫鸿雁道。 接连三次潜入太子府,都没有见到上官少泽的踪迹,南宫鸿雁终于从太子府内下人的只言片语中得知,上官少泽现在住在皇宫内,根本不回太子府。 “难道哥哥被姜皇后那个老妖妇软禁了?” 叶少轩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公主,之前太子在上青峰山的时候,是打着南云国陵水派的名号上山,我们可以从陵水派入手。” 上官清越也恍然大悟,“对啊!我怎么忘记了!哥哥有告诉过我,陵水派实则是他一手创立的帮派。” “陵水派属于江湖门派,这样我便能有用武之地了。”叶少轩清润一笑,像个阳光少年。 叶少轩是青峰庄庄主,虽然没有当选武林盟主,但现在武林盟主的位置,一直空悬,而各大帮派的很多门主长老又都互相残杀死在青峰山上。 自然大家还不知道,那是上官少泽魔性大发时大开杀戒的结果。 所以现在,各个武林门派都以青峰庄为中心,也让叶少轩这个青嫩门主在各位门派间小有力度。 叶少轩以南来办事,正巧途径阐都,便来面见陵水派门主之名为由,拜访陵水派。 一并将明年竞选武林盟主的请帖送上。 武林盟主竞选的请帖是真,陵水派的人,便也接叶少轩进门了。 莺歌和上官清越装扮成男弟子,跟在叶少轩身后,一起走入这个气息阴暗,看着就让人恐怖的地方。 “这么隐秘的地方,你居然都能找到。”上官清越投去赞赏的目光。 谁会想到,陵水派竟然隐藏在一个粮店的后院暗门之内。 “我是江湖人,自然有我的办法。”叶少轩轻盈一笑。 他已经不是那个刚刚没了父亲,无助又迷茫的小雏鹰了。他的羽翼,正在渐渐丰满。 当初大家都不能理解,为何上清老人逼着叶少轩的双手染上三师叔的血。现在看来,上清老人的方法,确实让叶少轩褪尽所有嫩羽,真正长大。 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女子。 那女子,一袭青衫,所有的长发都规矩地束在头顶,容貌清美,却气息凌厉,一双杏核眼眼尾上扬,目光犀利如刀,周身透着杀人的血腥味。 上官清越记得,陵水派是个杀手组织。 想来这个女子,也是一名杀手了。 那女子对叶少轩抱拳,声音清亮,简明扼要,“门主不在,请帖给我。” “既然来了,总要亲自见到门主,将请帖亲自送上,才能表明诚意。”叶少轩笑着说。 “门主不在。” “我们可以等。”叶少轩依旧笑着。 “不在!”那女子再次重复了一遍。 “我们真的可以等门主回来。”叶少轩还是耐着性子。 “都说了不在!”女子可没了耐性,目光一凌,透着杀光。 叶少轩抿了抿唇角,脸色也沉寂了下来,“只要姑娘引荐,门主一定会见我们,且还会重重有赏姑娘。” 那女子嗤笑一声,“放下请帖,赶紧走。” “我们真的找门主有重要的事。”莺歌急了。 那女子,忽然扬起手里的长剑,指向莺歌,“装成男子,就看不出来你是女子了吗?” “说!你们乔装打扮,混入陵水派,到底什么意思!” “……” 莺歌和上官清越都没想到,这个女子的眼力竟然这么好。 “她们和本庄主是朋友!”叶少轩解释。 “乔装来访,让你们走还不走!那便只有统统抓起来!”女子娇喝一声,当即飞出来很多人影,将叶少轩和上官清越三人,直接拿下。 l;kg 396:实在可怜 上官清越和莺歌,都被押了起来。 叶少轩倒是没有被擒,站在一旁,神色焦急,“你们陵水派是什么意思!本庄主带来的人,你们也敢拿!” 青衫女子,双手环胸,怀里抱着一把长剑,脸色毫无情绪,冷声道。 “叶庄主如假包换倒是真。但这两个人,来历不明,我陵水派,绝不能让不明身份之徒混迹进来!” 接着那女子又道,“方才进来的时候,前面的人没看紧,但到我青五这里,休想姑息!且不说青峰庄有没有女弟子,身为庄主出门,断然不会带两个女弟子出门吧!” “……” 叶少轩生怕对方伤了上官清越,一脸的苦闷,“她们真的是本庄主的朋友!” “怕就怕叶庄主被人诓骗了。” “你!你太不讲道理了。” “谁说陵水派是讲道理的地方!统统押起来,问出来到底是什么来历!” 叶少轩赶紧拦住他们,“这位青什么几姑娘,不瞒你说,她们确实不是青峰庄门人,但对你们陵水派的门主,绝对是贵宾。” “我们门主向来鲜少露面,没有贵宾。” “青什么姑娘,我说的是实话!” “闭嘴!” “……” 青五上前一步,站在上官清越和莺歌面前,目光如刃从上官清越的脸上掠过,一把摘掉上官清越头上的发带。 墨黑的长发如瀑披散下来,再也掩饰不住上官清越倾国倾城的绝美容颜,底下响起一片惊艳的抽气声。 “你到底是谁!”青五问。 上官清越不说话,她不会泄漏自己的身份,免得她到了阐都的消息泄漏出去,反而情况不妙。 谁都不敢保证,这个陵水派里,是不是都值得信任的人。 “我认识你们门主,也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你小心翼翼看紧进来的人,无可厚非!但你若敢伤我分毫,我断定你们门主也不会轻饶你。”上官清越凌声道。 青五闷哼一声,“我们门主向来神龙不见首尾,你是什么身份,会认识我们门主。” “不信的话,你只管带给你们门主一句话。” “什么话?”青五见上官清越目光精锐,气势凉冽,也有些将信将疑。 “濯濯杨枝一种,韶华正清越。” “好!这句话,我会带到!在这之前,你们还是要被押起来!” 上官清越和莺歌还是被人带了下去。 叶少轩急得免得揪紧,“青什么姑娘,你听我说,她们……” “不用说!” 青五一扬手,直接转身,束高的发辫飒爽一甩,完全不听叶少轩多言,交代手下一句,就走了。 “照顾好叶少庄主,别怠慢了贵客。” “是,青姑娘。” 叶少轩被安排在舒适的房间里,他在房中一阵转圈,想要出门,被门口看守的人拦住。 “本庄主要出去一趟。” 那两个人冷着脸,不说话。 “本庄主只是来送请帖,你们居然囚禁我!” 那两个人还是不说话。 “你们到底要将本庄主关押到什么时候!” 青五端着饭菜走过来,直接递给看守的门人,冷着脸道,“等门主有消息,同意放走那两个女子,少庄主便也能离开了。” “但若庄主不认识那两个女子,那么少庄主也能走,不过那两个女子……” “那两个女子会怎样?”叶少轩赶紧追问。 “也不会怎样,只是不会再让她们离开陵水派。” “这是什么意思?”叶少轩拧起好看的浓眉。 “陵水派向来有一条规矩,擅闯之人,都会丢入喂狗。” “……” 青五转身离去。 “你们陵水派太不讲道理了!本庄主带来的人,也敢擅自扣押!连本庄主的薄面都不给!” “你回来!我在对你说话,听见没有!” 青五已经离开了院子,气得叶少轩一把掀翻了托盘上的饭菜。 “若那两个女子出了什么事,我青峰庄不会轻饶你们陵水派!”叶少轩气得一阵粗喘。 守门的人,看不下去了,总算开口说了一句。 “叶少庄主,你也别生气了,青姑娘开始让你们走了,可你们不走。” “我们要见门主!”叶少轩喝道。 “她让你们走,你们不走,自然不会轻易放你们走。” “……” 好不讲道理的女子。 “你们门主什么时候会有消息?”叶少轩问。 守门的人摇摇头,“我们也不是经常能见到门主,十天半月,都有可能。” “什么?!” 叶少轩气得在房间里,又是一阵暴走。 陵水派的门主正是上官少泽,他是太子身份,自然会小心翼翼处理隐秘的身份,想来也不是经常露面。 现在又是太子即将和姜婉儿大婚,只怕一时半会还真未必会露面。 叶少轩和上官清越一直在陵水派被关了四天,青五终于有了消息。 可给他们的消息,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我们门主说了,不认识你们。但看在少庄主的面子上,我会放你们走。” “什么?你们门主说不认识我们,怎么可能!”莺歌气得娇容失色。 “让你们走就快走!不然,就别想再离开这里!”青五脸色一冷,眼光骇人。 上官清越拉了莺歌一下,三个人只好离开这个陵水派。 “小姐,我们真的就这么走了?”莺歌不服气。 上官清越不说话,低头走在前面。 等出了这个粮店,上官清越看了一眼左右,现在正是白天,街上行人很多,也看不出来,有没有可疑之人。 上官清越拉着莺歌,一路回了客栈,这才开口。 “之前那个叫青五的,一直不肯放过我们,也说了他们陵水派有规矩,擅闯之人没有活着离开的先例。” “这能说明什么?”莺歌不解。 “既然他们门主放了我们,便是说明,知道我们是谁了。” “可他说不认识公主啊。公主,会不会陵水派换了门主?” 叶少轩也凝着眉头,纾解不开,“一直见不到太子,这该如何是好。” 上官清越想了想,端起茶碗,一口一口喝茶。 上清老人和南宫鸿雁也推门进来。 “你们失踪了好几天,急死我们了。”上清老人说。 南宫鸿雁冷着脸,向来都没什么情绪,“我已经穿了信给百里不染,他会很快带着舞太妃和孩子抵达阐都。” 上官清越放下茶碗,“哥哥那边,一定出了什么问题,才会不认我们。” “公主,你有没有想过,太子马上就要大婚了,姜丞相和姜皇后在朝廷中位高权重,若太子甘心做一个傀儡太子的话,也是不认我们的理由。”莺歌道。 叶少轩点点头,“我赞同莺歌的说法。” “哥哥绝对不会的!哥哥志气高远,怎么可能甘心做个傀儡!” 上官清越想了想,“既然不染要到了,或许他能有办法!见不到哥哥,不是还有倾城公子!倾城公子负责哥哥的身体,想来应该会在哥哥身边,且也能行动自由。” “怕就怕倾城公子现在也不自由了。” “倾城公子和不染是师兄弟关系,不染一定有办法见到倾城公子。” 百里不染在晚上的时候就赶到了,看他一身风尘扑扑,就看得出来这一路上飞的有多快,且不眠不休。 他见到上官清越,脸色很难看。 上官清越讪讪一笑,知道他生气她食言诓他,赶紧笑着拉着他坐下喝茶休息。 “一路上辛苦了,我们准备了很丰盛的饭菜。” 蓝曼舞身体很虚弱,一进门就倒下了。 孩子倒是还好,几日不见出息了不少,小脸也红扑扑的,睡得格外香甜。 “你都不如一个孩子听话!一路上,孩子根本没有再哭一声!”百里不染点着上官清越的小脑袋。 “是是是,我错了,我们的大功臣,快点吃点酒菜,饱饱地睡一觉。” 上官清越也觉得奇怪,自从走了水路,真的没有遇见任何刺杀。 有司徒建忠带着人一路护驾,蓝候王的人怎么胆敢露头出来,岂不是自投罗网。 百里不染知道大家没有见到上官少泽,“我倒是可以想想办法,去见倾城那个老家伙。” “只是太子即将要大婚了,这件事只怕瞒不住曼舞。” “嘘!” 上官清越赶紧对百里不染做个噤声的动作,拉着百里不染出去,免得睡熟的蓝曼舞听见。 “这件事,暂时先瞒着!不能让她知道!她刚刚生完孩子没多久,身体太虚弱,我担心她承受不住这个打击。” “唉!”莺歌叹息一声,“带着孩子,千里迢迢来寻夫,可夫君却要娶别人了!而自己又危机四伏,受家族所累成了罪犯,性命不保,岂能不伤心。” “小舞现在的处境,确实太可怜了。”上官清越也叹息了一声。 “我当然不会泄漏出去这件事。”百里不染道。 “小舞自从生完孩子,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这几天,不能再让她出门下床,也正好能瞒住一时是一时。” 大家都点点头。 百里不染稍做休息,便去找倾城公子了。 大家不知道百里不染会用什么办法找到顾倾城,但他信心满满,想来一定能有办法。 l;kg 397:谋划计策 倾城公子出现在上官清越面前的时候,上官清越的脸上终于有了欣喜的笑容。 但倾城公子带来的消息,又将上官清越打入冰窟之中,身心俱寒。 “自从太子回了阐都,我也没见过他了。” “什么?!” “本来一路上都好好的!太子先一步入宫,我等在外面,可等太子再出来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还让人将我抓起来!” “我是一个隐居避世的闲人,又没罪,后来又被放了,驱逐出宫后,就再没见过太子了。” 上官清越身体一晃,莺歌赶紧搀扶住。 “离开皇宫,我一直在等见到太子的机会,如今已经有两个多月了,太子不离开皇宫半步,根本没有机会见到。” “怎么会这样?哥哥他……”上官清越一脸吃惊,“难道……难道哥哥也被换了人?就好像我被人冒充一样。” “可能不是没有,但是也不一定是!魅影一族能有一两个传人就已属万幸,哪里会忽然冒出来这么多。”百里不染道。 “那么就有一个解释了,就是宫里出了什么事,哥哥不得不这么选择。”上官清越不住摇头,“也不会啊!哥哥总要给一个暗示,不会一点消息都不流出来。” “现在看情况,只有想办法再见到他,才能知道是不是有破绽了。”倾城公子道。 “这两个月,经历了两次月圆,宫里都没什么消息,想来哥哥的毒还没有异样。” 上官清越赶紧找到龙珠的盒子,打开盒子,仔细看龙珠内的一团血雾。 “我日日看龙珠,就担心里面的血雾有任何变化。” “美人儿,你也别担心了,或许你哥哥还希望毒性大发,在宫里大开杀戒,将那些试图争权夺利的人,统统都杀了。你哥哥自己之前,不是也这样说过。” 百里不染试图让上官清越开心起来,但他的玩笑,一点都不能让上官清越开怀。 “话虽如此,那么哥哥也将毁了自己,南云国也会毁了。现在的南云国,在姜氏外戚的手里,上官一族已经成了生满蚁窝的大树,空有壮大的外表,他们只等机会,一举反扑,直接夺走皇室大权。” 百里不染安慰地拍了拍上官清越的肩膀,“所以想要保住大树,才要一点一点灭虫杀害,急不得。” “我相信太子有自己的想法,唯独担心太子的安危。”倾城公子道。 “在哥哥大婚之前,必须想办法见他一面。”上官清越垂下长长的眼睫,遮住眼底的纷乱。 大家都在想办法,可上官少泽不肯出宫,他们又没有办法混入皇宫。 “我倒是知道一位老臣,对父皇忠心耿耿,或许可以找他帮帮忙。”上官清越道。 “不可!太危险了!宫中戒备森严,万一你稍有差池,就出不来了。”百里不染直接拒绝。 “那怎么办?一直坐在这里等机会?” “进宫太危险,最好的办法就是引太子出来。最近我也一直在想办法,已经稍有计划。”倾城公子娓娓道来。 “现在阐都都传,太子很宠爱准太子妃,我们不妨从那个姜婉儿身上入手。” “从姜婉儿身上?” “公主想来应该也知道,姜婉儿爱舞。”倾城公子的眼底,掠过一道幽光。 上官清越点下头,“小的时候,我见过她,她确实很喜欢歌舞,而且爱舞如命。只要是阐都流行的歌舞,她都要亲自去学。而且姜婉儿的天赋极好,看两遍,基本就学会了。” “所以,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上官清越一点即透,“倾城公子的意思是,编排一只阐都现在没有且又十分流行的歌舞,引姜婉儿出来?” “这一只歌舞,最好能给太子暗示!只要太子想见我们,定然会想办法,亲自陪着姜婉儿来欣赏歌舞。到时候,我们就有见到太子的机会了。” “最近我便在想用这个办法引太子出来,只可惜我擅长舞弄药草,诗歌舞蹈方面,实在不在行。正在想着,要不要找阐都最出名乐师,编排一只歌舞,没想到公主便来了。”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看到希望的笑容。 “就定在阐都最出名的酒楼牡丹阁好了,那里一向都是达官贵人出入的场所。有好的歌舞,很快就传开了。” “公主和我想到了一起,乐师也联系了,只是还没定好什么曲风。”倾城公子道。 上官清越看向南宫鸿雁和莺歌,“我肯定不适合露面,在阐都,认识我的人太多,我可以幕后编排歌词和舞蹈。” 莺歌一怔,赶紧摆手,“公主,让我冲锋陷阵可以。歌舞?还是算了,我从来不会哼曲跳舞。” 莺歌赶紧看向南宫鸿雁,“南宫郡主肯定可以!她是皇族出身,从小肯定诗词歌赋。” “我也不会,很小就去习武学封印术了!从没接触过诗词歌赋。”南宫鸿雁也赶紧退后一步。 上官清越的视线落在叶少轩和百里不染身上。 “我们是男子!” “怎么能上台表演!” “我肯定不能上台!”上官清越为难了。 “我在考虑,要不要教一个舞娘来完成这件事。”倾城公子说。 “再培养舞娘,不能保证是不是和我们一条心。新人新面孔,全新的舞蹈,才更新鲜,姜婉儿才更有可能出来亲自现场欣赏。” “让我来吧。” 蓝曼舞忽然推门进来,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憔悴又虚弱,目光却十分炯亮。 “小舞……” “大姐,你们的话,我早就听见了。我也知道,他要大婚了。” “小舞……” “我很好,我不伤心……”蓝曼舞努力笑着,眼底却有遮掩不住的泪光,“世间男子,皆是三妻四妾,我不在乎,只要我的南枫……能找到父亲,有个栖身之所,我自己……无所谓的……” “小舞,你……” “大姐,我之前说过,我从小就被王父培养入宫为妃。虽然从小不喜欢歌舞诗词,但也是耳濡目染长大。只要我认真一点,一定做得来,且有基础功底,会很快入手。” “小舞,你刚刚生完孩子,身体很虚弱!” 蓝曼舞看向倾城公子,盈盈一笑,“这不是有倾城公子嘛!我相信,倾城公子会很快让我身体康复。” “我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出手。”倾城公子脸色一沉,他对大君国人,有着发自肺腑的憎恨。 “关系到你们的计划最为关键的一步,难道也不肯出手吗?”蓝曼舞还是努力笑着,“对于南云国人,我是全新面孔,长得也不差,又会歌舞,确实很合适,不是吗?” “这几年,南北两国的关系好转,但歌舞上的流通还不是很广泛。南云国忽然来了一个大君国的舞姬,又会大君国的舞蹈,是不是更让人耳目一新,争前恐后来欣赏?” 上官清越看向倾城公子,“现在的情况,最适合的人,真的只有小舞了。” 倾城公子低着头,神色挣扎,最后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好,我会让她身体尽快康健。” 有倾城公子答应,即便蓝曼舞即将死去,也能被医活,何况只是生完孩子的产后虚弱。蓝曼舞的身体,本来就很健康,调养起来也很容易。 只是月子里的奔波,终究会给她留下一些再难好转的病根。 蓝曼舞对于这些,一点都不在乎,只要能让她见到阿哑,哪怕就是丢了命,也不在乎…… 蓝曼舞选择了一只大君国的舞蹈。 上官清越又在其中加入了一些南云国的柔婉妩媚进去,歌词也编排好了,只等着去牡丹阁面见老板,留下蓝曼舞。 蓝曼舞去牡丹阁面试表演的舞蹈,只是一只简单的大君国歌舞,就已收到牡丹阁芸娘的喜爱。 “好好好,模样好,嗓音也好,真的愿意留下来?” 蓝曼舞规矩站着,轻盈一笑,“我家乡受了雪灾,举家南迁,知道南云国的阐都人酷爱歌舞,便投奔到这里来了。” “大君国确实受了很严重的雪灾。” 蓝曼舞的眼眶红了,“我娘和我爹都在雪灾中过世了,只剩下爷爷,还有一个姐姐和兄长。虽然这些年靠着卖唱赚了一些银两,这一路上也是奔波劳碌的所剩无几了。爷爷身体还不好,一直用药汤将养着,我很着急赚银子!” 芸娘是个心地很好的女人,风韵犹存,妩媚柔情,拉住蓝曼舞的手,“你也是辛苦了。但一家子,也不能只靠你来维持。” “我姐姐会弹琴,也会歌舞,但因为刚刚生过孩子,身体很虚弱,不适合出来抛头露面。” “我年少的时候,也是一个人出来赚钱养活一家人。芸娘我看得出来,你的身段和底蕴都不错,是个可造之才。” “芸娘,我真的着急赚银子,只要能赚到钱,我会拼命表演。” “好!我就喜欢爱钱的!我会尽快安排你上场表演,只要顾客喜欢,芸娘我也努力栽培你!毕竟阐都内,虽然也有几个大君国来的舞姬,但跳的唱的都没你好。” “好,芸娘,我肯定努力,绝对不辜负芸娘。而且,我还有更好的歌舞,只待上场,艳压群芳。” “你竟有这样的自信,我倒是很好奇,你那艳压群芳的歌舞,到底是什么。” l;kg 398:终于见到他 蓝曼舞留在了牡丹阁。 她给自己起了一个艺名,叫“清歌漫舞”。 这一个富有寓意的名字,大家都盼着上官少泽听说后,能参透其中的涵义。 蓝曼舞在牡丹阁的表演,很快就开始小有名气,很多达官贵人富家子弟慕名而来,欣赏这位既带着大君国刚毅飒爽,又不失南云国女子温婉纤柔的舞姬。 芸娘见蓝曼舞确实是可造之才,便开始花大价钱捧她。 蓝曼舞琵琶弹奏的还不错,和上官清越一起编排的歌舞,也开始有了用武之地。 芸娘愿意为蓝曼舞壮大声势,以“天下绝色之舞”为噱头,引来观客无数,牡丹阁内座无虚席。 蓝曼舞带着薄弱蝉翼的面纱,在一片翻飞的红色薄纱中,边弹琵琶边歌舞,优美哀婉的曲调,繁杂曼妙如天外飞仙的舞技,让场内一片寂静。 蓝曼舞唱到情深婉转处,场内竟然不少人跟着潸然泪下。 一曲落幕,场内掌声雷鸣。 蓝曼舞看着满场轰动,终于红着眼眶笑了。 她做到了! 现在整个阐都,只怕都知道了,在牡丹阁新来了一个叫“清歌漫舞”的舞娘,歌舞一绝,堪称阐都第一。 想来这个消息,也会很快传到姜丞相府里,被那个爱舞如痴的姜婉儿知道。 那么在皇宫中的阿哑…… 他会不会听出来是她的名字? 蓝曼舞仰头看着遥远的皇宫方向,眼角泪滴渐渐滴落。 蓝曼舞走下舞台,芸娘激动地用绢帕擦拭眼角迎上来,“小舞,你太厉害了!我掌管牡丹阁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绝妙的歌舞表演……” 接着,芸娘又说,“你一来牡丹阁,牡丹阁的收益居然比往年最好的时候还要好!我要赏你,厚厚的赏你。” 芸娘不是那种吝啬的老板,只要手下人认真做事,给的待遇都不错。 蓝曼舞笑着说,“芸娘姐,我很感激你能赏我一口饭吃,你给我的银两,已经足够了,我不要更多的赏赐!” 她的目的只是见阿哑,钱财于她根本不重要。 “你不是缺钱?你不要?”芸娘一惊。 蓝曼舞见说错了话,脸色一白,一时间不知用何言辞来搪塞过去。 “芸娘姐,我的意思是……是……” “哼!” 一道女子的娇哼传来,“她的意思是,不看眼前小利,人家是想攀上阐都第一,南云国第一舞姬的鳌头上!野心大着呢!” 说话的正是之前牡丹阁的台柱雪梨花。 这个雪梨花的歌舞一直都是牡丹阁第一,可自从蓝曼舞来了,她的风头直接被蓝曼舞夺了去。 蓝曼舞见雪梨花给自己解了围,笑笑道,“是啊!只要成为第一舞姬,想要多少钱没有!我现在只想将名声打出去!” 雪梨花一阵讽刺娇笑,“你想做南云国第一?就你那三脚猫的舞技,连给之前醉梦楼的金牌花魁月儿姑娘提鞋都不配!那才是阐都第一,南云国第一,天下第一!” “若不是那月儿姑娘被人赎身离开了这个场合,哪轮得到你出来抛头露面!” 牡丹阁虽然不是青楼,却是凭借歌舞表演为生,和个大青楼的歌舞表演一直都有较量。 青楼有卖身的女妓勾引客人,牡丹阁只能在歌舞上更加精益求精,才能招揽更多的生意。 蓝曼舞知道,雪梨花说的人,应该就是上官清越。她浅笑一下,声音平淡地说道。 “我相信,我的琵琶吟,不管是弹奏,还是曲调,舞技,都不善于学习,别人想要效仿,可寻不到其中精髓,一时半会儿,绝对不会出现超越者。既然有人说我现在是第一,那么我也承认自己是第一。” “你!少在我面前狂妄自大!乳臭都没有退干净,还想当第一!” 蓝曼舞还是浅笑怡人,“我确实年纪还小,不如梨花姐年纪大。可正因为我年纪小,才能有前途!离年老色衰还远,前途更加锦绣。” “你,你……你居然嘲讽我老!”雪梨花捂住自己娇媚的一张脸,气得娇唇一阵哆嗦。 “我可没有这样说。” “好了,梨花!现在小舞确实给我们牡丹阁带来了更好的前景。”芸娘呵斥一声。 雪梨花看了看芸娘,又看了看蓝曼舞,“我会证明,我比你强!” 雪梨花气愤地转身离去。 蓝曼舞的“琵琶吟”开始在阐都盛行,不少千金小姐还有楼阁舞姬纷纷效仿,但蓝曼舞又弹又唱又跳,实在太难,当年也只有醉梦楼的月儿姑娘才能做到将三者搭配的完美无瑕。 尤其这首曲子中的舞蹈,很多姿势都十分难,极难学会。 姜婉儿在丞相府见人跳了这支舞,当即就喜欢上了,让下人将看来的跳一遍,她也跟着学了一下,但很多姿势都觉得很别扭。 也正是因为难学,才会逼着姜婉儿亲自去现场观赏蓝曼舞表演。 然而蓝曼舞却不是日日在牡丹阁表演,尤其这曲“琵琶吟”,半个月才表演一次。就是有人花大价钱,也请不动“清歌漫舞”上台。 芸娘因此很不能理解,“小舞,正是趁热打铁的时候,才能将你的名声更快地推出去。现在外面很多人,都是高官和高官之后,我们牡丹阁可得罪不起。” “芸娘姐,好东西吃多了,可就腻了。越是难以实现,才越吊人胃口。什么高官,谁的面子都不卖!” 芸娘当即了然过来,惊喜看着蓝曼舞,“你这个小丫头,莫不是背后有高人指点?怎么这么多门道。” 蓝曼舞笑而不语,依旧任由外面不管怎么高喊,就是不肯露面。 “芸娘姐,我先回家一趟,明天我会早点来排练。” “好,我派人送你回去。” “不用了芸娘姐,我想一个人走走。” 蓝曼舞换了素装离开牡丹阁。 她若不吊足了姜婉儿的胃口,姜婉儿怎么会带着太子亲临现场,震慑牡丹阁,威逼她上台表演。 夕阳西下,街上行人渐少,大家都回家吃晚饭了。 宽阔的街道,显得有些空荡。 就连小贩,也都开始收拾摊子,准备回家。 不远处有个算卦的摊子,没有生意,白须老者却还稳稳坐着,闭着眼睛,一副似睡非睡的安详样。 蓝曼舞走了过去,看那白须清瘦老人一眼,坐了下来。 “姑娘算卦?” 老者并未睁开眼睛。 “你居然知道,我是姑娘。” “姑娘身上有脂粉味。” 蓝曼舞嗅了嗅自己,“我已经洗干净了。你的鼻子也太灵了!” 老者笑了笑,扶着胡须,睁开眼睛,“姑娘想算什么?” “我想找人。” “姑娘写个字吧。”老者递来纸笔。 蓝曼舞在纸上写个四四方方的“哑”字,之后递给老者。 “算吧!我在哪里能找到他?” 老者看了那字稍许,笑笑道,“有口,有业,业于一横之下,业不再长,乃是至尊至高之业。以口为业,便为天下号令者。姑娘要找此人,应去天下最高之处去寻。” “哪里是天下最高之处?”蓝曼舞问。 “天下间最高之处,自然是皇宫喽!” 老者遥遥指向远处缥缈入云的金碧辉煌宫殿。 “此人的地位,不低呀。”老者拂须笑道。 蓝曼舞的目光黯淡下来,看着远处的宫殿屋顶,“我要找的人是从奴隶市场买回来的,怎么会是天下最高者。” “你算的一点都不准!就会诓骗人!谁找人去皇宫找!你就是骗人的,我不给钱。” 蓝曼舞匆匆起身。 老者扬声笑起来,开始收拾摊位,“不急不急,钱财乃身外之物。若有一天,姑娘证实了一切,再给卦钱也不迟。” “一点都不准,不准!他的名字是我给起的,你怎么能算出来这么多!” 蓝曼舞匆匆跑了。 她多么想要之前的奴隶阿哑,而不是高高在上的上官少泽。 牡丹阁来了一位宫里的贵人,传话下来,姜丞相的千金姜婉儿,准太子妃要和太子亲自来牡丹阁,欣赏“清歌漫舞”表演琵琶吟。 并且太子将整个牡丹阁包下三日,不许外人进入,直让姜婉儿一人安静欣赏歌舞表演。 大家纷纷赞叹,太子当真宠爱未来的太子妃,百忙之中竟然抽出三天的时间,亲自作陪。 蓝曼舞欢喜着,却也在心痛。 他…… 真的已经爱上了别的女人? 那么她和孩子,怎么办? 上官清越看出来蓝曼舞的伤心,低声安慰,“只要见到哥哥,一切就能真相大白了,小舞你一定要坚强,千万不能出任何岔子。大家都不认识你,你在南云国也最安全,只要你不出现纰漏,绝对不会出事。” 蓝曼舞用力点头,“终于到了关键时刻,我一定不会出岔子。” 太子携带准太子妃驾临牡丹阁,官兵将整个牡丹阁都看守起来。 上官清越和莺歌,还有南宫鸿雁,也都伪装成牡丹阁舞姬侍婢的样子,随时准备接应蓝曼舞。 蓝曼舞装扮好自己,一袭红色裤裙如火如荼,抱着琵琶,带着红色的面纱,走上高高的舞台。 周围都是飞扬的红色纱幔,而她的视线却只落在不远处,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华袍玉冠俊美无俦的上官少泽…… l;kg 399:眼底幽芒 蓝曼舞雪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琵琶琴弦。 轻缓的曲调,缓缓流淌开来。 她哀怨的视线,落在上官少泽身侧,那明眸如月,桃腮如花的姜婉儿身上。 他们并肩坐在一起的画面,好像一副美丽的画卷,给人一种鹣鲽情深之感。 蓝曼舞心口生生一疼,缓缓唱了起来…… 寒星明灭,青灯碎孤心,桃花初放声,袖起琵琶弹,隐隐绕残香,凄凄殇意浓,却将心事付千锺,谁知红颜曲中泪…… 蓝曼舞的眼角,渐渐汇聚了两朵晶莹的水花,一直强忍着圈在眼角,不肯让那眼泪滴落下来。 姜婉儿确实爱舞如痴,一直认真欣赏表演,一动不动,双眼放着晶亮的光泽,十分迷人。 上官少泽一声不出,也极为安静,至始至终什么表情都没有。 “孤影难自舞婆娑,惟留悠悠清泉声,素手绾青丝,玉簪隐花钿,冷雨戚戚,烛泪落千行……” 蓝曼舞一个旋转,舞姿曼妙蹁跹,犹如飞燕掠过,红色的纱幔飞舞的更加猎猎,犹如风起云涌。 “梧桐叶惊落,帘卷西风残,濯濯玉樽空,岁岁断愁肠,谁将情丝寄西凉,空惹心事梦成殇,从此长夜影凭栏,惟有琵琶声声弹……” 姜婉儿看的兴起,坐在座位上,开始学着比划那舞姿的姿势,还拉了上官少泽一把。 “少泽哥,婉儿学会了这支舞,跳给你看好不好?” “好。” 姜婉儿笑起来,娇媚的更加明丽如明珠照耀,“婉儿一定会唱的比她还好听……只是这曲子中,那种离殇之苦,只怕婉儿诠释不了精髓……” “大漠孤烟冷,风吹沙无痕,黄沙漫漫,驼铃阵阵遥古道,剑歌沙场笑,烽火战鼓嚎,多少将士恨,多少英雄魂,已成无数枯骨破东风,多少红颜悴,多少相思碎,惟有血染墨香哭乱冢……” 蓝曼舞一曲唱完,整个人都伏到在高高的舞台上,身上红纱浮动,渐渐归于一切宁静。 但那婉转的琵琶曲,似乎还在偌大的大厅内绕梁盘旋。 姜婉儿目光同情地看着台上的蓝曼舞,声音凄切,“少泽哥哥,她一定经历了生离死别的痛苦,才会唱的这么悲伤,害得人想要落泪。” 上官少泽拿了绢帕,亲自为姜婉儿擦拭潮湿的眼角。 “这种害你落泪的歌舞,就不该亲自来欣赏!徒增伤怀,让我心疼。” 姜婉儿蓄势靠在上官少泽的怀里,笑得甜蜜娇羞,“少泽哥哥……有你在旁,是婉儿此生最大的福分。” 蓝曼舞见台下俩人相依相偎,眼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赶紧低头,掩饰住,笑着扬声道。 “准太子妃亲自来欣赏清歌漫舞表演,是牡丹阁和清歌漫舞的荣幸!清歌漫舞再为太子妃表演一支舞蹈,预祝太子妃和太子百年好合,长情堪比星月。” 蓝曼舞的声音清脆悦耳,在大厅内响起阵阵回音。 蓝曼舞将琵琶交给台下的侍女。 蓝曼舞一把扯下台上的红色纱幔,握紧在手里。 乐师开始奏乐,一段悠扬的笛曲响起,蓝曼舞甩开手里的纱幔,将大君国盛行的鞭子舞融合进来,纱幔在手中甩得活灵活现,好像长龙翻腾,又如火红的牡丹绽放,妖冶绝美…… 八位舞娘翩翩登场,粉色的长裙,旋转起来,犹如一朵一朵绽放的花朵,婉约柔美,衬托蓝曼舞的曼妙舞姿,场面更加繁盛绝丽。 姜婉儿连连赞叹起来,“这个清歌漫舞,跳的实在太好了!我要跟她学!” “好啊!” 上官少泽缓缓勾起薄唇,眼底意味不明,也看不出来什么起伏波动。 蓝曼舞跳完一曲,竟然还要再跳一曲。 下面等待的上官清越急得不行,“小舞这是要将自己累死啊!” “莺歌,你上去将小舞带走!” 蓝曼舞气喘吁吁地站在舞台上,目光飘向那主位上的上官少泽,他一袭华袍,矜贵无比。 蓝曼舞不相信,他还没有认出来是她,不相信他可以这般毫不在意地假装完全不认识她。 她真的有了冲动,想要冲到他面前,摘掉面纱,再让他把自己看的仔细一点,难道还是这样一副无波无澜的表情吗? 难道还只是和身边的姜婉儿柔情蜜意,对她完全无动于衷? 就在蓝曼舞要冲下去的时候,莺歌上台,一把抓住蓝曼舞,笑着对台下的太子和姜婉儿说。 “清歌漫舞累了,暂时下台休息!牡丹阁还准备了歌舞表演,供太子和太子妃欣赏。” 莺歌将蓝曼舞拽下台。 “他不认识我就算了!我带着面纱,全当他眼神不好!莺歌他也不认识了吗?那么清楚地看见了莺歌,居然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到底还是不是他了!” 蓝曼舞喊着,情绪一再失控。 “小舞,你冷静一点!哥哥或许有他的苦衷。” “娇妻在怀,大权在握,还有什么苦衷!难道一点反应,一点暗示都不舍得施舍?” 蓝曼舞伏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上官清越叹息一声,向着外面看了一眼,距离太远,她看不清楚哥哥的表情,只能看到舞台上,卖力表演的雪梨花和一众舞姬。 “婉儿,你觉得这表演如何?若不喜欢,就唤那个什么清歌漫舞再上场。”上官少泽柔声对姜婉儿说。 “台上的歌曲,虽然更改了很多,但只看一遍,我就会了!实在没什么意思!确实是方才那个清歌漫舞,才更好!” 姜婉儿娇柔一笑,绵软的身子,轻轻靠在上官少泽怀里。 “只是少泽哥哥,你不怕那个清歌漫舞累得再跳不动?也太不知道怜香惜玉了,还是让她休息一下吧。方才嗓子都唱哑了!再唱下去,嗓子就毁了。” “我倒是见她很喜欢抢风头,一直卖力表演!最主要是婉儿喜欢!少泽哥哥只怜婉儿这一缕香。” 姜婉儿脸颊更加羞红,眼波潋滟。 蓝曼舞捂住心口的位置,总觉得那里面痛得撕心裂肺,终于止住眼泪,却还止不住那尖锐的疼痛。 “他是太子,未来的皇帝,疼爱自己的妻子,无可厚非……我们之间本就没有什么关系,他也没有任何表示过,不要伤心,不要难过,只是为了南枫,为了南枫……” 蓝曼舞一再安慰自己,深呼吸深呼吸,这才稍微缓和了一点。 上官清越见她这个样子,很是心疼,却也只能低低叹息。 “我不会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伤心,不值得,一点都不知道!” “小舞……” “大姐吗,我一定会完成任务!放心,我哭完了,我不难过了。” “好,小舞最坚强。” 雪梨花的表演完毕了,没有得到太子和太子妃的任何赞赏,悻悻下台。 “舞姑娘,太子妃说,您若休息好了,就再跳一曲吧。”门外传来侍女的传话。 上官清越赶紧说,“舞姑娘,还没休息好!” “怎么的?才得了赞赏,就开始摆脸子耍架子了!”雪梨花双手环胸走过来,一脚将门踹开。 雪梨花看了看上官清越还有莺歌和南宫鸿雁,“将自己家的人都带来了,怎么不见上场表演?来充场面,还是怕自己表演不好,惹恼了太子妃?” 雪梨花一阵讽刺,接着又说,“哦对了!你们家缺钱,带着全家子一起来,是为了多讨点赏钱的吧!太子妃正好说了,牡丹阁内的人,人人有赏,你们家来这么多人,可要多拿几份了。” 上官清越做了简单的乔装,遮住了原本倾国倾城的容貌。站在一旁一声不出,任由雪梨花冷嘲热讽。 “一群乞丐!” 雪梨花见没人理会自己,转身走了。 上官少泽见蓝曼舞迟迟不上场,眸光一敛,看到后台一抹匆匆而去的身影…… 那人正是南宫鸿雁,不知去做什么。 上官清越让南宫鸿雁去看看周围的布防,寻找一个没有防范的地方,准备找哥哥密谈一下。 蜿蜒的亭廊上挂着绵延的红色灯笼,在风中轻轻妖冶,散着一片红色的光芒。 站在一片灯火中,觉得整个世界都是斑斓美丽的。 蓝曼舞忍着虚弱,还是上台又表演了一曲。 姜婉儿让人带着蓝曼舞去她的客房,为她再跳一遍“琵琶吟”,姜婉儿对舞蹈的天赋确实很好,才看了两遍,就已经学的七七八八了。 上官清越见有了机会,去给哥哥送茶点,却被侍从拦下,试过无毒后,才将茶点接过去,送入上官少泽的房间。 上官清越没有机会见到上官少泽。 但送进去的糕点,却是她亲手做的云糕。他们兄妹小时候,最喜欢吃母后亲手做的云糕,母后的手艺,她有七八分像,若哥哥真的想见面,一定会出来见她的。 这个时候,房间里传来碗碟砸碎的声音。 “这是什么糕点,这么难吃。” “太子,属下知罪,是牡丹阁的侍女送来的。” “将那个送糕点的侍女抓紧来!这种烂口味的糕点,也敢给本太子送进来。” “是!” 上官清越勾唇一笑,眼底掠过一丝幽芒。 l;kg 400:奸计不会得逞 上官清越被侍卫押了进去。 上官清越跪在地上,吓得唯唯诺诺地一直说。 “太子,奴婢知罪,奴婢知罪,太子若不满意,奴婢便再去做一片云糕,太子千万不要责罚奴婢。” 上官少泽低眸看了一眼上官清越,声音噙怒。 “办事这么不利,你们牡丹阁是怎么安排!竟然让你来给本太子送糕点!” 上官少泽用力一敲桌子,“将这个人丢出牡丹阁!不要再接近本太子!看到就晦气。” 上官清越被侍从押起来,直接丢出牡丹阁。 上官清越被摔在地上,一个劲地哭着求饶,眼底却浮现一抹欣喜。 她见门被关上,侍从也走了,赶紧爬起来,见四下无人,街道昏暗,便去找了个更为隐秘的地方,悄悄将落在掌心中的字条展开。 “为兄身边眼线太多,实在不便见面。万事小心,静待佳音。” 上官清越阖上字条,将字条塞入口中吞入腹中。 “哥哥,你也要万事小心。” 上官清越再进不去牡丹阁,只能暂时先回去。 芸娘听说有人得罪太子不悦,赶紧过来赔礼道歉,却被上官少泽愠怒打发了。 芸娘看向莺歌和南宫鸿雁,“就不该收容你们进来!以为牡丹阁缺人手干活,反而给我惹麻烦!小舞那么厉害,怎么有你们几个这么不成气候的姐姐。” “是是,芸娘姐,我们知道错了。” 莺歌赶紧道歉。 南宫鸿雁却冷着一张脸,一声不吭。 她虽然是杀手,也混迹江湖,可她终究是皇族郡主的身份,岂会对一个歌舞场合的老板娘唯唯诺诺。 “还不赶紧去干活!这一次你们两个千万别给我闹一点乱子,否则小舞也保不住你们!” “是是……” 蓝曼舞一直为姜婉儿跳舞跳到很晚,跳得双脚疼痛筋疲力竭。 姜婉儿显然不会心疼旁人,只急于想要学会琵琶吟,好亲自表演给上官少泽欣赏。 蓝曼舞的嗓子也唱哑了,话都难以说出来。 姜婉儿也是见蓝曼舞实在跳不动了,才开恩放过她。 “天也不早了,我也要休息了,你回去吧!明天早上一早起来你就过来,把你会的统统都跳给我看。” “是,姜小姐。” “虽然我现在还不是太子妃,但大家都已经称呼本宫为太子妃了。” “是……太子妃……” 姜婉儿满意一笑,“本宫就喜欢懂事的。” 蓝曼舞拿着姜婉儿赏赐的银子出来,正好撞见牡丹阁的两个侍女,直接将银子丢给了那两个侍女。 两个侍女乐得开了花儿,“谢舞姑娘,谢舞姑娘……” 雪梨花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气得咬牙切齿。 “得宠的人就是不一样,一锭银元宝都不放在眼里了。清歌漫舞,我看你能得意多久!” 蓝曼舞真的累得筋疲力竭,回到房间就瘫在床上动弹不了。 莺歌赶紧过来帮她按摩双腿。 “公主已经被轰出去了,显然已经和太子接触到了。若顺利,再咬牙忍两天,送走太子和太子妃,我们也能出去和公主接应。” 莺歌压低声音说。 南宫鸿雁推门进来,小声说,“我悄悄去见过公主了,太子放了话,让我们万事小心。” 蓝曼舞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来,所有的疲惫尽扫,“这么说来,他认得我们,也认出来我们了!” “太子说,他身边眼线太多。” 蓝曼舞赶紧扑向南宫鸿雁,哀求道,“南宫郡主,你帮我,帮我见他……我知道,只有你能帮我找机会。” 南宫鸿雁没忍心拒绝,“好!我帮你创造太子独自的机会,让你们见一面。” “谢谢!真的太谢谢你了。” 蓝曼舞激动的热泪盈眶。 深夜的时候,南宫鸿雁换上夜行衣,从太子的房间旁飞身而过,有人大喊刺客,纷纷去追。 上官少泽机警醒来,还以为上官清越要见自己,故意闹的一场戏,赶紧命令所有人去追。 “你们几个,还不快去保护准太子妃的安危。” 上官少泽屏退了身边的人,也赶紧匆匆往外走。 这个时候,阴影中,出来一道披着黑色披风的女子,一把拉住上官少泽。 “阿哑……” 低沉沙哑的声音,几乎听不清楚是谁的声音。 但一声阿哑,唯独一人专属的称呼,让上官少泽心口一怔。 “你是谁!” 蓝曼舞赶紧摘掉头上的帽子,“是我啊,小舞……” “哦!舞姬清歌漫舞!深夜找本太子有何事?” “你……” 蓝曼舞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一副陌生嘴脸。 “我不相信,你不认得我了!你都认得大姐,怎么会不认得我……你放心,现在真的没人,你不用和我假装陌生的。” 上官少泽低头望着蓝曼舞一双放着星光的眸子,声音低沉地道。 “这位舞姑娘,本太子是南云国当朝太子,根本不是你口中的什么阿哑,你再敢纠缠本太子,休怪本太子将你抓起来。” 上官少泽转身就要走,蓝曼舞赶紧一把拽住他,急切地说。 “怎么可能!我们在一起相伴那么久,你怎么可能将我忘记的这么彻底!我不相信,不相信你一点都不认得我了!” “如果你真的有什么苦衷,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啊!这么好的机会,千万不要错过……” 蓝曼舞沙哑的声音哽咽了,“我千里迢迢来寻你,跋山涉水,危险重重,你不要这么绝情好吗?” 上官少泽深黑的眼底依旧漆黑如墨,没有任何反映,更没有丝毫情绪的浮动。 他忽然发力,一把将拽住自己的蓝曼舞推开。 蓝曼舞跳了太久的舞蹈,双腿一直都是勉力支撑,直接一个不稳,重重摔在地上。 蓝曼舞痛呼出声,上官少泽竟然没有什么反映,回头冷目睨着她。 “不要来纠缠本太子!注意你自己的身份。” 蓝曼舞不住摇头,泪水在眼角泛滥而出,“怎么会这样……你还是阿哑吗?阿哑绝对不会这样对我……他关心我,体贴我……不会这样待我……” 上官少泽冷眸看着蓝曼舞泪眼朦胧,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 蓝曼舞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阿哑那么不喜欢她掉眼泪,只要她一哭,即便他冷着脸,也能看出来很紧张。 而面前这个和阿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竟然对自己的眼泪完全无动于衷。 蓝曼舞从上官少泽的眼里,完全看到了冷到心底的陌生。 她不住颤抖唇瓣,用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面前的人,到底是不是阿哑,是不是真的错了。 可是…… 这完全就是阿哑啊! “本太子再告诉你一遍,我从来都只是上官少泽,从来不是什么阿哑!也不知道阿哑是谁,更不认识你。” 蓝曼舞匍匐在地上,心碎如齑,孱弱的肩膀哭的一颤一颤。 他不是阿哑…… 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怎么会是奴隶市场那个阿哑。 错了,都错了! 错得最离谱的人,就是她! 怎么能奢望一个身在高位,又将娶美娇妻的人会是阿哑呢! 上官少泽离去的脚步,忽然滞住,一双精锐的冷眸看向不远处的黑暗之中。 他冷喝一声,“是谁在那里!” 暗处隐藏的人,没有出来,而是发出一阵树叶的悉数声,还有仓惶逃走的脚步声。 蓝曼舞猛抽一口冷气,没想到附近竟然还有人。 上官少泽身影一闪,直接飞扑上去。 蓝曼舞也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忍着身上和双脚的疼痛,快步奔走过去。 被抓在上官少泽手里的人,正是雪梨花。 “太子……太子……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雪梨花吓得脸色雪白,不住摇头。 上官少泽缓缓放开了雪梨花,却用杀人一般的目光,凝着雪梨花。 雪梨花吓得瘫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太子,奴婢只是经过这里,就被太子发现了,真的什么都没有听见!” “不对,不对!奴婢在这里,根本没有见过太子,什么人都没看见。” 上官少泽睨着雪梨花半晌,最后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雪梨花吓得瘫在地上,不住敲着心口,缓了好一会才能喘上气来。 蓝曼舞一直看着上官少泽离去的方向,心口的位置又冷又痛。 雪梨花仰头看着蓝曼舞,朱唇勾起戏谑的冷笑。 “就凭你跳了几支舞,就想勾引太子!没看出来啊清歌漫舞,你的野心这么大!不仅仅要做天下第一舞姬,而是要攀龙附凤!” “姜小姐是什么人物!父亲在朝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姑母又是当朝皇后,谁不知道,南云国大半的江山都在姜家手中,就连兵权也几乎全数在姜家,就凭你也想和准太子妃争宠。” 蓝曼舞看向雪梨花,原来她在远处,没有听见她和上官少泽说了什么,只是以为她要勾引太子。 蓝曼舞没有心情解释什么,无力地转身走开,身后传来雪梨花怨毒的声音。 “你的奸计不会得逞的!太子妃一定不会饶了你!” 雪梨花的眼底泛起一股狠劲儿。 “清歌漫舞,你想勾引太子的事,若被太子妃知道了,看太子妃还会不会器重你!” 雪梨花没有看到,暗处正有一双亮如鹰隼的眼睛,充满杀气地盯着她。 l;kg 401:自杀 蓝曼舞一早醒来,就听见一声女子刺破双耳的尖叫。 整个牡丹阁都乱糟糟起来,到处都是奔走的脚步声。 随即就有人大喊,“杀人了,杀人了……” 蓝曼舞吃力从床上爬起来,昨天跳了那么久的舞蹈,现在浑身都疼。 莺歌一夜都陪着蓝曼舞,听见外面的声音,便搀扶蓝曼舞起身推门出去。 院子里都是人影,女子们吓得低叫不安,而侍卫们却已将雪梨花的房间死死守住。 蓝曼舞询问面前的几个舞姬,“出什么事了?” “舞姑娘,梨花姐死了!” “什么?梨花姐死了!”蓝曼舞的脸色,瞬时煞白。 “是啊!早上侍女进去唤梨花姐起床,就发现梨花姐上吊自杀了。” “自杀?!” 蓝曼舞更加吃惊了,却不敢多说什么,免得招人怀疑。 昨天晚上还见到了雪梨花,她还一副信誓旦旦要和她敌对到底的表情,怎么会忽然自杀? 这个时候,就有人说。 “梨花姐的气焰一直很高,自从舞姑娘来了我们牡丹阁,梨花姐的风头都被抢了!为太子妃表演,又没得到太子妃的赏识,定然是因此心灰意冷,才会自杀。” 芸娘不住擦拭眼泪,驱散所有女子,“大家都回房间去,太子和太子妃还在牡丹阁,不要惊扰了太子和太子妃!” 芸娘强壮镇定,在这个时候必须压住场面,才不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上官少泽和姜婉儿听说这里死了人,很是恼怒,双双匆匆离开牡丹阁,免得沾染晦气。 芸娘跪着送走太子和太子妃的车驾,整个人都瘫在地上。 “没想到,竟然闹出了这种事,牡丹阁要亡啊……” “是啊,牡丹阁死了人,谁还会再来牡丹阁……”底下的舞姬们都窃窃私语起来。 “这梨花姐也真是的,在牡丹阁这么多年了,怎么死了还要拽着牡丹阁所有人跟着不好过。” “看来牡丹阁真的要倒闭了,谁会喜欢来一个死了人的地方寻欢作乐。” 芸娘目光苍白,毫无焦距地看着眼前,“我这一生心血,都放在牡丹阁上!” 芸娘起身,对众人挥挥手,“今日得罪了太子和太子妃,若上头落罪下来,我芸娘一人承担。你们想走的,到我这里来领钱。牡丹阁暂时停业整顿,概不接客。” 大家低着头,不说话。 她们都是牡丹阁的老人了,芸娘对她们又好,一时间还真不舍得离开。 “趁着太子和太子妃还没降罪下来,你们赶紧走。”芸娘道。 不少人含着眼泪领了钱,收拾东西离开了牡丹阁。 蓝曼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没想到偌大的牡丹阁,一夕之间人都跟着走空了。 “小舞,你怎么不走?”芸娘吃惊看着蓝曼舞。 “我不走,我要陪着芸娘姐。” 蓝曼舞已经隐约察觉,雪梨花的死,只怕和上官少泽有关。 是她的原因,害死了雪梨花,连累了牡丹阁。 “你不怕被牵连?” “我相信太子处事公允!有人自杀,不是牡丹阁的错,不会降罪下来!就算降罪下来,我也陪着芸娘姐。” 蓝曼舞这话是发自内心的。 芸娘感动不已,泪水摇摇欲坠,“没想到,跟了我多年的老人都走了,反倒是你一个新来的却留了下来。” “芸娘姐,我相信牡丹阁一定会重整起来!” 芸娘点点头,不想说什么,一个人去处理雪梨花的尸体。 蓝曼舞心虚,不敢去。 莺歌便去跟着帮忙。 雪梨花被下葬在了阐都外面的山上。 芸娘跪在坟前焚烧冥钱。 “雪梨花从十岁就跟着我,我们的感情一直很好,她虽然气焰高,不允许别人超越自己,却不是自暴自弃的人,怎么会轻易自杀。” “唉,她怎么这么想不开……” 芸娘哭了一阵。 蓝曼舞送芸娘回牡丹阁。 芸娘拉着蓝曼舞的手,她闭着眼睛说,“小舞,你回去吧。” “我留下来陪你。” “你还有孩子照顾。” “芸娘姐……”蓝曼舞一惊。 “虽然你没说,我也没问,但我看得出来,你刚生过孩子不久。你的舞裙上,有泄漏出来的奶水痕迹……” 蓝曼舞低下头,“对不起芸娘姐,我骗了你。” “芸娘姐看得出来,你是个善良的女子,若不是有苦衷,不会骗人。” “孩子的父亲,要娶别人了,不要我们母子了……”蓝曼舞叹息一声,“我来阐都,就是为了来找他……” “找到了吗?” 蓝曼舞摇摇头,“没找到,也不想找了,他都要成亲了。” 芸娘叹息一声,“都是苦命的。孩子离不开母亲,你先回去照看孩子吧!芸娘姐经历过大风大浪,这点事击不倒我。” 蓝曼舞回到客栈,大家都沉默无言。 他们还以为能有机会,和上官少泽好好商量一下对策,没想到闹出人命,上官少泽和姜婉儿直接回宫了。 再找机会接近上官少泽,只怕就难了。 晚上的时候,芸娘拖着有些无力的身体来客栈找蓝曼舞。 “芸娘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怎么来了。” “小舞,准太子妃派人来传话,让你入丞相府教导她歌舞。让你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就派人来牡丹阁接你。” “对方不知道你的居所,我怕你不方便,就暂时打发了,特地来给你传信。” 大家对视一眼,心下喜忧参半。 “去丞相府固然好,便有机会见到太子了!但小舞的情况,只怕不能很好控制自己的情绪,万一……万一冲动,坏了大计……” 大家都有这个想法,一时间沉默无声。 “我陪着小舞去!”上官清越道。 “不行!万一你泄漏了自己,才更危险!”大家赶紧拒绝。 “我跟着小舞,才能安心!我会保护好自己。” “那也不行!我听人说,蓝候王已经抵达阐都了!而且,你还不知道,跟着我们一路来的人,正是司徒建忠!蓝候王和司徒建忠现在都在阐都,只怕冥王也快了。”百里不染想了想又道。 “你现在入丞相府,万一被认出来,情况会很不妙!况且南云国的姜皇后耳目众多,现在只怕已经知道你在阐都了。” “所以我才更要去丞相府,谁会想到,我会藏身在丞相府!这样不但避开了君冥烨,也避开了蓝候王,岂不是好办法。”上官清越道。 倾城公子想了想,“我觉得公主所言极是,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上清老人也跟着点头,“我也赞同!公主聪慧睿智,一定能看紧小舞,才不会让小舞出了岔子。” 莺歌向前一步道,“公主去,我也去,我寸步不离公主!” “带太多的人,不方便。” 蓝曼舞眼底一亮道,“一般有身份的舞姬出门,确实要带两三个侍女伺候,帮着拿一些舞裙饰品之类。大姐和莺歌一起跟着我,这样也好。” “到时候,我就向姜婉儿引荐大姐,说大姐也是舞技高手,这样大姐就能顺理成章暂时留在丞相府了。” 大家商量了一通,晚上的时候,也都准备好了一切,打算去牡丹阁,等待明天早上丞相府的人来接。 这个时候,青五登门造访。 青五正是之前在陵水派见到的那个一身青衫的女子。 她抱着长剑,站在上官清越面前。 “门主吩咐我来保护你的安危。” “……” “门主说了,这位姑娘,哪里都不许去!” “门主还说,明日的宰相府一行,已经取消。” “什么?!” 大家都商量好了,居然说取消就取消。 蓝曼舞哼笑了两声,“他马上就要大婚了,怎么会愿意让我们去捣乱!” 蓝曼舞转身回了房间,将自己紧紧锁在里面,任谁敲门都不开。 青五跪在上官清越面前,“没想到会是公主,之前多有得罪。” 既然青五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想来也是哥哥最信得过的人。 上官清越赶紧搀扶起青五,“你且告诉我,哥哥现在到底是什么处境。” 青五犹豫一下,“具体属下也不清楚,只是知道门主入宫后,就被软禁看紧起来,行动不便。” “你可有办法,获得更多宫内的消息?” “门主说,有消息就会通过陵水派送出来,青五有了消息,一定第一时间告诉公主。不过门主的意思,还是希望公主保护好自己,暂时按兵不动。” “哥哥可是有什么更好的计划?” “门主也在等机会。” 太子的大婚将近,整个阐都都热闹喜庆起来。 虽然牡丹阁的人都走光了,但还是有人想去欣赏清歌漫舞跳舞,蓝曼舞心情不好,自然不会再去表演。 大家都只等着,太子大婚时,带着新婚的太子妃,一起从街上走过,或许有机会接近上官少泽。 就在太子大婚的前一天,有人花高价要请蓝曼舞表演。 芸娘为了重振牡丹阁,亲自来请蓝曼舞。 蓝曼舞盛情难却,和上官清越还有莺歌,一起去了牡丹阁。 蓝曼舞站在舞台上,一曲跳完,当看到从一群人簇拥下,走上前的人,整个人都傻了。 “小舞!” “王父!” 谁也没想到,高价请蓝曼舞表演的人,竟然是蓝候王。 l;kg 402:他们在利用你 蓝曼舞刚要走下舞台,没想到走出来一个魁梧健壮,透着威仪霸气的身影。 之前蓝曼舞就想,台下几个欣赏歌舞的人,一脸神色木讷,也不见得穿戴多么华贵,居然出得起那么高的价钱,让芸娘亲自去请她回来跳舞。 当看到站在面前,已经须发雪白,面容虽已老了很多,依旧刚毅威武的人,蓝曼舞整个人都石化了。 “小舞!” 浑洪的声音响起,空荡的大厅里,隐约浮现一道回音。 蓝曼舞娇躯一晃,也不知是激动,还在恐惧,抑或是寒心,心口一阵乱跳。 “居然是你!”蓝候王也很震惊。 蓝曼舞终于反映过来,慌忙跪在地上,高声唤了一声。 “小舞参见王父!多年不见,王父……王父老了许多……” 蓝曼舞的声音很高,只怕在大厅之外的人,都能听见声音。 蓝候王目色一凛,当即明白,蓝曼舞多半是给外面的传递信息。 蓝候王对身后的人,递个眼神,“去!” 几个人当即会意,赶紧冲出去找人。 蓝曼舞一脸惊慌,“王父!你要做什么!” “哼!做什么?”蓝候王的眸子,渐渐眯起来,“和你在一起的人,不是有公主?他们挟持你,一路逃亡!” “王父,你怎么能这样说!公主从来没有挟持我!”蓝曼舞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外冲。 今天陪着她来牡丹阁的人,正是上官清越和莺歌,就候在后面等她。她们一定不知道,高价请她来跳舞的人,居然是要杀了上官清越的王父。 她绝对不能让王父伤害大姐。 然而蓝曼舞刚跑了一步,就被蓝候王一把拽住纤细的手臂。 王父的大手,十分有力,还像小时候一样,好像有力的重锤。只是小时候,王父抚摸她,或者抱起她时,动作都是轻柔充满慈祥的父爱,会对她说…… “小舞最讨王父喜欢,是众多郡主中,长得最漂亮的一个。” 而现在,王父的大手好像铁钳,要将她细瘦的手臂捏碎。 蓝曼舞痛得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娇唇颤了又颤,低声说,“王父,收手吧……好不好……既然已经逃出来了,一切就都重新开始。” 她可以忘记,王父之前想要杀了她和孩子的事,这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虽然多年没有见到了,但血脉亲情依旧骨血相连。 她也愿意相信,当时王父应该是没吩咐清楚杀手,杀手才会要将他们一伙人全数斩杀。 “王父……” 蓝曼舞哽咽着,已说不出话来,眼泪珠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蓝候王的手,忽然松动了几分,目光幽深不明地望着她,“你个傻丫头,他们只是利用你,故意让你们混入在他们的队伍里,为他们保命。” 蓝曼舞不想说,王父的借口好牵强。 她哪里是能给大姐保命的护身符,若不是因为她,大姐也不用从大君国为了护送她一路南逃到南云国的阐都。 “王父,不管原因是什么,我都希望你不要……” 蓝候王显然不想听蓝曼舞说话,“别像颜儿一样,被短暂的利益蒙蔽双眼,看不清楚现实!这个世上,能给自己更多的人,只有你自己,别人的施舍永远只是施舍!在他们懒得再施舍你的时候,一切都会讨回去!” “所以父亲不甘心将来皇上可能削除候王之位,还有王父的兵权,便开始谋划谋反?王父有没有想过,你的作为,并未换来蓝氏一族更好的未来,反而害了整个蓝氏一族!” “诛杀九族,几百口的性命,都因为王父而葬送了……” “啪”的一声脆响,蓝曼舞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摔在地上,侧脸火辣辣的剧痛。 “只要本王在,蓝氏一族便没有亡灭!” 蓝候王愤怒地低吼一声。 这个时候,他的手下人回来,两手空空,对蓝候王摇摇头,没有找到任何人,牡丹阁现在只有芸娘一个人。 芸娘被人押上来,强迫跪在地上。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这里只是歌舞场合……”芸娘见蓝曼舞被欺负,很生气。但她的话没说完,就被人给了一记响亮的耳掴子。 芸娘的脸颊被打得歪在一旁,唇角渗出血丝来。 看到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芸娘终于不敢再开口了。她也想明白,这群人方才搜遍牡丹阁,多半是为了找和蓝曼舞一起来的那两个女子,幸好她们嗅到不对劲的味道,已经先走了。 蓝曼舞双手撑在地上,发髻松散,零碎的长发垂落在脸侧,半遮半掩住她红肿的面颊。 “王父,何必还在执迷不悟呢。” 蓝候王一把揪住蓝曼舞的衣领,“小舞,你和颜儿不同,你是嫡出,你才是我们蓝氏一族真正的郡主!你从小就被王父悉心栽培,你怎么还没有领会到王父的一片苦心?” “如果王父的苦心只是为了维护整个家族,那么小舞能领会到!但若王父是为了谋朝篡位,那么小舞穷其一生也领会不到王父为达野心的苦心。” 蓝候王真想再给蓝曼舞一巴掌,但想了想,手又垂了下去。 蓝曼舞从父亲的眼里,没有看到任何心疼和垂爱,反而看到了一抹算计。 “小舞,如果你能乖乖听话,王父便带着你,在阐都暂时安稳下来!但若你不听话……” 蓝候王的目光阴狠下来,毫无感情,犹如冬天里能将人冰封的霜雪。 “我会让你的孩子,还有上官清越那个女人,一起死在你面前。” “王父……” 蓝曼舞整个人的脸色都雪白一片。 “那可是你的亲外孙!” “整个家族的性命都不要了,还管什么外孙!任何一个王者,都是踩着鲜血和尸体上位,那里面也包括亲人的鲜血!” 蓝曼舞整个人彻底瘫了下去,再没有一点气力。 芸娘和蓝曼舞都被蓝候王看押起来,编排最好的歌舞,准备派上用场。 上官清越逃出牡丹阁,没有回客栈,而是找了一个小童,给那小童买了几块糖,让他去客栈传一句话。 “我去满囤粮仓买点米,再回来。” 百里不染和青五听见这句传话,都皱起眉来。 “满囤粮仓,正是陵水派的据点。”青五道。 “我们也不做饭,美人儿怎么去买米?” “难道公主的意思是在告诉我们,这里已经不安全,让我们去陵水派会合!” 大家赶紧收拾东西,离开客栈,分路去了满囤粮仓。 上官清越已经等在那里,等大家到齐,告诉了他们在牡丹阁发生的事。 “蓝候王一路逃命到阐都,早就筋疲力竭,不休息精神反而去牡丹阁欣赏歌舞?实在奇怪。”倾城公子道。 上官清越想了想,“最近小舞的歌舞表演在阐都很有名气,我想蓝候王不是为了欣赏歌舞,只怕是为了找这个很有名气的舞姬献舞表演。只是他没想到,这个舞姬竟然就是小舞。” “献舞?给谁献舞?” “当然是为了讨好某个权位很高的人。” “蓝候王已经和南云国皇后勾结,若他还在百般讨好,多半是因为,没有完成任务,惹恼了南云国的姜皇后,也没脸面直接登门求助。所以现在找个舞姬,是要讨好旁人了。” “我想那个旁人,多半就是即将成为太子妃的姜婉儿了。”上官清越目光紧了一分,“凭借我对姜皇后的了解,蓝候王现在大势已去,对她已经没有任何用处,多半不会伸以援手。” “况且,现在的蓝候王在大君国已经被皇上下旨贬为庶人,又在通缉的名单里,姜皇后对于没有用处的棋子,向来心狠手辣。” “既然小舞对蓝候王还有用处,多半也会很安全,不会出任何危险!只是不知道,蓝候王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蓝候王的身边,还有很多忠心耿耿的死士跟随,且那么庞大的一支军队,不会说击溃就击溃。只怕蓝候王的背地里,还有一些力量在手中,不然也不会只身胆敢来投奔南云国的姜皇后。”说这话的人,正是一向不参与此事的上清老人。 他笑呵呵的,轻轻一句话,就点中了最关键的精髓。 大家都吃惊了一下,“若蓝候王的手里,还有军队的话,那么会直接导致他在南云国的地位也被重视。” 上官清越凝眉想了许久,“冥王一直追击蓝候王,按理说凭借冥王的睿智,不会追不上落荒而逃的蓝候王。看来蓝候王的手里,肯定还有王牌。” 上清老人笑呵呵地抚摸雪白的胡须,“我看呐,他还没有进宫,多半是还没有和皇宫里高位的人亮出底牌!他也在观望对方的态度,可不管怎么观望,他终究要找个人依附。” “所以现在,他只怕想借着哥哥和姜婉儿大婚露个脸,找个人先引线牵桥,之后再和姜皇后亮出底牌。” “现在肯定是姜皇后耍架子,不肯见他!等到蓝候王那一只狡猾的老狐狸,亮底牌的时候,多半要牵着姜皇后的鼻子走了。” l;kg 403:我来帮你报仇 上官清越的眼底掠过一抹幽光。 “如果蓝候王能牵住姜皇后还好,那么就有好戏看了!蓝候王气焰很高,断然不会忍受被一个女人压制的恶气,他们早晚翻脸。” 到那个时候,会是除掉姜皇后的一个很好机会。 只是盘根错节的姜氏一族,只怕没那么简单全数铲除。 大家都才对了,蓝候王果然是想让蓝曼舞给姜婉儿献舞,博得太子妃的好感,便也能和姜丞相有了说上话的机会。 蓝候王是大君国落魄的王族,姜丞相对蓝候王的接待,虽然没有太隆重,但也没有太寒酸。 落魄的凤凰不如鸡,蓝候王对此心中怀恨,隐隐将这笔账记下,等到见到姜皇后,就是他再度风生水起的时刻。 姜婉儿之前就很喜欢蓝曼舞的歌舞,“没想到,你竟然是蓝候王家的郡主,之前怠慢了。” 话虽如此说,姜婉儿对蓝曼舞可没什么亲善。 姜婉儿即将成为太子妃,未来的南云国皇后,从小的高贵还有端庄,自带一股母仪天下之风。 蓝曼舞对姜婉儿心中千千结疏散不开,勉强维持脸上的平静,心下纠结万千。 明日就是姜婉儿和太子大婚了。 蓝候王和蓝曼舞都在丞相府住下了。 “等本宫入了太子府,你便也搬进来,你之前的琵琶,本宫还没学会!”姜婉儿道。 蓝曼舞心中一喜,还以为入了太子府,就有机会见到上官少泽。 即便忍着疼痛,看到他迎娶了别的女子,看着他和那女子柔情款款,深情密意,可还是没有得到任何接近上官少泽的机会。 姜婉儿远没有表面看着那么简单,她才不会给一个容色年轻漂亮,又有些身份背景的女子接近太子的机会,更不会让任何一个女子,将来分拨自己的男人。 即便上官少泽将来是皇帝,三宫六院避免不了。 但她是姜家的女儿,姜家就是有权利让皇上废黜六宫,不敢纳妃纳嫔。 现在皇宫中的皇上,就只有她姑母一位皇后。姑母的手段和手腕,她一定要好好学习,抓紧身边的男人,不管用什么办法。 上官清越让青五给哥哥传递了消息,想要询问一下母后的情况。 终于等了几日,哥哥那边回了消息,却是让上官清越心碎成粉的消息…… “美人儿,你哥哥回了什么?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百里不染很担心。 “哥哥居然告诉我……母后在当年就已经过世了……密室里做成人彘的女人,根本不是母后……” 上官清越伏倒在桌子上,啜泣起来。 “我一直的坚持,居然都变成了笑话。” 正是因为姜皇后用母后威胁自己,她才会远赴大君国和亲,可没想到,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充满谎言的阴谋。 蓝候王躲进姜丞相的丞相府。 君冥烨再没有机会将蓝候王抓出来,毕竟只身在南云国的京都,与南云国的高官发生冲突不好。 他打算入宫觐见,让南云国将蓝候王这个罪臣贼子交出来。 在入宫之前,他通过眼线,找到了藏身在陵水派的上官清越。 当君冥烨一袭黑袍,气息霸气地出现在满囤粮仓,伙计赶紧迎上来。 “敢问这位公子,想买什么粮食?” “一斤小米,两斤稻米,混在一起,加一把红豆进去!红豆不能多,也不能少,正好十二颗。” 活计笑了,“公子这是要做什么?十二颗的红豆,不好称称,要不多来一些红豆,公子回去自己数着红豆下锅就好了。” “我多给你一些银子,你给了我十二颗红豆就好!” 活计依旧笑了笑,“好嘞这位公子,里面请,喝口茶,马上将米包好给公子。” 暗语全部对上,君冥烨也被活计引入后堂饮茶。 上官清越见到君冥烨的时候,脸色瞬时冰寒一片,没有任何温度。 “你竟然能找到这里来。” 君冥烨站起身,踱了一步,又定住,目光深邃黝黑地凝着上官清越,唇角动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上官清越也不看他,也不说话,一时间格外的安静,几乎能听见前院里,活计称量米面的吆喝声。 “五斤面粉称好……” “十二斤玉米粉好……” 过了良久,君冥烨终于开口了。 “你终究还是回来了。” 上官清越一笑,“这里是我的家乡!之前也有旨意遣送我回来!现在,我终于回来了,不是顺应旨意。” 君冥烨咬紧牙关,俊脸上的肌肉动了一下,没有说什么,只是目光多了一些叹息。 上官清越低下头,不想迎视他火热的目光。 “你若能安静呆在这里也好。”这里确实很安全。 “我要报仇!”上官清越的眼底,浮现深浓的恨意。 “我可以帮你!” 上官清越冷笑,“自己的血仇,当然要自己亲自动手,才能消除心头之恨。” “你以为,你到了阐都,姜皇后会不知道?她只是暂时将精力都放在太子大婚上,如今你哥哥已经娶了她的亲生侄女,正是空出手来对付你的时候。” 所以君冥烨才急于和上官清越碰面,生怕她有危险。 “你以为你入宫去和姜皇后要人,她会给你?你是大君国的冥王,你的手上染了很多南云国将士的鲜血,你觉得南云国的人,对你会存有什么心思!” “我是冥王!谁敢动我!” “他们是不敢,可你的处境,只身在南云国,也未必安全。” 君冥烨沉默了,过了稍许,声音低缓下来。 “你担心我?” 上官清越心口一颤,视线缓缓抬起来,落在君冥烨那黑了一些的肌肤上,这才仔细看到,他的下颚上也多了一层青涩的胡茬。 看上去,更添男人野性的味道。 君冥烨忽然冲上来,一把抱住上官清越,紧紧将她孱弱的身体,裹入怀中,怀抱紧致的上官清越一阵呼吸困难。 她本能地想要推开他,却没有那样做,双手僵硬地垂在身体两侧。 不知为何,看到君冥烨就想到了那两个孩子,那两个越来越像君冥烨的孩子…… 上官清越的眼角湿润了。 她张张嘴,本想说点什么,话到口边,又不知该说什么。 “小月儿,你的仇,我来帮你报。” 他的声音很沉,很重,带着浓浓的喘息,还有一些终于拥抱住她的激动,无不表现出这么长时间,对她的深深思念之情。 上官清越又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终究一句话都没说出口。 她却忽然有了力气,一把紧紧抱住君冥烨,什么话都没有说,将自己的脸颊埋在君冥烨的胸口内,潮湿的眼角有泪水要涌出来,却又被她忍了回去。 君冥烨没有追问小南枫的下落,也没有提及蓝曼舞。 这让上官清越的心情,宽松不少。 君冥烨也没有和上官清越解释,他真的有意想要放过蓝曼舞。 但有些话,真正懂得的人,又何须解释太多。 可当你过于相信心灵想通的同时,也增高了误会和分歧的概率。 君冥烨没有在粮仓逗留太久,待天色渐渐暗下来,便匆匆离开了粮仓这里。 他没有留下什么话,只是一再嘱咐她,小心一些。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一直消失不见,她还守在门口的位置,一直看着他离去的方向,迟迟没有收回视线。 之前一直笼罩在心口的阴霾,就这样轻易地散开了。 动了感情,便是这样的不讲道理,容易寒心,也同意再次燃起热火,温暖全身。 哪怕一个眼神,一句话,都可以冰释所有前嫌。 莺歌见上官清越的视线,痴痴地望着,伸手在上官清越的眼前晃了晃,她还是没有反应。 “公主,都要望眼欲穿了呀!” 莺歌逗笑的调侃,终于换回了上官清越的神识,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唇角竟然带着不自觉上扬的弧度。 她赶紧平复脸上的笑容,目光也沉冷下来,瞪了莺歌一眼。 “你说什么?” “我说,公主继续看下去,眼前的门,都要被公主盯出两个洞洞来了!” 上官清越扬手要打莺歌,却忍不住笑起来,瞬时脸颊一红,赶紧转身,捂住发烫的脸颊。 “我哪有!” 莺歌凑上来,歪头看着上官清越红扑扑的脸颊,“真的没有吗?王爷才走,真的没有开始想王爷吗?” 上官清越赶紧转身,继续背对莺歌,莺歌就又追上来。 “有美男子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美男子兮,不在东墙。” 莺歌摆着两根手指,一阵摇头晃脑。 上官清越用力点了莺歌一下,“明明是佳人,怎么改成了美男子。” “对于公主来说,想的不正是一位美男子。” 上官清越忍不住想笑,用力点着莺歌,“快点说,说的是不是你自己。” 莺歌一脸无辜,“公主可不能这样冤枉我!” “你就没有想你心中那个他?哎呀,我怎么忘了,没有问一下,那个他在哪里,也来会上一会在东墙的佳人。” 莺歌俏脸绯红,赶紧跑了,“公主,小南枫饿了,我去找奶娘。” 上官清越脸上的笑容渐渐沉落下来。 小南枫已经出生这么久了,哥哥还不知道小南枫的存在。 现在的情况,只怕让哥哥知道这件事,对孩子会很不利,姜皇后和姜婉儿怎么会让别人生下哥哥的孩子!更何况哥哥若有了男嗣,在朝中地位便也会更加稳固,那是姜皇后不愿意见到的。 l;kg 404:必须尽快除掉 上官清越从青五那里得到了消息。 说是君冥烨入宫面见了皇上皇后,要求南云国将蓝候王交出来,对方居然说,根本不知道蓝候王这号人物的存在。 君冥烨见对方不肯交人,笑了一下,没说什么,直接从皇宫走人,连个简单的礼仪都没有。 姜皇后本来准备了一场盛宴和歌舞,款待君冥烨,朝中文武百官也在宫中厚着,打算见一见这位传说中的战神王爷。 结果成了一场没有客人的宴会,阖宫上下白忙一场,气得将姜皇后将大殿的铜鹤灯台都砸了。 上官清越听说这件事,噗哧笑出声。 君冥烨什么人,在大君国从来不用在圣驾前下跪,能抱拳屈膝,也算是给足了对方颜面。 他们不肯将蓝候王交出来,还指望君冥烨卖给他们脸面,怎么可能! 这样一个桀骜不羁的人,向来不懂得给任何人颜面。 在偌大的南云国,敢给姜皇后这种冷脸吃的人,君冥烨还是第一个!只怕姜皇后要气得好几天缓不过神来了。 君冥烨不会担心抓不到蓝候王,他只是故意入宫,让姜皇后盛怒之下,将蓝候王放在身边。这两个狡猾又对权利野心极大的人凑在一起,就好像两个放在一起的两块石头,稍微助力,就会火星四溅。 君冥烨答应会帮上官清越报仇,便不会急于一时只是铲除蓝候王这个乱臣贼子。 君冥烨在阐都的官府驿站住下。 这里被打点的非常整洁豪华,恐怕怠慢了这位战神王爷,让两国之间再起战端。 姜皇后还是从宫里选拔出来很多美人,一共二十位风情各色的美人,送去君冥烨的驿站中,伺候君冥烨。 姜皇后还以为,君冥烨好歹有一人会看上,男人总有需要女人的时候,尤其一位意气风发的年轻王爷。而且之前她送去大君国的云珠,姿色虽然好,但这二十位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没想到君冥烨一人都没要,直接从驿站撵了出来。 外面还下着大雨,这二十位美人直接被淋成落荡鸡。 君冥烨在阐都的气度很是蛮横,经常因为旁人伺候的不好,就将驿站给砸了,上街骑马也是横冲直撞,不管不顾。 百姓们之中,渐渐有了怨言,可谁敢发作! 朝廷里都是客客气气招待这位冥王。 君冥烨开始流连各大汇聚达官贵人的场所,一言不合,不是打了某位大官,就是揍了某位大官的爱子。 能从君冥烨手下人逃出去的,各个鼻青脸肿,有不服气的,叫嚣两嗓子,直接被打个半死,只留下一口气。 自此,谁都不敢硬碰硬顶风上,就算君冥烨理亏,故意欺压人,蛮横不讲道理伸手就打人,大家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大家都开始盼着,这位冥王能赶紧回国。将这尊大佛送走,渐渐成了朝堂上议论的热门话题。 但朝臣们都知道,君冥烨此次来南云国阐都的目的,就是为了抓蓝候王。 可姜皇后不想将蓝候王交出去,那么冥王也铁定不会离开南云国。 君冥烨的蛮横,愈演愈烈,开始上朝的大臣们,几乎各个脸上挂彩,原因很简单,是因为一只鸟,谁都没见过长什么样子的鸟。 一日,君冥烨在朝臣们上朝必经的路上,说抓什么灵鸟儿,但大臣们上朝的马车惊飞了那只他追了好几天的灵鸟儿,一怒之下,在场的十来位大臣,全都吃了拳头。 有年岁大的,承受不住,直接倒在地上起不来,几天都下不了床。 朝堂上怨声载道,恨得咬牙切齿。 有的人甚至出了主意,找一些杀手,将君冥烨秘密刺杀算了。 “你当你的杀手天下无敌,什么人都能杀!君冥烨是什么人物,战神!可不是空有其名!他经历那么多大大小小的战役,从来毫发无损,那也是有真功夫在身上。” “更何况他身边高手如云,谁能进得了他的身。” “冥王现在在南云国,若有闪失,大君国的皇帝肯定会发难!” “要我看,冥王故意闹,就是要我们对他下手,到时候好有机会带兵前来征讨我国!” “之前的长公主和亲,也被冥王休离,说将公主送回来,却迟迟不见公主到达阐都!估计从那个时候开始,大君国就开始谋划要发起征战,觊觎我国疆土了。” 一群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最后的结论是,在将将停战的这些年,南云国的国力刚有一些好转的起色,断然不能再发起战争,损伤国力,所以接下来大家还要继续忍下去。 可一直忍,也不是办法,派人前去讲和,方为上策。 接连派了几位大臣前去赔笑脸,居然都被君冥烨从驿馆丢了出来,朝廷再派人去,直接被君冥烨打得头破血流,说随便找了个毫无身份的,也配和他堂堂第一王爷面议。 并且还放下话来,“想和本王说话,让你们的皇后和皇帝亲自来!” 皇上和皇后什么身份,岂能去驿站与一介王爷讲和。 即便那王爷不是一般王爷,在大君国连皇帝都要敬畏三分,来到南云国也让南云国的皇帝和皇后倍感发怵,但最起码的皇家尊严还要保留,岂能屈尊出宫去驿站! 姜皇后便让人去传话,让君冥烨入宫面圣,君冥烨却说近日在南云国水土不服,实在没力气下榻。 姜皇后气得咬牙切齿,一双凤眸里都影印出红色的血丝。 一旁的南云国皇帝,低头抚摸手指上的墨绿扳指,一派清闲。 各位大臣,一脸的愤愤不平,却又毫无对策。 这个时候,上官少泽站了出来。 “让我去吧!我是太子,未来的皇帝,身份上,正好不高不低。既不折损冥王颜面,也不折损我国国体,方为正好。” 上官少泽正在大家苦不堪言的时刻毛遂自荐,也正解决了大家的难题。 但高位上的皇后没有发话,一群大臣也只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表态度。 上官少泽知道,朝堂上大多数的老臣都跟随了姜氏一族,且朝内很多大臣都和姜氏沾亲带故。 之前他没遇难之前,还能有几个说得上话的,但他失踪太久,那几个能给自己说话的党羽,已经从朝廷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现在南云国的大权,已经几乎全数掌控在姜皇后的手里,比之前的处境更加艰难。 姜皇后沉吟许久,头上凤钗金饰威仪的纹丝不动。 终于,姜皇后缓缓开口,“太子去也好!” 姜皇后凌厉的凤眸从上官少泽的身上掠过,她倒是要看看,太子和冥王之间是不是在耍什么把戏手段! 上官少泽领了人,仪仗煊赫的骑着高头大马,奔着君冥烨的驿站去了。 姜丞相等散朝后没有急着走,而是寻了机会,和皇后去了内堂。 皇帝看他们一前一后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有秘密话要说,佯装什么都没看到,任由老公公搀扶他有些无力的身体,回寝宫去服用丹药。 “皇后娘娘,现在显而易见,定是冥王和太子暗有勾结!之前线报来报,太子在大君国曾与冥王接触过一段日子,虽然不知二人关系如何,但有私交基本已属实。” “线报也说,冥王几次要杀了太子。”皇后道。 “冥王现在闹的这一出,显然没那么简单!依老臣之见,多半有可能是为了要给太子在朝堂上树威。” “兄长的意思是,太子会轻而易举拿下冥王?” “十之八九了!我们费了这么多人力,一直让满朝文武头疼的人物,基本上肯定会让太子拿下来!到时候,朝廷上很多摇摆不定的臣子,看到太子威严在身,尽显皇家风范,只怕会立即倒戈方向。” “兄长是说,冥王这么闹腾,就是为了给太子做铺垫?为了给太子增加势头?” 姜丞相点点头。 姜皇后的手指狠狠捏紧,抓住手指上的金色护驾,碰撞在桌子上的翡翠杯盏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个败类,本就不该让他活着入宫!” 太后恨得咬牙切齿。 姜丞相低着头,沉默了半晌方出声,“现在婉儿已是太子妃,很得太子宠爱,到时候太子妃再为太子生个一儿半女,地位稳固,姜氏一族便再无人可动摇半分。” “本宫要的是天下!是大权,是姜氏一族彻底成为正统皇室!”姜皇后娇喝一声,脆亮的声音在殿内响起一阵回音。 姜丞相依旧低着头,唇边似笑非笑,目光隐晦。 “皇后娘娘,任凭太子再扑腾,也终究是剪掉了翅膀的秃鹰,扑腾不出什么的!” “正是因为是秃鹰才可怕!没了翅膀飞不起来,嘴巴也锋利无比,只等着伤人的机会!”姜皇后起身,在地上来回打转,头上的金钗一阵叮叮咚咚作响,吵的人心烦意乱。 忽然,姜皇后定住脚步,目光好像能伤人的铁钩子,直勾勾地盯着姜丞相。 “我们不能再有任何的犹豫和心慈手软,上官少泽这个人,必须尽快除掉!否则就是养虎为患!” 姜丞相的眼角,轻轻抖了一下,沉默着,不出声。 l;kg 405:嫁为侧妃 姜皇后见姜丞相一直不说话,恼了。 “别以为婉儿嫁了他,就真当他是你的女婿,半个儿子!上官少泽这个人,可没他父皇那么好牵制!” “他之前一直不肯娶婉儿,这次回来忽然松口,本宫就觉得奇怪!盯了他两个月,没见任何动向,老实乖顺的很,还以为他真的怕了,愿意低头。没想到,只是暂时屈服,一直在暗地里搞小动作,试图反扑!” 姜皇后气得娇喘,保养极好的脸上,也因为愤怒,在眼角眉心处纠结出细碎的纹路。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本宫辛辛苦苦一辈子的心血,绝对不能毁了!”姜皇后一把推翻桌子上的茶壶,冷茶洒了满桌满地。 姜丞相依旧规矩地含胸立着,不说话。 姜皇后凤眸凝向姜丞相,口气缓和了几分,“兄长,婉儿是本宫最疼爱的侄女,也心疼她一片痴心只系着一人,但在整个家族的大计面前,不容含糊!日后本宫,定会为婉儿选个更好的夫婿。” 姜丞相总算恭敬地抱拳,说了一句,“那是自然!为兄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掌上明珠般供着养着,婉儿就是我的命根子。” 姜丞相现在在朝堂上,可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除了受命于自己的妹妹姜皇后,就连当朝皇帝见了他,也要客客气气地笑上一笑。 姜丞相在朝堂上可谓是呼风唤雨,威风无限,身为丞相,已经有人在私底下唤他一声“千岁”。 但姜丞相此生有一个莫大遗憾,就是他一直没有儿子,只有姜婉儿一个女儿。 即便姜丞相府内妻妾成群,可就是生不出儿子,即便生出来,也都几岁夭折长不大。 姜皇后为皇帝也不过就生了一个公主,膝下无子。 他们想要颠覆南云国,称皇称帝,总要传承子孙,方有意义。 他们之前,一直都想驯服上官少泽成为他们的傀儡,但上官少泽看似温顺,实则满身逆鳞,实在难以调教。他们打意让上官少泽迎娶姜婉儿,只要姜婉儿生下儿子,也便在皇族有了他们姜氏的子孙。 到时候扶持幼子上位,更改国姓便也轻而易举。 但上官少泽一直不肯迎娶姜婉儿,姜皇后一怒之下,便生了神不知鬼不觉毒死上官少泽的心思。 可没想到,上官少泽竟然又活着回来了。 这一次回来,上官少泽终于妥协,愿意娶姜婉儿为太子妃,且对姜婉儿的感情也在逐渐升温,实在让人欣慰。 姜丞相爱女如命,因为姜婉儿的关系,一直不忍对上官少泽下死手。 之前上官少泽失踪半年之久,姜婉儿已经瘦成皮包骨,一直吵着,“太子不回来,我也不活了!就算我死不成,也要削发为尼,一辈子不嫁人。” 直到上官少泽回来,也总算救了姜婉儿一条命,不然那个执拗的丫头,真的会将自己饿死在闺房之中。 姜丞相一直都希望,只要上官少泽成为他们姜氏一族的傀儡,只要姜婉儿生下皇子,那么凡事或许有个折中的选择。 但在这段日子,姜皇后越来越宠信姜氏旁系的表弟姜奉天,姜奉天正是朝中的大将军,权利很大,姜奉天也在使尽浑身解数讨好姜皇后。 姜奉天家倒是有两个儿子,一表人才,也在朝廷里是大将军,平日里进出皇宫,时常侍奉在姜皇后身侧,俨然已被姜皇后当成自己的儿子一般看待。 时常将一些珍奇古玩赏赐给那两个表侄,还拉着他们的手说,“这么好的孩子,姑母将来定给你们选一桩极好的婚事,才能配得上我们姜家的儿郎。” 姜丞相一直想,姜奉天的两个儿子,盯上的到底是姜皇后的权利,还是姜皇后膝下的公主。 如果是后者,那便好笑了。 姜皇后费尽心力也要除掉上官清越,正是为了给自己的爱女铺路,姜皇后野心博大,岂会看上族里小小的将军做自己的女婿。 但姜皇后膝下无子却是事实,若动了扶持旁系姜氏子孙的念头,也不无可能。 姜丞相这样一想,愈发觉得心寒。 若真有一日,大权旁落,他即便是朝廷上呼风唤雨的丞相,也只是一时风光。他现在已经年过半百,再长寿也不过二十多年的光景,穷其一生追名逐利,倒头来反而给别人做了嫁衣,岂不寒心。 姜丞相的心思,千回百转一圈,微微一笑。 “皇后娘娘也莫急,且看看风声再说。太子的身边,我们可是安插了很多眼线,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接着,姜丞相又道,“现在最为紧要的是,蓝候王一直想要面见皇后娘娘,而皇后娘娘也选择将他暂时护在南云国,不过也是看上蓝候王说的宝藏和残留的兵力,想要纳为我们所有。” “他那里不急,先吊着,才能压低他王侯的傲骨,真正屈服下来。” “皇后娘娘就不怕,他有宝藏在手,又有兵力,自己反而自立为王去了……”姜丞相的话没有说下去。 姜皇后眸色一沉,眼角一紧,“大君国的烈马向来难驯,还真得小心一点。午后,兄长便带他来见本宫吧。” 出乎姜皇后和姜丞相意料的是,上官少泽意气满满地去见君冥烨,居然也碰了一鼻子灰,还被指着鼻子喝骂,说上官少泽算什么东西,他君冥烨十四岁就已在封地操兵练马,他上官少泽十四岁还在拿笔练字,与人四处打鸟斗蛐蛐。 战场上的两次交锋,连他君冥烨麾下的将军都斗不过,凭什么资格来与他交涉。 君冥烨说的,正是多年前,南北两国边疆的冲突,当时领军大战南云国之人正是夏侯云天,不过上官少泽吃了朝廷上派兵不利和粮草补给短缺的亏,恶战多日,终究战败。 南云国和大君国最大的区别就是,南云国的官僚会将更多的钱财中饱私囊,放在一些不着边际的诗词歌赋,歌舞升平上,而大君国会更注重兵力,一切以兵力为先。 腐败和享乐,让南云国在战事上节节败退,一直屈首在大君国之下。 女人掌权终究不如男人果毅,只想着以和为贵,不敢大肆反击。但在国内,却是心狠手辣铲除异己,只想着如何维护好自己的地位,生怕战争引来动荡的局面,毁了她身处高位的权利。 上官少泽连君冥烨的面都没见到,带人在驿站门口站了一天,终究悻悻而归。 上官少泽也因此沦为了朝堂上的笑话,雄赳赳地去,灰溜溜的回。身为南云国的太子,未来的皇帝,还不是连大君国的一个王爷都不如。 上官少泽为此也很丧气,开始以酒买醉,浑浑噩噩。 姜皇后听说这件事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抚掌大笑起来,“年轻终究是年轻,不知天高地厚,山高水深,碰了壁也好,让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再不敢仗着皇子的身份造次!” 姜丞相带着蓝候王来面前姜皇后。 谁都没想到,蓝候王竟然提出一个出乎意料的要求。 竟然想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上官少泽为侧妃。 蓝候王愿意让自己的嫡出女儿,成为妾室,也算折煞了自身威仪,但姜婉儿是什么脾气,姜丞相和姜皇后再了解不过,断然不会让别的女人来分夺自己的丈夫,只怕会吵闹起来。 “蓝候王,听说你的这个嫡出女儿,之前可是太妃的身份。” “正是因为是太妃的身份,才更为尊贵,愿意屈尊为妾,也是高涨了皇后和丞相的颜面。”蓝候王胸有成竹,笑得也格外平静。 姜皇后和姜丞相对视一眼,心下千回百转。 蓝候王愿意委屈自己和自己的女儿,多半是想借此攀上上官少泽这棵大树,可上官少泽现在都自身难保,如何能护得了蓝候王这个大君国的乱臣贼子。 尤其蓝候王眼底意味深长的一抹浅笑,到底意味了什么? 姜皇后岂能让这个危险埋在自己身边,也只笑着说,“此事稍后再议!我们谈一谈蓝候王口中的宝藏和兵力吧。” “我知道的宝藏,不瞒皇后,正是一笔富可敌国的大金山。” 姜皇后的眼底,瞬时一亮。 “大金山?” “姜皇后可听说过,大君国的首富杨振海。” “当然听说过!据说此人以开采金矿起家,富可敌国。只是此人只是一介商人,到底有没有那么多的财富,也只是一个传说。何况那是属于旁人,又隶属大君国的商户,岂能归我南云国所有。”姜皇后看向姜丞相。 姜丞相的眼底也带着一抹流光,那么多的财富对南云国来说,可是一笔救命钱,现在正是国库亏空,需要充盈的时候。 “一个国家,有了钱,也就有了实力。本王知道,南云国一直受到大君国的压迫,国库已经捉襟见肘。现在我给皇后和丞相一个机会,只要你们肯同意,那个杨振海,本王也自有办法,让他带着万贯家财投奔皇后娘娘。” 姜皇后和姜丞相又对视一眼,姜皇后道。 “候王的条件,便是让你的女儿,嫁给太子为侧妃?” “是。” l;kg 406:龙珠内的血雾 蓝候王以财富诱引姜皇后,只要蓝曼舞成为上官少泽的侧妃,便可让姜皇后得到那一笔财富。 姜皇后和姜丞相商量许久,最后还是受不住巨大财富的吸引,同意了蓝候王的要求。 姜婉儿那里,姜皇后亲自去做了好几日的工作,总算也让姜婉儿点头了。 天下男儿,哪有不是三妻四妾的,何况上官少泽是未来的皇帝,三宫六院终究避免不了。 只要姜婉儿是正主儿,那些个莺莺燕燕,也只是任她差遣的奴仆。 “姑母就是一人霸宠,后宫之中,只有姑母一人。”姜婉儿委屈巴巴地抽搭着。 “婉儿,那是你不知道,那些个女人,现在都在冷宫之中关押着而已。”姜皇后声线柔和,却说出了冷意湛湛的话。“只要想要的得到了,对方也就失去了利用的价值,到时候任凭婉儿杀刮,姑母和你父亲绝不插手。” 姜婉儿眼中的热泪,渐渐冷却下来,“姑母的意思,只要你们拿到财富,我就可以杀了那个叫蓝曼舞的女子?” 姜皇后点了点头。 姜婉儿总算有点开心了,反正娶进门的也终将是个死人,只要自己耍点手段,上官少泽再不去她的院子,和没娶进门也是一个样子。 蓝曼舞被还算隆重的礼仪,接入了太子府的偏院,成了上官少泽名正言顺的太子侧妃,身份虽然低于姜婉儿,却也是老二。 蓝曼舞坐在房间中,一身凤冠霞披,头上盖着通红的盖头。 耳边不断响起蓝候王说的话,“王父知道,你生的孩子是谁的!你有长子在手,即便为妾,也能在太子府站稳脚跟!” “姜皇后想利用王父,殊不知王父手中还有太子皇子的一张王牌。只要我们尽力扶持太子上位,那么将来我们蓝氏一族就能重振旗鼓,照样威风!” “在太子府,你给我稳住,为了你的孩子,千万不能泄漏任何风声,只待时机成熟!” 蓝曼舞当然清楚,若被人知道她和上官少泽已经有了儿子,只会害了南枫。 一直等到红烛过半,上官少泽依旧不见人影。 她只在婚礼仪式上,透过头上的红盖头,看到了上官少泽脚上的一双黑色镶金边的短靴,连他的声音都没听见。 房门终于打开了,她满心欢喜,以为终于可以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可来人却是姜婉儿。 姜婉儿一把扯掉蓝曼舞头上的红盖头,刮在蓝曼舞头上的凤冠,整个发髻都被带掉,长发披散,形容狼狈。 “没想到,你一个舞姬,竟然是蓝候王的嫡女!心机很深啊!当初在牡丹阁跳舞,就是为了见太子吧!” 蓝曼舞不说话,任由姜婉儿声音尖利地轰击自己。 “以为嫁入太子府,就能成为太子的女人,你也太自不量力了!大婚夜,就是你失宠独守空闺日子的开始!” 姜婉儿还不解气,抓起桌上的酒盏,泼了蓝曼舞一脸的酒水。 蓝曼舞依旧沉默无声,微低着头,将一切哑忍。 “我还告诉你,少泽不会喜欢你的!你就把你不要脸的心思,统统收起来吧!少泽是我的,是我姜婉儿的!” 姜婉儿一把将酒盏摔在地上,碎了一地的残渣。 接着,姜婉儿对外面吩咐,“侧妃说了,为表对本宫的敬重,日后伺候本宫的事,都由侧妃一人来做!” 姜婉儿将蓝曼舞院子里的佣人统统打发,一切都让蓝曼舞一人亲力亲为,还时常趁着上官少泽不在太子府,肆意差遣蓝曼舞做尽下人才会做的粗活脏活,一点做不好,就是拳打脚踢。 蓝曼舞咬着牙,将一切都忍了下来,一声不出,也不说一句话。 太子府里的人,将蓝曼舞当成哑巴一样耻笑,她也不出一声怨言。 姜皇后没想到,被蓝候王带到面前的杨振海,倒是愿意将手里的财富,归于姜皇后的囊中,但也有一个条件,便是要将爱女嫁给太子为侧妃。 姜皇后气得半晌无声,最后反而笑了。 “本宫竟然不知,我们南云国的太子,这么招女人喜欢,一个两个的都想往太子府里钻。” 大君国首富杨振海的女儿,正是在青峰镇对上官少泽倾心的杨彩怡。 上官少泽离开青峰镇后,杨彩怡便患了相思病,茶饭不思,容颜憔悴,日日寡欢。 杨振海心疼女儿,便四处打听那个叫“阿哑”男子的下落。 没想到,得到消息,对方竟然是南云国的太子。 杨振海喜忧参半,喜的是对方身份贵重,女儿将来也算有了锦绣前程,忧的是对方身份那么高贵,女儿如何能搭上桥线。 这个时候,蓝候王谋反,便看上了杨家的财富,各种利益为交换条件,当时杨振海就提出了,想让女儿嫁给南云国太子的要求。 起先蓝候王还不同意,他哪有办法搭上这条线。 就在前不久,蓝候王竟然来了信件,说是同意了,只要杨家愿意带着财富跟着他一条心。 杨振海为了女儿,当即同意。钱财身外之物,何况女儿若能如愿,成了皇家人,还不是大把大把的钱财到手。 姜皇后看着杨振海,也终于明白,为何蓝候王那般急于嫁女了,感情就是要抢先杨振海一步,先在太子身边插上一条裙带关系。 “古人只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俊美无俦,身份高贵的好男儿,也是众女子追求的对象啊。”姜皇后笑着嘲讽了一句。 姜皇后很想甩身走人,但已经到了嘴边的肥肉,真的不吃? 现在她有大权在握,只要再有无数的金银财宝,便是如虎添翼,姜氏在南云国,彻底固若金汤。 姜皇后心思流转一圈,低低地起来,“好好好,你们想嫁,那便嫁吧,反正只是侧妃!” 反正上官少泽终究也命不长,她们愿意做寡妇,那便去吧。 上官清越听说太子府,又要迎娶一位佳人,很是诧异。 短短的五天之内,竟然迎娶了两位侧妃。 就连整个阐都的百姓,也都议论纷纷。姜家什么势力,姜婉儿什么身份,竟然同意让自己的夫君,才娶了自己不过十来日,接连迎娶两位侧妃入府。 往往发生不可思议的事,大家就喜欢将各种自己认为合理的理由强加进去,来解释这些原因。 大家便开始说,定是姜婉儿自身有问题,伺候不了太子,才会允许女人入府。 姜婉儿听说这个传言,在太子府闹了好一阵。 上官清越一直在陵水派,没有出门。 君冥烨之前交代过,不许她随意出门,免得惹祸上身。 姜皇后已经知道她在阐都,正在派人四处暗中寻找她。为了她的女儿上官清彤也好,因为对上官清越母后的憎恨也罢,姜皇后都恨不得上官清越早点死。 君冥烨在阐都闹的很欢愉,每每上官清越听说那些事件,都笑得格外开心。 “胆敢这么闹腾姜皇后那个妖婆的,也就只有他了。” 不知怎的,忽然觉得君冥烨整个人都可爱了起来,若有机会见面,很想捏捏他的脸,问问他是不是上天派来,专门整治姜皇后的克星。 大家也都知道,君冥烨也只是闹上一闹而已,那毕竟是位高权重的姜皇后,即便是君冥烨也不能真正用刀子对着姜皇后,要了她的命。 真的想要报仇,姜氏一族必须瓦解崩溃,否则就是死了姜皇后,姜氏还会有第二个姜皇后,南云国依旧风雨飘摇。 又到即将满月的日子了。 上官清越这几日心情好,总是让莺歌将外面的所见所闻回来讲给自己听,自然都是关于君冥烨的。 在她绝美的脸上,也终于可以时常见到笑容了。 上官清越拿起放着龙珠的盒子,因为开心,一些经常纠结在心底的担忧,也淡化了很多,她已经好几日没有看龙珠内的一团血雾了。 “冥王就是冥王!虽然不知,他为何让太子也碰了一鼻子灰,但冥王俨然已经成了南云国整个朝堂最为头疼的人物。”莺歌笑着说。 “不过冥王也知道分寸,断然不会真的杀了谁,来给南云国讨伐自己的借口。” “公主你不知道,那个什么将军的儿子,被冥王一拳打断了一颗牙齿!捂着满嘴的血,只能用眼神瞪着冥王,然后连个屁都不敢放,灰溜溜地跑了。” 莺歌开心地“咯咯咯”地笑起来。 上官清越的脸上也带着笑容,当打开龙珠的盒子,寒气萦绕而出,如仙雾缭绕,整个脸上的笑容,都似被那股股寒气冰封。 莺歌笑着回头,见上官清越的脸色变了,她吃了一惊。 “公主,怎么了?” 上官清越缓缓取出盒子内的龙珠,声音都变得细弱,“南宫郡主说过什么?只要龙珠内的血雾渐渐化散,便是哥哥……” 莺歌的手一抖,本来要端给上官清越的一杯茶,也掉在地上,摔个粉碎。 只见拿在上官清越手中,雾气袅袅的龙珠,里面的一团血雾,颜色已经开始变淡,还在不安地来回翻滚游动…… l;kg 407:中街大乱 上官清越满目惊惧地盯着手中的龙珠。 “莺歌,你快来帮我看看,是不是我眼花看错了!” 莺歌赶紧过去,看了一眼龙珠,没有做声。 上官清越赶紧闭上眼睛,用力深呼吸,平复不安的心情,“快去找南宫郡主过来。” 莺歌匆匆跑了出去。 上官清越一直在心里默念,“还有五日,还有五日就是满月……” “不会的,不会的……只是因为看错了,或许是因为龙珠离开了大君国,才会在颜色上变淡,一定不会的不会的……” 南宫鸿雁进门,冰冷的目光扫了一眼上官清越手里的龙珠,面色毫无异样,给人一种,她已早有预感之感。 上官清越不说话,只是盯着南宫鸿雁看。 良久,两个人还是谁都不说话。 上官清越将龙珠放入盒子内,将龙珠的寒气缭绕遮挡,双手紧紧抱住龙珠的盒子,还在用力深呼吸,平复心中的不详。 大家围在一起,都沉默无言。 上官清越盯着上清老人,等着上清老人给一个准确的答案。 “到底,什么是血髓。” 上清老人抚摸白色的胡须,沉吟良久,摇摇头,“老夫真的不知。” 他说的是实话,是在看到古卷上的只言片语,说是血髓解上官少泽体内的剧毒。 倾城公子望着上官清越,“竟然冥王和大君国的皇帝,迟迟没有索回龙珠,便是暗中允了你用龙珠救太子。” “他们是相信我不会那样做!” 上官清越的声音猛然拔高。 君冥烨确实为她做了不少,她真的做不到,毁掉龙珠,让君冥烨誓死守护的大君国,陷入灾难的境地。 倾城公子不说话了,蓝色的身影转身而去。 南宫鸿雁一直都不说话,面无表情,看不出来心思。 忽然,百里不染道,“可以让鸿雁再封印一次!” 南宫鸿雁猛地抬眸,看向百里不染,但百里不染的一双眸子,永远只关注在上官清越身上。 上官清越一喜,问南宫鸿雁,“南宫郡主,若再封印一次的话,就可以为我们找到血髓拖延时间了。” 南宫鸿雁只看着百里不染,神色冷漠凉沉。 百里不染被南宫鸿雁看的有些恼了,“你且说,再封印一次如何!” 南宫鸿雁还是不说话。 “可以,你就点个头,不可以你就摇个头,大家都不会为难你,闷不作声什么意思!”百里不染真的很反感南宫鸿雁这一点。 没想到,南宫鸿雁却问了百里不染一句。 “你想让我再封印一次,是吗?” 百里不染站起来,白色的衣衫,在窗口吹进来的风中,轻轻浮动一下。 “我当然希望你能再封印一次!” 南宫鸿雁的视线,渐渐从百里不染的身上垂落下去,看着自己一袭黑纱裙,在风中轻扬,她微微抿着唇角,依旧沉默无言。 上官清越凝眉,“南宫郡主,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话没说完,南宫鸿雁就开口了。 “好!我再封印一次!只此一次!”她也只能再封印这一次了。 用自己的性命去封印。 话毕,南宫鸿雁看了百里不染一眼,转身而去。 “这个丫头,什么意思!”百里不染有点摸不着头脑。 上清老人眯着眼睛想了想,觉得不对,便起身去寻南宫鸿雁。 南宫鸿雁平时就是一个冷冰冰的人,也看不出来什么情绪,自然看不出来她有心事。 上官清越一直忍着不安,让自己冷静。 “我们如何见到哥哥,这就是一个难题了!若哥哥毒发,不能真正控制住,那么等哥哥毒发一过,便也是哥哥的死期了。姜皇后那个妖妇,定然会用这个理由铲除哥哥……” 上官清越抓紧拳头,恨得牙痒。 倏然想起,君冥烨曾经说的一句话,“你的父皇,真当你是他的女儿吗?” 密室里的母后,父皇到底知道多少? 还是说,父皇明知道是假,却因为姜皇后的胁迫,与姜皇后一起给她演了一场戏? 青五开始联系上官少泽,但派出去的人,也不是直接就能见到上官少泽,将口信传到。 上官少泽的身边,现在有太多的眼线了。 蓝曼舞自从嫁入太子府,也没见过上官少泽,姜婉儿根本不给她机会见到上官少泽。 蓝曼舞在太子府过的比下人还要艰苦,这一切她都忍了下来。 不过杨彩怡在太子府的情况,却比蓝曼舞好很多,至少还有下人伺候,还是侧妃的待遇。因为杨彩怡的父亲,虽然将财富拱手让人,但杨家的生意,遍布大君国各个领域,在南云国也有盈利非常好的财富。 即便杨振海将手中的积蓄全部奉上,杨家依旧有无数的钱财傍身。 蓝候王现在,除了手中一些残余兵力,在姜皇后的眼里,还没有杨振海的财富更加诱人。 蓝候王很气愤,一个没有权位,满身铜臭的商人,居然都能骑到他的头上。 蓝候王给蓝曼舞施压,让她尽快得到太子的宠爱,不然只能让南枫的身份暴露,来增加蓝曼舞在太子府内的地位。 自然蓝候王也一直在寻找南枫的下落,但陵水派岂是蓝候王轻易能找得到的地界。 蓝曼舞断然不会让南枫在这个风尖浪头被公诸于世,那么小的孩子,完全没有自保,身为母亲又没有能力保护,如何安然于世。 蓝曼舞试着想见上官少泽,可还是见不到。 蓝候王气得大骂,说蓝曼舞都不如蓝颜儿有用。 蓝曼舞真想为自己哭上一哭,但她已经没有了眼泪。眼见着又到月圆夜了,上官少泽毒发的样子,已经成了心里的阴影,总害怕他又化身成杀人狂魔。 蓝曼舞想到了杨彩怡,试图求杨彩怡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见到上官少泽。 杨彩怡却幽幽叹息,“我又能比你好得了多少,自从入府,虽然成了他的女人,可也没见到过他啊。虽然待遇看着比你好很多,但我也是受到了威胁呀。” 杨彩怡忽然握住蓝曼舞因为干粗活变得粗砺的一双手,“小舞,不应该呀,他之前对你们那么好,不会把你忘记的这么彻底啊……” “我们大家都看得出来,他当初心里有你,你又千里迢迢追逐而来,他不会对你这般冷态度的呀。” 杨彩怡说着,容色低迷起来,“不似我,他能记得我,就已经是我的福气了。我不求太多,能时时见到他……”杨彩怡的声音哽咽了一下,“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们想想办法吧,你也知道,他中毒未解,若真的出了什么事,只怕没办法挽救。” 蓝曼舞和杨彩怡想了又想。 “小舞,公主一定有办法!你试着出去找找公主吧。” “我被看紧起来,哪有出去的机会。” 杨彩怡想了下,“我倒是可以自由出入的,不如我去找公主,你可知道公主现在的下落?” 蓝曼舞摇摇头,“我不知道。” 就是知道,也不能随便泄漏,多事之秋正是需要小心翼翼的时候。 “这样吧小舞,我父亲晚上要来府里用膳,估计能有机会见到太子!我试着帮帮你。” …… 君冥烨之前将一个将军的儿子,打断了牙齿,那个将军的儿子,正是南云国大将军姜奉天的二儿子姜长丰。 也是一位将军。 咽不下这口气,在府内打砸了一通,扬言一定要给君冥烨点颜色看看。 姜丞相听说了这件事,对身边的手下一笑,隐晦不明。 “终于有机会了,姜奉天那个老家伙,仗着自己有儿子,在朝廷上居然不将本丞相放在眼里。” 手下已经明白姜丞相的意思,当即抱拳退了出去。 姜长丰死了,大家都说被君冥烨一拳打的太重,直接入府没过第二天便不治身亡。 君冥烨知道自己一拳的分寸,岂会将一个有武功在身的将军打死。 杀了朝廷重臣儿子的性命,也便彻底激怒了南云国的朝堂,尤其姜奉天,痛失爱子,气愤不已,带着军队冲去驿馆,让君冥烨赔命。 君冥烨知道,自己只怕中了他们内部互相勾心斗角,互相排挤的一把借刀杀人的刀。 不过面对层层叠叠手拿大刀的官兵们,君冥烨站在高处的楼台上,双手负后,不屑一笑。 他君冥烨从千军万马中摸爬滚打到今日,岂会胆怯楼阁之下那几百人的小小队伍。 整条街都被士兵手里的火把,照得通明一片。 这边姜奉天将君冥烨围住。 那边杨彩怡和父亲的晚宴,终于见到了上官少泽,准备寻找机会和上官少泽私聊几句,让他去见蓝曼舞。 上官清越听说君冥烨被围,很是担心君冥烨的安危。 没想到,司徒建忠来传话,“王爷说,现在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公主和各位想做什么,趁着中街闹乱,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中街那边,尽快行事。” 上官清越顿然了然,“他是想将事情闹大,给我们创造机会!” 司徒建忠点下头,“他会很危险!” 司徒建忠浅笑一下,声音恭敬,“公主放心,王爷会保护好自己。” 中街那边果然乱了起来,大家纷纷离开陵水派,奔着太子府而去…… l;kg 408:偷梁换柱 上官清越等人,都赶去了太子府。 还有两日满月,但在之前,必须先见到哥哥,将哥哥带走,若能提前封印,便是最好的结果,不然哥哥身有剧毒会爆发的样子被人知道,那都是毁灭性的灾难。 若不是上官清越手中有龙珠,就连南宫鸿雁和哥哥自己,都察觉不到封印即将被破除。 站在太子府外不远的街上,仰头看一眼天上通明的月亮。 还有一个缺角,月亮就圆满了。 今天是太子府宴请杨彩怡父亲的日子,到场的还有姜婉儿的父亲姜丞相,也算是给足了杨彩怡父亲面子。 杨彩怡的父亲在大君国还有生意,若想真正完全投靠南云国,大君国的所有生意都要变卖出去。 这是姜皇后给的条件,有杨彩怡在太子府,杨振海不会不回来,到时候将所有生意变卖出去的钱到了杨振海的手里,自然而然也就到了南云国姜皇后的手里。 宴会罢,杨振海便告辞了,准备连夜出城回大君国。 杨振海相当注重吉日吉时,每次出门都要找人算好日子,不管白天黑夜,吉时一到立即启程,哪怕是夜里。 姜皇后给杨振海配了卫队,说是保护他的安全。 杨振海心里清楚,保护,也是监视。 上官清越等人,都守在不远处太子府外。 就都等着,上官少泽亲自送杨振海出来。 灯火辉煌的太子府门口,终于有人出来了。互相道别,也传来女子低低的不舍啜泣。 哭的人,正是杨彩怡。 姜婉儿站在上官少泽身侧,一副看紧上官少泽的架势,就怕上官少泽对美人儿心存怜惜,上去哄上一哄,便黏上甩不掉。 杨振海上车走了。 杨彩怡绢帕掩嘴,哭的更大声。 娇滴滴的千金美人儿,并未得到任何人的垂怜,就连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至始至终也没有看她一眼。 就在这个时候,惊变发生了。 燃亮在太子府门后的灯火,悉数熄灭,一阵凉风卷过,吹的人脊背发冷。 上官少泽高颀的身体,猛然一滞,有一瞬间天旋地转,又瞬间恢复正常。 不远处的上官清越,发现怀里的龙珠,骤然一寒,随即又渐渐恢复正常。她赶紧将龙珠拿出去来一看,只见里面的一团血雾正在忽而散开,忽而汇聚。 上官清越在幽蓝色的光芒下,脸色骤然雪白。 百里不染眉心一紧,“我去将太子夺过来。” 凭借他百里不染的轻功,定然能在一群护卫的手中逃脱,且不被抓住。 “那样做,也会打草惊蛇了啊。”上官清越忧心不已。 “现在当务之急,只能让门主尽快知道这件事。”青五道,脸色凉冽,目光精锐。 太子府门口簇拥的人,都被忽然暗下去的灯火惊骇了,赶紧有人去张罗,再度将灯光点燃。 上官少泽站在那里,许久没有动一下。缓缓回头,看向遥挂中天的圆月,似乎已经察觉了什么。 “少泽哥哥,怎么了?” 姜婉儿挽住上官少泽的手臂,娇俏一笑,目光星光点点。 上官少泽脸色冰冷,低头看着身侧的娇俏美人儿,眼底玄黑一片,毫无光芒。 姜婉儿心口一颤,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她怎么觉得身边的人,忽然变得森冷可怖起来? 一旁的姜丞相也察觉了异象,“太子?” 上官少泽抬起手,缓缓落在姜婉儿的肩膀上,毫无异样一笑,“今晚辛苦婉儿了,安排的宴会很好。” 姜婉儿这才觉得,方才看到的肯定是幻想。 杨彩怡红着眼睛,站在一旁,没有任何接近上官少泽的机会,即便近在咫尺,也恍惚远在天涯。 姜丞相也回丞相府了,上了轿子的时候,向着漆黑的周围看了一眼。 他总觉得今晚有什么动静,可仔细一听又完全没有任何异样。 上官少泽站在太子府门口,一直看着姜丞相的轿子出了街口,这才转身准备回去。 已经点燃的灯盏,居然忽然又都熄灭了。 上官少泽又有了那一种天旋地转之感,随即又消失无踪。 “少泽哥哥,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姜婉儿担心地触碰上去,这才发现,上官少泽的体温忽然变得很高,随即又渐渐凉了下来。 “可能……可能喝了酒,有些不适。” 上官少泽又恢复了正常,虽然笑着,但唇角看上去那么僵硬,笑容也极为牵强。 姜婉儿担心不已,“快点搀扶太子回房休息。” 接着,转身瞪向双眸泛红的杨彩怡,喝了一声,“杨侧妃也赶紧回去休息吧!哭哭啼啼的,吵的太子心烦。” 杨彩怡多想唤住已经走了的上官少泽,很想帮蓝曼舞将话传到,可整个宴会到结束,她根本没有和他说话的机会。 而上官少泽也俨然全当她是陌生人,不曾用正眼看过她一眼。 现在在上官少泽的眼里,只有姜婉儿一人。 上官少泽回了房间,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心里却明镜似得清楚,只怕封印于他,已经不起任何效用了。 姜婉儿一直陪着上官少泽,就坐在他身边。 上官少泽几次让她休息,她都不肯。 “少泽哥哥,我担心你,就让我今晚看着你吧。” 上官少泽翻个身,一把将姜婉儿搂入怀中,按倒在床上,手指从姜婉儿的脖颈滑下去,姜婉儿胸口一阵剧烈起伏,脸颊都烧红了。 却在下一秒,姜婉儿的头一歪,便失去了知觉。 上官少泽一个翻身下榻,看了一眼外面,见没人便推门出去。 这个时候,陵水派的线人也将消息传到了。 上官少泽正往外面走,走了两步又忽然顿住脚步,趁着没人看见,赶紧去了后院。 他悄悄去了蓝曼舞的院子,推门进去,就看到蓝曼舞正在擦洗裂满口子的一双手。 上官少泽的眼角,轻轻抽动了一下。 他大步奔过去,一把抓住蓝曼舞的手腕。 蓝曼舞没有听见有人进来,他的猛然出现,骇了她一跳。 欢喜地正要呼出声,又赶紧忍住,目光盈盈闪闪地看着他,满是想笑又想哭的表情。 “你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上官少泽将一件黑色的披风裹在蓝曼舞的身上,拽着蓝曼舞就往外走。 “你要带我去哪里?” 蓝曼舞一头雾水,实在不明白,他怎么忽然又让她走了。 上官少泽走到门口,又顿住脚步,一个掌风过去,卷灭了房间中的烛火,四下一片昏黑下来,只有满院的银辉,光线迷蒙。 “这样走不行,到处都是眼线。” 上官少泽抬眸看了一眼四围,忽然吹响一个哨子。 不知从什么位置,四面八方出来好几个黑衣人,一副要入府行刺的样子,与隐藏在暗处的眼线和侍卫打了起来。 上官少泽特意等那打斗差不多,所有人也差不多都加入了打斗,赶紧带着蓝曼舞离开这个偏院。 “你为什么要赶我走?”她还来不及和他说几句话。 “我不会伤害你,我王父要做什么,都和我没有关系,我只想……留在你身边。” 上官少泽猛然回头,瞪了蓝曼舞一眼,吓得蓝曼舞当即闭嘴。 “让你走,你便走,哪有那么多话!” “你是不是……你怕伤害我,又要将我先赶走?”蓝曼舞的声音哽咽了。 上官少泽没有说话,裹紧怀里的蓝曼舞,一个起落便跳出了太子府的大宅。 上官少泽脚步匆匆,很担心还有暗处的眼线,当他走入巷口深处的黑暗里,打算将蓝曼舞交给陵水派的人,就听见了上官清越的一声呼唤。、 “哥!” 上官少泽旋即一喜,又谨慎地看了一眼周围。 “放心,附近的人,都被调去中街那边了。这附近,仔细勘察过,没有任何人。” 上官少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放松,“小越。” “哥,你的身体?”上官清越在黑暗里,仰头拦着哥哥,心口却是疼的。 上官少泽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一下头。 “现在还不是月圆夜,居然就开始有发作的迹象,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倾城公子道。 上官清越看向叶少轩,叶少轩点下头,当即给了上官少泽一张人皮面具。 “这是?”上官少泽困惑。 叶少轩一笑,一张人皮面具贴在脸颊上,再抬起头的时候,就已经成了上官少泽的样子。 “偷梁换柱!”上官少泽当即明白了。 “哥!你们快换衣服!少轩会趁乱混入太子府,暂时冒充你。不然,你失了踪迹,对方一定会生疑,对你今后的处境,会很危险。” 叶少轩和上官少泽换了衣服。 叶少轩成了上官少泽,上官少泽则成了叶少轩。 叶少轩身影一闪,便去了太子府。 上官少泽则留了下来,“叶少轩的身形与我有差异。” “所以我们才要抓紧时间,在少轩被发现之前,就帮你将体内的毒,再次封印。”上官清越道。 “没想到,小越越来越聪明了,竟然能想到这么好的办法。” 上官清越抿抿唇,她也是从之前那个假冒的上官清越身上,想到的办法。只是那个上官清越,将整个面皮都变成自己,完全没有丝毫人皮面具的痕迹。 人皮面具终究是人皮面具,表情上会有一点僵硬,仔细分辨,也能看出一些端倪。 “南宫郡主,拜托你了。”上官清越道。 l;kg 409:统统正法 大家必须找个相对十分安静的地方,才能进行封印。 只是上官少泽现在又没了毒发的情况,也没办法施展封印。只有他毒发的时候,引导月光罩在他的身上,才能用龙珠封印。 大家没有去陵水派,这么多人进进出出粮仓,怕引起怀疑。 青五事先安排好了西郊的一处废宅,那附近都没有人家,位置偏僻,也没有人往来。 且距离皇宫和太子府都较远。 大家都盯着上官清越手中的龙珠,看着那一团明明已经开始躁动,又忽然安静下来的血雾。 “看来今晚,应该没事了。”上官少泽道。 “可若万一……”上官清越很担心。 “我现在更担心太子府内!我做了这么久的混账,不能功亏一篑。”他已经在掩人耳目的情况下,秘密拉拢属于自己的朝臣。 只要再给他一些时间,南云国的朝堂上,也就有了属于他的力量。 眼见着天色渐渐亮了,若是一直没有异象,月光隐去,那么也就什么都不能做了。 毕竟上官少泽的毒,也只有在晚上的时候,才会发作。 大家渐渐都泄气了。 “看来只能看看今天晚上,什么情况了。”上官清越刚要收了手中的龙珠,忽然发现那一团血雾,竟然又有了散开的迹象。 上官少泽捂住心口,忽然身体一晃,差一点栽倒。 “阿哑!”蓝曼舞低呼一声,想要冲上去,被又清醒过来的上官少泽一把推开。 上官少泽步步后退,试图远离众人,目光落在南宫鸿雁的身上。 “南宫郡主,确定在我毒发之际,不会伤害到任何人,将我制服?” 南宫鸿雁看了一眼百里不染,神色凉漠,低声说,“不确保。” 她说的是实话。 大家都看向南宫鸿雁。 百里不染忽然开口,“不然……”百里不染左右看看,找到一根绳子,“先捆起来!” 最后百里不染又将绳子摔在地上,铁链都困不住上官少泽,何况是绳索。 南宫鸿雁想了下,道,“今天看样子,做不了什么了。今天晚上的时候,大家都离开,只留下我和太子便好。” 上官清越看向南宫鸿雁,她已经转身出了房子,去院子里。 看着她黑纱浮动的背影,上官清越心里忽然觉得有些惭愧。 上官清越走过去,低声问她,“上次你封印哥哥,造成很大的伤害,这一次……” “没事,既然答应了,我一定会做到。” “我担心你有危险。” “……” 南宫鸿雁看着眼前的方向,什么话都没有说,身上只有清幽幽的凉风。 上官少泽暂时回了太子府。 大家约好,若再有异动,立刻在荒废的宅子里见面。 蓝曼舞也要跟着回去,却被上官少泽留了下来。 “我离开太子府,王父一定会怀疑他……只怕到时候,姜皇后也会怀疑他……” “小舞,哥哥既然这样安排了,一定已做好了打算了。” “我真的很恨我自己,竟然什么都帮不上他。” “小舞,一定想念南枫了吧!自从你不在,南枫也总是哭闹,你陪在孩子身边,照顾好孩子,就是对哥哥最大的帮助了。” 上官清越让青五将蓝曼舞先送回陵水派。 大家聚集在废宅内,谁都没有离开。 免得进进出出,被人发现踪迹。 可事情,远没有大家想的那么顺利。 竟然有一群黑衣人,找到了这里,直接二话不说,冲进来就杀人。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直扑上官清越。 藏在这里,居然都被发现了,姜皇后的耳目,果然够厉害的了! 大家这么多人在一起,对方即便各个高手,也没有占上风的机会。黑衣人开始放废宅子里放火,浓烟四起,大家只能尽快往外跑。 百里不染保护上官清越,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率先冲了出去。 剩下的人,试图将黑衣人困住,先让百里不染带着上官清越离开。可没想到,反而被黑衣人给困住了。 百里不染飞了出去,竟然在前方还有人埋伏。 上官清越担心起来,“对方布置的规模这么大,显然早就发现了我们的踪迹,哥哥一定很危险!” “美人儿,我先送你去安全的地方,再去帮你看太子。”百里不染道。 还以为能逃出去,没想到外围还有一群埋伏的刺客。 百里不染带着上官清越在一群人周旋,就在这时,一抹新绿色的身影忽然冲了出来,带着一群黑衣人杀入重围。 “翎儿!” 怎么又是她! 这个女子,几次三番在险境之中出现,救她于危难,到底什么来历? 翎儿带人出现,终于为上官清越杀出一条血路。 “姑娘,你快走!”翎儿对上官清越大喊一声。 百里不染一个旋身而起,白色的身影如一道惊鸿而过。 可谁都没想天,偌大的天空之中,竟然铺展下来,一张诺达的天网,直接将百里不染罩在其中。 一辆金碧辉煌的凤驾鸾车,缓缓驶来,车子上的金铃铛咚咚作响,富贵堂皇。 百里不染一把抽出怀中的阴魔断金匕,斩断大网,带着上官清越冲了出去。 鸾车上帷幔翻飞,坐在鸾车上那容色娇美端庄,气息威仪的人物,正是上官清越恨之入骨之人。 姜皇后那个妖妇,竟然亲临现场。 上官清越忽然夺下百里不染手中的阴魔断金匕,就要冲向那个妖妇,反而被百里不染一把拽住。 “别去了,千军万马那么多,你逃不掉的。” 就在不远处,已经黑压压一片人,手里拉着弓箭,齐齐对准上官清越。 只怕她稍微一动,立即变成马蜂窝。 即便百里不染身上的衣服刀枪不入,只怕那些羽箭的力量射来落在他们身上,也能将他们的骨头砸碎,死在千年冰蝉丝之下。 上官清越噙满恨意的双眸,犹如飞刃刀尖,要将鸾车内的人,千刀万剐。 姜皇后勾唇一笑,眼角上扬,阴柔妖媚。 “永安公主,好久不见了。” 上官清越被百里不染拽住,动弹不得,只能站在屋顶上,穿越那一群群围攻的士兵,还有一排又一排的兵将,看向鸾车上的姜皇后。 距离虽然遥远,本彼此眼睛中的嗔恨,清晰在目。 翎儿等人,悉数被擒。 “呵呵呵……” 姜皇后低低地笑了起来。 “本宫之前让你去大君国,你却不能乖乖留在大君国,非要回来……嫁出门的女儿,泼出门的水,回来做什么?只会给自己的国家蒙羞。” 姜皇后从鸾车中起身,站在鸾车之上,一袭明黄凤袍在阳光下格外惹眼。 “自从你踏入阐都,本宫就知道你回来了。只是你们藏的居然那么好,想来在这阐都之中还有接应,本想放你们几天快活,将接应你们的组织一并铲除……” “你居然开始去太子府捣乱!实在不知天高地厚。” 上官清越心头一紧,难道叶少轩也出事了? 到底那里出了破绽? 哥哥能从太子府出来,定然知道一切都很安全,可为何还是有了破绽? “永安公主,你终究是南云国的长公主,总要有个长公主的样子,不能帮着外人,对付我们自己人……” 姜皇后又是一阵低笑。 上官清越冷眸睨着她,“谁和你是自己人!” “好好好,不是自己人也好,快点将你们所有的党羽都交代清楚,也让你那群同党,少吃点哭。” “什么是同党?什么又是党羽?我做什么了?哪来的同党和党羽!”上官清越娇喝一声,身上气息翻飞,目光如刃。 “你蓄意谋反,难道还不承认?私底下结党营私,回了阐都却不回宫,便是形迹可疑!你从大君国回来,莫非已经变节,正和大君国的冥王互相勾结,里应外合!” “你要杀我,何必给我这么大的帽子!蓄意谋反的罪名,我可背负不起!” 姜皇后仰头冷笑,仰头望着站在屋顶上的上官清越,“你且将所有同党招供出来,或许本宫看在也是你母后一场的份上,饶你不死。” “我倒是想知道,我谋反,证据在哪里!”上官清越拔高声音,随风而来,尖锐刺耳。 姜皇后闷哼一声,没说话。 她根本没有上官清越谋反的证据,但就是要强加给上官清越谋反的罪名,这样处死上官清越才能名正言顺。 既然一直暗杀不成,就只能光明正大地将她处死。 “你想要证据,本宫自然能给你准备出来一大摞的人证物证!”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真以为你在南云国只手遮天!” “孩子,本宫在南云国到底能不能只手遮天,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姜皇后笑得头上金钗一阵摇曳,映着阳光格外晃眼。 “你这个妖妇!”上官清越痛骂起来,恨得咬牙切齿。 “辱骂本宫,罪加一等!!!”姜皇后的手指,遥遥指向上官清越,气得身体都在颤抖。 “你既然不肯招供,就别怪本宫不留母女情面了!” 姜皇后一声令下,命令所有弓箭手准备。 “将这个叛党和这一群同党,统统正法!!!” l;kg 410:离间计 君冥烨接到线报说,姜皇后布置了天罗地网抓上官清越,要将上官清越就地正法。 君冥烨正被姜奉天的大军围困在驿站,他也渐渐明白了。 姜奉天的大儿子一死,只怕也是有所目的,就是为了激怒一位大将军带兵来围困他,为姜皇后围绞上官清越创造时间。 “没想到,他们的动作会这么快。” 君冥烨早就料到,遍布阐都的姜皇后耳目,迟早会发现上官清越的藏身之处。 姜皇后可能不敢大张旗鼓杀南云国的太子,但一位毫无靠山的公主,却可以肆无忌惮地痛下杀手了。 君冥烨的心思,极快地流转了一下,一计上了心头。 君冥烨站在驿站的高高楼台上,俯瞰下面水泄不通的街道。 姜奉天骑在高头大马上,一直举着长剑叫嚣。 不远处的街口,围了很多围观看热闹的百姓。 大家都很想一睹这位传奇王爷的风采,也想看看,这位在阐都横行霸道许久的战神王爷,如何为自己解围,还是在他们大将军的胁迫下,下楼道歉。 君冥烨岂会道歉,但离间计这个戏码,他可玩的极好。 君冥烨站在高台上,忽然高喝一声,“本王亲自护送你们南云国的长公主回阐都……” 君冥烨的声音,稍稍顿了一下。 他的声音很高,保证在外围的百姓们,也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大家都在私底下议论起来,他们都知道,和亲的永安公主因为被大君国视为不详妖女,被休离遣返回国。 以和亲名义嫁出去的公主,又被遣送回来,在南云国百姓心里,也对这位公主感到不耻。 和亲失败,也正意味着两国关系迸裂,战乱将起。 君冥烨的眼底乌云翻滚,额头上也因为憎恨暴起青色的血管。 “你们南云国送来一位会巫术的公主,诅咒我大君国国运动荡,天降灾难,百姓疾苦,对大君国造成巨大金额的损失!” 君冥烨说的咬牙切齿,“本王要来你们南云国讨回一个公道!” 大家终于恍悟,这位战神王爷,迟迟不肯回国,在阐都闹的人仰马翻,原来不仅仅是为了乱臣贼子蓝候王,也因为他们的长公主。 “你们南云国派来一位这样的公主,只身一人毁我大君国动荡不宁,这口恶气本王岂能咽下!” 君冥烨恨得眼底都泛红了。 可楼阁下的兵将和百姓们,却觉得解恨不已。 他们早就因为多年战乱,又因为当年先皇后大战大君国力竭而亡的事,痛恨大君国不已。大君国遭受天灾,他们都很开心,一听因为长公主的诅咒而起,更是解恨不已。 他们的长公主,总算为南云国出了一口恶气。 “你们南云国若不能给本王和大君国一个合理的交代,那么就只能杀了你们的长公主,为我大君国在雪灾中死去的兵将和百姓们报仇!” 君冥烨又是一声高吼。 百姓们这么一听,当即议论起来,“我们的长公主太厉害了!” “一介女子,能做到如此,比我们南云国的千军万马都英武!” “太值得钦佩了。” 接着,君冥烨又开始怂恿。 他瞪着楼阁下,只敢带兵围困,举着大刀却不敢靠前的姜奉天大将军说。 “本王的手下败将!你死了儿子,才敢大闹中街,围困本王!在本王眼里,你连你们长公主一介女子都不如!见本王一人在你们阐都,才敢亮你们手中的刀子,战场上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只会逃命!” 君冥烨愤然指向下面的姜奉天,极尽羞辱。 瞬间百姓哗然,都跟着君冥烨附和起来。 “我们年年征税,养着这群当兵的,他们却不能保护我们。” “为了自己儿子,才敢英勇一次!围困一天一夜,还是不敢上前一步。太怂蛋了!” “还是长公主厉害,大有先皇后巾帼之风!” “南云国的爷们儿,连一介女子都不如。”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长公主才是我们百姓的英雄!” 百姓们都跟着附和起来。 君冥烨高声又道,“只要你们南云国,将蓝候王交出来,长公主一事,再给一个合理的说法,本王自会离开阐都回大君国!两国之间,也能息事宁人。否则……” 君冥烨拖着长音,“你们的长公主,本王已经派人在西郊围困住!你们若不肯给个合理的说法,那么本王就在你们阐都,杀了你们先皇后的嫡长女,以雪我大君国的耻辱。” 这个时候,百姓中又有人高喊了一声,“我们要保护我们的长公主!” “先皇后的女儿,拥有蓝凤国的血脉,是我们南云国的守护神!” “绝对不能让任何人伤害我们的长公主。” “我们快去西郊救公主。” 一群百姓们,七嘴八舌地喊着,互相推搡地赶紧奔走去西郊。 一时间竟然有万人空巷之景,一起狂奔向西郊。 君冥烨看到这样的景象,唇角隐约勾起一抹笑纹,对隐藏在百姓中自己的手下,轻轻点了一下头。 姜奉天见到自己的士兵也在蠢蠢欲动,气得老脸抽搐。 “冥王,你居然危言耸听,煽动人心!” 君冥烨黑眸如刀锋一样射向姜奉天,“本王煽动人心有什么好处?倒是姜将军,你真的敢说,你的儿子是死在本王手下?” 煽动完了百姓,该轮到姜奉天这个老家伙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姜奉天面色一沉,那带着丧子之痛的痛苦,也在瞬间凝固了。 君冥烨冷眸扫了一眼私下,“姜将军年老了,在外面站了一天一夜,不如进来喝杯茶,歇一歇,接着再围本王。” 姜奉天深度觉得君冥烨有话要说,便翻身下马,也正是口渴难耐,便上楼喝茶。 没想到,君冥烨却不着急说话,喝了几杯茶,也没出声。 “你到底想说什么!”姜奉天没了耐心。 “我想说,姜将军很可能成了别人手里的刀子,按照别人的意思,正在肆意挥舞,反而自己像个没头的苍蝇。” 姜奉天老脸一沉,很生气被骂“无头苍蝇”。 “你到底想说什么,快点说!” 君冥烨一笑,狭长的眸子幽光湛湛,“姜将军既然进来了,不正是心中也有怀疑?” 姜奉天才不会主动说出心中疑虑,让外人看了他们姜氏内部不睦的笑话。 “本王听说,姜皇后很喜爱你的两个儿子,经常召入宫中闲话家常,赏赐丰厚。” “我的两个儿子一表人才,文武双全,南云国的翘楚男儿……”说到这里,姜奉天哽咽了,“你居然杀了我的大儿子,他那么孝顺我……” “只是断了牙齿就死了,还敢称自己是身体强健的大将军。”君冥烨戏谑一笑,摇摇头。 “姜皇后一直想杀了永安公主,你们姜氏一族内部不可能不知道!本王来南云国的目的,姜皇后了如指掌!她觉得本王会保护你们的公主,所以趁着你来围攻本王,他们却在背地里要杀了公主。” “你是说,我的儿子是姜皇后下的手,怎么可能!”姜奉天不相信。 “本王可没这样说。”君冥烨盯着姜奉天,“你难道心里没有怀疑的对象?” 君冥烨见姜奉天的目光悠然一闪,便知道姜奉天的心里,有了个怀疑。 但姜奉天自己不肯相信,那么君冥烨只好好心地帮他将心底的怀疑说出来。 “天下皆知,姜丞相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他真的会希望,自己打拼了一辈子的权势,最后让给别人?” 姜奉天的身体忽然一阵颤抖,怀疑的东西,被人亲口说出来,正中下怀,便也多了一些可信度。 本来他也怀疑,儿子回去只是受了伤,怎么会忽然暴毙。 而且之前也和姜丞相闹的不愉快,互相都开始不说话了,手下的幕僚也提醒他,提防姜丞相。 他当时还意气满满地说,一个没儿子的,能玩出什么幺蛾子。 现在看来,大儿子的死,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了。 姜奉天什么话都没说,出了驿站,带着人就走了。 姜丞相那个老东西,胆敢欺压到他的头上,他一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君冥烨站在楼阁上,看着大军浩浩荡荡地走了,居然也是向着西郊的方向去了,薄削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冷冽的笑纹。 “小月儿,我说过,会帮你报仇。” 上官清越面对那么多人的围困,还以为今日真的是自己的死期了,没想到就在姜皇后的弓箭手,即将发箭的时候,从远处涌来一群百姓。 大家七嘴八舌地扑上来,都喊着不许伤害公主,声音高亢,震耳欲聋。 姜皇后的脸上,浮现惊慌之色,头上的凤钗一阵叮叮咚咚。 上官清越不明所以,和百里不染对视一眼。 当上官清越看到隐藏在百姓中,隐约的熟悉身影,赶紧定睛看过去…… 竟然是轻尘和司徒建忠。 他们都是一身百姓打扮,随着人群,扑向那些弓箭手。 上官清越顿时明白,不禁感动的眼眶泛红。 一定是君冥烨,想了这个好办法来救她。 l;kg 411:忘掉你这个耻辱 姜皇后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百姓涌过来,维护上官清越。 百姓当前,即便位居高位之人,也要照顾到民心意愿。 一再与民心对抗,失了民心,权威再高也只是一具空壳。 姜皇后更没想到,在百姓之后,竟然还有带着军队的姜奉天,姜皇后还以为救兵来了,娇容上浮现一抹笑容。 姜奉天高喝一声,“这么多人闹事,统统控制住。” 一队一队的士兵,将所有人都包围了起来,包括姜皇后的弓箭手。 姜皇后凤眸一凛,终究不能当众和姜奉天闹僵,一甩明黄色的袍袖,入了华丽的车厢。 “气死本宫了!姜奉天这个老东西,什么意思!” 姜奉天骑马来到凤辇之前,跪地磕头,抱拳高声说,“皇后娘娘凤驾在此,定是来接永安公主回宫的。” 姜奉天的声音很高,几乎所有人都听见了。 姜皇后气得一把撩开帘幕,低声喝道,“姜奉天,你在胡说什么。” 姜奉天还是高声说,“冥王居然派人刺杀永安公主!本将军一定将刺杀公主的刺客,全部绳之以法!皇后娘娘此番,定是来营救公主,营救我南云国百姓心中的公主。” 所有的百姓听见姜奉天这话,都高兴地欢呼起来。 其中有人高呼了一声,“还不参见我们的守护神,永安长公主!” 所有的百姓都跪在地上,对着站在屋顶上,差一点成为箭下亡魂的上官清越叩拜,高呼“永安公主千千岁”。 上官清越清楚看到,方才高呼那一声“保护神”的人,正是隐藏在百姓之中的司徒建忠,司徒建忠还对她意味深长一笑。 上官清越明白了,君冥烨定是要她有民心所向做保护伞,即便回宫也不会有任何危险。 即便姜皇后位高权重,翻手云雨,还不敢和全国的百姓为敌。 本身姜皇后一介女人,却越俎代庖执掌朝政,已让百姓心中不满,但大家在强权之下,也只敢怒不敢言。 上官清越脊背笔直地站在高处,清风从身边掠过,衣袂翩翩,美若天仙下凡。 所有的百姓更加臣服不已。 姜皇后在凤辇内,气得娇躯颤抖,遥遥切齿,一双凤眸泛红。 姜皇后的一双手,紧紧抓住凤座扶手,恨不得将金质的扶手抓出道道抓痕。 姜皇后如刀子一样的眼神,狠狠剜了一眼姜奉天,对外冷喝一声。 “还不迎接永安公主回宫!迎接这位百姓心中的保护神!” 姜皇后早就担心会有这样的结果了,在大君国将上官清越树为敌人的时候,上官清越就成了百姓心中的女英雄。 南云国百姓对大君国的恨意,绝对深之入骨,但他们只是毫无力量的百姓,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将那恨意一直积压在心底。 如今终于有个人为他们报仇,自然成了他们钦佩又敬仰的对象。 况且有先皇后为国牺牲的神圣光环在,上官清越这个南云国的嫡出长公主,也一直备受他们的爱戴。只是他们不知道,他们爱戴的长公主,竟然从小在市井青楼中长大。 姜皇后回到宫中,一把掀翻了百宝柜,柜子上的瓷器古董,碎了一地,吓得一众宫人赶紧跪在地上。 姜奉天随着入宫,跪在地上。 姜皇后气得浑身颤抖地指着姜奉天,“你知道本宫要做什么,竟然坏本宫好事,带来那么多的百姓,你是诚心要和本宫做对啊!” “皇后娘娘,微臣岂敢。只是冥王那个狡猾的,竟然煽动百姓前来搭救公主!为了不让皇后娘娘尽失民心,微臣只能上前阻拦。” “你说什么?冥王?看来冥王对我们的公主情深意重啊!” 姜奉天想了想,“也不见得!冥王到底是大君国人,他现在对永安公主恨得深入骨髓,还扬言若我国不能给大君国一个说法,就要杀了永安公主泄愤。” “他那只是搪塞之词!你难道没听说过,大君国的冥王,宠爱冥王妃如命!冥王妃还为他诞下一对龙凤双胎!那一对孽种,居然一直找不到!”姜皇后气得一阵胸口剧烈起伏。 “你们这群废物,一再坏本宫好事!留你们何用,何用!!!”姜皇后气得一阵摔砸东西。 姜奉天赶紧道,“皇后娘娘,你在大君国也有耳目,冥王的侧妃云珠,不是来了信件说,那孩子根本不是冥王的,这一点她心里最清楚!想来冥王也只是被永安公主的美貌迷惑了。” “皇后娘娘,既然冥王想要一个说法,那么我们便给他一个说法,先将他打发掉了好!” “你被他害死了儿子,你都不敢动他,你这个废物!!!本宫扶持你们全家成了将军,到底有什么用!”姜皇后又丢来一个茶碗。 姜奉天赶紧挡下去,继续道,“微臣也是为了皇后娘娘和南云国着想。现在大君国的大军都纠集在南阳城,距离南云国实在接近,若冥王在南云国出了什么事,大君国的皇帝肯定会派兵前来征讨,到时候他们就是师出有名了。” “现在皇后娘娘的局势刚刚稳定,皇上还在位,难道皇后娘娘想战乱再起,国库再次亏空不济?到时候,我们就是掌握了政权,也只是一个空架子的国家,万一这个时候有人起义,内忧外患,我们如何自保。” “畏首畏尾!你还做什么大将军!”姜皇后又摔来一样东西。 “微臣真的是为了皇后娘娘着想啊。”姜奉天赶紧匍匐在地,一再叩首。 姜皇后的气焰,总算弱了几分,她也有此担忧,才一直忍让君冥烨。 “冥王想要一个说法,本宫给他一个说法!本宫现在就拟旨,加封云珠为公主!给足冥王面子!他将和亲公主送回来!我们不是还有陪嫁在大君国,照样成了公主,和亲休战的协议便还奏效,冥王还能率先毁掉协议不成!” “最让本宫生气的是,上官清越那个贱人,竟然能名正言顺地回宫!居然还有那么多的百姓拥护她!” 姜奉天赶紧说,“皇后娘娘莫生气,只要打发了冥王,百姓渐渐安抚,永安公主在宫里,还不是随便由皇后娘娘处置!一个公主,弱女子一介,能耍出什么高明的手段。” 姜皇后的怒火平息下来,也觉得姜奉天言之有理,“你刚刚丧子,还能处处为本宫着想,也是难为你了,你回去好好歇歇吧。” 姜奉天刚出去,姜丞相就进来了。 他们擦肩而过,互相目光一对,便有隐约的火星飞溅。 姜皇后自然不知道,姜奉天的大儿子是姜丞相下的手,见姜丞相进来,怒气昭然地喝道。 “你出是好主意!还想趁着大军将冥王困住,设伏杀了上官清越那个贱人,反而被对方将计就计。” “皇后娘娘,既然冥王那么护住永安公主,现在有永安公主在手,还怕冥王不向我们妥协。” 姜丞相的一句话,瞬时让姜皇后眼前一亮。 “兄长的意思是,利用上官清越,要挟冥王赶紧离开阐都?” 姜丞相点了点头。 …… 上官清越走入这个久别十多年的皇宫,这里的一切在儿时的记忆里,早就模糊了,唯一记得巍峨肃穆的宫殿楼阁,一栋接着一栋,远远看去,眼花缭乱。 上官清越坐在轿子中,终于回到了长公主才有资格入住的辉煌大殿——九鸾宫。 在南云国,十分注重嫡庶之分。 即便现在姜皇后贵为皇后,在先皇后之前,终究是妾室出身,包括她的女儿上官清彤,身份也比上官清越矮了一截。 九鸾宫,只有嫡出长公主,才有资格入住。 即便上官清越远离皇宫多年,这里的宫殿依旧空着,上官清彤连踏入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回到儿时的宫殿,小时候的记忆一股脑全数涌入脑海。 似乎又看到母后抱着她,坐在院子里的梨花树下,指着天上的星星,告诉她哪一颗是北斗星,哪一颗是紫微星。 似乎也看到了母后,在床前抚摸她的长发,哼着蓝凤国的歌谣,哄她入睡。 不经意间,上官清越红了眼眶,泪水朦胧。 这个时候,门外响起多人脚步的嘈杂声,还有人跪地叩拜的声音。 上官清越回头,便看到盛装华服满身珠翠的美丽女子,闯了进来。 上官清越认识她,小的时候还经常追在她身后喊姐姐的小公主——上官清彤。 姜皇后那个妖妇的唯一女儿,宝贝女儿。 “没想到,你竟然回来了!”上官清彤气得目光如刃,在上官清越身上一阵凌迟。 “这里是我的家,我当然要回来。” “你的家?”上官清彤就好像听见了天大的笑话,尖声笑起来,“自从你当年从皇宫滚出去,迈入青楼的第一步开始,这里就不是你的家了。” “你以为父皇还要你?父皇巴不得你永远别回来!忘掉你母后带来的耻辱!” “你在说什么!什么耻辱!” 上官清彤笑起来,“对啊,你还不知道,就让本公主,一字一句,好好地清楚告诉你……” mvtp 412:滴血验亲 上官清彤笑得格外阴险。 上官清越眯着一双水眸,也预感到了不详,可她还是不愿意相信,有她所不知道的隐情在其中。 “你这个不详的,让人讨厌的人,就不应该再回来!更没有资格住九鸾宫!” “你算哪门子南云国长公主!你就是一个野种!是你那个不贞不洁的母后,与旁的男人生的野种!” “轰”的一声,犹如五雷轰顶。 上官清越身体一晃,脸色也跟着白了,“你说什么?你在胡说什么!” 上官清越要冲向上官清彤,被几个婢女拦住。 “本公主说的可都是实话,父皇也知道!不然你以为,怎么会将你送去青楼那种地方?父皇恨你,恨你不贞洁的母后,但又顾念旧情,留你一条贱命在世上,你应该对父皇母后感恩戴德。” “你胡说!不是真的!” “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只是没人对你说过罢了!你根本不是南云国的长公主,你只是一介贱婢!父皇为了保护皇家颜面,才没有将这件事公诸于众。” “所以上官清越,你也别当自己是长公主一直耀武扬威,眼高于顶,其实你什么都不是。” 上官清越张着娇唇,一时间根本无法从这个惊骇的真相中回过神来。 “你说谎!我不许你污蔑我的母后……” 上官清彤闷哼一声,“不相信的话,你去问父皇啊!当年你母后跟一个白面书生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后来就有了你。白面书生后来都招了,你就是你母后和他生的孽种。” “怎么可能!!!” “父皇一怒之下,杀了那个白面书生,将你送去青楼……这些事你当然不会知道,你那个时候还小,父皇又不想皇家颜面尽失,怎么会让你知道这些!” 接着,上官清彤又哼了一声,“父皇就是心软,若换成我,一定将你和那个白面书生,连带你肮脏不堪的母后,一并处死!” 上官清越一把抓起桌上的茶壶,狠狠砸向上官清彤。 “滚————” 一帮婢女宫人都慌了,赶紧护住上官清彤,躲过飞来的茶壶。 上官清彤差点摔倒,头上的珠钗也松动了,一阵来回摇曳,她瞪向上官清越,一阵咬牙。 “你居然敢打我!” 一众宫人也跟着气得不行,但谁都不敢说什么。 即便上官清越的身世一直备受争议,从小也不在深宫中长大,但上官清越能入住九鸾宫,便还是南云国尊贵无比的长公主,谁都不敢造次。 上官清彤从小也备受南云国嫡庶有别的约束,在上官清越的面前,也不敢太放肆。 “你等着,我会告诉母后,让母后收拾你!” 上官清彤丢下一句话,转身跑了。 上官清越瘫在椅子上,半晌无声。 原来父皇竟然怀疑她不是他的女儿,才会狠心将她抛弃在青楼多年不管不问,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上官清越也更加相信,君冥烨说父皇对她只有利用,再没有任何父女感情。 想来君冥烨也定然听说了这件事。 君冥烨就是有本事,知道很多机密消息。 若一切都是真的,她还算哪门子南云国长公主,又有什么资格去大君国和亲! 所有的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漩涡,就等着她一个人不明就里地往下跳。 上官清越忽然站起来。 她要去面见父皇,问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她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一定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阴谋! 她清楚记得当年是有人诱引她去触碰南云国的国宝“九凤紫檀灵烟炉”,“九凤紫檀灵烟炉”发生异象,才招致她被送去青楼的厄运。 在这整件事情中,她从小敬重的父皇,又扮演什么角色? 上官清越闯入父皇的寝宫,诱人拦着她,殿内传来虚弱的男人低沉声音。 “放她进来吧。” 厚重的殿门被推开,殿内一片昏暗,烟雾缭绕,到处充斥着药草味,足见殿内的主人整日靠药物维持。 上官清越的脚步滞了一下,终于有勇气走了进去。 看到缭绕的纱幔之后,一道明黄色的身影,衣衫不整地歪在榻上,榻上矮桌上放着香烟缭绕的檀香炉,还有一碟子药丸。 上官清越张张嘴,想要开口,一时间看到纱幔后,若隐若现一张已经鬓发花白,容色憔悴更显老迈的人,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越儿,你回来了。” 苍老的声音里带着病弱,最后沧桑一叹。 “父皇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到这里来了。” 上官清越走上前,跪在帷幔之前,低下头去。 “父皇在,身为儿女岂能远游。即便走远了,终究要回来,侍奉在父皇脚畔。” 上官清越等了许久,父皇都没有发出丁点声音。 上官清越的心口,紧紧纠成一团,忽然起身走向桌上的灯台,一把抓起来,用锋利的一头,刺破了手指,将属于自己的血液滴落在哟旁的茶碗中。 “越儿,你做什么!” 皇上急了赶紧坐起来,一把掀开帷幔,一张憔悴病弱的老脸,皱纹更多。 上官清越盯着父皇的脸,已经不再是年少记忆中,丰神俊朗意气风发的俊帅男子。 “我不相信,我的父皇不是我的亲生父亲!我不相信那些谣言!我不相信深爱父皇的母后,会做出那种事!” “我不相信!!!” 上官清越端着盛着她血液的茶碗,呈到父皇面前,恭敬又倔强。 “越儿不孝,恳请父皇滴血认亲!” 皇上的老脸颤抖了又颤抖,叹息一声,“越儿……你这又是何必。” “若血融,我便是父皇的女儿!父皇还如小时候一样疼爱越儿也好,对越儿淡化了父女亲情也罢,越儿也绝对不怨父皇分毫。” “若血不融,越儿也不怨怪父皇!只怪我们父女此生无缘,越儿定从深宫离开,不让父皇再觉得越儿耻辱。” “越儿……” 皇上的手颤抖了,竟然不敢滴血验亲。 “父皇当年都抛弃越儿一次了,还有什么怕的!是与不是,只待验证!”上官清越依旧坚持。 皇上心痛地闭上眼睛,“即便当年将你送去青楼,父皇依旧不舍得……” 他颤抖地没了声音,眼角隐约有一抹潮湿。 “我心心爱爱的小越儿,我也不能接受,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但那个人,亲口承认!” 上官清越郑重跪在地上,声音有力,“恳请父皇滴血验亲!” 皇上睁开一双浑浊的眼眸,挣扎许久,终究不肯。 “既然回来了,父皇还会当你是父皇的小越儿……” “请父皇滴血验亲!” 皇上终究拗不过上官清越的坚持,命人取来银针,刺破了手指。 一滴殷红的血,滴入茶碗之中,两团殷红的血滴在水中缓缓融合成为一团。 皇上竟然不相信,还用力揉了揉眼睛。 上官清越一阵无力,瘫在地上,唇角终于弯起笑容。 “我是父皇的女儿,是父皇的女儿,母后的被冤枉的……” 皇上老泪纵横了,挣扎起身一把将上官清越抱入怀中。 “是父皇糊涂……父皇竟然相信了传言,还不去印证……” “当时母后已经过世了,无从考证,当然任由旁人胡说了。” 上官清越闭着眼睛,为母后感到深深的不公,深爱了一辈子的男人,竟然在她死后怀疑她的贞操。 “父皇一直相信姜皇后,当然被蒙蔽了双眼,再不会相信事情的真相……” “我……”皇上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深深抱紧上官清越,惭愧又无奈地低下头。 “自从你母后过世后,我便整日浑浑噩噩,觉得活着也像死了,没有一点气力,像个行尸走肉一样……不思朝政,也不想去管理那些各怀鬼胎的朝臣。” “只盼着,我也早些死了,也就解脱了……就可以见到你的母后了……” 姜皇后正是趁机上位,一点一点将朝政拉拢到自己手中。 等到皇上幡然醒悟的时候,为时已晚,姜皇后一族已在朝堂盘根错节,再难根除。 “父皇,我和哥哥都回来了,一定帮父皇将属于我们上官皇族的权势,悉数从姜氏的手中夺回来。” “越儿啊,你是女子,嫁个能对你好的男人就够了,何必参与这些男人的事?” “母后曾经说过,女人的职责是守护!母后当年用自己的性命守护了南云国的江山,我要守护住母后用命守护的江山!” 上官清越的眼底,暴露出一抹深深的恨意。 上官清彤去姜皇后的面前哭诉了好一阵,“母后,她回来了,就是长公主了,就压我一头了!母后,你赶紧将她赶出去!” 姜皇后安慰了好一阵,上官清彤才止住哭声。 “彤儿,母后不会让任何人夺走属于你的东西!你将来是要做大君国皇后的人,何必在意一个贱婢。” 上官清彤的眼底掠过一道幽光,“母后,人人都说冥王才是大君国的英雄,皇位最应该他来坐。” “彤儿,冥王那个人太过暴戾残佞,不适合你。” 上官清彤没有说什么,只说,“母后,我想出宫转转,出去透透气。” 正好去看看那位大君国的英雄,让南云国朝堂人人发怵的人物,长什么样子。 413:开始报复 上官清彤带着贴身宫女汀兰,扮成男装悄悄出了皇宫,直奔君冥烨所在的驿馆。 上官清彤一袭浅色华袍,长发上插了一根白玉簪束起,摇着折扇便上了楼。 驿站的老板正要阻拦,汀兰赶紧放下一锭大大的金元宝在桌上,驿站老板捧着金元宝乐颠颠地放行了。 这个时候,君冥烨正好从楼上下来,上官清彤一眼就认出来,这个一袭黑袍,周身霸气凌然的男人,正是传说中大名鼎鼎的君冥烨。 上官清彤赶紧上前一步,站在楼梯上,挡住了君冥烨的去路。 她眼波流转,带着一抹兴味地挑衅,任凭君冥烨周身寒气越来越明显,就是不肯让路。 君冥烨已经一眼就认出来,挡住自己去路的人,正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 君冥烨本就身材高颀,又站在高处,透着居高临下的睥睨,当即让上官清彤的气势弱了下去。 上官清彤缓缓放下手里的折扇,努力向上一个台阶,脊背站立得笔直,在君冥烨面前勉强维持她身为公主的尊贵。 君冥烨的目光在上官清彤的身上走了一圈。 上官清彤只觉得他的目光赤裸裸的,不禁脸颊烧红。 “让开。” 冷冰冰的两个字,顿让上官清彤身心俱寒。 “你!”上官清彤愠恼。 君冥烨却忽然俯身过来,寒气扑面而来,“身为公主,女扮男装出宫,于礼不合吧。” 上官清彤没想到,君冥烨竟然一眼认出了自己。他靠近的男人气息,更加害得她脸红心跳。 “你……你……你既然知道我是公主,居然还对我不恭不敬!” “哼!” 君冥烨冷哼一声,充满不屑和讽刺,他连南云国的皇帝和皇后都不放在眼里,岂会将一个小小公主放在眼里。 “你……你哼什么哼!” 上官清彤忽然一把拔掉头发上的白玉簪,如瀑长发瞬间披散下来,属于她的美貌在顷刻间绽放,整个驿站都似充满了上官清彤的芬芳。 驿站内的老板和小二都看呆了,惊艳称赞,这女子好美…… 上官清彤自信满满地看着君冥烨,眼波中又带着点小女人的娇柔妩媚风情。 然而君冥烨依旧冷目冷面,毫无该有的正常反应。 上官清彤有些挫败,但还是对君冥烨盈盈一笑,稍微屈膝友好行礼,“清彤公主,见过冥王了。” 君冥烨连一点表示都没有,依旧冷的好像一块冰。 汀兰气红了小脸,“冥王,公主屈尊示好,冥王总该有个表示吧。” “让开。” 冰冷的声音再次传来,比上一次更加冷冽入骨。 上官清彤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转而又涨红如血,颜面尽失,眼底也浮上一层水色。 君冥烨见上官清彤还不让路,直接一个飞身跃过,头也不回地走人了。 “你!!!” 上官清彤气得一跺脚,眼泪摇摇欲坠,马上就要掉下来了。 汀兰赶紧安慰,“公主,冥王就是这样的人,不是针对公主的,公主千万不要介意。” 上官清彤还是气得胸口一阵起伏,“回宫!” 汀兰搀扶上官清彤离开驿站上了轿子,还在不住安慰她,“公主,莫要生气,冥王应该是心情不好,才会这样对公主的!我们公主这么美丽,怎么会有人不喜欢我们公主。” 上官清彤终于舒服了很多,“你是说,冥王心情不好?他为何心情不好?” 汀兰想了想,“之前有人说,冥王因为长公主是大君国不详妖女的事,气得不行,一直要我们南云国给大君国一个说法!” “上官清越做了错事,凭什么我们南云国给他们说法!直接杀了上官清越那个贱人不就解决了!” “谁晓得冥王是什么意思!不过宫人私底下说,冥王多半是想从南云国得到一些赔偿。” “上官清越根本不是正统皇族血脉,凭什么她的问题,我们南云国要出资为她补偿。”上官清彤恨得咬牙,心下暗暗盘算,一定要给上官清越点颜色瞧瞧,也算给君冥烨出气了。 上官清彤忽然笑起来,眉眼弯弯,“若本公主教训了上官清越,冥王定会对本公主另眼相看。” 汀兰眼前一亮,“公主,这真的是一个好办法! …… 上官清越在九鸾宫中,虽然出入自由,却见不到哥哥,一直很担心哥哥的毒。龙珠在她身上,想要让南宫鸿雁帮哥哥封印剧毒,也总要用到龙珠,可她现在根本没办法出宫。 可既然进了宫,若不能帮哥哥和父皇铲除姜皇后,实在难消心头之恨。 居然用一个假的母后,诓骗她! 这个时候,宫女来传话。 “公主,明晚宫中设宴,款待大君国的冥王,还有恭迎公主回宫。” 上官清越眼角一沉。 宫中设宴…… 君冥烨想来也会到场! 他肯定不会将她一个人丢在皇宫不管,若有君冥烨的帮忙,那么她就能多一些胜券。 今夜就是月圆夜了,上官清越辗转难安。 幸而龙珠安定,一点反映都没有,在天空蒙蒙亮的时候,上官清越总算放下一颗心。 只要带了白日,哥哥就安全了。 上官清越摸向怀中,之前和百里不染讨要的一包剧毒。 百里不染的毒,向来天下无解。 上官清越去了皇上的寝宫,对父皇说,“父皇,与我一起的一位,也是大君国的朋友,晚宴的时候,一并请过来吧!算是感激他一路保护。” “不知越儿说的哪一位?”皇上目光慈祥。 之前他虽然怀疑上官清越不是自己的孩子,也是发自心底疼爱上官清越,现在得知上官清越确实是自己的女儿,只想将这些年对上官清越缺失的父爱,统统补偿回来。 “百里不染。” 上官清越缓缓道。 皇上一句都没多问,直接应允,让宫人赶紧去请人。 “父皇,女儿得以回宫陪伴在父皇左右,也很想和姜皇后缓和关系!女儿想为姜皇后亲自做一道糕点,不知道姜皇后能否看在女儿一片孝心的份上,肯给女儿这个面子,吃上一口。” 皇上笑起来,常年病痛缠绵的脸色,也红润精神不少,“越儿能有这个觉悟是好的!现在朝堂上姜皇后一族独掌大权,越儿懂得能屈能伸,才能在深宫之中安然无恙。” 上官清越垂着眼睑,心下叹息,父皇终究选择妥协,而不是意志坚定铲除姜氏一党。 多年的萎顿日子,早就磨光了老皇上年轻时的雄心壮志,只想着安定一日算一日。 上官清越在九鸾宫的厨房,忙了好几个时辰,终于做好了一碟云糕,准备晚宴的时候,献给姜皇后。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宫中的盛宴设在皇宫花园,楼阁亭台,花开满塘,湖面上星光璀璨,清风悠悠香飘百里。 身材婀娜的宫女穿行在宫宴之中,为宾客斟茶满酒。 不远处奏响优美的乐曲,纱幔飞扬的高台上,舞姬们随歌起舞,水袖飘飘。 君冥烨坐在宾客之首,显然被当成最尊贵的贵客。 上官清越则坐在对面偏下的位置,她上面的位置便是太子上官少泽,他和姜婉儿一起出席。 上官清越下面,便是上官清彤,那一双美眸一直缠绵在对面君冥烨的身上。 然而君冥烨的视线,却悄无声息地看向上官清越,连半分都没有分拨给上官清彤。 上官清越也看了君冥烨一眼,那富有深意的一眼,当即暗示了君冥烨。 上官清越端起酒盏,轻轻小啜一口,就在这期间,用嘴型轻轻动了一下。 之前她因为中毒失声的时候,有一段时间,一直用唇语和君冥烨对话,君冥烨对她的唇语也很熟悉,当即读懂了上官清越的口型。 她说,“帮我。” 君冥烨垂下眼眸,遮住一双玄黑的眸子,无声无息。 君冥烨下面其次的位置,便是姜丞相和姜奉天大将军,姜丞相和姜奉天之间,已经有了难以化解的隔阂,就是互相看一眼,都是充满了仇视。 百里不染坐在靠后的位置,他在朝廷里毫无身份,也只能坐在边角位置。若不是让他赴宴的人是上官清越,百里不染才不会来宫里讨这个没趣。 百里不染倒了一杯酒,自斟自饮,眼角轻抬。 他对身侧侍奉的宫女,妖媚一笑,迷得那个宫女七荤八素神魂颠倒,当即俏容通红。 百里不染端起自己的酒壶,对那宫女低声说,“小宫女,你长得真美。” 那宫女更是小鹿乱撞,都不会说话了。 百里不染将酒壶交给小宫女,“将这壶酒,送给你们的永安公主可好?” “好好。” 小宫女已经被百里不染迷惑,完全受百里不染支配,赶紧捧着酒壶送给上官清越。 百里不染含住修长的食指,吸允了一口手指上的血迹,向不远处高位上的上官清越投去一记嗔怪又无辜可怜的小眼神。 这个坏美人儿,天生就是吃他血的妖精。 上官清越收到酒壶,倒了一杯酒,小酌一口,清浅一笑。 主位上的人,正是皇上和姜皇后。 皇上时不时对君冥烨敬一杯酒,也算给足了君冥烨的面子,君冥烨对皇上的态度也很有晚辈对长辈的客气。 姜皇后凤眸微转,发现上官清彤的视线,竟然一直关注君冥烨,心下很是恼火。 这个傻孩子,君冥烨再威风霸气,终究只是一介亲王! 这个时候,上官清越站起身,对高位上的姜皇后盈盈一笑。 “母后,越儿亲自下厨做了云糕,想要亲自献给母后品尝。”上官清越端起早就准备好的云糕,走出坐席,一步步向高位呈上。 她笑得那么美好,盛宴华丽的色彩,婀娜曼妙的所有宫女舞姬,在她的一笑之下,皆数尽失颜彩。 414:伺候公主入寝 上官清越笑容绝美,无害无邪,纯净如水。 高位上的姜皇后凤眸轻挑,眼角掠过一抹隐约的深邃。 姜皇后缓缓开口,“永安公主有心了,本宫近日身体不适,不想吃甜腻的糕点。” 上官清越轻盈一笑,声音曼妙,“永安知道母后近日身体不适,特意选用了淡淡的蜂蜜做了糕点,味道清爽,绝对不腻。” 所有人都看着她们,心下有着隐隐近拔弩张的紧张。 皇上掩嘴咳嗽两声,笑着说,“越儿孝敬母后,有心了,皇后便小小尝一口,也算不辜负越儿亲自下厨的一片心意。” 姜皇后还是不给面子,“心意已领,放下吧。” 上官清越依旧端着,极尽恭敬,“永安想看着母后亲自品尝一口,也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母女并未不合,破了那些子虚乌有的传闻。” 姜皇后仰头一笑,头上凤钗摇曳生辉,“谁说我们母女不合!本宫可是很喜欢永安懂得分寸,凡事中规中矩。不似清彤,让本宫宠坏了,总是任性。” 下面的上官清彤对上官清越翻个白眼,很不喜欢母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其君冥烨的面前说自己的不是。 姜皇后不肯当众品尝上官清越的糕点,上官清越也不退下,一时间僵持在那里,不上不下。 这个时候,君冥烨缓缓开口了,“既然母女关系和睦,一碟糕点都不肯品尝,莫不是觉得糕点有问题?” 君冥烨此言一出,底下哗然起来。 有说上官清越应该没那么大的胆子,也有说姜皇后小心一点也对。 这个时候,就有宫人拿着银针上前,要试探糕点是否有毒。 上官清越直接捻起一块糕点放如口中,“永安愿意为母后亲自试毒。” 上官清越缓缓咀嚼,咽下一块糕点。 底下又是一阵哗然,上官清越竟然为姜皇后亲自试毒,诚意至此,姜皇后也不好尝一尝那糕点了。 上官清越掩饰住眼底的萧杀,缓缓走上高台,含胸俯身继续将手里的糕点侍奉给姜皇后品尝。 姜皇后盯着上官清越,想从她的脸上找到一点破绽,却发现上官清越的脸色平静如水,一点异样的痕迹都没有。 上官清彤忽然站起来,“我身为母后的女儿,就让这一碟子糕点,给我吃吧。” 上官清越站在高处回首,目光微沉地凝着上官清彤。 “在长姐面前,清彤莫要无礼!”上官清越声音略低,透着一股霸气。 上官清彤当即怔住,没想到上官清越竟然当众用“长姐”身份压她,上官清彤恼羞成怒,脸色涨红一片。 “长姐的意思,清彤没资格品尝一下长姐亲手做的糕点了。” 有姜皇后给自己坐镇撑腰,上官清彤当即走上高台,拿了一块糕点,便小小地咬了一口。 上官清越想要阻止,但也只能生生忍住。 上官清越努力保持镇定,不让自己有任何蛛丝马迹泄漏。 她早就想好了退路,有百里不染在,后面还有君冥烨断后,她行凶后逃出皇宫,一定不成问题。 但没想到,冲上来尝了一口糕点的人,竟然是上官清彤。 上官清越心下恼恨,却也只能哑忍。 上官清彤咬了一口,便赶紧吐到一旁宫女手中盂内。 “这么难吃,也呈给母后品尝!”上官清彤将糕点摔在上官清越端着的碟子内。 上官清越懂了,这上官清彤故意来帮她母后解围。 姜皇后对自己的女儿,投去些微赞赏的目光,但还是义正严词地呵斥上官清彤,“彤儿,在长姐面前,不得无礼!没规矩!母后当真给你宠坏了。” 上官清越垂下长长的眼睑,将糕点交给宫女,“永安手艺不佳,没有得到亲生母后的真传,实在惭愧。” 在这个场合,提及已经亡故的先皇后,实在有些大煞风景。 姜皇后的脸色瞬时就有些变了,在先皇后面前,所有的朝臣,即便是姜氏一族,也要面呈恭敬之色,包括她这个当朝皇后,也不得不承认,那才是正宫之主。 即便现在贵为皇后,终究在先皇后面前,只是一个后来居上的嫔妾。 上官清越斟了两杯酒,一杯递给姜皇后,恭敬地对姜皇后敬酒。 “永安感激姜氏母后这么多年,在母后薨逝后的照顾!如今永安回来了,姜氏母后不嫌弃永安是被休离之身,愿意收容,永安实在感激。” 上官清越直接仰头而尽。 姜皇后这一杯酒,不得不喝。 也知道上官清越三番两次这般,定是有什么目的。 姜皇后低眸看了一眼面前的银盏,杯中酒水毫无异样,心下还是狐疑。 皇上笑了,“皇后,越儿这般有诚意示好,不要当众不给越儿颜面,还有大君国的冥王在。” 君冥烨扫了一眼高台上,嗤笑道,“如此说来,本王也要对姜皇后敬酒一杯了!我们大君国实在容不下你们南云国的长公主,本王之前还担心,南云国不肯接受遣送回来的公主,反而本王还要带回去。如此看来,本王倒是小瞧了姜皇后的雅量。” 这么高的一顶帽子扣上,姜皇后这一杯酒不想喝,也得意思意思。 姜皇后笑着举杯,小小地啜饮一口,“本宫实在不胜酒力,只能点到为止。” 上官清越缓缓俯身,低头间唇角勾起一抹阴谲的浅笑,便从高台上退下去了。 就在她给姜皇后敬酒的时候,早将指甲内藏着的药粉,弹入姜皇后的酒盏之内。 五毒门百里不染的毒,向来无色无味,银针银盏试探不出。 宴会接近尾声,君冥烨还是提出南云国要给大君国一个说法,不能让他们的长公主给大君国带来灾难后,此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君冥烨对上官清越的态度也很恶劣,透着一副憎恨又厌恶的态度。 上官清彤很高兴,君冥烨越是讨厌上官清越,那么她的机会就越多。 就在宴会散席的时候,上官清彤故意到上官清越的身边,将酒盏碰洒,溅了上官清越满身的酒水,还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 “早前就有人说,你是个不详妖女。嫁去了大君国,原来也是个害人的妖精!长姐,你说你害了那么多的人命,反之还要南云国为你善后补偿,你就没有一点惭愧?” 君冥烨本来正要离场,听见上官清彤的话,便顿住了脚步。 上官清彤用眼角余光瞥见了君冥烨,唇角笑容更加深邃。 “长姐,可不要说小妹对你不恭不敬,小妹也是为大君国死去的百姓感到不公。” 接着,上官清彤又道,“长姐身为和亲公主,是要肩负两国祥和,为百姓造福,最后反而给百姓带来了灾难。” 上官清彤还算有一点分寸,见上官清越的脸色已经不好看了,又是当着众人,南云国长幼有序嫡庶有别的规矩,还是要意思意思的。 “清彤失礼了,长姐不要怪罪。” 上官清彤施施然地稍微屈膝一下,便广袖一扫,转身走了。 在她临走时,目光还娇滴滴地瞥了君冥烨一眼,好像能勾人魂魄的钩子,任哪个男人见了,都会不禁浑身酥麻,也会当即明白,那眼神就是情意的暗示。 君冥烨的脸色毫无反应,全当一些没有看见,回头淡淡扫了上官清越一眼,给了上官清越一个保重的眼神,便阔步离开了。 百里不染站在远处,望着上官清越,很是担心,若姜皇后毒发,那么上官清越如何自保! 可现在宴会结束了,他又不得不离开。 上官清越没有去看百里不染一眼,一直默默关注姜皇后的反映。 姜皇后只是小小啜了一口毒酒,想来毒还没那么快发作,倒是给自己脱开嫌疑的机会。但姜皇后只要毒发,一定会第一想到是她所为。 上官少泽带着姜婉儿也往外走,本想对上官清越说点什么,但姜婉儿一直缠在身边,一点机会不给他,上官少泽也只能默默离开了。 在九鸾宫负责伺候上官清越的宫女叫彩屏。 上官清越早就知道,负责伺候自己的宫女,一定是姜皇后的眼线。即便彩屏做事尽心尽力,上官清越贴身的事,还是自己亲力亲为,不让彩屏插手。 夜色已经深了,皇宫里一片寂静,什么风吹草动都没有。 上官清越不禁心下毛躁,不安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门外响起彩屏的声音,“公主,怎么还没休息?是不是天热,奴婢去给公主取一些冰块降温。” 彩屏说完,就下去取冰块了。 不一会,彩屏再回来,敲了敲门,站在外面低声说。 “公主,还没休息?奴婢进来了。” 上官清越不开门,彩屏便在外面继续敲门。 上官清越抬头看向窗外墨色苍穹上的一轮圆月,已经过了满月的日子,月亮依旧硕圆,不过现在正是乌云遮月,只有浅浅的月光从厚重的云层中渗透出来。 上官清越还是没有开门,没想到彩屏竟然自己推门进来了。 彩屏将手里端着的冰块放下,站在一侧笑盈盈地望着上官清越,看得上官清越一阵毛骨悚然。 “你退下吧。” 彩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反而意味深长地笑着说。 “奴婢伺候公主宽衣入寝吧。” 415:誓必找到证据 上官清越心口一紧,抬眸看向彩屏。 彩屏是一个长得还不错的女子,浑身上下透着南云国女子的温婉。 “不用了,你下去吧。” 没想到,彩屏还是不肯退下,反而一步步靠近过来,伸手就要解开上官清越的衣衫。 上官清越赶紧护住胸前,脸色一凛,“放肆!” 彩屏柔婉一笑,眼底竟然透出几分邪魅的妖气,“奴婢本就是伺候公主的宫女,公主和我无需客气。” 上官清越的眉心渐渐蹙起来。 “公主,来嘛,宽衣入寝了!奴婢保证伺候好公主,让公主舒服。” 彩屏的手,再次伸来。 上官清越抬手,狠狠打了彩屏的手一下,脸色肃冷如霜,用狐疑的目光打量面前的彩屏。 “百里不染,你越来越放肆了。”上官清越低喝一声。 面前的彩屏缓缓笑起来,妖气又娇媚,犹如花团在脸上绽放。 彩屏的声音,再不是彩屏的声音,而是变成带着点女子变音的百里不染的声音。 “美人儿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你的满身妖气,天下间除了你,还能有谁!” 上官清越嗔了一声,站起来,离开这个化身成彩屏的百里不染一步,免得百里不染又对自己动手动脚。 百里不染笑起来,身子软绵绵地靠近过来,“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美人儿。” 上官清越赶紧躲开,百里不染差点跌倒在地,赶紧稳住,唇角失望地抿了抿。 “彩屏呢?你将她怎么样了?” 上官清越警惕地看了一眼外面,见没什么动静,想来百里不染的混入,并未惊动任何人。 百里不染指着自己的眼睛,“美人儿忘记哥哥的摄魂术了?她早被哥哥迷的神魂颠倒,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你伪装成她的样子,若她回过神来,你就危险了!你快走!” “放心吧,她已经不会回过神了。” 上官清越抽了一口冷气,“你杀了她?” 面对杀人,上官清越还是有点心里发怵。 “为了你的安全,那个眼线,早点死了,你也安全了。”百里不染低头看着自己的纤纤手指,摇摇头,“我的一双手,终于还是染上了人命!” “美人儿,人家都是为了你,你可要负责。” “……” 上官清越恶寒。 “葬送在五毒门门主手上的人命,还少么!” “人家可是第一次,目标明确,直接手起刀落!又在她身上洒上毒粉,看着一个鲜活的活人,在眼前化成一滩血水。” 上官清越被百里不染描述的有点恶心,百里不染妖媚一笑,赶紧又贴上来。 “美人儿,你且说,到底负责不负责。” 上官清越看着百里不染眼底邪恶的笑容,仿佛只要她不答应,那么下一个化成一滩血水的人,很可能就是她。 上官清越一把推开百里不染,“你留在宫里做什么?万一被狡猾的姜皇后发现端倪,你我都得死。” “我不放心你一个留在这里!” 百里不染的目光的目光沉静下来,里面难得的认真和郑重,总是会让人觉得弥足珍贵,心头触动。 百里不染看到上官清越眼底不经意流泻出来的惭愧,复而笑起来,揉了揉上官清越的头。 “皇宫还没来过,进来玩几天!玩够了,我就走了!放心,我不会让人发现端倪,但凡有一点怀疑我的,我一定第一时间杀了他,绝对不会连累你。” 上官清越心口一紧,低下头,不敢再去看百里不染。 “你最好不要连累我。” 话虽绝情,上官清越的心口却酸涩的好像要裂开一样难受。 姜皇后回去的夜里就毒发了。 她只小啜了一口毒酒,中毒不深,但百里不染的剧毒,还是折磨得她浑身难受,好像有千万蚂蚁在爬来爬去,啃噬她的骨头,撕咬她的皮肉。 很多太医聚集在姜皇后的寝宫之中,还是没有办法帮姜皇后缓解疼痛。 所有太医都素手无策,姜皇后尖着嗓子咆哮一声。 “去将那个贱人,给本宫抓来。” 深夜的九鸾宫,被一群人围得水泄不通,几个健壮的太监冲上来,便将上官清越从九鸾宫带走。 伪装成翠屏的百里不染,赶紧跟上去。 他也想看看,姜皇后中毒到什么程度,若还不能死,那就火上浇油一把,免得美人儿一直惦记那个老妖妇的性命。 上官清越被人押着跪倒在姜皇后的床榻前。 姜皇后费力从床上爬起来,她已经面容憔悴,长发披散,满脸的濡湿,嘴唇发黑,愤然指着上官清越,咬牙切齿。 “你个贱人,解药在哪里!” 上官清越心下暗自一笑,百里不染的毒,果然厉害,就那么一小口,还是将这个妖妇折磨成这个样子。 “什么解药?越儿不知母后在说什么。” 上官清越形容卑恭,一脸的无辜。 这种事,可不能承认,就是被打死也不能承认,否则只怕会连累哥哥。 “还跟本宫装傻!快点将解药拿出来,否则本宫一定杀了你,杀了你!!!” “母后不是一直都想杀了越儿么?且不说我不知道什么解药,就算我拿出解药,母后就不打算杀了我?” 上官清越抬起一双水眸,哂笑一声。 “母后现在心里,一定很恨我为何这般命硬,三番两次,都能死里逃生。” 姜皇后已经气得双目涨红,布满狰狞的血丝。 “给本宫打,直到打得她将解药交出来为止!”姜皇后阴毒下令,当即有太监拿着木板走了上来。 百里不染赶紧站在上官清越身侧,被上官清越用眼神喝止。 被打一顿又如何,就算是被打死了,还有姜皇后这个老妖妇做陪葬。 这个时候,上官清彤的贴身宫女汀兰匆匆来报,“皇后娘娘,不好了不好了,公主病了,浑身难受……” 汀兰噗通跪在地上,见到满屋子的太医,见到姜皇后面容憔悴,“皇后娘娘也病了?还是快去看看公主吧,公主突发症状,浑身难受的厉害。” 姜皇后尖锐的目光刺向上官清越,若那目光可以是刀剑的话,上官清越一定当成被绞杀成肉酱。 “贱人!糕点和酒水里,竟然都有毒!!!” 姜皇后困惑不解,之前上官清越也吃了糕点,也一起喝了酒水,竟然没事。 “快点把解药交出来!”姜皇后更加笃定,上官清越一定有解药。 “我不知道什么解药!我也没有下毒!皇后娘娘想要处死我,何必给我强加这个罪名在身上!”上官清越咬死不承认。 “给本宫打,往死里打!” 宫女太监赶紧冲上来,将上官清越压倒在长凳上,太监抡起板子,就要打下去。 百里不染已经准备好了手里的暗器,随时准备射杀了姜皇后,之后带着上官清越逃出去。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声高唱。 “皇上驾到———” 皇上脚步匆匆地进来,见到殿内一片混乱,虽然恼喝可在姜皇后面前,还是毫无气势地说。 “皇后,这是怎么了?为何要打越儿!” 皇上赶紧奔过去,亲自将上官清越从众人手中解救下来。 上官清越心里挺恼恨父皇的弱势,但也无奈。 姜皇后凤眸一凛,忍住浑身的难受,指着上官清越恶声控诉。 “这个贱人,居然要谋杀哀家!彤儿也中毒了!她要害死我们母女!!!” 姜皇后尖声大喊,恨得咬牙切齿。 “父皇,我没有。” 皇上自然袒护上官清越,拍了拍上官清越的手,对皇后说,“这里面一定有误会!在没调查清楚之前,不可妄下定论!” “不需要调查,一定就是她!” “母后,缘何断定就是越儿所为?越儿虽然从小不在母后身边,一直都很感激母后的私下照顾,母后对越儿也是仁至义尽,难道越儿还会以怨报德!” 姜皇后被噎得窑口无言,她自然不会当着皇上的面说,她一直处心积虑要杀死上官清越,她怎么可能在皇上面前展现她罪恶的嘴脸。 “皇上……你要为臣妾做主!臣妾要被奸人所害,难道皇上也不打算追究!还有我们的彤儿,她是您的女儿啊,她的无辜的……” 姜皇后悲凄地哭起来。 皇上心下早就明白姜皇后的嘴脸,但姜皇后关系到朝堂上最为关键的枢纽,总要尽力安抚。 “皇后放心,朕一定将此事调查清楚!若是越儿所为,朕一定严惩。但若不是越儿所为,皇后也不能冤枉了她。” 皇上赶紧派人去调查宴会上的所有食物,自然上官清越的糕点,还有酒水也在其列。 上官清越早就将糕点给换掉了,有毒的糕点也埋入泥土之中,再寻不到痕迹。 太医们仔细调查过所有东西,包括姜皇后当时用过的酒盏,都摇摇头,表示没有毒。 姜皇后不相信,忍着越来越难受的剧痛,尖声说。 “去搜查九鸾宫,誓必找到证据!找到解药!” 这个时候,备受姜皇后宠信的一个老太医走上前,他有一撮白了一角的胡子,长得格外特别,他看了看姜皇后中毒的迹象,最后下了断言。 “以老夫之见,皇后娘娘所中的应该是五毒门的剧毒,百蛊穿心。” 416:不怕泄漏出去? 那个老太医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愕了。 那个五毒门的门主,正在宴会上出现过,而天下都知道,百里不染的毒,向来无解。 “快去找人!务必将那个五毒门的门主抓来!”皇上喝道。 上官清越悄悄看了一眼身侧的“翠屏”,俩人四目相对一下,都沉默无声,不露声色。 姜皇后痛苦地倒在床榻上,皇上赶紧关心地搀扶住姜皇后,不住呼唤。 “皇后,皇后……” 姜皇后挣扎着,依旧用颤抖的手指,指着上官清越。 “贱人,那个门主,正是……正是你的朋友……你们联合害本宫,害本宫的女儿……你这个贱人,若不将解药交出来,本宫一定将你们统统杀了!!!” 上官清越眼角略寒,臻首微扬,“皇后娘娘,我为何杀你?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何况,这位太医想来也没见过五毒门的剧毒,缘何断定,皇后娘娘中的毒,就是五毒门的毒!” “谁又知道,是不是这位太医,医治不好皇后娘娘,故意用这种方式为自己开脱,将子虚乌有的事,强加到五毒门门主的身上。” 上官清越的目光,凝视向那位须发花白,面容刚俊的太医。 那位太医正是太后娘娘跟前的红人,刘仲仪刘太医。 百里不染也凝向那位刘太医,目光一点一点深邃,总觉得眼熟,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 “公主敢说老夫诬陷五毒门!老夫能医善毒,尤其五毒门的毒,根本不会认错。” “你怎么就这么断定,不会认错?”上官清越咄咄逼人的声音,让那刘太医顿然无声了。 上官清越眯起眼眸,目光犀利,似要将那刘太医看穿。 姜皇后痛苦地在床上打滚,那刘太医赶紧再次给姜皇后施针封住穴道,免得剧毒攻心。 “快去看看彤儿,刘太医快去看看彤儿……” 姜皇后终于缓解了一些,便催促那刘太医快去救上官清彤。 上官清越站在眼底,神色无畏。 皇上叹息一声,“皇后啊,我相信越儿是无辜的。越儿不会对母后下毒手,这么不忠不孝。” “皇上宁可相信一个从小不在身边的人,也不愿意相信我这个陪在你身边十多年的妻子?” “这件事还没调查清楚,一切待调查清楚再做决断。” “皇上终究还是袒护那个女人的孩子!”姜皇后痛呼一声,“上官清越给本宫下毒,本宫断然不能轻饶,皇上休要再为她开脱了。” “朕到底是皇上,在你的眼里,到底有没有任何地位!”皇上也是恼了,说话的声音也拔高。 姜皇后讶异地张大凤眸,“皇上……” “越儿,回宫!在父皇没有任何旨意的时候,谁都不能动你。” 皇上一拂明黄色的袍袖,再不看姜皇后一眼,带着上官清越离开大殿。 姜皇后半撑着身体,看着皇上离去的背影,心口一阵绞痛,双手紧紧抓住身下的褥子。 上官清越在殿门口的位置,缓缓回头,对姜皇后诡异一笑。 姜皇后气得眼底犀利如刀,恨不得咬破发黑的唇瓣。 “上官清越,本宫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回到九鸾宫。 皇上留下一些自己信得过的人,守住九鸾宫,不许任何人靠近九鸾宫,尤其姜皇后的人,一旦来传上官清越,务必去通知他知道。 有父皇的袒护和保护,上官清越倍感心里温暖,但看到身边的“翠屏”,又不禁担忧起来。 “你还是离开吧!姜皇后正派人找你。” 百里不染站在上官清越身后的位置,低声说,“已经败露,我便更不能走。” “我没想到,那个什么刘太医,竟然能认出来你的毒!否则我一定不会有你的毒,将你牵连进来。”上官清越为此很自责。 她只想一个人将姜皇后杀了,为南云国除害,为哥哥扫清障碍,为死去的母后报仇。 百里不染凝着眸子,想了半晌,“那个刘太医,看着实在有几分眼熟。” “你会认识南云国的太医?” 百里不染凝思稍许,道,“之前太子中的毁灵草,你们一直都怀疑是出自五毒门!但失传已久的毒药,我才不屑去研究!我只喜欢,独门自创。” 百里不染沉吟稍许,接着又道。 “当年,在我还小的时候,五毒门有一位长老,专门喜欢研究失传之毒,在五毒门也很有名气,江湖上有个响当当的名号叫百毒夫子。” “但后来,他因为恋上门内一位年轻女子,遭到那女子的拒绝,便痛下杀手,杀了她。五毒门有严苛规定,门内之人不可自相残杀,他被五毒门上任门主扫地出门,再不许回到无毒门。有人传说,他服毒自尽殉情了,在江湖上百毒夫子也再没有出现过。” “我那个时候,虽然还小,十二三岁的样子,但已经开始自己研制毒药……” 百里不染渐渐没了声音,凝着眉心,“我怀疑这个刘太医,就是之前的百毒夫子……这样也正解释了,为何姜皇后能弄到失传已久的剧毒毁灵草,给太子下毒一事。” 上官清越的眼底绽放一抹明光,“如此说来,找到给哥哥下毒之人,那么哥哥的毒……是不是就有希望可解了!” “还要继续等一等,且看那个刘太医,到底能不能解了我的百蛊穿心,再下结论。” 百里不染猜的没错,那个刘太医居然真的是五毒门之前的长老——百毒夫子。 上官清彤中毒颇浅,没过两日,那个刘太医就为上官清彤解了毒。 但姜皇后没有那么幸运,虽然暂时稳定了毒性,不会危机性命,但还是备受百蛊穿心的折磨,时常浑身难受,犹如百爪挠心。 上官清越打算会一会这位刘太医,但目的又不能太明确,便谎称自己身体不适,主动去太医院找刘太医。 “公主,下官是皇后娘娘的专用御医,没有皇后娘娘旨意,一概不外医。” 刘太医还算客气,双手抱拳作揖,一副无奈又情非得已的样子。 上官清越也不恼怒,嫣然一笑。 “刘太医对皇后忠心耿耿,实在让人敬佩。本公主也不为难你!本公主无非有些头晕,找别的太医医治也可!只是……” 上官清越又是一笑,“见刘太医能将清彤公主的怪病都能医好,实在佩服刘太医的医术,故而冒昧叨扰了。” 上官清越转身往外走,不经意将怀里的一个药包掉在地上。 那个药包里,不过装着一点面粉,但外形却是像极了百里不染的毒粉。 上官清越没有急于去捡拾那药粉,而是回头看了刘太医一眼,果然看到刘太医的目光,直接落在地上的药包上。 上官清越赶紧俯身捡拾起来,藏入袖口被,惶惶急急地走了。 刘太医想要找到彻底解姜皇后毒的办法,肯定要想办法弄到百里不染百蛊穿心的 毒粉来做研究。上官清越不小心掉落的,经过精密去味的面粉,便引起了刘太医的注意。 上官清越回到九鸾宫,接下来便静心等待刘太医前来偷药包。 她和百里不染已经设下埋伏,只要刘太医来了,定将刘太医抓个正着。到时候,刘太医就是百口莫辩,还不是由着他们定罪。 深夜的时候,刘太医穿着一身夜行衣,果然潜入了九鸾宫。 当刘太医找到那一包药粉,高兴地展开药粉,发现竟然是经过精工去味的面粉,当即知道中计了。 刘太医正要逃出去,门口豁然出现一道人影,拦住了刘太医的去路。 上官清越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来,唇角含笑,目光潋滟。 刘太医瞪了一眼堵住门口的“翠屏”,当即懂了,眼前的翠屏显然已经不是之前的翠屏,不然绝对不会联合上官清越堵他的路。 “若我没有猜错,你正是五毒门门主,百里不染了。”刘太医摘掉脸上的黑面纱。 百里不染现在拥有一张翠屏的脸孔,笑起来邪气非常,看着十分奇怪。 “我用了缩骨功,身形和翠屏完全一样,你竟然也能认出我来!厉害!”百里不染也不掩饰,直接亮出了男声。 刘太医哂哼一声,“皇后娘娘寻找五毒门的门主,遍寻不获!当时老夫就想,五毒门门主刚刚参加过宴会,怎么会从阐都消失了!那么最好的藏身之处,很可能就是皇宫内。” “翠屏是皇后娘娘的人,怎么会挡老夫的路。” 百里不染一笑,向前一步,“既然来了,我也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我们不妨开门见山。你的毁灵草,到底如何才能解?” “你就不怕我将你的身份泄漏出去!”刘太医沉喝一声。 “我若怕,今日就不抓你了。”百里不染挑眉,“我们来做一个交易,你告诉我改变了毒性的毁灵草如何解,我告诉你皇后娘娘的剧毒如何解。” 刘太医一笑,“看来太子的毒,还没有解!之前有线人回报,太子已经被魔毒备受摧残的事,也是真的。” 上官清越走上前,声音兀地变冷。 “你且说,这个交易,肯还是不肯!” 上官清越手里的刀子,直逼在刘太医的脖颈上。 mqlg 417:冥王意下如何? 刘太医睨着脖颈上的一把刀子,笑容不屑。 “公主觉得,老夫会怕死?” “刘太医自然不怕死,就是不知道刘太医怕不怕府上几位美娇妻陪葬了。” 刘太医的脸色当即一紧,“你敢动她们!” 上官清越闷哼一声,“刘太医一把岁数了,艳福倒是不浅,几位美娇妻各个年轻貌美,环肥燕瘦,招人疼的很。” “你。” “本公主今日既然敢引你来,也不怕你向皇后娘娘告密!我到时候,大可对父皇先告发你一状,好色成性的刘太医,趁夜闯入本公主的房间,意图不轨。” 上官清越说着,就开始解开领口的扣子。 为了能救哥哥,上官清越也是豁出去了。 “我的美貌,天下皆知!想来刘太医好色,也是满朝通晓,大家更会相信谁呢?” “公主真是会手段啊!” 百里不染赶紧上前,帮着上官清越将领口的衣衫整理好。 “我们大家有话好好说,暂时还没必要闹到这种程度!呵呵……百毒夫子,虽然你已不是五毒门之人,但在这里,能相遇,我们也是有缘分!之前在五毒门,你还是本门主的长辈,本门主对你也是敬仰不已。” “今日既然有求于百毒夫子,还希望我们能好好谈一谈。这笔买卖,不管怎么做,你都不亏!只要你能解开皇后娘娘的毒,你在皇后面前也是立功一件,会更得信重。” “而太子这边,也会感念你的救命之恩,将来不管姜氏掌权,还是太子登基,对你来说,你都不亏。” 上官清越接着也说道,“你若不能解开皇后娘娘的毒,你保证皇后那个女人,就不会迁怒于你?到时候,你反而在皇后面前失宠,而太子方面也断然再容不下你。” “左右盘亘算计,只有与我们合作,你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上官清越和百里不染的一袭话,说得刘太医哑口无言,他犹豫了。 百里不染忽然拿出一颗药丸在刘太医的眼前。 “这一颗药丸,就能救皇后娘娘性命的解药!” “我如何相信你?自从你接管五毒门,五毒门的毒,便是天下无解。” “天下无解,那是因为你们不会解!毒是我制出来的,难道我还不会解?” 百里不染妖媚一笑,继续道,“想不想要,就看刘太医的决定了!你若要呢,我们便合作。你若不要呢,今日刘太医想来也不能全身而退。” 百里不染看向上官清越,“我们这位公主,向来不喜欢做亏本的买卖!她想告发你意图不轨,我看在我们曾经同门的份上,有意想要帮你,也是不能了。” “不过……” 百里不染的话锋忽然一转。 “你府上的那些美娇妻,我会帮你照顾好!五毒门的炼药房,很欢迎她们。” 刘太医面色吃紧,咬牙,“你。” 百里不染笑了,“现在五毒门的炼药房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原来在那里做活的,不过都是烧烧火,添添柴,捣腾捣腾药草。但现在的炼药房,谁若不听话,本门主看不顺眼,直接丢入炼药炉,烧成渣渣,混入毒粉之中。” 刘太医一阵毛骨悚然,不禁恶心。 百里不染笑得更加开心,拍了拍刘太医的肩膀,“慎重考虑考虑吧。” 上官清越斜睨着刘太医,忽然收下手里的刀子。 “想来刘太医已经考虑好了。” “不过,我不敢保证,太子体内的剧毒,已经改变毒性,我到底能不能解。”刘太医道。 “你能答应帮忙,就够了。你通晓古代失传的毒,只要给我们线索就可以。” “……好。” 刘太医拿了百里不染手中的药丸,上官清越赶紧补充他一句。 “这一颗药丸只能缓解皇后的痛苦,不会完全解开她体内的剧毒。等哥哥的毒彻底解开之后,我们才会将全部的解药给你。” “你们……好狡猾!”刘太医咬牙。 但现在,他也只能认栽,全无办法。有百里不染在上官清越身边,他有心铲除上官清越,也是没办法和机会下手。 百里不染虽然年轻,在毒术方面的造诣,可不比他差,不然岂能坐上五毒门门主的位置! 刘太医走了。 拿着百里不染的药丸。 刘太医自然不会完全相信他们,回去好一番研究药丸,却也没研究出来什么。他不知道百里不染百蛊穿心的配方,也不是很能确定这药丸就真的是解药。 但凡是药,都有毒性。 这药丸的气味和配方,显然也有一定毒性,他不敢保证给皇后娘娘服下,会造成什么样子的后果。 不过…… 刘太医在药丸中,清楚嗅到了罂粟的味道。 那是一种能让人上瘾的东西。 现在看来,皇后娘娘的症状,浑身难受,犹如千万的虫子在体内爬来爬去,很像服用了罂粟后的反应。 刘太医没有研究明白,不敢将药丸呈上,继续给姜皇后针灸排毒,让姜皇后一碗一碗的喝药。 姜皇后的症状还不能缓解,终于大怒。 “你这个废物,到底还能做什么!这么多天了,本宫的身体还不见好转,反而愈加难受!” 姜皇后将药碗都砸了,吓得刘太医赶紧跪在地上。 “皇后娘娘,清彤公主的毒,微臣便是这样解的。” “清彤奏效,本宫便不奏效,不会换一个办法!”姜皇后难受的床都没力气下,整日躺在床上也懒于熟悉,容颜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姜皇后发了好一阵的火,勒令给刘太医三天的时间,若还不能解毒,就将刘太医砍了。 姜皇后之后又大骂上官清越,“那个该死的贱人!一回来就和本宫做对!就连皇上,居然也袒护她!皇上这么多年,从来没对本宫这般硬气过!为了保护那个贱人,已经不在乎得罪整个姜氏一族!” “他们合起伙来对付本宫!若不是还有一个皇上的头衔在!现在真正的皇族,真正掌控大权的人是姜家,是我姜皇后!上官一族,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姜皇后在床上翻滚两圈,难受的满头长发凌乱,人也跟着好像疯了。 “再跟本宫做对,一个都别想活!这天下,看来要变天了!” 姜皇后的眼底绽放出狠辣的光芒。 “刘太医,让你日日给皇上吃的药,加量,加量……” “皇后娘娘,再加量,只怕皇上的身体受不住啊。” “本宫的吩咐,你都不听了!你也要和本宫做对!” “微臣不敢。” 刘太医擦了擦头上的汗,之前在太后面前,他是红人,很受皇后娘娘的宠信,现在倒好,因为一件事做不好,要杀要砍的,真真应了那句“伴君如伴虎”。 刘太医退下后,从怀里拿出那一颗药丸,犹豫许久,最终还是决定给姜皇后服下。 没想到,姜皇后服下药丸,真的缓解了,人也精神舒畅不少,脸上也多了笑容。 姜皇后的身体,稍微好转,便去找上官清越的麻烦。 但九鸾宫已经被皇上的人看守住,姜皇后竟然也没能进去。 姜皇后气得咬牙切齿,端着刘太医给皇上配置的药丸,便去了皇上的寝宫,亲自服侍皇上服药。 皇上的身体越来越差,已经卧床难以起身。 上官清越听说这件事,很焦急,想要去面见父皇,被百里不染拦住。 “姜皇后已经好转,就等着你出去,你现在不能出去,让她抓住你。” “你不觉得父皇的身体很蹊跷?明知道太医的人,都是姜皇后的耳目,怎么还能放心再让那些太医给父皇医病。” “我想办法传信出去,让倾城公子入宫,为皇上诊脉。” 上官清越眼底放出光芒,“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就是不知道,倾城公子能不能有办法入宫。” 君冥烨一直不放心上官清越一个人在宫里,她又给姜皇后下毒,显然已经惹恼了姜皇后,只怕处境现在很危险,再不适合留在南云国。 君冥烨入宫,向皇上和姜皇后提议。 “既然南云国一直不肯给我大君国说法,那么永安公主,本王便带回大君国,任由朝臣和百姓提议处置!也算给了你们南云国和我大君国一个合理的交代!” 姜皇后现在怎么会放开上官清越随着君冥烨离去。 但君冥烨有意要走,姜皇后还是很高兴的,只要这个难对付的角色离开,那么她就能大展拳脚,对付上官清越和上官少泽。 姜皇后岂会看不出来,君冥烨实则是偏袒上官清越和上官少泽。 皇上的身体已经每况愈下,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咳嗽了好一阵,才说道。 “朕同意!既然那个孽女让大君国怨声载道,不如让她自己去偿罪。” 皇后的声音横插了进来。 “皇上,臣妾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什么办法?” 皇后臻首微扬,气势不怒自威,“臣妾已经拟了懿旨,加封冥王的侧妃云珠为公主,也是给了冥王莫大的颜面。” 姜皇后顿了顿,接着又道。 “两国之间有意修好,休战协议签署了五十年,现在依旧奏效。既然永安公主遭到大君国全国上下的不满,那么我朝便再送去一位和亲公主!” “本宫的女儿,清彤公主,正是适婚之龄,嫁于大君国的皇帝,也与大君国的皇帝登对!本宫的女儿出嫁,嫁妆自然不会少!” “直接给大君国补偿,有失我南云国颜面,以嫁妆之名,既给了大君国补偿,也给我国留了些许尊严,冥王意下如何?” mugf 418:扬手打来…… 姜皇后要将自己女儿上官清彤嫁入大君国的事,很快就在宫里传开了。 凭借姜皇后在南云国的地位,现在又是南云国的正宫皇后,她的女儿嫁入大君国,肯定尊为皇后。 君冥烨还没答应,姜皇后就命人赶紧去草拟书函,直接送往大君国,让大君国的皇帝亲自定夺。 两国之间还有休战协议在,姜皇后又允诺送上丰厚嫁妆为礼,对大君国来说,给足了益处,君冥烨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 况且大婚娶妻的人是君子珏,君冥烨终究身为臣子,无法过多干涉皇上之事。而君冥烨来南云国,是为追击蓝候王而来,并非出使南云国的使臣,没有拒绝和亲的特权。 君冥烨现在只担心上官清越的安危,若姜皇后忙碌大婚,便也没有太多精力去对付上官清越,也能为上官清越的复仇争取更多时间。 姜皇后没想到,君冥烨都没反对的和亲,上官清彤竟然极力反对。 “我又不认识大君国的皇帝,我才不要嫁给一个陌生人。”上官清彤跪在姜皇后的寝殿内,声音高亢,一副誓死不从的样子。 “彤儿,你是越来越放肆了!让你嫁入大君国为后,是母后早先就和你商议好的事!” 为了让君子珏将皇后之位留给上官清彤,姜皇后费了好一番心思,才让远赴大君国的上官清越转嫁给君冥烨,将大君国的皇后之位保留下来。 “彤儿,你是母后的女儿,母后怎么会害你!也只有大君国皇后的位置,才配得上你的身份!难道望眼整个南云国,还有与你般配你的男儿?” “我才看不上南云国的男儿!一个个只懂得吟诗作赋,一点阳刚之气没有。”上官清彤嘀咕一声。 姜皇后的眉心倏然一紧,“你难道……你难道真的喜欢上了大君国的冥王!” 上官清彤俏脸一红,低着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彤儿,你糊涂啊!母后之前就对你说过,冥王再英雄盖世,终究只是一介王爷!他在皇上面前,终究只是臣子!他的妃子,只是一介王妃,如何与高高在上的皇后媲美。” “母后也说了,冥王英雄盖世,且骁勇善战,大君国若没有冥王,早就变天了!母后还说,冥王才是最适合大君国帝王的人物!这样的人物,我为何不能嫁?” “冥王在大君国再威风,大君国的天下,终究不是他的天下!而且,之前他已经娶了上官清越,且冥王的侧妃云珠,已经被母后加封为公主,你怎么还能嫁给冥王自取其辱!” “他已经休了上官清越,我怎么会是自取其辱!上官清越在大君国被传为妖女,若我去了备受百姓拥戴,且还能和冥王恩爱如蜜,相敬如宾,难道不是一种值得自豪的尊荣?” “母后,彤儿不求别的,只求能站在上官清越的高处,俯视着她!休了她的夫君,最后成了我的夫君,她一定会觉得耻辱。” “彤儿,你糊涂啊!” 姜皇后气得敲桌,头上凤钗一阵叮咚摇曳,“冥王的性格,岂是你能驯服的!而且冥王的作风,在大君国一直都不好,身边美女如云,据说比皇上的后宫人数还要众多!女人在他的眼里,就像一件衣服,毫不重视。” “彤儿,这样的男人,不适合你!母后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就是掏尽心思,也要给你最好的!你成为大君国的皇后,天下一国之母,有何不好。” “母后也可以帮冥王成为皇帝啊!到时候,女儿照样是大君国的皇后。有母后帮冥王夺得天下,冥王岂会不善待女儿。” 姜皇后气得心口一阵涨痛,用力喘息了好几口气,才渐渐平复下来。 “你是越来越混账了!如果冥王想要夺得天下,坐上大君国的龙位,当年大君国季候王造反的时候,天下直接就是他冥王的了!当年他既然没有那么做,那么之后肯定也不会那么做!” “一个对皇位没有野心的人,你帮他上位,他反而会将你定为仇敌!怎么还会善待你。” 上官清彤瘫在地上,目光含泪,“母后,女儿不要嫁给大君国的皇帝!女儿没见过他,不喜欢他……” 上官清彤抽泣起来。 姜皇后赶紧命人将君子珏的画像呈上来,展开在上官清彤的面前。 “大君国的皇帝,也是一位美男子。剑眉朗目,一看就是一个性格温润之人,而且名声极好,是鲜少的明君圣主,就算出于两国邦交礼仪,他也会善待于你。” “母后的乖女儿,你生的这么美丽,入了大君国的皇宫,一定会倍得宠爱。母后也会帮你,让你在大君国极尽地位。” “之前大君国的皇帝,本就和母后达成秘密协议,母后会帮他稳固皇位,你为他的皇后。” 上官清彤只看了君子珏的画像一眼,虽然确实是一位世间难得的美男子,但她已心属君冥烨,就是喜欢君冥烨那满身桀骜不驯,难以驯服的霸气。 “我就是不嫁别的男人!” “此事容不得你,不嫁也得嫁!!!”姜皇后扶住心口,面现痛苦。 “母后……你怎么了。” 上官清彤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扑向姜皇后。 “还不是拜上官清越那个贱人所赐,母后的毒一直未解……先后害得我们母女差点中毒身亡,这笔帐,一定找她清算清楚。” 姜皇后一阵咬牙,上官清彤也目现恨色。 “所以这个时候,女儿才更不能离开母后!我一旦走了,这辈子……就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母后了。那么遥远的地方,母后怎么舍得让彤儿去啊……” 上官清彤哭了起来,紧紧抱住姜皇后。 “彤儿,母后也舍不得你,可为了你的将来……”姜皇后也声音哽咽起来,疼惜抚摸自己的女儿,“母后不能陪着你一辈子,能给你一辈子的人,是你的夫君,所以母后才会精挑细选,为你甄选一位能给你一生幸福的好夫君。” “母后怎知,能给彤儿一生的人,就是大君国的皇帝。” “母后不知,他能不能给你一生。但他能给你一生别人都给不了的荣华富贵和至高无上!一个女人,没有夫君的真心疼爱,总要护住自己的地位,才不至于那么可怜。” “若母后的彤儿足够幸运,既能得到夫君的疼爱,又能站稳皇后之位,那才是双赢家。若不能,至少你还有尊贵无上的国母之位,也不会败的那么可怜。” 上官清彤依旧掉着眼泪,“就好像母后一样吗?一生都没有得到父皇的疼爱,在父皇的心里,只有先皇后,所以母后才会一直想要更多的权利,想要更多的尊贵来维护自己?” “一个男人,要么给你真心,要么给你地位,两样都没有,就太可悲了。”姜皇后叹息一声,让上官清彤退下。 “母后,您的身体到底如何?彤儿很担心。” “母后没事,就是累了。” 上官清彤被宫人请出大殿,姜皇后终于无力伏倒在榻上,赶紧让人去找刘太医过来,她又开始浑身不适,犹如蚀骨穿心。 姜皇后恨得双目泣血。 她恨上官清越,恨皇上,恨先皇后,若不是他们,她这一生不会是这个样子。 只要送走上官清彤,便是南云国彻底变天之时。 她要将她这一生所承受的,统统加倍偿还回去!!! 上官清彤担心姜皇后,一直守在殿外,见刘太医进去,许久都没有出来,宫女又忙碌地进进出出,开始熬药端药。 上官清彤恨得牙根发痒,便冲去九鸾宫找上官清越。 没想到,上官清越不在九鸾宫,而是去了皇上的寝宫,侍奉皇上病榻之前。 上官清彤便冲向皇上的寝宫,刚刚进了院子,便看到上官清越出来。 “你这个贱人!差点害死我,还要害死母后!”上官清彤冲上来,就要扭打上官清越,宫人们赶紧拦下,生怕两位公主打起来事情闹大。 上官清彤也是气急了,完全不顾长幼有序的规矩。 上官清越冷目冷面,“你有证据么!” “若有证据,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上官清彤娇喝一声。 “既然没有证据,就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随意诬陷!” “你不要狡辩,除了你,还能是谁!” “哦?那我就奇怪了,母后待我一直不错,我下毒害母后的动机又是什么?” 姜皇后在人前和父皇面前,一直伪装成很疼爱她和哥哥的嘴脸,谁会晓得,母仪天下的姜皇后,一直在秘密谋杀先皇后的两个遗孤。 上官清彤当然不能说,因为姜皇后想杀了他们,憋得一张小脸涨红。 这个时候,君冥烨来了,他入宫是要商量上官清彤去大君国和亲一事。借此想和皇上暗自沟通一下,能否让他将上官清越从宫里带出去。 上官清彤见君冥烨来了,终于有机会在君冥烨面前彰显一下自己的威风,在他的面前博取一些好印象。 “你这个灾星!祸害了大君国之后,又回来霍乱南云国!” 上官清彤说着,就冲出宫女的阻拦,扬手打向上官清越…… n17p 419:将孩子身世告知 上官清彤扬起巴掌向着上官清越打来…… 上官清越正要躲开,就看到一眼黑影在眼前一闪,上官清彤即将要落下来的巴掌,被一人稳稳攥住,随后用力一甩。 上官清彤被那股力量带得险些摔倒在地,抬头看向挡住上官清越的人,这才发现,竟然是君冥烨。 上官清彤瞪大一双眸子,吃惊不已。 他不是应该高兴,有人帮他教训这个妖女?为何现在正用一种,他自身被触犯的恼怒眼神瞪着她?好像她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妖女。 “冥王……” 上官清彤低喃一声,眼角都在颤抖,心口也是一团糟乱。 “身为即将嫁入大君国的皇后,没有母仪天下之风也就算了,居然还动手当众打人,打的还是你的嫡长姐。” 君冥烨冷彻入骨的声音,幽幽传来,让这炎热的夏季,依稀成了寒风萧瑟的秋季。 “这个妖女,天生不详,我教训她……”上官清彤的声音颤抖了一下,转而赶紧改口,“我只是一时太气愤了。” 君冥烨再不理会上官清彤,回头看向身后的上官清越,那关切的眼神,一下子就温暖了上官清越的心房,唇角嚅动,想要说点什么,又不能在人前暴漏他们太过亲密的关系。 而他们彼此,现在也不用说什么,只一个眼神,就已看清楚彼此的心。 他在关心她,她也在担心他。 君冥烨什么话都没有说,“皇上的龙体如何了。” 上官清越淡淡地开口,“好些了。” “还要麻烦公主去通传一声,本王前来面前皇上。”君冥烨故意将这事让上官清越来做,便是要上官清越远离上官清彤,免得再发生肢体碰撞。 上官清越转身进入大殿去通报。 上官清彤正要上前和君冥烨搭话,没想到君冥烨已经走向大殿的台阶,看都没看一眼在他身后的上官清彤。 上官清彤恨得贝齿紧咬,眼中盛满嗔怨之色。 他竟然看都不多看她一眼,她就一点都吸引不了他的注意! “好好好,等本公主成了你们大君国的皇后,本公主倒是要看看,你可还是这副不恭不敬不温不火的嘴脸!” 上官清彤转身而去,头上的珠钗一阵摇曳。 君冥烨得了通传,进入大殿。 上官清越坐在龙榻旁边的椅子上,正在为皇上捶腿。 君冥烨抱拳屈身行礼,并未下跪。 他君冥烨的膝盖,可从来不跪人,他向来这么桀骜狂妄。 能对南云国的皇帝,面带恭敬,已经是对长辈的敬重,也是看在那是上官清越亲生父亲的份上。 还不待君冥烨先开口,皇上已经先开口了。 “朕知道,你来的用意。”皇上苍老的目光,看着面前的上官清越,充满了愧疚,也充满了疼惜。 “你想带她走。”皇上道。 上官清越的手一滞,继续为皇上捶腿。 “朕同意。” “父皇……” 皇上吃力抬手,阻止上官清越发表意见,他咳嗽了两声,继续道。 “朕看得出来,你们之间不是全无感情。” 皇上又咳嗽了两声,看向君冥烨,“你的眼神,尤其流连在越儿身上的眼神,虽然极力掩饰,但朕还是看得出来,你是真心相待越儿。朕也是男人,朕看得出来。” 君冥烨没有否认,“是。” 皇上欣慰一笑,“越儿能有你保护,定然平安。” 皇上吃力抓紧上官清越的手,“朕虽然无能又懦弱,但心是明镜的,越儿对冥王……也是倾心一片。” “父皇……” “离开这里吧,越儿!这里不适合你,父皇希望你一生平安宁定,而不是处在漩涡之中。” “父皇,现在这种情况,我是不会离开的。” “趁着彤儿大婚,你就带着越儿走。”皇上对君冥烨道。 “父皇,你为何执意让我走!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事?”上官清越忽然抽回自己的手,“若真这样,我就更不会走!我怎么能抛弃父皇和哥哥,一个人逃走!” “父皇,我也是上官家的人,我不能只顾自己。” “越儿,父皇这一生,愧对你母后,愧对天下,也愧对你和少泽。父皇不希望,将来去了地府,没办法和你母后交代。父皇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啊越儿!父皇真的很想弥补,但父皇现在这个样子,能为你的做的,就是保证你的平安。” “父皇,我是绝对不会走的!” “越儿……”皇上浑厚叹息一声。 君冥烨道,“我此次入宫,便是也打算带她离开这里!我们必须有一个周密的计划,否则只怕她无法安然离开。” 皇上点了点头,又是一阵咳嗽,吃力地抬起手,从枕头下取出来一块明黄帕子,里面包裹一块玉。 “这是朕的随身之物,你们带着,关键的时候,一定能用到!出入宫,也方便。” 上官清越目光噙泪,唇角一阵轻颤,“父皇,我会想办法帮你治病!只要倾城公子可以混入宫中,父皇的龙体,便能好起来。” 皇上摇了摇头,“多年的老病症了!没用的……”他又是叹息一声,“生老病死,自然规律,谁都不能扭转!父皇早就盼着那一天了,也能见到你母后了。” 皇上看向君冥烨,眼底噙满了复杂的情绪。 当年正是君冥烨的父皇,为了夺取上官清越的母后,才会发起那一场大战,最后害了上官清越母后的性命。 仇怨纠结,世事难料,总是让人有很多无奈。 谁能想到,间接害死上官清越母后之人的儿子,最后反而和上官清越相爱。 上官清越离开皇上的寝宫,君冥烨随后也出来。 寝殿外,很远才有守卫。 上官清越压低声音,对身后一步的君冥烨说,“大仇未报,我是不会走的。” “若你自身难保,你也坚持这么做?” 上官清越点下头,“就是死,我也要拽着姜皇后那个妖妇一起。” 姜皇后是一切根源的始作俑者,只怕母后的死,也有姜皇后的阴谋在其中。 这个人,必须死。 君冥烨望着倔强坚持的上官清越,最后缓缓闭上眼睛,长长叹口气。 “我已答应你,会帮你报仇。” “你是大君国人,你若杀了南云国的皇后,南云国的臣民会更加记恨大君国,恐怕会引起战事也说不定!到时候,会引起两国百姓的灾难。” “我是南云国的公主,即便东窗事发,也只算我不忠不孝。” “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考虑!我定然会做到天衣无缝!”君冥烨道。 上官清越回头,目光里噙着一抹晶莹,“我的仇人,我若不能亲自动手,如何消心头之恨。” 丢下这句话,上官清越转身大步离去。 她的背影十分决绝,完全不给君冥烨任何再多说一句话的机会。 君冥烨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她纤弱曼妙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一片巍峨的宫殿楼阁之中。 “小月儿啊小月儿,何必这么执拗……” 他怅然叹息一声,举目看向蔚蓝的天空,有鸟儿飞掠而过。 上官清越回到九鸾宫,百里不染便将房门关上,又看了一眼外面,见没人这才对上官清越低声说。 “冥王愿意帮你报仇,你为何不肯应允?他已经为你做了那么多,不差这一件!” 君冥烨为上官清越所做的一切,就连百里不染也不能再装作视而不见。 “我不想牵连他!”上官清越道。 “他的睿智你还不相信?定能做到天衣无缝!只是需要时间布设而已。” “万一纸包不住火……大君国是他用命守护的疆土,他能为我做的那些,我已经很感激,不能再让他为我做这件事!” 更何况,她的两个孩子,还在大君国…… 那是大君国的血脉,她不能不顾两个孩子! 只有君冥烨平安无恙,才能有能力保护两个稚子。他们两个,不能都出事,总要有一个保护他们的孩子。 “姜皇后现在着急让上官清彤远嫁,只怕南云国要变天了!我听说,姜奉天的二儿子姜邵宁,最近入宫频繁,经常在姜皇后的宫里很晚才出宫。看来他们正在秘密计划什么事,多半是要……” 上官清越抓紧一双绣拳,“父皇这一生,待她不薄,她最后却是用这样的方式回报父皇。” “美人儿,正是因为姜皇后已经不能安分了,所以你才更要离开这个危险地方!你和你哥哥,都是她的挡路障碍,那么她第一个要除掉的,只怕就是你们兄妹。” “我走了,父皇还重病卧床,怎么办?” “可你留下来,错失了离去的机会……” “好了不染,不要做说客了,我不会同意这个时候离开的!我不能自私的只顾自己,将亲人丢在火海不管,我已经没了母亲。” 百里不染见上官清越这么坚持,也不能再多说什么了。 上官清越想了又想,是时候将两个孩子的身世,告诉君冥烨了。只要君冥烨回到大君国,逼问云珠,就能知晓一切真相。 上官清越提笔写下一封信交给百里不染。 “你将这封信,想办法转交给冥王。” “你怎么不自己给他?” “我想……我们今后只怕没有机会再见面了。”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很强烈,很强烈。 n3bg 420:养在膝下 百里不染想要将信件传出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他现在伪装成宫里的宫女翠屏,虽然刘太医没有将他的身份泄漏出去,但他也不能随意出宫。 百里不染想了很多办法,都被看守的宫人拦了回来。 信件暂时送不出去,只能再想办法。 上官清彤再不想嫁给君子珏,可两国之间很快就达成了协议,姜皇后为了让自己的女儿能成为大君国的皇后,又加了很多名贵的珠宝为嫁妆,其中还包括十座城池。 这么丰厚的嫁妆,史无前例。 姜皇后嫁女心切,也给自己的女儿十足的厚礼,只为将来在大君国可以风光无限。 姜皇后对上官清彤说,“母后就你这么一个女儿,母后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上官清彤纵然千般不愿,但在君冥烨那里也是心灰意冷,只能低着头沉默无声,等待出嫁,远赴大君国。 上官清彤出嫁的那一天,跪在皇上的床榻前,哭了许久。 “父皇,彤儿就要走了,再不能侍奉父皇床前,父皇要多多保重……” 皇上吃力握住上官清彤的手,这些天他的身体越来越差了,说话的声音也有气无力。 “彤儿啊……嫁了人就长大了,不能再……咳咳咳……” “父皇!”上官清彤赶紧帮父皇疏离胸口。 皇上还是挣扎坐起来,拿出一根九凤金簪插在上官清彤的发髻上。 上官清彤很吃惊,“这根金簪……是皇奶奶的遗物……父皇,怎么给了我?这不是……这不是只有长公主才配戴的凤簪?” “彤儿啊,你也是父皇的女儿,在父皇的眼里,没有那么明显的嫡庶之分,你们都是朕的女儿,好女儿……咳咳咳……” “父皇……” “彤儿,你和越儿虽然不是一个母亲,却是亲生姐妹……越儿从小到大,都比不上你幸福,你有母后疼着,她没有。你有锦衣玉食,她也没有……如今去了大君国,你无上荣耀,她更没有……” 上官清彤渐渐明白了父皇的意思,父皇哪里是在送她凤簪,分明是在让她能对上官清越少一些成见。 “父皇……我……” “彤儿,父皇老了,也就只有你们三个孩子……你和越儿是姐妹,你们才更亲近一些。等你将来成了大君国的皇后,身份更加高贵,要多学会一些容人之量,方是立人之本。” 上官清彤低下头,擦拭去眼角的潮湿,“我知道了父皇。” 皇上还是不放心上官清彤,又叮嘱了好些嫁去大君国,做个好皇后。吉时到了,上官清彤该上华丽的轿子了,皇上终于忍不住,老泪纵横。 上官清彤也哭着上轿。 姜皇后送了好远,目送自己唯一的女儿远嫁,看上去苍老了很多。 上官清越一直沉默在隆重煊赫的仪式中,心里揣度姜皇后这般焦急将女儿嫁走,到底出于什么目的。 姜皇后回宫时,在众多的人群中,目光犀利地掠过上官清越,那是一眼呆着杀气的眼神。 刘太医偷偷地又来九鸾宫要解药了,百里不染依旧只给刘太医一颗药丸。 上官清越拦住刘太医的路,“太子的毒,到底想好办法没有!” 刘太医一脸为难,“毁灵草,我倒是有解药。但是太子体内的毒,现在已经变性,我实在不知如何解毒!况且,也只是在一些古籍中找到了关于血髓的记载。” 又是血髓。 上官清越清楚记得,上清老人也说过关于血髓,才能解哥哥的毒。 可血髓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没人知道。 上官清越看向百里不染,百里不染喝道,“这一颗解药,依旧不是完整的解药!除非你找到真正的血髓到底是什么,我才会把解药给你。” 刘太医虽然恼怒,但也无话可说。 上官清越冷声道,“太子中毒的事,胆敢泄漏出去,休怪我们下次给你的就是剧毒!” 刘太医暗暗咬牙,只能连声答应。 他给太后的药,可是说是自己炼制的,若给了剧毒,一家老小就别想活命了。 上官清越坐在房间的矮凳上,看着窗外,“一直没有见到冥王,他应该没有随着送亲队伍一起回大君国!” “蓝候王一直没有现身,冥王不会走的。何况……还有你在。”百里不染道。 上官清越的心头,倏然一软,随后又一酸,“信件还没送出去?” “我在想办法,但是……”百里不染顿了顿,“我现在身份不便。晚上的时候,我想冒次险,出宫一趟。” 上官清越蹙眉,“虽然你轻功好,没人抓得住你。但宫里戒备森严,我怕你出去,被人发现端倪。” “我也有这个担心!我怕反而连累了你。” 上官清越沉吟稍许,“若不然,再等等吧。或许……他也正在想办法再入宫,到时候,我也能当面对他说了。” 上官清越站起来,“也不知道,他安排让倾城公子入宫为父皇治病的事,安排的怎么样了。” 正说着,门外有人敲门。 天色已经黑了,外面的人却说。 “公主,可是饿了?奴婢为公主准备了一碟云糕。公主之前说想吃的,奴婢特意就送过来了。” 上官清越和百里不染对视了一眼。 她没有交代人送云糕来,对方是谁? 百里不染迈着细碎的小步子走到门口,那纤腰柳摆的作态,让上官清越几乎忍俊不禁。 百里不染打开门,门外是一个端着一碟云糕的小宫女,对百里不染盈盈一笑。 “彩屏姐姐。” 百里不染微微蹙眉,接过那一碟子云糕,那宫女笑着说。 “公主既然饿了,可要一块一块的都吃玩呀。” 小公主屈膝行礼,便转身告退了。 百里不染端着糕点到上官清越面前,上官清越拿起碟子,将糕点一块一块地掰开。 云糕本就做得和纸片一样薄,可没想到在那薄薄的糕点内,真的藏了一张字条。 “你怎么知道!”百里不染吃惊。 上官清越微浅一笑,“我只是预感那个小宫女话里有话。” 上官清越赶紧展开字条,上面只简单写了一句话。 “倾城公子已扮成太监入宫。” 上官清越从自己上辨认出,那正是哥哥的字迹。难道君冥烨找了哥哥帮忙?也不知道哥哥现在的情况可还好。一直都没有机会见到哥哥,姜皇后那个妖妇也戒备着他们兄妹。 上官清越看了一眼窗外,现在守着九鸾宫的人,都是父皇的人,出门也方便一些。 “走,我们去面见父皇。” 上官清越高兴起身。 倾城公子入宫,相信父皇的身体会很快好起来。 而正在这时候,姜皇后已经带着药丸去了皇上的寝宫。 大殿内,没有人,只有皇上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明黄色的龙榻上。 皇上抬起手,想要一口水喝,都没人可以呼唤。 这两日,他的形容更加憔悴,原本还花白的头发,已经几乎全白,一下子又老了好几岁。看着就像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让人惋惜。 姜皇后笑着走到皇上面前,看懂皇上的意思,笑着说,“皇上可是要水喝?” 皇上嗓子干的难受,说不出话来,用力点了点头。 姜皇后端着水,用小勺喂了皇上,见皇上已经吞咽困难,便将药丸放在水中,轻轻化开。 姜皇后一边用小勺来回搅着碗里的水,一边对皇上说。 “皇上,你说我们夫妻也十几年了,现在看到你这副样子,真真心疼。”姜皇后抬手,轻轻擦拭了一下皇上苍老面容上的薄汗。 “皇上,您的身体现在太虚弱了,连躺着都会出汗。”姜皇后叹息一声,接着又低声说,“彤儿已经远嫁了,我们的膝下已经没有子女了。您现在又病着,只有我来亲自照顾你,未免有些荒凉。” “皇上,我想收姜将军的二儿子为义子,皇上意下如何?” 皇上一听,当即老目圆睁,呜咽着摇头,表示不肯。姜皇后之心,已经昭然若揭。 “皇上,姜邵宁是个好孩子……在本宫看来,一点都不比少泽差。少泽到底是皇上的血脉,本宫也不多说什么了。但这么多年,少泽在朝廷上,都不如邵宁立功颇多。” “本宫听说,自从太子大婚后,整日里在太子府和太子妃弄那些歌歌舞舞的,将来怎么能胜任一国之君。本宫看来,邵宁比太子强多了。” “我们将邵宁收为义子,养在膝下,将来也有人为我们效忠尽力。皇上,本宫想好了,邵宁过来,直接更姓,随了皇上姓‘上官’,邵宁是我的亲侄子,和自己的儿子也无差了。” 皇上还在不住摇头,姜皇后显然也不打算听皇上的意思,直接从怀里拿出来一张早就草拟好的旨意,然后抓着皇上的手,在上面盖上了印章。 姜皇后笑起来,命人赶紧去姜将军府里宣旨。 皇上气得挣扎要从床上爬起来,却被姜皇后一把按住,“皇上,您这是怎么了?快点躺好,身子骨不舒服,可别乱动。” 姜皇后终于将皇上按倒在床上,端起一侧早就化好的汤药水。 “皇上,您该喝药了。” n77u 421:万箭穿心也必保你活 姜皇后端着药,慢慢靠近皇上的嘴唇。 那干裂的干涸嘴唇上,扒开了一层薄薄的皮,看着都让人心疼,姜皇后叹息一声。 “皇上啊,你这一生,着实可怜。自从先皇后薨逝后,你就一蹶不振,再不是之前意气风发精神奕奕的皇上……” 姜皇后的声音哽咽了一下,“看着你整日浑浑噩噩,你可知道,我有多心疼。” “心疼的久了,我也就厌了,慢慢的从之前想唤醒你的斗志,想让你振作起来,到后来的不如你就那样死了算了,也就不用看着你痛苦了,我也就不用痛苦了。” “让一个深爱你的女人,盼望着你早点死去,那得是心寒到什么程度,才会产生的邪恶念头。” “你只想着,你是痛苦的,可有想过一点点,我也很痛苦!整日心里备受折磨煎熬……我恨你!恨不得你就那样痛苦地,最后郁郁而终!我加倍地惩罚你,想让你对我多一点点关注,哪怕你因为我的作为,而感到更加的痛苦,也算我在你心里,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地位……” “可你全然不在意!我做什么,你都不在意,任由我肆意玩弄权术,肆意将朝廷大权独揽掌中。外人皆说你宠爱我,愿意将整个天下拱手让给我。天下人都说你昏庸无能,只能依附日益强大的姜氏一族,最后连一点反抗的余力都没有……” “可我知道,你是因为心如死灰,全都不在意了啊。你此生唯一在意的人,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你觉得你愧对她,你用折磨你自己的方式,折磨自己国家的方式,来填满你心中的愧疚。” “你觉得她为了南云国葬送了生命,你便不再在乎南云国!你让有南云国政局动荡,外戚当权,你在惩罚你的国家!你连你自己皇帝的身份,你都憎恨,对不对?” 皇上一句话不说,原本还闭紧嘴巴,不肯喝药,现在却缓缓松开了一条缝隙。 姜皇后依旧端着手里的勺子,依旧放在皇上的嘴唇边上,依旧用痛苦又呆着一种报复得逞的笑容看着他。 “你对你的儿女下手,让你疼爱的女儿沦落青楼,我看着你痛苦,而我的心里痛快却又疼痛,这样的折磨,你可体会过!!!我这一生承受的苦痛,皆拜你所赐!” “我没想到,你竟然心灰意冷到,我对你的国家下手,你都浑不在意!那个女人,在你心里的地位,就那么高,那么无人能及?!” “好啊!你既然纵容我胡作非为,那么我便胡作非为给你看!我不相信,你身为上官皇族,真的对江山社稷一点都不在意!” “可我最后还是错了,你好像真的不在意。直到你唯一的儿子上官少泽失踪,你才稍稍有了一些反应!可你的反应,已经太晚了皇上!是你亲手培养我对权势产生了莫大的野心!是你将我改变成今天的样子,我已经回不了头!我只能继续一路走下去,将所有一切我痛恨的,给过我痛苦的,统统踩在脚下!” “我恨你这个男人!给不了我想要的关怀和温暖,那么我就摧毁你!摧毁你拥有的一切,让你一无所有!最后成为这个世上最可笑的罪人,然后遗臭万年!” “亡国皇帝的名号很好,可以让很多人记住你,百年之后也会有人津津乐道你不堪的一生!他们会说你,专宠姜氏皇后,最后致使灭国。他们会说你昏晕无道,懦弱无能!可有几人会说我谋朝篡位呢?呵呵……只要站在高处的巅峰,他们只会看到你荣耀的光环,不会贬斥你曾经的肮脏历程。” “喝药吧,皇上,你的痛苦一生,是时候画上圆满的句号了。” 皇上一动不动,目光空洞无华地看着姜皇后几近狰狞的一张脸,他微微张开的嘴唇,任由唇边的药汁缓缓流入口中。 他真的干渴难耐,任由那药汁流入口中,缓解他唇瓣喉口的干涩…… 姜皇后将药汁一勺一勺地喂下去,眼眶一片通红,声音也哽咽了。 “到底夫妻一场,我不会让你在最后有太多的痛苦,我会让你安静的,舒适的慢慢的离去……” 皇上缓缓闭上空洞的眼眸,安静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也没有对姜皇后再说一句话。 姜皇后抬起手指,轻轻抚摸皇上枯槁苍老的脸颊,又是一阵心痛。 “你也不过比我大三岁而已,三岁而已……可你苍老的好像年长我二十岁……都是因为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啊……” 姜皇后心痛地闭紧双眸,“在最后,你难道一句话都不想对我说?一句都没有?一句都没有……” 皇上又重新闭紧嘴巴,闭着眼睛,最后只长长地叹息一声,再没任何声音。 上官清越和百里不染趁夜去皇上的寝宫。 上官清越的心情好了很多,只要倾城公子扮成太监去父皇的寝宫,那么父皇的身体就一定有挽救的机会了。 现在她只要找到倾城公子,之后带倾城公子进入寝殿。 到了皇上的寝宫外,终于如愿见到了扮成小太监的倾城公子,上官清越高兴地迎上去。 当看到寝殿之外,守着姜皇后的人,上官清越脸上的笑容,慢慢凝住。 “姜皇后在里面,很多人守着,我们只怕现在进不去。”倾城公子道。 “她进去多久了?”上官清越的心口不期然砰砰跳了起来,一阵心慌,她赶紧捂住心口。 “我怎么有种不详的预感?” 倾城公子的脸色一凝,眉头微紧,“情况应该不会那么糟糕!冥王还在阐都,有些人应该不敢做什么!何况,现在太子还是太子……若她做什么,太子名正言顺即位,对她来说,没有任何益处。” “怕就怕她急不可耐,铤而走险。” 上官清越想了又想,还是觉得不行,“我硬闯进去。” 百里不染一把拽住上官清越,低声说,“她本就在找你的错处顶罪!你硬闯进去,不正是给了她治你罪的机会!” “可我不能看着父皇有危险,我却什么都不做。” 百里不染还是拽着上官清越,“再想想,再想想,一定有办法。” 百里不染看向倾城公子,“倾城你个老家伙,快点想办法。” 倾城公子仰头看了一眼天空,深夜的天空乌云密布,似乎要下雨。倾城公子眸光一转,低声说。 “还是放火吧!趁乱我们混进去。” 上官清越赶紧答应,“这个办法极好。” 倾城公子看向百里不染,百里不染对他翻个白眼,“这种苦差事,居然又找我!” “就你轻功最好,出了事,也逃的最快!”倾城公子道。 百里不染微微撇嘴,“现在姜皇后正派大量人马找我,若我漏了马脚,只怕死的很惨。” “放心,有我,你就是被万箭穿心,我也必保你活命。”倾城公子道。 百里不染笑起来,“有你老家伙这句话,倒是不妨一试。” 百里不染话音一落,人已不见踪影了。 没过一会,院子里就有人躁动起来,还大声喊。 “走水了,走水了!快点走水了!” 院子里一片乱糟糟,大家都呼喊着奔走去救火。 就连在大殿内的姜皇后,也被人请了出来。 “皇后娘娘,大殿后面走水了!快点和皇上移驾吧!不然危险了。” “好好的怎么会走水!快点多加派人手,将火势熄灭。”姜皇后似乎察觉了什么,并未离开,而是去了火场现场。 上官清越见机会来了,赶紧带着装扮成小太监的倾城公子混进去。 倾城公子低着头,走路也规矩,远远看着就是一个普通太监。 大殿的门口,被侍卫守着,不让上官清越进去,上官清越恼喝一声。 “本公主来看望父皇,你们也拦着!没看见走水了,父皇若有任何闪失,你们吃罪不起!” “长公主,不要为难属下,有皇后懿旨,谁都不许进入皇上寝殿。” 上官清越抡起一巴掌就打了那个侍卫,“后面走水,还不快点进去护驾,却在这里阻拦本公主营救父皇,你是何居心!” “属下不敢!属下不敢!” 几个侍卫被上官清越凌厉的气势骇道,当即跪在地上,却还不肯让开。 “公主,我们也是奉命行事!皇后不让人进去,我们也没办法!” 上官清越气得娇喘,抡起一脚将那侍卫踹开,侍卫还上来阻拦,一阵推搡僵持,上官清越一把推开紧闭的殿门。 大殿之内,已经隐约有了浓烟味。 上官清越赶紧闯进去,随后倾城公子也进来了,侍卫一拥而入,试图阻拦。 上官清越恼喝一声,“还不赶紧救皇上!” 侍卫见大殿内都是烟雾,也傻眼了,生怕皇上真有什么闪失,就是他们护驾不利,那可是要砍头的大罪。 上官清越挥着面前的烟雾,赶紧冲到父皇的龙榻前,见皇上安静躺在床上,一点反应都没有,上官清越焦急地呼唤了几声。 “父皇,父皇,父皇……” 倾城公子赶紧将皇上搀扶起来,“先离开这里,到外面再说。” n:nv 422:休要血口喷人 倾城公子背着皇上闯出寝殿,没想到姜皇后已经带人回来,一看到上官清越硬闯寝殿,当即震怒。 “身为公主,竟然不听从本宫的命令,擅闯皇上寝宫是什么居心!” 姜皇后怒指上官清越,一双凤眸里都是杀气。 上官清越也毫不畏惧,目光冰寒,“大殿已经失火,姜皇后一再阻挠营救皇上,又是什么居心!难道看不到大殿内已经被烟雾缭绕,危险至极!” “本宫当然关心皇上安危,正要进来营救皇上,却看到你要将皇上私自带走。” 姜皇后存心和上官清越过不去,就是要给上官清越顶罪,说的话也是挑拣这种能定罪的话来说。 上官清越恼怒,“皇上安危重要,还是你在这里斥责谁有罪重要!还不快点让侍卫让开!浓烟之下,想让父皇有损龙体吗!” 姜皇后在众人面前,还是有所收敛的,给众人一个眼神,众人让开了一条路。 倾城公子背着皇上奔出大殿。 上官清越赶紧步步跟上,就担心姜皇后趁机又耍什么手段,不让她再接近父皇分毫。 宫人们已经准备好了一所干净的偏殿,倾城公子将皇上安置在床上,一手便搭在皇上的脉搏上。 姜皇后赶紧冲上来,“哪里来的不懂规矩的小太监!竟然随意触碰皇上的龙体!” 随即,姜皇后凌厉的凤眸瞪向上官清越。 “长公主,你到底是什么居心!擅闯皇上寝殿也就罢了,哪里弄来一个形迹可疑的小太监!” 姜皇后一眼就看出来倾城公子不是宫里人,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小太监,而在上官清越身边的人,也都是她熟悉的人。 尤其倾城公子那一身清隽之风,一看便知绝非凡人。 姜皇后忽然就想到了,这个小太监应该就是传说中治病救人相当厉害的那个人物——倾城公子。 姜皇后心中一紧,赶紧冲上来,一把推开倾城公子,拦住在皇上之前。 皇上还在昏睡着,面容平静祥和,看不出来任何痛苦,只是呼吸微浅的好像随时都会停止。 上官清越冲上前,“姜皇后,你什么意思!父皇龙体欠安,难道还不能找人前来探视!” “宫里有医术最好的太医!永安公主从外面找来一个身份不明的江湖人士为皇上医病,只怕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吧!” 上官清越气结,“你这话又从何说起!” “皇上的龙体有太医照料,用不找一个外来人随意触碰皇上的龙体!若出了什么事,谁又说的清楚!”姜皇后的声音拔得很高,一副生怕外人听不见的样子。 上官清越担心父皇,不想和姜皇后现在闹僵,但也知道,姜皇后不让倾城公子触碰父皇,一定有所隐瞒。 “我是父皇的女儿,难道还能害了父皇不成!” 姜皇后一笑,“这也不好说啊!你这个公主从小,并非在皇上身边长大,心向何人何处,本宫可不好定夺!关系到皇上的安康,南云国的运数,本宫自然要小心为妙。” 接着,姜皇后喝令一声,“来人啊,将这个身份不明的小太监抓起来!” 侍卫赶紧蜂拥而上,直接将倾城公子擒拿住。 倾城公子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任由几个人拿住自己。他清楚,现在反抗只会落姜皇后口实,反而不利接下来行事。 上官清越拦在倾城公子面前,怒瞪姜皇后,喝道,“姜皇后,你一再阻挠我来探视父皇,为父皇诊病,莫非有什么不轨之心!” “休要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还是你心怀不轨,有所意图!” “放肆!你只是一介被人休离回国的小小公主!别以为回了皇宫,有皇上护着你,之前你的事就能一笔勾销!本宫还在找你的罪证。” “我的事?”上官清越好笑了,“敢问姜皇后,我什么事?” “本宫接到可靠消息,永安公主早已变节投靠大君国,故意和冥王上演一出苦肉计,便是要深入皇宫与冥王里应外合!” 上官清越更觉好笑了,姜皇后居然还用之前寓意绞杀她的理由说事。 “姜皇后黔驴技穷了吗?将这般莫须有的罪名强加给我!那么我就奇怪了,南云国是我的母国,父皇是我的亲生父皇,我缘何为了一个外族人,来坑害自己的国家和子民!” “因为你记恨你的父皇,从小将你送去青楼!” “父皇将我送去青楼是为了国运!是道士说我八字有损国运,我缘何要怨怪我的父皇?姜皇后,这也不是合适的理由啊!” 姜皇后没想到,上官清越这般伶牙俐齿,而自己做的那些事,又不能搬出来呵斥上官清越,一时间还真拿不出来上官清越为何叛变母国的有力动机。 最为关键的是,上官清越是南云国的长公主,现在又被百姓认定是守护南云国的保护神,为了南云国在大君国诅咒报复,才被大君国的冥王休离遣送回国。 “你给本宫和彤儿下毒,差点害死本宫,就是你的罪证!” 姜皇后愤恨地指着上官清越,一阵咬牙切齿,一双凤眸都恨红了。 “我给皇后下毒?为何啊?为了姜皇后独掌大权,逼得我父皇不得不将全部的权利都依附在姜氏一族,要为上官皇族铲除异党?” 上官清越冷笑一声,话语言辞犀利至极。 姜皇后即便现在高高在上,掌管万民生杀大权,但身为一个女人,让家族外戚占据整个朝堂,将皇上和太子压制的只余一丝喘息机会,姜皇后终究属于名不正言不顺,不被万众信服。 在场内很多人已经表情上多了一点异样,但在姜皇后面前,谁也不敢明目张胆地站出来表示不服! 上官清越冷笑一声,接着又道,“姜皇后,你身为一国之母,不以皇上的龙体安康为先,反而在这里与我言辞凿凿,不觉得很可疑?” 姜皇后的脸色已经绿了,随时都要爆发,但还是用力强行忍着。 “将永安公主和这个小太监押下去!待本宫调查清楚一切,再做定夺。” 上官清越和倾城公子被押出大殿。 倾城公子看了上官清越一眼,用口型低声说。 “确实有情况。” 上官清越心口重重一沉,忽然扬起一巴掌,打了身侧的侍卫,“本公主也敢动手擒拿!你们算什么东西!姜皇后的一群走狗。” 几个侍卫都低着头,一声不出。 上官清越转身要冲回去,倾城公子赶紧唤住她。 “公主!” 上官清越的背影一僵,回头看向倾城公子,倾城公子眸光流转一下,低声又用口型说。 “这个时候,闯进去,即便救了皇上,只怕也无济于事!我们没有任何势力,皇上的安危终究被姜皇后钳制在手中。” 上官清越知道倾城公子所言有道理,可眼睁睁看着父皇的身体有问题,自己却什么忙都帮不上,实在有为儿女孝道。 倾城公子还是提醒上官清越,“从长计议。” 上官清越忽然眼底一亮,她想到了一个人。 上官清越被侍卫押回了九鸾宫,就被所在了宫苑之内。 姜皇后现在还不会对上官清越怎样,毕竟上官清越现在有民心拥护,一旦擅自对付上官清越很可能引起民心不忿。姜皇后现在早已在南云国骂声一片,她赌不起最后一步。 在姜皇后找到上官清越叛变的确凿证据,瓦解所有民心之前,上官清越都是安全的。 百里不染回来了,见上官清越脸色很不好,便也知道,皇上的情况一定不妙。 “不染,刘太医什么时候来取药?” “算一算时间,应该就在今天晚上了。” “倾城公子被姜皇后关押起来了!倾城公子为了不坐实我有叛变之心,暂时只能任由关押!否则一旦反抗,姜皇后就能捏造我叛变对父皇不轨的证据。” “美人儿的意思是?”百里不染蹙眉。 “姜皇后那个毒妇要对父皇不利,肯定不敢明目张胆在父皇身上留下任何罪证!我之前就怀疑,父皇的身体每况愈下,只怕和姜皇后有关系!今天倾城公子证明了一切,也就说明,父皇平日里吃的药,一定有问题。” “而能在父皇药物中动手脚的人,一定是姜皇后信得过的太医!那么就只有刘太医,才能有本事做到一直神不知鬼不觉……所以,只要刘太医能帮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在药物中再动手脚,暂时护住父皇性命,给我们时间争取,那么一切还有转机。” “这真的是一个好办法!只是刘太医,只怕不会照办。” “所以我们要想办法,未必刘太医,再次叛变姜皇后。” 百里不染想了许久,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我们可以这样……” 百里不染附在上官清越的耳边,上官清越点了点头,眼底泛起一抹锐色。 “我们现在联系不上哥哥,也联系不上冥王,只能暂时自己先动手。不过,姜皇后对我已经有所提防,我只怕不能再出了九鸾宫,接下来就靠你了,不染。” “你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帮你到底!” 上官清越感动地望着百里不染,一时间难以言说任何一句感激的话。 nbxb 423:一个都别想活 皇上病重,昏迷不醒。 姜皇后悲痛至极,就连代理早朝时,也是时常掉下一两颗心酸泪。 “皇上重病,本宫近日一直陪护在皇上身边,实在操劳!幸亏朝堂上姜将军,还有邵宁,帮着本宫分忧。” 姜皇后一句话,便将姜邵宁的身份抬高了。 现在姜邵宁已经成了姜皇后和皇上膝下的义子,并且更换了姓氏,从原来的姜邵宁,变成现在的——上官邵宁。 满朝文武惯会趋炎附势,赶紧纷纷抱拳对姜奉天大将军,还有那个“上官邵宁”。 上官少泽身为太子,近日居然没有来上早朝,就连皇上重病,也没有出现在皇上身边,都是那个“上官邵宁”在皇上床畔帮着照料,演绎了一副孝子尽心尽力的嘴脸,又在朝堂上博得了很好的名声。 反之,上官少泽反被贬斥不孝义,只懂得在太子府中吃喝玩乐。 姜丞相一直沉默寡言,姜皇后的心思,已经十分明显了,她确实有意让姜奉天的二儿子姜邵宁,将来独掌大局,成为未来的傀儡皇帝。 姜皇后也私下找了姜丞相,让姜丞相在才朝堂上,处处逢迎姜邵宁,让姜邵宁尽快在朝堂上占据上风,能够有号召力。 姜丞相为此,还是沉默无声。 “兄长,邵宁将来就是我们手中的假把式!大权还在我们手中。何况邵宁终究是姜氏的子孙,能与我们一条心。”姜皇后道。 姜丞相笑了笑,“即便是姜氏的子孙,也终究是别人的儿子。” 他能辅政,成为居位更高的大臣,但终究只是一时荣光。姜邵宁终究是姜奉天的儿子,而他和姜奉天之间,还横亘着杀子之仇,姜奉天最近一直在找机会对他下手,为他的大儿子报仇。 姜丞相也深悔,当初就应该下手再快一点,将姜邵宁也解决了,那么就不会出现现在的状况了。 等姜邵宁真的成了皇帝,那么将来大权就要落到姜奉天手中,他区区一个丞相,终究会败得一败涂地,彼时只怕他的女儿也不保…… 待姜邵宁登基为皇,那么上官少泽的下场只有死,他的女儿姜婉儿岂能独善其身。 上官少泽一直不动声色地暗中斡旋,早就看出来姜丞相这份心思,可他现在终究不能露出太多马脚,只能更加卖力地掩饰自己昏庸不顾朝政,自暴自弃的嘴脸,借此来让敌人疏忽对他的防范。 姜丞相忧心忡忡,便感染了风寒,上官少泽火急火燎地去了丞相府,对姜丞相一再细心体贴的照料,还让宫里最好的太医来为姜丞相看病。 宫里说,太医都在皇上的寝宫,照料皇上的龙体,上官少泽当即大怒,对那传话的人说。 “宫里那么多的太医,难道都要守着父皇不成!多一个太医,父皇的病不会好,少了一个太医,父皇的病也不会坏!父皇已经病了那么久,若能好,早就好了。” 姜丞相一听这话,十分的窝心。 他本就没有儿子,也曾动过,将来姜婉儿的夫婿就是他的半个儿子,如今见上官少泽对自己,比对亲生父皇还要更上心,十分的触动。 姜婉儿欣悦地望着上官少泽,娇媚温婉一笑。 “少泽,有你代我向爹娘尽孝,我真的好感动。” 上官少泽疼惜地将姜婉儿搂入怀中,满目宠溺,“傻丫头,你的爹娘,便是我的爹娘,岂有不尽孝之理。” 不仅姜婉儿感动不已,就连姜丞相也感动了。 他没有儿子,只能将上官少泽当成自己今后唯一的依靠! 若这唯一的依靠倒了,即便他还处在高位荣华光鲜,也不过是一时的辉煌。 姜丞相望着上官少泽,许久,低声说了一句。 “太子,皇位一事,有何看法?” 姜丞相的声音很低,但绝对保证上官少泽是可以听见的,而上官少泽却只搂着怀里的姜婉儿,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姜婉儿身上,正低声问姜婉儿。 “听说你学会了琵琶,要弹给我听?” 姜婉儿羞涩点头,“刚刚学会,不过有些地方还不够精湛熟练,你真的要听?” “你弹的,我都喜欢。” 姜婉儿娇容更红,唇角挂着娇丽的笑容。 姜丞相见到自己的女儿幸福甜美,心中甚为欣慰,便也萌生了要守护住女儿这份幸福的念头。只有上官少泽长立不倒,那么他的女儿才能永远笑得这么开心。 姜丞相开始暗中帮着上官少泽,最先开始的便是让上官少泽去皇上的龙榻前尽孝,总不能让那个刚刚更姓的“上官邵宁”抢光了上官少泽这个正牌太子的全部风头。 上官少泽跪在父皇的床榻前,看到多日没见,已经形容憔悴至极的父皇,不禁红了眼眶。 上官少泽什么话都没说,用潮湿的毛巾,一点一点帮父皇擦拭双手,还有苍老的脸颊。 他的动作那么轻柔,生怕弄疼父亲似的。 姜婉儿看得出来上官少泽心里难受,那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姜婉儿一时间心疼,便低低地啜泣了起来。 上官少泽赶紧对姜婉儿做个噤声的动作,“父皇睡了,小点声。他向来睡眠不好,难得睡得这么安沉。” 姜婉儿连连点头,赶紧忍住哭声,悄声擦着眼泪。 上官少泽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的众人,没有见到上官清越,就问掌管这里的老太监。 “父皇病重,永安公主为何没有陪伴在父皇身边尽孝?” 老太监赶紧恭敬地说,“回太子,永安公主被皇后娘娘软禁在九鸾宫了。” 上官少泽早就隐约听说了这件事,也只是默默点下头,低语一声,“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事比尽孝更重要!还是让她出来,陪在父皇身边,送父皇……最后一程吧。” 老太监犹豫了一下,姜皇后身体不适回宫了,不在这里,老太监也拿捏不了主意,便看向姜丞相。 姜丞相想了下,“还是去传话,让公主见一见皇上吧。” 姜丞相也不觉得,上官清越和上官少泽能玩出什么把戏,毕竟老皇帝命不久矣,还是卖个人情给太子吧。 老太监赶紧去传话了。 上官清越一直在宫里等刘太医来,听见老太监传话,很高兴,也将门口的守卫给撤下去了。 姜皇后没有插手这件事,想来又毒发了,正自顾不暇。 刘太医迟迟没有来,想来正在忙着姜皇后的身体。上官清越在房间里徘徊一圈,“倾城公子现在应该在牢里!你若去救他出来,有几分胜算不惊动任何人?” 百里不染想了想,摇摇头。 上官清越叹口气,也推翻了这个念头,“终究会惊动人!就算你带倾城公子出来,只怕也不能靠近父皇。现在在父皇身边守着的人,都是姜皇后的人。现在看来,还是只能从刘太医的身上入手。” “只要姜皇后毒发,刘太医素手无策,一定会想办法来见我们的。”上官清越努力让自己冷静,等在房里,来回踱步。 担心父皇的身体,很想飞过去,但现在也只能忍。 只有见了刘太医,才有解救父皇最好的办法。 刘太医果然来了,满面汗水,看得出来姜皇后那头真的很棘手。 刘太医猜测百里不染的解药里,用了罂粟,让姜皇后中毒越来越深。刘太医为了自保,不再受到百里不染的要挟,便私自给姜皇后用了罂粟的配药,没想到,姜皇后反而身体更加不适,还扬言若刘太医医治不好她,便斩杀了刘太医的全家老小。 刘太医没有办法,只能跑来再次求救。 百里不染哂笑一声,“我用的毒,都是独家秘制,任何书籍中都没有配方记载,你不知道我用的全部药材,怎么可能知道解药的配置,只会弄巧成拙。” 刘太医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快点把解药再给我一颗!” 上官清越站在刘太医面前,“给你倒是可以!我要知道,姜皇后平时给我父皇用药的全部配方。” 刘太医果然犹豫了,还搪塞道,“就是一般太医配置的药方,只要去太医院,都能查到,为何问我要?” “你在药里悄无声息地动了手脚,里面加了东西!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上官清越道。 刘太医看向百里不染,“我听说,五毒门现在的门主,只会制毒害人,可不懂药理啊。” 百里不染唇角轻勾,“我是不懂,但我有一位懂得药理的师兄。” “何人?” “倾城公子。” “什么?传说中的倾城公子,是你的师兄?”刘太医震惊不已。 百里不染一笑,“不过现在,我们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只要你将配方给我们,并且在皇上的药里,再动手脚,慢慢解了皇上重病不醒的危机,我们倒是可以对你网开一面。” 上官清越跟着也道,“你也知道,我们有了倾城公子的帮忙,父皇的病肯定能够好转!而你,也不知道血髓的所在,现在对我们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用处。” 刘太医的唇角抽搐了两下,“若我毫无用处,你们会问我要配方!” “我们若能拉拢姜皇后身边的大红人倒戈,当然乐意!但若你不肯,自然我们也不会多言相劝。”上官清越刚刚说完,百里不染的手中便已亮出一枚淬毒暗器。 刘太医当即就怕了,赶紧从怀里拿出两颗药丸给上官清越,“这是解药!我的解药给我。” 百里不染也给了刘太医一颗药丸。 上官清越终于舒心一笑,父皇有救了! “你们最好能先姜皇后一步,否则……你们这群人,一个都别想活。”刘太医拿了药丸,匆匆走了。 424:已经没有之前的荣光 上官清越带着药丸,匆匆去父皇的寝宫。 百里不染已经仔细分辨过那药丸,断定那药丸无毒,但皇上中了这么长时间的慢性毒药,想来也不是一时一刻能解毒,未来的日子还需要向刘太医不断索要能救皇上性命的药丸。 上官清越跪倒在皇上的龙榻前,想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药丸给父皇不动声色服下,也不是那么容易。 皇上能进食的东西,都需要严苛把关。 何况这里都是姜皇后的人,肯定不让她给皇上服用任何东西。 “父皇,父皇……”上官清越低低啜泣,看了一眼一侧的上官少泽,却听见他低喃一声。 “父皇病重,你现在身为父皇的唯一女儿,却不在床前尽孝,传唤了你才过来。当真不是从小在身边,亲情都单薄了。” 上官清越当即恼了,“我被关押在宫里,根本出不来。” “你若不是做了错事,又怎么会被关押!不在宫里生活,规矩礼数都不懂了!对待兄长说话的语气,都不会了尊敬。” 大家谁都没想到,这对亲生兄妹会争吵起来,且态度疏离。之前一直都说他们兄妹感情极好,互相联合,只怕都是传言。 上官清越忽地站起身,“既然兄长这么不待见我,我又何必来这里给兄长添堵,反而让人笑话。” 上官少泽也站起身,目光愠恼,“说你两句都说不得了!性格怎么这么刁钻!” “从小不在宫里长大,我确实淡忘了宫里的规矩,也不知道尊卑贵贱!兄长若嫌弃,我便走了便是,何必和我当众争吵!” 上官少泽一把扯住上官清越,就往外拖,“要走便走!已经嫁了人,就不该再回来!嫁出了门,便是泼出去的水!也不再是上官皇族的公主!” 就在俩人推搡争吵中,上官清越已经将手里的药丸给了上官少泽,上官少泽也将手里的字条给了上官清越。 上官少泽接下来都会负责侍奉在皇上身侧,即便上官少泽没有机会喂皇上服药,姜婉儿到底是姜家人,还能派得上用场。 上官清越被推搡出门,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刚刚改了姓氏的“上官邵宁”笑着走了过来。 “公主?永安公主?” 上官邵宁笑得格外俊逸,也格外开心,就好像看到了最好的一场戏,也好像看到了最美的风景。 “当年那个高高在上,连看一眼都要仰头瞻望的永安公主,竟然也沦落至此,实在悲凉。” 上官清越不认识上官邵宁,对他也没什么印象,只是听说这些年混的不错,已经是大将军,在姜奉天的麾下,父子三人掌握了大部分的兵权,势力颇大。 上官清越冷撇了他一眼,一步步走下台阶。 上官邵宁直接拦住上官清越的去路,一脸戏谑,“公主自然不认得我,但我认得公主,很早的时候,随着父亲入宫,就远远见过公主!那个时候,公主就好美好美,公主站在高处的画面,一直深深烙印在我的脑海里。” 上官清越依旧冷色冷面。 “公主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荣光,何必还这般趾高气扬!不如拉低身份,还能多一条退路。” 上官清越已经看出来他眼底的兴味,还有一抹贪婪,哂笑一声。 “就凭你?” “公主可不要看不起微不足道的人物!现在我也是上官皇族了,皇上亲自盖印收的义子,侍奉在皇上身前。”上官邵宁一笑,“公主也要唤我一声兄长。” 上官清越冷笑,声音柔软,“你也配?” “配不配的,公主说了不算,皇上和皇后娘娘说了算,天下朝臣说的算。” 上官邵宁抬手,就要触碰上官清越绝美的脸颊,上官清越赶紧嫌恶避开。 身后装扮成彩屏的百里不染,一个闪身出现在上官清越面前,一把握住上官邵宁的手,轻轻用力便将上官邵宁的手捏红了。 上官邵宁吃痛,大大退后一步,瞪着面前的小宫女,“一介宫女,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他可是将军,竟然都觉得疼,这个宫女只怕不一般。 百里不染一笑,用女生娇滴滴地说,“我负责保护公主,自然尽心尽责。” 上官邵宁脸色一冷,拂袖而去,“我们走着瞧!” 上官邵宁不相信,等他将来真的成了皇帝,上官清越还能逃得掉!身份上他们虽然成了兄妹,但实际上,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上官清越回了九鸾宫,展开上官少泽的字条。 原来,君冥烨现在一直也没闲着,一直帮他们想办法斡旋,暂时稳住局势,稳住他们的安危。怪不得姜皇后一直不敢对她下手,现在所有的百姓都很拥护她。 只要君冥烨在阐都的骂名越重,只要君冥烨对上官清越愤恨不已,那么南云国的百姓就更拥护上官清越。 上官少泽让上官清越只管自保就好,剩下的事,他自有安排。 现在姜皇后已经开始对父皇下手,又将姜邵宁收为义子更换姓氏,显而易见是要扶持姜邵宁这个外姓人上位。 只要父皇驾崩,那么姜皇后就可以大展拳脚对付上官清越和上官少泽。 只要她们兄妹出了事,那么整个南云国的天下,就彻底是姜氏的了。 上官清越忽然想到了小南枫,现在哥哥只怕还不知道小南枫的存在,那是上官氏皇族唯一的血脉了。 若被姜皇后知道,有小南枫的存在,只怕第一个要杀掉的就是小南枫。 “不染,你出宫吧!去保护小南枫!守住小南枫的身世。” “你在这里,我怎么能走!” “我现在很安全,我也能保护自己!小南枫是我们上官皇族唯一的血脉,姜皇后一定不会放过他。” “小南枫现在在陵水派,我相信一定会很安全!你当真觉得,太子不会知道事实了?就是用脚指头猜,也猜得到那是他的孩子!” “陵水派,怎么可能不告诉太子,你们身边带着一个孩子。” “太子只是现在不肯去承认,也置之不理,这样才能让众人疏忽那个孩子的存在。” 上官清越听百里不染这么一说,稍微安定一些。 “美人儿,你是关心则乱,已经不冷静了!这样的你,才让我更担心会出什么事!你千万不要激动。” 上官清越扶住额头,“关系到至亲之人,我怎么冷静。稍微不慎,他们就是生与死的抉择!我每天都处在极度恐惧之中,我怕的要死……” 上官清越声音哽咽了,“不染,你可曾亲身体会过亲人当着自己的面,慢慢闭上眼睛,你却无能为力,只能放声大哭?” 百里不染摇摇头,“我没有亲人,从我记事起,我就一个人,是师父收养了我。” 上官清越闭着眼睛,靠在一侧的椅子上,浑身无力。 “我怕极了,再体验一次那样的感觉!若是正常生老病死也就罢了!可母后,还有父皇……母后当年,就是在我面前慢慢闭上眼睛的。她当时还那么年轻美丽……现在父皇也是这个样子,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父皇被奸人害死。” 上官清越的目光,渐渐冰寒下来。 “若她继续对父皇不利,我一定亲自刺死她!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谁都没想到,皇上忽然驾崩,即便服用了药,还是匆匆离世,最后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来。 而当时守在皇上身边的人,只有上官少泽。 姜皇后震怒,指着上官少泽,说上官少泽谋害了病重的皇上。上官少泽惨遭父皇离世,正悲恸不已,又被人这般指罪,面色阴沉至极地凝着姜皇后。 姜皇后命人上前将上官少泽拿下,上官少泽和众多侍卫打了起来。 皇帝驾崩,举国哀痛,到处挂满素白的灵幡。 上官清越几度昏厥过去,想要扑到皇上的灵堂前,却也被涌来来的一队官兵围住。 上官清越一把夺下一把大刀,和官兵誓死抗衡。 百里不染再不伪装,一个飞身而起,一把抱起上官清越,掠上半空,远离地面上的刀光剑影。 所有人都开始追击他们。 百里不染很轻易就将上官清越带出了皇宫,上官清越悲痛大哭。 “怎么会这样!父皇怎么会忽然驾崩!一定事有蹊跷!我要去见父皇最后一面……” 百里不染不说话,紧紧抱着上官清越,将身后的追兵远远甩开。 外面果然布设了天罗地网,就防着上官清越逃走。 姜皇后好不容易得了机会一网打尽,岂能放走任何一个。数个黑衣人飞身而来,手中弓弩射出道道夺命的利刃。 百里不染抱着上官清越在宫中飞旋,用他的身体,身上的素白袍子,挡下一道道的暗器。 可他自己的脊背和肋骨,都被暗器射得剧痛难耐,喉口一阵腥甜。 百里不染发出一把暗器,传来道道痛嚎,黑衣人倒下大半,却又有一批黑衣人围了上来,身上穿着厚重的盔甲,只有双眼露在外面,就是为了防范百里不染的暗器。 百里不染见状,咒骂一声,带着上官清越赶紧往外冲,但还是被布成阵形的铁锁,一道一道缠住身体,将他们两个牢牢锁住。 上官清越和百里不染一时间挣脱不开,不免绝望。 425:长痛不如短痛 百里不染和上官清越被铁锁紧紧缠住。 百里不染动弹不得,抓在手里的阴魔断金匕,也失去了任何作用。 “该死!对方似乎很了解我的弱点!”百里不染道,“不然不会率先捆住我的双手和双脚。” 百里不染的一双手可发无人能挡的暗器,一双脚拥有无人能及的轻功,失去这两样,百里不染便形同废人。 上官清越也动弹不得。 这个时候,刘太医高笑着从人群后面走了出来。 “百里门主,没想到吧,最后还是落在我的手里了!” “百毒夫子。”百里不染愤恨咬牙。 “之前用皇后娘娘的解药,一直要挟我!最后还不是落在我的手掌心中。”刘太医狠狠唾弃一口。 “乖乖将皇后娘娘的解药,全部拿出来!否则今天就是你和公主的死期!” “你当你百里爷爷会怕死!” “也是!”刘太医点点头,“百里门主江湖豪杰,自然不畏生死!难道就不怕娇滴滴的美公主,在脸上多一道刀子?随后心口又多一道刀子?” 刘太医说着,纵身而起,一把刀子直接贴紧在上官清越白皙的脸颊上。 冰冷的金属逼迫在面颊上,传来丝丝入骨的冷。 上官清越面色骤寒,“就算我死,我也要拽着那个妖妇一起下地狱!” “百毒夫子,你敢伤她一分,我定让你生不如死,全家陪葬!!!” “百里门主,现在还在威胁我?你们现在就是我手中的鱼肉,我才是宰割你们的刀俎!” 刘太医老脸一横,“赶紧将解药交出来!凡事还有一丁点商量的余地,否则……” 刘太医说着,手上便开始用力。 瞬时,上官清越如雪的脸颊上,赫然出现一道殷红的刺目血痕。 “百毒夫子。” 百里不染恨得双目赤红,咬牙切齿。 但任凭他用力,依旧挣脱不开粗悍的铁链。 刘太医仰头笑起来,“百里门主,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到底肯不肯交出解药。” 上官清越发现百里不染犹豫了,赶紧大声喊。 “不许给他!要死大家一起死!谁都别想活!!!姜皇后那个妖妇不能解毒,刘太医也别想活!他不敢真的杀我!!!” 刘太医被戳中心中顾虑,顿时恼怒,飞起一刀就要刺入上官清越的身体…… 一道寒芒闪过,哐啷一声脆响,刘太医手里的匕首,被一股力量打飞出去。 随即,刘太医的身体也横飞出去。 一道黑影闪过,黑袍翻飞,气势如虹,在浓黑的夜色里,犹如鬼魅降临。 虽然来者蒙着脸面,上官清越还是一眼就认出来,来人正是君冥烨! 上官清越眼底一喜,彷徨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看着君冥烨在一群黑衣杀手中周旋,刀光剑影火星四溅,不禁酸了眼眶。 可事情,并未如上官清越预想的那么顺利。 百里不染从松开的铁锁中挣脱,手里的阴魔断金匕打开了上官清越身上的铁锁,就在百里不染欲带着上官清越逃走之际,大批的官兵在“上官邵宁”的带领下涌来,将整条街围堵的水泄不通。 上官邵宁举着长剑大喝一声,“公主联合外敌,谋杀皇上,现在正在负隅顽抗!皇后娘娘下了懿旨,务必将永安公主和一众党羽绳之以法。” 上官清越心口重重一撼,“什么?我谋杀父皇!” 上官清越凄厉地冷笑起来,“那个毒妇,为了权位,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无数纷飞的羽箭,密如雨线射来。 君冥烨和百里不染保护上官清越,一时间却不能从那羽箭中脱身。 “他们这一次,誓必要将我杀死了!”居然动用了那么多的人马,堪比战场杀敌。 “百里不染,你保护好她!我掩护你们!你们快走!”君冥烨沉声道。 “那么你呢?你留下来,若被抓住,将百口莫辩!”上官清越担忧地望着君冥烨,他挡在她的面前,撑起一道屏障,不让她伤及分毫。 “姜皇后再想夺权,终究不敢和大君国做对!她若得罪我,难道不怕她的女儿在大君国不好过!” 而彼时,上官清越更担心一件事,“那么君子珏呢?他身为大君国的皇帝,到底对你是希望你留命,还是……” 上官清越沉痛地闭上眼睛,忍住眼底的一抹酸疼。 君子珏一直都希望君冥烨死,可以真正独掌大君国大权。若君冥烨死在南云国,对君子珏来说,未必是坏事一件。 何况之前上官清越和亲大君国,正是因为君子珏和南云国的姜皇后达成协议,只要君子珏最后娶了上官清彤为皇后,那么姜皇后将拥护君子珏稳固皇位,无人可撼。 在君子珏的眼里,可以撼动帝位的最大危险就是君冥烨啊! 君冥烨不说话了,显然也知道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但大家现在也不保证,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之后,君子珏是否已经改变了才初心。 君冥烨手中的长剑在羽箭纷飞中,耍的犹如飞龙在天。 “快走!” 君冥烨对身后的百里不染,断喝一声。 上官清越被百里不染抱紧,一双眼眸始终落在君冥烨的身上,最后还是推开了百里不染。 “我不会走!不会将他一个人留下。” “美人儿!” 上官清越拿出怀中的金龙剑,一把割破自己的手臂,等待金龙剑解封,释放出来金龙,护送大家脱险。 可没想到,金龙剑毫无反应。 上官清越脸色煞白,“怎么回事?” 她忽然想起来,怪不得几次遇险,金龙剑都毫无反应,只怕和她带在身上的龙珠有关。 龙珠正可以压制金龙剑啊。 “快走!!!” 君冥烨又大吼一声。 百里不染带起上官清越,在君冥烨撑起的屏障中,迅速逃离。 “冥烨———” 青五已经带着陵水派的人赶到,一番厮杀,终于给了君冥烨逃走的契机。 上官邵宁恨得咬牙切齿,“这么多的人马,居然让人给逃了!赶紧追!就是把整个阐都翻过来,也要将那一群乱党抓住!” 皇上驾崩突然,姜皇后又用上官清越联合外党,谋杀皇上的罪名,对上官清越满城通缉。 满朝文武,人人自危,已经有不少人被姜皇后以公主同党的罪名,押入大牢,严刑拷打。 不管那些人招供的供词,是真还是假,但上官清越通体叛国的罪名,算是铁证如山,再没办法翻身了。 上官少泽披麻戴孝,跪在皇上的灵堂前。 他一直不声不语,没有任何表情,对于姜皇后利用上官清越,将他私底下收拢的人脉,一个一个铲除,也没有发表任何的不满。 姜婉儿安静陪在上官少泽身边,已经哭得双眼红肿如桃,不知低声对上官少泽说了多少次“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的话,他还是毫无反应。 姜婉儿叹息一声,“公主怎么会变节?说到底,那也是她的亲生父亲,怎么能下此狠手?” “少泽,你也别太伤心了!等抓住公主,将一切问清楚,或许……或许公主只是一时糊涂吧。” 姜婉儿擦了擦潮湿的眼角,“少泽,我也很难过……亲生女儿,杀死父亲这种事,竟然发生在你的身上……可是已经这样了,你不能也跟着倒下啊……你说一句话好不好?你这个样子,我真的好害怕……” 上官少泽还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姜婉儿见劝说不动,最后也只能叹息一声,不再多说什么。 姜婉儿一直陪着上官少泽跪着,最后终于体力不支,在灵堂前昏倒了。 宫女太监赶紧围上去,搀扶着姜婉儿下去休息。 上官少泽始终没有看姜婉儿一眼。 姜婉儿昏睡在偏殿的床上,姜丞相来探望女儿,心疼的一阵叹息。 “这个傻孩子,傻孩子……” 姜皇后也来了,“婉儿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事,睡了。”姜丞相扫了姜皇后一眼,神色不太和悦。 姜皇后也看出来姜丞相对她很不满,目光一沉,转身出去。 姜丞相赶紧也跟着出去。 “你下手这么快,到底要做什么!”姜丞相低声问姜皇后。 “快刀斩乱麻,免得畏畏缩缩,一直屈居人下!” “你屈居人下?还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看来你的心里,已经有了合适人选了!”姜丞相冷喝。 “是啊!我已经有合适人选了!邵宁很听话,也很乖!对本宫也十分孝顺!又是我们姜氏的子孙,有什么不好!” “你只想着你自己!你越来越自私了!我才是你的亲哥哥!” “亲哥哥又如何!你膝下无子,难道让我奔波一辈子,最后徒劳拱手让人?你认为上官少泽当了皇帝,会放过我们?他终究是上官家族的子孙!” “你口口声声疼爱婉儿!太子若出了什么事,婉儿岂能独活!” “长痛不如短痛,慢慢婉儿会理解我们的苦心!” 姜丞相狠狠冷哼一声,“你先杀了皇帝,那么下一个就是太子了!” 姜皇后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若太子和叛党上官清越联合谋杀皇上,那么他就也没资格做太子,登上高高在上的皇位!” “看来你已经安排好了啊!”姜丞相无奈地叹息一声。 姜婉儿已经醒来,听见他们在外面低低的谈话声,惊骇得脸色煞白,毫无血色。 nnxk 426:你要跪死在这里? 上官清越和君冥烨终于一起逃出了埋伏。 君冥烨现在已经不能回驿馆,那里也已经被人团团包围,就等着君冥烨回去自投罗网。 “姜皇后这一次,算是放大招了!居然连大君国的冥王也要一并害死!”百里不染护在上官清越身前,带着上官清越又逃过一拨巡逻搜查的官兵。 现在夜色已经黑沉,天空乌云压顶,没有丝毫星光月色,四处黑压压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君冥烨跟在百里不染的后面,神情冷凝。 忽然,君冥烨一个旋身而起,直接从百里不染的手中将上官清越夺了过来。 百里不染怀中一空,瞪向已经飞远的君冥烨,“可耻!居然过河拆桥!” 上官清越靠在君冥烨冷硬的怀抱中,抬头看着近在咫尺君冥烨俊美的脸颊,心口中似有股子一样的东西正在来回蹿涌。 上官清越低下头,心口一阵乱跳,但悲伤的情绪依旧无处不在,依旧压抑的难受。 父皇驾崩了,那么姜皇后下一个要对付的人,就是哥哥了啊! 君冥烨一路上都没说话,带着上官清越本来想要回到陵水派去,但现在阐都到处都是搜查的官兵,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闯入粮店显然太引人注目,还会让官兵们发现陵水派的秘密入口。 君冥烨只好带着上官清越去了一个偏僻的破庙,暂时藏身。 百里不染追了上来,查看一眼四围,见没有人,这才松口气,“姜皇后那个老妖精,现在真是要对我们赶尽杀绝了。” “父皇驾崩,正是动乱之际,她趁乱动手,才能一举成功!”上官清越道。 “看样子,姜皇后诬陷你谋害皇上,而你通敌叛国的对象,正是大君国,那么我也便被牵连到谋害南云国皇帝的整件事中!也就是说,姜皇后现在派兵围剿我,也师出有名,民心信服!”君冥烨道。 “这个老妖精,这一招就是一石二鸟。”百里不染唾弃一口。 上官清越沉痛地闭上眼睛,“我现在更担心哥哥!父皇之后,只怕她要动手对付的人,就是哥哥了……” 君冥烨忽然一把将上官清越拥入怀中,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给了她一个用力的怀抱。 上官清越靠在他的肩膀上,泣不成声。 百里不染心疼地望着这一幕,缓缓转身,看向外面黑浓的夜色。 过了许久,君冥烨低声说。 “还有我。” 上官清越抬起泪蒙蒙的眸子,望着他模糊不清的一张俊脸,凌乱的心房终于一下子沉静了下来。 “我们想办法。”君冥烨道。“若我猜的没错,姜皇后想要篡取皇位,现在最大的障碍,便是太子。她只怕会用太子和你联合谋害皇上的罪名,给太子落罪!” “只要太子意图不轨,为了登上皇位谋杀亲父,便也失去了民心,沦为不忠不孝之徒,将再没资格身为太子登上皇位!太子现在在朝中只有极少的拥护者,姜皇后利用在朝中的党羽,轻易就能将太子的拥护者镇压谋害,那么整个南云国的天下,便可尽数掌控在姜皇后一党手中。” 上官清越听了君冥烨的话,沉默了。 “我们现在首要要做的就是,阻止姜皇后将谋害皇上的罪名,强加在太子身上!只要保住太子,那么南云国才有希望保住。”君冥烨道。 百里不染凝着眉心,“我去杀了那个什么上官邵宁!姜皇后不是想扶持那个什么上官邵宁上位么!成了一具死尸,看她如何扶持上位!” 百里不染丢下这句话,白色的身影一闪,直接消失在破庙中。上官清越想要唤住他,都没来得及。 “他也太冲动了!还没商量好,居然就走了!” 君冥烨的唇角,隐约浮现一抹似笑非笑,“杀了那个上官邵宁也好。” “怎么说?” “姜皇后想要扶持一个合适的傀儡皇帝,可不那么容易!在姜氏之中,虽然姜丞相没有儿子,但几个旁系的姜氏家中,倒是有几个男丁,不过都不成气候,也就姜奉天膝下的两个儿子还算一表人才。” “之前,姜奉天的大儿子,已经被姜丞相害死,若这个二儿子也死了,那么就可以……” 君冥烨拖着长音,眼底掠过一抹算计。 上官清越当即反映过来,“也就可以诬陷是姜丞相所为?姜丞相膝下没有儿子,怎么会甘心情愿将自己拼了一辈子得到的权势,最后拱手让人。那么,诬陷姜丞相动手杀了上官邵宁,便也顺理成章了。” 君冥烨的一双黑眸更加深邃,连他的女人,都敢觊觎的男人,死有余辜! 上官清越没能读懂君冥烨眼底的一抹仇视,“只要姜邵宁死了!姜皇后想要再从姜氏一族里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来做皇帝,也没有那么容易!她手中没人,那么也不敢对哥哥过早动手了。” “自然也不能排除姜皇后急功近利,还是会按照原计划对太子下手!但不管如何,姜邵宁都必须死。” “接下来我们做什么?”上官清越问君冥烨。 君冥烨握住上官清越纤弱的肩膀,“你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休息。” “这些日子,你在宫里一定没能好好休息,憔悴了很多。” 君冥烨的声线是难得的低柔,犹如一股暖流涌入上官清越的心房,暖暖的,软软的,将那些不好的情绪都给渐渐冲淡了。 上官清越低下头,君冥烨站在她身边,可以轻易靠在他的肩膀上,给她可以支撑柔弱的力量。 过了半晌,君冥烨还以为上官清越睡了的时候,她低低开口。 “我从没想过,我们会有一天并肩一起面对困难。” “我也没想到。”他伸开手臂,直接将上官清越搂入怀中。 他的怀抱很紧,透着要将她融入骨血的力量,紧致的窒息,却又无比心安和踏实。 上官清越忽然也一把抱住他的窄腰,将自己完全依附在他的怀抱中,还是第一次这么主动又没有任何抗拒地抱住他。 君冥烨低头,靠近她紧抿的娇唇,很想吻上去。 上官清越心头一乱,匆忙低下头逃开。 君冥烨没有强求,只是怀抱更加柔软地拥着她,靠在他有力的肩膀上。 …… 上官少泽一直跪在皇上的棺柩前,已经两天都没有说一句话。 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笔直傲岸的背影,一动不动,恍若在那里化成了一座雕塑。 也或许,他在等,等一个绝地反击的机会。 大臣们跪在外面悲痛地大哭,丧号吹了一遍又一遍,响彻云霄。 整个南云国都陷入悲痛的氛围之中,犹如一场黑云翻滚的漩涡,不知多少人在这一场惊变中,身陷囫囵,不能自拔。 姜婉儿站在上官少泽的身侧,一直有话想说,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即便她告诉了上官少泽,姑母和父亲的计划,那么上官少泽又能做什么?他可有能力逃过这场浩劫? 如果不说,难道看着心爱的人,惨死在姑母和父亲的暗害当中? 姜婉儿一直犹豫不决,只能哭着对他说,“你倒是吃点东西啊!下去休息一下也好啊!你难道……你难道想跪死在这里?” 上官少泽不说话,也没有看姜婉儿一眼。 “好好,跪死在这里也好……总比……” 总比看着她最敬重的父亲,亲手害死心爱的人,更容易让人接受一些。 “你若想跪死在这里,我便陪着你。” 姜婉儿重新跪在上官少泽的身边,即便婢女提醒姜婉儿,身体还没恢复,不能再跪了,她也不起来。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陪着你!不管生死,我都陪着。”姜婉儿的口气十分坚定,一手忽然抓紧上官少泽冰冷的手。 “我们是夫妻,你不要丢下我,我就一直陪着你。就算你丢下我,也要等等我,我会追上你。” 她心下已经暗暗下定决心,不能忤逆父亲和姑母,那么若上官少泽死了,她也绝对不独活在这个世上。 上官少泽终于有了一点反应,缓缓回头看向身边的姜婉儿。 他一双眼睛干涩的没有任何光彩,也没有任何情绪,恍惚间已经变成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 大殿之外,刘太医向着姜皇后低声汇报,他将上官少泽中魔性剧毒的事,告知了姜皇后。 “只要太子暂时控制住的毒,再次复发!那么不用我们做什么,太子也将一命呜呼了!” 姜皇后的一双凤眸轻轻流转,唇角噙笑,“这似乎真的是一个好办法。” “本宫想让上官少泽背负谋害皇上的罪名,但思前想后,上官少泽终究是皇子,上官氏族唯一的皇室血脉,即便他有弑父之罪,只怕百姓们还会继续拥护他登基。” “倒是真不如他死了,来的痛快,一了百了!”姜皇后眼底掠过一抹阴毒。 “刘太医,动手吧。” “谨遵皇后娘娘懿旨。”刘太医阴险一笑。 宫女端来水进殿,倒了一碗给上官少泽。 “太子,喝点水吧!您已经两天两夜水米未进了,身体怎么受得了。”宫女低声说。 姜婉儿端起那一碗水,凑近上官少泽,“少泽,你就算不想吃东西,喝点水总是好的!” nrll 427:只要我们都活着 上官少泽还是纹丝不动,看都不看那一碗水一眼。 姜婉儿无奈,只好放下,让宫女退下。 宫女端着茶壶退出去,对大殿外的刘太医摇摇头,“太子不肯喝。” “太子这是祸害自己的身体啊。”刘太医很忧心地扶了扶花白胡须。 上官少泽什么都不吃,也不喝,刘太医一时间没有下手的机会,也只能苦等下去。 这个时候,宫外传来消息。 “皇后娘娘不好了,不好了,邵宁少爷……邵宁少爷中毒身亡了!” “什么!”姜皇后拍案而起,脸色都煞白一片,身体一歪,便倒了下去,宫女们赶紧上前搀扶住。 “马上……马上就要准备登基大典了……邵宁竟然……” 姜皇后心口窒闷的难受,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姜皇后气血不畅,再次毒发,情况似乎有些危及,浑身难受的厉害,宫女们赶紧找来刘太医。 刘太医行针好久,才渐渐稳住姜皇后的情况。 “皇后娘娘……您好些了吗?”刘太医擦擦汗。 “你到底医术行不行!本宫还是浑身不适!这么久了,居然都不能为本宫解毒!你到底有没有本事!” “你废物,医术越来越差!你的本事都被你府上的美娘子吃了吗!看来那些个赐给你的女人,一个都不能留了!让你越来越废物了!” 刘太医吓得赶紧跪在地上,不住求饶。 然而姜皇后火气上涌,正愁苦没有发泄的出口,刘太医府上的美人正好成了待宰羔羊,姜皇后一声令下,便有人冲去刘太医的府上杀人了。 刘太医吓得浑身颤抖,犹如秋风落叶,虽然舍不得府上的美人,幸好没有危及自己的性命。 “皇后娘娘,您中毒颇深,要一点一点清除,不能情绪过激……本就有余毒未清,火气上涌,会加速毒发……下官会尽快想办法,一定想尽办法帮皇后娘娘解毒……” 刘太医吓得声音都哆嗦了。 他的身上,也受了伤,是被君冥烨打伤,胸口也还在隐隐作痛。 “本宫再给你两日的时间,你还不能给本宫解毒,你就去见阎王吧!” 这个时候,幸好姜奉天哭天抢地地闯了进来,帮刘太医解了围。 “皇后娘娘,你要为我的两个儿子做主啊!老大死了,老二居然也死了……这件事,必须彻查!我已经有证据,我的大儿子,就是被姜丞相所害……” “那么邵宁,肯定也是姜丞相下的手。” “你胡说什么!”姜皇后恼喝一声。 “微臣怎么会胡说!之前老大的事,念在姜丞相在宫里的地位,这么多年对我也多有照拂,我也咬牙忍了,想着还有老二孝顺在身边,可没想到,老二居然也……” 姜奉天痛哭起来。 “我就这么两个儿子,居然双双都死了……这是要了我的命……皇后娘娘你必须给我做主,将凶手绳之以法。” “兄长怎么会害邵宁!之前还在商量,大局稍微稳定下来,就让邵宁登基,兄长不会对邵宁下手!”姜皇后扶住疼痛的脑仁。 “不可能!就是他,一定是他!满朝文武当中,只有姜丞相最不想见到我的儿子登基为皇!他担心,我的儿子坐上皇位,我会为老大报仇!他怎么希望我姜奉天家的势力高过他的地位!” “皇后娘娘,姜丞相是你的兄长,我本不想说他什么!但他赶尽杀绝,让我绝后,我不得不说了!” 姜奉天沉痛地擦着眼角,一双老目都哭红了,满面的哀痛欲绝。 “姜丞相什么心思,皇后娘娘还没看出来?他现在宁可扶持太子上位,也不可能让高位让给我们家!这个道理,皇后娘娘别说不懂!我姜奉天感念皇后娘娘的看重,也对姜丞相怀恩,可没想到,姜丞相还在变本加厉,让我惨遭两次白发人送黑发人!” “我今天只是来通知皇后娘娘一声,我姜奉天和他不共戴天!!!” 姜奉天丢下这句话,气轰轰地转身就走了。 姜皇后想要将人喊住,都没来得及。 “这是要气死本宫啊,气死本宫啊!来人来人,去将丞相宣来,快点!” 宫人们吓得纷纷往外跑,去找姜丞相过来。 姜丞相穿着一身孝服,正在灵堂为先皇哭丧,听闻姜皇后宣自己,便急匆匆地赶来了。 姜丞相刚进门,姜皇后便劈头盖脸地骂人。 “你糊涂啊!我们之前都说好了,你怎么忽然变卦!!!你怎么能对邵宁下手!!!” 姜皇后心痛地扶住心口,“邵宁那个孩子那么好,你怎么忍心下手……你知不知道,我真心当邵宁是自己的儿子看待!” 面对姜皇后的控诉,姜丞相一头雾水。 “你说什么?邵宁死了?” “你别和我装糊涂!” “我一直在先皇灵前,从未离开过,当真不知。”姜丞相还没时间离开灵堂,也想在灵堂前让众位朝臣见他对先皇是那么的忠心耿耿。 “真的不是你?”姜皇后还是不相信。 “真的不是我!我真的毫不知情。” “不是你,还会是谁?本宫可不相信,太子现在还有本事做出那种事!他的党羽,都被我悉数翦除了!” 姜丞相皱紧眉心,“或许是上官清越背后谋划?” “或许……居然是那个贱人坏我好事!她以为,杀了邵宁,我就没有本事对上官少泽下手?” “刘太医!!!” 姜皇后对外面大喊一声。 刘太医赶紧弓着腰急匆匆地跑进来,“皇后娘娘,有什么吩咐?” “一天之内,你还让太子活着,本宫便取了你的狗头!”姜皇后恨得咬牙切齿,长长的指甲恨不得刺入柔软的掌心之中。 刘太医噗通跪在地上,“是……是……微臣一定办到……” 上官少泽还是跪在灵堂前,一动不动,面无表情。 所有人都在私底下说,太子是不是承受不住先皇驾崩的事,已经傻了? 明明上官少泽可以听见周围人的窃窃私语,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姜婉儿很担心他,已经哀求他好几次,他还是不肯起来,也不肯去休息,姜婉儿以泪洗面,哭着看着他笔直的身影,心中一阵绞痛。 他不肯休息,想要祸害死自己的身体,他到底知不知道,她的父亲和姑母也正在谋划害死他。 姜婉儿忽然冲上来,一把抱住上官少泽,“你就算是傻了,也要休息吧!傻子也要吃东西,睡觉的吧……你听我的一句话,你跟我下去休息一会儿……” “你就算真的跪死在这里,父皇也不可能复活了啊……” “少泽……” “就算我求求你了……你不要这样折磨你自己好不好……” “见你这个样子,我真的好心痛啊少泽……” 上官少泽终于有了一点反应,从地上站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姜婉儿赶紧追上来,“少泽,你去哪里?” 上官少泽也不说话,对姜婉儿追在后面的呼喊充耳不闻。 上官少泽一路出宫,却被守卫拦截下来,他一身雪白的孝服,在厚重的宫门前,随风浮动,格外的苍凉。 上官少泽又转过身,目光呆滞地回宫,走过长长的台阶,又回到灵堂前,看着乌黑的棺木,一双死寂般的眼底,终于浮现了一抹浅浅的悲痛。 姜婉儿冲上来,满面泪痕地仰头看他。 “少泽!你跟我去休息!必须去休息!” 姜婉儿拽着上官少泽去了偏殿,刚一关上门,姜婉儿赶紧向外面看了一眼,见没什么人,拉着上官少泽低声说。 “少泽,我们走吧!我们出宫吧!逃出这里,我们都不要……只要活着,只要你和我活着……” 上官少泽不说话。 “少泽!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少泽!你听我一句话!只要我们都活着,什么都不求,什么都不要了好不好?我们走吧!离开这个都是阴谋算计的地方,这里太肮脏了!到处都是险恶……” 窗外射进来一缕阳光,落在桌上的檀香炉上,袅袅升腾的香烟,正在缓缓萦绕,在空气里渐渐散开一股馨香的味道…… “少泽!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啊?你是不是真的……真的傻了?” 上官少泽终于开口了,“父皇好像说,若他死后,要让九凤紫檀灵烟炉放在灵前三天三夜,我居然给忘了。” 说完这句话,上官少泽推开姜婉儿便又出去了。 上官少泽将九凤紫檀灵烟炉取了过来,放在父皇的棺柩前。 群臣见到镇国之宝,纷纷俯首叩拜。 九凤紫檀灵烟炉的烟火,袅袅升腾,整个灵堂都似蒙上一层淡淡的紫色祥瑞之色。 众人在镇国之宝面前,神色更加肃穆端正,谁都不敢造次,生怕触犯神灵,被将灾厄惩戒。 上官少泽看着九凤紫檀灵烟炉,缓缓勾起唇角,轻轻笑了。 姜婉儿一直注意着上官少泽,发现他这样的表情,心下更加惶惑,难道少泽真的承受不住刺激傻了? 他盯着国宝看,笑什么? 尤其那其中隐藏的杀气,又是对谁?怎么这么骇人? 天色渐渐黑沉了下来,今晚的夜空,格外清朗,没有一丝云彩,透彻的苍穹月朗星稀。 上官少泽忽然又勾唇笑了,转身离开了灵堂。 姜婉儿担心不已,赶紧追上去…… nu1; 428:宿命啊宿命 姜婉儿一直跟着上官少泽。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姜婉儿也不知道上官少泽要去哪里,他选择的路,越来越陌生,即便姜婉儿从小经常入宫,但也没去过这么偏僻的地方。 走过一段难行的小路,姜婉儿费力地提着裙摆,终于从石头上跳了下来,可一抬头,竟然没了上官少泽的踪迹。 “少泽!” 姜婉儿赶紧到处寻找,还是没找到。 她害怕了。 这里很黑,只有清冷的月光,一个人影都没有,在宫里正是丧期的时候,格外吓人。 “少泽,少泽……你在哪里?你别吓我,你快出来啊少泽……” “少泽……” “少泽,你到底在哪里?” “我好害怕啊少泽……” 四处依旧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姜婉儿只能壮着胆子继续往黑暗的深处走…… …… 百里不染回来了,上官清越这才得知,在百里不染前去刺杀姜邵宁的时候,姜邵宁就已经被人刺杀了。 对方是一个身手极好的杀手,手起刀落,直接要了姜邵宁的人头。 “会是谁?先我们一步杀了姜邵宁?”上官清越倍感困惑。 君冥烨一时间也猜测不出来个中原委,“不管如何,姜邵宁现在死了,对我们来说,都是好事!我们现在找机会,去陵水派,看太子有没有什么计划。” 上官清越点点头。 等到他们回到陵水派的时候才知道,蓝曼舞和孩子被人劫持了。 “居然有人潜入了陵水派!”上官清越吃惊不已。 青五道,“正是趁着我们人马都触动,去救你们的时候,蓝姑娘和小主子被一群黑衣人劫持走了。” “能知道曼舞和孩子的人,会是谁?我们一直保密很好,姜皇后的人应该还不知道才对!若姜皇后知道陵水派的所在,知道是哥哥的秘密力量,绝对不会用黑衣人前来进犯,而是大批的军队围剿这里!” “既然不是姜皇后,又会是谁?”上官清越迷茫看向君冥烨。 现在能有冷静思维的人,就只有君冥烨了。 君冥烨想了想,“若猜的没错,应该是蓝候王。” “他?!” 大家都惊异了。 “姜邵宁死了,姜皇后手里没人继承皇位!姜皇后誓必要杀了太子,才能找一个更好的傀儡,姜皇后自知不能很好掌控太子!也绝对不敢冒险扶持太子上位,那么小南枫正好适合现在的环境。” “你是说……” 上官清越倒抽一口冷气,“对方很可能在对哥哥不利之后,扶持小南枫,唯一的上官皇室血脉上位。” 君冥烨点点头,“这个时候,他们就能挟天子以令诸侯。一个呱呱待哺的婴孩,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不知道,所有权政裁决,都在姜氏手中,他们肯定愿意用一个婴孩上位做皇帝!” “如果这样的话,姜邵宁的死,也威胁不到哥哥了!”上官清越顿感心中窒闷的难受。 “蓝候王自然乐意让自己女儿的孩子,成为皇帝,那么他在南云国的地位,也将不可同日而语!也就是名副其实的国丈爷了!”君冥烨道。 “这样说来,劫持走蓝姑娘和小主子的人,很可能就是蓝候王的人了。”青五道。 “公主,都怪青五保护不周,才发生这种事。”青五跪在地上。 “怎么能怪你!现在政局这么混乱,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又能料到,背后还有这样一只手。”上官清越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凌乱的思绪沉淀下来,可心里还是乱糟糟的。 “青五,你现在想办法联系哥哥!一定要清楚哥哥现在在宫里的处境。” “是。” 上官清越忽然觉得怀里的龙珠,变得骤然寒冷起来。 上官清越赶紧将龙珠拿出来,就发现龙珠之内的一团血雾再次发生变异,而且动向十分混乱。 “不好!哥哥即将毒发了。”上官清越低呼一声。 南宫鸿雁也赶紧走过来,看了一眼寒气逼人的龙珠,也跟着脸色大变。 “看龙珠的样子,只怕这一次毒发……”南宫鸿雁没有说下去。 大家都看向南宫鸿雁,等待南宫鸿雁的后半句话。 南宫鸿雁转身背对大家,“看情况,只怕到了……到了不能控制的程度。” “怎么会这样!之前南宫郡主不是说,还有办法封印?怎么会忽然发生这种难以控制的情况?”上官清越低呼。 “或许,可能是太子本身,希望毒发,才会催使剧毒开始剧烈翻腾反噬……看样子,太子要玉石俱焚了。” “不要!”上官清越脸色苍白的已没有任何一点血色。 就在这个时候,龙珠的变化更加明显,里面的血雾已经开始渐渐散开,整个龙珠都变得冰冷入骨,上官清越再不能正常拿在掌中。 “我要去找哥哥!不管如何,哥哥都不能死,哥哥不能用这样的方式解决一切。” 君冥烨赶紧一把拽住上官清越,“你现在怎么入宫!所有人都在抓你,姜皇后见到你,会一刀刺死你。” “我不能让哥哥死!哥哥身上牵系着整个南云国,就算我死了,也不能让哥哥死……” “冥烨,你可知道守护?” “我懂,我当然懂!你守护南云国的心情,就如我守护大君国一样。” “母后为了南云国,奉献了自己的性命。母后过世后,父皇伤心欲绝,整日郁郁寡欢,但还是选择独活人世,不是对这个世界还有什么眷恋,而是……” “而是父皇也要守着南云国……如今父皇母后双双不在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父皇母后,用生命守护的南云国,就在这个时候断送……” “小南枫还那么小,哥哥才是南云国唯一的希望!” 君冥烨看着上官清越泛红的一双泪眸,心疼不已。 “我知道,我拉不回来你。在我面对大君国危难之际,也会如你一样,明知刀山火海也要闯下去。” 君冥烨更深地凝望着上官清越的双眸,语气虽轻,但口气格外郑重。 “所以,我陪你,不管你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上官清越感动不已,但也没有过多的心情去感激君冥烨的相陪相伴了,只想着,等一切都大局定下,再好好感激他所为自己付出的努力。 百里不染也站了出来,“你们都去了,我肯定也要跟着!” 接着,百里不染又道。 “我会去帮你们杀了姜皇后那个老妖精,一了百了!” 南宫鸿雁开口了,“姜皇后权倾整个南云国,身边高手如云,你根本没有办法接近姜皇后,只怕反而断送了你自己。” “你在诅咒我?”百里不染哼了一声。 “我是在警告你,别冒险做不可能做到的事。” “若你想帮忙,我们大家都欢迎你,若不能,自然也没人会怨怪你的袖手旁观。” 南宫鸿雁确实被百里不染气到了,但也懒得和百里不染争辩。左右她也不求百里不染的喜欢,愿意留下来,跟在百里不染的身边,全都是她自己的意思。 大家商量好了,便决定今晚潜入宫中。 现在的皇宫戒备森严,想要宫里人手松懈,最好的办法就是来一招声东击西。 南宫鸿雁负责伪装成上官清越的样子,之后出现在最远的城郊,而叶少轩则伪装成君冥烨的样子,和南宫鸿雁一起出现在那里。 青五会加派人手暗中保护南宫鸿雁和叶少轩。 上清老人掐着手指,摇摇头,“这一遭是凶卦,各位还是不要去了!择个好日子再出行吧。” 大家纷纷看向上清老人,谁也不知道,上清老人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实,在这种情况下,都是一鼓作气势如虎,谁又能打退堂鼓。 大家还是纷纷各就各位地走了。 上清老人留在房间里,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叹息一声。 “宿命,终究还是宿命,谁又能改变得了。” “该发生的,该经历的轮回,终究还要继续下去……” “唉……” 上清老人重重叹息一声,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只盼着,各位的命运不是走到无法改变的极端才好。” 南宫鸿雁和叶少轩,成功将大批人马引去了阐都最远的城郊。 宫里的守卫果然松懈了一些。 百里不染的轻功好,趁机带着上官清越混入宫中轻而易举。 可谁都没想到,竟然有埋伏一直隐藏着宫门处,也不知道是在防范谁,终究让上官清越自投罗网了一次。 一番厮杀,君冥烨为了拖延住所有人,和上官清越渐渐散了。 百里不染带着上官清越冲入皇宫,他们先去的地方是天牢,要将倾城公子从天牢里救出来,还没到天牢的时候,就已经看到倾城公子从天牢里杀了出来。 “我就知道,皇帝驾崩,你们会来劫牢。”倾城公子道。 “你个老家伙,也就在这个时候才能派上用场!快点,太子即将毒发了!南宫鸿雁也不能封印,就只能靠你了。” 三个人从天牢的守卫中冲出去,倾城公子的一把迷粉,将所有的守卫迷晕。这样才不会将他们三人硬闯天牢的事,过早通知给姜皇后。 三个人见没有落网之鱼,便赶紧向着灵堂而去…… nu1; 429:大开杀戒…… 上官清越和百里不染到了灵堂附近,百里不染先去打探消息。 回来的时候告诉上官清越,上官少泽现在根本不在灵堂内。 “哥哥不在灵堂?难道被姜皇后秘密关押起来了?” “美人儿,你暂时不要胡思乱想!我先去再查看查看消息。”百里不染道。 “不染,你小心一些。” 百里不染一笑,“放心!若可以,直接将那个老妖精解决掉。” 上官清越正要抓住百里不染,不让他轻举妄动,别为了刺杀姜皇后害了自己,可话还没等说出口,百里不染已身影一闪,消失在茫茫夜空中。 “别担心,他身上法宝多,死不了。”倾城公子道。 上官清越还是很担心,但现在她更担心君冥烨的安危,“倾城公子,把你的迷药给我。” “公主,你要迷药作何?已经所剩不多。” “冥王方才为了放我和不染入宫,已经被大批官兵包围,我担心他的安危。” 上官清越转身就往君冥烨所在的方向飞去,但到了那附近,城墙之外格外的安静,跃上城墙,外面除了一地的血迹,还有几具尸体,再没有任何人。 “冥王呢?” 上官清越想要冲出去,倾城公子发现有人来了,赶紧捂住上官清越的口鼻。 倾城公子带着上官清越掩藏起来。 来人是一队官兵,急匆匆地涌上前,“有人擅闯皇宫,赶紧去查!务必把人搜查到!” 所有官兵又赶紧分成一个一个小队,开始在空里盘查。 倾城公子带着上官清越,赶紧掩藏起来,顺着一条僻静的小路,向着宫里最深的黑暗处逃去。 好不容易进来,不能什么都不做就离开。 况且,他们都肯定,上官少泽一定还在宫里,姜皇后在这个关头,一定不会放上官少泽出宫。 深宫的深处,忽然传来一道女子的尖叫。 那叫声凄厉又尖锐,划破深宫沉寂的夜空。 上官清越和倾城公子对视一眼,赶紧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而那女子的叫喊声,也引来了官兵。 上官清越和倾城公子率先出现在尖叫声传来的位置,只看到一个周身阴气萦绕的人,正在步步紧逼一个倒在地上,不住踢腾双脚后退的女子。 那两个人,正是上官少泽和姜婉儿。 而现在浑身散发阴气,还有一团炽人火热热量的样子,显然已经毒发。 “哥……” 上官清越正要冲上去,被倾城公子一把拽住。 “他毒发了!这一次显然不比往常!你现在过去很危险!况且,官兵已经赶来,很快就会赶到!你只是在自投罗网!” “哥哥毒发了……这一次,会要了他的性命,我必须救他。” “我知道,我在想办法!有我在,你要相信,我不会让太子出事。” 上官清越的手,忽然抚摸像怀里放着龙珠的位置,“龙珠在这里,必要的时候……必要的时候……” 上官清越深深闭上眼睛,“我……” 毁掉龙珠,对君冥烨来说,太不公平。 君冥烨之前那般对她说,他和她一样,都是用自己的全部守护自己的国家,毁了龙珠救哥哥,便是毁掉了君冥烨的守护。 她该如何选择? 一个是爱人,一个是亲人,她一直徘徊在这中间,始终举棋不定,如今面对哥哥剧毒发作,即将是夺命的危险…… 难道还要她再面对一次,亲人离世的痛苦。 上苍为何这般残忍? “少泽……少泽……”姜婉儿不住后退,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上官少泽现在显然已经失去了意识,带着满身狂虐的杀气,一步一步靠近姜婉儿…… 就在上官清越惊恐,上官少泽不会真的一把杀了姜婉儿的时候,不远处传来官兵的呼喊声。 “那边有动静,就在那边!” 一大群人举着火把蜂拥而来,将阴暗的角落里照得通明。 倾城公子赶紧抓着上官清越掩藏到假山石的后面。 官兵见是太子和太子妃,吓得赶紧跪地行礼。 姜婉儿惊恐地看了一眼变得完全陌生的上官少泽,脑子里飞快地转动全部思绪,想起来姑母和父亲说他中的剧毒,难道他现在就是毒发了? 如果让官兵发现上官少泽现在可怕的样子,只怕会对上官少泽极为不利! 姜婉儿不住摇头,不能让姑母和父亲找到斩杀他的借口。 姜婉儿忽然从地上爬起来,冲向上官少泽一把将他抱住。 他的身体好烫好烫,烫得犹如烙铁一样,让人浑身火痛。 姜婉儿忍住那剧痛,依旧紧紧抱着上官少泽,对那群官兵恼喝一声,“本宫和太子在此说点体己话,你们还不赶紧速速退下!” 一群官兵赶紧低着头起身,正要离去之际,突变骤起。 上官少泽低吼一声,一股强大的力量迸射开来,姜婉儿被弹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啊……”她吃痛低呼。 上官少泽周身火气翻腾,长发飞扬,一双黑眸已然变成通红的火炬。 官兵们惊恐不已,吓得乱了阵脚。 “妖怪,妖怪,妖怪……” “快去通知皇后娘娘……” “太子变成妖怪了……” 纷乱的队伍,四散逃窜。 然而他们没能活着离开这里,喷渤的血光,在一片火把的光芒中,染红整个夜幕,到处充斥着血腥的味道。 所有人都还来不及呼救,就已经成为一具具残破的死尸。 上官清越惊恐地张大嘴,只剩下倒抽冷气的声音。即便见过哥哥毒发的样子几次,还是无法接受哥哥残佞嗜血的样子。 姜婉儿已经吓得魂飞魄散,浑身抖若筛糠,一张脸白的吓人。 上官少泽步步逼近姜婉儿,吓得姜婉儿哭了起来。 “少泽……我是婉儿啊……你当真不认识我了?” “少泽……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少泽……” 姜婉儿不住后退,浑身都痛,一袭雪白的孝服上,也染上了斑驳的血迹。 上官少泽忽然一挥手,一股强大的力量,再次将姜婉儿击飞出去。 姜婉儿重重摔在地上,口吐鲜血,再没有任何力气起身,只能虚弱地张着嘴,嬴弱地喘息…… “少泽,我是婉儿啊……” 上官少泽一双红眸里,隐约有过一抹异色掠过,随后他痛苦地低吼一声,浑身剧烈震颤,又是一道震耳低吼,他身影一闪,已经蹿了出去。 “少泽!” 姜婉儿看着已经飞走的上官少泽,大喊一声,最后倒在地上,再没任何气力。 倾城公子低呼一声“不妙”。 “是不是哥哥的毒,已经到了濒危的状态?”上官清越紧张问。 倾城公子点下头。“看太子的样子,还有一点残存的意识,但这不是很好的兆头。他越是用强大的意念压制剧毒掌控,便会反噬的越快,只怕……” “只怕什么?”上官清越的一颗心,都被紧紧束住。 “只怕太子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不要……倾城公子,你快想想办法……”忽然,上官清越将怀里冰寒入骨的龙珠拿出来,“龙珠可以控制哥哥的毒性发作!可还记得那日在南阳城的山上,龙珠被我的血唤醒,哥哥的毒也得到了控制。” 倾城公子摇摇头,“龙珠已经封印过一次太子体内的剧毒!只怕已经失去这个效用了!” “难道唯一的办法,就是毁掉龙珠,给哥哥入药?” 倾城公子沉吟稍许,点下头,“只怕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了!” 上官清越浑身一软,深深闭上眼睛,“走吧!我们去找哥哥,不能让他继续下去!总要先保住性命……南云国的全部希望,都在哥哥身上,哥哥不能……不能死……” 离开假山石,上官清越回头看了一眼瘫在地上,不知生死的姜婉儿。 一地的尸体,在漆黑的晚上惊悚可怖。 倾城公子带着上官清越去找上官少泽的下落,还没到灵堂附近,便已听到灵堂内传来的阵阵哀嚎,响彻皇城的上空,还有四蹿奔走逃命的人群。 上官清越赶紧冲进去,果然看到上官少泽在灵堂内大开杀戒。 已经一地的血,沿着大殿外的汉白玉台阶缓缓蜿蜒而下,明亮的宫灯照着那血,殷红的刺目…… 上官清越清楚,哥哥继续下去,不仅仅是在报仇杀人,更是一点一点摧毁他自己的生命。 姜皇后也在灵堂内,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容颜失色,头上金钗凌乱摇曳,整个人都惊恐的喘不上气,只能张大嘴用力抽吸。 “保护娘娘,保护娘娘……” 众人七嘴八舌地喊着,但在这种情况下,不管是谁冲上去,都会在瞬间被掏出心肺,死于当场。 已经有不少姜氏的臣子,成为冰冷的尸体,剩下的也只敢大喊大叫,谁都不敢往上冲。 “反了反了……刘太医……这就是你为本宫办的事!!!” 姜皇后恼恨地大喊一声。 刘太医也吓得够呛,没想到这魔性剧毒,威力这么强大。 姜皇后慌乱地不住后退,终于脚下一软,瘫在地上,很多宫人赶紧上前来搀扶姜皇后,场面混乱至极。 上官少泽步步威逼而来,身上炙烤的火焰,好似要将整个夜空点燃。 姜皇后已经吓得面如死灰,“来人,来人,将这个……这个妖孽,快快射死,射死———” nu1; 430:血光铺就一地 姜皇后一声令下,所有的弓箭手都准备好,纷飞的羽箭纷纷射来。 然而还没触碰到上官少泽,那些羽箭竟然已经化成灰烬,随着夜风飘散开来。 姜皇后真的吓坏了,她大声呼喊。 “刘太医,刘太医!你不是说可以让他当即毒发身亡……” 刘太医已经吓得浑身哆嗦的离开,赶紧准备好银针,划破夜里清凉的空气,无数的银针纷纷刺向上官少泽。 那些银针,并未伤及上官少泽分毫,依旧被纷纷弹开。 随后便传来不少人吃痛的惊呼声,那些银针已经刺入一众宫人体内,场面再度变得更加混乱,到处都是惊叫逃窜的人群。 姜皇后已经嗅到了死亡的味道,尤其看到上官少泽憎恨通红的一双泣血眸子,更是吓得肝胆俱裂。 “杀了他,杀了他……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杀了他,本宫重重有赏……” 姜皇后似乎觉得这样的诱惑力还是不大,不能怂恿众官兵的士气,又大声高喊一嗓子。 “谁杀了已经化成魔鬼的太子,谁就是南云国的皇帝!” “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赶紧为民除害!” “杀了这个谋害皇上的逆党!” 大殿外已经汇聚了很多的官兵,手里的刀光几乎照亮整个夜空。 姜皇后的喊声,真的怂恿了士气,一群人不顾生死地往上冲…… 刘太医依旧射出银针,当皇帝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谁能不心动!刘太医快速计算每一根银针瞄准的穴位,终于发现,那些个死穴现在都已不是上官少泽的要害。 终于,刘太医双眸一亮,找到了上官少泽弱点。 刘太医的手指中,当即多出来几道银针,用力一震,那银针便飞了出去,当即射中上官少泽的一双眼睛。 “啊—————” 一声震天怒吼,似有无数的血光从上官少泽一双红眸中汩汩涌出。 上官少泽痛苦地抱住头,整个人好像发狂的雄狮,正在不住摇晃挣扎,馒头长发张扬开来,可怖之极。 不少人都吓得腿软,也有丢下刀剑逃命的,自然也有不畏生死,依旧坚守阵地的。 刘太医见机会来了,赶紧大喊一声,“快点砍他!砍他的眼睛,正是他的要害!” 无数明晃晃的刀剑纷纷而来…… 上官清越掠地而起,一把扬出倾城公子的迷粉,迷晕了那些即将要刺杀哥哥的人,然而迷粉的数量已经极少,只有一部分中药倒地。 随即便有另外一拨人飞起,举着手里的刀剑,向着上官清越和上官少泽砍来。 倾城公子崛地而起,一把抱住渐渐倒地的上官少泽。 上官清越拾起地上的一把刀剑,与一群官兵厮杀起来。 姜皇后嘶声大喊,“好啊!擅闯皇宫的人,果然是你!!!今天本宫让你进得来,便不能活着出去!!!” “给本宫上!杀了他们这群逆党!” “杀,杀,杀……” 姜皇后浑身颤抖地嘶声大喊。 上官清越一双憎恨的眸,射向姜皇后,飞身而起,一刀直直向着姜皇后刺来。 蜂拥而来的人群,将姜皇后保护的密不透风。 就连隐藏在暗处保护姜皇后的死士杀手,也都纷纷现身,保护姜皇后。 重重屏障之后,姜皇后的脊背终于站得笔直,唇角噙了一抹获胜的得意。 “凭借你的花拳绣腿,就以为能伤得了本宫?上官清越,乖乖和你的哥哥,随着你的父皇母后,一起下地狱吧!” “你快看,你的父皇母后,已经来接你们了!哈哈哈……” 上官清越在一群人的包围中,拼死搏杀。 “倾城公子,你先带哥哥走!快走!!!”上官清越大喊一声。 “公主!”倾城公子低呼一声。 “保护住哥哥,才能保护住南云国!不要管我!只要哥哥活着……” 上官清越一刀,将刺杀自己的人斩杀。 鲜血溅了她满身满脸,那绝世容颜染就了鲜血的颜色,更加妖艳绝丽。 倾城公子和上官清越之间,已经被大批的人马阻隔。 倾城公子一手抱着奄奄一息的上官少泽,已经不能轻身而起去救上官清越。 “倾城公子,接住!” 上官清越忽然将龙珠抛出,一道皎洁如月的光芒,在夜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便已落在倾城公子的手中。 倾城公子抓紧龙珠,挣扎一下,“公主,保重!” 他丢下这句话,赶紧带着上官少泽冲出重围。 “抓住他们,一个都别想逃!!!”姜皇后怒声大吼。 倾城公子的蓝色身影,已经跃上高耸的宫殿,身后随后便涌来一大拨人的追击。 龙珠离开上官清越,上官清越便也能开启金龙剑了。 短小的剑刃,划破她的手臂,一抹鲜血涌出,短小的金龙剑当即在一片金光之中,飞出三条血盆大口的金龙。 整个大殿都被一片金光照亮,月色灯光尽失颜彩。 金龙剑就好像被憋闷了很久,终于有了机会释放,光芒明亮的刺得人睁不开眼。 上官清越在一片金光的包裹中,长裙飞扬,长发飞扬,美若降世仙子。 大家都吓坏了,纷纷惊呼。 “那是什么?” “居然是金龙!金龙降世了!” “公主竟然能呼唤金龙!” 有的人已经臣服起来,甚至还有人,噗通跪在了地上。 姜皇后见众人开始人心涣散,赶紧大声大喝。 “那是妖孽!太子和公主都已化成妖孽,要谋害我南云国的子民!这两个妖孽,统统都是天降灾厄,要毁掉我南云国啊!快点杀了这个妖孽!” “快点上!统统给本宫上!不要放过这个妖孽!” 所有人又开始蜂拥而上,那些砍杀而来的刀剑,在三条金龙的飞旋中,刀剑纷纷脱离掌控,随后便是一群人的痛嚎。 金龙剑的金龙,不会主动伤害人,只有在对方充满杀气冲上来的时候,才会迸发杀人的力量。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再敢靠近上官清越,围着上官清越战战兢兢,满面惊恐。 “妖孽!妖孽!统统都是妖孽!”姜皇后大声嘶吼。 刘太医也是满面吃惊,“竟然是江湖上传说的金龙剑。” 刘太医的眼底,浮现了一抹贪婪之色。 “快点杀了她,杀了她……都给本宫上!” 又一拨人冲上来,结局还是一样,他们根本不能靠近上官清越,但凡冲上来的人,都被金龙穿心而过,鲜血都不多流一滴,直接成为死尸。 大家谁都不敢上前了。 上官清越一双美眸,忽然射向高耸台阶上的姜皇后,她一步一步地走上汉白玉台阶,脚下踩过台阶上的鲜血,一片黏腻。 “哥哥没做成的事,我来做。” “保护皇后,保护皇后……”众人纷纷大喊。 “你要干什么!反了反了……你要杀了本宫吗!”姜皇后努力维持威仪,怒声娇喝。 上官清越不说话,依旧带着满身金光,还有那飞腾盘旋的三条金龙靠近高处的姜皇后。 所有人都在不住后退。 上官清越没办法操控金龙主动伤人,只盼着姜皇后自己能主动冲上来杀她,那么就能被金龙反噬。 姜皇后只会指派身边的杀手和影卫冲上来,绝世的高手又如何,还不是沦为金龙的美餐一顿。 “皇后娘娘,您快走吧!金龙剑的力量,可不容小窥啊!”刘太医道。 姜皇后见死的人越来越多,终于吓得落荒而逃。 上官清越始终跟着姜皇后,飞旋的金龙也穿过了一个又一个人的身体。 血光铺就一地,染红了整个大殿。 上官清越回头看向灵堂的方向,之前还跪了满地的灵堂,现在只剩下父皇的棺柩孤零零地放在那里。 还有九凤紫檀灵烟炉淡淡的烟火。 “父皇,等越儿杀了姜皇后那个毒妇,再来拜祭父皇。” 上官清越一路追击姜皇后,但还是被姜皇后给逃了。 姜皇后将自己关在寝宫之中,里外三层都是人,重重保护她的安危。 百里不染一直藏身在姜皇后的寝宫,当发现姜皇后的重要,当即射出来道道暗器,却被姜皇后身边的高手,悉数接住,也有人用身体保护在姜皇后身前,最后中毒滚在地上,痛苦挣扎。 百里不染看向满身金光,被金龙环绕的上官清越。 “美人儿……快收了金龙剑!”百里不染低呼一声。 上官清越好像听不见他的话,依旧步步靠前,所有人都围在一起,阻止上官清越,但那骇人的金龙,也让他们心生恐惧。 大殿内传来姜皇后凄厉的喊叫。 “保护好本宫,重重有赏!谁杀了逆党,谁就是未来的南云国皇帝!” 上官清越的脸色,在一片金光中,已经渐渐煞白的可怕。 “快点收了金龙剑!”百里不染大喝一声,就要冲上来,却被金龙逼退。 上官清越的唇角,渐渐蜿蜒出来一道血痕,沿着她雪白的肌肤,缓缓滑下,滴落在她浅色的衣裙上,绽放一朵一朵殷红的小花儿。 “你不能操控金龙剑,你快点住手———” 百里不染大吼一声,终于冲了上来,却被那强大的力量弹开,摔倒在地上。 上官清越的身体,倏然一晃,口中涌出更多的鲜血。 nu1; 431:还不是为了你自己的私心 百里不染不能眼睁睁看着上官清越操控金龙剑,最后惨遭反噬。 上清老人之前就说过,上官清越可以打开金龙剑的封印,却不能操控至刚至阳的金龙剑,上官清越属于极阴体质,操控金龙剑只会让她筋脉尽断命丧黄泉。 百里不染又从地上爬起来,冲向上官清越。 百里不染忍着五脏六腑的剧痛,终于一把抱住上官清越,一手直接擦过金龙剑锋利的剑身,擦掉上面上官清越的血迹…… 喷渤的金光瞬间黯淡下去,三条金龙也渐渐回到剑身之中,消失无踪。 整个月色皎洁的夜晚,也渐渐沉静下来。 上官清越身体一软,瘫在百里不染的怀里,又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即便她用自己的毅力操控金龙剑,三条金龙还是没能主动杀人,难道真的要找一个至刚至阳之人,才能操控金龙剑? 上官清越想到了君冥烨,他正是至刚至阳之人。 那么君冥烨到底可不可以操控金龙剑? 她见识了金龙剑的强大,也知道只要操控了金龙剑就一定能杀了姜皇后那个毒妇。 所有人冲上来,百里不染赶紧带着虚弱的上官清越飞起。 无数的暗器飞下去,终于给了他们逃走的契机。 百里不染带着上官清越逃出皇宫,她又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她用力推开百里不染。 “好不容易进去,为什么带我出来!” “你想送死吗?!” “就算死,我也要拽着那个毒妇一起死!” “你不要你自己的命了?!” “一切都是那个毒妇,她是全部的始作俑者,我恨她,恨她————” “你恨她也不能害了你自己的性命!你不能操控金龙剑,上清老人的警告,你忘了!!!” “只要拽着那个毒妇一起下地狱,我就是死了又何妨!我要她死,我恨她!!!”上官清越咬牙切齿,目露凶光。 “美人儿,我知道你恨她……可也不能搭上你自己的性命啊。” “只要她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再没人能威胁南云国!我只要她去死!!!” 百里不染一把抱住情绪失控的上官清越,“我知道,我知道你恨她,恨不得她死……我帮你去杀她,你不要自己去……千万不要自己去……你不能操控金龙剑……我不想看着你死……” “这个仇人,我要亲手杀了她,一定要亲手杀了她!”想到哥哥当时的样子,还有父皇的死,母后的死,上官清越就恨姜皇后入骨,很不等抽筋拔骨。 “你还有两个孩子,小无极和小无央,你都不管了?” “……” 上官清越忽然没了声音。 “他们还在等着你回去!你难道连自己的孩子,也要抛弃?你不要你自己了可以,难道孩子也不要了?” “他们……他们有他们的父亲,有冥烨……我相信冥烨会照顾好他们。” “他们需要父亲,也需要母亲……”百里不染沉痛的一双眼睛里,隐约有一层晶莹闪过。 百里不染一笑,“方才我没找到机会,亲手杀了那个妖妇!她将自己保护的太好了!有那么多的人,愿意为她赴死。” “不过你别担心!我惦记上的人,怎么能逃得过我的手掌心,我一定会杀了她,提着她的人头来到你面前,让你解恨。” 上官清越一把抓住百里不染,“我不希望你出事。” “我是谁,我怎么会出事!”百里不染大笑起来,弹了上官清越的脑门一下,“放心好了,我百里不染游走生死那么多次,若死,早死了,不会活到现在,我的命,硬着呢!” “你乖乖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 百里不染将上官清越安置在一个废弃的民宅中。 上官清越扶住疼痛的胸口,闭着眼睛。 “我已经发出暗号通知莺歌,莺歌很快就能赶到保护你的安危。” 上官清越没有挽留百里不染的离去,她也知道,挽留不住。 “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百里不染点下头,便消失在上官清越的眼前。 莺歌果然很快就到了,一进门就说,“公主!我收到倾城公子的暗号,我们要不要现在去找倾城公子!” 上官清越刚要起身,便捂住疼痛的胸口。 “公主,你受伤了!” “走!我们去找倾城公子,哥哥在倾城公子那里。”上官清越刚要离开这里,忽然想起来,百里不染说,让她在这里等他。 “不行,我答应不染,要等他回来。” 就在这个时候,上官清越灵敏的耳力听见了细碎的声响。 “不好,有追兵来了!”上官清越低呼一声。 莺歌赶紧搀扶上官清越离开这里,她们刚刚从这里逃走,便有官兵冲进来仔细搜查。 莺歌赶紧搀扶上官清越逃出这里。 废弃的民宅已经回不去了,她们只能再找别的地方落脚。 “带我去找倾城公子,哥哥和倾城公子在一起……”上官清越说。 莺歌便赶紧带着上官清越向着之前接到安好的方向而去,可到了一片山林之中,找了许久,天色都渐渐亮了,还是没有找到倾城公子。 “天亮了……哥哥……” 上官清越忧心忡忡,不知道哥哥现在的位置,也不知道在偌大的山林中,到底去哪里找哥哥。 “莺歌,你可有冥王的下落了?” 莺歌摇摇头,“冥王和公主一起去皇宫,便再没见到过冥王。” “宫里也没见到他,想来姜皇后还没抓住他,只是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可否安全……” “公主,大家现在都失散了,但我相信,大家都能自保,公主也不要过多担心了。” 上官清越看向茂密的树林,虽然从小在阐都长大,不过很少出门,也不了解这一带的路线。 “走吧!想来倾城公子还在山上,我们去找找看。” …… 姜皇后余惊未定地躲藏在寝殿里,让所有人都在保护自己。 宫里宫外,围的都是人。 这样就算有人来刺杀她,那么也有人帮她挡在前面。 姜皇后浑身都在不安,脸色一直煞白。 刘太医熬了一碗又一碗的凝神药,她还是不能冷静下来,心跳的十分离开,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还没抓到人!一个个的都是废物!!!”姜皇后愤恨地指着众人,吓得众人纷纷跪地。 这个时候,门外有人通报。 “皇后娘娘,蓝候王来了。” 蓝候王笑着进门,一脸的欢喜。 姜皇后更加生气,“宫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你还有心情笑得出来!” 蓝候王抱拳行礼,“本王是来给皇后娘娘贺喜的。” “本宫何喜之有!本宫能活着,已经是万幸了!那两个畜生,居然都要害死本宫!!!” 蓝候王笑着道,“本王来贺喜皇后娘娘,这南云国的江山,后继有人了。” “你在说什么浑话?” “皇后娘娘有所不知,小女已经为太子剩下一名小皇子。” “你说什么!!!” 蓝候王当然看出来姜皇后眼底掠过的一抹绝杀之气,但蓝候王还是笑着说。 “皇后娘娘,现在姜邵宁死了,皇后娘娘手中已经没有了能继承皇位,还能受皇后娘娘掌控的人!历朝历代都有规矩,先皇驾崩十日之内,必须有人登基为皇,稳固朝纲。” “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先皇已经驾崩七日,难道继续下去,让朝纲不稳,百姓民心浮动,因此有人揭竿而起,觊觎皇位?那样的话,整个南云国将更加动荡,姜皇后如何坐稳大局。” “皇后娘娘是时候成为太后娘娘,再上高位了!总不能先皇驾崩了,您还一直是皇后娘娘吧……”蓝候王一笑,遮掩住眼底的一抹算计。 “小女的孩子,才两个月大,皇后娘娘可以完全掌控,又是皇室正统血脉,坐上皇位,无可厚非!谁又能说皇后娘娘谋朝篡位?” “让上官少泽的儿子登基?呵!本宫绝对不允许!他居然有了儿子在外面,竟然瞒得密不透风!蓝候王,你竟然也瞒着本宫这件事!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意图不轨?” 姜皇后恼喝一声,红艳的朱唇内,内齿紧咬。 “蓝候王!你当初费尽心思,让你的女儿,嫁给太子!只怕就是等着这一天吧!” “皇后娘娘明鉴!我也是近日才知道,小女早就已经产子。就算之前知道一些,确实不知道,那孩子就是太子的血脉!”蓝候王还以为,是蓝曼舞在外面和别的男人生的孩子。 “如今对皇后娘娘来说,这确实是一件好事!只要小皇子即位,谁又能威胁到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 “你少怂恿本宫!你让你女儿的孩子登上皇位,还不是为了你自己的私心。” “不瞒皇后娘娘,我喜欢权利,喜欢高高在上的地位!但我也是为了皇后娘娘着想,现在那个孩子,就在本王手中,若皇后娘娘想好了,随时可以来找我,商谈小皇子登基的事!” “只要南云国有了皇帝在位,那么大局已定!太子谋反弑父,就算太子死了,百姓们又能说什么?南云国已经有皇帝了!百姓要的就是国家安定。” 蓝候王走了,姜皇后瘫在软榻上,头痛欲裂。 谁都没有发现,百里不染已经伪装成一个小宫女,混入了姜皇后的寝宫之中。 nu1; 432:居然杀了哥哥 上官清越沿着山路一直上山,寻找哥哥的所在。 想来倾城公子会将哥哥藏身在山洞中,有山洞的凭护,可以掩饰住哥哥的踪迹,也可以不让官兵那么快找到他们。 追兵们已经到了山脚下,正在向着山上搜来。 上官清越和莺歌一路上山,也放出了信号,但还是没有倾城公子的痕迹。 上官清越的心口,疼痛的厉害,一直用力按压心口的位置,这才忍住里面的疼痛。 终于到了山上,上官清越看到了倾城公子的一袭蓝衫,就丢在地上,上面都是血。 上官清越吓坏了,难道哥哥毒发,杀了倾城公子? 上官清越和莺歌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地上的血迹,一大片的血迹,还有身负重伤的倾城公子。 “倾城公子,我哥哥呢?”上官清越赶紧冲上去。 然而,倾城公子昏迷着,上官清越呼唤了好几声,他才渐渐苏醒过来。 倾城公子指了指不远处的方向。 “太子……太子……” 倾城公子满身的血,已经染红了他雪白的内衫。 “莺歌,你留下来照顾他,我去找哥哥。” “公主!” 莺歌没能挽留下上官清越,只能暂时留下来,帮倾城公子从地上爬起来,查看身上的刀伤。 “怎么会是刀伤?”莺歌低呼一声。 上官少泽伤人,是不用刀的。 倾城公子虚弱的已经无法说话,张张干涸的嘴唇,才发出细弱的声音。 “不是太子……” “不是太子,是谁伤了你?竟然有这么的高手,连你都身负重伤。”莺歌吃惊不已。 “是……是……” “是谁?” 倾城公子身体一歪,重重地倒在莺歌的身上。 “倾城公子,倾城公子……”莺歌焦急地呼唤, 倾城公子完全没有了任何反应,莺歌担心地向着山顶的远处看去,这里山石嶙峋,地势险要,一侧是悬崖峭壁,山风清冷,十分危险。 莺歌已经看不见上官清越的身影,担心上官清越有危险,却又不能丢下倾城公子。 莺歌想起来,倾城公子身上应该有护命药丸,赶紧找了来,拿了一颗塞入倾城公子的口中。 山下搜山的官兵,已经渐渐靠近山顶了。 莺歌处在这里,都能听见他们一起上山的声音,还有统领喝令手下,务必严查,任何一个草丛山洞,都不能错过。 莺歌看了一眼,还处在昏迷中的倾城公子,赶紧费力搀扶他起来,带他找个地方暂时藏起来,之后再去找上官清越。 可莺歌没能如愿,刚刚带着倾城公子要下山,就已经被率先爬上山的官兵发现。 莺歌一人不及众敌,被官兵擒获,连带倾城公子一并被抓。 “果然在山上,快点去搜!” 所有人都冲上山,莺歌正要大声喊,提醒远处的上官清越,脖颈上吃了一记重力,直接昏厥过去。 上官清越爬上山顶最高处,在一片山石之中,终于看到了哥哥的身影。 上官清越大声呼喊,“哥……” 山风迎面而来,吹得她纤弱的身影,摇摇欲坠。 就在上官少泽要回头的时候,身后忽然出现一道黑影,那黑影黑袍翩飞,气势张扬。 上官清越一眼看认出来,那人正是君冥烨。 “冥烨!” 上官清越惊呼一声,想要跑过去,却绊倒脚下的岩石,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锋利的石头,刺破了她的掌心。 胸口一阵剧烈的疼,又有血液在喉口中翻滚。 君冥烨背对上官清越,没有回头,手里提着一把长剑,上面蜿蜒淌着鲜血,也不知道,那血是属于谁的。 “冥烨……” 上官清越大声呼唤,声音依旧无力。 就在她欢喜的以为,终于找到君冥烨和哥哥,以为一切都能安心了,哥哥也能在君冥烨的帮助下,逃过一劫的时候,发生了让上官清越不敢置信的一幕。 君冥烨忽然用力扬起手里的长剑,直接刺向上官少泽。 喷溅的血光,刺目的殷红,在阳光下,犹如绽放的曼珠沙华,如火如荼。 “啊……” 上官清越吓得低呼一声,一双眸子瞪得老大,不敢相信看到的是真相。 君冥烨扬起手,一把抽出血光淋漓的长剑,上官少泽高颀的身体,轰然倒下,摔下身后的悬崖之中。 “哥———” 上官清越大声嘶喊,声音响彻山谷,惊得一群鸟儿四处而飞。 “君冥烨———” 她又一声痛吼,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染红地上的山石。 君冥烨缓缓转身,看着瘫在地上,满目痛色,虚弱得喘息无力的上官清越,他勾唇一笑。 “终于,还是死在我的手上了。” 上官清越触及到君冥烨眼底的残虐,还有阴损,惊恐得大脑一片空白。 “你竟然……竟然杀了我哥哥……” 又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上官清越想要吃力的爬起来,怎奈何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在她失去知觉之前,耳边隐约传来这样的一句话。 “我设计这么久,就是为了今天!你不会傻傻的以为,我已爱上你了吧。” 随后便是一连串的阴谲诡笑,犹如一把把的刀子,狠狠凌迟上官清越的心。 这一次,她终于感觉到了痛不欲生是什么滋味。 也感觉到了,入骨的恨意,随着血液流遍全身,那般残酷,犹如十八层地狱的酷刑,让人生不如死。 怀着这股恨意,她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 姜丞相发现姜婉儿的时候,姜婉儿只剩下一口残存的气息吊着。 姜丞相赶紧抱着女儿,哭着跑去找姜皇后救命。 刘太医为姜婉儿扎针许久,才将满身是伤的姜婉儿的命给保住。但姜婉儿一直昏迷不醒,急得姜丞相老泪纵横。 “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哭个丫头!”姜皇后恶狠狠地咬牙。 “你还有没有血肉!这是婉儿啊!你从小最疼的婉儿……她的死活,你都不上心了。”姜丞相痛心疾首,泛红的眼睛,瞪着姜皇后。 “她不是死不了!现在更应该担心我们的处境!蓝候王竟然弄出来一个上官氏皇族的遗孤出来!上官少泽就算死了,上官氏皇族还是后继有人!” “你说什么?” “蓝曼舞那个贱人,竟然在嫁入太子府之前,就为上官少泽生了一个儿子!这件事,本宫竟然一点不知情!看来太子没那么简单,背后一定有秘密力量,才将整件事瞒的密不透风!” “本宫现在终于明白了!几次三番出现救他们的人,就是上官少泽私底下的神秘力量!胆敢秘密和本宫做对,简直找死,找死———” 姜皇后显然已经癫狂,一想到上官少泽和上官清越就恨得牙根发痒,恨不能将他们的骨头咬碎。 “算计来算计去,结果被蓝候王那个老匹夫摆了一道!”姜丞相道。 “他以为弄出来一个幼子,他和他的女儿,就能坐上正位?他就能成为名副其实的国丈!呵!本宫的天下,岂容他人觊觎。”姜皇后唇角抿过一抹狠辣。 “兄长,现在正是需要你出来独当一面的时候!绝对不能让蓝候王趁乱出击,更不能让那个男婴存在这个世上!” “你要做什么?” “蓝候王说的没错,现在这个时候,有个上官氏的皇室血脉,坐上皇帝之位,确实名正言顺!但那个孩子,绝对不能是真正的上官氏皇族!你快点去姜氏一族里,找个年纪相当的孩子,换掉那个孩子……” “你真的宁可,让别人的孩子来做皇位?你有没有考虑过兄长的处境!” “你我都没有儿子,不用族内的孩子,难道真的用一个外姓之人?” “我忽然觉得好累!”姜丞相看着床上虚弱的姜婉儿,“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若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兄长,你在说什么?” “你我都没有儿子!拼搏一生,夺得天下又到底为了什么?只是为了一时荣光?一时的呼风唤雨?可无人传承,又有什么意义。” “……” “冷静下来想想,到头来不过竹篮打水一场空。如果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要那权位又有什么用!” 姜皇后忽然扑上来,一把揪住姜丞相,“我不许你说这种丧气话!我们已经走到今时今日这一步,只要再努力一下,天下之中,唯我独尊!我得不到的,我就要站在最高处笑,让那些以为我过得很凄惨的人看一看,我才是笑到最后的那一人……” “兄长,你放心,婉儿不会有事,这也是我的孩子啊……我怎么能不疼婉儿,我可她的亲姑母……兄长,你现在亲自带兵出去,快点去将那两个畜生绳之以法,这才是你当下,真正要做的!” 姜丞相情绪恹恹的,但还是双手抱拳,领命去了。 “婉儿就交给皇后娘娘照看了。” 姜丞相刚要往外走,大殿内的一个宫女,忽然摔了手中的托盘,大喊一声。 “妖妇,拿命来!” 一道淬毒的暗器,飞射而来。 姜皇后大惊失色,赶紧一把抓住身边的姜丞相,整个人都躲到姜丞相的身后去了。 姜丞相没能有机会躲开那一道暗器,正中心口,浑身便开始迅速变黑,七窍流血。 “来人呐,来人呐……” 刘太医早就有所准备,先是发出无数的银针,随后将手里的一瓶什么东西,直接泼向伪装成宫女的百里不染…… “啊……” 百里不染痛呼一声。 nu1; 433:不相信冥烨骗我…… 百里不染痛呼一声,浑身都开始剧烈疼痛。 那一袭胜雪的白色衣袍,也渐渐变得泛黄发黑…… 百里不染又疼痛地低呼一声。 “居然是尸水!” 百里不染瞪向站在距离自己很远的刘太医,一双妖冶的眸子中迸射出杀人的寒气,但他现在已经没有过多的力气冲向刘太医,将那个笑得得意洋洋的人一刀刺死。 刘太医晃了晃手里的小瓷瓶,“我查了很多文献,终于让我找到,千年冰蝉丝水火不侵,刀枪不入的克星,居然就是尸水!” 百里不染赶紧去怀里找药粉,试图解了尸水的毒性。 “百里门主,别白费力气了!我的尸水,特意为你调质,你的药粉根本解不了我的尸水!” 百里不染气得咬牙,一直以来,他都严重讨厌尸体,便是因为尸体腐败时散发出来的尸水,正是他身上千年冰蝉丝的克星。 百里不染用尽力气,扑向刘太医。 “我要杀了你————” 刘太医轻轻一个闪身,百里不染扑了空,直接踉跄扑倒在地。 百里不染的浑身,都在剧烈疼痛,一袭白衣也变得残破不堪,他捂住剧烈灼烧的脸颊,终于忍不住低嚎起来。 “啊————” “我要杀了你————” “哈哈哈……” 刘太医仰头大笑,“百里门主,学了这么多年的毒药,难道还不知道,世上万物相生相克,没有解不了的毒,也没有杀不了的人。” “今天,五毒门的门主终于落到我百毒夫子的手里了。” 刘太医的眼底射出狠绝的恨意,“在我离开五毒门的时候,我就发誓,终有一日,我会灭了五毒门的满门!本来我很安逸南云国的荣华富贵,妻妾成群的日子,也不打算报仇了!没想到,五毒门的门主,竟然主动送上门!” 刘太医蹲在痛苦的百里不染身边,“你主动送上来,我怎么能辜负你!让你白白要挟我那么久,终于轮到我反扑了!” 刘太医又是一阵仰头大笑。 姜皇后恨得凤眸泣血,“来人!严刑拷打,一定要从这个刺客的口里,知道公主和太子一党的下落。” 宫人们涌进来,拥着厚厚的布铺盖在百里不染的身上,正要将百里不染拖出去,姜皇后制止他们。 “就在本宫的面前拷问!本宫要亲耳听到他招供!” “是!” 鞭子一下一下抽打下来,百里不染一直不声不响,牙关紧咬,似乎毫无痛感一般。 姜皇后见百里不染一直不肯开口,盛怒不已,“挑断他的手筋脚筋!看他还如何用暗器刺杀本宫!” 宫人拿着锋利的刀子,一刀下去,鲜血横流出来。 “啊……” 百里不染痛得低呼出声,一只手已经完全失去了力气,只有入骨的尖锐疼痛。 就在宫人要将百里不染的另外一只手筋也挑断的时候,刘太医忽然出声制止了那宫人。 “皇后娘娘!想来这个逆党是不会开口了!不如留着他为诱饵,引公主和太子主动出来!” 姜皇后横扫刘太医一眼,“你不会有什么别的打算吧?” 刘太医赶紧跪在地上,额上渗出一片冷汗,“启禀皇后娘娘,微臣对皇后娘娘忠心耿耿,绝对不会有丝毫不忠之念。” 姜皇后盯了刘太医好一阵,吓得刘太医跪在地上的身体,低得更低。 姜皇后没有看出来什么端倪,唇角轻轻勾了勾,“刘太医,你又救了本宫一命,你是功臣!本宫还要重重赏你,快点起来!” “谢皇后娘娘,微臣不敢邀功,微臣只想为皇后娘娘尽忠。” 姜皇后想了想,道,“刘太医,你说的也有道理!上官清越那个贱人,和这个男人关系极好。这个男人落网了,那个贱人一定会来救他。” 百里不染被拖了下去,鲜血在大殿上留下殷红的痕迹,刺目惊心。 刘太医也跟着退出去,走到有气无力的百里不染面前,声音低狠地问百里不染。 “快点把皇后娘娘的解药交出来!不然你会死得很惨!” 百里不染嗤笑一声,“既然……落到你们手里,我就……没打算活着!” “好啊!看你的嘴巴硬,还是我的刀子硬。” 刘太医拿出一把刀子,又在百里不染废掉的手上,用力刺入几刀。 鲜血喷溅而出,淋漓染红雪白的汉白玉台阶。 百里不染紧紧咬着牙关,不让唇齿间发出任何疼痛的声音。他一双泛红的眸子,恶狠狠地瞪着刘太医,咬牙切齿。 “我本就是贱命一条,若有这个老妖妇与我黄泉做伴,值了!” 刘太医面目狰狞,又恶狠狠地刺下几刀。 百里不染的整条手臂算是彻底废了,鲜血流了满身,染红了他一袭残破不堪的白袍…… 百里不染反而大笑起来。 “哈哈哈……” “这点疼痛算什么!从小我就在毒药堆里打滚出来,什么钻心蚀骨的疼没品尝过!生死与我,早已如浮云一片,爷爷不怕!” 刘太医气结,“将他吊到宫门之上!!!烈日暴晒!!!” 皇宫的南宫门上,高高吊起一个满身鲜血的人。 途径的百姓指指点点,一个个吓得不忍入目,纷纷议论,那被吊起来的人到底犯了什么罪,居然用了这么残酷的酷刑。 “最近正是酷暑烈日,那人受了那么重的伤,只怕熬不过一日就死了。” 所有的百姓谁都不敢多说什么,现在正是多事之秋,都害怕被牵连到公主和太子弑父谋位的漩涡中。 但在私底下,大家也会说两句。 “看来吊在宫门上的人,正是公主和太子的同党了。” “公主和太子怎么会弑父!太子本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储!” “还不是因为姜皇后将自己的侄子扶持上位,有意夺取太子之位,太子才怒发冲冠反击。” “谁晓得皇上到底是怎么驾崩的!保不齐是恶人先告状!” “唉!我们老百姓,还是少说两句吧!我们能有安稳的之日,就行了!” “皇权的争斗,哪有那么干净的!谁赢了,谁就是这天下的主人。” …… 上官清越缓缓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她费力睁开眼睛,四下一片漆黑,迷迷糊糊的以为自己还没有清醒过来,无力地瘫在床上,似梦非梦的感觉,让她头脑一阵昏沉。 她呢喃一声,“一定是噩梦,是噩梦……” 耳边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子声音,“公主醒了。” 上官清越当即辨别出来,那是南宫鸿雁的声音,她猛地抬头,便隐约在黑暗中看到南宫鸿雁站在床头不远处。 “四处都是抓我们的人,我没有点灯。”南宫鸿雁道。 上官清越费力撑起身体,头还一阵嗡鸣剧烈疼痛,胸口也是闷闷的绞痛。 她扶住心口的位置,咳嗽一阵,似乎又有些血在喉口中翻涌。 她用力吞咽下去,声音沉的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 “南宫郡主……我……我怎么在这里?我哥哥……” 眼角有了潮湿的感觉,她用力忍下去,依旧不住告诉自己,昏厥之前看到的一切,一定都是梦,都是梦…… 她一定只是做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噩梦。 “我赶到的时候,太子已经……已经坠入悬崖了。”南宫鸿雁实话实说。 上官清越身子一软,彻底瘫在床上,耳边再度响起君冥烨当时的自言自语。 “我筹划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上官清越喃喃自语,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下来。 “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一定都不是真的……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杀了哥哥……” 上官清越挣扎起来,但还是身子一软,直接摔在地上。 南宫鸿雁赶紧搀扶上官清越起来,“公主!我也亲眼看到了当时的场景!那不是噩梦。” “轰”的一声,犹如五雷轰顶,上官清越大脑一片空白。 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公主,公主!” “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怎么会杀了哥哥?我不相信,不相信……”上官清越不住摇头,挣扎地想要奔出去找哥哥,找君冥烨,可浑身绵软,一点力气都没有。 南宫鸿雁紧紧搀扶住上官清越,“公主!若不是我及时赶到,冥王将你也杀了!” 上官清越身子一软,再没有任何力气支撑自己。 南宫鸿雁赶紧抱紧她,搀扶她到床上。 “虽然我也不相信,眼前所见!但亲眼所见,总不能有假。” 上官清越还在继续喃喃,“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公主当时昏厥过去了,没有看到,冥王向你举刀。” “他有说过……会一直陪着我……他还说,我的仇,他帮我来报……他怎么会……他说好的,他会帮我救哥哥,拯救南云国……” “他怎么能出手杀了哥哥?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哥哥一定没有死!我要去找哥哥!” “公主!” 南宫鸿雁赶紧拽住又要往外冲的上官清越,“莺歌和倾城公子现在也被抓了……百里不染他……也被吊在城门上,奄奄一息……” “这个时候了,公主还要连自己也搭进去?” 上官清越愣住,回头看向南宫鸿雁。 “我不相信,不相信冥烨会骗我————” 又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nu1; 434:贱人支撑不住了 上官清越的鲜血,沿着她的唇角,汩汩涌下。 “公主之前执意操控金龙剑,已经受了很严重的反噬!” 南宫鸿雁点了上官清越的穴道,将上官清越放在床上。 “陵水派的人,已经去悬崖之下寻找太子,等有结果,不管太子生死,都会来这里通知公主。” “公主,你在这里,安心等待,一个时辰之后,穴道会自行解开。” “你去哪里?”上官清越问。 南宫鸿雁居然笑了,还是第一次见到南宫鸿雁这个冰美人笑,绝丽脱俗,美艳如花。 “我去救百里不染。” “皇宫戒备森严,你怎么能一个人去!” 南宫鸿雁还在笑着,“没关系!我说过,我这辈子,都是他的人,他要娶我!他若死了,我便陪着他。” “……” 上官清越心头倏然一疼,声音也哽住了。 “鸿雁,他一直……都不喜欢你啊,你又何必这么执着。” 这一直都是上官清越想问的问题,有的时候见南宫鸿雁为了百里不染,毫无条件,毫无要求的付出,她都为南宫鸿雁感到伤心和难过。 “没关系,我从没要求他什么!要嫁给他,做他的女人,也是我自己的意思。” 南宫鸿雁的声音,没有什么情绪,也没有什么温度,但就是那么倔强地执着。 “他答不答应,我都是他的人,一辈子……只是他的人。” 南宫鸿雁转身走了,背影决绝,没有任何的犹豫。 上官清越被留在这个黑洞洞的房间里,浑身上下都不能动,眼前只有一片黑暗。 窗外卷起狂风,一阵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掉下来,无情拍打破败的窗棂。 上官清越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还是没能冲开穴道。 胸口内的疼痛更加剧烈,腥甜的味道依旧在喉口的位置缠绕,她用力的吞咽下去。 闭上眼睛,眼前都是殷红的鲜血,还有君冥烨刺入哥哥胸膛狠狠一刀,将哥哥推下悬崖的场景。 上官清越吓得猛然睁开双眼,大口大口喘息,额上已经一片潮湿的汗水。 “我还是不相信,那是真的……” “我不相信,你会这样对我……” “我不相信……” 眼角的眼泪一颗一颗地掉落下来,湿了枕头。 青五找到这个里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青五进来,就给上官清越解了穴道。 上官清越一阵咳嗽起来,胸口疼的愈加离开,她也顾及不上。 “找到哥哥了吗?找到哥哥没有……” 上官清越一把抓住青五,不住追问。 青五摇了摇头,神色悲痛,“悬崖太深了,现在又下了暴雨,所有的痕迹都被大雨冲洗掉了,悬崖下又有不少掉落的石头,搜寻起来十分艰难。” “不过公主放心,陵水派不管如何,一定会找到门主。” “还没找到哥哥,你回来做什么!快去找哥哥!快去……”上官清越用力推搡青五。 “门主生前交代过,一定要保护好公主的安全!现在不管门主生死,青五都不能辜负门主的嘱托!” “放肆!哥哥是什么人!怎么会轻易死!剧毒都没有让哥哥死!小小的断崖,岂会要了哥哥的性命!” “青五失言,门主一定还活着。”青五惭愧地低着头。 “冥王呢?你们找到冥王没有!”上官清越赶紧追问。 “启禀公主,等属下赶到山顶的时候,南宫郡主已经用封印术从冥王的刀下救下公主!但冥王见我们来了很多人,直接逃走了!再……再没见到人。” “你也……你也亲眼看到……看到他要杀我?” 上官清越瞪大一双水眸,一眼不眨地盯着青五,生怕错过青五任何一个微妙的表情变化。 青五踌躇了一阵,最后还是点点头。 “不仅青五看到了,陵水派的门人……都看见了。而且,倾城公子,也是被冥王打成重伤!公主……这是不争的事实!” 青五恨得咬牙,“没想到,冥王一直利用我们的信任,居然是为了要杀害太子!” “公主,你不得不相信,冥王终究是大君国人!怎么会眼睁睁看着,毁掉龙珠为太子解毒!在太子和龙珠之间,冥王终究选择了保护龙珠,残忍杀害了太子……” 真的是这样吗? 那个男人,终究更爱他的国家一些? 上官清越瘫在床上,再也不能用任何安慰来找借口,一切都不是君冥烨做的了。 那么多双眼睛,不会看错,也不会全都联合起来欺骗她。 更何况…… 她也亲眼所见了啊! 他曾经不止一次对她说,他对大君国的守护之前,犹如她一般强烈,坚如磐石。 若换成是她的话…… 只怕也会选择自己的国家! 可她最最忍受不了他的欺骗,她没有奉献出龙珠救哥哥,当倾城公子将龙珠带走,也是因为龙珠会压制金龙剑的解封,才会将龙珠交给倾城公子。 即便君冥烨以为她要毁掉龙珠救哥哥,也不应该那么残忍地杀害哥哥! 尤其他的话里,充满了算计的味道,原来他一直以来,都是有所目的的靠近,从来不曾用过真心。 上官清越沉痛地闭上眼,高高扬起头,用力深呼吸。 “找到小南枫的下落没有?”上官清越问。 “启禀公主,小主子现在就是蓝候王的手中,已经找到藏身之处!不过现在都在忙着寻找门主下落,一时间还空不出来人手去解救小主子。” “不用救了。” “什么?” “蓝候王为了要高位,不会伤害小南枫,唯一要提防的人,只有姜皇后。” “可是公主,就算蓝候王利用小主子,当上南云国的国丈爷,将来小主子的处境在姜皇后和蓝候王的辖制下,也会很危险。” 上官清越苦笑起来,晦暗的眼底渐渐亮起一抹幽光。 “如果,姜皇后死了,只剩下蓝候王一个人,蓝候王难道还会为难自己的亲外孙?一个能给他至高无上权利的外孙?” 现在上官清越不承认哥哥已经死了的事实,也只能面对了。 南云国将来的希望,只能全部系在小南枫身上。 “只要上官氏皇族,还有血脉留下来,南云国就不会亡!我也相信曼舞,会在接下来的日子,守护好南云国。” 青五吃惊,“公主,你在说什么?” 上官清越从床上下来,站在青五面前。 上官清越脊背笔直,气势磅礴,害得青五当即不禁屈服起来。 “青五,我现在命令你,集合所有陵水派的人,和我一起冲入皇宫。” “公主……” “本公主的话,你也不听了?!” “那太子……” “留下少部分人,继续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上官清越紧紧咬着牙关,忍住心口的钝痛。 青五不得不在心下佩服这个女人,在面临亲人和恋人的双重打击下,也能这么快振作起来。 青五赶紧领命去了,吩咐所有陵水派的门人,全部集结,之后听从上官清越的调遣。 南宫鸿雁已经去皇宫搭救百里不染,想来会造成皇宫的混乱,正是她带人冲进去的最好时机。 “不管成败如何,是生是死在此一战!” 上官清越高高仰着头,眼底一片清寒。 上官清越吞下了倾城公子之前留给她的药丸,护住心脉,不让胸口的疼痛再发作,但即便如此,也只是暂时稳住内伤。 青五担心地望着走在前面的上官清越,低声说,“公主,你的身体,可吃得消?” “我不会就这样死!” 上官清越看向漆黑的天幕,瓢泼大雨下,整个天地一片死寂。 就算死,她也要敌人付出残痛的代价。 上官清越带着陵水派的人,冲向皇宫的方向…… 南宫鸿雁一直用自己的血唤醒封印符咒,所有的官兵围着她,却不能逼近分毫,在南宫鸿雁的周围,就好像铸就了一道看不见的墙壁,刀枪不入。 南宫鸿雁一边支撑封印,一边靠近高耸挂在城门之上的百里不染。 大雨,冲干净了百里不染身上的血迹。 他的一袭白衣,渐渐有了本来的颜色,可整个人都毫无起立地吊在那里,一点声音一点反应都没有。 南宫鸿雁心口狠狠一疼,清冷的眸子里,隐约浮现一层水色。 南宫鸿雁纵身而起,飞向百里不染,终于将百里不染从高处救了下来。 所有的官兵纷纷射出羽箭,但那羽箭,还是被南宫鸿雁的封印挡开。 百里不染浑身湿透,长发凌乱地黏在他苍白遍满伤痕的脸上,他虚弱残喘憔悴的样子,再一次狠狠痛了南宫鸿雁的心。 “百里不染,我来救你了。” 百里不染隐约有了一点知觉,费力睁开眼睛,模糊的眼前,看不清楚抱住自己的人是谁,他却勾起唇角,绝艳一笑。 “美人儿,你来了……” 他弱弱地呓语一声,最后又昏厥了过去。 南宫鸿雁虽然面无表情,但心痛的感觉,那么清晰又强烈,犹如刀子在细嫩的肉上划过。 南宫鸿雁一手抱着百里不染,一手维持封印,力道渐渐颓败下去,她的脸色变得吃力,额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官兵的统领大喝一声。 “贼人支撑不住了!准备强弩射她———” nu1; 435:原来你也怕死 官兵架起强弩,又粗又长的锋利长箭,气势如虹地射来…… 南宫鸿雁用自己单薄的力量,勉强支撑了一轮攻击。 但强弩的力道实在强悍,虽然是射击在结界上,但每一道力道都反射在南宫鸿雁的身体内。 渐渐的,南宫鸿雁的唇角渗出一抹血痕。 官兵统领大喊一声,“她要坚持不住了!继续射她!” 更加强悍众多的强弩射来,南宫鸿雁终于支撑不住,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封印终于弱了下去,南宫鸿雁赶紧用全部的力气继续支撑。 她心里无比清楚,她在用自己生命最后的力量,支撑结界,务必要在她完全支撑不住的时候,将百里不染安全送出去。 南宫鸿雁背着百里不染,吃力地向前走,口中涌出的鲜血淋漓一地。 就在南宫鸿雁撑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上清老人出现了,几道灵光闪过,一道强大的结界,将南宫鸿雁和百里不染护在上清老人的封印之中。 南宫鸿雁终于瘫在地上,但还担心伤到百里不染,用自己的身体,垫在百里不染身下。 南宫鸿雁被压得闷哼一声,口中鲜血又涌出来一些。 “南宫丫头,你可还好?”上清老人问。 “我没事!”南宫鸿雁还是坚持爬起来,抱住昏厥的百里不染。现在的百里不染浑身都是伤,南宫鸿雁一阵心疼,也对伤百里不染至此的人,痛恨不已。 “我撑住结界,我们一起逃出去!”上清老人道。 上官清越赶到宫门的时候,上清老人已经护送南宫鸿雁和百里不染离去了。 宫门处大乱,不少官兵去追击南宫鸿雁等人,剩下的人手一下子少了不少。 上官清越直接带人冲上去,这个时候正是攻入宫门最好的时机。 陵水派的门人各个都是高手,官兵根本不是对手,何况现在城门口的官兵人数不多,又支援之前进攻,上官清越带着人很轻易就冲了进宫门。 可没想到,宫内竟然用来一大拨官兵,将他们团团包围。 上官清越眼底射出寒光,漆黑夜色的大雨下,一双冷眸十分骇人。 她拿出金龙剑,一刀划破手腕,鲜血横流的瞬间,三条金龙呼啸着飞腾出来。 青五低呼一声,“公主,千万不要试图操控金龙剑!” 上官清越眼底一片冷冽,在没到最后时刻,她是绝对不会操控金龙剑的。但有金龙护体,再没有人能伤得了她。 但凡想要杀她之人,都被金龙穿体而过。 一片血光喷溅,混着大雨,地上一片殷红血水。 哗哗哗的雨声中,响起一片哀嚎,渐渐吞没在四处雨声的雨夜里…… 上官清越带着满身金光,一步一步走向皇宫深处。 所有的官兵围着上官清越,都吓得不住后退,举着刀剑却谁都不敢靠前。 青五带着人,紧紧跟着上官清越。 青五知道,上官清越这次入宫,就是为了刺杀姜皇后而来,而青五和一众陵水派的人,也做好了誓死的准备。 他们今天誓必要为南云国除害,为陵水派的门主,南云国的太子报仇雪恨。 就在上官清越即将到达姜皇后的寝宫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正是一袭黑袍,在雨中猎猎飞扬的君冥烨。 上官清越恨得泣血的一双眸子,凌迟向君冥烨。 “你要做什么!快点回去!”君冥烨大喝一声,脸色萧杀。 上官清越眼角微微一眯,唇角紧绷成一条直线,她二话不说,直接向君冥烨发起攻击。 在上官清越的手里,还有另外一把长剑,她相信有金龙剑的保护,再凭借自己的武功,一定杀得了君冥烨为哥哥报仇。 君冥烨浓眉紧皱,赶紧迎击。 君冥烨没有出招伤上官清越,只是一直在躲闪上官清越的杀招。 “清越!” 君冥烨大呼一声。 上官清越此刻已经冷绝无情,刀刀要命,招招绝杀。 君冥烨赶紧用长剑抵挡住刺来的一刀,却不想,上官清越居然又执意操控金龙剑,一条金龙直接向着君冥烨张开血盆大口,似要将君冥烨整个人吞入腹中。 “清越!快住手———” 君冥烨大吼一声。 上官清越还不肯罢休,可就在金龙即将吞掉君冥烨的时候,上官清越心软了,直接收回金龙,却发起长剑,直接刺入君冥烨的胸膛。 君冥烨的眸子,猛地张大,缓缓低头看向刺入胸口的一把长剑。 “啊————” 上官清越疼痛嘶吼一声,一把将长剑抽了出来,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君冥烨一手捂住流血的胸口,一手撑着长剑单膝跪在风雨之中。 他一头墨黑的长发湿透,淋漓滴着水柱,一张俊逸的脸庞苍白的吓人。 上官清越恶狠狠地盯着他,唇角蜿蜒下来一道血痕,眼角也有滚热的泪珠滚落…… 她那一刀,并未刺入君冥烨的要害。 她…… 终究还是不忍心杀他。 上官清越呜咽一声,声音凄厉,转身纵身而去,直奔姜皇后的寝宫。 整个皇宫现在已经大乱,到处都是打斗声,厮杀声。 尸体一具一具地倒在地上,身下流出一片血泊,整个皇宫都似被一片血雾包裹,可怖又凄惨…… 上官清越破门而入,那些保护姜皇后的刀剑,根本触及不到上官清越分毫。 姜皇后见上官清越冲进来,吓得嘶声大叫。 “快点拦住她!!!抓住这个逆党!!!!处死她,处死她————” 但凡攻击上官清越的人,最后都沦为金龙的美味。 上官清越在一片金光中,长发飞扬,目光萧杀如鬼魅。 “贱人,我今天来取你的性命来了!” “你敢————” 姜皇后大声嘶喊,忽然让人将一个哇哇啼哭的孩子带上来。 上官清越眸色一紧,本来还以为姜皇后只是在拖延时间,当宫人将蓝曼舞也扭送上来的时候,上官清越终于明白了,在姜皇后手里的孩子,就是小南枫。 “不要伤害我的孩子……”蓝曼舞大声呼喊,看到上官清越,“大姐……大姐……他们夺走了南枫……” “上官清越,你胆敢伤及本宫分毫!本宫现在就让你上官氏唯一的血脉,断送于此!” 姜皇后直接将哇哇啼哭的孩子,举上头顶。 上官清越大惊,“你敢!!!” “本宫有什么不敢!本宫连皇上都敢杀,连这天下都敢夺!还有什么不敢的!”姜皇后大笑起来,声音张狂。 “父皇果然是你杀的!!!”上官清越恨得咬牙。 “是本宫又如何!他早就该死了!托着一口气,不上不下地活着,我看着都为他感觉累!我只是帮他,他也非常感激我的帮忙……你不了解你父皇,他早就想起了,在你母后薨逝后,他就想死了……” “你凭什么决定我父皇的生死!!!”上官清越嘶声喊道。 “我是在帮他,不是决定……你个黄毛丫头,怎么能懂!!!” “不要为你的野心和贪婪找借口!!!” “放肆!在本宫面前,还敢这般说话!简直找死!!!”姜皇后凤眸一挑,就要将小南枫摔下去。 小南枫哭得更加洪亮,震得整个大殿嗡嗡作响。 “将南枫放下来!!!”上官清越大声喝道。 “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他还那么小,求求你了……”蓝曼舞直接跪了下去,哭成泪人。 姜皇后依旧不肯放过啼哭的孩子,怒声对上官清越大吼。 “上官清越,将你的金龙剑收起来!束手就擒!本宫或许念在身边没有皇上的合适人选,暂时放了这个野种!” “公主,不要信她!”青五赶紧大声喊。 上官清越眼角掠过一抹犹豫,缓缓靠近姜皇后两步,姜皇后赶紧将小南枫举得更高。 “站住,不许上前!” 上官清越一笑,“原来你也怕死。” “要死,也是你去死!让你们上官氏一族,统统去死!!!”姜皇后憎恨地低吼。 “我便好奇了,父皇已经将皇后的位置给你了,你们姜氏一族已经权倾朝野,权利对你的诱惑就那么大?就算你坐上太后的位置,手里有个傀儡皇帝,你也终究是一个女人,你能成就什么气候!” “我就要你的父皇母后亲眼看着,他们守护的国家,在我的手中一点一点倾覆!我恨他们,恨南云国,恨上官皇族!!!”姜皇后恶狠狠地咬着牙,一双凤眸都红了。 “身为皇后?呵!他何曾当我是他的妻子过!在他心里,永远只有你死了的母后!对我向来不管不问!我毁了你的国家,我看你的注意力还放不放在我的身上!你居然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么我就倾覆你的国家……” “当你眼睁睁看着,你们上官皇族,在我的手里一点一点慢慢断送!可你居然还不在意!甚至明知道我要做什么,也是不管不问!当真以为我只是和你玩玩没有当真,不会亲手毁了你的国家?” “哈哈……” 姜皇后仰头疯狂地大笑起来,眼角有两颗清泪摇摇欲坠。 “时至今日,我的目的终于要达成了,谁都不能破坏!!!!” 姜皇后瞪向上官清越,“快点放下金龙剑!!!不然,我就让这个孩子,在你的面前成为一具死尸。” 姜皇后说着,殷红的指甲,便狠狠抓向小南枫的脖颈。 “不要————” 上官清越大喊一声,赶紧放下手里的金龙剑,收了满身金光。 nu1; 436:你居然杀了公主! 上官清越收了金龙剑,满身金光不在,整个室内也变得昏暗下来。 姜皇后抓着手里的小南枫,笑得更加娟狂。 “哈哈哈……还不快点来人,将这一种乱党统统抓起来。” 所有人举着刀剑冲上来。 青五带人赶紧抵抗。 上官清越被青五保护在中间,一时间谁都不能靠近过来。 姜皇后的一双眸子,一直紧紧盯着上官清越,提防上官清越的动向。 “还不快点束手就擒,非要本宫心狠毒辣,将这个小孩子也给杀了?”姜皇后玩味一笑,就等着看上官清越臣服。 然而,姜皇后疏忽了一个人,就是蓝曼舞。 蓝曼舞忽然冲起来,在蓝曼舞的身上,一直都有一把锋利的匕首,她抓着匕首直接冲向姜皇后。 利刃刺破肉体的声音传来,然而蓝曼舞的刀子并未刺入姜皇后的身体,而是一个宫女冲上来,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姜皇后身前。 鲜血染红了蓝曼舞的手,她手上一抖,还是抽出匕首,冲向姜皇后。 姜皇后大怒,“居然胆敢刺杀本宫!!!统统都去死!!!” 姜皇后直接用手里的小南枫当成挡箭牌,去挡蓝曼舞的匕首。 小南枫哭的凄厉,让人心酸。 蓝曼舞大惊,赶紧收住手里的匕首,整个身体横飞出去,这才险险躲开了小南枫。 上官清越抓紧机会,再次解封金龙剑,直接纵身而来,冲向姜皇后。 上官清越一把将小南枫从姜皇后的手里夺了下来,丢给青五。 “青五,接住!” 青五青色的身影飞起,直接接住小南枫,护在怀里。 上官清越再不犹豫,直接飞起一掌,击杀向姜皇后。 好几道黑影出现,挡在姜皇后的面前,保护住姜皇后。 “杀了她,杀了她,快点杀了她!!!!” 姜皇后大声嘶吼,整张脸一片惨白,不住后退,头上的金钗一阵纷乱摇曳。 姜皇后的影卫对上官清越发起攻击,但情况并没有那么顺利,金龙将一个一个影卫统统穿膛而过。 上官清越并未操控金龙剑,不到最后必杀之际,她不会轻易将自己的力量断送。 影卫发现攻击上官清越,也会轮为死尸,便开始以退为进,主力保护姜皇后撤退。 上官清越一步一步地跟着他们,盘算还有多少影卫没有在最后现身。 上官清越对青五大喝一声,“青五,带着曼舞和南枫先走!” “公主,你……” “别管我!你们快点退出去!!!” 青五只好从命,带着小南枫和蓝曼舞退出大殿。 就在青五一众人出去的时候,上官清越一把用掌风将大殿的门死死关紧。 姜皇后大惊,赶紧继续步步后退,大殿还有一个后门,可以逃生。 “你们将她拦住!保护本宫,快点保护本宫!” 所有人都冲到姜皇后的面前,保护姜皇后。 上官清越缓缓抬起双手,开始动用最后的力量,操控金龙剑。方才因为操控金龙剑伤及君冥烨,她已经有些体力不支,虽然内伤用倾城公子的丹药护住,也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 现在不发功操控金龙剑,只怕也再没有机会了。 “她要做什么?做什么?快点拦住她,拦住她!”姜皇后吓得连声大叫,想要率先逃走,但房间内已经风起云涌,狂大的风,卷得姜皇后根本站立不稳。 姜皇后勉强爬起来,又被强大的风卷得滚在地上。 一袭明黄色的凤袍,此刻也已狼狈不堪。 “啊————” 上官清越嘶吼一声,强大的风卷起她的衣裙长发,张扬的好像一朵绽放的妖莲…… 变得面目狰狞的金龙,纷纷从上官清越的周身飞射出去,冲向面前的人群,一道道哀嚎响起,血光四溅,淋漓如雨。 上官清越的目标是姜皇后,将最后最强大的力量冲击向姜皇后的位置。 三条金龙都染了一层通红的血光,犹如地狱的鬼爪,狰狞张扬地冲向姜皇后,直接扼住姜皇后的咽喉。 姜皇后被从地上一点一点地提起来,她不住踢腾双脚挣扎,想要发声,却已经没有力气,只能发出一口一口的抽气。 上官清越面目狂佞,“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不要……不要……” “护驾……护驾……人呢……护驾……” 姜皇后弱弱地垂死挣扎,但在她的身边,哪里还有一个活口,都只剩下一片死尸,还有一地的血。 姜皇后弱弱地挣扎着,双脚无力的扑腾,但也无济于事。 上官清越整个人用力一震,大口的鲜血从口中喷涌出来,在一片金光萦绕中,艳如一团妖火…… “杀———” 上官清越用力大吼一声,从身体之内将最后的气力全部迸射出来。 三条金龙全部飞向姜皇后,将姜皇后团团缠绕,一点一点收紧,只见姜皇后已经被强大的力量挤压得双眸瞪大如铜铃。 而就在此时,紧闭的殿门被人破开,一道黑色的身影,手持长剑冲了进来。 三条金龙全部缠绕在姜皇后身上,根本来不及保护上官清越。 “噗哧”一声。 利器刺穿肉体的声音。 上官清越看到一把雪亮的长剑,穿透了自己的胸膛,而在那锋利的剑刃上,正有殷红的血液缓缓流淌滴落。 上官清越缓缓回头,最不想看到的人,竟然还是他。 君冥烨…… 上官清越缓缓勾起唇角,笑得绝丽倾城。 “你……” 她一张口,便有更多的血涌了出来,染红了她雪白的脖颈,还有素色的衣衫…… 一片金光中,姜皇后已如殒落的星辰,重重摔在地上。 她一双凤眸依旧大大地挣着,充满血丝,含恨不能瞑目。 三条金龙的金光渐渐散去,破灭在一室血光之中。 上官清越虚脱的身体,猛然一晃。 她已经吃力的稳住,不想那么颓弱地在君冥烨面前倒下去。她想抬起手,触碰一下君冥烨俊美的脸庞,但她现在已经没有了那个力气。 她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操控金龙剑上。 “你终究,还是对我……下手了。”她依旧笑得绝世倾城,鲜血也依旧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君冥烨高大的身体一晃,深黑的眼底,泛起一抹入骨的疼痛。 他一伸手,想要拥抱住已然站不稳的上官清越,却被上官清越摇晃一步躲开了。 她低头看着穿透胸膛的长剑,“这是……你的剑……” 上官清越苦笑两声,眼泪便大颗大颗地滚落了下来。 “小月儿……” 君冥烨呢喃一声,眼圈也红了。 “为什么?”上官清越苦声问。 君冥烨唇角紧绷,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一袭黑袍已经被雨水打湿,滴落在地上的水滴还有血的痕迹,他也吃了上官清越一剑。 “报复?呵呵……”上官清越仰起头,不让自己的眼泪掉落下来。 君冥烨有一瞬的茫然,终于还是上前一步,一把将上官清越搂入怀中。 “别说话,我给你运功……” 上官清越挣扎了一下,没能推开君冥烨,她虚弱地摇摇头。 “不用了。” 她清楚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 操控金龙剑杀人的后果,她比谁都清楚,也比谁都明白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最后的极限。 “别说话!!!” 君冥烨低吼一声,还是用他内力来护上官清越的心脉。 上官清越缓缓闭上眼睛,唇角依旧是笑着的,眼泪却从眼角滚落。 她最后呢喃一声…… “君冥烨,我恨你,这一剑有多深……我便有多恨你……” 上官清越的身体倒了下去,就在倒在君冥烨的怀里,鲜血染红了君冥烨的一双手。 他不住颤抖着,不敢去看手上的血,也不敢去看上官清越渐渐失去温度的绝美容颜…… “小月儿……” 君冥烨心痛地呢喃一声,眼泪从眼角滚落了下来。 蓝曼舞哭着冲进来,大声嘶喊,“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公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怎么可以杀了她……你怎么能亲手杀了她……” “你不是说你爱她……你怎么能亲手连你最爱的人都杀……” 君冥烨不说话,紧紧拥抱怀里已经渐渐冷的身体。 心痛的滋味,如割如绞,完全盖住肉体上深深一剑的疼痛。 他收紧双臂,恨不得将上官清越的身体,揉入他的体内。他抱起上官清越,大步往外走。 蓝曼舞抓起地上的一把长剑,刺向君冥烨。 “我要杀了你!为少泽和大姐报仇———” 还不待蓝曼舞靠近君冥烨,轻尘已经现身,直接挡下蓝曼舞手中的长剑。 蓝曼舞大声哭喊。 “你别走!!!你这个凶手!!!” “你这个凶手!!!你居然杀了大姐……杀了少泽……他们那么信任你……你这个骗子,凶手……” 青五和陵水派的人都冲上来要杀了君冥烨,然而君冥烨一个纵身而起,在轻尘的保护下,已经远去。 大雨还在下,洗刷宫殿的一片血腥。 血气的味道渐渐散去,但偌大的皇宫内还充斥着死一样的安寂,让人恐惧又害怕。 “啊————” 蓝曼舞凄厉的哭喊声,在一片大雨中渐渐传向远方,最后消弭在哗哗哗的雨声之中。 nu1; 437:是她太贱!!! 姜皇后死了。 整个南云国的朝堂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姜丞相成了整个朝堂官职最高之人,暂时代理朝政。 姜奉天不服,纠结朝堂上的党羽,和姜丞相强力抗争,两方在宫外发生厮杀,造成两败俱伤的后果。在这种情况下,觊觎皇位的人,开始蠢蠢欲动,整个南云国陷入一片动荡当中,人心惶惶,百姓们纷纷向城外逃命,生怕战事一起被牵连。 然而,谁都没想到,上官少泽竟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虽然满身重伤,一条腿也几乎废了,走路一瘸一拐,但好歹是活着回来了。 太子回朝,很快压制住朝堂的动乱,也借着姜氏内讧,轻易掌控了整个朝堂的大局。 谁都没想到,上官少泽早就和姜奉天联合了起来,将姜丞相一党一网打尽,姜丞相一家全部锒铛入狱。 姜奉天成功上位,成了护国大将军,被上官少泽加官进爵。 然而一位已经没有子嗣的大将军,也不过是空有一世荣华罢了。 姜奉天自然不知道,他二儿子姜邵宁的死,正是上官少泽派人亲自动手,就是为了挑拨姜奉天和姜丞相内讧。 朝堂上两只老虎内斗起来,上官少泽才能坐享渔翁之利,之后又利用姜奉天要为儿子报仇的心情,暗中收买姜奉天,和姜奉天联合一起对付姜丞相。 一个无权无势的,空有其名的太子,在父皇驾崩后又几度陷入颓靡不能振作的状态,大家自然疏忽了提防,反倒给了上官少泽一句反击的机会。 上官少泽的强势回归,轻易压制住了众人,何况又有姜奉天这个手握兵权的大将军在畔,姜家余党纷纷表决忠心,愿意效忠新皇帝。 上官少泽表面收了这些人,但在私底下,依旧不断瓦解他们的力量。 这些姜氏余党这一刻才发现,在他们眼里空有其名的太子,远远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很多力量和势力早就在上官少泽的掌控之中,一经爆发便有势如猛虎的力量,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更别说反击,只能一个一个任人宰割。 朝堂上短短几日,便渐渐稳定了下来。 上官少泽成为了南云国的新皇帝,蓝曼舞和小南枫也被接入宫中。蓝曼舞被上官少泽封妃,而蓝候王也在上官少泽回归一事上功不可没,成了上官少泽的左膀右臂。 杨彩怡也被接入宫中,用杨家首富的财力,一直秘密帮助上官少泽。 而被上官少泽之前重伤的姜婉儿,苏醒过来后,知道父亲以及全家都被押入大牢,三日后处斩,赶紧撑着力气去找上官少泽求情。 “少泽,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原来你一直……”姜婉儿跪倒在上官少泽的面前,也清楚现在说这个没有任何意义,“我求求你少泽,就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我爹娘年事已高,饶了他们一命吧……” 上官少泽面无表情地看着姜婉儿,他身上的伤口还没有愈合,太医正在为他处理,但伤口还是溃烂发炎。 “少泽……” 姜婉儿跪着向前爬,泪流满面地哭着,“算我求求你了好么……你饶了我的爹娘吧……” “我们什么都不要,被贬为庶人就好……我们回乡,再不回来皇城……饶了他们一命好吗……” “少泽……你就看在我对你痴心一片的份上……我背叛我爹和姑母,给你通风报信,难道也换不来你的网开一面吗?” 上官少泽终于看向姜婉儿,“我已经对你网开一面,所以你才能跪在这里与我说话。” 姜婉儿从来没想到,上官少泽竟然能绝情至此,而往昔的温情脉脉竟然已不复存在。 “少泽……” “朕现在是皇上!”上官少泽口气霸冷。 姜婉儿倒抽一口冷气,脸色煞白,“你……皇上的意思,终究不肯放了我的爹娘?” “谋朝篡位,罪大恶极!” 上官少泽缓缓俯身下来,一张俊美脸颊,冰冷犹如刀削。 “何况你的父亲,涉及谋害先皇!如此重罪,岂能轻饶!但看在你不知情的情分上,我们也是夫妻一场,朕饶你一命。” 姜婉儿整个人都瘫在地上。 上官少泽邪佞地勾唇一笑,“忘了告诉你,朕有意封你为后!姜氏,总不能一下子就从南云国绝灭,总还要有个高位的人,彰显一下姜氏曾经的风光!”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皇后?亲人父母都死绝了,我还要那皇后做什么……”姜婉儿痛哭着。 “你不是一直都想做皇后?你的姑母,你的父亲,不也一直都想你成为皇后?一国之母!朕成全你们!免得天下人说,朕登基为皇,抛弃糟糠。” 姜婉儿绝望地看着他,“你在报复!!!” “对!”上官少泽咬牙贴近姜婉儿,“我要让天下的姜氏亲眼看着,害死我父皇母后还有妹妹的姜氏,如何从这个世上一点一点绝灭!” 姜婉儿在父母亲族被送上断头台的那一天,被册封为皇后。 上官少泽还带着姜婉儿亲自去刑场监斩,姜婉儿在去刑场的半路时疯了,又哭又笑,疯癫地冲下凤辇。 一众宫人赶紧围上去,将姜婉儿擒住,然后塞回轿辇之中。 姜婉儿指着不远处的牡丹阁,那个曾经辉煌一时现在已经门可罗雀的牡丹阁大声嘶喊。 “少泽……婉儿想你……少泽,你回来……” “少泽,你回来啊少泽……” 上官少泽一脸冷漠地坐在龙辇上,脸色如冰,眼色如霜,毫无一点温度。 “少泽,你回来啊……婉儿想你……” 上官少泽看着遥远的前方,前方不远处就是刑场了,那些害死他所有亲人的人,很快就要血洗断头台,为他们的罪行赎罪。 父皇,母后,小越,我用他们的血,来祭奠你们。 “少泽……少泽别走啊,回来啊……”姜婉儿还在对着越来越远的牡丹阁哭喊。 上官少泽缓缓闭上眼睛,紧抿的薄唇中溢出一声呢喃。 “你认识的上官少泽,从来就不曾存在过。” “那……” “只是一个幻像。” …… 上官少泽一直都想找回上官清越的尸身,但自从上官清越的尸身被君冥烨抱走之后,便从人间蒸发了,即便上官少泽派了很多人去找,还是没有找到君冥烨的丝毫踪迹。 倾城公子的重伤渐渐好转,即便他用了最好的药膏帮百里不染恢复容颜,百里不染的侧脸依旧留下一道可怖的疤痕,毁掉了他一张妖孽倾城的脸。 “呵!她都不在了,我还要这张脸,这条命做什么。” 百里不染目光空洞,毫无光彩,犹如失掉了全部的灵魂。 南宫鸿雁险险保住一条命,一直陪在百里不染的身边,为百里不染废掉的一条手臂上药。 百里不染一把将南宫鸿雁手里的药全部打翻。 “命都不想要了,还要这只手有什么用!”百里不染低吼一声。 南宫鸿雁看着洒落一地的药膏,还有药粉,低声说,“倾城公子说了,日日敷药,一年后,你的手臂或许还能复原。” “不用了!听清楚没有,我说不用了!!!” 百里不染疯了一样,砸掉整个房间所有的东西。 “滚!滚滚滚!你们统统给给我滚!!!” 倾城公子拂袖离去,“错过最佳敷药时间,就等着废掉整只手吧!” “废就废!!!” 百里不染痛吼一声,忽然将身上所有的毒药都塞入口中。 南宫鸿雁赶紧冲上去,试图阻止百里不染,却被百里不染一把推开。 南宫鸿雁倒在一片碎片当中,手臂被刺破,鲜血直流。 “我怎么还不死?我怎么还活着!!!”百里不染吞下所有毒药,发现自己什么事都没有,就赶紧寻找自己的匕首,“我的阴魔断金匕呢?南宫鸿雁,你将我的匕首藏到哪里去了!快点给我!” 百里不染疯了一样冲向南宫鸿雁,一把扼住南宫鸿雁的脖颈。 他的力气很大,南宫鸿雁呼吸不上来,脸色渐渐涨红。 她吃力地皱紧眉头,不发一声。 百里不染自残已经不止一次,南宫鸿雁只能趁着一次百里不染被倾城公子击晕,将百里不染的阴魔断金匕藏了起来。 “将匕首还给我,还给我!”百里不染的大手更加用力,随时都能将南宫鸿雁的脖颈一把捏断。 幸好,上清老人冲进来,将南宫鸿雁从百里不染的手中救了下来。 百里不染被上清老人一掌击飞出去,南宫鸿雁顾不上自己,赶紧爬起来扑向百里不染,生怕他被房间中的碎片刺伤。 “滚开———” 百里不染咆哮一声,一把将南宫鸿雁推开。 南宫鸿雁低下头,抓紧拳头,忍住心口的疼痛。 上清老人实在看不下去,冲上来,一把揪住百里不染的衣领。 “你闹够了没有!鸿雁这个丫头,为你付出这么多,你看不到吗?!” 百里不染嗤笑一声,“我有让她为我付出吗?她自己愿意,是她太贱!!!” 百里不染谩骂着,手指指着南宫鸿雁,一点颜面都不给她留。 南宫鸿雁步步后退,吃惊地望着百里不染,纵然一向心思坚如冷冰,而在此刻也再承受不住。 nu1; 438:可找到尸身了? 南宫鸿雁没想到,百里不染居然用这样的语言来伤害自己。 是她太贱?! 真的是她太贱? 南宫鸿雁想为自己笑上一笑,却不管怎么努力都笑不出来。 最后,她只能叹息一声。 “你与其在这里要死要活,不如去将公主的尸身找回来,让公主入土为安。” “找回来尸身,她就能复活了?”百里不染一阵苦笑,靠在身后的墙壁上,看向面前的上清老人。 “你不是说你的封印术很厉害?君冥烨抱着美人儿回来的时候,你怎么也只能封印她的尸身不腐?你倒是救她的命啊!” “她命数已尽。”上清老人惭愧道。“我之前提醒过她,不能用金龙剑。” “狗屁!命数已尽?呵!好啊,你算算我的命数,什么时候结束!” “你非要这个样子!难道她就能活过来!”南宫鸿雁喝道。 “你们一个两个的都看着我做什么!我想活就活,想死就死!谁都别管我!!!我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百里不染低吼一嗓子,指着南宫鸿雁又道。 “离我远点!滚远点!!!” 南宫鸿雁咬住嘴唇,颤抖得犹如秋风落叶,再强硬的心,也再承受不住百里不染一次次的攻击。 “你到底要怎样……”南宫鸿雁的声音哽咽了,“你不去找回公主的尸身也就算了,与其在这里自暴自弃,不如去帮她保护两个孩子!” 南宫鸿雁的话,不经意触碰了百里不染的心,他一双漆黑的眸子,终于有了一点光亮,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 百里不染赶紧从身上找到上官清越当初写给君冥烨的信,还让他转交给君冥烨。 那封信上,写了两个孩子的身世,告知君冥烨孩子正是他的血脉。 百里不染仰头大笑起来,一把将已经有些褶皱的信件团掉撕碎。 “我让你一辈子都不知道,那两个孩子是谁的骨肉!!!” “你杀了她,我也要让你悔恨终身!!!” 南宫鸿雁见百里不染终于有了情绪,赶紧乘胜追击,“你不想为公主报仇?就让公主莫名惨死?” “冥王到底为何刺杀公主,你就不想弄清楚?如果你死了,谁来为她报仇,弄清楚真相?除了你……” 南宫鸿雁的声音哽咽了一下,“这个世上,还有谁,会管她的死活?” 南宫鸿雁的眼角,微微有些泛红,晶莹的水雾盈盈闪闪,似随时都会掉落下来。 “陷害公主多次的大君国太后还活着,你难道就不怕她……会对公主的孩子不利?你不去保护她的孩子……这个世上,还会有谁去保护那一双儿女?” 百里不染妖冶的眸子中,渐渐变得更加明亮。 “君冥烨!我会杀了你,为美人儿报仇!!!君冥烨!!!你必须去死!!!” 南宫鸿雁见他这个样子,漠然转身,脚步沉重地走了出去。 上清老人很担心南宫鸿雁,便赶紧跟着出来。 身后的房间里,还能传出来百里不染的嘶吼声,震耳欲聋,撕心裂肺。 “君冥烨,我要你十倍百倍地偿还———”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从悲痛中走出来。”莺歌叹息一声,眼圈泛红。 倾城公子也叹息一声,“好歹有了目标,不会再寻死了。” 莺歌这才明白,“南宫郡主方才的一番话,就是为了刺激百里门主,让他能够振作起来?” “万念俱灰,让一个人生不如死,不管是恨也好,怨也罢,总要有个念头,才能活下去。”倾城公子道。 看向不远处站在梧桐树下的南宫鸿雁,她孤清的背影,那么孤单又苍凉。 看着心爱的男人,为了别的女人寻死觅活,对于南宫鸿雁来说,该是多么的心痛。 倾城公子摇摇头,又是怅然一叹,“寂寞梧桐伴孤灯,一梦醒来终成空。” 倾城公子问莺歌,“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莺歌抓紧手中的剑柄,“我要去找到公主的尸身,然后……守在公主墓前,一生不离。” 莺歌又问倾城公子,“你有什么打算?” “皇上的状况现在虽然稳定了,但剧毒终究未解!我要留下来,继续寻找为皇上解毒的办法。” 接着,倾城公子又道,“等皇上的情况稳定下来!我会去大君国,寻找到公主的两个孩子,为他们医治好身体。” 上清老人走到南宫鸿雁的身边,似有话要问,终究选择沉默。 莺歌转身去问南宫鸿雁,“南宫郡主,你有什么打算?” 南宫鸿雁抬眸,看向头顶上方茂密的梧桐树,脸上表情似笑非笑。 上清老人见南宫鸿雁不说话,摇摇头,叹息一声,回房间去收拾东西去了。他也应该和叶少轩回青峰山了,无底崖下的无光之地,还需要他去守护。 等上清老人收拾好东西,再出来的时候,南宫鸿雁走了过去。 “上清老人,我和你一起走。”南宫鸿雁道。 上清老人没想到,南宫鸿雁会这般轻易答应,“丫头,你要知道……一旦去了,只怕今生……都不能再回来了。” 南宫鸿雁回眸看向百里不染的房间,清凉的目光里,隐约浮现深深的不舍,最后全部的情绪又渐渐冰封,再没有任何温度。 “我知道。”她道。 上清老人有些不忍,“你当真?” 南宫鸿雁仰头看向遥远的天空,有一片一片的飞鸟飞过,她笑着,目光空洞。 “天大地大,我已无处可去,只能去不见天日的地方,度过余生了。” 南宫鸿雁已经心灰意冷,而她也只执着一个念头,就是成为百里不染的女人。现在也终于明白,这辈子都不可能了,她终于还是放弃了 上清老人叹息一声,“都是宿命啊。” 大家都各自离开了阐都。 百里不染发了疯地也要走,还是被倾城公子留下,继续为百里不染医治身上的伤口。 尸水让百里不染的身体,多处腐烂,若不能及时全部治好,后果不堪设想。 莺歌随着上清老人一起走了。 在离开阐都的时候,莺歌缓缓回头,看向高耸的城门。 她不知道司徒建忠的下落,应该也随着君冥烨离开南云国,返回大君国了吧。 那个男人终究是君冥烨的将军,此生效忠君冥烨。 而她…… 此生只是上官清越的影卫,也只效忠上官清越。在君冥烨亲手杀了上官清越后,莺歌痛恨君冥烨,也再不会和司徒建忠留存任何感情。 金龙剑被叶少轩带走了。 自从上官清越死后,金龙剑变得更加污浊,剑身也残破不堪,看样子再难出现一位将其解封的人。 叶少轩回到青峰山之后,将金龙剑丢入无底崖,让这一把会带来群雄角逐的一把剑,彻底尘封在无人能及之处,从这个世上永远消弭。 上官少泽稳定了南云国之后,便开始发兵攻击大君国。 自从上官清越死后,君冥烨就一蹶不振,整日浑浑噩噩,再不过问朝政,战场上的战事也不关心。 上官少泽御驾亲征,南云国兵将士气大振,一路所向披靡。 就在上官少泽即将攻下南阳城要塞的时候,终于发了一封书函给大君国的皇帝君子珏。 上官少泽要求君子珏将君冥烨的命送上来,并要求大君国送还上官清越的两个孩子。 这两条,不管哪一条,君子珏都不肯答应。 君冥烨终究是他的皇叔,君子珏也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后明白,君冥烨一直都很袒护他,他也绝不能置君冥烨于不顾。 至于上官清越的两个孩子,一直都在君冥烨的身边,被君冥烨视如至宝,俨然已经成了君冥烨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君子珏不愿意毁了君冥烨活着的希望,也不希望将上官清越的孩子交还给南云国。 南云国正是刚刚稳定之际,国力和兵力还没有真正稳固。 君子珏发派大量兵马迎战,上官少泽在南阳城战败,只能暂时撤退。 接下来,南云国和大君国时常发生战争。 即便君子珏以两国休战协议辖制上官少泽,也毫无效用。 现在的上官少泽,已经不是当初上官少泽,上官清越的死对上官少泽打击很大,不能要了君冥烨的命,和讨回两个孩子,上官少泽绝不罢休。 南北两国再次开始了战乱不休的日子。 起因,终究因为一个女人。 天下人皆道,红颜祸水。 而上官清越也成了一代传奇女子,被说书人编纂成多个版本的故事,流传在坊间。 其中一个版本,最受百姓喜爱。 便是那天下第一美人上官清越,永安公主,根本没有死,而是用假死骗过了冥王和天下,与情投意合的裕王爷,双双远走高飞,隐迹在天地间。 这个时候,就会有人问,“裕王爷不是早就病逝了。” 说书人会摇头晃脑补上一句,“其实裕王爷根本就没有死,而是用假死远离了朝堂纷争,就等着与永安公主寻找机会一起隐居避世。” 一袭绿衣的女子,从听书的座位上起身离去,在桌上留下两颗碎银子。 她一边走,还一边说,“裕王爷没有死,倒是真,只是……他们也没有在一起啊……” 这个时候,一个黑衣人匆匆走向那绿衣女子,“翎儿姑娘,少爷问,可找到公主尸身下落了?” 绿衣女子正是翎儿。 她摇摇头,“还没有线索。不过,我隐约听到了一些风声,正打算赶过去。” nu1; 439:王妃,别不识趣 翎儿带人去了青峰山的无底崖边。 她通过线报听说,上官清越的尸身,现在就保存在无底崖下的无光之地中。 那里寒冷至极,万物不腐,不过在那一片无光之地,也没有任何一个活口。 但凡接近无光之地的生物,皆在靠近之事,化成一座永远不会融化的冰雕。 听说,上官清越的尸身就放在一个水晶棺墓内,保存在无光之地中。 自然,送上官清越棺木去无光之地的人,也都跟着陪葬在了那里,一个都没有活着出来。 翎儿也是从一个知道一点风声的人那里,听来的只言片语。 望眼天下,想要保存好上官清越尸身的地方,也只有无光之地了。 但翎儿想不通,君冥烨一直保存上官清越的尸身做什么? 人都死了,不应该早些入土为安? 翎儿在身上系上绳索,打算亲自下去一探究竟。 叶少轩带人赶来,“无底崖,绝无活口,谁都不能下去!” “就算是死,我也要探清楚真相。”翎儿坚持。 “我说没有,便是没有!我是青峰庄的庄主,根本没有听说,冥王将公主的尸身保存在这里。况且,冥王也没有机会再靠近无底崖!” “无底崖根本没有路!”叶少轩的话,还是不能让翎儿放弃。 “就算公主现在不在无底崖之下,我也要下去看一眼。” “你下去,就会成为一具死尸。”叶少轩看向翎儿身上长长的绳子,“你以为,就凭借你这一根绳子,就能到无底崖?无底崖深不见底!” “深不见底也终究有底!如果这根绳子不够长,我便再接,还不够长,我就继续接!”翎儿道。 “你怎么这么固执!就算你到了无底崖下,你也不能活着出来!就算你知道公主到底在不在下面,你也不能将消息送上来。” 翎儿一笑,仰着头,“我已经对上面的人交代好,我死在下面,他们就将绳子拽上来,若我的手指是一,便表示公主不在下面!若我的手势是二,就说明公主的尸身在下面。” 叶少轩气恼,“我说不在,便是不在!谁都不许接近无底崖!” “你总不能阻止人跳崖吧!”翎儿说着,就要跳下去。 叶少轩一个翻身,一把拽住绳子,直接将翎儿拽了上来。 翎儿用力挣扎,叶少轩几个翻腾,将绳索紧紧捆住翎儿,好像被蚕蛹包裹的茧。 “你放开我!”翎儿大声喊。 “来人!将无底崖保护起来!任何人不得靠近!”叶少轩下令。 自此,无底崖的周边都是青峰庄的门人把守,任何人都不得靠近无底崖分毫。翎儿一次次地使尽手段想要跳下无底崖,都被叶少轩机智发现,最后翎儿只能无功而返。 翎儿站在一个一袭白衫的男子面前,男子却面朝苍山绿水,背对翎儿。 “少爷,翎儿无能。未能探听清楚,公主现在到底是否在无底崖下。” 男子把玩手中玉骨折扇,没有回头,只是微乎其微地叹息一声。 翎儿赶紧单膝跪地,“翎儿一定还会想办法跳下无底崖,印证情况。” 男子摇摇头,“不必了。” “少爷?不想找到公主了?” 男子沉吟一声,“冥王为何?” “少爷是说,冥王为何保存公主的尸身?而不让公主入土为安?” 男子轻轻点头,清风拂过,吹起他墨黑的长发,隐约露出一张白皙俊美的脸庞。 “翎儿也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公主已经去了,就应该让公主入土为安才对,为何要将公主的尸身保存起来?” “不过,翎儿觉得,冥王将公主的尸身若隐藏在无底崖,也没人再能找到公主的尸身了。公主只能一个人,百年千年地在那里。冥王为何这般对公主?公主已经死了啊……” 翎儿不禁悲从心生,眼角泛红。发现失言,赶紧低微地低下头。 白衣男子沉默良久,又是一声低吟。 “传说,龙珠拥有重生的力量。” 翎儿猛地抬头,“少爷是说……” 那白衣男子转过身,清风荡起他的一头长发,露出他面若秋月的一张俊脸…… 书裕。 “少爷是说,冥王想要复活公主?怎么可能!传说终究只是传说啊!死了人,怎么可能复活!”翎儿完全不相信这个说法。 书裕一双温润的桃花眸,渐渐暗淡下去。 “是啊,纯属无稽之谈,怎么可能相信这种荒谬之词。” “少爷……”翎儿担心地看着他,“您也不要太伤心了。公主她……也不会希望看到您伤心难过的。” “不管如何,我都要找到办法,即便不能再救她,我也要……”书裕的声音,轻轻哽咽了一下,“保护那一双儿女周全。” …… 君冥烨在王府里整日以酒买醉。 自从从南云国回来,他胸膛上因为上官清越一剑的伤口,本已愈合,却还是落下时常心痛的毛病。 他整个人都懒于打理,下颚生了一层泛青的胡茬,整个人颓废又萎靡。 云珠几次试图想要劝他一劝,都被轻尘挡在门外,不许靠近君冥烨的寝殿。 云珠焦急地站在外面,满面忧伤。 “她死都死了,你还这般萎顿不振作何?”云珠呢喃一声,擦了擦眼角的泪珠。 云珠身边的贴身丫鬟翠儿,赶紧搀扶住云珠,低声安慰。 “王妃,您也不要太难过了,冥王过了这一阵子,就会好起来的。” 自从云珠被姜皇后册封为公主后,太后季贞儿便破格封云珠为了冥王妃。 怎奈她这个王妃,也只是空有其名,并不被君冥烨认可,自从回来见都没见她一面,更别说正眼瞧她一眼。 “我就是想不通,他明明亲手杀了她,为何还要这副样子?他到底是在折磨谁!”云珠又擦了擦眼角。 “王妃,冥王可能一时间接受不了吧!就算养一条狗,也会有点感情,是不?” 云珠一怔,忽然笑起来,点了一下翠儿的脑门,“你这张小嘴,就会哄我开心!不过,形容的倒是很贴切!” “狗?呵呵……”云珠掩嘴轻笑一阵,“她可不就是一条缠人的狗!死了也不让人安生!” 翠儿嘻嘻一笑,“王妃开心就好。” “不过翠儿,这话可不能往外说,被冥王听见,小心你的小命。” 云珠带着翠儿离开君冥烨的院子,一边走一边说,“翠儿,你打听到没有,她的两个孩子,到底被冥王藏在何处。” “王妃是说小郡主和小王爷?” 云珠心头一颤,脸色不好起来,“那算哪门子小王爷,小郡主!” “是是是,奴婢说错了!”翠儿赶紧给自己掌嘴,“那就是两个野种!居然还被冥王当成宝贝疙瘩似的护着。” “可有他们的下落了?” 翠儿摇摇头,“冥王身边的人,口风都特别严,奴婢什么都打听不到。” 云珠忧郁地皱起眉,“这该如何是好。” 若被君冥烨渐渐察觉,那两个孩子越来越像他,岂不是要知道真相?但愿君冥烨继续萎靡下去,失去明白的判断力,能瞒得一时算一时。 君冥烨不再过问朝政,自从君冥烨和君子珏离开皇城这段日子,由十王爷君文翰担当监国之位,朝政处理的井井有条,君子珏回来便将很多重职交给君文翰打理,曾经那个闲云野鹤的十王爷,现在在朝中地位举足轻重起来。 不过十王爷的王府里却不安生,前段时间,十王爷的侧妃为十王爷诞下一位小郡主,十王爷十分喜欢,竟然开了大君国平妻两王妃的先例。 十王爷的侧妃成了王妃,与之前的十王妃平起平坐,气得十王妃时常在王府里打骂下人出气。 但十王妃也只是对自己院子里的下人撒撒泼,出出气,谁让那小郡主出生,十分得太后喜爱,还收为义女。新的十王妃有太后撑腰,在王府里的地位,直接盖过先十王妃。 太后时常去十王府去探望小郡主,这日照例前来探望,回宫的时候,便去了冥王府。 她早就想去看看君冥烨,怎奈身份悬殊,一直不敢前来登门,几次召见君冥烨入宫,君冥烨都没个反应,不见人影。 太后驾临冥王府,谁敢阻拦太后的銮驾。 轻尘依旧坚守君冥烨的房门口,不让太后进入,直接吃了太后一记响亮的耳掴子。 云珠跟在太后身后,唇角轻轻一勾,“这个狗仗人势的东西,总算有人收拾他了。” “还不给哀家滚开!” 太后让人将轻尘押了起来,一把推开紧闭的殿门,阳光灌入昏暗的大殿,太后提起华贵的裙裾,走了进去,赶紧遮住口鼻。 大殿内充满浑浊的酒气,十分呛鼻。 太后赶紧命人将门窗统统打开。 昏暗无光的大殿通明起来。 太后却没有在大殿内找到君冥烨的身影,她便一步步向里面走。 所有的宫人都守候在外面。 云珠很想知道,太后会找冥王说什么,上前一步,试图也进门,却被秦嬷嬷给拦了下来。 “王妃,别不识趣!” 云珠皮笑肉不笑一下,便退了两步,静候太后出来。 nu1; 440:不会让你地位岌岌可危 季贞儿终于在昏暗的角落里找到了君冥烨。 他坐在地上,一手撑着一个倒地的酒坛子,一双深黑的眼睛,半睁半眯,似睡非睡,似醉非醉,犹如失去了灵魂的一副躯壳杵在那里。 季贞儿向前走了两步,缓缓停下来,头上珠钗一阵摇曳,环佩叮咚。 “冥烨……” 季贞儿声音很低很低地呼唤一声。 君冥烨毫无反应。 季贞儿心口一疼,“这才多久的时间,你就将自己糟蹋成了这个样子。” 季贞儿擦了擦潮湿的眼角,走过去试图搀扶君冥烨起来,他却在原地一动不动,季贞儿根本搀扶不动。 “冥烨!” 她又呼唤一声,君冥烨还是全无反映。 “你到底要这个样子到什么时候?现在南北两国战乱已起,你难道连一直守护的家国都不顾了?就因为一个女人,将自己祸害成这个样子?” 君冥烨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好似根本听不见她说话。 季贞儿死死咬住嘴唇,索性任由他坐在地上。 “我不管你伤心,还是难过,你总要为我们的孩子想想出路!” 君冥烨空洞无光的视线,看着眼前的空气,没有任何焦距。 “我总不能一直将一个孩子藏在宫里,我想到了一个好一些的办法……”季贞儿声音轻轻一顿,扫了一眼外面,见没人偷听,这才道。 “我会将孩子给云珠,说是冥王妃的孩子,养在你的身边。有个孩子在你身边,你也能快些好起来。” “你说,这样可好?” 君冥烨还是不说话。 “难道在你的心里眼里,就只有那个女人?她死了,你也跟着生无可恋?你还活着!你的生活还要继续!你还有你要守护的国家!你还有我们的孩子……” “你……” “还有我啊冥烨!” 季贞儿哭了起来,眼泪珠子大颗大颗地沿着脸颊滚落。 “冥烨……你到底要如何,才能好一点过来?”季贞儿蹲在君冥烨面前,双手紧紧抓住君冥烨的手臂,用力摇晃他。 君冥烨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季贞儿也终究不忍心一直逼迫他,“好!你就这个样子吧!我给你时间,让你慢慢好起来!等你缓过神来,我希望你能恢复之前的冥烨!彻底忘记那个女人。” 季贞儿起身,走出大殿。 秦嬷嬷凑上来,低声问季贞儿,“太后,冥王怎么样了?” 太后叹息一声,“还是那个样子!话也不说一句,呆呆傻傻的。” 秦嬷嬷叹息一声,“这该如何是好!太后,您得想想办法,人都死了,冥王不能把自己给糟践坏了呀!” “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太后,您没有办法,也得想办法啊!这个时候,正是冥王需要人的时候,您一直陪在冥王身边,冥王才能忘记那个死人!才能更快从悲痛中走出来。” “你也说了,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哀家和一个死人争什么!”季贞儿的脸上浮现一抹得意的笑容。 “那个贱人,总算死了!现在不管冥王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着急。毕竟她已经死了,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呵呵……” 季贞儿唇角的笑容变得更深,“来日方长,急什么。” “今后的日子,都是哀家和他的日子!再没人搅乱属于我们的平静。” 季贞儿回头看向大殿方向,眼底泛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笃定。 云珠见太后出来,赶紧笑着迎上去。 “太后娘娘,冥王他……” 季贞儿扫了云珠一眼,神色低沉,云珠吓得身心一紧,赶紧低下头,毕恭毕敬什么都不敢乱说。 “你跟哀家过来。” 季贞儿和云珠去了偏殿,周围都有人把守,里面的谈话也不会有丝毫风声传出去。 云珠跪在季贞儿面前,等了半晌,季贞儿也不开口,只是安静饮茶,云珠终于出了一头的细汗。 云珠也预感到,太后一定是要和她说什么严重的话题,心下也愈加惴惴不安。 终于,在云珠跪得双膝酸软的时候,季贞儿终于放下茶碗开口了。 “云珠,一直以来,你也没能为冥王添个一男半女。” 云珠身子一软,赶紧稳住跪姿,“太后娘娘的意思是……” 云珠可不相信,太后会希望她和冥王生个儿女出来,太后的心思,云珠早就一清二楚,太后也深深爱着君冥烨啊! 太后怎么会希望,她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生孩子。 只是太后的话,好似很惋惜。 难道要废黜她的王妃之位? “太后娘娘,云珠对您忠心耿耿!冥王对妾身确实已经失去了全部的兴致,看都不看妾身一眼。”她根本没有靠近君冥烨的机会,如何给君冥烨生孩子。 “哀家不妨和你直说!哀家要将一个孩子过继到你的膝下,让冥王和你之间有个孩子,或许冥王也能对你缓和一些态度,从而也能稳住你在王府里的地位。” 云珠惊讶抬头,没想到太后会给她这样的机会。 “要怎么做……”季贞儿拖着长音,“云珠你很聪明,应该知道如何揣度哀家的心意。” 云珠努力揣度许久,这才试探地低声说,“妾身定当……定当将那孩子视如己出。” 云珠见太后笑了,这才长长地松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滴。 云珠不知道太后要将谁的孩子过继到自己的膝下,但太后提出来,定是要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疼爱,却对外也只能说是她和冥王的儿子,绝对不能泄漏出去。 云珠这个道理还是懂得的,否则太后也没必要秘密单独找她谈话。 云珠也很懂得分寸,没有问那个孩子的来历,也没有问那个孩子的生身父母是谁。 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孩,生的粉雕玉琢,十分可爱。 尤其眉目间,隐约有几分像君冥烨。 不得不说,君氏的子孙,眉目间都是有几分相似的。 云珠心下一阵混乱如麻,如果这个孩子是君氏的子孙,那么…… 云珠赶紧吞下一口凉气,不让自己惊讶的脸色泄漏出来分毫,更不敢在太后的面前,表现的够聪明,免得被太后忌惮。 如今南云国的姜皇后已经死了,她云珠现在唯一能仰仗的人,也只有大君国的太后了。 否则她无权无势,空有其名,如何在大君国立足。 云珠收养了太后送来的男婴,那男婴确实讨人喜欢,云珠养在身边,也视如己出,疼爱不已。 云珠几次抱着男孩去见君冥烨,试图让小孩子融化君冥烨的心,希望君冥烨能看一眼这个孩子。 云珠不敢肯定,这个孩子就是太后君冥烨的骨血,但太后亲自送来的孩子,八九不离十就是了。 然而君冥烨看都没看那个孩子一眼,云珠心灰意冷。 小孩子忽然大哭起来,云珠吓得赶紧抱着孩子出门,生怕惹怒了君冥烨。 没想到,君冥烨竟然有了反应,忽然抬起头,沉寂的目光中也有了一些点点色彩。 云珠喜出望外,“王爷,快看看这个孩子吧,真的很讨人喜欢。” 君冥烨却没有看向云珠,也没有看向云珠怀里的孩子,而是忽然起身,大步往外走。 云珠赶紧试图追上去,却被轻尘拦下。 云珠恨得咬牙切齿,唾骂一口,“真是一条好狗。” 轻尘面如表情。 君冥烨离开冥王府,上了一匹马,在皇城里奔走了许久,终于来到一个位处偏僻,平时不会有闲杂人等出现,却又十分富贵辉煌的大门前。 门上没有牌匾,只有门口两头威武的石狮子。 院子内的人,发现有人来了,赶紧奔出来八个膀大腰圆的打手,一见是满脸胡茬容色枯槁的君冥烨,八个人赶紧跪地行礼。 “属下参见冥王。” 秋红赶紧从里面迎出来,“王爷来了!是来看望两位小主子的吗?” 君冥烨站在门口,没有说话,空洞的视线一直看着院子里,却透漏出一种,想要进去又不敢进去的纠结。 秋红沉默一阵,低声道,“王爷,进去看看吧,两位小主子,现在可讨人喜欢了。” 自从君冥烨带小无极和小无央回来,一直备受君冥烨信重的秋红,便被派来亲自照料小无央和小无极。 秋红之前一直伺候上官清越,看到小无央越来越像上官清越,心里很难过,同时又很欣慰。 或许小无央会是君冥烨未来的解药,帮他逃脱现在的束缚。 秋红等了半天,君冥烨都没有进门,反而翻身上马,走人了。 秋红叹息一声,“王爷,你终究还是不敢面对吧?” 云珠猜测君冥烨应该是去见上官清越的两个孩子了,在房间里踌躇打转了半天,终于换上华丽的宫装,带着翠儿入宫去见太后。 “太后娘娘,那两个孩子,必须尽快除掉啊!总不能让冥王知道,那两个孩子……就是他的骨血!到那时候,云珠……云珠就只有死了。” 季贞儿半眯着眼睛,“哀家知道,也一直在派人调查那两个孩子的藏身之处!虽然还没找到,不过皇城就这么大,就算冥王挖个地窖将两个孩子藏起来了,哀家也能找得到。” 云珠这才松口气,“有太后娘娘这句话,妾身就心安了。” “你放心,哀家信重你,不会让你的地位岌岌可危。” 现在云珠抚养着她和君冥烨名义上的儿子,总不能让云珠有个闪失,不然她和君冥烨之间真的什么牵扯都没有了。 云珠走后,季贞儿扶住酸痛的太阳穴,低喃一声。 “上官清越真的就这样死了?哀家这心里,怎么总有些不安?” nu1; 441:能杀我的时候再来 季贞儿终于找到了小无极和小无央的藏身之处。 大批的刺客潜入进去,与守护院子的侍卫厮杀起来。 秋红和几个高手影卫拼命保护小无极和小无央,整个院子陷入一片打斗之中。 来人通报君冥烨,正在喝酒烂醉的君冥烨,当即冲出冥王府,身影一闪直奔两个孩子的藏身之处。 君冥烨的长剑挥舞,一阵乱飞的剑花,扬起一道道喷渤的血光,染红了整个沉寂的夜晚。 所有的刺客都已经被擒,君冥烨还是冲上去,将所有的刺客一刀一刀刺死,一个活口不留。 秋红捂住受伤的手臂冲上来,“王爷!不留下活口,如何知道,是谁所为?” 君冥烨冷寂的脸色上,没有任何温度,犹如一块千年寒冰一般。 君冥烨的冷眸,看向房间内,一直啼哭的两个孩子。 秋红赶紧说,“王爷,两位小主子都没事!只是受到了惊吓。” 君冥烨这才稍稍松口气,冷萧的脸色也稍微好转一些。 君冥烨站在一片尸体血泊中,黑色的身影在风中屹立,长袍翻飞,墨发张扬,任谁在他面前都不禁虔诚臣服。 秋红犹豫一下低声说,“王爷……您要不要进去看一看,……两位小主子?” 君冥烨的脚步,隐约有迈进去的冲动,最后又停止下来。 君冥烨倏然转身而去,黑色的身影小时在浓黑的夜色里。 君冥烨没有留下任何一句话,秋红也不知道如何安排接下来的事。院子里的侍卫和影卫,已经损伤大半,万一再有刺客来犯,只怕不能完好保护两位小主子。 君冥烨没有回冥王府,而是趁夜直接入宫。 季贞儿已经睡了,宫人拦着君冥烨,他还是硬闯进去,一脚将紧闭的殿门踹开。 季贞儿慌乱从床上爬起来,房间里灯火暗淡,她看不清楚君冥烨的脸色,只是看到他高颀的身影出现在她的寝宫之中。 长夜漫漫的时候,他竟然来了,季贞儿心下一喜。 她只是穿着一件抹胸的长裙,起身下床,连一件外衣都没有披,香肩裸露,长发披散,柔媚又撩人。 秦嬷嬷见状,赶紧让宫人们退下去,命所有人不得过来叨扰。 秦嬷嬷悄悄将大殿的门关上,偷偷一笑,“太后娘娘日盼夜盼,终于盼来了这个日子。” “冥烨……” 季贞儿媚眼如丝,当看清楚君冥烨脸上缭绕的怒火,还有那一双冰魄般的眸,她心口重重一沉。 “冥烨?” 季贞儿的话音刚出口,君冥烨一把扼住季贞儿纤细的脖颈,直接将季贞儿从地上提了起来。 “……冥烨!” 季贞儿大惊失色,一双眸子瞪得老大,眼底也因为空气的憋闷泛起一层血丝。 她吃力的挣扎,吃力地喊着。 “冥烨……你做什么?放开我啊,冥烨……” 君冥烨的大手依旧逐渐用力,深黑的眸子里,迸射出一层骇人的杀气。 “是你,对不对!” “冥烨……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季贞儿痛苦地皱着眉心,一双眼底泛起晶莹的水色,无辜又纤弱,任谁见了都忍不住心疼。 “是你对不对————” 君冥烨低吼起来,狂暴的怒气,犹如一阵狂风。 秦嬷嬷听见房间内的动静,赶紧推门进来,见君冥烨正扼住季贞儿的脖颈,吓得赶紧跪地哀求。 “冥王饶了太后吧!冥王千万不要伤了太后啊……” “冥烨……你在说什么?我……我听不懂啊……” “还不肯承认!” 君冥烨咬牙,大手继续用力,隐约已经能听见季贞儿骨头断裂的声音了,季贞儿的脸色已经变成一团黑紫,气息越来越薄弱,也终于感受到了死神迫近的气息。 这个时候,君子珏大步冲进来,赶紧一把抱住君冥烨。 “皇叔!你做什么!怎么能伤太后!快点放手!”君子珏大声喊。 一大群侍卫冲进来,赶紧将季贞儿从君冥烨的手中救下来。 季贞儿靠在秦嬷嬷的怀里,瘫坐在地上,捂住疼痛不已的脖颈,大口大口地喘息,脸色一片煞白。 君冥烨用拳头将面前的侍卫一个一个打开,仍旧有不少的侍卫冲上来,挡在季贞儿面前。 “皇叔!” 君子珏大呼一声,再次冲上来,一把抱住君冥烨。 “你冷静一点!” 君冥烨用力挥开君子珏,却没能推开。 君子珏死死抓着他不放手,“皇叔!一定是因为王妃薨逝的事,受了刺激,已经疯了!竟然夜闯皇宫行凶!快点去找太医过来!” 君子珏也是在为君冥烨开脱。 季贞儿现在毕竟是太后,身后还有很多老臣支持,势力在朝中非同一般,随意伤害太后,那可是死罪! 况且现在的君冥烨,已经在朝中引起诸多不满,那些个嫉恨君冥烨的人,现在都开始递本子,要参上君冥烨一本。 君子珏将那些奏章都挡了回去,其中林丞相的态度最为坚决,一直在找君冥烨的罪证,要给君冥烨定罪。 君冥烨愤恨地指着季贞儿,“那两个孩子,再有任何闪失,我一定让你活着,却恨不得死了。” 他说的几位恐怖恶毒,吓得季贞儿的脸色又惨白了一分。 “冥……冥烨……你在说什么啊……” “别给我装糊涂!!!!”君冥烨嘶吼一声。 “从今天起,院子里的守卫,我会全部撤掉,若两个孩子再有任何意外,你的死期,也就到了。”君冥烨一双眸子都在泛红。 季贞儿整个人都瘫在秦嬷嬷的怀里。 君子珏这才明白,原来是因为小无央和小无极,君冥烨才会这般失控。 季贞儿还在哭着摇头,喃喃自语,一脸的无辜,“我没有,我没有,真的不是我……” 然而君冥烨也懒得去听她的解释了,怒然转身,拂袖而去。 君子珏站在原地,看了季贞儿一眼,脸色也凉冽了下来。 “太后娘娘受了惊吓,还是好好休息吧!”君子珏也跟着出去了。 君子珏追出去,没有追上君冥烨,只看到一抹黑影越行越远。 君子珏仰头看向满天繁星,眼底终于流露出遮掩不住的悲伤…… “清越,你走了,连带皇叔的心……也一并带走了……” 君子珏的眼圈有些泛红,最后也只能将全部的心痛吞咽下去,不再脸上表露出来分毫。 低头间,一声叹息,溢出一声低喃。 “若一切可以重来,当初……我一定不会将你推给皇叔……” 季贞儿在寝殿里,紧紧抓着秦嬷嬷的手,一双手冰冷,还在不住颤抖。方才的一幕,她真的吓坏了。 秦嬷嬷缓过神来,恶狠狠地咬牙。 “冥王明明知道,那是两个野种,居然还这么袒护!若让冥王知道……那是他的亲生骨肉,岂不是要……” “岂不是要上天呐太后娘娘!” 季贞儿沉痛闭上眼睛,眼角有热泪滚了出来,呜咽出声。 “他居然……居然要杀我……” “太后娘娘,您别伤心,冥王只是一时间被蒙蔽了双眼。我们再找机会,一定有很多机会。” “他向来说一不二!他说的出口,就一定做得出来!若那两个孩子,真的有了什么闪失,不管是不是我做的……肯定还会冲过来杀我。” 季贞儿这一次真的害怕了,更紧抓住秦嬷嬷的手。 “他要杀了我,要杀了我,居然要杀了我。” 秦嬷嬷心疼地抱住季贞儿,“太后娘娘,您受惊吓了……您快点起来,太医一会开了凝神汤,你喝点,睡一觉,就好了。” 季贞儿不住摇头,“不行!不能这样!我不能让他恨我。” “我要想个好办法,好办法……” “太后娘娘,冥王不敢动您!您现在在朝中有很多拥护者!皇上都不敢动您,何况冥王!” 季贞儿还在喃喃自语,“我不能让他继续厌烦我,抵触我……我必须想想办法……若不然,我们就真的完了……” 君冥烨真的撤掉了院子里的守卫,只在小无极和小无央的身边留下秋红和几个护卫。 季贞儿却派来大量的人手,保护小无极和小无央,还经常亲自登门照看两个孩子。虽然一次都没见到,殷勤的却让人感动。 季贞儿向来不是那种执迷不通的人,若没点狡猾善变,善于伪装的本事,岂能在深宫之中立足! 君冥烨也不再理会季贞儿。 虽然浑浑噩噩度日,但也笑得,现在的季贞儿还不能动,而能保护好两个孩子的办法,也是适可而止!只要季贞儿再不敢动两个孩子,有季贞儿护着两个孩子,那两个孩子才能平安长大。 百里不染开始刺杀君冥烨。 凭借百里不染的身手,入得了冥王府,却伤不到君冥烨。 一次一次的失败后,君冥烨终于在百里不染面前现身。百里不染飞出暗器射杀君冥烨,都被君冥烨敏捷躲过。 “你杀了她,你还活着,你凭什么活着!!!”百里不染嘶吼一声。 君冥烨笑了笑,“对啊!我还活着!我凭什么活着?我也不知道!” “你竟然杀了她!我一定会为她报仇!!!” 百里不染的一条手臂废了,几番周旋,轻易被君冥烨擒住。最后君冥烨还是放了百里不染,对他说。 “等你能杀得了我的时候,再来吧!” nu1; 442:疼痛清晰入骨 现在整个天下的人都传,大君国的当朝太后娘娘,真心当冥王的两个孩子是自己的亲孙儿,不但派人亲自看守保护,还时常亲自纡尊降贵前去探望。 酒坊里的人,喝醉酒后,也会说几句浑话。 “冥王的两个孩子,不会其实是太后和冥王偷偷私生的吧!” “你这么说来,倒是有几分可能!天下人都说,冥王被美人迷惑,最后还不是亲自动手杀了王妃,为我们大君国除害!” “当时也只是说,前王妃那个妖女为冥王诞下一对龙凤儿女,说不准前王妃只是给太后娘娘做了幌子。” “什么宠爱王妃如命,不过是为了掩盖冥王和太后之间的奸情吧!” “看来那两个孩子,就是太后和冥王的私生子了……” “哈哈……” 一群人哄笑起来。 这么多年在大君国,冥王和太后季贞儿之间的传闻从来没有停止过。 季贞儿听见坊间的流言蜚语,却是笑了。 她现在已经不在乎什么人言可畏了,说的人越多,不是事实也会成为事实。 朝中大臣纷纷上奏,表示要将那两个孩子雪藏起来,再不要再世人面前露面,丢大君国皇族的颜面。 君子珏面对如雪片一般的奏章,也只是选择了折中的办法,就是那两个孩子养在外面,不再入冥王府便是。 但两个孩子享受的却是皇子和公主般的待遇。 群臣见皇上退步,也只敢怒不敢言。何况太后还在从中斡旋,不让任何人再伤害那两个无辜幼儿。 百姓们不知道实情,以为那是冥王的孩子,朝中不少人可知道,那两个孩子是上官清越和别的男人的野种,但见皇上和太后不予处理,也只能不再提及此事了。 云珠却不能忍,再次入宫面见太后。 “太后娘娘,那两个孩子在一天,纸终究包不住火啊!”云珠生怕君冥烨知道,她当初设计上官清越的事。 凭借君冥烨现在对上官清越痴情的势头,只怕会一剑刺死她。 季贞儿高坐在凤座上,沉吟稍许道,“云珠,哀家告诉你一件事吧。” “什么事?” “刺杀那两个孩子的人,确实不是哀家。” 云珠皱眉,不知道太后想说什么。 “之前,哀家也以为,刺杀那两个孩子的人,是哀家派出去的杀手。但后来才知道,哀家派出去的杀手,还未曾动手,便已有人先了一步潜入院子刺杀。” “太后……”云珠还是十分困惑。“会是谁?还想杀了那两个孩子?林丞相?” 季贞儿摇摇头,“林丞相的目标现在只有冥王,怎么会费力去刺杀两个孩子。” “那是谁?我实在想不出来,还有谁视那两个孩子为敌?若说朝中大臣,也不应该,他们对那两个孩子只是不能容忍,还没到想要杀了他们的程度。”云珠道。 “哀家也是想了好几日,才渐渐想明白,是谁下的手。” “谁?!” 季贞儿的身体缓缓前倾,更靠近云珠几分,一双眸子紧紧盯着云珠娇俏的脸颊,害得云珠一阵心慌,赶紧低下头。 季贞儿的朱唇,缓缓开启。 “是冥王自己。” “什么?!冥王!”云珠大骇。 “怎么会是冥王下的手?院子里守护那两个孩子的人,都是冥王手底下最值得信赖之人!还有秋红,那可是从小就跟在冥王身边的婢女!冥王一直都很疼护秋红,那可是冥王母妃留下来的婢女啊。” 云珠还是一脸的吃惊,“太后娘娘应该知道,秋红在王府里可是顶半个主子!就算是我见了秋红,也要敬上三分!秋红在这件事上,差点丧命,听说当时若不是秋红怀里揣着一块玉,那一刀就直接取了秋红的性命了!秋红在床上躺了好几日,才能下地。” 季贞儿扬起臻首,“所以说,他真的很可怕。” 季贞儿抓紧一双手,“我们都知道,他很喜欢那个贱人,他都能亲自动手杀了那个贱人……可见他的心,有多狠。” 云珠摇摇头,“妾身实在想不通,冥王这样做的道理。” “哀家起初也想不通,但现在想通了。” 云珠想了一下,渐渐略有恍悟,“难道冥王就是想要……现在的结果?” “没错!冥王在逼迫哀家亲自出面,保护那两个野种!” 云珠身体一晃,瘫跪在地上。 “冥王当时不下手狠绝一些,谁会相信,那些杀手是哀家派出去的人!冥王一个活口不留,将所有的刺客斩杀,便是要掩盖那些杀手其实是他手下的事实。”季贞儿缓缓咬着牙。 “王爷他……”云珠声音都细弱了。 “换言之,他用他手下人的性命,换来了两个孩子平安长大!这笔帐,他算的很好,一点都不亏。若不如此,他担心终有一日,会百密一疏。” “云珠,这回你可懂了?” 云珠点点头,又赶紧摇摇头,“难道太后娘娘,真的打算就这样了?一直保护那两个孩子下去?任由他们长大成人?” 季贞儿朱唇一勾,“你当时没有在南阳城,你自然不知道,倾城公子为两个孩子诊断的时候,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倾城公子说,这两个孩子,虽然现在脱离了危险,但终究活不过……五岁。” 最后两个字,太后咬的十分清晰,随后仰头笑起来。 “与其哀家亲自动手,被冥王一直记恨,倒不如再等个几年,等那两个孩子,自己不治丧命,万事大吉了。” “太后娘娘等的起,可妾身……等不起啊!” 季贞儿一拍桌子,“你急什么!还没到最后关头,就算到了最后关头,你还有哀家护着!” 云珠真心想说一句,“只怕到那个时候,太后都不能自保,还如何护我。” 但这句话,云珠硬生生吞了回去。 纵然心中有千般不愿意,但也只能忍下来,“妾身就只能仰仗太后娘娘照拂了!妾身也定当忠心于太后娘娘。” 云珠离开皇宫,坐在轿辇上,仰头看向蔚蓝的天空。 雪白的云朵在风中轻轻拂动,幽幽的清风已经渐渐转凉。 入秋了,泛黄的叶子随风缓缓飘落下来,凄凉的让人心酸。 云珠闭上眼睛,叹息一声,“公主啊公主,走都走了,为何还要留下这么多的麻烦?你难道就不能走的干净彻底一些吗?” “他……” “到底杀的是你,还是身边所有人?” “都说人死了,会化为一片乌有,可为何你死了,还是缠绕不散!就好像连呼吸的空气里,都有你的痕迹!” 云珠缓缓抓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皮肉,指缝间溢出殷红的鲜血来。 …… 上官清越觉得自己应该是死了,到处一片漆黑,什么声音都没有。 她也没有任何思想,无喜无悲,安安静静的恍惚到了一片纯净之地,就连心思都一片豁达宽敞。 可这样的舒适,只有短暂的一瞬便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眼前漫过一片悬崖峭壁,迅速下降的速度中,风雪卷得脸颊啪啪作响,一阵针扎的疼。 上官清越一低头,怀里竟然有个三四岁大的男孩。 她觉得自己本不应该认识这个男孩,可一下子就又知道了,怀里的孩子,正是她的儿子,她纳兰沉鱼和南宫楚俊的儿子。 “母亲……宝儿害怕。” “宝儿不想死……” 宝儿正是孩子的小名,他抱紧上官清越,恐惧地大哭起来。 上官清越一时愕然,她怎么会带着自己的孩子,从悬崖上跳了下来? 一瞬间的恍惚,她想起来了,南宫楚俊夺得了东朝国的天下之后,逼死母后,残害纳兰氏族全族,她万念俱灰,痛恨南宫楚俊却没有任何报复的方式,只能带着南宫楚俊的儿子,也正是她纳兰沉鱼的儿子,从断崖上跳了下来。 一个女人,是有多绝望,才会带着自己的骨肉自尽! 上官清越心痛如绞,想要费力地稳住身体,攀住峭壁上的岩石,却也无济于事。 快速下降的速度,根本停不下来。 换言之,这一切好像都只是一场正在发生的梦,上官清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继续发生,起不到任何作用。 哪怕…… 她想收紧怀抱,抱紧怀里的孩子,不让他那么害怕,她都做不到。 宝儿吓得哇哇大哭。 上官清越心酸得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仰头看向越来越遥远的断崖之上,一抹刺眼的明黄闪过,上面传来男人痛苦欲绝的嘶吼。 “宝儿———” “沉鱼————” 那个男人,居然还呼唤她的名字,到底心中怀着怎样的情绪,没人知晓,也不可能知晓了。 这一切,都已经是百年前的事,而他们也早就化成两撮黄土。 小孩子绝望又恐惧的哭声,清脆刺耳,撕碎了上官清越的心。 她问自己,如果她真的是纳兰沉鱼的话,一定不会选择带着自己年幼的孩子一起自尽。 孩子无辜,还那么小,身为母亲怎么忍心这样做。 即便恨透了孩子的父亲,那也终究是她的孩子啊! 当上官清越看到断崖下,母子俩的尸体,一片鲜血的场面,更是心痛得恍惚要死去了一般的难受。 她沉痛地闭紧双眼,心口疼痛的感觉那么清晰入骨。 nu1; 443:她尸身不见了! 上官清越的心口,传来一股清晰无比针扎的疼痛。 眼前的景象,不再是那个断崖,也不再能看到纳兰沉鱼和南宫楚俊,也再没有宝儿浑身是血的凄惨画面。 眼前白茫茫一片,似乎有一个人,在对她讲话。 “如果让你重来,你可愿意?” 上官清越一脸迷茫,赶紧四下看看,却什么都看不见。 四周只有白蒙蒙的一片雾气缭绕,也不知道那声音到底是从什么方向传来。 “如果让你重新来过的话,你选择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那声音好似女人,也好似男人,玩味地问着她,也似在审读她的内心。 上官清越皱起眉心,“重来?” “这一生,你是拥有唤醒龙珠力量的圣女,拥有一次重生的机会!” “可我的心,已经碎了。如何重生啊!”上官清越苦涩一笑。 她抬手抚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胸口,那里面的心,正是被君冥烨的一剑刺碎,死去。 “你的血可以唤醒龙珠,龙珠受过你血的滋养,倒是可以化成一颗你新的心。” 上官清越依旧一脸迷茫,“重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就要看你的选择了。你可以选择继续留在这里,自由自在,无忧无虑,无牵无挂……” 这一道声音,渐渐飘远。 上官清越知道,这一次难得的机会,就要失去了,她赶紧大声唤住这个说话的人。 或许,说话的本不是一个人,而是她自己的一种思想。 “你还有什么疑虑?” “我……真的可以重生?” “机会只有一次,也只有这一瞬,全看你如何选择。” “我……”上官清越迷茫了,她也不知道如何选择。 “我真的可以重生?” “是。”那声音顿了顿,接着道,“只看你想选择,在什么时候重生了!你可以选择,在你死之前,也可以选择,在你嫁入大君国之前。你也可以选择在你母后薨逝的时候……” “不!”上官清越忽然大声喊。 “那么你想选择在什么时候呢?” “我要选择在……”上官清越抓紧拳头,目光变得十分有力坚定,“我的孩子五岁之前……” 她再也忍受不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在面前的痛苦。 若说那个世间还有什么牵挂,就只有她的一双儿女了。 不管他们是谁的孩子,终究是她的孩子,她身为母亲誓必要保护他们周全,绝对不能让前世的悲剧再次重演。 那声音似乎松了一口气,“去吧!” 上官清越只觉得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袭来,直接将她卷走,而她也如一片风中落叶,不知要飘向何处,在风中一阵天旋地转…… 耳边再次传来那道飘远又模糊的声音。 “前世的怨恨,早已注入你的灵魂,但愿你们相爱相杀的命运,能在这一世终结……” “选择未来,总比你选择过去更好,但愿这一世,不要再重蹈前世悲剧……” 上官清越觉得自己听清楚这些话了,但只是转念的瞬间,便又统统都忘记,再想去回想,却已然不知道那声音到底对自己说了些什么话。 上官清越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渐渐有了一些知觉的时候,只觉得周身都好冷好冷。 四周好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只能感觉现在是一个呵气如冰的冬天。 她费力地爬起来,也不知道自己是醒来了,还是处在一片梦境之中,只知道眼前一片漆黑,什么光线都没有,也什么都看不见。 她试探地向前摸索,还是什么都摸不到,只有触手可及的冷空气。 她头脑一阵昏眩,又再度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在上官清越的眼前,浮现了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绷紧的神色冷酷漠然,是他的狠绝无情,那一双狭长的幽深黑眸,桀骜自大永远都是目空无人! 而那一对紧抿成一线的唇,那微微勾起的唇角,永远张扬着邪佞的残暴…… 君冥烨。 他的样子,一直深深镌刻在上官清越的心底,然后深深地痛恨! 他那一剑刺得有多深,她这一生便有多恨他! 终有一日全部偿还! …… 五年后 无底崖发生变故。 原本漆黑一片的无光之地,忽然小时,无底崖下一片通明。 君冥烨听闻此事,匆匆赶往青峰山。 夏侯云天也随后赶到,站在无底崖上,一起看着深不见底的无底崖下,都是一脸的吃惊。 “无光之地怎么小时了!”夏侯云天愤怒又焦急地大吼一声,一双虎目瞪向君冥烨,迸出狰狂的怒火。 君冥烨不说话,一双黑眸紧紧盯着无底崖下。 轻尘低喃一声,“如果无光之地消失了,那么公主的尸身……现在正是隆冬还好,若到了春天……” 君冥烨的脸色都变了。 君冥烨赶紧让人去找绳子,想办法下去到无底崖下。 夏侯云天赶紧拦住君冥烨,“你想做什么?她已经安葬在这里,就不能让她安安静静?你还想要对她做什么!!!” 夏侯云天大声吼着,整张俊脸上都带着一种狂怒和疯癫。 “这是我的事!你没资格强加干涉!!!”君冥烨嘶吼起来,嗓音里带着一抹遮掩不住的沙哑。 君冥烨飞出一脚踹在夏侯云天的腹部,直接将夏侯云天踹开。 当君冥烨清楚看到,无底崖下,居然有一只飞鸟飞了上来,心房猛然一怵,紧紧地绷紧好似僵硬了一般,那一刻都不会跳动了。 无底崖下竟然有飞鸟穿行,那么就说明,无底崖下已经不再那么寒冷。 “她的事,就是我夏侯云天的事!她已经死了,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再去打扰她的平静!”夏侯云天抡起一拳,袭击向君冥烨。 君冥烨正在晃神,未能来得及躲开,幸好轻尘一个箭步冲来,挡住了夏侯云天。 寒风中的碎雪,飞飞扬扬,入骨的冷,却让在无底崖上的人无知无觉。 君冥烨的心口中,又传来尖锐的疼痛,整个身体都变得异常沉重,几乎无力支撑,轻尘赶紧搀扶住他。 君冥烨用力呼吸,寒风从口鼻灌入,浑身都变得骤然寒冷。 那冷好似能钻入骨髓之中,卷在脸颊上,连雪片的冰冷都感觉不到了。 君冥烨不让胸口的疼痛侵蚀他的意识,赶紧让轻尘快点安排人,下到无底崖底,看一看下面的情况。 君冥烨和夏侯云天站在断崖边,脚下松动的雪被寒风卷起,似轻纱荡起坠落在那深不见底的断崖下…… 君冥烨望着不见底的断崖深处,幽深而星亮的眸瞬间黯淡。 崖边的风更强,更冷,卷走心房本有的热度,剩下一片空荡的凄冷,只觉整个身体都已随之被掏空,几乎再无力站稳! 夏侯云天看到了君冥烨的恐惧,却不懂他在为何恐惧。 君冥烨忽然爆发出来一声低吼。 “啊————” 那嘶吼之中,凝聚着悔恨与心痛似能泣出血来,回音悠久荡漾牵动了所有人的心弦随之酸楚颤抖…… 终于找到了长长的绳子,君冥烨首当其冲就先顺下断崖。 随后夏侯云天也赶紧跟着下去。 轻尘很担心君冥烨,赶紧跟着下去。 夏侯云天一双虎目瞪得老大,见君冥烨的速度快过自己,便也赶紧追上去。 终于在夕阳斜照时,他们一群人才磕磕绊绊地赶到崖底。崖底的雪深及腰身,对他们的搜寻造成了极大的难度。 君冥烨却很是兴奋,只要雪厚,那么她的身体,便不会有任何损伤。 他一手拍在雪面借力,腾空跃起,即使寒冷的天气已冻得他浑身僵硬,他依然在白茫茫的雪地中奋力寻找,即将会看到怎样的一番景象,他不敢去想象,却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 她一定还完好如初,一定还完好如初…… 君冥烨和夏侯云天奔在前头,隐隐听到在那突出的山壁后有厚重的喘息,还不是发出撕扯低吼的声音。 大家心房猛然怵紧,直另人在这刺骨的寒风中无法呼吸…… 君冥烨和夏侯云天痴怔地对视一眼,如他们这样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英雄人物,居然在这一刻也怯怕起来,竟不敢再向前一步。 轻尘抢了前头,首先纵身飞向那突出的山壁后,当他看到眼前的景象…… 他愣住了! 浑身僵硬,双脚石化,再也不能向前一步! “吼——!” 老虎的吼声从山壁后传来,如刀子般生生穿透了君冥烨的心…… 君冥烨在深雪中踉跄地爬了过去,当看到那一头半人多高的猛虎,看到那虎口还残留着一块薄袄的碎片…… 雪地上一片淋漓的血迹,刺目惊心。 君冥烨无比清晰地记得,那衣衫的碎片,正是他将上官清越放入棺木中时穿的一件,是她向来喜欢的水色。 君冥烨痴傻了一般,堂堂八尺男儿竟矮下一截,跪在了深深的雪地中。 真的空了,整个人都觉得被掏空了。 当他看到不远处空空如也的水晶棺,大脑一片空白,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她……就这样不见了?” 君冥烨的声音很低很沉,已被那卷起的寒风碎雪吹散。 君冥烨冲了起来,杀了那一头猛虎之后,抓紧猛虎口中残碎的衣片,整个人倒在满身是血的猛虎身上,看着天空纷纷扬扬的碎雪,君冥烨昏厥了过去…… nu1; 444:皇上怪病 君冥烨昏迷数日,都未苏醒。 云珠带着天儿前来探望君冥烨,坐在床榻边默默垂泪。 “王爷,妾身带着天儿来探望你了。” “王爷,你醒醒,睁开眼睛看看天儿吧……” 云珠轻轻握住君冥烨的手,摇了摇。 躺在床上昏迷的人,依旧全无反应。 “母妃,嘘,父王在睡觉,不要吵到父王,他会不开心的。” 天儿仰着小脑袋,稚气又可爱,精致的脸庞也生的十分俊俏。 云珠一把将天儿搂入怀中,心疼地抚摸天儿。这个孩子越长大,越像君冥烨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天儿将君冥烨当成英雄一样崇拜,一直效仿君冥烨的缘故,还是怎样,越来越和君冥烨像一个模子刻出来般相似。 只是君冥烨对天儿却一点都不亲切,这五年来,见过天儿的次数屈指可数。就连天儿的名字,都是云珠给起的小名。 天儿都五岁了,还未曾入族谱,直到前几天过年的时候,君冥烨看到房间里的迎春花开了,天儿正好来给他拜年,他一时兴起,给天儿起了一个名字。 天儿这才有了真正的名字,入了君氏族谱。 “母妃的天儿,真乖。” 天儿一笑,“母妃,父王给天儿起了新的名字,天儿日后就叫陌上,不叫天儿了。” 云珠的心头更是一酸,搂紧天儿,“天儿永远是母妃最疼爱的天儿……” 云珠红了眼眶,天儿赶紧抬起小手为云珠擦拭潮湿的眼角。 “母妃不哭,母妃不哭,天儿会乖乖听话,不气母妃。” 云珠的心头更疼了,抓紧天儿的小手,在唇瓣上亲了两下,“母妃的天儿长大了,知道心疼母妃了。” “我要成为父王一样的英雄,保护母妃,保护大君国。”天儿一双黑曜石的大眼睛,黑漆漆的好看。 云珠咬着嘴唇,抚摸天儿的头,“真是好孩子。” 陌上…… 君陌上。 云珠想到了一首诗,吴越王期盼夫人回归,写给夫人的一封信里的一句,“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云珠看向床上昏睡的人,那张五官深刻的俊脸,五年的时间并未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只是一直颓废荒度时日,还是让他看上去沧桑许多。 他……在盼着谁回来? 才会给天儿起了这样一个名字? 云珠心痛如绞。 她帮君冥烨轻轻擦拭脸颊,心中不禁有了一个期盼,“若你能一直一直这样躺着也好,总会让我有些许靠近你的机会,不会再被你嫌弃排斥。” 云珠叹息一声。 天儿仰着头,轻声问,“母妃,父王怎么能一直躺在这里!他可是我们大君国的战神!” 云珠看了天儿一眼,低下头。 云珠入宫去见太后。 “王爷去了一趟无底崖,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无底崖下……到底出了什么事?”云珠问。 季贞儿扶着头,摇摇头,“好像是上官清越那个贱人的尸身被老虎吃了,他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打击,便成了这个样子。” “都五年了,他居然还在盼着那个贱人!”云珠恨得咬牙。 “你也莫急!被吃了也是好事!这回这世间上,再没那个贱人的痕迹了,他承受不住打击,也总比日日夜夜念着要好。”季贞儿道。 云珠低着头,不说话。 “都五年了,前段时间,他不是好了很多,也会入宫和皇上下一盘棋!慢慢总会好起来!”季贞儿看似在安慰云珠,何尝不是在安慰自己。 云珠走后,秦嬷嬷凑到季贞儿耳边低声说。 “太后娘娘,这两年,您都没见过小王爷,您不知道,那孩子长得越来越像冥王了,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雕刻出来的。” “你是说天儿?” “是啊!” “他们本就有血缘关系,相像一些,也无可厚非。” 秦嬷嬷笑着赶紧为季贞儿捶腿,“老奴就是想恭喜太后娘娘,如此一来,真相是什么,谁都不会知道了!冥王也定当天儿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也会念着太后娘娘为他生过孩子的情分。” 季贞儿忽然恼了,一脚将秦嬷嬷踹开。 秦嬷嬷赶紧爬起来跪在地上,浑身战战兢兢。 “混账!天儿本就是哀家和冥烨的孩子!你方才说的话,哀家就当从来没有听见过!也别再让哀家听见从你的嘴里跑出来!否则,一定割了你的舌头。” 秦嬷嬷吓得不住磕头认罪。 近日来,宫里发生一件怪事。 皇上君子珏得了一种怪病,时常梦游,魏公公每天早上都要带着人四处寻找皇上。 天气虽然转暖了,可夜里皇上若昏睡在了外头某处,还是很危险。 “皇上,皇上……” “皇上……” 一大清早,魏公公带着一大群人又开始四处寻找皇上了。 说来也奇怪,每天晚上皇上的身边都有人守夜看守,可第二天早上,谁都不知道皇上到底什么时候不见的,也不知道皇上去了哪里。 “魏公公,魏公公,皇上在那儿!”一个小太监指向御花园偏僻一角的凉亭…… 白色的轻纱后隐现一抹明黄色,君子珏正趴在凉亭的石桌上熟睡。 “小点声!”魏公公打了下小太监的头,带着众人轻手轻脚地走向凉亭。 就在此时君子珏已经醒来,半睁着惺忪的睡眼到处寻找。 当他看到清晨的朝阳,看到凉亭内跪着一群宫女太监,他失望得眸光暗淡,低声呢喃一句。 “又是梦!” 魏公公和一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皇上在说什么。 “皇上,虽然是早春了,天气还是很寒凉,快点移驾回宫吧,小心风寒。” “朕怎么会在着?” 君子珏又看了看四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在寝宫之中。 “皇上……”魏公公一脸犯难,“您又梦游了。” “梦游?”君子珏显然觉得这是一种不太可能的事。 “皇上,这个月,您已经第六次这样了!还是找个太医给您瞧瞧吧。” “不用了!朕很好!” 君子珏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有些头重脚轻,应该是昨晚冷到了。 他起身走出凉亭,魏公公赶紧跟在他的身后。 “皇上,还是瞧瞧吧!” “朕都说不用了。” “皇上……” “好了!前几天冥王来找朕,说要重新返回朝堂!这个时候,朕若病了,岂不是真的要答应冥王回来。” “皇上不希望冥王回来?”魏公公道。 “皇叔已经退出朝堂五年,忽然说回来……”君子珏的目光幽深了几分,“龙珠失踪多年,朕最近又怪梦连连,还听说冥王虽然萎顿多年,可手底下的杀手影卫,那些个耳目,一直都在加强训练,从来没有松懈过。” “朕不得不防!” “皇上是担心冥王再次回归朝廷,独揽大权?” “皇上,还有夏侯将军在!冥王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何况冥王现在自己也在病重!皇上还是找太医瞧瞧吧!皇上要以龙体为重!” “好了!这件事,朕心里有数。” 君子珏加快脚步回了寝宫。 他坐在龙榻上,想到了昨晚梦中,那个白衣飘然若仙的女子,俊脸之上荡起一抹迷醉的笑容…… 到了晚上的时候,君子珏谴退房间中所有人,就连这几年很受他宠爱的皇后娘娘上官清彤,也被他谴退,不在理会上官清彤的一再献媚。 他知道,只要宫中无人,那个梦中的白衣女子,便还会出现。 他在等那个女子的出现。 他今晚,一定要看清楚那个白衣女子的容貌,为何在那女子的身上,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而且每次见到她,心口还会隐隐作痛。 临近子夜十分,他本无睡意,还是渐渐倦意渐浓,半睡半醒间…… 那是一股若有似无的清香,似离他很近,又似远在遥不可及之处。 他缓缓起身,想离那股清香更近,便不知不觉走出寝殿…… 他认为自己的清醒的,还能喝止守在门外的侍卫跟随。一路沿着那股怡人的清香而去,渐渐走入深宫深处…… 又是另外一个地方。 每次见到她,都是在不同的地方! 这里是宫里的荷花池,池边堆砌着天然而成的假山石,就在一块大石上优雅地坐着一位白衣女子。 池水反射皎洁的月光,映在那白衣女子的身上,清风拂过,卷起纱裙的一角,纱隐现一截雪白的玉足…… 君子珏很诧异,现在正是早春,池面还未曾融化,荷花也未曾露头,怎么在今晚,池面潋滟,荷花绽放? 果然是梦,不然岂会有这般美景。 君子珏依旧看不清楚那女子的容颜,她背对他而坐,每次都只能看到她曼妙的背影。 他也不止一次猜测,能拥有如此美妙身姿的女子,该是拥有怎样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 尤其她身上那一股子淡淡的,好似百花绽放的轻轻芬芳,怎么这么熟悉? 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曾经在哪里嗅到过这样的味道。 只是这味道,为何会让他心痛? 每次嗅到,都对这个女子,发自心底的,一发不可收拾地痴痴迷恋。 他终于鼓起勇气,想要问她到底是谁的时候,话到嘴边,他又吞了回去。 他很担心,一旦问出口,一旦看到这个女子的脸,一切的幻象便会消失不见。 也或许,他只当这个女子,是某人的影子,一直慰籍心中深深隐藏的那一份入骨思念…… nu1; 445:封妃——月妃 君子珏站在那女子的身后许久,恍惚时间都在此刻静止。 不知道过了多久,君子珏终于将心底的话,问出口。 “你到底是谁?” “你为何引朕来此?”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试探,生怕自己的声音惊吓到那个女子,破坏了这一方美景。 女子低头笑起,清脆的声音如铜铃般清灵悦耳。 夜风卷过,清香散落满园,荷花摇曳,露珠滴落池中砸出叮咚声…… “我并未引你前来啊!” 白衣女子那羞涩的声音显得不解,转而,她回过头来。 “咯咯”一笑声音轻快。 “兴许这就是缘份吧!”她的声音真的很好听,犹如歌声一般美妙。 就在她回头之际,借着月光,君子珏终于看清了她的脸,却愣在原地,脸上的笑意瞬间尽数消散,指着那白衣女子惊得双颊泛白,半天说不上话来。 “你……你……” “你是……” 君子珏惊怔得已口齿打结,“你是……” “清越?!!” 这张脸,这张倾国倾城的容颜,简直和上官清越一模一样。 一个已经死了五年的人,怎么会忽然出现在皇宫? 难道? 遇见鬼了? 君子珏吓得不禁后退一步。 五年了,她从不曾出现在他的梦中过,缘何五年后频频出现? 还是说,他太想她了,才会将别的女子,误以为当成了她? 其实眼前的女子,很可能不是她。 他赶紧用力揉眼睛,试图将眼前的女子看得更清楚一些。 “清越?那是谁?” 女子一脸懵懂,俏皮地歪着头,眉心微蹙。 “你……你不是她?” 君子珏张大双眸,即便揉了眼睛,眼前的女子,还是拥有一张和上官清越一模一样的脸。 白衣女子掩住嘴“咯咯”地笑起来,屈膝一礼。 “小女子名唤花闭月!并不是什么……清越,也不认识她!” 接着她歪着头好奇地问,“我跟她很像吗?” “花闭月?” 君子珏拧起浓眉,接着赶紧问她,“你在哪个宫里当差?” 宫里竟然有和清越长得这么相似的女子,他却一直不知道。 “宫?” 花闭月指着自己,又“咯咯咯”地笑起来,“我不是宫里人,我住在清城。” “你住清城?!” 君子珏相当惊讶。 清城距离皇城几百里远。 “那你……你怎么会出现在宫里?” 花闭月摇摇头,“我也不知,只是醒来就在这里了。这里是皇宫吗?你又是谁?皇上吗?” 花闭月一脸的天真无辜,纯净的一双眼睛里,毫无一点杂质。 花闭月上下打量君子珏的一身明黄,又是“咯咯咯”一笑。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君子珏不可思议地摇着头,忽然眼底染上一层薄怒。 “你不要在这里妖言惑众!你家里距离京城几百里,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出现在皇宫深处。你又是如何进得来戒备森严的皇宫!” 花闭月一脸无辜,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我没有说谎……” 忽然,花闭月捂住自己的心口,一脸痛苦,绝美的容颜也皱成一团,无力地瘫在大石上。 “你怎么了?” 君子珏赶紧上前一步,却又戒备地站在原地。 “我……” “我又犯病了……” 花闭月的声音细弱的十分嬴弱,“郎中说,我还只有半个月的寿命……” 她无力的声音,开始恍惚,匍匐在大石上,再起不来身。 君子珏顿觉惋惜,一股郁结的气息堵住他的喉口,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正要弯身扶起花闭月,只觉得眼前的女子,身影越来越淡,几乎能隔着女子的身体,看到她身下隐约的大石…… 君子珏大惊。 随后,君子珏眼前一黑,砰然倒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待侍卫赶来找到君子珏时,火把照耀下的荷花池已不再有那名唤花闭月的白衣女子。 君子珏苏醒过来,看到结冰的池面,再没有一朵荷花。 他问侍卫,可曾见到一个白衣女子,侍卫都摇摇头。 君子珏赶紧让人加强宫中防范,可还是没发现有可疑之人出入皇宫! 君子珏开始派人搜宫,将宫里所有人的名谱都找来,他一个一个亲自翻查,还是没有找到一个叫花闭月的人。 那白衣女子,就好像是从天而降,又如空气般在皇宫蒸发! 自从发生荷花池那件事,君子珏整日忧心忡忡。 从他经常梦到那个白衣女子开始,发生的很多事都很诡秘! 他经常在夜里能嗅到一股若有似无的清香,而问及他人却是从来都没嗅到过! 之后他会不知不觉地走出房间…… 若说那白衣女子真的是梦,为什么在他每次醒来时都会在梦中的场景? 唯独是那白衣女子消失不见! 荷花池的事就更诡秘了! 白衣女子说自己是清城花闭月,可为什么她会有一张同上官清越一模一样的脸?他本就对上官清越有深浓的思念和愧疚,若不是他当年用计让上官清越转嫁给君冥烨,她就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最后连完整的尸身都找不到! 他一直不肯承认,可在心底不得不承认,上官清越的死,和他有直接的关系。 在诡异的梦中看到上官清越的脸,他怎能心安理得。 君子珏为上官清越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祭祀仪式,以上官清越是和亲公主的身份。 祭祀仪式完毕后,君子珏也心安不少,再见不到梦中的白衣女子。 可他又惶惑起来,他想要的,不是这样的结果,他那么思念上官清越,恨不得时常见到她。 祭祀仪式,只是为了填补对她的亏欠。 君子珏终于按奈不住,想起来那个白衣女子说,自己还有半个月的寿命,正是不能心安。 他决定去清城寻找一下,有没有叫花闭月的女子。 没过两日,君子珏派出去的人,发了一封飞鸽传书回来。 原来在清城,真的有一个叫花闭月的女子。 只是从小患有哮喘,家境一贫如洗,如今花闭月已经重病两月之久,步入膏肓。 君子珏心急如焚起来,竟然是真的。 他问魏公公,可有这样奇怪的事。 魏公公想了想,“老奴倒是听说过,人之将死的时候,灵魂会出窍,去到一些奇怪的地方……不过到底是不是真的,老奴也就不知道了。” 君子珏再顾不上多想,赶紧命宫中医术最好的太医赶去清城为那女子诊治。 太医确实救了花闭月,怎奈清城地处高原,常年风沙对花闭月的哮喘极为不利,还会反复,终究致命。 君子珏竟然命人,直接将花闭月接入宫中调养。 君子珏不是为爱民如子,更不是为怜花惜玉,而是想看到那叫花闭月的女子,是不是真如梦中所见,同上官清越有着一模一样的容貌! 花闭月被秘密接到宫中,君子珏特意为她安排一个幽静的小院修养。 他也第一次在白日里,见到了多次出现在梦中里的女子。 只那一眼,深深撞入君子珏的心口之中,自此永生难忘…… 她,果然和梦中一个样子。 拥有和上官清越一样的脸孔。 只是面色苍白清瘦,双村发自,一双眸子紧紧闭着,正处在昏睡中,没有醒来。 魏公公笑呵呵地在一旁说,“皇上,保不齐这就是缘分呐!” “缘分?” “有缘千里来相会!”魏公公接着又说,“上天眷顾皇上,对公主一直念念不忘,就将一个和公主十分相像的人,送到皇上身边来了。” “你也觉得她和清越长得像?” “皇上,闭月姑娘何止是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若不是公主几年前就去了,而这位闭月姑娘,在清城确有其人,老奴真要以为,这就是公主了!” 君子珏的唇角隐约浮现一抹浅笑,“朕也觉得十分像……恍惚间,好像就是她……” 花闭月经过几日的精心调养,终于清醒了过来,但身体还因为舟车劳顿很虚弱。 她睁开沉重的眼睛,看到一抹刺眼的明黄,毕节地蹙眉,细弱地想要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来。 “什么都不要说,你且在这里安心住着。”君子珏笑着说。 花闭月还是吃力地张张嘴,“民女就是想谢谢皇上的救命之恩。” 花闭月轻轻一笑,虽然虚弱憔悴,还是犹如一缕清凌凌的越管个,一下子照到君子珏的心口之中。 他更紧地抓住花闭月的手,心中默默决定,这一次,不管如何,都不会放手。 君子珏当即下旨,册封花闭月为——月妃。 魏公公都吃惊了,“皇上,这……” “还不快些去拟旨!” “……是,老奴遵旨。” 花闭月想说什么,君子珏的手指拦住在她的嘴唇上,“好好养着,朕过几日再来看你。” 君子珏离开小院子,一边走还一边交代宫人,“守好这里!不许任何人靠近打扰月妃静养。” 接着,君子珏似乎还不放心,又交代一句。 “也不许将这个消息传出去!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想来你们都清楚。” 一众宫人赶紧跪在地上。 君子珏走出了宫门,步伐轻快有力。 他现在心情很好,唯一就是担心,君冥烨若发现了花闭月的存在,会是什么反应? 所以,他必须先下手为强,让君冥烨没有一点机会。 nu1; 446:大典 几日精心调养,花闭月已经能下地走路,也不会再有气喘吁吁的不适。 君子珏日日都来探望她,每天的晚膳也在花闭月的小院子里,却从不留在这里过夜。 君子珏喜欢“月妃,月妃”地唤她,她就歪着头问他。 “什么是妃?以后我的名字就叫花月妃了吗?” 她的纯真无邪逗得君子珏大笑起来,宠溺地点了一下她的鼻头,望着她纯净毫无杂质的一双水眸,声音忽然有些低沉。 “月妃不知成为妃子后,就是朕的女人?” “皇上的女人?” “叫我子珏。” 话一出口,君子珏的心口倏然一颤。 曾经和上官清越在一起的场景,依稀浮现在眼前,眼角眉梢莫名多了一些凄凉。 他清楚记得,曾经不止一次要求上官清越唤他“子珏”,可上官清越从来都只称呼他“皇上”。 “子珏?”花闭月呢喃一声,“子珏,子珏……好好听的名字。” 君子珏忘情地望着花闭月,忽然觉得她呼唤自己的名字很不顺耳。 “你还是叫我皇上吧。”他笑笑说。 “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 君子珏失神地看着花闭月,手指轻轻抚摸她绝美的容颜,似看着花闭月,也似透过花闭月看着别人。 “从今以后,你就是朕的女人了。在民间,就是娘子的意思,只属于朕的女人。” “那你就是我的相公喽?”花闭月笑弯了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 “相公……” 君子珏心口又是一颤,看到花闭月纯净无害的一双眸子,君子珏的心口渐渐舒展开来,似有什么暖暖的东西,缓缓流了进去。 相公一词,对他来说,是那么的陌生,却又有一种莫名的亲切。 君子珏笑着将花闭月拥入怀中…… “月儿,月儿……” 他一遍遍呼唤她的名字,渐渐地恍惚了怀里的人到底是谁,也模糊了口中呼唤的,到底是“月儿”,还是“越儿”。 越儿…… 君子珏更紧拥抱住怀里的花闭月,心口传来一丝针扎的痛意。 君子珏对花闭月更好了,一切吃穿用度,已经赶上了皇后的级别。 宫里的妃子都议论纷纷,不知这个新来的“月妃”到底是何许人也,竟然莫名其妙入宫,得到皇上这般深浓的宠爱,一度盖过这几年最得皇上宠爱的皇后。 大家心里都清楚,若不是皇后当年前来大君国和亲,带来无数的珍宝,又有十座城池的聘礼,也不见得能得皇上重视。 然而这些,都是外在的因素,最主要的是因为,上官清彤的长相,有那么几分与上官清越相似。 只要君子珏在宫里,但凡见到有那么一两分相似上官清越的人,都会驻足看上许久。 大家心照不宣,谁都不会亲自说出口,但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皇上这些年对冥王的态度不是很透彻,便是因为上官清越那个女子。 皇上当年虽然没明确表现出来,但明眼人还是知道,皇上抛弃家国和上官清越私出皇宫,出走许久才归,在上官清越死后,皇上明显变得比之前沉默,且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极为稀少。 大家知道,皇上的心思,多半已经都在那个女子身上了。 如今忽然出现一个“月妃”,即便众人都没见过月妃的面,心下也猜测着,这个新入宫的女子,多半和上官清越很相像了。 妃嫔们使劲浑身解数,试图打听到更多的消息,怎奈皇上将花闭月的小院子守的密不透风,任谁都不得靠近。 包括太后和皇后,多日来连那月妃的影子,都没见到一面。 上官清彤无法忍受,自己的荣宠竟然败给一个刚刚入宫的民女,而皇上对那民女用的心思,不知胜过她多少倍。 上官清彤擦着眼泪珠子,跪在君子珏的面前,嘤嘤泣泣的好生可怜。 君子珏还是放下奏折,亲自起身,搀扶上官清彤起身。 “皇后这是怎么了?哭得这般伤心。” “皇上,在您眼里,到底有没有臣妾这个皇后?” “这话从何说起?” “一介草民入宫便被封为妃子,如此特殊,史无前例!皇上难道就不怕落人口实?” 君子珏有些愠恼,但还是似笑非笑地说,“不过一个妃子,哪有那么严重。” “皇上,臣妾是掌管后宫之主!难道皇上封妃子,那新来的妃子,都不该来臣妾的宫里请安?让臣妾认识一下这位深得皇上欢心的女子?” “她身体不好,还在调养。” 上官清彤有些心痛,“皇上还真是疼爱她!” 君子珏不想解释,也任由上官清彤默默垂泪,“不过多了个妃子,朕这点主,还是做得起的。” 上官清彤咬住嘴唇,不再多说什么。因为她看出来,君子珏已经有些薄怒。 这几年,她已经不是之前那个被人娇宠的公主,也学会了察言观色,学会了沉稳内敛,骨子里也多了女子该有的柔媚。 君子珏回到座位上,又拿起奏折,似叹非叹地说了一句。 “朝中大权朕不能独揽,难道就连后宫纳妃之事朕也不能做主?那朕还做这个皇帝何用?” 上官清彤赶紧又跪在地上,“臣妾绝无此意。臣妾只是……只是担心月妃,生怕她初来宫中,住不习惯。” “她住的很习惯!朕代她多谢皇后。” 君子珏的口气虽然很轻柔,但还是让上官清彤清楚感觉到了陌生与遥远。 “皇后可还有什么别的事?” 上官清彤一愣,摇摇头。 “既然没了,皇后就回去吧!等到封妃大典的时候,皇后会见到她。” “封妃大典……” 上官清彤不禁脱口而出,“那是只有皇贵妃才能享受的待遇啊……” “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她就会是皇贵妃了。” “……” 上官清彤再说不出来一句话。 一个民女,晋升速度如此之快,难道在不久的将来,她这个皇后也要退位让贤了? 上官清彤的一双眼底,泛起一层水色,低头掩饰住,转身离开大殿。 她站在大殿门外,目光看向远方,正是花闭月所在的小院子,那个位置虽然不豪华,也不富丽堂皇,却是宫里距离皇上寝宫最近的位置。 上官清彤的眼底,渐渐浮现了一抹嗔恨之色。 她的东西,从来不允许任何人强夺。 封妃大典如期举行。 按照律例,朝中大臣也应一并参加。 乾阳宫。 当年皇上举办寿宴,上官清越献舞,君冥烨剜肉的那个宫殿。 五年的时间,乾阳宫未变,亦如当年那般巍峨华丽。 花闭月一身偏红色华丽宫装,头戴金钗明珠为帘,遮住她那绝美的容颜。 宫女搀着她跪在殿中,先拜皇上皇后,再拜太后。依礼一一拜完,皇上赐妃印、宫殿、布匹、珍宝…… 再依礼,月妃要拜见比自己封位高的皇妃,宫中现在只有一位德皇妃比花闭月位分高,另外一位云妃,虽然入宫五年之久,却是和花闭月同级。 那个云妃,正是当年君冥烨为君子珏选的妃子,云候王的女儿——云千千。 花闭月也不懂规矩,觉得宫里的嫔妃都比自己高贵厉害,赶紧向云妃也行礼。 云妃赶紧搀扶住花闭月。 “妹妹千万不要这么客气!你我同级,不必行如此大礼,姐姐可承受不起!” 云妃笑意盈人,声音柔婉。 花闭月不敢说话,吐吐舌头浅浅一笑。 云妃送了一只翡翠玉镯给花闭月回礼,大家也纷纷献礼。 繁复的礼节算是完毕,花闭月在宫女的搀扶下走上主座,与皇上同坐。 群臣起身恭喜皇上与新册的月妃。 接下来,皇上便是挑开花闭月脸前的珠帘,让所有人都看一看,新晋升的月妃,到底拥有怎样的一张容颜。 就在君子珏抬起手的时候,他却犹豫了! 君子珏的眸光,悄然扫向正坐在下面首位的君冥烨。 本来君冥烨一直昏迷不醒,说是前几日醒来了,精神状态看上去比之前更加糟糕,君子珏还以为今日封妃大典的热闹,君冥烨不会来,可没想到,竟然又来了。 君子珏捏着喜称的手犹豫稍许,望着眼前的花闭月,踌躇不定。 他…… 到底是挑开花闭月的珠帘,还是不挑开? 若被君冥烨看到花闭月的一张脸,会不会…… 君子珏的掌心之中,竟然渗出一层潮湿的细汗。 所有人都伸长脖子等待,想要看一看,这位新入宫倍得圣宠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子,居然将皇上迷得神魂颠倒。 但大家的心里,隐约清楚,多半和上官清越很相像了。 皇上迟迟不肯挑开珠帘,大家都等得不耐烦。 太后瞥了君子珏一眼,低声问。 “皇上这是怎么了?” 君子珏不说话,眼角的余光依旧瞥向座位上的君冥烨。 君冥烨并未看高台一眼,只是坐在坐席上安静饮酒。 君子珏的手,又抓紧手中的喜称几分。 “皇上,皇上……”魏公公也等不急了,低声催促几声。 德妃倒是显得很平常,对此不堪在意。 云妃和皇后却是眼巴巴地一直盯着。 君子珏终于抬起手腕,缓缓挑开了花闭月容颜前面的一层珍珠…… nu1; 447:上官清越是谁? 君冥烨坐在座位上,一直目不斜视,不看任何人一眼,只顾着饮着杯中酒。 云珠带着天儿坐在君冥烨的身侧,天儿一直很规矩,但也只有在君冥烨面前才这么规矩。 云珠时不时给天儿夹菜,笛声问天儿想吃什么,目光也会时不时看一眼高位上的皇上和新妃子。 云珠的心底,也很好奇,那新妃子到底如何美丽,让皇上对其这般痴迷。 就在大家翘首期盼,君子珏终于挑开花闭月面前的珍珠时,君冥烨还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即便高位上的太后,一直默默注意着他,他都不曾看去一眼。 他今天来参加封妃大典,也只是贪恋这里的美酒,据说皇上会将千日醉拿出来与群臣共品。 那千日醉可是只有宫里才会有的贡品,据说喝上一杯便可飘飘欲仙如痴如醉,忘记世间所有烦恼,其乐无比。 君冥烨很想知道,忘记时间所有烦恼,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当花闭月面前的珍珠被掀开的那一刻,花闭月双颊羞红,看了满面喜色的皇上一眼,羞赧地低下头。底下传来一片唏嘘声,大家都被花闭月的美貌吸引了目光,不乏有些人竟看得目光呆滞…… 五年的时间,朝中的臣子换了很多新面孔,而最近林丞相因为年迈身体不适,已经告病在家,今日没有前来参加封妃大典。 望眼朝中,真正能认识花闭月和上官清越一模一样的人所剩无几。 但还是有人惊怔的发出声音来。 “怎……怎……这不是……” 那人惊大了双眼,吞吐了半晌都未说出完整的话来。 高位上的太后,皇后,还有德妃,皆是一脸的吃惊,双颊泛白。 只有云妃云雾不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下腹诽一句,“不就是月妃生的美丽了一些,至于全部这般表情?” 云妃只听说过上官清越,是一代传奇女子,但从来都没有见过上官清越,当然不懂得当下众人的震撼源于何处。 君冥烨发现身边的云珠,猛地捂住嘴,脸色煞白。 君冥烨也终于抬头,看向高高在上的位置…… 云珠一把抱住天儿,满面惊恐,浑身不住打颤。 “母妃,你怎么了?”天儿小声问。 云珠已经双耳嗡鸣,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高位上的花闭月。 天儿抬头看向花闭月,笑起来,“好漂亮的姐姐,她生的好美。” “母妃,那就是皇表哥的新妃子吗?好美呀!” 场内的大臣们,看到君冥烨现在目光如炬的表情,都硬生生地倒抽一口冷气。 夏侯云天已经霍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随后又赶紧收拾面上的狼狈神色,努力保持镇定,又重新坐下。 “小月儿……” 君冥烨呢喃一声,定定地看着花闭月的脸,忽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夏侯云天见君冥烨站了起来,他也跟着站了起来。 君冥烨的眸瞪得如铜铃,幽深的黑眸收紧再收紧,隐现一抹欣喜却又是痛色。 他薄削的唇抿紧嚅动,忽地站起身正要忘乎所以地奔上主座将那花闭月看得清楚。 夏侯云天已先君冥烨一步,挡在君冥烨的身前。 “冥王,皇上的封妃大典,还望自重。”夏侯云天道。 他也惊讶,也欣喜怎会有人与上官清越长得如此相像,就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但夏侯云天不许君冥烨在皇上面前胡来! 这几年,他一直与君冥烨明争暗斗,虽还不能将君冥烨驳倒,但他的势力已与君冥烨不相上下! 夏侯云天相信,终有一日,他会让君冥烨失去一切,包括性命! 这是夏侯云天五年前,在上官清越死后,立下的誓言! 他会为上官清越报仇雪恨。 “滚开————” 君冥烨咆哮一声。 夏侯云天依旧不让开。 大殿之内有些乱了,不少人都怯怕地退后一步,也有护卫赶紧冲上来保护高位上的皇上。 夏侯云天不肯相让,“冥王,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她……怎么可能是前王妃上官清越!那是皇上的妃子,月妃娘娘。” “上官清越?”花闭月呢喃一声,看了君子珏一眼,“他们也说我很像那个女子?” 花闭月天真一笑,在这种时刻,她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场内瞬间变得格外安静。 “皇上,上官清越到底是谁呀?我真的很像她吗?” 君子珏温柔望着花闭月,浅浅一笑,“说像便很像,说不像,其实一点都不像。” 君子珏握住花闭月的手,缓缓走向君冥烨,让众护卫统统退下。 君子珏笑着对君冥烨说,“月儿,这是皇叔!” 花闭月打量君冥烨一眼,这个男人看上去苍老又颓废,满脸的胡茬看上去潦倒不堪。 君冥烨激动不已的望着花闭月,一双深黑的眸子里,隐约泛起一层晶莹之色。 “小月儿,你回来了,跟我走,跟我走……” 君冥烨说着,便伸出手来。 花闭月吓得急忙退后一步,君子珏当即挡在花闭月的面前。 花闭月小声地说,“皇叔,您老是不是醉了?” 皇叔? 您老? 君冥烨的心口一阵隐痛,不禁倒退一步。 太后温和一笑,端庄的样子一派母仪天下的派头,“不过是相像而已!冥王何必这么认真。” 太后终于明白了,为何皇上要如此严密不让任何人在封妃之前见到花闭月。 皇上是怕多生事端! 太后看向场内站着的君冥烨和夏侯云天,沉声低喝,“今日是皇上的封妃大典,不是朝堂议事,大家都放轻松一些,不要剑拔弩张,坏了皇上的封妃大典。” 太后一开口,朝中大臣赶紧笑着跟着附和。 “是啊,是啊……” “不怪皇叔觉得月妃与公主相像!朕在见到月妃之时也同皇叔一样吃了一惊!不过月妃是地地道道的大君国人!家住清城!” 君子珏并不愠恼,这个场面已在他的预料之中。他笑着看向君冥烨,口气有着几分对长辈的谦卑。 君子珏早在暗中已将花闭月一家调查得清清楚楚,若不是肯定花闭月并非上官清越,他怎敢如此大张旗鼓地封妃! “大君国人?家住清城?” 君冥烨那双幽深的墨眸瞬间黯淡下来,看着花闭月的脸低声喃语。 “大君国人……” “清城的……” “怎么会这么像?” 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相信,还是大失所望,应是失望吧! 上官清越死了啊!五年前就死了!很多人都在崖底看到了上官清越的残尸! “对呀!闭月是大君国人,家住清城!”花闭月笑着说。 花闭月看着君冥烨,他的一双眼底,黯然无光,充满伤痛,倒是让人有几分心疼。 花闭月歪头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君子珏,低声好奇问。 “皇上,皇上,上官清越到底是谁啊?” 这个时候,云妃开口了。 “大君国和天下的一代传奇女子,出了名的妖颜祸水,月妃竟然没有听说过?” 云妃此言一出,满堂皆静。 当云妃发现君子珏不悦的脸色,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也知道自己多嘴失言,赶紧低下头。 君冥烨也瞪来恼怒的一眼,低吼一声,“谁敢侮辱本王的王妃!!!” 大家更加鸦雀无声了。 花闭月忽闪着纯净的大眼睛,小声呢喃,“我从小深居简出,常年处在病中,对外面的事,几乎一无所知。” 君子珏的眼角余光扫过君冥烨,宠溺地点了下花闭月的鼻头,“月儿,那是皇叔的先王妃!你们长得很是相像,所以皇叔才会认错了人!” “哦!”花闭月点点头,“那么,皇叔一定是很爱他的王妃喽?” 那方的太后季贞儿身形隐隐一颤,面上已微微变色,唇角愠恼地抿紧,眸光悄悄看向还站在那里的君冥烨。 君冥烨失望了,彻底失望了。 即便他用尽力气去看花闭月,依旧在花闭月的脸上,寻不到任何破绽。 她…… 不是上官清越! 除了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在她身上完全找不到丝毫上官清越的影子! 夏侯云天见君冥烨坐回了座位,他的眸光扫过花闭月的脸,什么话也没说,更不会表现出什么! 夏侯云天也坐回自己的座位。 五年的时间,夏侯云天早已不再似当年那般鲁莽无谋。 “当然!先王妃已病疫五年,皇叔至今仍念念不忘!”君子珏看着花闭月好似情人低语,但他的话还是被周围的人听得清楚。 君子珏扫了君冥烨一眼,只见君冥烨抓起酒杯一脸阴郁地仰头而尽。 如今再见到一个和上官清越长相相同的人,怎奈这人已成了他皇侄的妃子,当下君冥烨的心情怎能是一句复杂能表达清楚! “大喜的日子,就不要再提及故人了!”季贞儿看似口气平静,已有薄怒。 她隐忍心中的怨愤,轻轻一笑,维持自己端庄的威仪。 场面渐渐活络起来,歌舞开始,舞姬们在台上甩着水袖,曼歌曼舞。 群臣也都举杯,恭贺皇上大喜。 然而,表面的喜庆,却平定不了那暗涌的波涛…… 花闭月的爹娘,竟然也被请来筵席,一对地地道道的老百姓,在这样华丽皆是权贵的场合,显得很拘谨局促。 大家纷纷暗忖,看来那花闭月到底是不是花闭月,似乎有些眉头了。 nu1; 448:认义父 花闭月从小和爹娘在一起,没有分开过。 见爹娘来了,高兴的热泪盈眶,抓着爹娘的手不放开。 花闭月提出要爹娘留在宫里陪着她,虽然于理不合,君子珏竟然再一次为她破例答应了。 底下的人,为此很不满,但也不敢说什么,谁让月妃现在的势头那么强,皇上偏爱她。 花闭月没想到,爹娘却不同意,称自己在乡下老家习惯了,承受不住皇城的繁华锦衣玉食,只要花闭月过的好,能保住性命,他们这一生也再别无所求。 花闭月的心情一跌谷底,不顾形象,抓着爹娘的手,嘤嘤哭了起来。 美人儿落泪,总是让人心疼,即便哭的有些丑,也是美的。 “爹娘一走,皇宫就剩下闭月一个人,闭月会想念爹娘的!闭月也要跟爹娘回家!”花闭月哭声说着就要摘下头上的金钗珠花,君子珏急忙抓住花闭月的手哄道。 “月儿,你还有朕!怎么会是一个人!” 那低而温柔的声音,引得众妃嫔一阵妒火中烧。 “闭月舍不得爹娘走!爹娘一走,闭月就没有亲人在京城了!”花闭月嘟着红润的小嘴,委屈的样子另人见了倍为心怜。 君子珏又劝了花闭月的爹娘留在京城,怎奈老夫妻还是执意要回清城。 “闭月啊!我们花家祖祖辈辈都在清城,何况祖祠也需要爹娘回去照理!能来京城看你一眼,爹娘心里也满足了!逗留两日,还是要回去的。”花闭月爹双眼泛红软声相劝。 “是啊闺女!你都嫁人了!哪有娘家爹娘跟着住在婆家的道理!何况这是皇宫,爹娘老了,住着拘谨!”花闭月娘道。 那边的云妃掩嘴笑了起来,“好好的封妃大典倒成了送别宴!”她眼珠一转想来一策吗,“妹妹,倒不如认个义父,不仅妹妹在京城有亲人了,父母回乡也能放心!” 君子珏一听赞道,“甚好!” 接着,君子珏抓着花闭月的手声音温柔,“月儿,这样你在京城就有亲人可依靠了!也不用哭鼻子舍不得父母离开了!” “臣妾觉得冥王最为适合!妹妹与先王妃长相极为相似,这也是冥王和月妃的缘分!倒不如认冥王为义父!冥王是皇上的皇叔,辈分也不相差!妹妹日后有冥王关照,妹妹的父母定能放心!” 君冥烨那对狭长的眼瞪得狰狞,正欲反对,君子珏抢了先。 “朕也觉得皇叔最为合适!太后认为呢?” 君子珏回头看向高位上的季贞儿,眼底掠过一丝狡黠和算计。 只要花闭月认了君冥烨为义父,君冥烨就彻底没有任何机会了。 “皇上都允了!哀家也赞同!”太后掩住心中的欣喜,浅笑着点头。 君冥烨满目怒火,双拳暗自抓紧。 说认便认,花闭月端着茶跪在君冥烨的面前,恭敬地奉上手中茶碗,生涩地唤了一声。 “义父!” 君冥烨的手指一抖,石化般地僵住许久,最后一把打翻花闭月的一杯茶。 花闭月大惊,吓得脸色煞白。 君子珏赶紧一把搀扶住花闭月,满目疼惜。 君冥烨抿紧的薄唇嚅动一下,即使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花闭月不是上官清越,可他的心还是挤压得喉口堵塞,怎么都不能认了这样一个义女。 “简直胡闹!!!”君冥烨低吼一声。 “冥王!您辈分在,怎么会是胡闹!”云妃掩嘴轻笑,很喜欢看这样的热闹。 接着,夏侯云天也道,“冥王,你就应了吧,总不能让月妃一直跪着!” 君冥烨一双眸子,死死盯着花闭月,似要在她的脸上找到什么破绽,但盯着看了许久,依旧一点破绽都没有。 看来,真的不是了。 即便觉得不是,君冥烨的一双眼睛,依旧无论如何都不能从花闭月身上挪不开一丝一毫。 就好像…… 他从花闭月的身上,真的看到了上官清越。 她…… 现在就在他的面前。 云妃笑着说,“妹妹,快起来了!冥王不说话,就是默许了!” 花闭月赶紧从地上起来,抓着君子珏的手,步步后退,对君冥烨发自心底的畏怯。 “冥王,闭月今后就拜托您照顾了!”花闭月娘已乐得合不拢嘴,女儿在京城有了义父就能放心离开了! “她要是不听话,冥王大可狠狠教训!就当她是自己闺女!不用见外!”花闭月爹亦是笑得满脸皱纹。 花闭月爹娘没看出君冥烨那一张俊脸已铁青得骇人,还兀自地说道。 “闭月啊,这冥王以后就是你爹,百善孝为先!要像对待爹娘一样孝顺!”花闭月爹。 “闺女,今后爹娘不在,你就管你义父叫爹!叫着,叫着,感情就亲了!”花闭月娘。 一场封妃大典,最后以花闭月认了冥王为义父而告终。 之后云妃得到君子珏很丰厚的赏赐,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无数。 因为云妃为君子珏想到了一个非常好的点子,深得君子珏欢心。 …… 冥王府。 君冥烨从宫里回来,便将自己关在书房中,两天没有出门。 他一手撑住额头,双眸浅闭,纷乱的思绪渐渐回到了五年前…… 初遇,他奉皇命去城外接她进宫。 匆匆一瞥,她在车内,他在马上!她很美,是他从没见过的美,怎奈却是个痴儿!心房微微一动,他以为那只是惋惜! 再遇,新婚夜,她已成了他的新娘!盛怒之下,他不惜给她灌下烈药加以折磨,就在他将她压在身下,那绵软的身体几乎让他难以自控! 那莫名的冲动,他以为那只是男女之间的诱惑。 她打乱了他的心绪,或许是从初遇便已打乱!他因此烦怒不安,更想除去这个乱了他心的女人! 他一度以为这种烦乱是恨,恨她的介入,害他成为宫中笑柄,就连一直以为最爱的贞儿也利用这个痴儿算计自己。 可一次次的羞辱与折磨,到底是为了不甘联姻?还是为了摧毁她骨子里的骄傲与倔强? 五年来,这个问题他想了无数次,可每次都没有找到答案! 或许都有,也或许他的心早已迷乱! 他真正的目的是将她征服,彻彻底底的征服!让她不再用那种清冷的眼神看他,哪怕是因为惧怕! 终还是他输给了她的倔强,他将她打发到翠竹园,利用书裕来除去她! 他是怕了,不敢再看到她,他怕动摇杀她的想法! 可到最后,他还是输了!跟随她去青峰山,南阳城,南云国…… 一次次的为她愿意舍掉性命,可最后,她的命,还是葬送在他的手里。 兀自以为不曾改变除去她的念头,到最后他被自己的执念所迷惑,害死了她,自此他的心一生倍受折磨! 可又有谁知道,他一直在等,等待她的回归。 他愧! 他已承认了对上官清越的愧疚! 上官清越是他害死的! 或者…… 他早就深深爱上她了,在他觉得恨她之前。对她魂牵梦绕的思念,不时忆起她那双水盈盈的眸子,或清冷,或含笑,或怨恨满溢,每一个细节都在他心底留下了深深印记! 他这才真正发现,有关她的一切他都记得那么清晰。 也有时他会在梦中惊醒以为她就在门外,奔出房间寻找许久,可看在眼中的除了黑暗便只有黑暗,这才反应过来,她已经死了啊! 与他天地相隔今生永无相见之日! 每每这时,他都会将自己关在书房,取出她的画像,一直凝望…… 他从桌案后起身,走向书架,取出锦盒,本想取出上官清越的画像,那是他亲手所画。可……打开锦盒,那精心收藏的画卷居然不在锦盒内! 他的整颗心悠然一抖,匆忙搜遍整个书房,书籍画轴丢了一地也没找到上官清越的画像! 他一脚踹开书房的门,大步奔向锦园。 他勒令过不许任何人踏入书房,整个王府不懂规矩的只有……  “王爷!” 云珠见君冥烨来到锦园匆匆迎了出来。 这五年来,君冥烨还是第一次踏入锦园,云珠很欢喜。 即便现在的君冥烨满脸盛怒,她依旧满面含笑地对他说。 “王爷,您来了!快点进来!” “天儿呢?” 云珠见君冥烨问天儿,更是欢喜,虽然他的口气硬邦邦的,没有什么感情,还是高兴地说。 “王爷想天儿了?妾身这就去找天儿回来。” 云珠奔出去,在院子里看了一圈,也没看到天儿。 “方才还在院中!翠儿,翠儿!” 翠儿端着铜盆从门外匆匆进来,急忙应,“王妃!奴婢在呢!” “小王爷呢?你不是在院子里陪他吗?” “小王爷玩得满手是土,奴婢……奴婢就去打水想为小王爷洗手!”翠儿见天儿不在院子里,也慌了。 君冥烨狠狠地瞪了云珠一眼,骇得云珠低下头不敢多言,急忙命人四处寻找天儿。 冥王府的后花园,那里有个池塘,塘内有养有荷花锦鲤。 天儿正蹲在塘边独自玩耍,最近天暖了,池面上已经有浅浅的荷叶露头出来。 他的小手抓着画轴,将画浸在水中,之后再从水中提起来,看着水沿着画卷汩汩淌下,他“咯咯”地稚声大笑。 nu1; 449:利用小孩子 君冥烨正带着人找到这里,看到那一幕,他整个人都怒火弥漫,大步奔了过去,一把夺下天儿手里的画卷。 画卷上面的墨迹已融成一片,再也看不清那画中人的模样! 好像看到了前段时间的那一幕,厚厚积雪的崖底,血与肉狼藉一片,刺目可怖! 君冥烨的心口猛然阵痛,被掏空的孤凉感侵占了整个心房! “是谁许你进书房的!!!” 君冥烨扬起一巴掌,便打在天儿那稚嫩的小脸上,他冷声低吼,愤怒的眸恍若能喷出火来。 天儿被打得倒在地上,君冥烨虽未太用力,但他的小脸还是顿时红肿起来,又痛又怕“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天儿!”云珠扑向天儿,心疼地将他抱在怀里。 云珠嗔怪地仰头看向君冥烨,“孩子还小不懂事!怎……怎么能动手!” “母妃!天儿好痛!好痛!父王打天儿!呜呜……”天儿抱住云珠的手臂,小脑袋埋在她的怀中,蹬着小腿哭得更大声。 “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孩子!!!”君冥烨咬牙切齿地瞪向云珠,“谁允许他随便进入书房!!!” “王爷……” 云珠咬住嘴唇委屈地低下头,声音细弱蚊蝇,“这可是你的亲生骨肉啊!你怎么能……因为一幅画,下手这么重。” 君冥烨深吸一口气,冷眸横扫大哭的天儿一眼,隐忍下所有即将喷发的怒火。 他不顾哭闹不止的天儿,捏着那副毁掉的画卷,一摔衣袖负气离去! 对于一个不懂事的稚童,即使毁掉他最重要的东西,他又能怎样?! 君冥烨走后,天儿抹干小脸上的泪珠,在云珠的怀里探出小脑袋。 “天儿有按照母妃的意思,拿出父王锦盒里的画!” “天儿最乖了!”云珠摸着天儿那红肿的小脸,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利用孩子,终归是不对的吧? 毁掉上官清越的画像,真的就能断了君冥烨的念想? 她抱起天儿离开了池塘…… 天儿小声说,“母妃,画卷上的人,长得和皇表哥的妃子真像啊。” “天儿不许喜欢她们,她们都是贱人。” 天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 “打他!野种!有娘生没娘养!” 一个穿着白色袍子的男孩,带着一帮个头差不多的孩子,向着两个小孩子,不住丢石头。 “少……少爷!奴才不敢!”两个下人和小孩子低下头,怯怯地退后两步。 “没用的东西!你们不敢我自己来!谁也不许拦我!”男孩将手里的木剑摔在地上,撸起衣袖气势汹汹地奔向那两个抱在一起的孩子。 男孩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女孩的面前,忍受那男孩的拳头。 女孩藏在男孩怀里,一双大眼睛里安安静静,什么表情都没有。 拳头落在男孩的身上,男孩还是紧紧抱着怀里的女孩。 “哥哥?你疼不疼?”女孩低声问。 男孩摇摇头,“哥哥不疼。” 打人的男孩见对方不服输,居然还咬住红润的嘴唇不发一声,一对黑漆漆的大眼睛神色清冷,不怒亦不屈服!就那样冷静地受打。 “少爷!不能打啊!小少爷体质太弱受不起啊!一会将军来了,看到了会责怪少爷的!”下人急得团团转却不敢上前阻拦。 “我才是我爹的亲生儿子,他们都是野种!”打人的男孩跋扈地大喊起来。 “一个野种打便打了!有何不可!我就是在帮爹管教这两个野种!” 拳头落下来的更加用力,两个抱紧在一起的孩子,谁都不出一声。 “鹏儿!” 一道粗犷的怒吼,夏侯云天冲上来,一把将夏侯鹏推开。 “你刚才说谁是野种?!谁教你说的这种话!”夏侯云天怒吼一声。 他是来接夏侯鹏回去的,没想到看到自己的儿子,在欺负小无央和小无极。 下令让一些孩子来陪小无央和小无极玩的人,正是太后,她说有小孩子陪伴,那两个孩子才能开心。 君子珏也允许了,还在小无央和小无极住的院子,设立了私塾,让一些权贵的孩子,都来这里时常读书。 君子珏很希望,那两个孩子从小和大君国的权贵子弟关系好,将来长大才能有更好的人脉关系。 可这些权贵的孩子,都私底下说他们是野种,时常欺负他们。 夏侯云天之前有些耳闻,这一次还是亲眼看到,主张欺负小无央和小无极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儿子。 夏侯鹏愤愤指着被打的小无极,“他就是野种!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就是野种!” “藤条!”夏侯云天怒不可歇,低吼一声,下人犹豫地递上藤条。 一下下狠历地抽打下来,夏侯鹏忍住剧痛不吭一声,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依然满脸倔强。 “鹏儿,没错!爹,为何打鹏儿!” “无极是小王爷,位分比你高,你就不该说她的不是!” 这个时候,在小孩子中,走出来一个十分漂亮的小女孩,脆生生地说。 “小孩子说话要懂得礼数分寸,他总是欺负无极,真的该打。”说话的正是十王爷家的小郡主,名字唤君浅浅。 君浅浅长得十分精致可爱,粉雕玉琢的,让人看一眼,便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 每次夏侯云天看到君浅浅,都会有一瞬间的恍惚,觉得这个孩子似曾相识般熟悉。 尤其一双眼睛,猛然一看,水灵灵的漂亮。 君浅浅是十王爷的心肝宝贝,太后也十分喜欢,在一众郡主少爷中,地位也很高。 君浅浅俏皮一笑,看着夏侯鹏挨打,十分得意。 “让你总是欺负无极和无央。” 夏侯鹏对君浅浅咬咬牙,君浅浅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地藏到下人身后。 夏侯云天气得胸口起伏,用力抽打夏侯鹏,他还是不肯认错。 “大君国都知道,他们就是野种!”金鹏依然不认错,理直气壮地大喊。 “你……” “我让你胡说!!!” 夏侯云天气得虎目圆瞪,手指颤抖地指了指夏侯鹏,怒声嘶吼,“回去罚跪!!!” 一个统领千军万马的大将军,偏偏自己的儿子如此难以管教!那倔强又执拗的脾气真真像极了他的! 无极见夏侯鹏被惩罚,勾唇一笑,“下次看你还敢不敢欺负人!” 无央在无极的怀里探出小脑袋,“哥哥,真的不疼吗?” 无极摇摇头,“妹妹,你没事吧。” “我没事。” 君浅浅对无央和无极挤挤眼睛,“好啦!小霸王被收拾了!你们也赶紧回去吧!下次可要小心些,不要总是得罪小霸王!” 夏侯云天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向君浅浅,这个女孩子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好像有阳光一样璀璨生辉。 依稀仿佛中,夏侯云天觉得这双眼睛…… 像极了上官清越。 夏侯云天赶紧回神,怎么可能!十王爷的女儿,怎么可能像上官清越。 君浅浅走出院子,上了轿子,看了一眼离去的夏侯云天,她长而密的黑睫毛遮住了那双写满失落的大眼睛。 “好想看到夏侯鹏罚跪的样子哦。”她捂住嘴巴,嘻嘻一笑。 …… 花闭月被封为月妃,去太后的凤翔宫请安是免不了的! 皇上也说,她的身体不好,不宜多加走动大可不去请安,却被花闭月执意拒绝! 她坚持说,“既然入宫了,就要守着宫里的规矩!闭月不希望他们一直说皇上独宠我,让皇上为难。” 花闭月每次出现在季贞儿面前,都让季贞儿浑身不适。 “月妃身体不好,就不用日日来为哀家请安了!免得出个什么差池,皇上倒怪罪哀家了!”季贞儿温和含笑,话也说得似暖人心。 “太后是长辈,做晚辈的为长辈请安是应当应分的!”花闭月已听出太后话中的不客气,急忙双膝跪地,竟有些慌不择言。 “长辈?”季贞儿当即面色微变,但还是笑着反问了这么一句,就好像不懂这个词等待花闭月来解释一二。 “啊?”花闭月大脑一懵,仰头看向太后犹豫稍许很小声地道,“论辈分,臣妾应唤太后一声……皇奶奶,所以是……长辈!” “是啊!是应该唤哀家一声‘皇奶奶’呢!”季贞儿温声笑了起来,面上虽未看出不满,可那抑扬顿挫的口气还是听得人耳发刺。 “还是月妃有心,没来皇宫几日,辈分倒是先排清楚了!也难得一片孝心,是怕混了长幼次序惹哀家生气!” 那边的云妃绢帕掩嘴笑了起来,“月妃如此孝心,想必太后的大寿也准备好以表孝心的贺礼了吧?” “啊?”花闭月又是大脑一懵,太后的大寿并未有人向她提及! 更别说贺礼了! “再过一月就是太后的大寿,妹妹不会不知吧?”云妃看出花闭月错愕,反问一句。 “没有,没有,我知道!知道!”花闭月急忙干笑摇头,她可不想刚进宫就出岔子。 只是这太后的寿礼…… 花闭月依然跪在殿中,季贞儿悠哉地品茶有意无意地刁难…… 话题提到了季贞儿的大寿,云妃又借机出了难题。为了表孝心,花闭月的贺礼自然要别出心裁!这让花闭月一阵错愕,到底什么样子的贺礼,才算合适的? 秦嬷嬷一边帮太后打扇子,一边好似闲聊地道,“听说奇林山出现一只七彩鹿,不知皇上这次出去狩猎,能不能为太后将那七彩鹿活捉回来!还是皇上有孝心,知道太后喜欢什么!” nu1; 450:是朕太急了 季贞儿叹息一声,眉头轻蹙,一副十分惋惜的样子。 “七彩鹿生性机敏灵活,体形又娇小玲珑,若想活捉可谓难上加难!也不知皇上能不能将七彩鹿活捉回来!”季贞儿低喃一声。 “太后,皇上一个人去捉,希望当然渺茫!若再多一个人去,希望自然也会多一分!臣妾愿意陪皇上前去为太后活捉七彩鹿!”云妃忽然从座位上起身,眼底隐约浮现一抹希冀。 若能随圣驾出宫狩猎,荒山野岭之中正是博得圣宠的好时机。 “你正有身孕,禁不起折腾!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安心养胎!”季贞儿瞥了云妃一眼,表情平淡。 云妃低下头,轻轻咬着嘴唇,“原来瞒不住太后,妾身还打算到三个月的时候,再将这个好消息说出来。” 季贞儿笑笑,“皇宫虽大,人也多,哀家也鲜少四处走动,现在又是皇后执掌封印管理后宫,但这宫里的大事小情,哀家还是都知道的!” 花闭月抬头看向云妃,云妃长得明眸皓齿,细眉柔长,原来已经有孕在身了。 但宫里人都知道,云妃不得皇上宠爱,倒是皇后圣宠不衰。 不过皇后今日,没有来为太后请安,据说在宫里和太后的关系不太和睦,皇后也侍宠生娇。 太后本未比皇后年长多少,却在辈分上高皇后两级,皇后又看不惯太后一副见不得她得皇上宠爱的样子,总是和太后明里暗里地较劲。 花闭月依然跪在地上,低着头,不说话。即使她再不经世事,也知道太后话里深一层的意思。 花闭月想了想,“臣妾愿为太后去捉七彩鹿!” “哟!这可使不得!宫里谁不知道月妃可是皇上的心头肉,这万一在路上犯了病,岂不是让太后在皇上那里落埋怨!”秦嬷嬷第一时间出声反对。 “嬷嬷!这刚刚还说月妃妹妹有孝心!怎么会让太后和皇上之间因她起芥蒂!是不?妹妹?”云妃虽然不愿意让花闭月随驾,但心里也清楚,太后就是要花闭月去随驾狩猎。 花闭月没有反对的余地,只好说,“是!臣妾只当说是出门散心!何况,臣妾的身体已经好了!不会犯病了!臣妾愿意前去帮太后活捉七彩鹿!” 花闭月抬头,看着太后的神色,一副担心自己惹太后不满的卑微样子。 “难得月妃这般有心,就随你去吧!哀家又约束不了你!”季贞儿的口气不太和善,但笑得很温柔端丽。 不过这一句话,将所有推了个干净。就算到时出个什么事,也怪不到她头上,是月妃自己坚持要去! 一帮嫔妃告退,太后盯着花闭月离去的身影,那双清丽的眸隐现一抹阴狠。 她朱唇轻启,“天下间怎会有长得如此相像之人!” 若花闭月真的是上官清越,她回来,定是为了报仇了! “老奴已秘密问过太医,月妃的确患有哮喘,还是天生之症,极难治愈!上官清越可没有哮喘症!”秦嬷嬷很小声地回了太后的话。 “哮喘症?可不可以作假?”太后渐渐收回目光,陷入沉思。 福寿宫。 君子珏赐予花闭月的寝宫,希望借个吉祥,能让花闭月福寿安康。 清晨。 宫女们撩开床幔,花闭月正伏在君子珏的胸口上,她嘟着小嘴,小脑袋在他的胸口蹭了蹭,央求着。 “就当是散心了!我又不会乱走!就带上我吧!”她瞪着水盈盈的大眼睛看着君子珏的俊脸,那期盼的样子真让人不忍心拒绝。 “月儿!奇林山地势较高,对你的病情不利!何况你才刚刚恢复!”君子珏宠溺地捏了下她的脸蛋,温柔的声音好似能滴出水来。 花闭月的小嘴嘟得更高,大眼睛里水汽氤氲,“闭月从小就生病!家门都甚少出,这次好不容易病情稳定!真的好想去山里看看,看看山长什么样子!好相公,你就允了闭月吧!” 她软软央求。 君子珏一听到“相公”,当即笑得合不拢嘴,对花闭月也更加温情似水。 “娘子?呵呵……像极了民间的小夫妻。”他很喜欢这样互相称呼,感觉踏实又温暖,心里都甜甜的。 这种感觉,君子珏从未体验过,也从未奢求过,故而深觉弥足正。 “月儿听话!相公回来为月妃儿带一份大礼!” 君子珏还是不同意,生怕花闭月在山上犯病。 他起身,宫女为他披上外衫,他抬手轻轻刮了下花闭月的鼻头。 “闭月不要!闭月就要陪着相公一起去!相公去哪里,闭月就去哪里!不要留闭月一个人在皇宫!”花闭月一把抱住君子珏的手臂,小脑袋靠在他的手臂上像极了一只乖顺的猫咪。 君子珏心中一阵不忍,勾起她的下巴,星亮的黑眸望进她水盈盈的眸中吗,“宫里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他已料到,这般荣宠于花闭月,定会招来他人妒忌! “没有!”花闭月急忙摇头,一双水眸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只要相公永远在闭月身边,谁也不会欺负闭月!闭月也不会怕!” 君子珏一阵为难,犹豫了稍许,亲自帮花闭月披上外衫,还是不允, “不行!万一在山上……” “带太医一起去就好了!闭月会很乖!一定听相公的话!只要相公带闭月在身边!”花闭月打断了他的话,搂住他的脖颈软绵绵的身体靠在他的怀中。 肌肤与肌肤碰触的温热感,总让两人觉得身心合一的满足,他一把拥抱住她,深深地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 深吻辗转,落在她娇嫩的唇瓣上,他一口含住她的娇唇,深深探入,贪婪地吸允属于她的芳香。 那股似有若无的体香,犹如花开绽放,每次靠近都能清楚又清晰地嗅到这种专属于花闭月的体香。 不但样子长得和上官清越一模一样,就连身上的味道也那么相似。 这种味道,早已深入他的骨髓,他竟然有些分辨不出,是因为太想让花闭月就是上官清越,才会模糊了嗅觉,还是说…… 她们连身上的味道,都如出一辙? 他吻得更深,花闭月有些窒息,赶紧推开君子珏。 她大口大口喘息,脸颊绯红。 君子珏很紧张,“是不是身体不适了?” 花闭月扶住心口,微微点头,“有一点。” “都是朕太心急了。”君子珏赶紧一把抱住她,帮她平复呼吸。 花闭月柔柔地靠在他的怀里,他的胸口坚实有力,踏实又舒服。 君子珏最后还是答应花闭月,随着他一起去奇林山狩猎。 花闭月高兴地在他脸颊上,重重亲了一口。 “相公真好。” 君子珏捏了捏她的鼻头,“像个孩子。” 花闭月对他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天真无邪又俏皮可爱,逗得君子珏哈哈大笑起来。 宫人收拾床榻,惊讶发现,洁白的褥子上,竟然一点落红的痕迹都没有。 自从花闭月被封测为月妃之后,君子珏几乎夜夜留在花闭月的宫里就寝,只是奇怪的是,花闭月的榻上,一直没有落红。 这件事传到上官清彤的耳朵里,笑得格外诡谲。 “好一个卑贱蹄子,竟然不是清白之身。看你从奇林山回来,本宫怎么收拾你!” 将军府。 皇上去奇林山狩猎,振国大将军怎么能少!这次狩猎皇上有旨,随行臣子家有五岁以上男童皆可一同参加! 为了锻炼大君国将来的男人们,这是一个不错的说辞! 夏侯鹏会随夏侯云天一并同行。 夏侯云天去了那一所没有名字,却格外富丽奢华的大院子,小无极和小无央的住所。 他打算带着小无央和小无极一起去。这两个孩子,虽然看着还算健康,但身体看上去很瘦弱,需要好好锻炼,才能避免当年倾城公子说的厄运。 可夏侯云天也犹豫,带上这两个孩子,会不会让他们身体吃不消?若在山上有个闪失,就早了。 小无极站在夏侯云天面前,他 也听说了很多官宦子弟要随着皇上去奇林山狩猎。他也很想去,但是想到大家一直在私底下骂他野种,也不敢去人多的地方备受冷眼。 夏侯云天犹豫一阵,还是说。 “无极,这次月妃娘娘也会一同随行,她身体不好,小孩子多了会太吵,无极下次有机会再去吧。” 小无极低下头,不说话,满脸的失望。 秋红对夏侯云天屈膝一下,借一步说话。 “夏侯将军,就让小王爷跟着一起去吧!这么多年了,小王爷和小郡主一直养在外面,连王爷的面都没见到过。两个孩子也应该多走动走动,或许能见到王爷。” 接着,秋红又道,“因为那些流言蜚语,小王爷和小郡主一直很不开心。小孩子虽然单纯,但也铭感,平时一起读书的少爷郡主们都去了,唯独他们没去,会更难过的。” “最近他们两个,一直闷闷不乐,出去玩一玩,散散心,对他们也有好处。” 夏侯云天犹豫一阵,看向不远处神色低落的小无极,踌躇稍许。 “好!我带他们去。” nu1; 451:不离不弃 奇林山在京城之外。 车队行了一天,才到奇林山山脚下。 官兵扎营,各位王亲贵胄入住。 此次由于有小孩子一同参加,随行的宫女太监准备吃食时都格外小心。 花闭月一直都随君子珏坐在车内,直到帐内打扫完善,马车驱向帐前,君子珏这才带着花闭月一同下车。 他担心花闭月受不了山间劲风,他还特意为花闭月准备了垂着白纱的斗笠。 他勒令花闭月不许出帐,可以从帐上的小窗看向外面的山林。 他担心花闭月的身体,也是不想某些人看到她! 这是他的女人! 今生只属于他! 即使她不是上官清越,只凭借那一张脸,他这一生也定宠她入骨。 只是…… 君子珏出了帐子,站在帐外,回头看向头过小窗子看着外面的花闭月。 他时常观测花闭月那一双清凌凌的水眸,也不知道是真的迷恋她的一双眼眸,还是想从她的眼睛中寻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即便每次都是失望而归,他依旧锲而不舍地看着她的眼睛,就盼着能有一瞬,哪怕一丝的痕迹,也能填补他心底深处的某个空缺。 只可惜,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在花闭月的眼睛里,除了好奇和纯澈,再没有任何别的情绪存在。 哪怕一抹深沉的幽远都没有,就像一个初出人世的孩子,那么剔透无邪。 君子珏有的时候,觉得自己能坐拥天下,自然有用果然的才智和睿智,可在这个女子面前,他变得毫无智慧,甚至摇摆来去,也辨不出什么真伪。 最后只能觉得自己多虑了,一个死了五年的人,怎么会重新复活,就算复活,也不会成为另外一个人。 “相公!那里有两只兔子!”花闭月兴致勃勃地指向窗外的山林之间。 君子珏看过去,就在两棵树的之间的杂草中,有两只兔子追逐着跑向远处…… “它们是一对夫妻!”花闭月歪头趴在窗子上,看向那两只跑远的兔子,娇美的脸上呈现羡慕之色。 “你怎么知道?”君子珏笑着走过去,微微俯身,与花闭月的一双水眸平视。 身为皇帝,愿意拉低自己的高度,与一个女子平视,那是多么大的荣宠。 这世间,除了上官清越,花闭月是第二个他这般相待的女子。 “一前一后尾随而去,前面的兔子还会不时停下来等待后面的兔子,如此不离不弃定是深爱彼此的夫妻!”花闭月一手撑头,小妹妹地看着君子珏。 “就好像我们。” 君子珏笑起来,“朕与月儿便做那对兔夫妻!朕虽在前,却时刻都牵着月儿的手与朕同行!” 君子珏握住花闭月的手,他在以皇上的身份盟誓。 花闭月的双肩微微一抖,仰头看向他,那双清澈的眸闪烁着晶莹。 “真的吗?相公真的不嫌弃闭月身份低微,只是一介民女,愿意和闭月做一辈子的夫妻?” 君子珏锁住她的双眸,情深意笃,他将她的小手,放在他的胸口上,更紧握住,声音郑重。 “此生不离不弃!” 他一字一顿,说的极为认真。 “金口玉言,绝不儿戏。” 花闭月笑起来,双眸之中莫名多了一缕潮湿。 她赶紧挣开君子珏的手,害得君子珏心口一空。 花闭月已经从帐子内跑出来,直接扑向君子珏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的窄腰,小脑袋埋在他的怀抱里。 君子珏笑起来,更紧地拥住她。 “有相公的这句话,闭月就是死……也无憾了!” “不许胡说!”君子珏俊脸一沉,本是总给人笑意盈盈的眸此刻满是嗔色。 “有朕在,你怎么会死!你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就算再复发,朕也有能力救你。” 他已经失去上官清越一次,绝对不会再失去花闭月。 “嗯嗯!闭月是胡说!”花闭月急忙擦落脸颊上的泪痕,连连点头,紧紧抱住他的手臂。 “闭月要永远陪在相公的身边!” 在她身后,她看不到君子珏的脸,他的唇弯起一道弧度,却是笑得不尽自然。 他宽厚的大手,抚上她的长发,那般珍视又溺爱地抚摸,只是心口中,多了一些惋惜。 若与他这般山盟海誓的人,正是上官清越,该有多好。 次日清晨,君子珏便带着一群臣子去了深山。 花闭月被留在了帐中,由两个贴身宫女伺候,旁边还守着一个太医。 君子珏规定,只有在太医查看好周遭的风向之后,花闭月才可以出帐散心,然范围不得超过帐外十米。 私底下有宫人小声说,“皇上这般疼爱月妃,倒是像极了冥王当年为冥王妃建造无风楼。” “我听说,当年冥王妃在南阳城养月子,正好赶上南阳城的盛大庙会,想要去看一看南阳城天下闻名的焰火。” “这冥王啊,担心冥王妃还没出月子,被冷风吹到做病,便用了十日的时间,雇佣了无数的民工,连夜赶工建造了无风楼。” “听说那无风楼,即便开着窗子,外面吹着大风,也不会有一丝风丝吹进去,十分奇特。” “哇,君氏的男儿,是不是都这般宠自己的女人?” “那也看是哪个女人!皇上冥王身边美人儿不少,但看皇上和冥王对她们都淡淡的,只有那天下绝色,倾国倾城的美人儿,才能有这样的待遇。” “要我看啊,还得是拥有一张冥王妃的脸,才能奏效。” 几个宫女低声窃笑起来。 花闭月看了她们一眼,好奇地在她们身后问了一句。 “冥王妃真的和我这般相像?” 几个宫女吓得连忙跪在地上,全部守口如瓶,一个字不肯说。 皇上早就交代过,宫里的人,谁都不许当着月妃娘娘的面,再提及冥王妃。 营地内,但凡八岁以上的男童,全部随着御驾去狩猎了。 剩下几个年纪偏小的,则留在营内由自己的贴身婢女照料。 偏离正午时,正是山中温度暖和风力偏小的时候,在花闭月的央求下,太医终于允许花闭月可以出门散心走走。 距离营帐十米的范围,实在太过狭小,怎够她将深山美景领略个痛快! 趁宫女不留神,她便溜到帐后藏了起来。待宫女匆忙找向别处,她才喜滋滋地跑向另外一边。 亲王们的帐篷要较皇上的帐篷小很多,那一座座紧密排列的白色营帐中间,正有几个小孩子在嬉戏。 花闭月翘脚看着那一群互相打闹的孩子,不禁跟着也笑起来。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这才发现,那几个孩子,哪里是在玩闹,居然是在打架。 几个皇亲贵胄家的小王爷小郡主,正围着两个小孩子推推搡搡,口中还骄横地喊着话。 “鹏哥哥说了!你是野种!你和你妹妹都是野种!你们根本不是小王爷!你们不配享受王爷郡主的头衔!” “对!你们是野种,你们快点给我们下跪!你们是贱民!” “你们和你们的母亲一样,都是大君国的罪人!罪人!” “快点给我们跪下,当马骑,不然我们就打死你们!” 几个皇亲贵胄小主子,趾高气扬地喊着,一个个都跋扈的要命,都是被官宦皇族惯坏了的纨绔子弟。 还这么小,就已这般仗势欺人。 几个小孩子商量起来,“我们让他们两个,给谁当马儿骑?” 几个小孩子凑在一起商量一下,便将一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女孩,从人群里推了出来。 那女孩正是十王爷家的君浅浅。 “让他们两个给小郡主当马儿骑!” “对!给小郡主当马儿骑!” “快给小郡主趴下!趴下……” 一帮孩子开始动手。 几个站在附近的宫女太监,都在那里看热闹,谁都不上前阻挠。 君浅浅似笑非笑地看着大家,一双大眼睛晶莹闪烁,十分机灵可爱。 “好啦,好啦,不要欺负无极和无央了!我多的是马儿骑,才不骑他们。” 其中一个孩子喊了一声,“小郡主深得太后宠爱,十王爷的掌上明珠,你们两个野种给小郡主当马儿骑,还不愿意!” 小无极抱着小无央,低着头不说话,任由他们推搡,也不肯跪下。 花闭月实在看不下去,冲上来。 “你们住手!” 一帮孩子看向花闭月,一个个都没了声音。 “你是谁啊!敢管我们!”其中一个孩子趾高气扬地道。 一直在人群里,不出一声的天儿,看了花闭月一眼。他本没有参与小孩子们的拉帮结派,只是站在一旁看看热闹,觉得他们很幼稚,不屑参与。 “这是皇表哥的妃子,月妃娘娘!”天儿看了花闭月一眼,声音清脆,但口气里,因为云珠的告诫,对花闭月多了几分嫌弃。 “原来是月妃娘娘……” 几个小孩子窃窃私语起来,“就是妖颜惑主,勾引皇上那一个。是妖女!又一个妖女!” 花闭月当然知道,这种话一定是家里大人说的,他们才学了来。 花闭月将小无极和小无央护在身后,“不许欺负人!” 几个小孩子可不懂得害怕,都是惯坏了的小主子,抓起地上的石头就打花闭月。 nu1; 452:好好教训一番 花闭月赶紧护住小无极和小无央。 宫女太监们害怕了,赶紧上前拉住个家的主子。 天儿瞪了花闭月一眼,低声唾弃一口,“这个坏女人!害得母妃一直哭,一直哭!” 天儿抓起地上的一块石头,飞向花闭月,直接打中花闭月的头,顿时有血流了出来。 众人见花闭月的额头流了血,吓得都慌了神,呼啦啦跪了一地。 翠儿赶紧拉住天儿,“小王爷,你惹祸了!” 天儿仰着头,脊背笔直。他才不怕!那霸气桀骜的样子,几乎和君冥烨如出一辙。 寻找花闭月的宫女赶来,见花闭月头上流血,吓得面如菜色,赶紧搀扶花闭月回到帐子里去包扎。 一群人吓得闹哄哄地赶紧各自散开了。 君浅浅还站在原地,翘脚看着已经走远的花闭月,啧啧两声。 “长得真美。” 君浅浅咯咯一笑,问着身边的奶娘蕙心,“奶娘,月妃娘娘有浅浅美吗?” 蕙心看着远去的花闭月,有些出神,随即赶紧笑道,“这天下间,最美的就是浅浅郡主了,再没有比浅浅郡主更美的人。” 君浅浅笑弯一双大眼睛,好像晶亮的月牙,“奶娘好会说话,浅浅好爱听呐!” 花闭月包扎了伤口,伺候的宫女和太医一个个吓得浑身哆嗦,生怕皇上回来怪罪。 花闭月靠在软榻上,扶住疼痛的头,看向站在帐子内的小无极和小无央。 两个小孩子都生的很好看,白白嫩嫩的五官精致,只是稍微瘦弱了一些。 “你们受惊吓了吧!不要怕,我保护你们。” 小无极和小无央对视一眼,赶紧跪地谢恩。 花闭月赶紧让人将两个孩子搀扶起来,又给了他们一些水果和糕点吃。 小无央抿紧红润的小嘴,看了看花闭月,又看了看小无极,小声说。 “哥哥,她就是月妃,他们说的妖女。她会不会把我们给吃了?” 小无极垂下眼睑,低声说,“不会,哪有吃人的人。” 小无央点点头,“哥,你疼吗?” “不疼,伤着你没有?” 小无央摇摇头,“没有。” 花闭月一直看着小无极和小无央,不说话,也没有什么反应,看了半天,低声问身边的宫女。 “他们是谁?怎么被人欺负?能来参加狩猎的,可都是皇亲国戚。” “回月妃娘娘,他们是……”朱砂很小声地继续说,“是冥王和先王妃的两个孩子……不过大家都说,这两个孩子,是王妃和别的男人生的孩子。” “怎么会这样?”花闭月诧异。 朱砂一笑,“娘娘您看,小王爷和小郡主,长得可不像冥王。” 花闭月眨了眨眼睛,摇摇头,“还是小孩子,怎么看得出来。” 朱砂掩嘴轻笑,“反正大家都这样说,冥王对他们也不亲络,从来不去看望他们,八成是真的。而且之前,冥王扬言,加封小郡主为公主的,还是小王爷和小郡主刚刚出生的时候,后来回了京城,这件事也不了了之了,多半是发现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的原因。” “娘娘有所不知,先王妃可是死在冥王自己的剑下!大家都说,冥王是记恨先王妃的背叛,才在一怒之下,杀了先王妃……” “娘娘就当故事听听算了!可千万别说是奴婢告诉娘娘的,皇上会责罚奴婢的。” “我不说。”花闭月垂下眼睑,唇角微抿。 “小王爷!小王爷!小郡主……” 帐子外传来秋红寻找的声音。 朱砂赶紧出去,告诉秋红,小王爷和小郡主在这里。 秋红跟着进来,当看到榻上的花闭月,秋红整个人都愣住了。 小无极忽然冲起来,用力推了秋红一把,生气地喊道,“你怎么才来!你去哪里了!你不是说保护我们!” 小无极那双原本清澈童真的眸子里,此刻扬起一股愤怒又憎恨的气息。 秋红赶忙说,“我去给小王爷和小郡主准备换洗的衣服去了!他们又欺负人了?快给我看看,受伤没有。” 小无极一把打开秋红的手,一双小手紧紧抓成拳头,稚声喊着,“不用你来假惺惺了!每次挨欺负,你都不在!” 秋红也无奈,每次他们被欺负,都是专选她不在的时候。 “日后我寸步不离小王爷和小郡主!” 这个时候,小无央也开口了,“秋红,你趁着他们不注意,报复他们!弹弓我都准备好了!” 小无央从怀里拿出来一个弹弓,还有几个石头。 秋红觉得他们这样是不对的,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两个孩子是无辜的,却一直被欺负,她也很恼火。 小无极的小脸也顿时青红起来,“对!报复他们!尤其那个君浅浅和天儿,还有夏侯鹏!他们都不是好东西。” 小无极气哼哼地说。 花闭月坐在榻上,看着这两个孩子,眨了眨眼睛。 秋红看了花闭月一眼,她要求夏侯云天带着小无极和小无央前来狩猎,也是想要亲眼看一眼这位月妃娘娘,到底和冥王妃有多相像。 猛然一眼,还真以为见到了冥王妃,只是月妃娘娘的目光纯澈,人也亲善,不似冥王妃那般清傲冷漠,高贵地让人不敢直视。 小无极见秋红不说话,大声喊道,“秋红,你听见没有!一会你就去帮我们报仇!” “打他们!狠狠打他们!让他们再不敢欺负我们!”小无央说。 “好好好,我帮你们报仇!” 秋红带着小无央和小无极走了。 花闭月透过窗口,看着远去的两个孩子,微乎其微地叹息一声,眼角有一闪而过的一抹水色浮现…… 这个时候,窗口外飞来一颗石子,正好又向着花闭月打开。 朱砂眼明手快,赶紧帮花闭月挡住。 窗外的小孩子,又飞来好几个石头,均打在朱砂的身上,朱砂赶紧拉着花闭月躲开窗口。 花闭月有些生气,“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不懂规矩!” 外面打人的正是天儿,“妖女!妖女!” 翠儿吓得赶紧拉住天儿,“小王爷,万万不可啊。月妃娘娘,是奴婢没有管教好小王爷。” 翠儿吓得跪在外面。 花闭月向外面看了一眼,笑着说,“子不教父之过,这怎能怪在你个奴婢的身上!” 朱砂赶紧说,“娘娘,那是冥王之子。” “哦!原来是义父之子!”花闭月浅笑下。 “论辈分,小王爷还要唤本宫一声姐姐呢!”她这话说得声音很低,眸光晶莹。 “不过,这位小王爷,倒是很任性刁钻。”花闭月又看了天儿一眼,“模样倒是和‘义父’像极了。” 翠儿抬头,看了花闭月一眼,心下倒抽一口凉气。 这个女子,真真像极了上官清越。 翠儿又赶忙低下头,跪在地上不住地忐忑不安。 “小王爷纵然矜贵,也不能随意对娘娘出手,看来要好好教训一番,才懂得规矩了。”朱砂气愤道。 “朱砂,小孩子不懂事,不要介意。”花闭月拦下朱砂。 天儿站在翠儿身侧,被翠儿紧紧拉着,天儿一双黑曜石的大眼睛,紧紧瞪着花闭月,气鼓鼓的样子,十分可爱。 “娘娘,您就是太善良了,就连一个贱婢也胆敢在您面前没大没小。”朱砂瞥了翠儿一眼,翠儿不服却也只能忍着。 “娘娘,这一次,绝对不能轻饶!一个小王爷,都敢对您丢石头,实在过份了!娘娘的头还受了伤,等皇上回来,一定有他们好看的。” “要我看,娘娘现在定了这个不懂事奴婢的死罪,再打了小王爷,皇上回来也会说您处理的好!若不然日后,谁都能欺负娘娘了去!” “好了好了朱砂,小孩子不懂事而已。”花闭月又看了天儿一眼,对他们挥挥手,“都赶紧回去吧。” 翠儿拉着天儿赶紧走,天儿还时不时回头瞪花闭月,只是目光之中,多了一些别样的,说不清楚的东西。 花闭月低声问朱砂,“冥王的儿子在这里,那么冥王也来了?” 朱砂道,“说是来了,但是还没看到人,估计是随着皇上狩猎去了。” 傍晚时分,君子珏带着众人从深山回来。 一进帐,他兴高采烈地说,“月儿!看朕为你带回来了什么!” 太监提着一个笼子跟进来,里面关着两只白绒绒的兔子。 花闭月本想起身,却又头晕,只能倚靠在床头。 当君子珏看到花闭月头上包扎的伤口,当即脸色都变了。 “这是怎么回事?!” 花闭月赶紧低下头,逃避君子珏的视线。 “没事!就是不小心……不小心碰了一下。” 花闭月急忙低下头,本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却又不知道如何去说谎。她笑着抓住他的大手,说道。 “一点也不痛!小事而已!都过去了!” “是谁?!” 君子珏的怒火愈加浓郁,本是一双含笑的眸,此刻已张扬起王者的霸气! 朱砂吓得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浑身哆嗦。 花闭月赶紧对朱砂做个示意,不让朱砂说。 “说!” 君子珏凌厉的目光,扫向朱砂,吓得朱砂差一点瘫在地上。 “相公!都过去了!就不要问了好不好!是闭月不小心摔的!” “快说!”君子珏怒瞪朱砂。 nu1; 453:何必杀人 “回皇上!是冥王府的小王爷打的!” 朱砂终于道出实情。 “什么?!” “小王爷一边打,还一边骂娘娘……”朱砂小声说。 “骂什么!” “朱砂,不要说了!小孩子不懂事!” 花闭月赶紧阻止,君子珏却更想知道,那个小孩子,到底骂了她什么。 “朱砂,说!” 朱砂不堪重负,只好开口,“说娘娘是……妖女。” “真是翻了天了!”君子珏很生气,面色已经发黑。 “相公,小王爷还是小孩子,才五岁大,还不懂事,童言无忌!我也相信他不是有意的,我没事,真的我没事……” 君子珏依旧气得脸色乌黑。 朱砂壮着胆子说,“皇上,小孩子不懂事,大人总是懂得的吧!小孩子莫名说这种话,一定是大人……” 朱砂渐渐没了声音,战战兢兢地低着头。 君子珏一把抽出佩剑,发出一道厮磨声,锋利的剑身凌厉出鞘。 “相公!只是小孩子罢了……”花闭月吓坏了,赶紧冲下床,一把抱住君子珏的腰身,阻止他出门。 君子珏不忍甩开花闭月孱弱的身体,一扬手中的利剑:“传冥王过来!!!” 君冥烨过来时,云珠和天儿也跟着一起进来了。 翠儿一见这个阵仗,腿就软了,当即跪下。 君子珏一拍身前桌案,气得颤抖地指向君冥烨,“在冥王府的人眼中,还有没有朕!!!” 君冥烨一直不言不语,脸色平静的没有表情,不是因皇上的怒气镇压,更不是因自家孩子打了皇妃而感到自责,是怕一抬头会看到那个和上官清越有着同样一张脸的花闭月。 “是臣妾管教不严……”云珠吓得声音都抖了,抱紧怀里的天儿,“天儿,还不赶紧跪下。” 天儿扫了花闭月和君子珏一眼,只好低着头跪下,但脊背依旧笔直桀骜,透着不服。 一个五岁大的孩子,竟然有这番傲骨,倒是很让人刮目相看。 “天儿,快点给月妃娘娘认错。”云珠低声催促。 天儿用眼角余光看了花闭月一眼,本来第一次看到花闭月,还觉得花闭月很美,也一眼就喜欢上这个漂亮姐姐。 但因为花闭月的出现,云珠经常以泪洗面,他还因此被父王打,在云珠的几番私下挑唆告诫下,小孩子当然开始嫉恨花闭月。 “我没有错,我不认错!”天儿倔强道。 “天儿,你这个孩子,不要不懂规矩。”云珠低声轻嗔。接着,云珠赶紧对皇上和月妃娘娘解释。 “皇上,月妃娘娘,天儿被臣妾娇惯坏了,不懂礼数,回去一定严加管教。” 花闭月没出声,看向君子珏,君子珏盯着君冥烨,观察君冥烨现在的反应。 朱砂开口了,“小王爷这么小,懂不懂得礼数规矩,还不都是大人教的!就算小王爷打人是娇纵出来的毛病,骂我们娘娘是‘妖女’,这种话可是大人说的吧。” 云珠暗地里狠狠瞪了朱砂一眼,一介小小宫女,现在也敢狗仗人势了。 君子珏射来萧杀的一眼,吓得云珠心口重重一沉。 现在正是月妃受宠的时候,皇上一旦怪罪下来…… “翠儿!是不是你私底下对小王爷说错话了!”云珠呵斥向翠儿。 翠儿本就跪在地上,吓得身子一抖,差一点趴在地上,浑身抖若筛糠地不敢抬头。 “奴婢,奴婢……”她想否认,但又不敢。现在正是她应该跳出来,为主子顶罪的时候。 “皇上,月妃娘娘,臣妾真的没有教天儿说那种话。”云珠无比无辜地哭诉。“一定是翠儿这个不懂规矩的乱说话,让小王爷学了来,翠儿任凭皇上和月妃娘娘处置。” 云珠将翠儿推向风尖浪头。 翠儿慌了神,一阵磕头,哆嗦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奴婢……没……奴婢……饶命啊……” 君冥烨看向花闭月,见她受伤,心里明明知道她不是上官清越,心头还是闪过一丝痛意。 君子珏岂会不知道,翠儿只是一个顶罪的。他瞪向天儿,本想愤怒斥责,怎奈到嘴边的话却又咽了回去。 天儿有些娇纵任性,全都是被大人惯坏了。 “凌迟处死!弃尸荒野!”君子珏怒喝一声,口气决绝,不容任何人反对。 翠儿吓得浑身一软,“皇上饶命!月妃娘娘饶命……” 花闭月为难地开口,“皇上,这事……” “月儿不用为一介狗奴才求情!这件事若不严加处理,日后这些人会更加胆大包天!朕就是让某些人看看,朕就是专宠你,谁敢有意见!” 君子珏的一句话,让帐内瞬间安静无声。 “皇上……皇上饶奴婢一命吧……奴婢……” 翠儿见君子珏面色冷冽的下人,赶紧爬向云珠求情,“王妃娘娘,救我!我伺候您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况且……” 云珠挥起一巴掌,打翻翠儿,“贱婢!让你多嘴惹事!还不赶紧拉下去。” 侍卫冲进来,拽着翠儿往外走,翠儿赶紧大声喊。 “小王爷,您帮奴婢求求请……奴婢若死了,再不能伺候小王爷了……小王爷……呜呜……奴婢不想死……王妃娘娘,奴婢不想死……” 天儿黑眉一皱,“母妃,翠儿有什么错!” 他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里,盈上一层水雾。 “闭嘴,不许多言。”云珠呵斥一声,抱紧天儿,不让天儿乱说话。 翠儿被拉了下去,哭声渐渐远了,最后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花闭月很难过,也很怯怕,君子珏赶紧将她拥入怀中,当着君冥烨的面,对花闭月温声软语。 “月儿,朕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花闭月目光盈盈地望着君子珏,含情脉脉地靠在君子珏的怀里,目光却看向僵硬站在原地的君冥烨,眼角隐约浮现一抹浅笑。 君冥烨脸色冷的吓人,似蒙上一层黑漆漆的雾气一样恐怖。 君冥烨转身出去了,脚步仓猝,透着几分逃离的匆忙。 云珠也赶紧抱紧天儿,恭恭敬敬地退出去。 花闭月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天儿从云珠的怀里回头向她看来一眼,清澈明亮的眸子,带着一些孩子该有的纯真,也多了一点冷意。 花闭月靠在君子珏的怀里,迟迟没有起身,目光也迟迟没有收回来,看着还在风中来回浮动的帘幕,目光依然如清水般透彻,毫无一样。 “皇上,何必杀人,太吓人了。” 花闭月的小脑袋,躲藏在君子珏的怀里,紧紧抓住他明黄色的衣襟。 君子珏抬手,轻轻抚摸她的长发,还有包裹额头的纱布,低声喃语。 “让你受委屈了。” 花闭月赶紧摇头,“闭月一点都不委屈!有相公护着闭月,闭月好幸福。” “月儿……” 君子珏本想说点什么,声音又顿住了,最后笑笑。 “早点睡吧。” 花闭月躺在床上,枕着君子珏的手臂,绝美的脸上,带着一点甜美的笑容,那么好看迷人。 君子珏痴痴地望着她,目光又有些恍惚了,好像觉得躺在自己身畔的人,就是上官清越。 “越儿……朕会保护你,再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一丝一毫。” 没想到,花闭月并未睡熟,闭着眼睛,笑着说。 “相公已经很好地保护闭月了!闭月不喜欢见到有人受伤害,但很开心相公这么袒护闭月……闭月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这么被宠爱过。” 她抓住君子珏的手,“感觉好像做梦一样,我都不敢睁开眼睛了。” “月儿……”君子珏低喃一声。 接着,君子珏又道。 “天儿那个脾气,像极了冥王!真的要好好管束一番了。” 花闭月一笑,“小孩子嘛,听说从小很得太后宠爱,冥王府里又那么一个小王爷,被娇惯着也正常。等他长大一些,就会收敛了。” “月儿……” 君子珏的声音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似乎很喜欢小孩子。” 花闭月终于睁开一双水盈盈的眸子,“是呢!很喜欢小孩子!天儿小王爷,长得很俊俏,和‘义父’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虽然脾气不太好,但是还是蛮招人喜欢的。” “月儿为朕也生个招人喜欢的皇子如何?”君子珏笑着说。 花闭月眼底的光彩,当即黯淡下去,眼底也浮现一抹失落,“只是闭月的身体……” 她咬了咬嘴唇,“天生的哮喘,生育是大忌……” 君子珏见她伤心难过,赶紧一把拥住她,“朕与你玩笑,不必当真。” “只要月儿一直在相公身边,我们不要孩子。” 花闭月也抱住君子珏,“云妃娘娘已经有了身孕了,相公就要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了……虽然我有点吃味,但还是为相公开心。” 君子珏没有说话。 花闭月挥散心中的低落,笑着仰头看他,“若不然,我们收养一个孩子吧。” “收养?” 花闭月眼底光彩潋滟,“对呀!收养一个,就当作是我们的孩子。” 君子珏想了想,点点头,“也好。月儿可是有中意的孩子了?不知是哪个。” 花闭月张嘴要说,又咽了回去,“还没有,再想想吧。” 君子珏的眼底,隐约浮现一抹狐疑。 nu1; 454:你回来报复了! 第二日的时候,君子珏又提及收养孩子一事。 他问花闭月,可有想好,收养哪一个。 花闭月想了想,垂下长长的眼睫。 “我其实觉得小无央和小无极不错。两个孩子又没有娘亲,经常被人欺负,实在可怜。而且生的也乖巧,倒是很合适。” 君子珏的心口,重重一沉,目光有些飘忽地看着花闭月。 但他还是笑着说,“月儿喜欢,那便收了吧。” 花闭月抬头,笑容在唇角荡漾,“相公真的同意了?” 君子珏一眼不眨地望着她水盈盈的眸子,“只是……小无极和小无央是冥王的孩子,你已认冥王为‘义父’,你和小无央小无极也是名义上的平辈,如何收养。” 君子珏在变相拒绝。 花闭月有些失望,“我就知道不妥,所以才没说。不过两个孩子,确实可怜。” “天下间可怜的孩子很多,月儿缘何偏偏可怜他们两个。” 君子珏的口气,有些晕染的薄怒。 花闭月一笑,眸色依旧如水,波光艳艳,“可让我看到的可怜孩子,只有他们两个。相公不同意,那便罢了。” “朕只是觉得,你们身份不合适。”君子珏又将话拉了回来,不想她不开心。 花闭月唇角一嘟,“皇上一句话,就是圣旨,谁敢不服。” 君子珏无奈摇摇头,“既然你喜欢,那便收了吧。” 花闭月高兴地搂住君子珏的脖颈,君子珏笑着说,“小心伤口。” 花闭月笑起来,声音清脆犹如铜铃,十分悦耳好听。 花闭月要收小无央和小无极为义子义女的事,在众人中很轰动,大家议论纷纷。 “这不是乱了辈分!” “看来那两个孩子,确实不是冥王的种了!不然皇上怎么会答应这种事!” “啧啧,皇族里的乱子,可够精彩的。” “少说两句吧,皇权在手,他们自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唉,看来皇上确实很宠月妃啊!但愿不要成就另外一个祸国妖女。” “只怕已经成就了。” 云珠抱着天儿在帐子中,自从翠儿被处死后,天儿就一直闷闷不乐。 云珠柔声哄他,“天儿,不怪你,不是你的错!都是月妃的错,都是因为她,翠儿才会死。” “可母妃不肯救翠儿!” “母妃也是为了保护你啊!那种情况,月妃可是盯着天儿来的阵仗!总要有一个人牺牲,才能保住母妃的天儿。” “真的是这样?”天儿迷惑地望着云珠,眼底一片澈凉。 “母妃都是为了天儿,母妃怎么会骗天儿!天儿,我们母子在今后的日子里,要相依为命……母妃就只有你了啊。” “天儿,你要记住,母妃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都是那个月妃,自从她出现,你父王变得魂不守舍的……” “母妃,父王之前也魂不守舍!” 云珠唇角紧了紧,“你难道没看出来,你父王对那月妃……” 小孩子自然看不出来什么东西,歪着头问,“对月妃怎么了?” “天儿,那就是一个祸害人的妖女!皇上现在已经被她迷惑了!我可怜的天儿,从小没有父王疼爱,现在连翠儿也死了……” “母妃不哭,天儿会保护母妃……” “天儿,日后一定要小心一些!千万不要被那个妖女给害了。” 天儿点了点头,眸子更加清冷。 …… 君子珏又去奇林山的深处寻找七彩鹿去了。 临行前,交代太医宫女,务必保护好花闭月,不得再有任何闪失。 他寻找七彩鹿,不是为了太后,而是听说七彩鹿的鹿茸,拥有治疗哮喘的奇效。 君子珏走后,花闭月便让朱砂找小无极和小无央来玩。 秋红带着两个孩子进来,总是有意无意地看花闭月一眼,之后又心神不宁地低下头。 秋红带着两个孩子跪地行礼。 花闭月竟然亲自起身来搀扶秋红。 秋红吓得赶紧退开,“奴婢怎么胆敢劳烦皇妃娘娘。” 花闭月发现,秋红的手上有很多红痕,“你怎么受伤了?朱砂,去将金创药拿来!” 花闭月抓起秋红的手,要亲自为秋红上药,秋红更是惶恐。 “奴婢怎么敢劳烦皇妃娘娘。” “这是皇上御赐的金创药,效果很好。” 花闭月还是执意为秋红上药,秋红看着花闭月,目光有些闪烁。 “娘娘……真是善良。”秋红低喃一声。 “是吗?”花闭月一笑。 秋红靠近花闭月几分,嗅到花闭月身上淡淡的体香,倏然一笑。 “比之前是王妃的时候,善良多了。” 花闭月的手一抖,抬眸安静地看着秋红。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花闭月道。 “皇上,王爷相信……这世上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我秋红……不信!” 秋红的声音,略微有了一些哽咽。 花闭月面上的惊讶慢慢消散,唇角弯起一抹清浅的冷笑,她靠近秋红,声音很低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 “这有什么不相信的?皇上和冥王相信,那便是真,不是么?” “容颜可以一样,体香总不能一模一样。王妃身上的味道独特,天下间只有王妃才会有。” 花闭月又是一笑,“你不相信又能怎样?你只不过是个奴婢,谁会信你的话?” 花闭月依旧安静为秋红一双受伤的手上药。 秋红望着花闭月,“你果然没死。” “我活生生站在这里,什么死不死的!这话若让皇上听见了,可是要定你死罪的。” 花闭月笑着说,唇角似冷非冷,似笑非笑。 秋红的双眼有些模糊了,“当年和王妃最后一面,还是王妃被遣送回国,一片大雪纷飞之中,我送王妃出宫。” “当时的冥王妃,交代奴婢告诉冥王一句话,说冥王被疯狗咬了。” “月妃娘娘可想知道,冥王当时是什么表情?” 花闭月又是一笑,“我不好奇!也不想知道。” 秋红还在兀自往下说,“王爷当时笑了!我伺候王爷那么多年,从来没见王爷笑得那般开心疏朗过。” 花闭月将金创药塞在秋红的手里,“自己回去上药,很快就能好。” 秋红追着花闭月,依旧说着,“这么多年了,王爷就没好过。” 花闭月回头,还是笑得清澈又无邪,“义父好不好的,和我能有什么关系?” “你回来复仇的对不对?翠儿死了,当时我就知道,你回来开始复仇了!没想到,你一回来,就轻而易举地除掉了王妃身边的亲信。” 花闭月的唇角,浮现一抹清凉,“翠儿的死,与本宫无关,是皇上处死了她。这其中,我可一句话没有说。” “不要再隐瞒了!我伺候你那么久,怎么会不熟悉你身上的味道。”秋红说。 花闭月目光冷了下来,一双水眸渐渐眯起,眼底之中渐渐射出一股隐藏深处的恨意,那么强烈,又那么骇人可怖。 秋红倒抽一口冷气。 “你以为你的鼻子很准么?我与皇上日日同床共枕,皇上都分辨不清。” “皇上是当局者迷!” “秋红,你又能有多聪明?”花闭月眼底的幽光,更加摄人。 秋红现在已经肯定了,这根本不是什么花闭月,正是上官清越啊! “你回来报复了,对不对?” 花闭月还是一笑,“什么报复?我听不懂你的话。” 她靠近秋红几分,“小无央和小无极,暂且留在我的帐子里住着,我也相信,你确实是聪明人,不会乱说话。” 秋红面色一紧,“你真的要接两位小主子到身边?” 花闭月没有回答秋红的话,只是让一直守在外面的朱砂带秋红下去。 “秋红受了伤,暂且养上两日,不用来接小王爷和小郡主回去了。”花闭月下令到。 秋红只好随着朱砂出去,在门口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最后什么话都没说。 花闭月看向小无极和小无央,见他们一直安静低着头,互相对视一眼,接着又低下头,谁都不说话。 她发现,他们的手指上,是有指甲的,想来秋红的手,是被这两个孩子抓的。 想想也是可怜,从小身边没有爹娘照拂,只能任由旁人欺凌,最后吃了委屈,也只能拿身边的婢女出出气。 花闭月让两个孩子过来,谁都不肯挪动一步。 “你们听话,我不会伤害你们!过几日回宫,皇上便会下旨,让本宫收你们两个到膝下,日后你们就是我的孩子了。” 小无央和小无极对视一眼,赶紧跪在地上。 花闭月满意地点下头,“倒是两个懂得规矩的。” 看着这两个孩子站在这里,花闭月的心里,却是怎么都亲络不起来。 她也说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感觉,赶紧让人准备瓜果,还将味道甜美的糕点拿出来给他们两个吃。 看着他们两个狼吞虎咽的样子,花闭月不禁心口一酸。 “平时的吃穿用度,都不好吗?” 小无央和小无极对视一眼,都赶紧点头,“一点都不好,连下人都不如。” 花闭月十分吃惊,“冥王就是这样对待你们?” 小无极哼了两声,“父王一点都不疼我们,我们连他的面都没见过!他也从来不当我们是他的儿女。” 花闭月心口一疼,闭上眼睛,袖口中的一双手,抓握成了拳头。 nu1; 455:坠入寒潭 这两日,小无央和小无极就住在君子珏营帐旁边的帐子内,君子珏知道花闭月喜欢他们,对他们也格外好。 君子珏和亲王们商议如何捕捉七彩鹿,此鹿生性灵活机敏,稍有风吹草动便隐匿起来,活捉七彩鹿着实困难。 花闭月偷听了君子珏和亲王们的话,原来七彩鹿经常出没在奇林山中的寒潭处。 他们已经在寒潭布下陷阱,到时用人血便可以引七彩鹿落入陷阱。 原来,七彩鹿并不同于正常的鹿,七彩鹿喜欢人血的味道! 花闭月得到这个信息,心中已有掂量! 天还未亮起,花闭月便起身,手指轻轻一动,便有一股迷香传入君子珏的鼻息之内。 见君子珏已经睡得很沉,她便起身,找来笔墨,在纸上写下歪歪扭扭的几个字…… “相公,闭月去找七彩鹿!”花闭月自小多病,琴棋书画样样不会,是个不折不扣的无才女子! 上官清越会的,她花闭月自然不能会! 避开守夜的官兵,她出了营地,一步步很小心地走向深山…… 照着偷来的地图,在天亮之后她找到了奇林山的寒潭。 那是山中地势最低之处,山凹之处有一个深潭,里面的的水清冽见底,但冷的似能刺痛人的皮肤。 这里的温度也较周遭冷上很多,花闭月身上那件单衫完全不能抵御! 她将藏在寒潭附近的大石后,君子珏布下的陷阱就在此处。 等了很久,横生的半人多高的杂草间传来动物穿梭的沙沙声,一只娇小的鹿头在杂草间若隐若现。 花闭月心底一喜,急忙屏住呼吸,耐心地等待那只鹿跳出草丛。 七彩鹿的鹿身长有七彩色的斑点,故此得名七彩鹿,在阳光下整个身体都闪闪发光,绚丽的色彩直迷人眼。 七彩鹿的耳朵不住抖动,仔细辨听周遭的声音,之后才小心地走向寒潭饮水。 花闭月见时机成熟,用早已准备好的匕首划破手腕,当即溢出汩汩鲜红,她将自己的血小心地滴在陷阱之前,自己的身体就隐在陷阱旁边的杂草间…… 七彩鹿的黑鼻头动了动,似乎嗅到了人血的味道,耳朵动了动,一步步地小心地走向血腥味传来的方向…… 七彩鹿在靠近人血的时候,它也落入了陷阱,发现声音不对,正要逃跑已经被扣下来的笼子罩在其中。 它踢着四肢挣扎,用头上的角不住地撞击笼子,怎奈何它根本没有办法逃脱。 抓住了七彩鹿,花闭月怎能不兴奋,一手抓住还在流血的手腕,终于放下一口气,这时她不住地咳嗽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息。 这里温度很低,她已冷得哆嗦,哮喘也因此病发。 不远处传来纷乱的马蹄声,花闭月遥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树林间奔来一群骑马的人,那为首的人穿着一身刺眼的明黄,即使看不清那人的长相,但从身形和明黄色便已能猜出来人正是君子珏! 花闭月向骑马奔来的君子珏用力地扬扬手,雀跃地大喊。 “相公!闭月抓到七彩鹿啦!” 她的大动作另脚下的碎石松动,脚下一空,她身体一歪直接掉入身后的寒潭之中…… 冰冷的潭水浸透了她的衣衫,肌肤上传来寒凉刺痛,肢解似乎已僵硬,就连流动的血液也好似被冰得凝固了一般! 她本想呼救,大口的冷水灌了进来,在水中一阵挣扎扑腾,在看到那抹明黄已跳下马奔跑过来,她放心浅笑,任由冷水将她淹没…… 君子珏嘶声呼喊着她的名字,正欲跳下寒潭却被赶来的太监一把抱住。 “皇上,寒潭之水奇冷无比,您不能跳下去!要小心龙体!”魏公公焦急说。 “放开朕!月儿,月儿……” 花闭月的心底闪过绝望,若君子珏不跳下来救她,只怕她…… 会死在这里!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闪过,水荡起一阵波澜,那黑影已跳入水中…… 竟然是君冥烨首当其冲跳了下来! 花闭月苦涩一笑。 怎? 如今的他,怎会救她了? 当年,他数次狠心不救她,又不惜一道刺死她,每一样每一件,她都深深铭刻于心。 如今,他以何身份救她? 义父? 还是臣子? 一只大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腕,传来的温度为何激起比那冷水更冷的刺痛? 她已无力挣扎,放任自己陷入一片黑暗中,不想看到他的脸,更不想看到他那双狭长的眸,那会让她不想被他所救! 她的命早已被他放弃,不会因他的这次营救心中的恨消减丝毫…… 昏沉的黑暗中,她被梦魇折磨。 一个女人,怀里抱着个孩子,在下着瓢泼大雨的夜里跌跌撞撞地奔跑,之后抱着那个孩子,跳下万丈深渊…… 那一世,她是纳兰沉鱼,他是南宫楚俊。 当一把冰冷的长剑,刺入她的胸膛,她在一片金光中,鲜血满身,缓缓倒地…… 这一世,她是上官清越,他是君冥烨。 而现在,她是花闭月,他们的结局,只会是他去死…… 花闭月在模模糊糊的睡梦中,总是能感觉到颠簸和喧闹,或是君子珏的声音,抑或是他的…… 君冥烨的声音…… “只是掉入寒潭!怎会没有办法救治!!!”君子珏痛声嘶吼,接着有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破碎…… “月儿!月儿你醒醒!相公捉七彩鹿就是为了治愈你的哮喘症啊!”君子珏在她耳边哽声低语…… “你说过……会与相公不离不弃!怎么可以抛下我!!!” 他噙痛低吼…… “君子珏!臣府上的奶娘知道很多民间秘方,或许……或许可以救娘娘!” 这一次说话的是十王爷,他府上的奶娘,正是伺候君浅浅的蕙心。 “怎么还愣着!!!快去安排人引温泉水!!!”这是君冥烨的吼声,不难听出他亦是焦急万分…… “啊!是……是是!” 慌乱的应允。 这……这是云珠的声音! 花闭月依然无力挑开眼皮看个究竟,混混沌沌的黑暗不知持续了多久。 她真的很想笑,这群人都在忙碌的场景,若能亲眼看上一看,一定很热闹,也很解恨。 她感觉自己好像浸在热得发烫的水中,皮肤上传来一股火辣辣的热感,好似很舒服…… 再度陷入黑暗中,似是安逸很多,可为何在她的梦中还是纠结了满心的伤痛…… 依然是南云国的皇宫,外面下着瓢泼大雨的夜里,一把长剑,穿膛而过,鲜血喷溅…… 她倒在君冥烨坚硬冰冷的怀抱之中,那流淌在脸颊上的,是泪?还是雨? 绝望的藤蔓,遍布心房。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亲手死在他的手中。 她还清楚记得,那是一个电闪雷鸣的雨夜,墨黑的天幕,闪电狰狞,凄厉的喊声悠久回荡,伴着被雨水的敲击沉寂在浓厚的夜里…… “月儿!月儿……”在她耳边传来君子珏一声声的呼唤,怎奈沉重的眼皮,始终不能抬起。 “娘娘!娘娘!您醒醒啊!小王爷和小郡主来看您了!”朱砂不住呼唤。 随后传来小无央和小无极的呼唤,“娘娘,醒醒啊……” 稚嫩的声音伴着隐隐的哽咽,一只温暖的小手紧紧抓住她的手指。 就是那股柔软的温度给予她无边的勇气,她不知哪里来的气力,终于挑开如千斤般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第一眼便看到趴在床边的小无央和小无极。 两个孩子那黑漆漆的大眼睛里盈满了水汽,正期盼地看着她,十分让人心疼。 小无央和小无极见她醒了,眼中的泪居然落了下来,他们两个都高兴地欢呼起来。 “太好了,娘娘醒了……醒了……” 两个孩子叽叽喳喳的有点吵,花闭月却勉力弯起唇角,对他们一笑。 君子珏正在旁侧的屏风后,亲试池内的水温。那水是正从翠竹园的温泉池引来,路途有些遥远,好在水温保持的不错。 他听到两个孩子的欢呼,赶紧奔过来,兴奋得差点撞倒身后的屏风。 “月儿!月儿!你终于醒了……”君子珏半蹲在床榻边,抓住她的手,似乎感觉不够,正欲将她抱在怀中,想到她才刚刚醒来,赶紧对她说。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花闭月费力地张张嘴,干涸的嘴唇裂开道道细小的血痕,她有看到君子珏憔悴很多,疲惫很多。 “七……七彩鹿,闭月帮相公抓……抓到七彩鹿了!”她弱弱开口。 “都什么时候了,还顾着七彩鹿!”君子珏嗔道。 花闭月一笑,“是我抓到的。” 君子珏一阵心疼,“你怎么能私自出门,好在现在化险为夷了,若真有个什么闪失……” 君子珏的声音,猛然哽住。 他一双星眸,深深锁着她的眼睛,那未曾化开的担忧,依然纠结在他的眼底。 “相公,你们去那么多人会惊到七彩鹿!只有闭月一个人去活捉,机会才更多一些!” 他一对星亮的眸定定地看着她,如今在他的眼里就只能看到她! 失而复得的珍惜,只会让他对花闭月比之前更加疼惜。 “月儿可以为太后祝寿了!”花闭月笑着说,清澈的眼眸闪烁着欣悦的光芒。 “为太后祝寿?”君子珏声音冷凝。 nu1; 456:她是皇妃,他是王爷…… “祝寿?”君子珏那两道浓眉紧紧皱起。 “是呀,为太后娘娘祝寿。相公抓七彩鹿,不是也要献给太后娘娘?” “这是谁对你说的?!!”君子珏当即怒火幡然,整张俊脸绷紧,摄人的王者之气顷刻弥漫。 “……” 花闭月的唇抿了下,完全不明白君子珏发怒的原因,犹豫了下摇摇头口气吞吐:“没……没人对我说!是我猜的!”她那闪烁的眼神一看便知是在说谎。 “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去抓七彩鹿,就是为了太后?谁对你说,朕抓七彩鹿,是献给太后做寿礼?”他从来没动过这个念头。 “是云妃?还是哪个妃嫔?”君子珏继续追问。 “不是她们!”花闭月第一时间反驳,发现说错了话急忙咬住嘴唇,沉下眼帘不敢再看君子珏一眼。 “那就是太后了?”君子珏的唇角气得抽搐,抓紧的拳头骨节泛白。 “她们是不是怂恿了你什么?”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她连连否认。 可在君子珏的眼里,一定是这个样子。 “她们是想害了你!” “怎么会,她们对我很好,很友善。” “月儿,你太善良单纯了!” 君子珏叹息一声。 “月儿,你好好睡一觉。” 君子珏起身,却被花闭月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相公去哪里?月儿自己会害怕!”她委屈地嘟着小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君子珏的身形顿住,“我去去就回。” “相公……不走!” 花闭月费力起身,被君子珏搀扶住,她让她躺在床上,不许乱动。 花闭月扫视一眼周遭,发现不是自己的寝宫,而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是哪?” “这里是翠竹园!还是十王爷府上的奶娘蕙心想的办法,用温泉的水加上药草来驱赶寒毒!” “没想到那个奶娘的办法,还真奏效,连太医都想不到这样的办法!朕要重重赏她。” 君子珏抱住她孱弱的身体,侧脸贴在她的头顶。“若不是那个叫蕙心的奶娘,朕真的以为如太医所说,你已回天乏术,哮喘和寒症会要了你的性命。朕当时,整个人都崩溃了!” “翠竹园?” 花闭月呢喃一声,这熟悉得几乎快要陌生的三个字,在她的心底激起一层波澜。 终于回来了!以皇妃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入住! 这寒潭水她总算没白受! 面上怎敢表现太多的兴奋,纤细的手指,缓缓指向小无极和小无央。 “他们……怎会在这里?”昏睡中她纠结在梦中,万不可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尤其是孩子之类。 “月儿在梦中总是呓语,孩子,孩子!所以就找他们过来陪月儿!还好幸亏他们,终于唤你醒来了!” 君子珏那看似欣喜的神色,却透漏出挥不散的伤感…… “相公!” 花闭月心房一紧,一把抓住君子珏的手,神色慌乱地看着他。 “月儿梦到一个女人!她怀里抱着孩子……还寻死跳崖……我好害怕,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她忧伤得双眼噙泪,就好像又回到了梦中的悲凄场景。 君子珏将她抱在怀中,声音很是低沉,“是不是……那日与月儿说到孩子的事,你多想了?” 他的声音蒙上一层愧色。 花闭月心下松了一口气。 原来…… 他对她梦中的呼唤,是这样以为! 乖顺地靠在他的肩头,什么话都没说,扫了眼规矩地站在一侧的小无极和小无央,她控制不住地流出泪来,洒在君子珏的肩膀上…… 因为七彩鹿害月妃差点送命,君子珏对太后的态度大为转变。就连云妃,也连带被冷藏,君子珏对她的态度比之前还要冷漠,连云妃怀孕,君子珏都不曾过多看上她一眼。 本来那个孩子,也是云妃借机将他灌醉而来。 君子珏虽面上隐忍下来,却在太后的寿宴上公然宣布,七彩鹿乃是为了医治月妃的哮喘症! 七彩鹿喜好偏冷的环境,便将其饲养在皇宫的冰窖附近。取七彩鹿的鹿茸治哮喘,这是个古方,需用人血喂食两月,这样的鹿茸才可有治愈哮喘的效果。 君子珏决定用自己的血来喂养七彩鹿,龙血乃是血中极品,定能养出极好的鹿茸!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他的贴身太监总管魏公公。 因七彩鹿的事季贞儿很是不悦,对那个和上官清越长得一模一样的花闭月更是恨之入骨! 这种恨是嫉恨! 她的东西,即便是被她抛弃的,她也不许任何人碰触! 就包括当年的君冥烨,她不许上官上官清越碰触一般! 现在君子珏对花闭月这么好,她依旧妒忌入骨。君子珏一直都像依附她的傀儡,现在有了花闭月,竟然一直给她难堪。 她季贞儿才是大君国,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人! 怎么偏偏只要碰上和上官清越一样脸的女子,她就不战而败? 太后大寿,天儿被接到宫里小住,云珠也因此留在了宫中。没了那个任性妄为的小王爷,整个冥王府清静了很多! 花闭月因身体不适,并未参加太后的寿宴,留住在翠竹园,每日都要用引来的温泉水泡药浴。 小无央和小无极留下来陪花闭月,这是皇上的特许。 同时,花闭月也认了他们做义子义女,即便朝臣反对,还是认了。 就连君冥烨反对,君子珏也没做理会。 怎奈那两个孩子却始终不会改口叫一声“娘亲”。 在两个孩子的世界里,娘亲这个称呼是极为陌生的字眼。 君冥烨多次来到翠竹园探望,只是为了看到那张和上官清越一模一样的脸,怎奈每每翠竹园的附近,他的脚步都不由自主地顿住,转而去了景园。 那是距离翠竹园最近的地方。 她是皇妃,他是王爷,他怎能贸然前去! 碧莺明显老了很多,但风韵尤在,王爷的到来她很是高兴! 她早在五年之前就失宠了!这五年来更是甚少见到君冥烨的身影! 君冥烨在景园总是闷闷不乐地饮酒,醉意朦胧时,便不由自主地看向窗外,那遥看的方向正是翠竹园的方向…… 碧莺看出君冥烨的心思,一边小心地倒酒一边漫不经心地道,“也不知月妃现在怎样了!妾身很想去看望,可又苦于妾身身份卑微!” 君冥烨听了这话眼中闪过浅浅的一丝光芒,虽是一副懒得抬眼皮的样子,可他的话里却隐现对这事的兴致。 “都是女人家,想去探望就去探望,没有什么卑微不卑微!” 碧莺开颜一笑,柔荑放在君冥烨的大手上,“王爷和妾身一起去吧!” 君冥烨有些嫌恶地甩开碧莺的手,自倒自饮一杯。 “本王去做什么!”话虽这么说,可他的眼睛又不由自主地扫了翠竹园的方向一眼。 “做义父的去看看女儿怎么了?王爷不也当着月妃爹娘的面应允会照顾月妃吗?”碧莺的话音一落当即遭到君冥烨的一记怒眼。 只要一提到“义父”这个词,他的怒火便莫名翻涌。 他……不想做她的义父! 即使她不是上官清越! 可……她有着和上官清越一模一样的脸! 但碧莺的话也正提醒了他,做义父的去看看病中的女儿天经地义! “王爷!就跟妾身一起去吧!不然妾身一人前去,总觉得不好!”碧莺见君冥烨神色动摇,便赶紧加火候。 她这话也正提醒了君冥烨,即使是义父一人前去定遭人闲话,两人一起去的话,就可以避嫌了! 君冥烨显得厌烦地丢掉手中的酒杯,白了碧莺一眼,什么话都未说率先出了门。 碧莺挑眉一笑,向婢女宝玉招招手两人赶紧跟上! 花闭月现在住的房间是翠竹园的偏殿,这偏殿的里间有个早就修建好的温泉浴池,温泉水是从泉山前的温泉引来。 经过繁琐的保温措施,在泉水引到浴池的时候,水温仅降低了一两度。 在君冥烨和碧莺来到翠竹园时,花闭月正陪着小无极在房中练字,小无极在一张张纸上写下了屋里所有人的名字,自己工整,花闭月开心地为他赞赏。 “小小年纪,居然会写这么多的字,好厉害。” 小无极得到赞赏,很是沾沾自喜,“这个念‘月’,月妃娘娘的名字。” “哇,居然写了我的名字。”花闭月高兴地为小无极拍手鼓掌。 小无极黑漆漆的大眼睛,闪闪发光,很喜欢被赞赏的感觉,又写下很多自己会的字,见大家都为自己赞不绝口,高兴地仰高小脑袋。 “妹妹可没我厉害,她不喜欢写字。有些字认识,却不会写。”小无极说。 小无央一手叉腰,“我是女孩子,女子无才便是德!” 大家都跟着笑起来。 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声高唱。 “冥王爷到———” 花闭月心房陡然一簇,赶紧站起来,脸上的笑容也散了个干干净净。 小无极也规矩起来,和小无央站在一起,好奇又紧张地盯着门口。 他们还没见到过父王,今天终于可以见到父王了! 他们高兴,却又有点害怕。 君冥烨大步进门,宫女们赶紧跪地行礼。 两个小孩子也赶紧跪下,却因为身上衣袍太长,直接绊倒在地上。 花闭月心中一紧,赶紧去搀扶小无央和小无极,不想两个孩子慌乱起身的时候,却踩到她的裙摆。 她起身的时候,整个人不稳,直接向后栽去。 “娘娘!”朱砂赶紧冲上来搀扶,却被一股大力一把推开。 君冥烨黑影一闪,长臂一伸,直接接住栽倒的花闭月…… nu1; 457:梦中女子…… 一股劲风袭来,衣袂翻卷,张扬的发丝纠缠萦绕…… 不期然的四目相对,那一瞬,心口莫名的砰然一动。 君冥烨一个旋身,抱紧花闭月站稳在原地。 依然是那双水盈盈的眸,只在浅薄一瞥的瞬间,便已撞进他的心底,只是现在…… 这双眸子中只有惊慌和错愕,不再有那时常出现在梦中思念了五年的人眼中那份清冷得傲然的倔强…… 只是她身上的那股清香,若有似无的香,像极了她的! 他不由自主地向她靠近,想要品味的更清晰一些…… 这香味,到底是他自己的幻觉,还是说……她们连身上的香味都一模一样。 他深深嗅着她的味道,这五年来,他时常觉得嗅到了上官清越身上的味道,缠绕在鼻端,挥之不散,就好似早已融入了他的骨血,与他融为一体。 花闭月已然忘了该及时起身,依旧靠在他有力的臂膀上,看着他那双幽深又桀骜的眸,在此刻居然多了丝丝温柔与淡淡的伤…… 花闭月发现他靠近自己,高挺的鼻梁马上就要触碰到她脸颊上的肌肤了,她心中一慌,一把推开君冥烨,匆匆后退。 君冥烨错愕当场,竟是一种茫然若失的眼神。 “本宫可是皇妃。”花闭月低声说,依旧难掩心口惶惶。 可在心下,她却嗤笑。 怎么? 冥王偏好喜欢别人的东西?在他一刀刺向他的时候,怎不见半分心软? 但凡有一丁点的心软,也不是一剑刺穿她的心脏,瞬间心房碎裂,鲜血横流。 君冥烨的手还僵在半空,似乎怀里还有方才美人儿的温度,那一种瞬间填满,又在瞬间被掏空的感觉,真真难受。 他愣愣地望着花闭月,哦不……他有一种深度的感觉,这不是花闭月,这就是上官清越。 味道…… 他熟悉的味道,不会有假。 他薄唇抿动了下,终还是什么话都未说出口,一时间气氛僵持。 可她的尸身已经被毁,她还如何回得来? 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碧莺拜见月妃娘娘!”碧莺急忙跪地行礼,打破沉寂。 花闭月一笑,“这位就是义父的侧妃吧。” 她将“义父”俩字咬的极重,脸上的笑容却很明艳,不给人任何捕捉的痕迹。 “按辈分,闭月还要唤侧妃一声姨娘呢!快快起身。” “皇妃这说的哪儿的话!碧莺哪有这个福气!”碧莺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君冥烨的反应。 君冥烨的脸色已经黑压压一片,花闭月还在落井下石。 “闭月拜见义父!” 花闭月规矩地屈膝行礼,一声义父唤得极为亲切。 君冥烨的眉心悠然一紧,狭长的眸乍现显而易见的厌烦之色。 天知道,他有多痛恨这个称呼! 唇角抽搐了几下,他不说“起身”,花闭月便保持这个姿势一直屈膝。 “王爷,皇妃向您行礼呢!”碧莺扯了扯君冥烨的衣袖,很小声地提示一句。 “月妃,太多礼了!”君冥烨字字咬牙,冰冷的声音从唇齿间挤出。 “怎么会!爹娘临走的时候说了,他们不在,义父就是闭月的爹!” 花闭月的声音轻轻脆脆地说得十分明亮,字字珠圆玉润,说的那么轻松自在,全然不顾君冥烨已经黑得发青的脸色。 房内的气氛变得压抑摄人,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种压抑的窒息。 花闭月的水眸忽闪的眨了眨,娇俏一笑,“是不是义父不喜欢闭月唤您义父?” 君冥烨直言不讳,咬牙开口,“很不喜欢!” 君冥烨的大手,已经抓紧成了拳头。一双漆黑的眸子,更显阴郁。 “那……” 花闭月想了想,掩嘴轻轻一笑,“闭月日后唤您爹爹好了。反正闭月的爹爹也是这样交代闭月的!” 她的话,终于成功挑起了君冥烨的怒火。 “你。” 君冥烨厚重的喘息起来,胸口一阵剧烈起伏。一对眸狰狞地瞪圆,喷出骇人的火气。 花闭月吓得浑身一抖,但心底下却乐开了花,倍感痛快。 只是一句称呼就将他气成这个样子,怎么经得住日后的风风雨雨啊!君冥烨。 房间内所有人,在君冥烨震慑人心的怒火下,吓得都不自有自主地退后了一步。 碧莺惊惧地望着君冥烨那骤然阴郁下来的俊脸,赶紧笑着出声,缓和气氛。 “王爷不喜欢这个称呼,是接受不了,忽然多出来一个这么大的义女。月妃娘娘,日后还是唤王爷一声冥王吧!” 花闭月点点头,娇俏一笑,“也好。” 君冥烨忽然大步走向花闭月,那黑沉沉的一张俊脸,十分吓人。 “你到底是谁!”君冥烨低吼一声。 花闭月本想仰头与他毫不畏惧地迎视,但终究要装出嬴弱无辜的样子,怯怯连步退后。 没想到,小无极忽然冲上来,张开双臂挡在花闭月的面前,小脑袋高高扬起,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一眼不眨的盯着君冥烨。 君冥烨忽然停下脚步,视线终于看向小无极,陌生又疏离的一眼,让人懂得君冥烨对这个孩子有多生疏。 “我不许你欺负月妃娘娘!”小无极高声说。 就连小无央也冲上来,稚嫩的声音脆生生地说,“不许欺负月妃娘娘!” 君冥烨的目光倏然有了一丝柔软,脸上阴郁的气息也缓和了不少。 这就是小无极和小无央? 他一直不敢去看望的那两个孩子,原来已经长得这般大了。 两张小脸嫩嫩的,模样也很精致,只是细细端详一眼,两个孩子却是没有一点像上官清越的痕迹。 君冥烨的目光,又收紧了几分,想要更仔细的看清楚面前的两个孩子,怎奈常年饮酒,让他的视线总是时不时的一片模糊。 他觉得自己看清楚了这两个孩子,又好像根本没有看清楚。心中一片挣扎翻覆,总是有一些说不清的滋味,在心中横冲直撞。 他抬眸,又看了花闭月一眼,那深深的眼带着逼迫和审度,是要洞悉她的全身,将她里里外外看个通透。 花闭月在他犀利的目光下,总觉得有些无处遁形。 她有那么一瞬,不敢对视他那一双黑眸。 可就是她短浅的一瞬间的逃避,让君冥烨的眼眸变得更加深沉。 最后,君冥烨冷冷地闷声一声,一甩衣袖,大步离开了翠竹园…… 花闭月见他走了,莫名的长长松了一口气,却又觉得不爽。 没关系,不急,报复才刚刚开始,来日方长,这个游戏我们慢慢玩。 她会将她加诸在她身上的疼痛,悉数统统偿还回去。 …… 君冥烨又喝得烂醉如泥。 他靠在桌案旁,眼前都是白日里见到花闭月时的景象,对上官清越的思念也愈加浓郁。 他又去了上官清越曾经住的房间,那殿中的摆设依然如五年前一模一样,包括她曾经翻阅的一本书,依旧翻开在她曾经看过的那一页,安静的放在桌案上,就好像她只是刚刚离开。 可事实上,她已经离开这里五年了。 君冥烨的指轻轻抚过她睡过的床榻,那在夜风中微微泛起清凉的蚕丝被面,感触了他的指,缭乱了他的心…… 这五年来,他一直自欺欺人,总以为她还活着,还住在这锦园的主殿! 他错了! 她已经走了!连带她的一切彻底在他的世界消失无踪! 因她的离开,心情如此的低落,还隐隐泛痛。 痛得久了,这种疼便也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他躺在上官清越曾睡过的床榻上,阖上那双幽深的眸。 想象着…… 她就在身边…… 这夜渐浓,意识渐沉,思念却不曾从心中减淡丝毫。 一股幽香飘来,就萦绕在他的鼻端,若有似无如夜风般轻柔! 是梦? 是梦中吧! 他好像看到了上官清越穿着莲花裙,在高高的舞台上翩然起舞,恍若就在眼前,却不能将她的身影捕捉…… 他缓缓起身,目光显得有些呆滞,似在梦中又似沉浸在那清浅的香气中不可自拔,随着那香气传来的方向,他缓缓走去…… 不知不觉他已来了到了翠竹园。 本是被皇上安排了众多侍卫严守的翠竹园,此刻显得倍外静谧。 他抬起手,轻轻一推,那院门只是虚掩。 一缕琴音悠悠传来,就在翠竹园的深处…… 那曲子是…… 五年前上官清越在宫中弹与他听过的“踏歌”! 他顺着琴音传来的方向,大步奔去,恨不得第一时间就看到那弹琴的人! “君若天上云,侬似云中鸟,相随相依,映日御风,君若湖中水,侬似水心花,相亲相恋,浴月弄影,人间缘何聚散,人间何有悲欢,但愿与君长相守,莫作昙花一现……” 愈来愈近,唱词和琴曲亦逐渐清晰。 这是竹林深处,靠近温泉池的地方,就在那夜的深处,月光下雾气缭绕的温泉池旁,一白衣女子席地而坐,膝上放着长琴一边弹奏琴曲一边唱着这首词。 圆润而清灵的歌喉,萦绕在耳际却触动了他冷硬的心房,荡起层层潋滟波光,扰乱了他的心弦久久不能平定…… 他看不到那女子的脸,她背对他而坐。 但从她那背影,他完全可以肯定,那就是上官清越! 出现在梦中无数次,早已成了他此生记忆的一部分,永远不相望的那一部分! “小月儿!” 他大喊一声,激动地冲上去。 nu1; 458:打狗看主人 君冥烨冲上去,可眼前的女子,又忽然变得飘忽不清。 他很想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不再让她逃离,就如那首词所唱与君长相守不做昙花一现。 可……为何? 他的双脚忽然不听使唤了般,再也不能向前一步,只能几近痴迷地愣愣地望着她那纤弱的背影。 他一眼不眨地看着她,好像生怕下一秒,她又会在他的眼前消失不见般。 “你怎会弹奏这首曲子?” 他声音低沉地问,带着一点不确定。 他终究还是不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他比谁都清楚,她真的已经不在了。 他满脸困惑,如果真的是梦,可这首曲子,这般真切根本不似是梦! 这首曲子,只有上官清越会弹! 还曾亲手写下这首词赠予他,怎奈那时的他不懂得珍惜…… “你是……她吗?”他挤出低沉的声音。 月色映入他幽深的眸底,盈满期盼的目光,盼着那背影的转身…… 琴音缓缓止住,白衣女子果然缓缓转过头来,月色虽朦胧,但君冥烨还是真切地看清了那张脸。 是的! 就是上官清越的脸,水盈的眸子,红润的唇,尖而微翘的下巴,还有那唇角弯起的清浅的笑,眸虽璀璨却闪现清冷的光芒,如她淡雅又倔强的性子…… 君冥烨倏然笑了,那般明朗俊逸。 驱散他多年来的颓废和阴霾,漆黑的眼底都染上了一层星光。 “我好痛,那一剑刺的好深……” 白衣女子轻轻捂住心口的位置,脸色吃痛。 她的声音很轻,好似能被那轻柔的夜风吹散,又似萦绕在耳边,又似飘摇在天际。 白衣女子捂住的胸口,顿时涌出汩汩鲜红,染透了那胜雪的白衣…… 君冥烨顿觉心口扯痛,就连他的喉口亦被某种热量堵塞。 他惊恐的望着她满身是血,那赫然醒目的鲜红,在夜间显得泛黑的鲜红真真灼痛了他的眼眸。 他伸出手来,欲奔上前去,脚下一软却跌倒在地。 最后,他连睁开双眼的力气都是奢侈,视线逐渐变得渐渐发黑,他再看不清那一袭白衣染了鲜红鲜血的女子。 “我……” 他努力挤出一字来,似乎要说什么,却已没有力气再说出口。 某种奇异的香味愈加浓郁,再也无力保持清晰的意识,彻底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花闭月起身,走到昏倒在地上的君冥烨身边。 哦不,她不是花闭月,她就是回来复仇的上官清越。 她低头看着他,唇角勾起一抹冰冷。 “我怎么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愧悔?” “我不相信,你狠绝刺下那一剑之后,你会有任何悔意。” 她蹲下来,手指轻轻拂过他墨黑的长发,露出他那一张憔悴又苍白的脸。 她笑起来,笑得眼底恨意泛滥。 “这么多年了,我依旧恨你入骨。” “我恨你的欺骗和背叛!恨你的狠绝无情!这些年,我听说最多的就是,你和太后之间的流言蜚语。” “天下人都说,你的自暴自弃是因为太后那个贱人……呵呵……” “因为你们一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冥王已经不是之前的冥王了……” “如今我回来了,一切都没有转圜的余地!” “过往,不会随风流逝,我要让你的心挣扎在悔恨的漩涡中,一生不得安宁……” “不管是前世,还是现世,所有对你的恨,都应该一并偿还。” 第二日,众人在竹林中找到了冥王。 他脸色苍白,神色恍惚,有那么一瞬众人还以为冥王得了痴病! 经过太医的诊治,只断出冥王爷王感染了风寒,再无其它! 回想起昨晚的事,君冥烨的脑海一片迷蒙,实在是分不清楚那是梦还是现实!可隐隐中,他觉得,那绝非是一般的梦! 冥王夜里无故晕倒在翠竹园,有好是非的人添油加醋,关于月妃和冥王的话题渐渐传开…… 自然那些流言蜚语也传到了皇宫之中。 君子珏来不及去处理堆积如山的奏折,赶紧摆驾冥王府。 他来到翠竹园的时候,上官清越正在泡药浴。 君子珏刻意不让人通报,悄悄来到她的身后,朱砂正要行礼被他制止,扬扬手示意她们退下…… 上官清越虽是背对着,但身后的小声音她真切地听在耳中,唇角弯起一抹极浅的弧度,一边往肩上撩水,一边用蒙上伤感的声音道。 “朱砂,为什么相公好几天都不来看我?相公是不是忘记我了?宫里那么多美人,相公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 她说着低下头,盘着的长发有几缕垂落在脸侧,整个人更显得落寞而脆弱,勾起男人想将其搂在怀中加以保护的冲动…… 君子珏靠近她的脚步僵了下,哪里还能伪装得住,大手罩在她的肩膀上,那股薄凉骇得她一惊,他急忙出声。 “是我!相公来看月儿了!” 上官清越惊喜转身,撞进他那双脉脉情深又星亮的眸,她赶紧扯过一旁的纱衣披在身上,从浴池中站起,双眼噙泪张开双臂搂住他的脖颈,湿漉漉的身体挂在他的怀中。 “闭月还以为相公忘了我了!你怎么才来啊!闭月好想念相公!”哽咽的声音,正说着泪水已经流下。 “相公也想念月儿!”他抱住她的身体,侧脸紧贴在她的脸颊上。 “相公怎么会忘记月儿,我只是月儿一个人的相公!”他的声音很低却是字字发自肺腑。 “那为什么不来看我?”上官清越更紧地贴着他的怀抱里,羞得双颊通红低下头,嘟起小嘴神色委屈地嘟囔。 “好几天都不见你人影!” 他看着她羞怯的样子低低笑起,可说的理由口气却显吞吐。 “最近……最近朝中的事太多,没有多余的时间冥王府皇宫来回跑!” “不是喜欢上别的女子了?”她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小嘴嘟得更高。 君子珏笑起来。 “我发誓!” 他举起自己的一只手信誓旦旦。 上官清越也跟着笑起来,眸光潋滟如水。 他手指拨了下她嘟着的小嘴,神色极为宠溺,扯来外袍裹在她的身上。 “小心着凉,你才刚刚好转。” “月儿,相公现在命人修建水渠,将温泉水从冥王府引去皇宫,我们回宫泡药浴!”他紧紧地搂着她的肩膀,这句话隐现醋味。 上官清越“咯咯”地笑了起来,她自然知道皇上为何提出这个要求,定是怕那传言成真! “相公,蕙心说了!再有一个月我的身体就恢复的差不多了!相公从冥王府修水渠到皇宫至少半个月,而到了皇宫,温泉水早冷了!” “朕倒是没有月儿聪明,竟没想到这个问题。”他含笑着说,只是那笑容不达眼底。 “一个月……太漫长了!”他搂住她,头埋在她的脖颈间。 上官清越乖顺地任由他抱着,软绵绵的身体靠在他的臂弯上,却引来他吃痛的闷哼。 上官清越心下一怵,急忙站直身体,紧张地问道。 “相公的手臂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撞了下!”君子珏放下自己的手臂,温和含笑的眸毫无异样地看着她。 “是这样吗?”上官清越眨了眨大眼睛,不相信地又问了一句。 君子珏故作愠恼地皱起浓眉,一把揽住她,含住她的唇。 “居然不相信相公!” 深情的一吻,害得两人都是热血沸腾,呼吸沉重心跳加速…… 君子珏更是难以自控,转而想到手臂上的道道刀伤,他一把松开了她,面色潮红口吻慌乱。 “还……还有奏折未批,我先回宫,明天……再来!” 话落,他便匆匆出门,留下一脸懵然的上官清越,看着他仓乱离去的身影,已猜到他有事在瞒着她…… 季贞儿亦是听说了关于“花闭月”和君冥烨的传言,她无法再按奈得住! 云珠带着天儿从宫里回来,太后打的小算盘是想云珠看住君冥烨和花闭月两人! 云珠一回王府,就带着天儿去翠竹园。 以太后担心月妃用不惯冥王府的膳食,特地让宫里的御厨做了些月妃喜欢吃的糕点让云珠送去。 君子珏已经下令,任何闲杂人等不得靠近翠竹园,云珠有名正言顺的理由,自然是去得翠竹园! 太后命她来送糕点,给侍卫几个胆子也不敢阻拦! 云珠带着天儿正要进殿。 朱砂带着小无央和小无极出来,天儿站在殿门口瞪向小无央和小无极,目光是仇视的。 小无极对天儿冷冷地哼了一声,有月妃娘娘撑腰,在天儿面前腰板也笔直了。 “你来做什么!离月妃娘娘远一点。”小无极喝道。 天儿没说话。 小无极走过去,“我现在不是野种了!我是月妃娘娘的义子,见了我,你要给我绕路!” 天儿抓着小拳头,狠狠瞪着小无极。 小无极更加趾高气昂,扬起小脑袋十分傲气。 天儿还是决定忍下来,垂下眼帘,衣袖中的小手紧紧抓成拳头。 云珠搂天儿入怀,狠狠剜了一眼小无极和小无央,低喝一声。 “两个小孩子,也敢挡本王妃的路,快点让开!” nu1; 459:有毒的糕点 小无极看了看云珠,有些怕了。 云珠可是冥王妃,还是南云国的公主。 朱砂将小无极和小无央护在身边,气恼道。 “王妃,就算打狗还要看主人!” 云珠一笑,“小无极和小无央是狗吗?” 朱砂当即面红耳赤,“当然不是!” 云珠懒得和一个婢女两个小孩子废话,“本王妃奉太后娘娘懿旨,来给月妃娘娘送糕点,这可是太后娘娘亲赐的!” “快点让开!若太后娘娘怪罪下来,你个贱蹄子可吃罪不起。” 朱砂气得咬牙,只好带着小无央和小无极让路。 天儿瞥了小无极一眼,冷笑一声,气得小无极咬牙切齿。 在云珠和天儿进入大殿后,朱砂忽然觉得手背火辣辣一疼,低头一看才知道,小无极抓破了她的手,鲜血直流。 “小主子……”朱砂赶紧捂住手背,吃惊的看着小无极。 “你这个没用的奴才!” 朱砂没想到,小无极会这般骂自己,有些不服气,却也只能忍着。不过很吃惊,在月妃娘娘面前十分乖巧听话讨喜的小无极,此刻竟然好像变了一张脸似的。 就连小无央也狠狠推了朱砂一把,“你居然骂我们是狗!你个狗奴才!” 朱砂更是脸色发紫,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云珠带着天儿跪在地上,上官清越没有及时让云珠起身,只是看了天儿一眼,坐在软榻上继续把玩手里的执扇。 “这翠竹园的温度,就是比别的地方温度好,住着也舒服。” 云珠一笑,“那是自然!这里可是整个大君国,气候最好的地方。” 接着云珠又道,“月妃不会乐不思蜀了吧。” 上官清越偏头一笑,“乐不思蜀是什么意思?读书少,不太懂!但是住在这里,不想走了,倒是真。” 云珠面色一紧,干干笑了两声。 云珠不会乱了分寸,她懂得,眼前这个花闭月,只怕就是上官清越了。 “月妃一封妃,就急于收两个孩子到身边,也不怕被人认出来。”云珠浅笑一下。 “什么被认出来?本宫怎么听不懂王妃的话?” 云珠低首,浅浅一笑,“没什么。” “不必多礼!快起来吧!冥王是本宫的义父,我们理当也是一家人!” 上官清越依然笑得清澈,水眸流转看向那方的天儿。 “小王爷生的倒是俊俏。” 云珠搂着天儿,“我的儿子,自然俊俏。” 上官清越的手指,轻轻一滞。 没想到,她死了,君冥烨倒是宠幸了云珠,还生了孩子。 而她和君冥烨的孩子,却被丢在外面不管不问。 “这是太后送来的糕点。”云珠依然言语恭敬,刻意半低着头做出礼数周到的样子。 “听说冥王在朝中,权大势大,小王爷在众位王爷郡主面前,身份也高了一头。”上官清越依然是清澈无害的笑,话说的好似无意之失,却吓得云珠面色一抖。 想来方才在门外,她呵斥小无极的话,上官清越已经听见了。 云珠笑了笑,“哪有的事。” 上官清越也笑了,“本宫已经收了小无极和小无央为义子义女,利用就是本宫和皇上的孩子!这种‘野种’之类的话,本宫可不想再听到了!知道的是小孩子不懂事,不知道的,还以为冥王府的人,辱骂皇上。” 云珠的脸色颤抖了一下。 “本宫也没别的意思,只是不想小孩子之间的戏言闹到有心人的耳中,传出皇上和冥王叔侄不合的流言!” “呵呵!”云珠讷讷地笑了两声,听的出来,话里有话。 意思在暗指她不要肆意搬弄是非,尤其是冥王和月妃娘娘的流言蜚语。 “还是皇妃想的周到,妾身定严加管教天儿!不让他再胡言乱语!”云珠的手心抓了一把细汗,心里却恨得很。 看吧,这个女人已经露出了狐狸尾巴,看着天真无害,一派清纯的样子,也能四两拨千斤,这份气场,除了上官清越,还能有谁! 在她面前,上官清越已经急不可耐,不用掩饰了! 这般强势回归,果然是为了报仇。 上官清越轻笑着转身,在云珠面前没必要再那般伪装!越是让云珠怀疑她,便越能逼云珠出手! 云珠不出手,她怎么能抓住云珠的把柄反击! 只要现在君子珏宠她,保护她,她自然有在大君国站稳脚的资本。 “本宫听说,王妃当年只是一介陪嫁宫女!如今也能成为正妃,着实不简单。”上官清越道。 云珠心下一颤,笑着说,“多仰仗王爷宠爱。” “……” 上官清越唇角的笑容僵了下,随后缓缓化开。 “义父就天儿一个孩子,母凭子贵,宠你应当的!” 上官清越又看了天儿一眼,按理说,季贞儿那个女人,妒忌心极强,怎么会让云珠生了君冥烨的孩子? 但从天儿的长相上看,是君冥烨的孩子,也是肯定的了。 “母凭子贵,也总要有那个资本。”云珠依旧笑得恭敬。 两人又火药暗藏地寒暄一阵,云珠也不想再过多逗留,送上太后赐来的糕点就打算告辞。 “王妃别急着走!皇上赐来一批新茶,尝尝再走!也正好陪本宫说说话!每天就对着那么几张脸,无聊极了!”上官清越道。 云珠顿下脚步,只好留下来喝茶。 上官清越端详下太后赐来的糕点,的确是平时在宫里她喜好吃的那几种。 可……加以人手送来的糕点,她怎能放心食用!唇角弯起一个大大的弧度,看似笑得清澈无暇,心中已有一计! “朱砂!将本宫养的鹦鹉拿来,给王妃瞧瞧!那鸟儿甚是好玩,会说话!” 朱砂提着一直鹦鹉进来,那鹦鹉的嘴里一直喊着…… “娘娘吉祥!吉祥!” “王妃,是不是很有趣?”上官清越一笑,逗弄了一下笼子里那只颜色绚丽的鹦鹉。 “我还真的从未见过会说话的鸟!”云珠干干笑了两下,心下已经惶惑不安起来。 真的很想快点走,但这个女人不放她。 云珠伸出手指却被鹦鹉轻轻地啄了下,吓得云珠赶紧收回自己的手。 “它是饿了!朱砂拿点糕点过来!”上官清越的注意力都放在这只会说话的鹦鹉上,也不管那糕点是不是太后所赐,捏来一块碾碎放在手心,任由鹦鹉来啄。 “很好玩吧?”上官清越欢喜地“咯咯”直笑。 云珠便附和着点头,扫了眼被喂鸟的糕点,如此公然将太后赐来的糕点喂鸟,只怕也就月妃敢做! 上官清越又逗弄一会那鹦鹉,有些不舍又显得慷慨地将那鹦鹉笼子递给云珠。 “天儿也一定喜欢!就将这鸟送给天儿吧!也算是见面礼了!” 谁知,还不待云珠的手碰到鸟笼,那鹦鹉居然头一歪摔了下来…… “啊!” 上官清越吓得大叫一声,本想丢掉手里的鸟笼却还强撑着抓牢。 “朱砂!快去找太医!看看它怎么了!”她急得双眼蒙上水汽。 云珠愣愣地看了眼来回轻晃地鹦鹉,又看向桌上的糕点残渣,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整张脸愈渐惨白起来…… 太医赶来的时候,那只毛羽绚丽的鹦鹉已经没了气息! 上官清越捧着鹦鹉的尸体哭了起来:“这是皇上赐给我的鹦鹉!本来还打算送给小王爷,怎么会说死就死了!刚才还说话逗我开心了呢!太医,你是不是看错了?” “月妃娘娘!它……的确是死了!”太医有些为难,但看到那鹦鹉的死状,太医皱起眉心。 “月妃娘娘,您喂它吃了什么没有?”一只健康的鹦鹉突然猝死的确可疑! “就……就喂了它一些糕点啊!”上官清越已哭得哽咽,指了下桌上缺了一块的糕点,那一块被她碾碎喂了鹦鹉。 太医小心地拿起那块糕点,仔细地嗅了嗅,捏下一点碎渣放在口中细细尝了下,太医大惊失色,将口中的残渣吐到宫女递上来的痰盂中。 “糕点被人下了烈性春药!鹦鹉承受不了药量,所以会死!幸亏娘娘未用这糕点!娘娘患有哮喘症,中春药是大忌!”太医将那些糕点都小心地收起来,“这些糕点是谁送来的?” 云珠早已惊得双颊泛白,慌乱地跪在地上,“皇妃娘娘!这糕点是太后命妾身送来的!在这之前,妾身从未打开过食盒!” “食盒上又没有封条,你说没打开,谁会相信你的话!”朱砂气愤喝道。 “娘娘!妾身没有!”云珠看着上官清越不住摇头,恐这事牵连到自己似的,极为不像她平时沉稳的作风。 上官清越看也不看云珠一眼,抹落脸颊上的泪痕心疼地看着手中的鹦鹉,“这事,就等皇上来定夺!” 派人去通报了皇上,皇上也第一时间赶来了翠竹园,一同前来的还有太后。 这种事只能关起门来,自家人聚在一起秘密解决!这关系到了太后和一位南云国公主!也关系到了皇上最为疼爱的月妃。 何况糕点中,下的还是春药。 面对君子珏的震怒,云珠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即使是故作镇定亦是无法掩饰微微发抖的身体…… nu1; 460:深闺寂寞 “说!!!你为何要下毒加害月妃?” 君子珏气得牛喘,一拍桌案气势凛然。 “皇上!妾身没有下毒啊!妾身与月妃素不相识无冤无仇,怎么会下毒加害月妃!”云珠不住地摇头,即使摇得发丝凌乱亦没人相信她的清白。 那糕点经过她手,是不是她下的毒怎么说得清楚! “那就是有人背后指使了?!”君子珏瞪大一对星亮的黑眸,如刀的眼神有意无意地扫过一侧的太后。 “糕点是哀家命王妃送给月妃的!皇上说有人指使王妃,难不成说的是哀家?”季贞儿本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听了君子珏的话和看到君子珏的那种眼神,怎还能不动声色! “不然太后为何要无故从皇宫送糕点来翠竹园!”君子珏的口气狠历,当着众人的面丝毫不给太后留余地。 “哀家只是想聊表关心!”季贞儿的声音虽低,也萦绕了怒火。 “因为你骗月儿去捉七彩鹿而感到愧疚了吗?”君子珏逼近坐在一侧的太后,声音虽压得很低,但在场的人还是听得真切。 “明明是月妃自愿前去,怎能说成是被哀家所骗!”季贞儿不慌不乱,继续将所有的责任推开。 “皇上!是臣妾自愿去的!太后从未跟臣妾提过七彩鹿的事!”上官清越从座位上起身跪地。 她这话一出口,君子珏也没了和太后争执下去的理由。 但在君子珏的心下,更加笃定,季贞儿见到一张和上官清越一样的脸,便开始有心要除掉了。 他一直隐忍不发,但不代表差点害死花闭月的事,就这样过去了。 他发过誓,不会再允许任何人伤害花闭月,绝对不是戏言。 君子珏亲自起身扶起上官清越,正要为此事安抚她不必害怕,她趁机扯了下君子珏的衣袖,不想君子珏再提七彩鹿一事。 这表面的善良功夫还是要做足! 她越是这个样子,便越能激起太后的嫉恨! 没什么能比伪善,更让人气愤的了! “皇上!下毒的事就算了!不要再追究了!反正臣妾也没事啊!”上官清越压低声音,口吻祈求。 那方一直不语的君冥烨,看到她和君子珏那亲密的动作,那是有着和上官清越一模一样的脸的人,总是让他不由自主地将她当成上官清越,心中很不是滋味,别开眼眸看向了别处…… “不可能!朕说过不许任何人伤害你!” 君子珏当即反对,怒目瞪向跪在地上的云珠。 “你虽已被南云国封为公主!但这并不代表是你的免死金牌!企图陷害月妃罪责当诛!朕会亲自写文书通知南云国皇上!” “皇上……” 云珠刚欲为自己求情,却将所有的话咽了回去,若一再解释不是自己下的毒,岂不是明摆着将下毒的事推给了太后! 若她将这事暂时担下来,太后顾念这几年来的交情,会帮她化险为夷! 进门的侍卫将云珠押出殿门,她的最后一眼看向了上官清越,那是一种微微含笑又冷然的眼神。 上官清越对此并不惊讶,神色担忧又显得有几分焦急地追随着云珠的身影,这是做给君子珏看的! 君冥烨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任由君子珏处置云珠。 如今那个和上官清越长相一模一样的花闭月,有了君子珏的庇护,定是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但过多的荣宠,注定是将花闭月推向风尖浪头,这也是君子珏将花闭月安置在翠竹园的原因之一! 上官清越看着云珠被押了下去,就这样除去了云珠了吗? 似乎太简单了! 如今的云珠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婢女了!不但有着公主的一层身份,还有一个天儿做护身符! 若今天不能除去云珠,日后太后和云珠联了手,再想报仇就难了! 果然如上官清越担忧的那样,云珠刚被押出殿门,天儿哭喊着扑向云珠…… “母妃!你们不要押着我母妃!”天儿稚声哭了起来,那尖利的小声音另听者动容。 “天儿……日后母妃若不在了,要听父王和太后娘娘的话!不许再任性胡闹了!”云珠也哭了起来,那噙泪的眸看着天儿是母亲的慈爱。 “谁也不许带走我母妃!”天儿大声喊着,一把抱住云珠,回头瞪向高位上的皇上。 “拉开小王爷!”君子珏的面色闪过丝丝不忍,但还是狠下了心。 太监总管魏公公奉命拉开了天儿,拍着他的小肩膀哄着,却无法止住他的哭喊,“皇……皇上,求求皇上……不要……押走天儿的母妃!” 君子珏的看着天儿哭成泪人的小模样,不忍地闭上了双眸,却始终没有松口。 君子珏一直都很疼爱天儿,也很喜欢天儿。 但这不代表,君子珏会答应天儿的要求。 “父王!父王!救救……母妃啊!天儿……离不开母妃……”天儿瞪着朦胧的泪眼希翼地看向君冥烨,哽咽的声音揪住了所有人的心。 “带小王爷下去!”君冥烨皱起浓眉,不耐的扬扬手。 心里有些不忍,但更多的是不耐烦。 他……也说不好,为何对天儿一直不尽喜欢,即使是看着他一天天成长还是觉得少了些什么!或许是因为别的关系,但某种血脉相连的感觉,依旧让他不可忽视。 对天儿的感觉,他一直都是徘徊挣扎的。 魏公公正要抱起天儿拉他下去,天儿一口咬在魏公公的手上,害得魏公公痛得大叫一声松开了手,天儿不再求君冥烨,一把保护君子珏的腿跪在地上。 “皇上……最好了!皇上最疼……天儿了!不会带走娘亲!把娘亲……还给天儿,天儿要娘亲!” 他一只手抓住君子珏明黄色的衣袂,一只小胖手抹落脸蛋上的泪痕。 君子珏低头看向天儿,星亮的眸子不忍而心疼的神色已昭然可见。他俯低身子,低沉的声音萦绕着丝丝怜爱。 “天儿!你娘亲犯了大错!朕……必须惩处她!” “皇上!就饶了王妃吧!看在小王爷还小的份上,不能没有娘亲!”上官清越一下子跪在地上,重重地磕头为云珠求情。 这种时候,她也只能站出来。 尤其不忍心看到天儿哭得满脸泪痕的样子,让上官清越一阵莫名心疼。 君子珏一阵为难,看了看上官清越,又看了看天儿,眼角余光又扫了君冥烨一眼,似有什么东西,转身淹没在他漆黑的眼底。 “皇上!”上官清越撒娇地唤了一声,起身靠近君子珏,娇柔的身体偎在怀上臂膀上,低柔的声音如情人间的耳语厮磨。 “就放了王妃吧!月儿也觉得药不会是王妃所下,毕竟我们之间无冤无仇!何况小孩子没了娘亲会很可怜!就当是为月儿积福了好不好?” “月儿……”君子珏无奈了唤了声,“你总是为他人着想,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保护自己!不是所有人都会像你一样善良!” 君冥烨的铁拳再次抓紧,脸色绷紧的吓人。 “月儿有相公保护,月儿什么都不怕!”上官清越瞥了君冥烨一眼,含情的眼眸看着君子珏,羞涩地低下头。 她注意到君冥烨更加愤怒,心下缓缓一笑。 君子珏终于动摇了,就将处置云珠的事交给了君冥烨。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君冥烨罚云珠杖打四十。 天色已晚,君子珏和太后就留在了翠竹园。 夜里君子珏并未与上官清越同寝,而是睡在榻上。 上官清越的疑云更重,却未表露! 君子珏一直不能安睡。 他心中已有衡量,毒很可能就是太后所下!太后有动机,不管是因为君冥烨和月妃的流言蜚语,更是为了君子珏对月妃的宠爱! 看似太后是个温文娴雅的女子,妒忌心极重! 也许,他可以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太后和冥王本就有情,若撮合了他们两人,不但可以让太后离开皇宫,他也不用再顾及太后的身份一直被打压在太后之下! 现在朝中有一半的势力,在太后手中。 这几年,太后在宫里,急于抓大权,稳固地位,君子珏不能擅自动太后。 同时也可以安抚君冥烨,不让君冥烨再挂念当年的上官清越,免得对月妃浮想联翩! 太后嫁来冥王府更可以免去很多麻烦。 君子珏侧头看了眼上官清越,以为她已熟睡,小心地起身下床。 君子珏的脚步渐远时,上官清越睁开了眼睛。 这么晚了,君子珏会去哪里? 她悄悄来到门前,透过门上的镂空花纹,借着月光隐约得见那抹明黄去了太后所住之处…… 君子珏进入太后的房间,太后房间内用来照明的一豆烛火也熄灭了。 漆黑的房间,只有从门窗洒进来的月光勉强维持光亮。 “皇上怎么来了!” 太后披着衣服起身,见君子珏将房间里的烛火也熄了,就知道君子珏有事要说。 “太后独守空闺的寂寞滋味,早已煎熬得几近发疯了吧!”君子珏讽笑一声。 太后面红耳赤,好在房间黑暗,君子珏看不见,否则真的丢人了。 “皇上莫不是来给哀家解寂寞的!”她恼怒反斥,忽然起身,扑向君子珏。 nu1; 461:你为何没有死 太后一把抱住君子珏,眼底泛滥着一种肆意。 “既然皇上这么了解哀家,哀家倒是无谓!” 君子珏没想到,季贞儿这般不知检点。正要一把推开季贞儿,手臂传来疼痛,他低呼一声。 季贞儿抓住君子珏受伤的手臂,一把掀开君子珏的衣袖,即使是在月光下,君子珏左手臂上的道道刀伤依然是清晰可见,太后难掩惊讶倒抽一口冷气。 “你……”太后凝眸。 “无碍!”君子珏不耐地放下衣袖,退后一步隆起浓眉看向别处。 “你在用自己的血喂七彩鹿?” 太后的声音冷了几分,虽然是问却也是肯定。 七彩鹿带回宫中一直由君子珏的人亲自照看,她连见都未见过! 也略有耳闻,用人血喂养七彩鹿,待七彩鹿茸变成红色的时候取之,可以根治哮喘。 可…… “那只是传言,你也相信?你还真是爱她!”太后最后的声音已变成咬牙,那是女人专有的对女人的恨意! “别乱猜!这只是……”君子珏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理由来搪塞过去。 “只是心情烦乱,自己割的!什么喂七彩鹿人血?朕并不知晓!”损伤龙体只为一个女子,这事若传出去,对花闭月来说无疑是一种伤害! 太后不想再争辩此事,“你找哀家到底什么事!” “朕来想问问太后的意思。” “什么?” “转嫁冥王。” “你说什么!”季贞儿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 “太后一直深爱冥王,人尽皆知!朕给你这次机会。” “你……你要我嫁给名义上的儿子……你让天下人如何看待我们……” “太后还怕被天下人诟病?你和冥王的勾当,真的当朕一无所知?比如……” 君子珏拖起长音,缓缓开口。 “天儿。” 季贞儿猛抽一口寒气,脸色苍白无血。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太后何必装糊涂!天儿是谁的孩子,不用朕明说了吧。” 季贞儿狐疑地打量他,“你到底知道多少?” 君子珏玩味起来,“也不知道多少,但天儿只怕是你和君冥烨的种吧!” 季贞儿缓缓松口气,原来只知道这些,幸好当年换掉她生的女儿的事,君子珏还不知道。 “先皇已逝九年了!我国早就有夫死从弟,弟死从子的习俗……”君子珏的话还未说完却被太后打断。 “我不希望天下人辱骂我们……何况,他也不会同意。” 朦胧的月光,季贞儿的一双眸子清凉如水。 “皇上,别以为哀家在深宫,没有任何价值,就想将哀家从高位上拉下来。” 她若嫁给君冥烨,就不能是太后了。 地位也会一落千丈。 “朕也是为太后考虑。不忍心见太后年纪轻轻,就独守空房。”君子珏一笑,眸色星光熠熠。 “你独守已经九年了!趁着年轻转嫁完全可以!何必偷偷摸摸做那些有违伦理的事!” “有违伦理?”太后的眼中已闪现泪光,“是啊,有违伦理。” “冥王对你钟情,按大君国古老的习俗,你转嫁于他再合理不过!更何况还有天儿!我实在放心天儿让云珠照顾,那岂不是毁了太后和冥王的孩子。” 太后沉默了一会,忽然说,“好啊!皇上立天儿为皇储,我便转嫁冥王!如何?” “你说什么?” “皇上膝下,并无皇子!冥王对大君国战功赫赫,立冥王的儿子为皇储,天下也无可厚非!只要天儿成了太子,皇上想要什么,哀家都答应。” “太后的如意算盘真好。” “彼此彼此!你想护住月妃那个女人,急于将哀家从深宫里赶走,不就是怕哀家对她不利?我得到我想要的,你得到你想要的,我们两全其美!” 将来天儿成了皇帝,她还是权倾朝野的太后!何必再夹在两个男人之间周旋!更何况,她也早想嫁给君冥烨了!不止是为了完全征服君冥烨的心,还是她爱着君冥烨!与其让君子珏出狠招,倒不如在还有机会的时候,讨价还价。 “你觉得,朕会答应吗?”君子珏已经怒了,声音阴狠。 “皇上没有不答应的理由!哀家成为冥王的女人,天儿成为太子!冥王在朝中的势力,不容小窥!算上哀家在朝中的势力,朝中又有多少人心向皇上?” “这笔帐算起来,皇上的皇位还稳不稳,可不好说了!倒不如答应哀家,也能保全皇上一世安稳。”季贞儿含笑低语,声音曼曼。 “皇上,还是好好想想吧。” 君子珏狠狠瞪了太后一眼,拂袖而去。 太后那双清丽的眸追随着君子珏的背影,嗔恨之中隐现一抹水色。 她争夺了一辈子的权位,最后就要一落千丈? 她到底怎么选择? 她爱君冥烨,却又不想放弃权位。 君子珏回去时,上官清越依然在榻上熟睡,就连姿势都不曾改变分毫。 君子珏放下心来,脱下外衫,小心上榻,帮她小心地盖好被子…… 待君子珏的呼吸变得均匀,上官清越缓缓睁开眼睛。 原来,天儿果然是君冥烨和太后的孩子! 怪不得太后那般偏爱天儿! 次日一早,君子珏便与太后一同回宫了。 君子珏急着早朝,而太后为何急着回宫,只有太后自己心里清楚。 反正君子珏也不想太后这个危险人物留在上官清越身边,巴不得太后早些远离上官清越! 然而在君子珏的心里,也开始酝酿,如何将太后和君冥烨彻底扳倒的计划。 上官清越独自在翠竹园忧心忡忡,云珠因为她被打了四十大板,善良的月妃怎能过意得去,说什么也要去看上一看! 宫里的金创药未必比冥王府的就好到哪里去,可也是一番心意! 来到锦园的偏殿,房内弥漫着一股浓厚的药味。 天儿正伴在云珠的榻边,那哭红的双眼,一看就是一夜未睡。 经过这件事,天儿安生了很多,小孩子不懂太多,但也知道月妃为了自己娘亲求情,在他心里有了感激,见到月妃也知道主动行礼了! 下人将天儿带了下去,上官清越也借故谴退了随行的朱砂。 云珠趴在榻上神色惨白,可她却是在笑,笑得了然,笑得意味深长…… “公主一回来就送云珠一份大礼!云珠要感谢苍天,五年的时间没让公主忘记云珠!”云珠挑了下眉头,对上官清越一脸的纯善表情嗤之以鼻。 “呵呵!”上官清越嫣然一笑,她不惊讶云珠认出了她,她早就知道这次除不掉云珠注定会在云珠这里暴露自己! “我们都是南云国人,背井离乡的怎么会忘记同国人!” 她取下金创药上的塞子,小心地帮云珠背上的伤口上药。 “你少假惺惺!若顾念我们是同国人,你就不会陷害我!”云珠冷声低喝,说得就好像她是无辜被牵连一样。 “啧啧!”上官清越摇头,“我还以为你会像对我一样背叛太后,谁想到你最后却将这事担了下来!你对太后还真是忠心!只可惜……” 上官清越拖着长音靠近云珠的耳边,“太后要将当年赐给你的护身符收回去了!” “什……什么意思?”云珠身体一抖,转着头愣愣地看着上官清越。 护身符? 上官清越的话说得云珠一阵紧张,又是一头雾水,只能神色不明地看向上官清越…… “天儿!” 上官清越盯住云珠的双眼,简短而轻轻的两个字,如重石砸入云珠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你……你胡说什么!”云珠神色慌乱,却还在狼狈地保持冷静。 上官清越的唇角弯起完美的弧度。 云珠惊骇不已,天儿的身世可是个天大的秘密! 上官清越是怎么知道的? 上官清越直起身子,不再看云珠的眼睛。 “皇上有意让太后转嫁冥王!依太后的身份,到时就是正妃!依礼,天儿只能唤正房娘亲,而你……这个名义上的娘亲就成了姨娘!你这五年的苦心都白费了!没了天儿,你在太后眼里就没了利用价值!为了掩饰天儿的身世秘密,你认为自己还能活命吗?” “还有,你这个王妃,肯定也保不住了。”上官清越掩嘴一笑。 “季贞儿当年对我这个南云国皇族正统都敢下手,何况你这个后来册封的公主!还只是奴婢出身!” 云珠已无法保持冷静,张开的口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上官清越的唇角弯起一抹浅浅的笑意,挑拨云珠和太后的关系,这就是她今天来这里的目的! 只要太后和云珠倒戈相向,她就可以坐山观虎斗! “我不会相信你的!休想从中挑拨!” 云珠口气强调地喊起来。 上官清越的话不无道理,可……她不要相信上官清越!若没了太后坐靠山,她这个奴婢出身的王妃,在大君国将毫无地位! “待太后转嫁的圣旨下来,你就明白了!” 上官清越并不愠恼,口吻轻轻含笑。 她放下手中的药瓶,还是那样小心地帮云珠裹上纱布。看着那血淋淋地伤口上覆上一层白色药末…… “我想知道,你为何没有死。”云珠忍着疼痛问出口。 nu1; 462:游戏才刚刚开始 云珠半倚在床上,柔顺的长发逶迤在枕畔之间,本是波涛涌动的一双翦眸,瞬息之间变得异常宁静,直端端地望着上官清越。 “我想知道,你为何没有死。” 云珠本就生的很美,清秀娟丽,骨子里透着南方女子水一般的温柔。 这五年来,云珠的眼角眉梢,更添了几许妩媚柔情,更显风韵万千。 上官清越忽然想,这个女人在君冥烨身下承欢时,该是一番怎样的旖旎风光,万种风情。 云珠见上官清越晃神,声音拔高了两分。 “一个死了五年的人,尸骨无存,如何活得过来!” 上官清越轻盈一笑,眸中碎莹闪闪,雍容之中透着一抹清寒。 那冷,淡淡的,却可以在不经意之间从皮肤的毛孔渗入,直入骨缝,让人不寒而栗。 云珠不禁倒抽一口冷气,“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所有……”云珠的声音倏然变得哆嗦起来。 “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精心设计的!你如何做到出现在皇上的梦境之中,引诱皇上上钩?将你从偏远的宫外接入宫中……” 上官清越不说话,安静听着云珠继续往下说。 “你先害自己掉入寒潭,就是为了让皇上对太后心生芥蒂!你知道太后现在在朝中的势力,你不敢公然让皇上和太后反目,你也没有把握,皇上会为了你,罔顾江山社稷!” “之后你又暗示皇上,你去奇林山找寻七彩鹿是为了给太后做寿礼,让皇上误以为太后已经开始暗害你……” “好一招苦肉计!正巧你可以趁机入住冥王府的翠竹园!” “那个蕙心,是不是也是你的人?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合,偏偏翠竹园的温泉水,能医治你,然后你又利用和冥王的传闻,让皇上忌惮冥王……” “步步为营,环环相扣,公主好谋算啊。” 上官清越轻轻笑着,美若寒风中的一朵白色梨花。 她不说话,手指轻轻拨弄方才给云珠上过药粉的药盒,那里面白色的粉末,犹如面粉一样洁白。 上官清越的朱唇缓缓开启,声音轻轻柔柔,好像水波流淌。 “云珠,你就不怕我给你下毒?” 云珠的肩膀倏然一颤,手指缓缓抓紧枕头。 云珠笑了,眼底掠过一抹不屑。 上官清越也笑了,笑容在她的眼底渐渐放大,却是寒意更冷。 “原来,你懂毒!没想到啊云珠,几年不见,本事多了很多。哦!不对,你之前就是一个懂毒的人,而且还是高手吧。” 上官清越低低地笑着,眼中锋芒如刃。 云珠咬住嘴唇不说话。 “当年,你用迷烟设计我,害我失身!当时我就想,迷烟药性如此之强,我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意识恍惚,就连冥王亦没察觉,我当时就应该猜到你懂毒。” 上官清越唇角的笑容更加浓郁,“我在用太后的糕点喂食鹦鹉的时候,你的脸色就变了,你看出来糕点有毒。” 上官清越忽然贴近云珠,长发浮荡在云珠的脸颊上,让她更加感觉到一股寒意扑面而来。 她声音很轻很轻地缓缓溢出,“我纡尊降贵为你上药,你安然承受,便是知道,我给你的药粉没有毒。” 上官清越笑起来,“好啊云珠,从一开始,我不曾害你,而你……” 上官清越的口气阴狠起来。 “从一开始就动了害我之心。” 云珠费力抬头,即便用了全部的力气盯着上官清越的眼睛,还是气势弱了很多。 “太后送来的糕点根本没有毒!我也没有下毒!你在害我,还说的好像你很无辜一样!到底是谁更坏?!” 云珠气得胸口一阵剧烈起伏。 “公主本就懂毒,糕点只是经过你的手,便已染毒,下毒的手法更是巧妙!” “这还要感谢你!是你教我的这个办法!”上官清越对云珠的恨意极其不屑,水样的眸底漾起一层阴冷。 “当年你让碧莺送来檀香炉,而那个檀香炉被人下了‘摄魂香’,最后害得我失身怀子!你的手法也很巧妙,檀香炉经过碧莺之手,若追究起‘摄魂香’一事,你就可以将所有责任都推到碧莺身上!” 提起这事,云珠的脸上闪过丝丝不易捕捉的愠恼,双手抓住身下的被子,不知是因心里的怨火,还是因背上伤口的灼痛。 “就像你……陷害叶潇潇一样!”上官清越欣赏着云珠发僵的身体,若不是她想明白了这些事,云珠应该还会在她扮演好忠仆的角色! 云珠听到这里双肩一抖,忍住背部剧痛,一把穿上外衫,坐在了榻上,痛得额上汗水淋漓却还在强忍。 “是我做的又怎样?!现在才反映过来,已经晚了!” “是啊!你的演技很好!表面一副对我衷心,夹在爱人和主人之间两面为难的样子!亏我还以为是叶潇潇下毒要害你,其实是你早就设计好对我下的毒!”上官清越的眸微微一眯,恨到深处眼中便不再有恨! 当年叶潇潇在大红嫁服上下毒,她还以为,叶潇潇要害云珠,剪毁了大红嫁服,而叶潇潇也因此被君冥烨处置。 如今想来,在她刚刚和亲来到大君国的时候,云珠就已经动了杀她之心。 终究还是她太过善良,误以为云珠与自己是同从南云国而来,还对云珠报以很大的期望。 “怨就怨我当年年纪尚轻,一时不忍,没有下手更狠,居然让你活着离开大君国,回到南云国!我若真的够心狠手辣,当年就应该斩草除根!” 云珠仰高臻首,一副显得傲气的样子,这却让上官清越低低地啜笑起来。 “呵呵,当了五年的主子,骨子都变得尊贵了!”紧接着,上官清越的话锋一转:“不是你当时年纪尚轻,而是你良心未泯!可后来,你可是招招置我于死地啊!” 她靠近云珠,清香的口气喷在云珠的脸上…… “那场大火,是你放的吧?” 云珠的神色有那么一瞬的颤抖,扯开苍白的唇角闷哼一声,并未回答上官清越的话。 “你的命可真硬!那么大一场火,竟然还是让你活下来了。” 上官清越眼底寒芒四射,恨得贝齿紧咬。 当年在翠竹园那一场大火,若不是夏侯云天冲进来救她,她只怕真的要死在那一场大火中了。 当时云珠还伪装成忠仆的样子,对她一阵娓娓乞怜。 她当时就想,这一场大火这么蹊跷,到底是君冥烨放的火,还是另有其人。 现在终于明白了,并不是君冥烨在赶尽杀绝,那个人而是云珠啊! 那个以为不会对自己下杀手的人,早在很久的时候,就已经数次在对她落井下石。 云珠忽然变得歇斯揭底,“王爷那一剑居然都没有刺死你,你的命怎么这么硬!” 上官清越蹙起眉心,眼底却是玩味的诡异,“是啊,我的命怎么这么硬,就是不死呢!” 她抬起削葱般的手指,缓缓落在云珠的脖颈上,吓得云珠浑身剧烈颤抖。 “你……你要做什么。” 上官清越勾起朱唇,声音轻轻的,缓缓的,“猫捉老鼠,总是喜欢将老鼠玩得筋疲力竭再吃掉。” 上官清越纤长的指甲从云珠细白的肌肤上划过,落下一道鲜红的红痕。 云珠竟然吓得浑身绷紧,一动不动,生怕上官清越的指甲上有剧毒,会在顷刻间毙命。 “如今想来,当年在太后面前出卖我的人,其实是你,而非书裕。” 提到那已经死去的书裕,上官清越那已冷硬的心微微颤抖了下。 她轻吸口气挥散心间的异样,声音很低却透着森然的狠历…… “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我会一点一点地讨回来!” 上官清越丢下这句话,起身而去。 云珠已经吓得脸色苍白如纸,过了许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上官清越刚要离开锦园,迎面就看到君冥烨走了进来。 他依旧一袭黑色蟒袍,包裹他高大挺拔的身姿,周身透着一股摄人的,与生俱来的煊赫霸气。 只是这几年的摧残,让他看上去沧桑了很多,不过在他那一双狭长黑眸倏然沉冷下来的时候,依旧锋锐凌厉。 他猛地站定脚步,看到在一片艳阳下,那个美若天仙的女子,那一张脸…… 那一双眼眸…… 那风吹起,衣袂翩飞,暗香浮动的一片美好…… 他沉寂的心口,蓦地跳动了一下。 他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去看,那不是她,不是她……即便再有强烈的感觉,觉得你就是她,也要拼命地告诉自己,那不是她。 可他的眼睛就是不听使唤,怎么都不能从她的身上挪开分毫。 一双脚也不受控制地,缓缓向着她走来…… 上官清越轻柔一笑,眸光之中犹如百花绽放,灿芒闪闪。 君冥烨的脚步,忽然又顿住了。 “王妃因我受罚,我的心里总觉得惭愧,亲自过来看望一下她。”上官清越轻轻说着,虽然是对身边朱砂说,却是说给不远处的君冥烨听。 君冥烨的眼角渐渐收紧,寒芒之中透着犀利,似要将上官清越看穿。 上官清越清楚,君冥烨素来多疑,自从她来到皇宫,太后和云珠接二连三的出事,肯定会怀疑她。 那个亲手杀了她一次的男人。 上官清越用绚烂的笑容,遮住了眼底深入骨髓的恨意。 这个时候,君冥烨大步走了过来。 nu1; 463:朕有何愧! 君冥烨大步冲了过来,那满身的疑问,无不透漏出,他有很多话要问上官清越。 就在他要奔上来,一把抓住她开口的时候,上官清越轻盈一笑,施施然矮身行了一礼,轻软地呼唤了一声“义父”。 君冥烨整个人猛地僵住在原地,硬生生地一动不动了,恍惚在瞬间成了一座僵硬的雕塑。 上官清越迎着日光,美丽的眼底缀满潋滟的流光,长发在风中宛然翩飞…… 君冥烨依旧僵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她的目光,从灼热如火,渐渐变成毫无温度的寒潭,随即一寸一寸空洞下去,毫无光彩。 “义父来探望王妃?”上官清越掩嘴一笑,“义父和王妃的感情真好,让人艳慕。” 君冥烨一摔袖子,忽然转身大步离去了。 上官清越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眼底的笑容一点一点凋零。 朱砂还以为上官清越因为连累云珠被罚不高兴,赶紧安慰。 “娘娘!是王妃企图毒害您在先!若不是娘娘心地善良为王妃求情,王妃早已被皇上处死!愧疚的人,应该是王妃!” 朱砂想到这事就气愤不已,说话的时候,还刻意对云珠的寝殿方向提高了音量。 “我与王妃素不相识,怎会毒害我?这里面应该有误会,或许不是王妃下的毒!”上官清越一边缓步向前,一边哀叹一声。 “谁说不能!娘娘有所不知!现在外面将您和冥王的传言,传的是五花八门!王妃是冥王的妻子,岂能不吃醋?起毒害娘娘之心不无可能!”朱砂一板一眼地说道,就好像在说真事一样。 “依奴婢看啊,王妃应该是顾忌娘娘和先王妃长相相似!哪个女人不忌讳这个!为了避免王爷忘不掉先王妃,一不做二不休干脆除掉娘娘!” “别乱说!不可能的!王妃不是那种人!”上官清越急忙呵斥一声,阻止朱砂继续嚼舌根。 “娘娘!宫墙侯门内的事没您想象的那么简单!人心隔肚皮,为了争权夺势,即使是昔日的好姐妹也会摆你一刀!都说不准的!”朱砂道。 “我相信,人都有善良的一面,只要以诚相待,别人不会害我!”上官清越天真地一笑,心里却骂自己也会如此虚伪! 为了报复,她早已泯灭了自己的心,也学会了算计别人!这一出戏不就是演给君冥烨看的!以免云珠先发制人! 她知道,君冥烨虽然走了,但是没有走远,依旧可以听见她们的谈话。 走到花间小径的尽头,花香扑鼻而来,而在那里有颗古树,她装作未注意君冥烨一抹黑色的衣袂。 果然,他没有走远。 上官清越的眼角掠过一抹妖冶,脚下忽然一滑,惊呼着向后倒去…… 君冥烨忽然纵身而来,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将她稳稳抱住。 朱砂吓得惊呼一声,“冥王……” 上官清越望着面前近在咫尺的一张俊脸,心下却在冷笑。当年,他见她几次深陷危险都选择袖手旁观,还狠心将哥哥推下悬崖,给了她致命的一剑,现在却表现出对她关心备至的嘴脸,真真恶心。 朱砂依旧惊呆在原地,现在他们两个人可是身份有别,本就有传言说他们之间暧昧不清,居然还在光天化日搂搂抱抱,这要是被人看到了还了得。 “月妃娘娘!”朱砂赶紧惊呼一声。 上官清越回过神来,一把将君冥烨推开。 她本来想站稳,没想到脚下卵石路湿滑,身子一歪,直接扭到了脚。 她吃痛得小脸皱紧,暗道“真是自讨苦吃”,居然真的扭到了脚。 “小心一些。” 君冥烨急忙伸手过来,一把抓住上官清越的手臂,那看似冰冷的声音隐隐透着一缕关怀。 “我……我的脚扭到了!”上官清越神色拘谨,想要挣脱君冥烨的手,却没能推开。 他是她名义上的义父,可她这名义上的义父却不让她唤他义父! 想想现在的关系,还真真好笑至极。 “娘娘!奴婢看看!”朱砂急忙蹲下身,帮上官清越查看脚踝。 君冥烨不得不别开眼,避讳一下。 “好痛!”上官清越倒抽一口凉气。 她试着走路,还是不敢,一双水盈盈的眸子里,蓦然盈上一层水雾。 “让开!” 君冥烨一把推开朱砂,直接蹲下身,亲自帮上官清越查看脚伤,害得上官清越一阵脸红,女子的脚踝哪里是男人能随便碰触的! 何况他们现在的身份…… 朱砂见上官清越雪白的脚踝,淤青一片,很是焦急,左右为难了一阵。 “娘娘,奴婢先去找太医吧。”朱砂说。 “所说不符合礼法,但也不能见娘娘痛着,奴婢快去快回。”朱砂丢下这句话,看了君冥烨和上官清越一眼,赶紧跑了。 上官清越的脚踝已经红肿,君冥烨只是向内轻轻一摇,伴着剧痛“咯”的一声,上官清越的脚踝已经接上。 这种痛,另上官清越额上渗出一层细汗,捂住发闷的胸口,呼吸开始困难。 “冥王……”跟着的小宫女,脸色煞白起来,“娘娘是不是犯病了。” 跟在后面的两个小宫女,赶紧过来搀扶住上官清越,一脸的紧张。 上官清越吃力地捂住心口,大口大口艰难地呼吸。 “有没有药?”君冥烨脸色一沉,目光如炬。 眼见着上官清越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君冥烨的心情变得莫名吃紧起来。 上官清越努力深呼吸,昨晚她偷偷跟君子珏出门着了凉,而且每次泡药浴都偷偷地减少药量。 若她的身体过早康复,她就要离开冥王府! 大仇没报,她不能离开这里! 君冥烨犹豫了下,“我背你!”说着他便转过身,背对上官清越。 上官清越摇头,无力说出话,身边的小宫女赶紧说。 “这怎么能行!于理不合!” 君冥烨霸冷的目光一扫,当即吓得那个小宫女脸色惨白,深深低下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君冥烨见上官清越不肯上来,一把抓住上官清越的手,直接将上官清越背在背上。 “冥王……不怕流言蜚语吗?”上官清越趴在他的背上,吃力地问了一声。 君冥烨没有回答,只是将她背好。 他的肩膀好宽,从没发现趴在男人的背上,可以这么踏实舒适,忽然好想靠在上面睡一觉。 君冥烨的脚步僵了下,微微侧了下头,抿紧的薄唇动了下,却什么都没有说,继续快步向前走。 “冥王……不怕,闭月自然……也不怕!”上官清越说着,直接靠在君冥烨宽厚挺拔的肩膀上。 她明显感觉到君冥烨的肩膀轻颤了一下,她唇角一勾,展开一抹淡淡的笑靥,意识却在渐渐昏沉…… 君冥烨当着整个王府人来人往,毫无避忌地背着上官清越回了翠竹园。 君子珏很快就听说了这件事,怒气冲冲地带着夏侯云天来到冥王府…… 书房之内。 “冥王,你要注意你的身份!” 君子珏怒声呵斥。 “不知皇上所指何事。”君冥烨的口气不冷不热。 这几年,君冥烨的性情转变了很多,不再似当年那般狂妄不羁!对任何事都显得漠不关心,就是君子珏这般失控与他,也不见丝毫怒色。 “冥王心里很清楚!” 君子珏的脸色一阵冰寒,目光也似有寒意迸出。 他虽然没有亲耳听到那些关于君冥烨和上官清越之间的流言蜚语,但也能想象得到,那些乱嚼舌根的人,说着这件事时会是一副什么嘴脸。 君冥烨还是静默以对,脸色无风无波,一派平静。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揣着什么心思!先王妃薨逝后,你惭愧悔恨,那都是冥王自己的报应!如今见到相似先王妃之人,冥王便忍不住想要靠近,但也要看看那是谁的女人!朕的女人,岂容冥王染指!” 君子珏的喊声越来越大,星亮的眸子里也好似能喷出火焰。 君冥烨的拳头渐渐抓紧,一张俊脸也变得抽搐起来,额上蹦出一根一根青筋,一双狭长的黑眸,狠历之色直戳人心。 “你没资格提她!!!!”君冥烨咆哮一声,震耳欲聋。 君子珏脸色一沉,没了声音。 君冥烨从不允许任何人,当着他的面,再提起上官清越,尤其君子珏。当年若不是君子珏利用上官清越设计他,利用和亲,也不至于发生其后的一些列事。 君冥烨甚至偏执的以为,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君子珏。 “真正没资格的人是你自己!!!”君子珏亦咆哮起来。 这是君子珏压抑多年,第一次这般愤怒地与君冥烨对峙,也终于暴露上官清越也是他心里难以愈合的伤口。 “你也摆脱不了责任!!!”君冥烨更高声地吼着,“若不是花闭月同上官清越长相一样,你不会对她这般荣宠!你心里也有愧!!!” “刺她一剑的人是你!!!朕有何愧!!!” 君子珏一甩明黄色的衣袖,吼的声音虽大,却明显中气不足。 他最近的身体不如往日了!他在用自己的血喂七彩鹿!即便发怒,脸色也透着虚弱的苍白。 君冥烨被揭了伤疤,心口一痛目光更冷,绷紧的俊脸隐现抽搐浮上一层铁青色,捏紧的拳头“咯咯”作响,瞪着君子珏,凛然的萧杀气焰暗自蹿涌…… nu1; 464:本宫不会亲自动手 君冥烨周身杀气萦绕。 君子珏星眸一凛,心下一沉。看来在君冥烨的心里,他这个皇上终究毫无力度,只是摆设。 冥王已不是当初那个冥王,所有朝中大事都需要他亲自定夺,虽然现在不是重权在握,但君冥烨在朝中地位依旧举足轻重,因为他党羽颇多。 身为皇帝,最受不了的就是臣子对自己动杀念,当年处处被君冥烨掣肘,他只能哑忍。 这么多年了,君子珏也渐渐羽翼丰满,岂能再屈尊哑忍。 君子珏的拳头,渐渐抓紧,眼角眉梢也迸射出一股森冷杀气。 “大胆冥王!!!”夏侯云天恼喝一声,粗犷的嗓音在大殿内洪亮作响。 夏侯云天一把抽出随身长剑,横亘在君冥烨的面前,一双虎目圆睁,凶恶地瞪着君冥烨。 “竟敢在皇上面前失态,你别太狂妄!!!”夏侯云天喝道。 君冥烨的唇角抽搐几下,那一双下场的黑眸,渐渐收紧,目光如刃。 他什么话都没有再说,只是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君子珏气得浑身隐隐震颤,一手紧紧抓住椅子扶手,上好的梨花木赫然出现两道清晰抓痕。 在君子珏的唇齿间,隐约响起“咯咯”的咬牙声。 君子珏去了翠竹园,上官清越还是昏睡之中。 她犯了哮喘,意识昏沉,紧闭的双眸,长长的羽睫好像美丽的蝶翼,轻轻颤抖,上面还挂着一抹水色。 君子珏坐在她的床头,没有发出声音,手指轻轻抚摸了一下她额角的碎发,微乎其微地叹息了一声。 若不是为了让她身体尽快恢复,也避开太后那一只狡猾的狐狸,他怎么会将她安置在翠竹园,距离君冥烨最接近的地方。 看来他的计划,应该尽快施行,才能守得住这个女人,永远留在他的身边。 君子珏起身而去,上官清越缓缓睁开眼睛。 她望着君子珏那一抹明黄消失在绿意葱葱的翠竹园,唇角轻勾。 她知道,君子珏会想她尽快离开翠竹园回宫。但现在看样子,君子珏还不敢动君冥烨。 想借用君子珏的手报仇,只怕还需要一些火候。 第二日,五年未曾上朝的君冥烨,居然上朝了。 朝中很多大臣都是君冥烨的党羽,见君冥烨重返朝堂,欣喜不已,整个朝堂之上竟隐隐透着一股喜气。 这让君子珏很是气恼。 他的臣子,居然更拥护君冥烨!那个沉寂颓废五年的人,凭什么还值得他们这般拥戴! 这让君子珏也明白,君冥烨虽然萎顿了五年,但私底下只怕一直也没闲着,更让君子珏动了要扳倒君冥烨这棵大树的狠心。 他这个皇帝,夹在君冥烨和太后之间,望眼满朝文武,到底又有多少是他手中的忠臣! 他不禁狼狈一笑,袖中隐藏的铁拳捏得更紧。 君子珏醉醺醺地出现在皇后的寝宫。 上官清彤欣喜不已,赶紧奔出来迎驾。自从花闭月入宫,君子珏再没踏足过她的寝宫,上官清越岂能不高兴。 “皇上,您终于来了!”上官清彤笑得格外绚烂娇柔,赶紧上前搀扶住有些摇晃的君子珏。 房中烛火妖冶,昏暗的氛围总让人感觉到暧昧的气息正在暗自浮动。 上官清彤为君子珏奉上一碗醒酒汤,君子珏一把推开,滚热的汤汁险些溅出来,上官清彤赶紧放下。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好像心情很糟。”上官清彤美眸流转,莺声婉转。 朝中的事,她也听说了一些。 上官清彤一个转身,便坐在君子珏的膝上,如雪的藕臂一把勾住君子珏的脖颈,身子紧紧地贴了上去。 君子珏抬头,俩人接近的距离,鼻尖几乎触碰到上官清彤细嫩的肌肤上。 滚热的呼吸近在咫尺,浓郁的酒香熏得上官清彤意识迷醉,柔软的身体更紧地贴在君子珏的胸膛上。 “我就知道,朝中一出乱子,皇上就会来找我了……”上官清彤轻轻一笑,清丽的眼眸之中,燃起一团烈火。 她为自己的聪慧感到高兴,也为自己在君子珏面前,还有强大的价值自傲满满。 那个花闭月和上官清越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又如何,即便宠惯六宫又怎样,她才是真正的皇后,才是可以帮得到君子珏的人。 君子珏不说话,一个沉身,便将上官清彤柔软的身体,抵在面前的矮桌上。 上官清彤低呼一声,柔媚绵绵,犹如承欢嘤咛,害得男人的骨头都酥了。 “皇上是希望朕来,还是不希望朕来?”君子珏声线沙哑,酒气浓浓,一双星眸醉意朦胧。 “臣妾当然希望皇上来!”上官清彤在他身下不适地扭动身体,希望他可以更紧地贴上来。 可君子珏还是迟迟不肯靠近。 上官清彤有些难忍,渴求地呼唤一声,“皇上……” 她扭动娇躯贴近他,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媚眼如丝,娇唇艳艳,纤细的手指,轻轻挑开君子珏身上明黄的龙袍…… “皇上,皇上……” 上官清彤渴求地低低嘤咛,双眸迷离,眸光如痴如醉,手指在君子珏的胸口一直游弋,可还是没有得到君子珏的任何反应。 “朕有些累了!” 君子珏翻身起来,满面兴致缺缺。 上官清彤浑身一空,目光幽怨地望着君子珏的背影。 “皇上!” 上官清彤冲上来,一把从后面抱住君子珏的窄腰,脸颊紧紧贴在他宽大的脊背上。 “皇上已经许久不来看望臣妾了,不要急着走,臣妾好想皇上!” 君子珏的脚步顿住,脊背僵直。 上官清彤开始疯狂撕扯君子珏的腰带,身上的宫装也松散下来,香肩半裸,美若画卷美人儿。 君子珏还是站在那里,无动于衷。 上官清彤终于急了,“皇上,难道不想知道,我母后留给我的兵符,到底能调遣多少南云国的将领?” 君子珏的眼角倏然一紧,浑身绷紧的更加厉害。 上官清彤开始亲吻他,小手不断在他身上不安分地游走。 “皇上……臣妾的母后之后臣妾一个女儿,母后虽然被奸人杀害,但臣妾的母后,为了保全臣妾,不会只给臣妾十座城池为嫁妆!” “现在的南云国虽然已经换了新鲜血液,但我母后姜氏一族掌管南云国那么多年,岂是一朝一夕就能连根拔除!” 君子珏醉意浓郁的眼神,渐渐清明起来,唇角隐约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从上官清彤的口中,他终于听到想听的话了。 君子珏一把搂住上官清彤的纤腰,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床榻之上,声音也温柔了很多。 “朕近日确实有些累,才没来看你。”他掌心温暖地抚摸她的额头,手指流转在她的下颚之间。 上官清彤又是一声嘤咛,双颊酡红。 “皇上,臣妾是你的……”她柔声绵绵,身子紧贴上去。 可君子珏却只是搂着她,卧在她的身侧,疲倦地闭上一双星眸。 “睡吧,朕累了。” 他是真的很累,近日又用自己的血喂食七彩鹿,失血过多已经严重体力不支。 上官清彤周身燃起的炙火,瞬间被泼了冷水,纵使浑身不适,见君子珏真的已经疲惫睡了,也只好悉数忍下。 接来的两天,君子珏都留宿在上官清彤的寝宫之中。 皇后重得圣宠的消息,传遍整个皇宫。之前因为花闭月入宫,而被众人冷待遇的皇后,终于重拾往日荣光,宫殿的门槛几乎都被人踏烂了。 上官清彤笑着应付那些趋炎附势的人,听着大家花言巧语的吹捧,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这几日皇上留宿在她这里,发生了什么,又是因为什么才会连日留宿。 他没有碰她一下,即便极尽温柔,也不过是觊觎她手里的兵符罢了。 她曾听母后说过,得不到一个男人的心,那么就用自己的价值将那个男人绑定。 上官清彤从小在姜皇后身边耳濡目染,对那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早已熟捻于心,也清楚现在的局势,只怕君子珏要对君冥烨动手了。 这正是她抓住机会,稳固自己皇后地位的时机。 她必须想个办法,既能铲除“花闭月”那个贱人,又能稳住自身地位,还能让…… 上官清彤站在一颗满树梨花的梨花树下,目光头过繁密的白色花朵,看向蔚蓝如洗的天空。 “冥王,当年你将我推开,会不会想到有一日,我会成为杀死你那把刀的磨刀石?” 采鹃拿了披风,披在上官清彤的肩上,低声问她。 “娘娘打算现在交出兵符?” 上官清彤朱唇轻笑,“我才没那么笨,现在交出兵符,在皇上面前,本宫还有什么价值!” “娘娘有十座城池,还有无数的金银珠宝,在大君国本就地位颇重,连太后娘娘都不敢随意动娘娘,皇上不会随便让娘娘失宠的。” “有机会能得到更多,怎么能退而求其次。”上官清彤的眼底,绽放一抹贪婪。 采鹃虽然没太听懂,但也明白了,声音压得更低,“娘娘是要借机铲除月妃?” “本宫自然不会亲自动手。” 上官清彤唇角的笑容,渐渐绽得更大。 nu1; 465:不要怪母妃 君子珏和君冥烨之间的纷争,愈演愈烈,已经发展到在朝堂之上也纷争不断。 大家心里都清楚,冥王和皇上闹得这般不快,多半是因为一个女人。 那个和先王妃,南云国永安公主上官清越,有着一样脸孔的绝世女子。 大家纷纷心底暗忖,又是一个祸国妖女,只怕朝堂又要卷起一场风波了。 季贞儿担心君冥烨和君子珏冲突恶化,摆驾冥王府,直接去了君冥烨的房间。 这五年来,季贞儿还是第一次有勇气,直闯君冥烨的房间。之前一直想着避忌,但在眼下的情况,她也顾不上诸多。 左右他们之间的流言一直不曾停止过,且君子珏又有意让她转嫁君冥烨。 倒是可以趁机再添一把火,直接将她和君冥烨之间的关系坐实,不给君冥烨留觊觎花闭月的机会。 花闭月,花闭月…… 自从那个女人出现,宫里便再没有消停过! 季贞儿恨得银牙紧咬。 她在君冥烨的房间环视一圈,终于在昏暗的角落里找到了君冥烨。 君冥烨看上去气色很不好,远没有在朝堂上看着那么霸气凛然。这一刻,季贞儿也才真正发现,君冥烨双眸深陷,气色极差。 “你病了?”季贞儿走过去,又站定在距离君冥烨三米开外的位置。 因为从君冥烨的身上流露着,外人勿近的阴冷。 她不敢靠近,生怕惹恼他。 君冥烨不说话,坐在阴暗的角落里,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季贞儿见他依旧这般颓废,不禁心口一痛。 这么多年了,他居然还是这个样子,甚至比之前更加消沉萎靡。 他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冥王,也不再是那个眼光就能震慑一方的桀骜战神。 一个男人,居然毁在一个女人手里,这让季贞儿心口酸胀难忍,恨意更浓。 “找过太医瞧瞧没有?”季贞儿问。 君冥烨还是一声不发,眼皮都不曾抬一下,完全忽视她的存在。 季贞儿深吸一口气,忍下不耐,缓缓俯身,声音依旧柔和。 “因为一个女人,何必和皇上闹得那般不愉快?他毕竟是皇上,执掌满朝大权……你就不担心,他对你……” 季贞儿的话没有说下去,她知道君冥烨会懂得她的意思。 若不是看出来,君子珏动了要彻底铲除君冥烨的心思,日日留宿在皇后寝宫,她也不会一时心急来见君冥烨。 “这般弄得满朝风雨,对你很不利。”她依旧温声道。 季贞儿懂得,男人有的时候,是需要哄的,而不是过多指责。 “冥烨,我很清楚,你心里的想法。如今出现一个,和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人,你便乱了心。但你也清楚,月妃不是她,也不可能是她,所以你不能接受,你需要用一种方式,来发泄你的情绪。” “但你不能和皇上做对啊!你终究是皇上的臣子,是大君国的亲王,你的身份不能凌驾在皇上之上。” 季贞儿一番话说得柔声细细,温情脉脉,抬起手想要触碰君冥烨一下,最后又无奈放下。 “我明白,她是你心里永远不能愈合的伤口。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总要从中走出来,继续属于你的日子,而不是一直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真的很心疼。” 季贞儿紧紧按住心口的位置,一双美眸之中,盈上一层水雾。 “这么多年了,你应该放下了呀冥烨。” 她哀求又祈求的声音,带着让人心疼的哽咽,赶紧擦了擦潮湿的眼角,不让眼泪落下来。 “为皇上当说客来了!” 君冥烨终于开口,却是声音冷冷。 “不是!你们之间的矛盾,岂是我一两句话就能解开的。” 季贞儿叹息一声,接着又道,“只是想告诉你,这样闹下去,只会让群臣归罪于一个女子,你这是在害她。” 君冥烨那冷漠又疏冷的眼神,忽然清浅地颤抖了一下。 他抬起黑洞洞的眼眸,声音依旧冷漠如冰。 “那是他的皇妃,与我何干!” 季贞儿轻笑一下,“你也清楚,她现在是皇妃,是皇上的宠妃。不管你因为她长得太像她了,因为愧疚也好,想从她的身上弥补一二也罢,你终究要记得,她是皇妃,你们身份有别。” “因为一个女人,和皇上闹得君不君,臣不臣,只会让臣民骂她是红颜祸水。” “冥烨,你经历了五年前的大雪灾,你很清楚,皇上固然是一国之君,但终究民心不可违的无奈。” 君冥烨浓黑的眉心,倏然一抖。 五年前,正是因为大君国上下百姓,要求斩杀上官清越平复天灾,他在无奈之下,才休了上官清越,将上官清越遣送回南云国…… 季贞儿知道,自己的一番话,说到君冥烨的心坎中去了,唇角隐约勾起一抹浅笑的弧度。 “冥烨,不管你心中如何想,现在你们终究是义父和义女的关系了,人言可畏,还是要避忌一些的好。” 君冥烨幽深的眼底,萦绕起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季贞儿知道触碰了君冥烨心底的雷区,便起身悄然而去了。 她不会给君冥烨对她发火的机会,但也要让君冥烨真正清醒地知道,即便那个花闭月是真正的上官清越又如何,全国上下现在都知道,皇上的新宠月妃娘娘,已经认了君冥烨为义父。 天道伦常,万万千千的眼睛盯着他们,难道他们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锦园。 云珠这两天身体好了一些,只是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每一次伤口剧痛,她都在心底将上官清越恨得咬牙切齿。 天儿天天陪在云珠身边,寸步不离。 他是一个很孝顺的孩子。 闲来无聊,就趴在桌子上逗弄笼子里的蛐蛐。 云珠眼底掠过一抹幽异的光,笑着凑近天儿,低声说。 “天儿,这蛐蛐怎么没有之前叫声洪亮?个头也不大!” 天儿仰着小脑袋,大眼睛黑漆漆的明亮。 “那当然啦,这不是翠竹园的蛐蛐,自然个头不大,叫声也不洪亮。” 天儿嘟起小嘴,“自从那个月妃娘娘住进翠竹园,皇上便不让任何人靠近翠竹园!天儿也抓不到蛐蛐了。” 云珠心疼地抚摸天儿的小脑袋,“天儿不要难过,皇上那么疼爱天儿,就算天儿去翠竹园抓蛐蛐,皇上也不会怪罪天儿的。” “我才不要去!我不要见到那个女人,是她害得母妃被打。”天儿倔强地仰着小脑袋。 云珠依旧温柔慈祥地笑着,眼底却浮现委屈的泪光,“天儿,这话可不能再乱说了,被你父王听见,又说是母妃没有管好你。” 天儿不甘心地咬紧嘴巴,用力点头。 “我可怜的天儿……”云珠将天儿搂入怀中,“天儿,太后娘娘来了,天儿要不要去看看太后娘娘呢?” “真的吗?太后娘娘来了!”天儿的大眼睛里,盈上一层欢喜。 “天儿整日闷在母妃的房间里,一定闷坏了!太后那么宠爱天儿,天儿要求太后娘娘陪着你去抓蛐蛐,太后娘娘一定答应。” 天儿高兴地拍起手,“太好了!终于可以去抓蛐蛐玩了。” “天儿要去找太后娘娘,陪着天儿去抓蛐蛐!” 云珠看着天儿笑得开心,心下不禁感叹,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看着有超越年龄的成熟,也终究是一个五岁大的孩子。 云珠又一把抓住要跑出去的天儿,软声对天儿说。 “天儿,太后娘娘身份贵重,只怕不会陪着天儿玩闹。天儿自己去抓蛐蛐,就算皇上知道天儿去了翠竹园,有太后娘娘挡着,皇上也不会怪罪天儿。” 天儿眨了眨黑曜石般的大眼睛,“母妃方才还说,让天儿找太后一起去抓蛐蛐。” 云珠抚摸天儿黑漆漆的长发,柔婉一笑,“方才母妃说错了!天儿不能总是随意去打扰太后娘娘。” 天儿眨了眨大眼睛,“皇帝表哥之前说过,谁都不许再靠近翠竹园。” “天儿小,不懂事,我们大人都不会怪天儿胡闹的。” “真的?” “真的。” “好!天儿自己去玩!免得人多碍手碍脚,抓不到个头大的蛐蛐!”天儿用力点下头。 “天儿真乖。”接着,云珠又嘱咐一声,“天儿可不能说,是母妃让你去翠竹园玩,不然你父王又要责罚母妃了。” 云珠温柔抚摸天儿细嫩的小脸蛋,心中一阵不忍。 “天儿不说!” 云珠一把抱住天儿,眼底不禁蒙上一层泪光,但转念又强忍了下来,努力笑了笑,抚摸着天儿的小肩膀。 “天儿,上次是月妃娘娘为娘亲求情,娘亲才免了死罪。天儿去翠竹园,要对月妃娘娘客气一些,也不要再欺负小无极和小无央,听见了吗?” “天儿知道了!” 天儿虽然这么应答,小拳头却紧紧握着。 在他的心底,早就恨透了那个月妃娘娘。 云珠看着天儿提着蛐蛐笼子,带着两个下人跑远了,心口一阵针扎的疼,眼底浮现深深的不舍,水雾瞬间噙满眼眶。 “天儿,不要怪母妃。” nu1; 466:你少假惺惺 天儿来到翠竹园,被守门的侍卫拦下。 现在的翠竹园守卫森严,想要进去,几乎不可能。 天儿黑漆漆的大眼睛,骨溜溜一转,仰着小脑袋,透着点霸气,又透着点稚嫩地说。 “我是来找无极和无央的。” 侍卫还是不肯放行,“小王爷,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入翠竹园。” 天儿抿着小嘴,又道,“之前我对无极不客气,现在他住在冥王府,我身为冥王府的小王爷,理应过来找他玩一玩,友好相待。” 一个小孩子,说出这番逻辑的话,还是让侍卫很吃惊的。 “我也特意前来向月妃娘娘道谢,感谢她救了我母妃。”天儿又道。 侍卫互相看了一眼。 天儿有些不耐了,声音也变得霸道起来,“赶紧放行!皇表哥不会不让我进去!” “小王爷,皇上有令啊……”侍卫很为难。 “太后娘娘正在冥王府,还要本小王爷去搬来太后娘娘的懿旨!”天儿的声音更加霸道。 侍卫有些害怕了,这个小王爷可是太后十分疼爱的心肝宝贝,他们岂能开罪得起。 侍卫们只好放行。 反正是个小孩子,而君子珏下令不让靠近的,是冥王府那些居心叵测之人。 上官清越正在房里,看小无极和小无央写字,听朱砂说小王爷天儿来了,很是意外。 “这个孩子,怎么一个人来了。”上官清越起身,放下手里把玩的暖玉,亲自出门迎一迎。 虽然天儿是云珠名义上的儿子,上官清越已经猜到,多半这个孩子正是太后和君冥烨当年的孩子。 可对天儿,总是有一种难以说清楚的亲近,或许是因为,她也是一位母亲的缘故。 见天儿一袭宝蓝色锦袍,包裹他小小的身子,愈显肌肤白嫩可爱,不过那与生俱来的霸气和傲气,真真像极了君冥烨。 上官清越不禁有些晃神,等回过神的时候,天儿已经走近,居然还很规矩地向她行礼。 “天儿参见月妃娘娘。” 上官清越见天儿这般乖顺,更是吃惊,赶紧让朱砂搀扶天儿一把。 小无极从房间里冲出来,站在上官清越身侧,充满敌意地瞪着天儿。 “你来做什么!” 小无央也跟着跑出来,站在上官清越另一侧,亦是充满敌意的目光。 这两个平时备受欺负的孩子,如今有上官清越撑腰,腰板也挺得笔直。 小孩子狐假虎威的样子,还是蛮逗趣的,上官清越伸手将他们搂在身边,安慰地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天儿很不喜欢小无极和小无央现在仗势欺人的嘴脸,不过还是笑着说。 “我是来向你们道歉的。”天儿微扬小脑袋,依然透着一股傲气。 小无极扫了天儿一眼,不冷不热,不打算接受天儿的道歉。 “你少假惺惺了!”小无央脆声道。 天儿还是笑着说,“我母妃教训我了!来者是客,我不该欺负你们。所以特地来向你们道歉。” 上官清越赶紧对小无极和小无央说,“小王爷已经向你们道歉了,你们应该友好的接受。” 她不希望,两个孩子这么小,就被仇恨蒙蔽幼小的心灵。 小无极嘟着小嘴,还是一副不愿意的样子。 小无央脆生生说,“小王爷肯定没安好心!他是最讨厌我们两个的。” 天儿抿着小嘴,脸色阴沉了几分。 他从来没有主动欺负过小无极和小无央,只是冷眼旁观他们被欺负,可最后他们两个还是觉得指使人欺负他们的人是他。 因为他在官宦子弟当中,只要他出现,就是备受围绕和追捧的那一个。 就好像十王府里的小郡主君浅浅,众星捧月般身边总是围满人。 “无极是心胸开阔的男子汉,不会计较这些的对不对?”上官清越依旧温声言语。 小无极想了想,不想惹上官清越不悦,只好接受天儿的道歉。 天儿轻轻一笑,又对上官清越说,“天儿谢过月妃娘娘替母妃求情!母妃身体未愈,不能前来谢恩。” 天儿说着,就又矮身行礼。 上官清越赶紧让朱砂阻止天儿行礼,笑着说,“真是个懂规矩的好孩子。” 心下却腹诽,没想到云珠那种人,还能教出这么懂事知礼的孩子。 天儿带着小无极和小无央去抓蛐蛐玩了。 上官清越站在原地,望着三个小孩子,欢快跑远的身影,赶紧让下人们紧紧跟着,别出了什么闪失。 小孩子之间的恩怨,就这样轻易化解了,让上官清越的心里,不禁升起一些羡慕。 人若一直不用长大,一直如小孩子般单纯天真,那该有多好。 朱砂拿了披风,披在上官清越的肩上。 “娘娘,虽然翠竹园气候宜人,还是要小心着凉。” 上官清越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依旧看着跑远的几个孩子,唇边挂着浅浅的笑容。 “朱砂,准备一些糕点,他们玩累了,肯定会肚子饿。” “娘娘,那是王妃和冥王的孩子,您还要善待他?”朱砂不满。 “一个小孩子而已,大人之间的恩怨,不该牵扯到小孩子身上。” “娘娘就是太善良了!奴婢倒是觉得,小王爷忽然跑来示好,没那么简单。”朱砂道。 上官清越不禁失笑,“这么小的孩子,难道还有什么心机不成?” “不怕小王爷有心机,怕就怕王妃有心机。小王爷之前很不待见月妃娘娘,今天却一改常态,这般规矩懂礼,实在奇怪。”朱砂道。 上官清越还是轻轻笑着,望着天儿在草丛里抓蛐蛐的身影,唇角总是不自觉地上扬。 “我倒是很喜欢小王爷,他虽然还小,霸气又娇纵,却有一股真男人的气概,想来长大也会成为一方枭雄。” 朱砂撇撇嘴,“娘娘就是太喜欢小孩子了!将来娘娘和皇上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会喜欢别人的孩子了。” “快去准备糕点吧!天色渐晚,他们几个小孩子肯定饿了。” “是是是,奴婢这便去。” 上官清越望着朱砂转身而去,忽然很想念莺歌,不知道莺歌现在在哪里。 不远处的草丛里传出小孩子清脆悦耳的笑声,原来是小无央害怕虫子,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小无极和天儿指着小无央捧腹大笑,逗得小无央也从惊惧中跟着笑起来。 上官清越不禁也跟着笑了笑,坐在树下的石凳上,一手撑腮,安静地看着几个小孩子。 看小无极和小无央的身体情况,似乎并没有当年倾城公子说的那般危机。 怎么看,都不觉得他们有那么体弱,会在五岁时经历生死大劫。 但为了这两个孩子,上官清越必须想办法保护好他们,不容他们再有任何闪失。 想引倾城公子露面,看来还要在她自己身上下一番功夫。 上官清越抬手捂住自己的心口,若她的身体情况,越来越糟糕的话,君子珏会不会派人去寻倾城公子? …… 云珠换了一身华丽的宫装,去见季贞儿。 季贞儿坐在高位上,没有打意要走,见云珠一个人前来,便问云珠。 “天儿呢?” 云珠行礼之后,浅浅一笑,“应该和下人去玩了!我这便命人去寻天儿。” 云珠赶紧打发身边的婢女去找天儿过来,婢女出去找了一圈,却没有找到。 “王妃,小王爷不在院子里,也没有在房间。” 云珠脸色一紧,“赶紧派人去花园找,或许小王爷去花园的荷塘抓泥鳅了。” 下人们又赶紧去花园,还是没有找到天儿。 这个时候,就有下人说,好像看到天儿去翠竹园了,云珠当即反驳。 “怎么可能!自从皇上下令不让任何人靠近翠竹园,我便耳提面命,不许天儿再去翠竹园,天儿向来听话,绝对不会私自去翠竹园!”云珠道。 季贞儿也有些紧张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满王府的去找小王爷。” 下人们赶紧往外跑。 云珠又道,“或许小王爷想念父王,去王爷的院子了也说不定。” 季贞儿又派人去君冥烨的院子找天儿,一来二去,天儿不见了的消息,也惊动了君冥烨。 天儿根本不在君冥烨的院子里,大家更加焦急。 眼见着天色渐渐暗沉,绚丽的夕阳似血,染红了整个冥王府,就是没有找到天儿。 大家变得更加焦急,人影四处奔走,到处呼喊寻找。 翠竹园。 三个小孩子玩的满身泥土,上官清越赶紧让朱砂为三个孩子梳洗一番。 天儿却不肯换下身上宝蓝色锦袍,他说那是母妃给他做的,舍不得脱。 这孩子对云珠深笃的感情,让上官清越颇为动容,也只好随着天儿的意思,只是简单梳洗一下。 他们抓了好几只强壮的蛐蛐,在房间里叫得十分热闹。 天儿和小无极,小无央三个人,一起坐在桌上吃糕点。三个小孩子还时不时比较,到底谁的蛐蛐更厉害,约好下一次还一起抓蛐蛐。 上官清越看着他们,唇角总是挂着温软的笑容。 忽然,天儿的小脸煞白起来,一手捂住肚子,尖锐的疼痛让他额上顿时大汗淋漓,小身子一歪,直接从凳子上摔下来。 上官清越赶紧伸手,一把将天儿接住。 “小王爷这是怎么了!”朱砂吓得低叫一声。 nu1; 467:你这个毒妇 上官清越抱住怀里的天儿,手指轻轻搭在天儿的脉搏上,不禁心口咯噔一下。 居然是中毒! 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忽然中毒? 朱砂见上官清越的脸色泛白,赶紧奔过来,要从上官清越的怀里,接下天儿,被上官清越避开。 “快去找太医,通知冥王府的人。”上官清越道。 朱砂愣了愣,“娘娘,小王爷在我们这里出事,只怕说不清楚……” “快去!” “……是!奴婢这就去!” 春日里的傍晚,虽然暖风,却透着淡淡的凉。 晚风拂过池塘,映着一缕残阳余晖,波光潋滟柳条柔。 冥王府的人,还在四处寻找天儿的下落。 云珠身上伤口未愈,在下人的搀扶下,脚步踉跄,满面焦急。 季贞儿怒目瞪向云珠,咬牙低声说,“若天儿有个好歹,哀家唯你是问。” 云珠吓得差点跪在地上,低着头咬住嘴唇,“都是臣妾没有照顾好小王爷,臣妾的错……” 君冥烨站在池塘的不远处,他也出来寻找天儿了,可他更担心,小孩子会不会因为一时间胡闹,坠入池塘,才会一直寻不到下落? 有这样想法的人,还有季贞儿,她双眸噙着或真或假的眼泪,站在君冥烨的身侧,低低啜泣。 “若是天儿真有个好歹,我也不要活了!” 君冥烨微微侧眸,扫了季贞儿一眼,神色无波无澜。 “天儿,天儿……你在哪儿……母妃好担心你,天儿你快出来……” 云珠哭喊起来,眼泪簌簌坠落,瞬间将季贞儿营造的悲婉气氛盖了过去。 季贞儿掩住眼角的潮湿,眼角余光狠狠地剜了云珠一眼。 “整个冥王府,还有哪里没有寻过!”君冥烨终于开口了。 云珠踉跄地扑上来,身子一歪,便跪倒在君冥烨的脚下,“王爷,还有翠竹园!之前天儿,最喜欢去翠竹园玩……” 云珠一提到翠竹园,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落在云珠身上,吓得云珠赶紧低下头。 云珠擦了擦眼角的潮湿,低声喃语,“天儿一直都是听话的孩子!我有一再告诫他,不许再去翠竹园打扰月妃娘娘修养……他是听话的孩子,应该不会去翠竹园……” “小孩子向来逆骨,或许真的去了翠竹园也说不定。”季贞儿道。 大家便赶紧奔向翠竹园,正好撞见从翠竹园焦急跑出来的朱砂。 朱砂见一群人气势汹汹,以为他们知道了小王爷在翠竹园出事的事,吓得脸色一白。 “你这么焦急去做什么!”君冥烨紧张问。 他还以为是月妃娘娘出了事,一双黑眸紧紧盯着朱砂,透着强烈的急迫。 朱砂心口一沉,不禁吓得双膝发软,险些跪在地上。 “奴婢,奴婢……” “遮遮掩掩,口齿不清,你心虚什么?是不是出了什么乱子!”云珠喝道。 朱砂更是紧张,吞吐一阵,赶紧摆手,“没,没出什么事……” 她不敢说,生怕天儿在翠竹园出事的事,被归咎到月妃娘娘身上。 “是不是天儿在翠竹园!”云珠当即惊叫起来,赶紧往翠竹园冲。 朱砂更加害怕了,试图阻拦,还是被云珠一把推开。 “小王爷不在……不在……不在翠竹园……” 朱砂被几个下人推开。 有太后娘娘在场,侍卫们也不敢阻挠,只好任由一大群人进入翠竹园,剩下的侍卫互相对视一眼,便有一人赶紧跑去宫里给皇上通信。 一大群人浩浩荡荡进入翠竹园。 朱砂赶紧拼命地跑在前头,大声喊,“娘娘,太后娘娘和冥王来了!” 朱砂试图通知一下上官清越,让她有个准备,别让人平白害了。 可眼下这个阵仗,只怕跳入黄河也洗不清了。 那是冥王府里唯一的小王爷,可是太后和皇上都很疼宠的孩子。 皇上膝下一直无子,可是有不少人私底下臆测,小王爷很可能就是将来的皇储。 朱砂声音还没落下,云珠已经一把推开房门,就看到上官清越抱着脸色煞白,面连疼痛的天儿。 云珠看到这一幕,身子直接软了下去,赶紧冲进来,哭声大喊。 “天儿,天儿……” “天儿你怎么了……” 云珠冲上来,一把将上官清越推开,赶紧将天儿搂入怀里。 “母妃的天儿,天儿……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我的天儿……” 云珠哭得撕心裂肺,好生可怜。 上官清越看到君冥烨和季贞儿随后进门,眉心一跳,不好的预感倏然强烈。 抱在云珠怀里的天儿,小身体不住地颤抖着,抽搐着,吓得君冥烨和季贞儿的脸色都跟着变了。 “天儿……”季贞儿娇躯摇晃一下,赶紧冲上来查看天儿。 云珠忽然指向上官清越,“你为什么!!!他还是个孩子!!!你怎么这么狠心!!!” “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上官清越不说话,安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安静无波地望着云珠。 她现在全都明白了。 只是没想到,云珠会这般狠心。 居然将一个小孩子推向风尖浪头,当刀子用。 “还不快去找太医!!!”季贞儿娇喝一声。 季贞儿从云珠的怀里,将天儿不住痉挛的身体接过来,紧紧搂入怀中。 不管怀里这个孩子,是不是她亲生的孩子,但这么多年,早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看待,俨然已经就是她怀胎十月生下那一个。 季贞儿满面心疼,眼泪扑扑坠落。 君冥烨望着上官清越,黝黑的眸子,一点一点下沉,神色阴郁。 上官清越挑眸,扫了君冥烨一眼,从来没想过,可以得到这个男人的任何信任,故而被他用怀疑的目光凝视,她也没有任何感觉。 脊背依旧笔直地站着,神色静淡,她没做过,还能任由被人欲加之罪不成! 只是心底之间,对天儿的担心却是那么真实的,甚至隐约有一根弦,正被天儿紧紧牵着,难受至极。 太医来了,诊断结果是中毒。 “中毒?!”云珠整个人都瘫软了,幸亏身边婢女赶紧搀扶住。 “还不快点解毒!”君冥烨恼喝一声。 太医吓得赶紧颤抖着手,为天儿施针下药。 可即便针灸喂药,天儿还没有缓解症状,脸色反而愈加惨白。 君冥烨一把揪住太医,狠狠摔了出去。 “没用的东西!!!” 太医吓得匍匐在地,浑身抖若筛糠,“老臣……老臣尽力了……” “什么叫你尽力了!”君冥烨抡起一脚,狠狠踹向那老太医。 太医痛得趴在地上,再起不来身。 云珠呜咽地哭起来。 季贞儿也眼眶通红,泪水弥漫。 “你说,你到底对天儿做了什么,好端端的孩子,怎么会忽然中毒……”云珠痛心疾首地指着上官清越。 “我没有下毒!我怎么会毒害一个小孩子!”上官清越道。 上官清越在心下,一直想着,天儿中毒的可能性,但唯一笃定,自己这一次是被云珠陷害了。 “验毒!” 季贞儿从唇齿间挤出两个字,倏然凌厉的目光,从上官清越的身上,寸寸走过。 进来一拨宫女太监,赶紧将翠竹园里的食物,还有器具,仔细检验。 秦嬷嬷带着人,用银针事无巨细地开始查验。那边几个太医凑在一起,仔细研究方子。 所有人的视线都盯着秦嬷嬷手里的银针,当银针终于从一碟糕点里拔出来,那黑色的一端,揪住了所有人的心。 上官清越心口狠狠一沉,但脸色依旧平静无痕。 只是万万没料到,她翠竹园的饭菜里,真的有毒。 这一招,果然够狠。 居然利用天儿,那么小的孩子来害她。 上官清越冰冷的目光,射向满面泪痕的云珠。 这个女人的心里,到底还有没有良知?自己的孩子,都能狠心陷害利用! 云珠哭喊起来,扑上来就要撕扯上官清越。 “你这个狠心的女人,那还是个孩子……不管你有什么不满,都是我做得不好……你怎么能对无辜的孩子下手。” 朱砂和几个宫女,赶紧拦住云珠,云珠便在众人之中,挥舞双手,发了疯一样的哭喊。 “你这个毒妇!!!你要杀要刮,你冲着我来好了……你怎么能害一个孩子……” “你一定是因为上次糕点有毒的事,记恨了我……你要杀要打,你冲着我来……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天儿……” 云珠哭得声嘶力竭,上官清越依旧无风无波地安静看着她演戏。 季贞儿撕碎以往温柔端庄的面具,抡起一巴掌,狠狠打向上官清越。 然而,季贞儿的手,没有落下来,便被一只大手稳稳捏住。 季贞儿几乎感觉到了手腕被捏碎的疼痛,面色泛白地看向忽然冲到上官清越面前的君冥烨。 季贞儿心口钝痛,不禁后退一步。 “她要害死天儿啊……你居然……居然还护着她……” 君冥烨俊脸紧绷,神色漠然。 “我相信她,不是她。”冰凉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深信的笃定。 上官清越吃惊地望着面前高大的身影,心口狠狠一紧,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滋味,缓缓荡漾开来。 nu1; 468:这笔帐,记下了 君冥烨的一声相信,让云珠和季贞儿都震惊不已。 云珠不住摇头,哭着说,“王爷,已经证据确凿,她要害死天儿啊……” “为何王爷还不相信?难道要天儿……要天儿真的没了命,还要相信这个女人……” 云珠不敢说,这个女人是回来复仇的,更不敢说,这个女人就是上官清越,她生怕所剩无几反败为胜的筹码,瞬息之间消逝殆尽。 云珠见君冥烨依旧脸色沉寂,无动于衷,哭着扑向床上的天儿。 “母妃可怜的天儿,可怜的天儿……你还这么小……你不要吓母妃……你快点好起来……呜呜……” “如果老天非要收走一个人的话,就让老天将母妃收走,母妃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换天儿一命。” 上官清越冷眸睨着云珠,心下冷笑,好一场母子情深的戏码! 原来云珠这般的虚伪!连一个从小养在身边,当她是亲生母亲的无辜孩子,都能狠心利用。 上官清越忽然心疼起天儿来,眼前似乎浮现天儿稚嫩可爱又霸气凛然的小脸,他对她说…… “天儿代母妃谢过月妃娘娘,谢月妃娘娘为母妃求情。” 上官清越不知为何,倏然红了眼眶,心口一阵针扎的难受。 季贞儿心痛不已地看着君冥烨,看着被君冥烨挡在身后的上官清越。 “为何?为何要……这般对一个孩子。” 季贞儿颤抖着声音,眼中圈着晶莹的水雾,随着声音从唇齿间溢出,眼中泪水也摇摇欲坠。 季贞儿更不能接受的是,君冥烨竟然毫无条件选择相信那个恶毒的女人。 他们的孩子,在君冥烨的眼里,到底算什么?还不如一个女人重要! 季贞儿深吸一口气,目光里噙了一丝凌厉,微扬臻首,睨着君冥烨身后的上官清越。 “哀家想知道为什么,让你狠心对一个孩子下手!没想到,月妃的温柔善良,只是一面面具。” “我没有下毒。”上官清越低声说。 看似辩解,声音里却透着平静如水的清凉,没有任何涟漪。 朱砂已经神色凌乱,浑身不住哆嗦,好像随时都要跪下去似的,紧张又担忧地望着上官清越。 小无极和小无央也被现在的阵仗吓住了,两个小孩子紧紧靠在一起,一脸的彷徨无助。 忽然,小无央脆生生地喊了起来。 “不是娘娘下的毒!娘娘不会下毒的!”小无央瞪着季贞儿,一双盈澈的大眼睛里无畏无惧。 她忽然冲到季贞儿面前,仰着小脑袋目光坚定地盯着季贞儿。 季贞儿恼了,一巴掌将这个不懂规矩的小孩子推开。 小无央被推倒在地,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上官清越赶紧将小无央抱起来,护住在怀里。 “身为太后,理应端庄贵重,拥有国母风范,居然对一个小孩子动手!”上官清越恼道。 君冥烨也紧张看着上官清越怀里的小无央,沉寂的冷眸之中,卷起一股暗涌的风暴。 季贞儿已经火气上涌,难以平息。 “给哀家打!打到招供为止!” 季贞儿厉声大喝,当即有人上前,将上官清越团团围住。 “娘娘没有下毒,太后娘娘不能冤枉娘娘啊!”朱砂哭着扑上来,紧紧抱住上官清越,将上官清越护住。 上官清越依旧脊背笔直,目光如冰,毫不屈服的倔强,犹如冰山雪莲,美得冷艳脱俗。 宫人们当着君冥烨的面,自然不敢当即动手,纷纷悄悄看向君冥烨的反应。 季贞儿断然是吞不下这口气,又恼喝一声,“还不赶紧动手!” “谁敢!”君冥烨咬牙道。 上官清越再次吃惊看向君冥烨,那一身冷意包裹的男人,幽深的狭长眸子中,总是深沉如海,让人无法揣测出他的心意。 “她害了天儿啊!”季贞儿的声音颤抖了,眼中再次漾起一层水雾,娇唇颤抖,再无力说出更多的话。 当季贞儿触及到君冥烨狂烈袒护的神色,心头之中,更是萦起一层挥之不散的酸楚。 君冥烨狠狠扫了一眼房间内的众人,一把将昏厥在床上的天儿抱起。 “本王说不是她,便不是她!”他的声音冷狠决绝,不容人怀疑。 “毒在她的糕点里发现,怎么可能不是她!所有人都好好的,唯独天儿中毒,如何解释!”季贞儿依旧兀自坚持,却遭到君冥烨强烈的厌恶。 季贞儿顿时犹如梗刺在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季贞儿用力吞咽,将所有的不满和挣扎,硬生生忍下。 她无比清楚,继续纠缠下去,反而会让自己在君冥烨的心里,留下更加深刻的讨厌。 君冥烨抱着天儿离开了翠竹园,所有的太医纷纷紧步跟上。 上官清越依旧抱着怀里的小无央,很想再看一看天儿的情况,这种冲动又忍下来了。 她也说不清楚,为何天儿的一切,竟然这般清晰地牵动她的心弦。 云珠在离开时,射来阴狠刺骨的一眼,恨不得用那眼神将上官清越凌迟百遍。 上官清越轻轻勾起唇角,目光亦是阴冷无比。 好! 很好! 云珠开始反击了! 这一笔账,她记下来了。 季贞儿也投来蛇蝎般恶毒的一眼,两道灼热犹如火焰的目光,恨不得将上官清越当场焚成灰烬。 季贞儿一摔广袖,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去。心下却在发誓,这个女人,断然不能再留了。 云珠跟随众人,双手紧紧抓在一起,悄然看向季贞儿恼怒非常恨得银牙紧咬的样子,云珠卸下对天儿焦急不已的表情,唇角隐隐勾起一抹冷笑。 上官清越,你伤害了天儿,看太后还怎么容得下你。 借刀杀人这一招,不仅仅你上官清越会用。 云珠的眼底漾起丝丝凉意,随后赶紧低头擦拭眼角,哭得悲凄又绝望。 “母妃的天儿,天儿……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否则……否则母妃也不要活了……” 众人都走了,整个翠竹园一下子空荡下来。 上官清越让朱砂带着小无极和小无央下去休息,安抚两个受了惊吓的孩子。 她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看着窗外黑压压的天空,看着君冥烨抱着天儿离去的方向,许久都不能收回自己的视线。 也不知道,天儿现在如何了。 更不知道,带了毒的糕点,到底如何混入翠竹园中。 一切都是有心人安排,早就计划好,但若能这般天衣无缝,一定是翠竹园之中还有云珠的内应,才能进行的这么顺利。 尤其天儿中的毒,她竟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毒。 “娘娘,您该吃药了。”朱砂端着汤药进来,小声说。 “糕点里,怎么会有毒呢?那些糕点和奶乳,都是我命你亲自准备的。 ” 上官清越盯着朱砂,声音轻轻的,淡淡的,无风无波。 朱砂的手却是一抖,差点打翻了托盘上的药碗,“娘娘,奴婢没有下毒啊!” “娘娘,就是给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做这种事。”朱砂跪在地上,戚戚然地哭了起来,好不可怜。 上官清越一把推翻桌上的檀香炉和茶碗,叮叮当当摔了一地,吓得朱砂浑身一抖,赶紧趴在地上。 “你还想抵赖!本宫所有的吃食试毒之事,都是由你来安排,糕点里有毒,你居然不知!你是怎么做事的!” 上官清越的声音变得更加凌厉,吓得朱砂浑身抖得更加离开。 “娘娘待奴婢比亲生爹娘还要好,奴婢万不敢做出背叛娘娘之事。” 朱砂哭着碰碰磕头,额头上赫然一片鲜红,鲜血满面。 上官清越心痛地闭上眼睛,“朱砂,我自认待你不薄,也当你是自己的亲人一般相待……” 上官清越疲惫地对朱砂挥挥手,“下去吧,让奶娘蕙心过来。” 人心永远隐藏在肚皮之下,想要参透,难之加难。 对于被人出卖,她冷硬的心也早就毫无知觉,只是暗恨自己,为何总是轻易信人,更可悲的是,身边之人到底哪个才是真心相待的那一个。 朱砂退了出去,低低地啜泣,也是一起伺候上官清越的宫女小玉低声说。 “你是娘娘身边的贴身大宫女,竟然也不被娘娘信重,唉!朱砂姐,真是可怜。” 朱砂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我没有下毒!娘娘会相信我的!” “朱砂姐,你现在是百口莫辩啊!若非冥王说相信娘娘,只怕娘娘现在都被太后娘娘给处置了。”小玉道。 朱砂想了想,“如果他们不相信娘娘,我就去认罪!我不会让娘娘被人平白冤枉。” 小玉点点头,“朱砂姐这样做也是对的!毕竟饭菜都是朱砂姐亲自操手,朱砂姐去顶罪,也有说服力。” 蕙心推门进来,看到满地的狼藉,神色安静,低头走到上官清越的面前。 “我想知道,天儿中的什么毒!”上官清越看着蕙心,目光探究又深邃。 蕙心清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安静又平和,“娘娘高看民妇了!民妇只是一个奶娘,哪里懂得解毒。” 上官清越用力一拍桌子,“你不懂得毒术药理,怎么知道让我来翠竹园驱除寒潭的寒气!你虽然是一介奶娘,但我觉得,你只怕没那么简单!” 上官清越站起来,走到蕙心面前,居高临下地凝着蕙心。 “你到底是谁?!” nu1; 469:请给我解药 上官清越声音阴冷地逼问蕙心,“说!你到底是谁!” “所有人都觉得,你和我串通,殊不知我们之间根本不认识!你是如何知道,要用翠竹园的温泉水,为我驱寒?” 上官清越一直都很惊异,当她坠入寒潭昏迷不醒之后,为何蕙心会遂了她的心意,提出让她来翠竹园静养,正好遵循了她的计划。 她之前只是想让太医提出来翠竹园用温泉水驱寒,这样她就可以摆脱刻意靠近冥王府的嫌疑。 蕙心如果只是一介平凡奶娘,恰巧想到翠竹园的温泉水,真的只是巧合吗? 上官清越逼迫地凝着蕙心,蕙心的面色依旧安静无痕,看不出来任何异样。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一声高唱。 “皇上驾到———” 上官清越心头一颤,漾起涟涟波澜,君子珏居然来了! 太监推开门,君子珏一身明黄,在烛火下,晃得人眼生疼。 上官清越一看到这样的阵仗,心下重重一沉,从来不曾按照过参见皇上的礼节,当下在这样的阵仗下,也只能一切依礼而行。 上官清越跪地叩拜,“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君子珏冷眸睨着面前跪地的孱弱女子,过了稍许才一抬手。 “平身。” 上官清越抓紧自己的手,心下又是一沉。 君子珏之前还说,他们就是平常夫妻,所有的繁冗礼节,都不用在他们之间施行。他照顾到她身体不好,也不介意世俗的眼光,就想像平常夫妻那样彼此相待。 可今日…… 上官清越忽然有一种疏远感,总觉得哪里不对。 君子珏缓步走了过来,鞋子踩在青石砖上,发出踏踏的声音。 上官清越怔怔地看着面前靠近的一双金边黑靴,看到随着走动翻飞的明黄衣袂,唇角努力维持平和的浅笑。 君子珏屹立在她面前,许久都不曾说话。 房间里簇拥很多宫人,一个个都十分安静,鸦雀无声。 上官清越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笑着看向他那一双总是含笑的星眸,惊异发现,他的眼睛里,今日没有任何笑容。 这样的眼神,透满了疏冷。 上官清越的心头,不期然轻轻一凉,似有什么东西,从她心头最柔软的地方掠过,留下一片凄凉。 终于,君子珏缓缓开口了。 “你也同她们一样。” 君子珏低沉的声音里,浮动着缕缕心痛的滋味。 上官清越吃惊,“什么?” 她实在没听懂。 “你也如她们一样……”君子珏又是一声叹息。 她从君子珏的脸上,看到了失望,还有一抹心痛。 上官清越不禁摇头,好笑起来,“皇上到底在说什么?月儿听不懂。” “你居然对一个小孩子下毒。”君子珏道。 上官清越猛然一颤,“皇上,月儿没有啊!月儿真的没有给小王爷下毒。” 上官清越想要极力解释,但从君子珏的表情上来看,他似乎不打算相信她。 “为了勾心斗角,你居然对一个孩子下手。”君子珏兀自道。 上官清越的喉口,似被一团棉花堵塞,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说什么彼此相爱,在遇见这种事的时候,没想到君子珏竟然选择不相信她。 或许之前,她对君子珏存在了一些幻想,而这个男人,也给了她从没体会过的温暖和温柔,她也幻想过,这个男人,或许真的是她一辈子的依靠。 所以,在面对他的不信任的时候,她会有一种心痛的感觉。 她笑了,笑得双眼之中有些朦胧。 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了,也不想解释。 相信你的,不用解释,不相信你的,不屑解释。 她只是好笑,觉得最不可能相信自己的君冥烨,选择相信自己。觉得不管出了什么事,都会相信自己的君子珏,反而不相信自己。 男人啊! 终究是靠不住的物种! “证据确凿,你为何还要矢口否认。”君子珏双眸眯起,眯着上官清越脸上淡淡的笑容,他又是叹息一声。 上官清越的唇角,隐约弯起更深的弧度,无谓又不屑地笑着。 “那才是一个五岁的孩子,你怎么能忍心……”君子珏紧紧咬着牙关,用陌生的眼神望着她。 上官清越却偏头一笑,清澈又绚烂,“相公,真的不相信月儿了吗?” “我……” 君子珏的声音哽住。 上官清越依旧笑得更加美好,“为何相公会这般笃定是月儿做的?” “在朕眼里,你一直都是善良又单纯的女子,不会如宫里女人那样善于攻心计。可你……” “可我,好像让相公失望了是吗?” 上官清越掩嘴低低笑着,“相公若觉得是月儿做的,那便是月儿做的吧。” 她已经挥散心里所有的异样和不适,也不会因为一个不相信自己的人,再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不在意,便不会伤心难过。 她早就学会了冷硬自己的心,不让任何人牵动任何一丝情绪。 现在她唯独担心,天儿千万不要有事。 “相公若真的相信月儿单纯善良,不管月儿做什么,月儿都是单纯善良的女子。但若相公不相信月儿,就算月儿什么都没做,月儿也是心怀叵测的人。” 上官清越挥散眼角的一抹潮湿,依旧笑容恬静饱满,犹如天上一轮皎月。 君子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一眼不眨地看着上官清越,漆黑的眸子中闪动了一丝异样,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多么希望,你只是月儿。” 君子珏转身而去了,再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上官清越安静站在那里,看着远去的明黄背影,喊着煊赫的仪仗消失在翠竹园,脸上依旧平静的没有任何波纹。 “皇上只是觉得,深爱的女子,竟然也有一张伪善的面具。”蕙心低声说。 “什么算伪善呢?”上官清越反问。 “他认为美好的东西,忽然发现并不美好,顺遂心愿,便是伪善。” “那只是他的定义!” “每个人心里的定义不同,才会因此出现分歧。他可以理解你,为了自保在妃嫔之间斗争,却不能理解你对一个孩子下手。” “所以,这一招,对方用的很好。”上官清越看着蕙心,目光深沉。 “皇上担心调查出来,毒真的是你所下,生怕那样将保不住你,所以宁可和你疏远,暂时让这件事冷落下来。” “你倒是很了解皇上。” “我只是了解男人的想法。” 上官清越笑了,“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谁。” 上官清越倒了一杯茶,慢慢地啜饮起来。 蕙心也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地啜饮起来。 “越儿,你当真认不出来我是谁?” 上官清越的手倏然一抖,差一点洒了茶碗之中的一杯茶,怔怔地看着蕙心的面容许久,蹭地站了起来。 “你是……” “你是……” 上官清越浑身都颤抖了起来,激动不已,却又不敢置信。 “你是……师父?” 蕙心抬眸一笑,脸色依旧是平静的。 上官清越认了出来,蕙心的脸上正带着一张人皮面具。 上官清越激动得差点跪了下去,被蕙心抬手一把扶住。 “真的是师父?”上官清越已经热泪盈眶。 蕙心轻柔抚摸上官清越的脸颊,“没想到,你我师徒,今生还有幸再见。” “师父如何认出我来的?” 蕙心一笑,“为师从小就认识你,怎么会认不出来你。” 上官清越扑到蕙心的怀里,紧紧将她抱住。 在上官清越的心里,蕙心虽然是师父,却一直当成自己的母亲一样敬重。 “太好了,今生还能再见到师父……” 上官清越哭了起来,眼泪簌簌掉落。 “可怜的孩子……” “师父,我想知道,天儿中的到底是什么毒?” “灼心。” “灼心?” “越儿,你不知道这种毒也在情理之中,那是南云国深宫之内的毒。” 上官清越的心口狠狠一颤,“南云国深宫之内的毒?难道……难道……” 上官清越抓紧自己的手,“难道云珠和上官清彤联合了?” 云珠和上官清彤都是南云国深宫的人,她们两个女人,只怕早就暗自勾结。 “灼心这种毒,只要药量适当,便可在预计的时间内毒发。也正解释了,为何小王爷天儿,在翠竹园半日了才毒发。” “此毒,不会顷刻毙命,药量适当,也不会危机性命,但心口灼烧,腹痛难忍,对于一个小孩子,实在折磨。” 上官清越咬住嘴唇,眼底浮现恨色,“也就是说,我的糕点里的毒,不是灼心!那只是一个陷阱,误导大家以为,那是我下的毒。” 蕙心点了点头,“所以说,在翠竹园内还是有她们的人。” 上官清越忽然站起来,“给我解药。” “越儿?你要救那个孩子?” “孩子无罪!” “那可是你仇人的孩子。” “大人之间的恩怨,不该加诸在孩子身上。师父,请你给我解药。” “若你去送解药,会被发现!这样你下毒的事,就会被坐实,你百口莫辩啊!” “师父!越儿也是母亲……” 蕙心最后还是将解药拿了出来,“越儿,千万小心!一旦被发现,你的身份也会暴露!他们不会放过你,他们会将你的骨头吞了都不剩。” 上官清越拿了解药,换上夜行衣,赶紧趁夜去天儿的房间。她没想到,守在天儿身边的人,竟然是君冥烨。 nu1; 470:满身满脸的血 夜幕四合,晚风生寒。 上官清越小心匍匐在屋顶之上,她一身黑色夜行衣,与黑沉的夜色融合。 轻轻掀开屋顶上的一块砖瓦,发现天儿的房间内,守夜的人竟然是君冥烨,吓得上官清越差一点打翻手里的瓦片。 她赶紧稳住自己,不让君冥烨发现任何声响,更不能让君冥烨发现她,否则她的伪装将在君冥烨面前粉碎,彻底暴露。 这个时候,天儿的房门被人推开了,云珠啜泣着,端着什么东西进来。 “天儿,天儿你醒醒啊……母妃做了你最爱吃的鸡蛋羹……你一直说母妃的鸡蛋羹味道最好的……你起来吃一口好不好……” 云珠心疼握紧天儿胖嘟嘟的小手,哭得眼泪珠子一颗一颗地往下掉。 好一副母子情深的画面! 上官清越不禁心下嗤笑。 云珠的演技,比五年前更加炉火纯青。 季贞儿竟然也跟着进来了,从季贞儿现在的表情,不难看出来,太医正束手无策,季贞儿进来一把拽住云珠,就将云珠推倒在地,大声呵斥起来。 “你从小跟在小王爷身边,还以为你办事稳妥,才将天儿交给你照料!没想到你这么蠢笨,连个五岁的孩子都照看不好。” 云珠趴在地上,弱弱地哭着,“都是妾身的错,太后娘娘饶命啊……” 云珠爬向君冥烨,“王爷……云珠真的不是有意的……云珠一直告诫天儿,不许去翠竹园……定是有人引诱天儿……蓄谋谋害天儿啊……” “王爷,我一直待天儿如亲生,这就是我的亲生孩子啊……我怎么忍心……若天儿真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以死明志……” 云珠哭着,就要冲向殿内的柱子,一头装死。 君冥烨恼喝一声,“够了!!!” 云珠赶紧稳住身体,咬紧娇唇忍住哭声,不敢再发出丝毫声响。 君冥烨抬起幽暗的眸子,睨向云珠,“你口口声声说,月妃陷害天儿……” 君冥烨的声音,轻微颤抖了一下,“你有什么证据?!她又有什么动机!!!” 云珠的肩膀倏然一颤,讷讷地抬眸看向季贞儿。 “她为何害天儿!!!” 君冥烨低吼一声,黑沉沉的眸子,忽然射向季贞儿,“还是说,你们一早就设计好陷害她,她才会反击你们!” “之前太后送给月妃的糕点有毒,你们又怎么解释。” 君冥烨低沉的声音,在房间里格外响亮,两个女人同时鸦雀无声,一时间有些百口莫辩。 她们送去的糕点本无毒,却被上官清越利用时机,先摆了她们一刀。 如今说明什么?就算上官清越下毒毒害天儿,君冥烨也要觉得是上官清越为了自保反击? 那是他的亲生儿子,难道也不打算追究那个女人的责任? 他对那个女人的感情…… 已经深到这种程度?! 季贞儿和云珠都是脸色煞白,不说话。 过了许久,云珠才挣扎出来一丝声音,细弱的,无力的,透着苍白。 “王爷,臣妾送去的糕点没毒啊!奴婢和太后都是冤枉的!”这个时候,云珠必须抓住太后为自己开脱。 君冥烨瞪向云珠,目光咄咄逼人,“那么你来告诉我,月妃陷害天儿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云珠纵然有千言万语也堵塞在喉口之中,说不出来了。 她不能说,那个女人回来就是为了复仇,也不能用这个理由说服君冥烨,否则她再没有任何翻身的机会。 “王爷……毒在翠竹园查了出来,难道还不算证据确凿吗?”云珠哽着声音,眼圈通红,说着便又有泪水涌了出来。 季贞儿算是看出来了,在君冥烨的口气里,真正想要追究的,不是一个动机,而是一个真相。 季贞儿眉心一沉,目光从君冥烨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掠过。 只怕在君冥烨的心里,早就对那个叫“花闭月”的女子身份有所怀疑。 包括她自己也怀疑这个“花闭月”到底是谁! 若真的是回来复仇的上官清越,又如何解释无底崖下,被猛兽撕得粉碎的尸体? 君冥烨亲眼见到了血淋淋的一幕,故而才不会相信,现在的花闭月,正是已经死了多年的上官清越。 死而复生本就是不可存在的神话,何况尸身已经被毁。 这个时候,君子珏竟然也来了。 他来看望天儿的情况。 不管下毒的人,是不是他的皇妃,在冥王府发生这种事,他也很担心,被有心人利用,一口咬定便是月妃所为,到时候他就很难保住月妃了。 毕竟季贞儿现在在朝廷中的势力,他还要忌惮几分,若再加上君冥烨在朝中的党羽,只怕大君国轻易就能变天,他这个皇上也会沦为阶下囚。 “太医还没想到合适的方子?”君子珏担心地看了一眼床上脸色惨白如纸的天儿。 季贞儿摇了摇头,“这群庸医,连中的什么毒,都不知道。” “整个大君国,难道就没有一个解毒的高手?”君子珏道。 季贞儿看向君子珏,忽然强声道,“既然是在翠竹园中的毒,皇上难道不该将月妃请来,追问清楚事情始末!” “太后的意思是?”君子珏眼角一沉。 “或许,月妃知道,天儿中了什么毒。”季贞儿口气十分笃定。 云珠又哭了起来,跪倒在君子珏的面前,“求皇上救救天儿……他还小,求皇上救他……就算要了我的命……只要皇上救天儿……” 上官清越依旧趴在屋顶上,心口一阵冰冷。 看云珠的态度,断然是不会拿出解药救天儿了。 若天儿死在这一场中毒之中,到时候她就算是清白的,也会被人怀疑,暗地里骂她是毒害小王爷的凶兽。 君子珏盯着跪在地上,不住磕头的云珠,目光一寸一寸冰寒,复而却又笑了。 “月妃从小在乡野村间长大,什么世面都没见过,怎么会懂毒!” 君子珏的袒护之意,大家都听出来了。 “皇上真真是宠爱月妃啊。”季贞儿几近咬牙地冷笑。 这个时候,门外传来喧闹声。 君子珏对外高喝了一声,“外面出了什么事。” 门外传来小太监的回禀,“回皇上,月妃身边的贴身宫女说,有事要面见冥王。” 君子珏眉心一紧,便率先一步出门了。 季贞儿和云珠对视一眼,也赶紧跟了出去。 君冥烨本不想出去,但不知想到了什么,也赶紧起身往外走。 上官清越见房间里暂时没人,机会来了,赶紧用准备好的麦秆,将口中含着的解药,顺着麦秆滴入到天儿紧抿的小嘴之中。 一滴,两滴,三滴…… 天儿紧闭的双眸,微微颤抖了一下,乌黑修长的睫羽轻轻煽动,那小模样格外的讨人喜欢。 上官清越有一瞬看得痴了,赶紧回神,不让自己的思绪兀自沉浸进去。 收起麦秸,不留下任何线索,并将房顶之上的瓦片盖好。 上官清越小心看向天儿房间外的院子,想看看是谁来了,引得众人全部出去。 当看到院子中央,跪着的人,正是朱砂,上官清越的心口,狠狠颤抖的厉害。 朱砂来这里做什么? 不会是…… 上官清越捂住跳动凌乱的心口,努力深呼吸,不让自己在这个时候犯病。 她现在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否则被人发现,难以解释清楚。 她小心潜藏自己,耳边传来朱砂在院子里的哭声。 “奴婢知道错了!一切都是奴婢的错……与月妃娘娘没有任何关系……” 朱砂开始磕头。 “糕点出了闪失,都是奴婢失察……毒不是娘娘下的……是奴婢……” “求太后娘娘,皇上,冥王,王妃娘娘……不要误会月妃娘娘……月妃娘娘也是真心喜欢小王爷,才会留下小王爷在翠竹园用茶点。” 朱砂用力磕头,脸上已挂满泪痕。 “你说!是不是月妃指使你来这里顶罪!糕点里有毒,也一定是月妃指使你做的!”云珠颤抖指着朱砂,一阵咬牙。 朱砂擦着脸上的泪水,嗓子已经哭得沙哑了,不住摇头,“不是的……月妃娘娘那么善良,怎么会伤害小王爷……她连一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 “是奴婢……奴婢看不惯小王爷总是盛气凌人欺负无极主子……只是小小地在糕点里动了手脚……” “奴婢是自己要来认罪的,和月妃娘娘没有任何关系……” 接着,朱砂哭着爬向君子珏,“皇上,都是奴婢的错,不要误会月妃娘娘,她没有这样做……” 云珠还是扑上来,一把揪住朱砂的衣领,“你还在狡辩!一定是你的主子指使你这么做的!” 云珠的声音,变得凄厉起来。 君子珏忽然一把抽出身边带刀侍卫的佩剑,寒光凛凛的剑刃在夜空之中掠过一道雪白的弧线,随即便是一道血光飞溅出来…… 四下一片寂静。 就连徐徐浮动的夜风,也在这一瞬静止。 死一般的安静,持续了几秒后,便传来女子尖锐凄厉的尖叫。 “啊………” 尖叫声刚发出来,就被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云珠被溅了满身满脸的鲜血,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nu1; 471:神秘黑衣人 上官清越本欲离去,当听见院子里传来的尖叫声,赶紧回头…… 阑珊灯火下,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滚落在石砖之上,鲜血映着昏黄的灯火,红的妖艳,红的夺目…… 上官清越猛抽一口冷气,双眸瞪得恍若铜铃,不敢置信地盯着院子里惨厉的一幕。 她张张嘴,收紧的喉口里,却已发不出任何声音。 空气里,到处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上官清越的双眸,不经意间就模糊了。 朱砂…… 那个总是笑着对她说,“娘娘,你就是太善良了。” 朱砂…… 上官清越一把捂住心口,用力喘息,却还是觉得呼吸憋闷。 “皇上竟然杀了朱砂!”季贞儿尖叫起来,声音里噙满了不甘和惊惧。 她还打算,从朱砂的口里,想方设法套出一切都是月妃所为,如今朱砂死了,便是死无对证,那么所有的罪责,都被朱砂一人承担下来。 “竟然胆敢伤害小王爷的贵体,死有余辜!” 君子珏一把丢了手里染血的长剑,看都没看一眼倒在地上的尸体,只是目光凉意湛湛地从云珠身上掠过。 云珠虽然吓得差点魂飞魄散,但还是从君子珏的目光中,看到了萧杀之意。 云珠身心骤寒,不禁浑身哆嗦。 难道君子珏已经对她动了杀念?而杀了朱砂,完全是为了震慑她? 还是说,方才的那一剑,本来就是刺向她的? 云珠不禁浑身哆嗦起来,脸色惨白得没有丁点血色,映衬溅在脸上的血滴,更加妖红。 君冥烨冷眼看着这一切,一双幽深的墨色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却用收紧的眼角,睨着君子珏。 他当然看得出来,君子珏这般做,是为了袒护月妃,免得继续有风波不断。 不过君冥烨什么话都没说,他也希望这件事尽快平息,不要继续演化下去。 君冥烨暗暗长松口气,如此一来,也再不会有人说,天儿中毒是月妃所害。 这个时候,有个侍卫大喝一声。 “什么人!” 随即便有人飞向屋顶。 君冥烨冷眸如刀,豁然射向屋顶的方向。随即,黑影一闪,竟然赶超了之前的侍卫,率先出现在屋顶之上。 上官清越捂住不适的心口,想要大口呼吸,却已经忘记呼吸,赶紧向后闪避…… 还不待她逃走,一把长剑,已经横在她的脖颈之处,而在那手持长剑之人的身后,瓦片飞溅,尘土飞扬,衣袍翻飞,满身霸气。 上官清越忽然一脚踢起一块砖瓦,直接击向君冥烨。 不管如何,都不能被君冥烨发现,她在这里,就算拼尽一切力气,也要从这里逃走。 君冥烨赶紧旋身躲避,上官清越趁机一个翻身。 轻尘见刺客要逃,赶紧从暗处现身,手中一把细剑,如梭刺向上官清越的后心…… 上官清越没想到轻尘会突然出现,正欲逃开轻尘刺向后心的那一剑,前面的君冥烨已飞身而来。 两面夹击,全身而退的胜算几乎是零! 上官清越的眸中闪过一丝光亮,倒不如借此机会杀了君冥烨!即使赔上自己的性命两败俱伤,也值了! 念及此,上官清越从腰际间抽出一把软剑,不去顾及身后飞来的轻尘,她踩过屋顶身形迅速地奔向君冥烨…… 就在轻尘要出招的时候,没想到又出现了一个黑衣人,跃上屋顶,直接拦住了轻尘。 那黑衣人手里用的是一根细长的竹竿。 很奇怪的武器。 在那黑衣人手中竹竿的一头,是一把锋利的小刀,削铁如泥。 一股强大的力量,向着轻尘袭来,一时间逼得轻尘步步后退。 轻尘不禁震惊,对方的武功竟然比他高出这么多。 上官清越顾不上惊讶来人是谁! 没了轻尘这个强劲的对手,她攻向君冥烨的招式更加狠历! 君冥烨之前中过她的迷香,体力早已不是从前那般强健,就连运功时也会处处受阻。 上官清越杀他,这一次十拿九稳。 就在上官清越的剑,欲刺穿君冥烨的心口时,君冥烨却盯住她那一双如水翦眸,忘记了反映。 他薄唇轻启,喃喃出声…… “是你……” “小月儿……” 迷蒙的声音,好像什么东西,千丝万缕地注入到上官清越的心坎之中。 当他看到君冥烨笑了,双手更是颤抖起来,剑势明显大弱。 “你来了!” “终于来了!” “终于找我索命来了。”君冥烨笑着喃喃。 上官清越的周身,猛然抖动了一下,手再也抓不住剑柄,发现细软的长剑,变得无比沉重起来。 就在锋利的剑尖,即将穿透君冥烨的袍衫时,她的动作竟然莫名其妙地静止了下来。 就好像当年的雨夜,她恨极了他,恨他狠心将哥哥推下悬崖,恨不得杀了他,可最后,一剑刺下去,还是避开了他的要害。 如今即便知道哥哥现在还活着,已经掌控了整个南云国,但对君冥烨的恨意,还是无法削减。 她要他死! 要他生不如死! 前世也好,今生也罢,她都恨透了这个男人。 苦痛的一颗心,只有品尝了仇恨的滋味,才能明白,那是多么难熬的深渊。 可在这一刻,看到君冥烨脸上美好又舒缓笑容,她竟然迷茫了。 还在心中漾起一种说不清楚的涟漪,缓缓浮荡,漾开异样的滋味。 她更紧抓紧剑柄,双眸恶狠狠盯着君冥烨一双黑眸,终于鼓起勇气,狠狠刺下去…… “去死吧———”她嘶吼一声。 君冥烨竟然真的没有躲开。 反而他释怀一笑,是那么轻松自得的笑,好像初晨绽放的一缕曦光,那么明媚迷人…… 他是为了偿还五年前的那一剑? 还是因为,为了结束他现在行尸走肉一般的生活,才这么坦然地接受了这一剑? 可是长剑,并未深入太深,一枚弹珠弹来,硬生生击碎了上官清越手里的长剑。 上官清越手臂一麻,整个人都弹开了。 上官清越恼愤不已,还是拼劲力气再次来袭,用已经断了的剑身,一刀扫过君冥烨的胸口。 明光闪过,血光喷薄而出…… 斑驳的血迹,淋漓了整个青砖屋顶。 “王爷———” 院子里炸响云珠和季贞儿惊恐的呼唤。 “抓刺客!杀无赦!”季贞儿嘶声大叫。 上官清越已经用尽自己的力气,整个人都瘫软了下去。 四面八方袭来很多人影,将她团团围住。 清晨的屋顶上,染了一层薄露,脚下哧滑,她从屋顶上栽了下去…… 一道黑影而来,那个神秘黑衣人,将上官清越稳稳接住。 耳边传来乒乒乓乓兵器相撞的声音。 刀光剑影,火光飞溅。 上官清越在一阵颠簸中,已被那黑衣人抱着飞跃了一个个屋顶。 无数的羽箭飞来,却也只是擦身而过,不曾伤及她分毫。 密集如雨线的羽箭,还是有一支羽箭落网,从黑衣人的手掌射穿,鲜血淋漓了上官清越满身。 黑衣人带着上官清越仓惶而逃,竟然不知什么时候,上官清越的肩膀也受了伤,有血不断涌出来。 上官清越咬住嘴唇,一声不出,脸色惨白的吓人,额上一片汗水。 在上官清越即将闭上自己双眼的那一刻,又向着遥远的后面看了一眼。 云珠,季贞儿,君冥烨…… 他们一个都别想活! 统统都要去死! 那些仇恨,在她的心底根深蒂固,一笔笔都铭记于心。 黑衣人带着上官清越来到翠竹园的竹林。 黑衣人掌心的血液,染透了上官清越身上的夜行衣,在肌肤上传来一片黏腻的温热。 黑衣人趁机看了一下上官清越肩膀上的伤口。 “你忍耐一下。” 他的声音沙哑,却有遮掩不住的关心。 “你是谁?”上官清越沉声问。 黑衣人并未回答她,依旧带着她在竹林之中快速奔走,逃过那些追兵。 黑衣人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暂时休息的地方,一把拔掉掌心横穿的羽箭。 鲜血汩汩涌出,剧烈的疼痛,让黑衣人浑身剧烈的颤抖,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率先将瓷瓶内的白色粉末,先上在上官清越肩膀的伤口上。 他没有去看上官清越肩膀上细白的肌肤,直到上好药粉,将衣服给上官清越穿好,遮住她美丽的香肩,这才睁开眼睛。 他没有处理自己的伤口,任由鲜血直流,黑巾下露出在外面的眼睛里,无痕无波,好像不知疼痛似的。 “你现在赶紧回去,免得被人发现。”黑衣人道。 “你到底是谁?”上官清越凝眸瞪着他,想要摘掉他脸上的面巾,他却躲开了。 “你知道我是谁!”上官清越的眉心皱得更紧。 黑衣人还是没有回答她,只是道,“快点走!” 上官清越沉着眼眸,看了那黑衣人一眼,捂住肩膀上的疼痛,赶紧往回走。 而黑衣人则用自己手掌上的鲜血,故意在地上留下血迹,向着竹林深处而去…… 上官清越很快回到房间。 她匆匆换下身上染血的夜行衣,而这时候,天色已经亮了。 上官清越咬牙忍住疼痛,幸好黑衣人的药粉很好用,血已经止住了。 她刚刚换上自己的衣服,这个时候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上官清越周身一紧,脊背瞬时冒了一层冷汗。 nu1; 472:仔细搜查 上官清越小心走到门口,向着门外看了一眼,见是蕙心,这才长长松口气。 她赶紧开门,让蕙心进来。 蕙心见她脸色极差,便知道她受伤了,赶紧将一颗药丸塞入她的口中。 上官清越的哮喘有些犯了,正是呼吸不畅的时候,没想到出了那药丸,竟然舒服了很多。 蕙心什么话都没说,找到上官清越换下来的染血夜行衣,匆匆藏在自己的裙子底下,赶紧出门毁灭证据。 上官清越关紧门窗,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有些忐忑。 身上有了伤口,便是有了记号。 她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苍白的一张脸,还有在唇角处生的一颗颗红痘子,显得她肌肤更加苍白憔悴。 她轻轻抚摸那几颗红痘子,正是因为用口含了“灼心”解药所致。 这个印记,要过几日才能消除,她赶紧拿出胭脂遮盖。 这一次脱险,还要感谢那个神秘黑衣人,不然她可能已经死在轻尘剑下。 那个黑衣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帮她? 居然还知道她的身份。 她赶紧去问蕙心,是不是师父派来的人。可没想到,蕙心竟然也不知。 这让上官清越更加困惑。 那个黑衣人,知道她的身份,知道翠竹园和冥王府的一切路线,简直轻车熟路,想来应该十分熟悉冥王府。 更奇怪的是,居然还知道她是谁。 难道连她真正的身份,也知晓? …… 君冥烨的前胸被划开一道几乎贯穿整个上身的大伤口,由于血流过多,他昏厥了过去。 这时太医们惊恐地发现,君冥烨流出来的血,竟有着异于常人之处。 红色的血,泛着一种青黑色。那是极浅的青黑色,若不仔细看,很容易被忽视! 太医们商议起来,这很明显是中毒,还是一种慢性毒! 据伤口上的情况看,那毒并不在剑上,又通过那血的成色,太医们断出君冥烨中这种慢性毒已有一段时日! 近日,君冥烨一直身体欠佳,看来正是慢性剧毒所致。 季贞儿和云珠得知君冥烨中了慢性毒,看向对方面面相觑。 冥王府的膳食管制十分严格,君冥烨怎么会中毒? 除非是亲近的人,没有引起怀疑,被不知不觉下了毒…… 云珠有那么一瞬,怀疑是季贞儿。她知道,季贞儿为了自己的目的,向来不择手段。 云珠不会疏忽还有一个懂毒的人! 那人深深地恨着君冥烨,现又住在冥王府,下毒一事那人也有很大的嫌疑! 那人就是——上官清越! 季贞儿却怀疑,下毒的人正是云珠,现在整个冥王府,都是云珠当家,接触君冥烨的机会也较多。 而云珠为了保护自己在冥王府的地位,动机也很明显。 只要君冥烨一死,天儿会顺理成章继承君冥烨的王侯之位,而云珠的冥王妃之位,这辈子也保住了。 这个时候,下人来报,说天儿醒了。 季贞儿喜出望外。 云珠却很惊讶,随即也赶紧用喜色掩盖自己脸上的异样。心下却在疑惑,天儿没有服用解药,怎么会自行苏醒? 太医们可调配不出“灼心”的解药。那是南云国深宫秘毒,妃嫔们争宠专用,腹痛如绞,却难以解救。 若不是上官清彤从南云国带了灼心来大君国,以备将来争宠时所需,就算云珠用千金也买不到灼心。 云珠心思千回百转,看来是有高人在啊!不但知道灼心,还知道解法,难道对方也是南云国深宫之人? …… 天儿已经苏醒过来,毒也奇迹般地解了,只是唇角周围,生了一层的红痘子。 季贞儿甚为担心,生怕天儿还有什么不适,赶紧让太医给天儿医治唇边的红痘子,太医却说,那是药物所致,过几日就能消了。 云珠抱着天儿亲昵一阵,眼底掠过一丝清明。 “太后娘娘,您发现没有,刺杀王爷的刺客,是个女人。”云珠低声道。 “哀家当然看得出来!”季贞儿握着天儿的小手,满心欢喜天儿的逢凶化吉。 “侍卫守住了冥王府所有出口,整个冥王府都被搜遍了,还是没有抓到刺客。”接着,云珠又小声说。 “臣妾觉得,刺客很可能还在冥王府。换言之,那刺客本就是冥王府中之人。” 季贞儿的眸色,微微一紧。 云珠赶紧笑着说,“对了!怎么忘记了,在冥王府,还有一个出口,就是翠竹园附近的泉山。只要刺客逃到泉山上,自然也就不好搜查了。” 季贞儿垂下长长的眼睫,遮住眼底的神色,“云珠,你是不是知道了一些什么?” 云珠赶忙笑着说,“太后英明,臣妾这般愚钝,太后都想不到的,臣妾自然更想不到了。” 云珠现在还不想挑破,花闭月就是上官清越的事。或许季贞儿早就看出了端倪,却只是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哀家一定会调查到那个刺客!” 季贞儿声音低狠,眼眸如刺。 云珠低着头,依旧勾唇笑着,“冥王府的一切,都要仰仗太后娘娘关照了。” 季贞儿带着宫人离开天儿的房间。 云珠依旧抱着虚弱的天儿,紧紧地将天儿软绵绵的身体搂入怀中。 云珠心口一阵酸疼,紧紧贴着天儿细嫩的脸蛋,眼泪就流了出来。 “母妃的天儿,终于……终于没事了……” 她又紧了紧怀抱。 “母妃不哭,是天儿害母妃担心了。”天儿细弱的声音,沙哑无力,抬起他的小手,轻轻帮云珠擦拭脸颊上的泪珠。 云珠周身一僵,抱紧天儿,嚎啕大哭起来。 天儿,不要怪母妃…… 太后那个人,阴奉阳违,从不曾真正帮过母妃,母妃也是为了自保啊! 发生冥王被刺杀,太后竟然不严查翠竹园,更没有派人去找月妃对证。 由此可见,太后有意放水,一来在皇上面前博得一个好脸,二来就是要继续看她和上官清越继续斗下去。 那个女人,能坐上太后之位,母妃务必要处处小心,才能不被一击而溃。 …… 君冥烨的伤口极深极长,虽不是致命之伤,可救治起来极为困难!若稍有疏忽处理不当,伤口感染发炎,引发其它病症,很容易就能要了君冥烨的性命! 季贞儿坐在床畔,看着君冥烨苍白的脸色,因为不适而轻拧的眉心,季贞儿心口一阵灼痛。 季贞儿抬起手,轻轻触碰君冥烨棱角分明的脸颊,他正在昏厥中,没有躲开。 季贞儿忽然笑了,眼眶中却泪水弥漫。 “只有这个时候,你才最听话,不会避开我……” “我原以为,我想要权利,想要高位……可真正达到高位的时候才发现,身为一个女人,更想要一双能给温暖的臂膀。” “你之前那么爱我,对我海誓山盟,发誓今生只娶我为妻,只爱我……我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变……” “我以为,我可以去追求自己想要的,而你会在原地一直等我,可没想到……你已经变了心……” “我有的时候,也会问自己,或许当年,你还是太子时,我们儿时的承诺,是你根本不懂感情的戏言……” “你对上官清越那个女人,才是动了真情。” “想一想我们儿时,真的好美……你那时是太子,我是准太子妃,将来的大君国皇后……可后来,你太子位被废……我真的好失望,我觉得自己再无缘皇后之位……我不要一辈子平庸,我要站在最高的位置,俯瞰天下……” “世事弄人,你最后还是回来了,强势回归,可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大君国的皇帝。你命带诅咒,你无缘皇位……” “我的选择,真的错了吗?站在最高的位置,我又得到了什么?一辈子的孤单寂寞……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我一直用权利填满自己的空荡,可真正得到了权利,反而觉得心里更空,更冷……蓦然发现,我好像真的错了……” “冥烨,我现在回头的话,是不是还不算太晚?” 季贞儿擦了擦眼角,握紧君冥烨冰冷的大手。 “冥烨,我是真心爱你,原谅我之前的一切……给我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我只要你……只要留在你身边。” 她用力亲吻君冥烨的大手,他不躲不闪,让她变得更加贪婪,将他的掌心,紧紧贴在自己的面颊上。 泪水沿着她的眼角,落在君冥烨宽厚的掌心上,一片潮湿。 她勾起唇角,轻轻一笑。 “若你能一直躺在这里,一直陪着我,也挺好……我不会再看到你厌恶排斥的神色,也不会听见你深恶痛绝的口气……” “我想做你的女人……一辈子守在你的身边,这种欲望越来越强烈。所以冥烨,不要再对别的女人上心,她们都不是真心爱你……” “尤其那个女人,更没那么简单……千万不要被她假装善良无辜的表情骗了,那个女人就是回来索命来了。” 季贞儿擦干眼角,起身走了出去,她写了一道懿旨,交给轻尘。 “全府仔细盘查,尤其是女人!刺客受了伤,很容易辨认。一个人都不许放过,但凡发现可疑之人,杀无赦,无需回禀!” nu1; 473:花盆中的灰烬 轻尘领了懿旨,便开始仔细盘查整个冥王府。 按照太后的旨意,全府上下的女人,一个都不放过。 全府上下,一时间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蕙心匆匆进门,告诉上官清越,侍卫已经奔着翠竹园方向来了。 上官清越站起来,走到门口,神色沉寂。 朱砂已经死了,现在留在身边的宫女,便只有小玉。 上官清越一直不太喜欢小玉,总觉得这个丫头太过机灵。 她将小玉打发出去,拦住那群侍卫,就说她在休息。 如今君子珏不在翠竹园,太后的懿旨便是圣旨一般,无人胆敢忤逆。 但她绝对不能让侍卫发现她身上有伤,否则的话,季贞儿一定会趁机将她处置,连君子珏都来不及保护她。 况且,自从冥王府发生刺客的事,君子珏就匆匆回宫了,一直没见人影。 也不知道是真的受到惊吓,还是可以避开这场风波。 上官清越努力维持脸上的平静,蕙心虽然在一旁一直不说话,心下却也很焦急。 轻尘带着人,来到了翠竹园。 轻尘没有立即查看皇妃的房间,而是从偏房偏殿开始搜查,将翠竹园现在所有的宫女太监,也都统统搜查了一遍。 翠竹园一切正常,什么线索都没有。 最后就只剩下皇妃居住的正殿,还有皇妃这一个女人没有查验。 太后娘娘的懿旨,特意说明不放过全府上下任何一个女人,纵然月妃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妃,但皇上也终究高不过太后。 就在轻尘带人即将推开月妃的房门时,蕙心笑着对轻尘说。 “月妃娘娘正在泡药浴,需要过一会才方好。” 秦嬷嬷就跟在轻尘身侧,当即拔高声音说,“月妃娘娘,早不泡药浴,晚不泡药浴,偏偏这个时候泡药浴,到底什么意思?” 蕙心依旧笑容平和温静,“想来嬷嬷也知道,月妃娘娘的身体一直不太好!最近又频出事端,月妃娘娘的哮喘症又犯了。” 蕙心接着又道。 “药浴是太医开的方子,时间也是太医定的,多一刻不能多,少一刻不能少,这里面讲究非常多,嬷嬷有什么疑问,民妇也说不清楚,还是去问一问太医吧。” 秦嬷嬷的脸色都变了,蕙心依旧笑容温静宜人。 “哦!原来是月妃娘娘的哮喘病又犯了!早不犯,晚不犯,偏要全府搜查的时候犯病,不会有意隐瞒什么吧?” “嬷嬷这样说,就不对了!娘娘身体本来就不好,什么时候犯病,也不是娘娘说了算的!” 蕙心微微低头,笑容依旧是那么的美好,让人无懈可击。 “知道的,说嬷嬷为了急于向太后娘娘交差,不知道的,还要说嬷嬷对月妃娘娘不敬呢!” 秦嬷嬷气得咬牙,“你一个小小的奶娘,别觉得太后宠爱十王爷府里的小郡主,曾经夸赞过你几句,你就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了!” 蕙心正是十王府里,小郡主君浅浅的贴身奶娘。 因为蕙心提出用温泉池水为上官清越驱寒症,君子珏便让蕙心暂时留在上官清越身边照顾。 “民妇自然知道自己什么身份!” “赶紧让开!”秦嬷嬷要冲进去。 蕙心还是拦住房门,“娘娘正在泡药浴,现在冲进去,万一娘娘受了风,谁吃罪的起?” “那么大的一个活人,纸糊的不成!连一点风丝儿都受不起。”秦嬷嬷已经面目可憎。 蕙心一笑,“皇上就是这般小心翼翼地宠着娘娘的,我们做下人的自然也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蕙心将皇上搬了出来,秦嬷嬷顿时哑口无言。 轻尘上前一步,道,“属下等是奉太后娘娘懿旨,前来全府搜查刺客。既然月妃娘娘正在泡药浴,我们便等月妃娘娘药浴之后,再进去盘查。” “大胆!听你们的意思,难不成娘娘的房里,还藏着刺客不成!”小玉怒斥一声。 “属下只是奉命行事。”轻尘道。 小玉冷哼一声,“我看你们的架势,就是觉得我们娘娘房间里窝藏了刺客!等娘娘泡完药浴,一定让你们进去好好查查,打一打你们的脸!” 这个时候,房间里传来上官清越的声音。 “让他们进来吧。” 紧闭的房门被推开,上官清越一袭素色长裙,身姿婀娜,长发微潮,随意地披散在见后,更显得她身材纤瘦妩媚。 上官清越轻轻抚摸了一下脸上的红痘子,红唇一嘟。 “奶娘,你看我的脸上,还有身上,生了好多的痘子,好痒……” 她就像个孩子,在对蕙心撒娇。 蕙心赶紧帮上官清越查看脸上的红痘子,“娘娘,您小时候,出过天花没有?” 上官清越摇摇头,“天花是什么?” “娘娘,民妇见您的症状,很可能正是天花……”蕙心赶紧拉着上官清越往里面走。 “万一真是天花,可万不能吹风,也不能随意接触人,会传染!” 秦嬷嬷一听是“天花”,当即捂住了口鼻,赶紧退后一步。 大家都知道,天花的传染性极强,若处理不好还会要命。 “好痒啊奶娘。”上官清越在身上轻轻抓了抓。 “娘娘千万别抓,抓破了会留疤……”蕙心赶紧拿了被子裹在上官清越的身上,“民妇看,十之八九正是天花了。” 上官清越焦急起来,“真的会传染吗?奶娘,你快出去,我不要传染给你。” 秦嬷嬷已经开始步步后退,身后就是高高的门槛,她捂着嘴鼻,用力推搡了轻尘一把。 “还不赶紧进去搜查!一个个都愣着,不想给太后娘娘交差了!” 轻尘半低着头,扫了上官清越一眼,垂下眼睑掩住眼底的异样。 “娘娘,得罪了。”轻尘带人搜查了整个房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不过轻尘却发现,在一个大花盆的土壤之中,隐现一抹燃烧的灰烬痕迹。 那土壤也明显有翻动的痕迹。 轻尘没有说话,手指从花盆上掠过,将土壤中的灰烬,用手指轻轻抹过,掩饰住。 他不着痕迹地嗅了一下手指上的味道,那灰烬之中,还混杂了一丝血腥味。 轻尘的眼角,抽紧了一下。 上官清越看着轻尘,心口当即高高悬起。那个花盆里,正掩藏了蕙心烧掉的染血夜行衣。 轻尘没有说话,眼角垂得更深。 “娘娘,得罪了。”轻尘抱拳对上官清越行礼,至始至终没有再看上官清越一眼,充满卑微的恭敬。 轻尘转身往外走,被秦嬷嬷拦了下来。 “全王府上下,所有女子必须搜身!虽然娘娘的房间什么都没有,但身体还没有查看。” 上官清越眉心一紧,看向面前的蕙心。 蕙心笑着说,“既然要搜身,那便也搜吧!毕竟有太后娘娘的懿旨在。” 秦嬷嬷却不肯进门,指着轻尘说,“你去!” 轻尘脸色紧绷,一动不动。 他是一个男人,怎么去给皇妃搜身,于理不合不说,还男女有别。 “娘娘是皇妃,身份贵重,搜身本就对娘娘不敬!如今还要一个男人为娘娘搜身,秦嬷嬷当真想的出来。”蕙心道。 上官清越也看出来,秦嬷嬷害怕天花,便亦笑着说,“还是嬷嬷为我搜身吧!嬷嬷是太后娘娘面前的红人,对太后娘娘忠心耿耿,我谁都不信,就信嬷嬷。” 上官清越说着,就让蕙心拉扯秦嬷嬷进来。 秦嬷嬷吓得赶紧后退一步,一脚迈出门槛,还差一点被门槛绊倒。 底下的人,掩嘴低笑起来,气得秦嬷嬷怒瞪他们,大家赶紧忍住笑声。 “嬷嬷,你到底进来搜身啊!我浑身好痒,正好嬷嬷帮我上些药膏吧。”上官清越笑着说,一双水眸清凌凌地绝美。 上官清越的眼角余光,从轻尘的身上掠过,带着一些感激。 想来轻尘现在,已经发现了那晚的刺客就是她,且也猜到她的真实身份了。她不知为何,一点都不害怕,似乎对轻尘总是有一种超出一切的信任。 没有原因的,就是笃定轻尘不会出卖自己。 秦嬷嬷还是不肯进门,看了看轻尘,让轻尘去给皇妃搜身,确实不符合规矩,那么还能有谁,是信得过的,可以为皇妃搜身? 这个时候,秦嬷嬷看向站在门口的小玉,指着小玉道。 “你!你去给皇妃搜身!” 小玉一怔,转而便赶紧听令进来,准备为上官清越搜身。 上官清越扫了一眼面前模样娟丽的小玉,又看了一眼站在门外的秦嬷嬷。秦嬷嬷那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顿时让上官清越心下一片了然了。 上官清越勾唇一笑,对小玉说,“开始吧,搜身。” 蕙心将门关上,免得皇妃的身子被外人看了去。 房间里,过了稍许,才缓缓传出来小玉的声音。 “奴婢回禀嬷嬷,皇妃的身上,确实出了一层的天花,再无其它。” 秦嬷嬷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很是生气,但也只能回去复命了。 一大群人浩浩荡荡从翠竹园离去,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 大家不禁低声议论,“太后娘娘明显冲着我们月妃娘娘来的!” “也不一定吧!小玉可是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女,我看嬷嬷只是为了例行公事。” 房间内,一把锋利的匕首,正逼在小玉细白的脖颈上。 小玉吓得浑身哆嗦,双膝一软,便跪了下去…… nu1; 474:该如何偿还你 上官清越的手中,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正逼迫在小玉的脖颈上。 小玉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上官清越目光如冰,冷冷撇着小玉煞白的脸。 什么话都不用问,只从小玉现在的表情就已看得出来,身边的真正内奸,正是小玉。 “朱砂准备的糕点,是你下的毒。”上官清越的声音倏然冷到极点。 小玉低着头不说话,连一句辩解都没有。 “朱砂因为你,送了命。”上官清越阴冷的声音里,噙满杀意。 “临死之前,奴婢只想知道,娘娘如何知道是我。”小玉道。 她觉得自己做得挺好,掩饰的也很完美。 “若不是你和秦嬷嬷有所勾结,秦嬷嬷怎么会让你来给我搜身。” 上官清越轻哼一声,流水般的眸子,水纹潋滟,美得让人窒息。 “我早就知道,我的身边,肯定有内奸。” 太后那种人,怎么会让一个备受皇上宠爱的人,脱离自己的掌控,一直未动声色,定是有所安排。 小玉瘫跪在地上,“既然如此,任凭娘娘处置。” 上官清越用冰冷的匕首,挑起小玉的下颚,让小玉高高仰头看着自己。 “错了!我不会杀了你,我会继续留着你。” 小玉身心一寒,不禁抖了一下,却又不敢动作太大,生怕锋利的匕首划破她纤细的脖颈。 “你若死了,太后岂不是知道,本宫已经发现了你。” “本宫会继续留你在身边!但你想再为太后办事,本宫定让你生不如死,备受钻心蚀骨的折磨。” 小玉不禁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脸色更加苍白无色。 她没想到,这个总是笑容绚烂纯善的月妃,竟然有这么可怕的一面。 上官清越丢开了手里的匕首,对于一个对自己不忠的人,多一眼都不想看见。 “蕙心,交给你了!” 蕙心一把揪起小玉,直接带着小玉离开大殿,送小玉去了偏殿最为黑暗的一栋房间,随后落了锁。 上官清越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梨花树,洋洋洒洒一片白色的花雨,像极了那一年泉山上的漫天飞雪…… 五年前的那一日,若不是轻尘在泉山上帮她逃走,只怕在五年前,她就已经死在太后的诛杀令下。 她欠轻尘一条命,欠轻尘很多很多,却一直不知道,为何轻尘一再出手助她,这一次又是轻尘放过了她。 在整个大君国,轻尘是唯一一个没有伤害过她,对她恩重如山之人。 上官清越轻叹一声。 “轻尘啊轻尘,我该如何偿还你?” …… 轻尘没有找到刺客,回到季贞儿面前复命,跪在地上,脊背笔直,任由季贞儿处置。 季贞儿竟然绝情下令,不但要处置轻尘,还要将一直跟随在君冥烨身边的侍卫,统统一并处置。 “保护不了王爷,抓不到刺客,要你们也没什么用处了!所有人押入大牢,明日午时一并处斩!” 云珠就站在季贞儿手侧,看着跪在地上的轻尘,唇角隐约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这个狗奴才,总算去死了! 云珠抬头看了一眼对面君冥烨的房间。也不知道君冥烨知道,轻尘要被处死,会不会被气得从昏厥中苏醒过来。 轻尘可是从小就跟在他身边的忠仆,为他多次出生入死。 轻尘在君冥烨眼里的地位,比她这个正牌王妃,还要重要。 云珠的心里,忽然冒出来一个十分邪恶的念头。 若…… 君冥烨这一次就这样死了…… 那么属于冥王妃的一切荣华富贵,将一辈子属于她,再不会有丝毫动摇。 她会成为冥王遗孀,还会得到冥王薨逝后的加封…… 她对自己说,有所得,必有所失。 得到无人再能动摇的富贵荣华,失去最爱的人……两者之间,到底哪个更重要? 云珠被自己这个邪恶的念头,骇了一身的冷汗。她赶紧用力掐了自己一把,心意仓惶又凌乱。 她到底在想什么? 怎么能盼着君冥烨死? 她那么爱君冥烨,他若不在了,她还有什么盼头? 这五年来,她一直默默在他身后望着他,只求他一个回头,她便能心满意足…… 季贞儿扫了一眼身侧魂游太虚的云珠。 “在想什么?” 云珠猛然回神过来,脸色极其不好地看着太后,不住摇头。 “没……没想什么。” 季贞儿冷冷别开自己的视线,声音不咸不淡,“冥王现在身负重伤,昏迷不醒,天儿才将将好转!你就负责照顾好天儿,不要再到处跑。” 云珠心口倏然一沉,季贞儿这话,明显是告诉她,不要再来探望冥王,让她离冥王远一点。 云珠僵硬的唇角,扯出牵强的笑容。 她再不愿意,也只能遵旨。 “是!臣妾这便回去照顾天儿!” 接着,云珠又补充了一句,很打击季贞儿的话。 “天儿那个孩子,从小跟在臣妾身边,一时一刻都离不开臣妾!冥王有太后照拂,臣妾也就放心了。” 云珠转身出门,纤弱的背影在门口的风中,衣裙翻飞,身子曼妙又妖娆。 季贞儿狠狠瞥了云珠的背影一眼。 秦嬷嬷亦咬牙附在季贞儿的耳边小声说,“这个贱人,处处风骚,不是什么好东西。” 季贞儿没有说话,起身去君冥烨的房间,站在门口的时候,想要推开门,一时间又没有那个力气。 她真心不想看到君冥烨苍白憔悴的一张脸,总觉得他好像随时都会离开自己似的。 她的手,紧紧抓成拳头。 “冥烨,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刺客!将那个刺客千刀万剐,为你报仇!” 碧莺哭着扑了过来,“王爷!王爷……王爷怎么样了?” 季贞儿瞪向哭天抢地的碧莺,呵斥一声,“王爷还活着,哭哭啼啼成什么体统!” 碧莺赶紧忍住哭声,用绢帕不住擦拭眼角的潮湿,赶紧给太后行礼,低着头双肩不住一颤一颤,看样子极为伤心。 “赶紧回去!冥王现在需要休息,不要再过来打扰!”季贞儿喝道。 碧莺扭捏了一下,只好带着贴身婢女宝灵行礼告退。 宝灵一边走,一边低声说,“太后娘娘也太霸道了!她只是太后,不让王妃守着王爷,也不让侧妃守着王爷!现在感情好,王爷成了她一个人的了。” 碧莺擦干净眼角,朱唇轻勾,看向远方,“好戏才刚刚开始,我们看戏就好了!” “娘娘……” “我们的仇,是时候得报了!”碧莺的眼底泛起一股恨色。 …… 季贞儿在君冥烨的身边守了一日,便去了天儿房间。 秦嬷嬷一直在她的耳根子里提醒,“太后娘娘,小王爷去了翠竹园中毒,这件事正是起因,只怕没那么简单!想要扳倒月妃,死了一个朱砂可不行!” “王爷现在命在旦夕,小王爷的毒却无缘无故解了!这两件事之间,会不会有什么牵连?刺客又为何出现在小王爷的院子?到底有什么企图?” 秦嬷嬷这么一提醒,总算让季贞儿纷乱的心里,多了一线清明。 “还是嬷嬷想的周到。” 秦嬷嬷被夸赞,很是得意,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脑子,都用在这件事上。 “朱砂明显是为月妃顶罪!等有机会,老奴联系上月妃身边的小玉,好好问问清楚当时的情况。” 她们现在还不知道,小玉已经在私底下,跟了云珠。 季贞儿来到天儿身边,柔声问正在吃粥的天儿。 “天儿,告诉哀家,你为何去了翠竹园?又是谁,害你中毒?” 天儿转动大眼睛,看了一眼身边的云珠,摇摇头。 云珠的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天儿告诉季贞儿,是她让天儿去的翠竹园。 “天儿,告诉哀家,哀家为你做主。” “天儿去翠竹园抓蛐蛐。”天儿靠在云珠的怀里,垂着长长的眼睫,声音清脆。 “冥王府这么大,小王爷怎么偏偏去了翠竹园?小王爷,你说,是不是月妃让你去的!”秦嬷嬷道。 天儿乌溜溜的大眼睛,又是一转,想了想,又摇摇头。 “没有!不是月妃娘娘让我去的,是我自己偷溜进去。” 云珠的心口,跳动的十分厉害,赶紧对天儿说,“天儿,告诉母妃和太后,就算是月妃让你去的翠竹园,也有太后和母妃为你做主,你不要怕。” 天儿抬起清澈的眸子,看着云珠,他不说话,只那样一眼不眨地看着云珠。 云珠一时间被天儿清澈的大眼睛,看得无处遁形,脸色也变得更加惨白。 “天儿累了,想睡觉。” 天儿一个翻身,从云珠的怀里挣脱,爬上床,蒙上被子。 季贞儿只好不再多问,吩咐云珠,照顾好天儿,便起身走了。 云珠坐在天儿床头,过许久,才低声呼唤他。 “天儿?不要蒙着被子,会闷坏的。” 云珠将被子拽了下来。 天儿睁开眼睛,安静地看着云珠。 “母妃,为何要冤枉月妃?明明是母妃让我去的翠竹园。” 天儿将云珠问得哑口无言,“我……” “母妃,你到底为何这么做?” 云珠说不出话来。 天儿灿烂一笑,“母妃一定是为了天儿好。” 云珠心口酸的厉害,帮天儿掖好被子,“睡吧,天儿,母妃一直陪着你。” nu1; 475:剩下的一点一点算 云珠给天儿盖上被子,守着天儿渐渐睡了,这才起身怒气冲冲冲向翠竹园。 这一切都是上官清越的错,若不是她的重新出现,她怎么会狠心利用天儿! 害得她现在又惭愧又内疚的人,都是上官清越那个贱人! 她的天儿,从小养在身边,当成亲生孩子一样,若不是迫于无奈,岂会出此下策!险些害了天儿性命。 云珠忍着胸腔内蹿涌的难受,双手狠狠捏着拳头,一阵咬牙切齿。 上官清越见云珠来了,便谴退了身边的宫女。 看到云珠那一张噙满愤恨,却又努力哑忍的一张脸,上官清越不禁笑了。 她靠在软榻上,一手轻轻拨弄手里的玉如意,慵懒的姿态,风姿翩跹,恨得云珠更是牙痒。 这个浑身充满狐媚气息,惯会勾引男人的女子,真真让人厌恶! 但当云珠看到上官清越唇角上的几颗红痘子,扯着一张脸,皮笑肉不笑起来。 “哟!公主,怎么生了一脸的红痘子?” 云珠嗤哼一声,口气鄙薄。 “红豆?此物最相思。”上官清越慢慢拖着长音,笑容娇美,眉目间尽是潋滟的风情。 云珠恨得心房都在颤抖,这个浑身骚气的女人,怎么还活在这个世上! “皇上几日不在,公主就耐不住寂寞,夜里频频出去,也不知是想哪个野男人,惹了一脸的相思豆!” 上官清越面色微愠,但还是笑着,眼含波光,端起矮桌上的茶碗,目光落在那茶碗漂亮的青花上。 “本公主从不思念任何人!思念本公主的人……” 上官清越抬眸一笑,望着云珠,慢慢将后半句话一字一字地吐出来。 “却是很多!王妃最清楚了,是吧?” 云珠被气得浑身都在颤抖了,一阵咬牙,隐约传出咬牙的咯咯声。 “公主也别太自信过多!待你人老珠黄,看你还能魅谁!” “只要风光过就好,不比某些人,一辈子都没有机会风光。” 上官清越不咸不淡的口气,彻底将云珠气得胸腔一阵剧烈起伏。 云珠大口大口喘息了好一会,才挤出沙哑又狰狞的声音。 “我是没有你长得美!没你身份尊贵!可我在冥王府照样是正妃,享受荣华富贵!我才是冥王现在名正言顺的王妃,他的妻子!就算是死了,也要和他的墓碑刻在一处!” “公主当年,可是被王爷当成贱婢使唤,这份耻辱,不会忘了吧!” 上官清越忽然起身,“啪”的一声脆响,直接甩了云珠一记狠狠的耳掴子。 “这一巴掌,打你当年对我不忠!” 上官清越说着,又狠狠甩了云珠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你对本宫不敬!!!” 云珠整个人都被打愣了,双颊火辣辣的刺痛,顿时红肿了起来。 上官清越倾身靠近云珠,水眸微微眯起,声音寒凉。 “剩下的账,我们一点一点清算!” 云珠双颊滚烫,疼痛如刺,一时间却不敢反驳。 在她的骨子里,每次在上官清越面前,都不由自主地低贱了下去。即便云珠用力仰高臻首,挺起胸脯,依旧无法摆脱,她曾经只是上官清越身边的一介婢女。 “我不会怕你!” 云珠颤抖地抽气,声音都是哆嗦。 上官清越嗤笑一声,“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我都比你身份尊贵!固然你当初奸计得逞,照样摆脱不了给我下跪的命运!真正的奴,还是你!!!” 云珠盯着上官清越凌人的气势,一时间有些颓败了下去。 云珠木然后退了一步,广袖中的纤纤玉手,紧紧抓成拳头,直至指甲陷入掌心溢出血来。 “这俩巴掌我受了!自此我们两清!!!”云珠咬牙切齿。 上官清越冷笑,“别再伪装无辜!你那伪善的嘴脸,让人恶心!” 云珠的声音拔高起来,“别试图想夺走我现在拥有的一切!你不会得逞!!!” 云珠恶狠狠地盯了上官清越一眼,一摔广袖,愤然离去。 “那就看我们,谁能笑到最后!” 上官清越抬眸看向窗外,目光飘远向往蔚蓝的天空,水眸之中呈现一抹阴狠。 云珠走出门外,又顿住脚步,走到半敞开的窗子前,站在窗外,身后是一树如雪梨花。 “忘了告诉皇妃娘娘了,轻尘一干人等已经被押入大牢,明日午时处斩!” 当云珠看到上官清越有些微沉的眼角,掩嘴一笑,声音清丽。 “原因呢,自然是轻尘办事不力,不但没能保护好王爷的安危,竟然还让刺客给逃了!” 云珠笑着转身离去,唇角轻勾,眸光诡异。 她觉得,上官清越能为天儿冒险送解药,那么轻尘……那个曾经帮过上官清越多次的人,上官清越当真能眼睁睁看着轻尘去死? 真是拭目以待,想要看一看,接下来会有一场什么好戏上演。 上官清越紧紧抓住软榻上的雪白玉如意,那玉温润,可以温暖她薄凉的掌心。 轻尘是君冥烨的贴身随从,按理说太后根本没有权利处置轻尘,但君冥烨现在昏迷不醒,谁能救轻尘一命? 上官清越心思凌乱起来,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轻尘送命!可眼下又如何救轻尘? 上官清越急匆匆去找蕙心。 一进门,上官清越便对蕙心说。 “师父,必须救轻尘!” “我还以为你的心硬了!万没想到,你这次回来还有这么多的顾忌!刚求过我救天儿,现在又救一个小小的随从!下次是不是连君冥烨也要救?!”蕙心喝道。 “师父!五年前轻尘多次对我有恩!这一次,他又帮了我!花盆里的灰烬,是他帮忙毁灭痕迹的啊!” “他被处死是因为我,我不能让轻尘为我送命!若要一命换一命,我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轻尘的命!”上官清越的声音充满焦急,不加思索毫不犹豫地道。 “你说什么!你要一命换一命?那只是一个小小的随从!”蕙心怒斥。 “你的仇呢?你不报仇了?你若死了,又何必再活过来!” 上官清越的神色,有一瞬的惶惑,“我没有忘!我恨君冥烨,恨季贞儿!云珠!可是……” “报仇归报仇,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对我有恩的人,为了我去送命!” “轻尘与我的仇恨没有关系,我不该牵连无辜!” “你居然还良善地以为,所有人都是无辜的?身边人的背叛和伤害,你都忘记了?不要随便相信任何人,更不要因为一些恩惠就对那人感恩戴德。” “这个世上,没有纯粹的好与坏,更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忙!轻尘身为君冥烨的贴身影卫,在背叛君冥烨,多次帮你的时候,他就应该做好必死的准备!” “越儿,师父不同意你救他!也不准你去救!” “师父……” 上官清越无力地低下头,背影沉重地走出蕙心的房间…… 她站在院子里的梨花树下,风一吹,便有一大片如飞雪一样的花瓣落了下来,迷乱了她一袭素色长裙…… 她看向遥远的天边,缓缓闭上一双水眸。 “轻尘,对不起……” …… 小无极和小无央都吵着要去看望天儿,蕙心便带着去了。 两个小孩子,俨然已经当天儿是好朋友,十分挂心。 云珠挨了上官清越两巴掌,这口恶气怎么都吞咽不下,便刻意刁难两个孩子。 “不知小王爷和小郡主,是以王爷之子的身份来探望天儿,还是以月妃娘娘义子义女的身份前来。” 不同的身份,便有不同的级别,待遇自然也不一样。 小无极自从成了月妃的义子,小脑袋始终都高高抬着,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自然也不将云珠放在眼里。 “王妃觉得什么身份合适,那便是什么身份。”蕙心笑着说。 “哦?那便是王爷的王爷郡主了!”云珠目光微寒地射向无极和无央。 这一对,可是上官清越和君冥烨的孩子,她看着就恨得心里发涨。 “见了本王妃,怎不行礼?” 小无极和小无央依旧笔直地站着,根本不在乎云珠,他们现在可有月妃撑腰。 “大胆!养在外面的野孩子,就是没有规矩!按照辈分,你们还要唤本宫一声母妃!” 小无极和小无央都被云珠的喝声吓了一跳,不禁畏怯起来。 蕙心一手搂着一个孩子,依旧还是笑着,“启禀王妃,两个孩子还小,身体底子也差,在月妃娘娘面前,都无需行礼的!” 云珠一拍桌子,“蕙心!你可是十王府君浅浅小郡主的奶娘,一直住在冥王府,终究不附和规矩!现在又担当起照顾两个野孩子来了!” 云珠话里话外都是讽刺。 蕙心依旧面含笑容,“启禀王妃,民妇也很担心小郡主,怎奈皇上不放民妇回去。” “……” 云珠瞬时被噎得哑口无言。 …… 上官清越在房里等了许久,蕙心也没有带着无极和无央回来。 上官清越很是焦急,忽然眼前一亮,心生一计。 她抓起一把剪刀,对着自己受伤的肩膀,狠狠刺了下去。 顿时,鲜血横流,染红了她一袭素色的纱衣。 她痛得脸色煞白,忍着剧痛,将纱衣从身上换下,塞到床下。 nu1; 476:都是血 君冥烨受伤不省人事,朝中大臣纷纷前来探望。 夏侯云天也来了。 虽然他和君冥烨现在势如水火,但还是要前来探望一眼。 在夏侯云天的心里,一直记挂着那个和上官清越有着一模一样容颜的女子…… 上官清越将一切都处理好,也在苍白的脸色上,补上了一些胭脂,让脸色看上去红润不少。 她终于等到蕙心带着无极和无央回来,却没想到,跟在后面的人,还有夏侯云天。 上官清越见到那一双圆睁的虎目,还有那一张充满野气又狰狂的一张脸,整个人都怔住了。 夏侯云天也怔住了,亮如鹰隼的眸子,也渐渐柔和了下来,犹如阳春三月的温暖池水。 “是你吗?” 夏侯云天低弱地呢喃一声,轻易就被清风吹散。 上官清越急忙带着两个孩子转身,不想去看夏侯云天一双探究的眸子。 没想到夏侯云天忽然冲上来,一把抓住上官清越的手臂。 上官清越吃痛,用力挣扎,却没能甩开他的大手。 “夏侯将军自重!” 夏侯云天依旧一眼不眨地盯着她。 这段时间,他的心都乱了。一直安慰自己,那是皇妃,那只是一个和她有着一样脸孔的女子。 但现在,他不这样想了。 自从这个女子出现,冥王府接二连三出事,实在可疑! 就连皇上都生疑了,若不是她的话,为何她回来,冥王府变得不在安宁! “你……” 夏侯云天一开口,声音便又无力了下去。 “夏侯将军!请你自重!” 上官清越一把推开夏侯云天,没想到他的手又抓了上来,紧紧握住了她的肩膀。 “告诉我,你是不是她!”他声音急切,双手更加用力,捏得上官清越肩膀一阵生疼。 上官清越肩膀上的伤口崩裂了,鲜红的血溢了出来,染红了她的素色衣衫。 蕙心脸色一慌,想要帮上官清越遮挡,却已被夏侯云天发现。 上官清越依旧脸带痛色,毫无异样,这让蕙心诧异不解。 “你怎么受伤了!”夏侯云天发现自己的手指有血,当即慌了。 “没事……” 上官清越赶紧侧身避开夏侯云天探究的目光。 “流了这么多的血,还说没事!”夏侯云天的声音更加急切。 现在很多人都知道,刺杀君冥烨的刺客,肩膀有伤口。 夏侯云天一时间悲喜交加,悲的是,她身上受伤,为她心疼,担心她的安危。 喜的是,她果然是她! 若不是她,怎么会那么恨君冥烨,不惜冒险刺杀! “你是她!对不对!你是她!” 夏侯云天的声音激动了起来。 上官清越依旧一脸迷蒙,不知所措,“夏侯将军到底在说什么?” 夏侯云天颤抖地笑起来,“你不承认也无妨,无妨……我知道,你不会承认……” “夏侯将军,本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帮你处理伤口,赶紧进去换衣服,不要被人发现。” 上官清越瞬时红了眼眶,“果然,你们都怀疑我是先王妃……现在就连夏侯将军也以为我是她……” “你的肩膀有伤,难道还不能说明,你正是刺杀冥王的刺客?”夏侯云天压低声音说。 上官清越用绢帕擦了擦潮湿的眼角,委屈又无辜,脸上也是哑忍疼痛的表情。 “不瞒夏侯将军,之前王妃来过,她……她……” “我肩膀的伤口,是王妃亲手刺下去的……” “什么?”夏侯云天震惊。 “她说我害了小王爷,非要杀了我……还说要为小王爷偿命,拿了剪刀就刺伤了我……”上官清越啜泣了起来。 蕙心赶紧搀扶住上官清越,“娘娘怎么不早说!王妃竟然做出这种事!那是大不敬啊!居然胆敢伤皇妃娘娘!” “我我……我……我见王妃气焰极高,很是害怕,就没敢声张……自己悄悄简单包扎了一下……” 上官清越伏在蕙心的肩头,嘤嘤地哭了起来。 “我没有害小王爷,也没有伤害义父……我整日病怏怏的,哪有那个力气和精神……” “王妃太狠毒了!故意刺伤娘娘的肩膀,便是要众人以为,是娘娘刺杀的王爷!王妃是要害死娘娘啊!”蕙心道。 夏侯云天见眼前的一幕这么逼真,一时间也真假难辨。 但最后,夏侯云天还是相信了这个梨花带雨的女子。 “王妃那个女子,竟然如此恶毒!”夏侯云天咬牙道。 “呜呜……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相信我……蕙心,我好怕……”上官清越哭得更加无助。 双肩颤颤,让人心疼。 “娘娘不要担心,皇上会相信娘娘,夏侯将军也会为娘娘作证!” 上官清越抬起迷蒙的泪眸,看向夏侯云天,祈求又无辜的眼神,将夏侯云天的一颗心都紧紧抓住了。 “夏侯将军,你会为本宫证明的对不对?” 夏侯云天心口一颤,被她的柔弱无依,还有那眼底的一抹水色,搅得心海翻腾。 “本将军自然会为皇妃作证!本将军现在就派人去通知皇上,让皇上来为娘娘做主!” 上官清越柔弱地靠在蕙心怀里,对夏侯云天感恩戴德。 “多谢夏侯将军愿意襄助……若没有夏侯将军,本宫真不知该如何解释……好怕他们不会相信我……” 天色黑了的时候,君子珏终于来了。 而君冥烨也昏迷了一天一夜,太医纷纷说,若再昏迷不醒,高烧不退,只怕冥王药石无灵,回天乏术了。 季贞儿一直守在君冥烨的床畔,努力维持母仪天下的风范,心下却已紧紧揪成一团,眼圈通红。 君子珏来了冥王府,一直留在君冥烨处,竟然没有去翠竹园,只是目光时不时向着翠竹园的方向瞥上一眼。 云珠见君子珏一直在君冥烨的房间,理都没理上官清越,心下怀疑起来。 莫不是上官清越真的失宠了? 这个时候,她不该继续坐以待毙,必须想办法反败为胜。 云珠去厨房为天儿准备夜宵。 明天午时就是轻尘处斩的日子,上官清越当真没有任何动向? 云珠盘算了一阵,便放了信号出去,约在翠竹园的小玉见面。 云珠还不知道,小玉早就漏了马脚,被上官清越降服。 上官清越让小玉去与云珠碰面,悄悄跟着小玉去了池塘后面的假山。 小玉环视四周见无人,快步走向池塘旁,在三块石头推起的地方,她小心挪开那三块石头,从下面取出一张字条。 上官清越向小玉抬起手,“拿来。” 她的声音冷的好像冰凌。 小玉颤颤巍巍地将字条递上去。 上官清越展开,上面竟然没有一个字,只是一张白纸。 上官清越异常气愤,将白纸团在掌心中。忽然,上官清越一把扼住小玉的咽喉。 “没有字是什么意思?” 小玉吃力的摇头,眼中蒙上一层泪水。 “说!” “娘娘……奴婢真的不知道啊……” “还敢骗我!” “娘娘……” 上官清越忽然松开了小玉的脖颈,“姑且相信你一次!你去为本宫做一件事!如果没做好,等着去地府报道吧!” 小玉抚住疼痛的脖颈,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奴婢一定将娘娘吩咐的事做好。” 小玉去找云珠,猜测云珠给她放了一张白纸,应该是见面详谈的意思。 小玉以代月妃娘娘去锦园探望小王爷的名头,入了锦园,见到了云珠。 “你说什么?当真?”云珠惊喜过外地望着小玉。 “奴婢怎敢欺骗聪敏过人的王妃娘娘。” 云珠轻蔑一笑,“量你也不敢!即使你不顾你自己的性命,总要顾及你爹娘的性命!” 云珠还不知道,小玉的爹娘现在已经被上官清越控制了。 “奴婢一定会为王妃效力!”小玉跪在地上,声音郑重,“小玉也确实发现,月妃娘娘的肩膀上,有很深的伤口。” 云珠喜不胜收,“如此便有证明她就是刺杀王爷刺客的有力证据了!” 云珠急匆匆去了君冥烨的房间,对还守在君冥烨那里的君子珏季贞儿说。 “启禀皇上太后,臣妾听说……听说……” 君子珏慵懒出声,“听说什么?” “臣妾听说,月妃娘娘的哮喘病又犯了!” 君子珏的手明显一抖,“你说什么?并未听人过来禀报。” “臣妾也是听翠竹园那边的人说的!说是月妃担心王府里正需要太医的时候,不敢声张,生怕分拨了在王爷这里的太医!” 君子珏还是将信将疑,他在翠竹园里有自己的人,关于上官清越的动向几乎全数掌控,他并未得到任何通报。 这个时候,翠竹园里果然来了一个婢女,急匆匆地禀报。 “启禀皇上,月妃娘娘又犯病了!” 君子珏急忙起身,赶紧让魏公公带上两个太医,火速赶去翠竹园。 现在正是深夜,到处一片漆黑,摇曳的灯火,在翠竹园里星星点点。 一大群人都到了翠竹园。 君子珏率先一把推开上官清越的房门,就见到上官清越大口大口地喘息,靠在蕙心的怀里,身边伺候的人是小玉。 夏侯云天也跟着来了,本来他想对皇上说,云珠刺伤月妃的事,但一直没有机会。 现在见月妃犯了哮喘,更是担心,月妃会被云珠恶人先告状。 君子珏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拥抱住昏迷不醒的人儿,焦急又担忧的神色,再不掩饰,不住呼唤她的名字。 “月儿,月儿……” 君子珏发现掌心一片潮湿黏腻,低头一看,握着上官清越肩膀的一只手上,都是血…… nu1; 477:老奴失职 君子珏感觉掌心一片温热,抬起手一看,整个人都惊呆了。 在他的掌心上,居然一片鲜红。 他低头一看,只见上官清越雪白的内衫上,肩膀的位置已经洇出一片殷红。 君子珏大骇。 在场的众人也都跟着惊骇了。 云珠控制不住低呼一声,“月妃娘娘的肩膀怎么受伤了!一众奴才都是怎么伺候的!” 云珠的声音很高,整个房间内内外外的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有的人低声议论起来,现在整个冥王府的人都知道,正在抓肩膀受伤的刺客,如今月妃娘娘的肩膀上有伤口…… 这说明什么? 夏侯云天因为避嫌,一直站在门外,听见云珠的声音,铁拳猛地抓紧,目光倏然亮如鹰隼。 云珠那个贱女人,终于开始陷害月妃了。 他夏侯云天不允许任何人伤害,那个和上官清越拥有一模一样容颜的女子。 云珠见众人的反应还不太强烈,本着训斥众人的样子,向前走了两步,不经意发现床底下有一抹衣角,赶紧将那东西拽了出来。 竟然是一件血衣。 众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刺杀冥王的人,竟然是病怏怏的月妃。 君子珏的眼眸也瞪大了,脸色变得极度不好。 昏迷着的上官清越,明显感觉到君子珏的怀抱变得越发用力,害得她喘息困难。 小玉站在一旁,吓得脸色都白了,赶紧站出来解释说。 “这件衣服,正是早上的时候,娘娘穿着的那一套,怎么染了这么多的血?” 小玉急忙跪在地上磕头,“奴婢有罪,皇上饶命!娘娘何时受伤,奴婢竟然不知道!” 小玉哭了起来。 云珠悄悄扬起唇角,小玉这个时候站出来,正是时候。 上官清越刺杀君冥烨,羽箭纷飞中不幸受伤,这种事怎么会让小玉一介奴婢知道! 上官清越遮掩还来不及! 轻尘本已调查过翠竹园,小玉也在秦嬷嬷的受命下,亲自检查月妃的身体…… 小玉将上官清越肩膀有伤口的事,悄悄告诉云珠,云珠对小玉此举很是满意。 君子珏的眼角渐渐收紧,薄唇终于缓缓开启。 “太医!快为月妃医治!” 太医赶紧跪着靠前,帮上官清越诊脉下药。 “皇上,月妃确实失血过多。”太医恭敬回禀。 君子珏的脸色更加阴郁,一眼不眨看着怀里昏迷的人儿。 她脸色惨白,美丽的羽睫犹如闭合的蝶翼,隐约之间好似轻轻颤抖了一下,连带君子珏的心房也跟着闪动了一下。 君子珏最后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让太医快点救治,不得有任何闪失。 这个时候,魏公公对云珠说,“王妃,还是让下人赶紧将血衣拿下去处理吧!在皇上面前呈现这种东西,大不吉利。” 云珠心口一紧,目光略带急切地看向君子珏,然而君子珏的视线只是落在上官清越身上,不曾旁骛分毫。 云珠又看向季贞儿,而季贞儿现在也静坐壁上观,安静坐在座位上饮茶,并不理会此事。 云珠暗暗咬牙。 难道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就这样功亏一篑? 她不甘心! 云珠眼底渐渐浮现犀利的光泽,噗通跪在地上。 “皇上,冥王被刺客所伤!所有人都知道,刺客的肩膀受了伤!臣妾斗胆,想让月妃解释一下,为何月妃的肩膀上有伤口!” 云珠话一开口,那边的季贞儿也慢慢地放下了茶碗,看向跪在地上的云珠,又看了看一直守在床头的君子珏。 “皇上,看来这件事要彻底调查一下,不然也太巧合了。”季贞儿口气慢悠悠的,却十分有力度。 君子珏有一瞬感觉呼吸无力,更用力握紧上官清越冰凉的柔荑。 季贞儿起身走向床榻,“只要展开衣物,让太医亲自验查一下伤口,一切真相便可一目了然了。” 君子珏更紧握住上官清越的手,还是一声不出。 “拿剪刀来!”季贞儿高喝一声。 秦嬷嬷赶紧拿了剪刀,乐颠颠地呈上来。 云珠跪在地上,脸上也浮现了一抹喜色,瞪向上官清越的眼睛里,多了一些得逞的幽光。 上官清越,你的死期到了。 这一次,不仅仅能证明你是刺杀冥王的刺客。 也会让皇上知道,你根本不是什么花闭月,而是回来复仇的上官清越。 就在季贞儿拿着剪刀,要将上官清越肩膀裹着的纱布剪开的时候,君子珏忽然怒吼一声。 “谁敢!” 季贞儿的手,微微一抖。 “皇上,只是验证一下!”季贞儿依旧口气缓和。 “不许!!!” “皇上在偏袒月妃?”季贞儿眼角一沉。 君子珏瞪向季贞儿,眼底迸射出摄人的霸气。 季贞儿不禁心口一沉,有些畏怯,但在此刻也不怕皇上发威,皇上终究要顾及她在朝中的力量。 “太后,这是朕的皇妃!太后却要当众剪掉她的衣物,不觉不妥?”君子珏凝声反问。 季贞儿抓紧手里的剪刀,压低声音,“哀家看皇上,就是故意偏袒月妃。” 君子珏也压低声音,口气肃冷,“朕偏袒又如何。” 季贞儿娇唇一勾,无奈笑了,“皇上乃是一国之主,想要偏袒谁,自然是偏袒得了!” 紧接着,季贞儿话锋一转,“可名望生死未卜,刺客至今逍遥法外,皇上如何向满朝文武交代?” 季贞儿靠近君子珏一分,声音压得更低,“皇上应该清楚冥王在朝中的地位,虽然不及当年那般根基深牢,但还是有半数的臣子心向冥王!” “皇上对冥王被刺杀一直没有一个交代,会让臣子如何猜想?难道冥王遇刺,是皇上亲自一手安排?” “还是说,皇上宁可朝中大乱,也不肯将真正的凶手交出去?皇上,到那时候,可就不好收场了!” “皇上最好不要因为一个女人,毁了大君国的万里江山……” 季贞儿的话,每一个字都重重砸在君子珏的心头,嫌弃的波涛一层压过一层,久久不能平定。 他漆黑的眸子,看向榻上昏迷不醒的人儿,那苍白的脸颊,犹如夜里风吹的雪白梨花,摇摇欲坠,让人心伤。 “太后怎就笃定,刺客一定是月妃!”君子珏几乎咬牙,字字犹如冰豆从唇齿间迸出来。 “不敢笃定,但总要看一看。”季贞儿道。 君子珏抓着拳头,眼光渐渐收紧。 “就看皇上敢不敢赌这一把!” 上官清越将他们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心下一阵凉意飕飕。 原来季贞儿和君子珏,都已经怀疑了她的身份,只是一直没有证据证明,她就是真正的上官清越。 或许在他们的心里,本能的希望她不是。 谁会相信,一个死了五年的人,在无底崖下冷冻五年,最后被猛兽撕碎的人,会死而复生。 就连上官清越自己都不相信,她竟然真的活过来了。 只是她的心…… 永远冷了,不会再有任何温度。 因为那个位置,被一颗永久冰冷的珠子取替。 君子珏挣扎犹豫很久,还是不能下定决心。 这个时候,云珠擦着眼角,嘤嘤泣泣地哭了起来。 “冥王府最近是怎么了?接二连三出事!先是天儿中毒,后是冥王被刺!现在月妃也受了伤……是不是刺客……挟持了月妃……” “都是臣妾掌管不利,竟然让冥王府出了这样的事……还害得月妃受伤。” 云珠匍匐在地上,哭得双肩颤颤,一副好生可怜的样子。 小玉也赶紧磕头,“启禀皇上,月妃一直好好的,居然忽然受伤,一定另有内情!还望皇上为我们月妃娘娘做主啊!” 季贞儿抓着剪刀就要下手,君子珏赶紧抬手一把拦住。 他的视线,始终深深凝着上官清越苍白的美丽脸庞,那浓密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月白的枕头上,犹如朴散开的海藻,那么美,那么迷人…… 君子珏的心口,传来丝丝揪紧的疼…… 他咬紧牙关,俊脸绷紧的棱角分明,目光更加犀锐。 “皇上……你还在犹豫什么?你难道不想知道真相?”季贞儿的口气都急促起来。 她盯着君子珏,似要将君子珏最后的坚持给一下子摧毁掉。 云珠也紧张看着君子珏,等待君子珏的最后下令。 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在君子珏的一念之间。 一个男人,真的能忍受深爱女子的欺骗吗?那是皇上,九五之尊,不允许天下任何人的欺瞒。 终于…… 君子珏缓缓放开了自己的手,不再阻拦季贞儿手里的剪刀,但他还是不允许季贞儿亲自动手。 “太医,查看一下月妃肩上的伤口。” 太医弓着身子上前,从季贞儿的手里接下剪刀。 蕙心站在门外,心口瞬时高高悬起,就连站在门外的夏侯云天,也跟着浑身紧绷。 太医放下纱幔,缓缓剪开上官清越肩膀上缠着的染血纱布,深深的伤口一点一点出现在眼前…… 君子珏和季贞儿,看到那深深还在不断汩汩涌出鲜血的伤口,都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谁都没有说话,秦嬷嬷率先喊了一声。 “是老奴失职!之前检查翠竹园的时候,竟然没发现,真正的刺客竟然是月妃!老奴失职!” nu1; 478:中计了! 季贞儿凝着上官清越肩膀上的伤口,急切想知道答案,赶紧问太医。 “快点检查月妃肩上的伤口,到底是什么利器所伤!” 这种急切的心情,季贞儿一分一秒都等不了,恨不得现在就揪着昏迷的人,将她当成刺客处死。 太医伸手去查看伤口,痛得上官清越浑身都跟着颤抖起来。 君子珏心疼的在滴血,一把将太医推开,“还不快去拿止血药!” 两个太医连滚带爬,赶紧去帐外拿止血药。 上官清越痛得轻吟一声,便又没了什么反应。 君子珏赶紧大声呼唤她,“月儿,月儿,你醒醒!” 上官清越紧闭的双眸,总算轻轻动了一下,睫毛颤抖了两下,缓缓睁开眼睛。 “相公……” 她目光朦胧地望着君子珏,低喃一声,虚弱的让人心疼。 君子珏赶紧一把抱住她,“月儿……” “相公,终于来看望月儿了。”上官清越一把抱住君子珏,激动的眼泪掉落下来。 她的眸子本就生的绝艳美丽,如今泪水盈盈,更是美得让人的心都融化了。 在她的目光里,再刚硬的男儿也会化为绕指柔。 君子珏更紧拥抱住上官清越,却不慎触碰到她的伤口,她痛得轻哼一声,君子珏赶紧放开她。 “月儿,月儿……是朕不好,弄疼你了。” 他的声音那么激动,口气那么心疼,恨得季贞儿牙根发痒。 上官清越看向一脸恨意的季贞儿,目光水蒙蒙地看向季贞儿,一脸的不解。 “太后娘娘怎么在这?发生什么事了吗?” “月妃不觉得应该先解释一下,为何你的肩膀会受伤!”季贞儿先发制人。 上官清越忍着肩膀的疼痛,无力地摇了摇头,咬紧嘴唇,不肯开口。 这个时候,太医拿了止血药进来,赶紧为上官清越止血上药,包扎伤口。 一套工序忙活下来,季贞儿方才逼问的气势也弱下去了不少。 而君子珏现在只顾着上官清越的安危,根本不在意她的肩膀到底为何受伤。 或者说,他正在逃避这个问题。 正在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她就是花闭月,根本不是刺杀冥王的刺客。 季贞儿还是不肯放过这次机会,“皇上,月妃既然醒了,就让月妃自己说,为何会受伤!” “若是有歹人所为,皇上在场正好为月妃做主!若是……”季贞儿的目光犀利了下来,唇角微微含笑,“也正好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君子珏犹疑了一下,“月儿?” 上官清越更紧咬住娇唇,还是低着头不肯说。 当上官清越的视线,透过帐子,看到外面跪着的云珠,当即一脸的怯怕不住地抓紧身上的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 君子珏向来眼光精锐,当即发现上官清越这样的反应,很是不同寻常,便顺着上官清越的目光,看向帐子外面的云珠。 君子珏的视线聚拢了起来,眼光摄人。 “月儿不必有任何顾虑,朕在这里。”君子珏握住上官清越愈发冰冷的手。 上官清越依旧摇头,孱弱的身体紧紧靠在君子珏的手臂上,将一张绝美的脸颊也埋在他的身侧。 君子珏一阵心疼,赶紧温柔抚摸上官清越墨黑的长发,安抚她的不安。 “月儿不要怕,不要怕,朕在这里,谁敢伤你。” 君子珏发现上官清越的身体,正在不住哆嗦,更是心疼得要命,不顾众人在场,直接将上官清越打横抱在怀里,就好像宠溺一个孩子一般。 季贞儿简直被上官清越现在故作柔弱,勾引男人保护欲的把戏,气得近乎炸肺,暗地里一阵咬牙切齿。 这个不要脸的贱货! “月妃,不要试图再隐瞒了!赶紧告诉哀家,你的肩膀伤口,从何而来!你再不招供,休怪哀家对你用刑!”季贞儿的声音拔高起来。 她心里清楚云珠的份量,在皇上面前,她不施压,那么这件事又被皇上含糊过去了。 君子珏倏然抬眸,胸腔里正在酝酿一团火焰,目光也变得可怖起来。 季贞儿猛抽一口凉气,不禁后退一步。 “太后越来越厉害了,朕在这里,还要处置朕的皇妃,若朕不在场,还不知道你们一个个怎么欺负她!” 君子珏的目光,射向跪着的云珠。 云珠吓得浑身一颤,脸色瞬时煞白。 云珠抓紧袖子中的一双手,鼓起勇气,道,“皇上,月妃在冥王府受伤,臣妾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还是让月妃告知众人,月妃到底因何受伤!臣妾也好严加处置府内之人!” 这个时候,秦嬷嬷冲向跪着的小玉,上去就是一脚。 “之前让你检查月妃的身体,你竟然没有发现月妃肩膀有伤!你故意欺瞒太后,该当何罪!” 小玉疼痛地伏倒在地上,嘤嘤啜泣,说不出话来。 “你这个贱婢,看我不打死你!” 秦嬷嬷说着,就开始狠狠一把一把掐小玉,疼得小玉在地上不住打滚。 “刺杀冥王可是死罪,你竟然知情不报,你这个贱婢!拖出去乱棍打死!”秦嬷嬷咬牙说。 这一番话,明显在说,上官清越正是刺杀冥王的凶手。 上官清越弱弱开口了,“不是的,不是的……” 季贞儿的声音更加凌厉,“月妃休要再狡辩!皇上也休要再袒护真凶!” 上官清越紧紧抓着君子珏明黄色的衣襟,水盈盈的眸子,期盼又无辜地望着君子珏,不住弱弱摇头。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君子珏的心都被融化了,更紧抱住上官清越。 “太医,你说,月妃肩膀上的伤口,到底是什么凶器所伤!”季贞儿厉声喝道。 太医赶紧跪下回禀,“启禀皇上,太后,月妃肩膀上的伤口,确实不是箭伤,而是……” “而是什么?”君子珏急切追问。 “类似剪刀所伤。” “剪刀?!”君子珏震惊看向怀里不住掉泪的人儿。 不仅仅君子珏震惊,云珠和季贞儿也都震惊不已。 怎么会是剪刀? 不应该是箭伤? 上官清越低着头掉眼泪,不声不语。 “月儿,你说,你怎么会被剪刀所伤?”君子珏心疼追问。 上官清越弱弱摇头,还是不肯开口。 “月儿!” 上官清越咬着嘴唇,看向跪在那里的云珠,又赶紧收回自己的视线。 这样的表情,不用说什么,便已说明一切。 君子珏已经隐隐察觉到,这件事和云珠有关系。 “月儿,有什么隐情,你大可说出来。”君子珏盯着云珠道。 云珠的心口咯噔了一下,倏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云珠赶紧求救地看向季贞儿,希望万一被人陷害,季贞儿可以为自己做主。 “没……没事……” 上官清越弱弱出声,不小心扯动肩上伤口,痛得轻轻的“嘶”了一声。 季贞儿目光微转,意味深长地盯了上官清越一眼,随后轻轻一笑,口气也温和了下来。 “既然月妃不想说如何受伤,想来也是受了极大的惊吓,还是好好养着吧。” 不是箭伤,也没有什么好继续追究的了。 秦嬷嬷凑过来说,声音不高不低,正好在场众人都能听见,“太后娘娘,都说刺客肩膀有伤,也没说到底是什么伤口,虽然是剪刀所伤,但那剪刀也不会无缘无故刺伤月妃的肩膀啊。” “我不是刺客!”上官清越赶紧为自己辩解。 君子珏的怀抱,蓦然收紧起来。 上官清越扬起绝美的容颜,目光水盈盈地望着君子珏,那容颜苍白的样子,别有一番让男人忍不住疼惜的柔弱。 她轻声问,“相公,你相信我不是刺客吗?” 她这一句话,竟然将君子珏问住了,一时间不知道是点头,还是摇头。 上官清越失望了,“原来相公也怀疑我,月儿是刺客。” 上官清越眼角的泪珠滚落了下来。 “月儿,你只要说,你的伤口到底是哪里来的!”君子珏更关心这个。 “相公都不相信月儿了,月儿还有什么好说的!” 上官清越推开了君子珏的怀抱,伏倒在床上。 门外还传来小玉被打的痛叫声,上官清越扬高声音说。 “放了我的奴婢,她确实毫不知情!” 外面的乱棍声,终于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小玉嘤嘤的低泣。 “月妃一直不肯说自己因何受伤,到底想隐瞒什么?”云珠有点沉不住起了,高喊一声。 门外的夏侯云天,也大步迈进来。 “我知道刺伤月妃的人,到底是谁!”夏侯云天洪亮的声音,响彻大殿,所有人都看向夏侯云天,一片安寂。 “是谁?”君子珏问。 夏侯云天抬起手,缓缓指向跪着的云珠。 “正是冥王妃!” “什么?!” “竟然是冥王妃!” “她居然刺伤月妃娘娘!” 众人大骇。 云珠顿觉浑身无力,差一点栽倒,脸色苍白的好像纸张。 “皇上,臣妾冤枉,臣妾没有!不是臣妾……”云珠大声喊叫起来,可此时她自己都觉得那么无力,浑身哆嗦的要命,也终于明白这一遭是中计了。 云珠努力从慌乱中保持冷静,分析自己还能重新摆脱嫌疑的空隙。 “皇上,臣妾身为冥王妃,没有刺伤皇妃的动机啊!皇妃身份贵重,臣妾怎么敢伤害皇妃!” 君子珏看向上官清越,“月儿,你说,到底是不是冥王妃刺伤你?” pg8q 479:回宫吧 上官清越抬头望着君子珏,眼底掠过一抹极快的幽光,以至于君子珏来不及捕捉,就已消失无踪。 “不管月儿说什么,皇上都会相信月儿吗?”上官清越低声问。 君子珏略有犹豫,下意识收紧怀抱。 “相信。” 上官清越抬起手指,缓缓指向云珠。 “确实是王妃刺伤了我。” 上官清越的声音哽咽,眼底泛起一层委屈的水雾,氤氤氲氲包裹她美丽的眸子,格外惹人怜惜。 她嬴弱依靠在君子珏的怀里,试图从他宽阔的怀抱里寻找到一丝温暖。 君子珏凌厉的目光,射向云珠,吓得云珠浑身震颤,脸色愈加难看。 “皇上……臣妾没有啊……” 云珠哭喊起来,跪着向前爬。 “给臣妾一万个胆子,臣妾也不敢刺伤皇妃啊!皇上,臣妾真的没有啊,是皇妃她……” 上官清越低泣起来,“王妃的意思是说……是说我冤枉你了?” 云珠瞬时哑然无声。 刺伤皇妃是罪,说皇妃冤枉自己也是罪! “王妃有胆子刺伤我,又为何不肯承认呢?”上官清越不住擦拭潮湿的眼角,还是有滚热的泪珠涌现出来。 君子珏周身的寒意更胜,吓得众人都不敢出声。 “月儿,你说,王妃到底为何刺伤你?”君子珏的声音冰冷异常,脸色隐隐发青。 上官清越更加柔弱地依靠在君子珏的怀里,勾起了君子珏强烈的,想要将她完全保护在羽翼下的冲动。 上官清越心下不禁冷笑,她因恨而变得无情,不惜利用他对自己的爱,用自己柔弱的依偎,来博取他强大的保护欲,达到她的目的。 忽然觉得很讽刺,男人终究更怜惜柔弱的女子。 季贞儿站在一旁,眼神似冷非冷地盯着她们,纵然表情平静,上官清越依旧察觉的到,在太后平静的外表下,正隐藏着惊涛骇浪。 季贞儿看着上官清越的视线里,也隐藏着一道伤人的锋芒。 “皇上,月妃已经亲口承认是谁行凶,这件事到底如何处理?”夏侯云天落井下石。 云珠的身体更加颤抖,心口一再下沉。 君子珏看着怀里的上官清越,眼角渐渐收紧,似正在酝酿什么。 云珠更加紧张,心如撞鹿,不能安宁。面对这样的情况,纵然她磕破自己的头,也不可能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了。 她没想到,上官清越一出手竟然这么狠,可见那一刀,定然是她自己刺下去的,就是为了陷害她。 这一遭,只怕再无翻身之日,很可能还会丢了性命。 夏侯云天隐隐抬眸看向君子珏怀里的上官清越,那个柔弱的人儿……到底是不是她? 夏侯云天的心口好像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隐隐作痛。 夏侯云天赶紧别开自己的眼眸,不敢再去多看一眼。 “月儿,你将原委一五一十告诉朕。”君子珏道。 上官清越这才声音哽咽地,将全部“真相”说了出来。 “早上的时候……王妃来过……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 “她说……” 上官清越擦了擦眼角。 “她说我就是先王妃,是我刺杀的义父……她话还没说完,就拿起剪刀刺向我……” 上官清越说着,泪如泉涌,一把抓住君子珏,“我当时吓坏了……我真的好害怕……她要杀了我……” “月儿怎么不早些告诉朕!”君子珏心疼得浓眉深拧,更紧拥抱住上官清越。 她摇了摇头,“我不敢……我害怕……我害怕……” “我真的好害怕……相公近日都不理我了……她们都说……是因为我太像先王妃了……还都说我失宠了……” “呜呜……我害怕,我的肩膀上有伤,你们都当我是刺客,将我给杀了……” 上官清越更紧抓住君子珏,双手都在不住颤抖。 无尽的畏惧和恐惧,在她脸上表现的淋漓尽致,将君子珏的一颗心都揉碎了。 “相公,我不是先王妃,我根本不认识先王妃……我怎么可能是先王妃……我更不能刺杀义父啊……调查刺客的人,都被押入大牢准备处斩,相公……我会不会被当成刺客处斩?我不要,我好害怕……” 君子珏将她的头,埋在自己的怀抱里,用自己宽阔的胸怀安慰她的恐惧。 “月儿不怕,你不是刺客,你不是……没人敢碰你!朕不会让任何人诬陷你,你不要怕……” 云珠哭了起来,“皇上,臣妾没有啊!臣妾真的是冤枉的……” “闭嘴!!!”君子珏愤怒咆哮一声。 云珠吓得浑身一颤,整个人都颓软了下去,完全瘫在地上,面如死灰。 所有的辩解在现在都变得异常苍白无力,没有人会再相信她了。 这个时候,季贞儿开口了。 “皇上,也不能只听片面之词!月妃也说了,当时只有她和王妃在房里,没有人证!若是月妃刻意刺伤自己陷害王妃,也不无可能。” 上官清越低着头不说话,只柔软地靠在君子珏怀里。 “月妃为何刺伤自己陷害王妃!”君子珏喝道。 他显然不相信季贞儿的猜测。 “她们无冤无仇,为何陷害她!月儿不会那样做!”君子珏道。 季贞儿还是坚持,“皇上就因为月妃是你的宠妃,便可毫无条件地相信她的话?” “难道太后有月妃陷害王妃的证据?” 君子珏的一声反问,将季贞儿噎得无言以对。 “难道月妃有王妃刺伤她的证据吗?”季贞儿的声音凉冽起来。 君子珏继续冷喝,“她怎么可能有证据!当时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她在京城里无亲无故,你们便都合起伙来欺负她!” 季贞儿气结,脸色都涨红了。 君子珏又道,“太后,这几年皇宫后宫之事,虽然凤印在皇后手中,但有大事也都是太后做主!王妃蓄意陷害月妃,动手伤害月妃一事,太后便秉公处理吧!” 季贞儿用力咬着牙,不说话。 缓了好一会,季贞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皇上,小王爷天儿在翠竹园中毒一事,不明不白就那样算了,皇上现在又明目张胆袒护月妃,难道可以服众吗?说王妃刺伤月妃,只是月妃的片面之词。” “微臣可以作证!”夏侯云天道。 季贞儿愤然指向夏侯云天,“难道是你亲眼所见?” “……” 夏侯云天当然没有亲眼看见,但是他就是无条件相信月妃。 “若照太后这样说,太后当初赐给月妃的糕点里有毒,毒死鹦鹉一事,怎么算!”君子珏喝道。 “……” 那件事是云珠挨了板子,最后不了了之。 上官清越伏在君子珏怀里,弱弱出声。 “相公,不要生气,这件事就这样算了……” “怎么能就这样算了!”君子珏寒眸射向季贞儿,“太后,朕知道,这几年你和王妃关系很好,走的也很近,有意偏袒!但刺伤月妃一事,朕绝不能容!” 云珠彻底没了力气,身体更加瘫软,仰头哀求地望着君子珏刚毅的俊脸,却也没有得到任何同情。 “押下去!处死。”君子珏咬牙道。 魏公公赶紧上前,将云珠从地上拎了起来。 “皇上,义父现在生死不明,还是不要再伤及人命了……已经有那么多侍卫被押入大牢等待处斩……” “月儿真心觉得,这个时候,不该再杀人……应该广开善德,为义父祈福,才能换回义父平安。” “月儿,你太善良了。”君子珏更加怜惜。 “相公……月儿不希望任何人,因为月儿的关系伤及性命。” 她的声音更加低弱下去,“月儿虽然愚笨也知道,那么多人来调查翠竹园,就是想证明月儿是刺客!侍卫们没有调查出来证据,太后一怒之下,才要杀了那么多人。” “追根究底,那些人也都是因为月儿才会丢了性命,这是月儿不想见到的。” “好好好,押入大牢中的人,朕命人立刻放出来!那些人本来都是冥王的贴身侍卫,就算处死,也该冥王自己亲自定夺。” 上官清越的眼底略过一抹极快的明光,缓缓低下头,掩饰住微微含笑的唇角。 轻尘,我上官清越用那一刀,换你一命,值了。 “月儿,虽然你不想牵连无辜,但王妃此举实在过份,绝对不能轻饶!” 君子珏的视线扫过众人,“这一次若轻饶了王妃,所有人都会更加肆无忌惮地暗里欺压你。” 君子珏口气阴狠,目光刻意从季贞儿的脸上掠过。 那霸气的眼神,无不说明,再不允许任何人暗害月妃,否则就是与他做对,绝不轻饶。 云珠被带了下去,她还算安静,没有发出任何哭声,也没有再求饶,只是最后一眼看向了季贞儿。 云珠最后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季贞儿身上,只盼着季贞儿看在天儿的份上,可以救她一命。 云珠也笃定,季贞儿一定会救她。 上官清越安静看着这一切,努力掩饰住心底的欢喜,眼底一片清凉。 “月儿,我们回宫吧!这两日你的情况稳定下来,朕就接你回宫。” 君子珏深深抱着她纤弱的身体,让她完全沉浸在宽阔的怀抱里。 pij2 480:皇储,突变 季贞儿离开翠竹园的时候,看向上官清越的眼神,犀利如刀子。 上官清越却在君子珏的怀里,只给了季贞儿一个淡淡的,无谓的浅笑。 那一刻,季贞儿心口猛然震撼,所有的一切顿时云雾散开,无比清晰起来。 之前还有所怀疑,只那一笑,便已证明了所有的一切。 这根本不是什么花闭月。 那就是真正的上官清越啊! 季贞儿走出门槛的时候,双腿发软,差点在门口处跌倒,格外的狼狈,幸亏秦嬷嬷搀扶了一把,才稳住。 最后,上官清越不知道季贞儿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还是让君子珏饶了云珠一命。 死罪可免,活罪难绕。 云珠被剥夺了王妃之位,贬为冥王府的罪奴,被关入役园做粗活。 云珠虽然不甘心,但到底还保全了一条命,也只能硬生生暂时忍了。 上官清越猜测,大概是季贞儿用皇后上官清彤为引子,说云珠现在身份到底是南云国的公主,不适合在大君国被处斩,这才免去了云珠一死。 君子珏现在正想用上官清彤手里的兵符,而上官清彤和云珠都是南云国人,私下往来也频繁,到底还是要网开一面。 云珠沦为罪奴,这个结果上官清越也很满意了。 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 还有什么能比,一辈子为奴为婢,对于云珠那种只想往高处爬的人,简直就是最残忍的折磨了。 君子珏在离开冥王府之前,又去探望了君冥烨。 若君冥烨今晚还不能醒过来,只怕神仙下凡,也不能救他了。 君子珏在君冥烨的房间,遇见了季贞儿。 她一直守着君冥烨,不肯离开。 “朕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很深很深的担忧。”君子珏似笑非笑道。 “不及你对月妃的分毫。”季贞儿冷声回道。 君子珏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忽然,季贞儿抬眸,目光讷讷地看着他,“皇上之前说,让哀家下嫁冥王府一事,可还作数?” 她已经决定了,要一辈子守在君冥烨的身边。 现在云珠被废,正是绝佳的好机会。 免得冥王妃这个空缺,很可能很快被旁人盯上。到那个时候,她再想顺理成章地横插进来,只怕就难了。 “皇上,我愿意交出手里的兵权还有权势,我只有一个要求。”季贞儿将自己的口气,放到了最低贱的位置。 她在用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在和君子珏谈条件。 君子珏已经猜测出季贞儿要说什么,但还是问她。 “什么条件?” “让天儿为皇储!”季贞儿一字一字,十分认真地道。 季贞儿发现君子珏的抗拒,赶紧说。 “天儿是冥王的亲生儿子,冥王再对皇位垂涎,也终究不会抢夺自己儿子的皇位!皇上拥有了哀家手里的一部分兵权,哀家再将手下臣子的势力交付给皇上,冥王也定会全力辅佐皇上,到那时候,皇上便可坐稳天下。” 君子珏咬紧牙关,目光犀利地盯着季贞儿。 “不能将皇位传承给自己的子孙,朕要这个皇位,还有什么意义!” “天儿也是君氏的子孙!皇上现在一直没有孩子!朝中大臣,已经诸多议论!难道皇上为了稳固朝廷,不应该早些立个太子?” “太后私心不小啊!即便下嫁了冥王,还在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 季贞儿低下头,清丽的眸子被长长的睫毛遮盖,纵然心中思绪万千,心海久久不能平复,依旧一脸的平静无波。 “我也是为了皇上考虑。” “太后何必说的这般动听。” “皇上到底肯不肯答应这个条件?” 君子珏想了想,“容朕考虑几日。” 君子珏看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君冥烨,转身离开,起驾回宫。 …… 上官清越在床上辗转难眠。 她坐起来,看向窗外的弯月,心口一阵寒凉。 只要过了今晚,若君冥烨不能醒来,也就永远沉睡了。 但若他醒过来…… 上官清越紧紧闭上眼睛,心口内一阵纠结。 她抓紧双拳。 一时间也说不清楚自己的情绪,到底是希望他醒来,还是不希望他醒过来。 她闭着眼睛想了许久。 终于还是下定决心,绝对不能让君冥烨再醒过来。 可是如何潜入君冥烨的房间? 现在君冥烨的房间周围,守满了侍卫。 蕙心推门进来,就看到上官清越已经换好了夜行衣。 蕙心一把将门关紧,低声问她,“你要去做什么?” “我要让他永远不能醒过来。” “你疯了!你现在出去,只是自投罗网!太后正等着抓住你的证据。” “我恨他!我要他死!”上官清越咬牙说。 许是纠缠了上一世的仇恨,她对他恨极了。 “我不让你救轻尘,你居然给了自己一刀,也要救轻尘!你到底还听不听师父的话!” “师父……” “你当真以为皇上没有怀疑你?他只是不想去相信,你就是原来的越儿!” “我知道!” “只要你有证据落入他们手中,你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知道。” “既然都知道,你还去!”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没有退路了。” “你是担心,他若醒来,你再不能狠下心吧。” 蕙心一句话,轻易戳中上官清越的心头,她顿时哑口无言。 蕙心最后还是没有阻挠上官清越。 她趁着黑夜,去了君冥烨的房间,轻身跳上屋顶,悄悄掀开一块砖瓦,看向房间之内…… 房间内灯火通明,却只有季贞儿和君冥烨两个人。 天空中渐渐堆积了乌云,将原本的皎月遮住,整片大地都黑暗了下来。 上官清越看向床榻上的君冥烨,虽然距离遥远,还是可以清晰无比地看到他苍白毫无血色的面容。 还有那一双紧紧闭着的深眸,浓密的睫毛在灯火下,在下眼投下一片暗影。 这几日,君冥烨更加清减了,五官更加棱角分明。 季贞儿坐在君冥烨的床头,目光痴缠在君冥烨的身上。 这个时候,太医送药进来。 季贞儿赶紧亲自喂君冥烨服药,可没想到,君冥烨现在根本喝不进去,黑色的药汁沿着他的唇角滑了下来。 季贞儿整个人都绝望了,瘫软在椅子上,眼底隐约浮上一层泪光。 秦嬷嬷一拍大腿,“太后娘娘,冥王都吃不进去东西了,大不好啊!” 季贞儿猛地射去一眼,吓得秦嬷嬷不敢说话,但还是小声哼哼。 “太后娘娘啊,还是做好准备吧,东西都咽不下去了,只怕冥王真的熬不住了。” “闭嘴!”季贞儿怒喝一声。 秦嬷嬷吓得赶紧跪在地上。 季贞儿转眸看向太医,太医也都唉声叹气地摇摇头。 季贞儿绝望地闭上眼睛,“都出去!” 太医和宫女便都呼啦啦地退了下去。pnkf 季贞儿抬手抚摸君冥烨的脸颊,用帕子将他的唇角擦拭干净,眼泪缓缓噙满眼眶。 “冥烨……醒来吧……” 季贞儿心如刀绞。 她抓起君冥烨冰冷的掌心,紧紧贴在她的脸颊上。 “你倒是睁开眼睛啊……算我求你了,醒过来好不好?” “你不要丢下我,也不要丢下天儿……” “我答应嫁给你,做你的王妃,完成我们儿时的承诺,我们一家三口……永远在一起不分开。” “冥烨,你醒过来好吗?” 季贞儿的心口一阵扯痛,眼泪更加汹涌。 “冥烨,这么多年,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我终究深深爱着的人,还是你啊……我最应该做的,就是成为你的女人……我当年不该离开你……” “我真的错了……你醒过来,原谅贞儿吧……” “冥烨……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你醒过来,不要离开我……” 季贞儿掩面低泣,哭得声音悲凉,十分可怜。 可躺在床上的人,依旧深度昏迷,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一双紧闭的双眸,也没有丝毫睁开的迹象。 “我只是一个女人,我更需要一个疼爱我的男人……丢开那些荣华富贵,权利的最高点,还有华丽的外壳……我愿意为你洗去铅华,只做你身边的小女人……” “我只求你,你醒过来……” 季贞儿伏倒在君冥烨的床畔,哭得声音颤抖。 “冥烨,你给我一点反应吧!” “你难道舍得放下所有的一切,就这样离去?你是战神,是大君国的英雄,传奇人物,你不能就这样死啊……” “这不该是你的结局!你还有你的雄心壮志!你难道忘记了?高高在上的皇位,本该属于你啊。” “冥烨!” “你给我醒过来!” “我不允许你离开我!我不允许!你快点给我醒过来!” 季贞儿用力摇晃君冥烨,声音变得沙哑。 上官清越趴在屋顶上,眼角渐渐收紧,乍现一抹幽寒入骨的光芒。 机会来了,这两个仇人都在房间里,只要一起解决,你们就可以去地府做一对永远不会分开的鬼鸳鸯。 上官清越缓缓从袖口里,拿出来两枚淬毒的暗器。 她有些掩饰不住心中的激动,机会终于来了,终于可以报仇雪恨了。 抓着暗器的手,都开始不可抑止地颤抖。 她屏住呼吸,静心凝气,瞄准房间里的季贞儿和君冥烨,发出两枚毒暗器…… 481:不会再来救你 上官清越发出手中两枚暗器的同时,一阵劲风来袭…… 发出的暗器瞬间被击飞出去,砰砰两声射入屋顶的瓦片之中,溅起一片碎石。 一道青色的身影,瞬间出现在上官清越面前。一把漆黑的长剑,虽未出鞘,却已蓄势待发。 上官清越赶紧旋身而起,躲过扑面而来的掌风。她步步后退,站定在高耸的屋脊之上,看着一脸肃然的轻尘,心口蓦地一怵。 轻尘不过在大牢被关押了两日,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了不少。 一双本就没什么感情的眼眸,愈加深陷,透漏出几分深邃。 轻尘迎上上官清越的视线,周身竟然萦绕起一层骇人的杀气。 上官清越脊背一寒,也清楚继续刺杀君冥烨,轻尘手里的长剑会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 她的武功,还不是轻尘的对手。 方才轻尘出手,大可从她的背后下手,最后却选择正面相逼,便已是放她一条生路。 上官清越抓紧手里剩下的暗器,想要出手,终究又犹豫住。 她忽然一个翻身,卷起屋顶之上层层尘土。 她还在寻找机会刺杀君冥烨,轻尘却不给她任何空隙,紧随而至。 上官清越急于摆脱轻尘,可他还是如影随形。 她不想在他面前彻底暴露,即便她知道,他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也知道穿着夜行衣的人就是她,但还是不希望最后这一道屏障,彻底暴漏无疑地展现在他面前。 她发出手里的暗器,射向轻尘,试图借此摆脱轻尘。 上官清越趁着轻尘躲过暗器的机会,赶紧纵身飞向一棵大树,踩着树枝向着远处飞去…… 轻尘正要继续去追,忽然又出现两个黑衣人,一个手持长剑,一个手里拿着一根竹枝,一头是锋利无比的刀刃。 那个手拿竹枝之人,正是那晚帮着上官清越逃走的刺客。 两个黑衣人合力直接攻向轻尘,那手持长剑的黑衣人招招致命丝毫不给轻尘喘息的机会。 那手持竹枝的黑衣人只是从旁协助,见长剑黑衣人想取轻尘性命,竟显阻挠之势,却没有强加干涉。 这让轻尘倍感疑惑。 那竹枝黑衣人到底是谁? 那晚也是没有取他性命的意思,甚至在上官清越刺杀君冥烨之时伸出援手,不然君冥烨当晚就命丧在上官清越剑下! 难道这个黑衣人,与冥王有些什么渊源? 上官清越本已逃走,听到身后传来打斗声忍不住回头去看…… 风起云涌,电光闪闪,漆黑的夜里武器间的厮磨迸出刺眼的火星…… 上官清越脚尖用力点地,提起一口气,身形如梭,从腰间抽出软剑便飞了回去! 软剑如无骨的蛇,紧紧缠住长剑黑衣人的利剑,反手一甩便将黑衣人手里的长剑甩向一旁,帮轻尘逃过一剑。 轻尘哪里会手下留情,借此机会刺向那欲杀他的黑衣人…… 竹枝黑衣人不会给轻尘机会,竹枝的剑尖点在轻尘的剑身上,一股强大的力量迫使轻尘的剑偏离了轨道…… “给我住手!!!” 上官清越怒喝一声。 她知道那个长剑黑衣人是谁! 正是师父! 蕙心。 蕙心为了断掉她的牵绊,竟然对轻尘动了杀念。 蕙心瞪着上官清越,半晌才压抑着嗓音挤出四个字来。 “我在帮你!” 说完这话,蕙心知道此地不能久留,上官清越的身份在轻尘的面前早已暴露,可她自己不能暴露。 蕙心一个翻身,便已消失在浓浓的夜幕之中。 轻尘要追,被上官清越拦住。 与此同时,那个手持竹枝的黑衣人,深深看了上官清越一眼,便也腾空而去。 轻尘没有去追,而是站在原地一直看着上官清越。poba 轻尘一张俊脸紧绷,看不出来任何情绪,一双眼眸也是毫无温度。 过了许久,轻尘终于开口。 “你不该救我。” 上官清越垂下长长的眼睫,“你救过我。” 虽然她一直都不知道,轻尘为何从一开始就帮自己,但轻尘的恩情,她此生难忘。 上官清越转身,背对轻尘。 她没有看到轻尘渐渐变得暗淡的眸光,也没有看到他眼底浮现的一抹叹息。 轻尘亦转身,脸上的神色已经恢复了淡然无情的样子。 “王爷是我的主人,我不允许有人再伤害他,你也到此为止。”轻尘毫无情感的声音,冷若冰霜。 “若再有下次,我断然不会再手下留情。” 上官清越的心头悠然一颤,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在心底蔓延。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更没有感情的牵绊! 只是他救过她,仅此而已!不再有其它! 她没有资格要求他手下留情,他更没有理由对她手下留情! “好!”上官清越生硬地挤出一个字。 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侍卫的喊声。 “打斗声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快过去看看!” 远处传来纷杂的脚步声,还有通明的火把,正在火速靠近。 上官清越赶紧跃起,跳上高大的树枝,用茂密的枝叶掩饰住自己。 侍卫们很快就火速赶来了。 他们见到轻尘,赶紧抱拳行礼。 “是不是又有刺客来了?轻尘兄?”守卫统领恭敬问。 轻尘不说话,神色漠然。 轻尘继续向前走,只淡淡丢下一句话,“保护王爷要紧。” 大家又赶紧因为这一句话往回跑,免得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众人散去,这一带没有通明火把照明,显得格外的黑暗。 乌云滚滚的天空,有一道闪电掠过,大地一片通明,随即便卷起狂风,闷雷阵阵。 要下雨了。 上官清越抽身而起,向着翠竹园的方向飞去。 古人说,重病之人忌讳雷雨天,那是一道催命符。 或许,君冥烨的死期,真的到了。 上官清越刚刚回到翠竹园,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上官清越快速换掉身上的夜行衣,撑了伞去蕙心房间。 一开门才知道,蕙心竟然还没有回来。 上官清越垂下眼眸,难道师父去刺杀君冥烨了? 这样也好。 …… 偏僻的角落里,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光芒。 四周都是哗哗哗的雨声。 隐约在这里,有两个黑色的人影,仔细一看,正是穿着夜行衣的蕙心,还有那个一直手拿竹枝的黑衣人。 蕙心低声对那个黑衣人说,“我要你去做一件事。” “什么事?” 男子声音清润如玉。 “救君冥烨。” “什么!”竹枝黑衣人吃惊不已。 紧接着,他又问,“难道是她的意思?” “不是!她那么恨他,怎么可能救他!”蕙心道。 “不是她的意思,我不会出手。”竹枝黑衣人当即拒绝。 “他现在不能死,这件事你务必去办!还有,不能让越儿知道。”蕙心道。 “你到底要做什么?”竹枝黑衣人用探究的目光盯着蕙心。 “你无需知晓。” …… 雨下了一夜。 君冥烨没有在当晚醒来,也没有断气。 上官清越心烦意乱,说不清楚心中情绪,总之纠结一团,理也理不清楚。 君子珏就要接她离开冥王府了。 这里的事,还没有处理干净,她也不甘心就这样离开。 早膳完毕后,她收拾一番,便去了役园。 她要去那里看一看,被贬为奴的云珠。 不能亲眼看到云珠现在的惨状,如何解恨。 到了役园,所有人都对上官清越恭敬行礼,那种脏乱臭的地方,还是第一次来如此身份尊贵之人。 上官清越带来一些糕点,分发给众人。 众人对上官清越感恩戴德。 云珠被人带到上官清越的面前,上官清越谴退了众人,坐在擦干净的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云珠。 云珠从地上站了起来,目光憎恨入骨地盯着上官清越。 “来看我的惨状吗?现在你满意了!”云珠声音嘶哑,透着想要冲上来撕咬上官清越的气势。 上官清越轻轻一笑,“才一天的功夫,你竟然已经狼狈到了这个程度。” 云珠一身破烂粗布衣,长发凌乱,容颜苍白,双手泛红,应该是干粗活一时间不能适应所致。 一个从高位跌落到尘泥之中的人,怎么可能得到善待,所有的人都恨不得上来踩一脚。 “你有什么好自豪的!不过是用你低贱的眼泪,用你的身体,换来男人的短暂怜悯,才达到了你的目的,你有什么好沾沾自喜!我还活着,我还有希望!” 云珠恨得咬牙切齿。 上官清越端正做好,目光疏冷下来。 “皇上喜欢,就吃这一套!你想用你的眼泪和身体勾引男人的同情,你也要有那个本事!” 云珠被气得浑身哆嗦。 “你以为你还能死灰复燃?太后就要下嫁冥王了!你的王妃之位,早就要退位了!现在正是好机会,只要太后成了冥王妃,天儿名义上的母亲,太后还会救你出去?” 上官清越仰头大声笑了起来。 “云珠,别做美梦了!你不过是太后手里的一枚棋子,你现在没有任何用处了,不会再有人想起你。” “你说什么?”云珠的声音都哆嗦了。 “之前我便提醒过你,可你偏偏不信!太后怎么会将想要下嫁冥王的事告诉你!你现在王妃之位被废,正中太后下怀,她不会再来救你。” 482:恨得咬牙 云珠不敢置信地看着上官清越。 之前上官清越确实说过,季贞儿要下嫁冥王。但一点风丝儿,她都没有听说,还以为上官清越故意挑拨她和太后之间的关系。 但现在看来,只怕那件事是真的。 太后下嫁冥王,名义上的儿子,可是大君国的大事,自然不会随便泄漏出来。 云珠一直以为,她手里抓着天儿,太后绝对不敢动她分毫。也还以为,虽然来了役园,只要她掌握关于天儿身世的秘密,太后一定会来救她。 可等了一天一夜,太后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在云珠的心里也生了怀疑。 若季贞儿真的嫁给君冥烨,那么肯定不会再救她了,只怕还会杀了她灭口。 那样就再没有人会知道关于天儿身世的秘密。 云珠想到这里,身心俱寒。 上官清越欣赏着云珠脸上的表情,眼底一片流光溢彩,笑容迷魅。 “云珠,不要将活命的机会,过多寄托在别人身上。” “你!你休要挑拨我和太后之间的关系!我知道,你除掉了我,下一个目标就是太后!我不会让你得逞!” 接着,云珠继续咬牙说,“你也下手够狠啊!居然刺伤了你自己陷害我!”ppx9 上官清越勾唇冷笑,站起身走到云珠面前。她一手抚摸自己受伤的肩膀,声音冰冷地道。 “我那一剪子,下手十分深,不然如何遮盖之前的箭伤。” “你!”云珠瞪大眼眸。 “只有对自己下手够狠的人,才能真正狠心起来!我之前就是太心软,不够狠,才会被你一次次设计陷害。” 上官清越抬起臻首,气势傲然。 “云珠,或许你想活着,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机会,但你若肆意挥霍了这次机会,到时候我会看在旧情的份上,为你收尸。你别忘了,你还欠朱砂一条命。” 上官清越丢下这句话,拂袖而去。 云珠当然清楚,上官清越的意思就是让她和太后反目,将太后这些年的勾当全都暴露出来。 云珠不会相信上官清越,也不会再相信季贞儿。 那两个女人,都不是好货色! 想要保命翻身,她还要靠自己。 上官清越正要离开役园,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站在那里,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才看清楚浣洗丝绸的人,到底是谁。 正是叶潇潇。 当年在冥王府,身为侍妾却有本事管理整个冥王府的那个女子。 也正是拥有冥王侍妾身份,实则却是夏侯云天女人的叶潇潇。 当年,正是因为叶潇潇送来有毒糕点,才会被贬来役园。 现在上官清越真相大白,一切都是云珠做的。包括将她毒哑一事,也都是云珠所为。 叶潇潇不过成了替罪羔羊。 上官清越勾起唇角一笑,五年的时间让叶潇潇看上去苍老不少,但美丽的容颜犹存,依旧是美丽的。 就在上官清越要转身出去的时候,叶潇潇已经发现了她。 叶潇潇先是一愣,随后震惊地张大一双眸子,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行礼。 “都说月妃娘娘像极了先王妃,果然如此。”叶潇潇低呼了一声,这才发现失礼,赶紧跪地行礼。 上官清越对叶潇潇浅笑一下,便走出了役园。 刚刚回到翠竹园,宫女便来禀告,说是侧妃碧莺来了。 碧莺一有机会就往翠竹园跑,但能见到上官清越的机会很少。 上官清越让碧莺过来,靠在软榻上,一直不开口说话,碧莺就也饮茶不说话。 “小玉,本宫有两件丝绸衣服,就要回宫了,拿去浣洗一下。” 小玉赶紧应声。 上官清越又将小玉唤住,“听说役园里有个奴婢,浣洗丝绸的手艺十分好,就让她来洗。” 碧莺一听这话,当即眼前一亮。 “娘娘,臣妾认识那个奴婢,这件事就交给臣妾去亲自做吧!免得役园的奴婢偷懒,不好好做活。” 上官清越宛然一笑,“侧妃去做这件事也好。” 碧莺又在这里坐了一会。 上官清越知道碧莺有事要说,便让一众宫人都退下了。 她也正好有事让碧莺去做,没有比碧莺更合适的人选了。 碧莺端着一碟糕点放在软榻的矮桌上,小心翼翼地坐在软榻上,更近距离地看着上官清越绝美的一张脸。 夕阳从窗外透进来,落在青石砖面上,徒留下一片残红。 “是你,对不对?” 碧莺开口了。 上官清越只淡淡地笑着,不说话,也不否认。 碧莺一目了然了,缓缓笑了。 “我就知道,你还会回来。” “你怎么知道?” “感觉。” 上官清越掩嘴一笑,“我现在只是花闭月,皇宫里的月妃娘娘。” 碧莺赶紧起身行礼,“臣妾见过月妃娘娘。” 碧莺真是一个懂事的。 上官清越赶紧起身搀扶碧莺起来。 碧莺站起来,看着上官清越,缓缓道,“娘娘有事尽管吩咐,臣妾愿意为娘娘效犬马之劳。” “本宫想知道,你为本宫办事效犬马之劳的动机。” 碧莺也不掩饰,“报仇。” 上官清越笑了,“应该和当年的信阳郡主有关系吧。” 季信阳正是季贞儿的亲生妹妹,虽然上官清越不知道太多内情,但也猜得出来,季信阳的死,一定和季贞儿有关系。 碧莺也不急于挑破自己的事,“娘娘只管吩咐就好。” 上官清越倾身在碧莺耳边说了一些话,碧莺先是很惊讶,随后笑了。 “这真是一个好计划。” 碧莺带着两件丝绸裙子,去了役园。 碧莺心甘情愿帮上官清越,上官清越自然清楚碧莺是希望将来她能帮她报仇。 而如今能去办这件事的人,除了碧莺再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碧莺找到叶潇潇,将丝绸衣服给了碧莺,然后对碧莺说了一句话。 “你报仇的机会来了!当初将你从云端拉入地狱的人,也来了役园,你终于可以报仇了。” 叶潇潇吃惊地看着碧莺,半晌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下毒陷害我的人,是云珠!” 碧莺对叶潇潇笑了笑,“这是月妃娘娘的衣服,可别弄坏了!你吃罪不起。” 碧莺走了。 叶潇潇捧着手里两件丝绸裙子,一个人静立在风中。 夜里,又下起了瓢泼大雨。 役园里发出女子凄厉的尖叫,云珠从房间里冲了出来,满身是血,惊恐地大喊。 “救命,救命……” 众人撑着伞跑出来,看到云珠满身是血的样子,都吓坏了。 有人冲入云珠的房间,就看到叶潇潇的胸口里正插着一把刀子,双目圆睁地瞪着云珠跑出去的方向。 “云珠,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叶潇潇嘶喊了一声,身体轰然倒下,双眸圆睁,迟迟不肯闭上。 众人都吓坏了,一群女子凄厉地尖声叫了起来。 原来叶潇潇趁夜潜入云珠房间,要杀了云珠,却在双方争执不下下,匕首刺入了叶潇潇的胸膛。 云珠幸免一死,手臂上被刺伤,鲜血横流。 “来人啊,赶紧将这个贱人丢出去,丢出去!!!” 云珠指着房间里的叶潇潇,对身边的奴婢怒喝。 大家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动一下。 “大胆!本王妃的话都没听见吗?” 一道霹雳响雷响过,整个役园忽然通明一片,大雨下得更加疯狂。 众人嗤笑起来。 “还当自己是王妃呢!” “啧啧,已经被贬为奴了!我们身份是一样的。” “居然还搬出王妃的身份来教训我们。” “我们现在是一样的身份,你想拖尸体,自己去!” “放肆!当王爷醒来,一定会接我出去!我还有天儿!我是小王爷的母妃,我会出去的!你们这群贱婢!”云珠气得大叫起来,一手紧紧捂住不断流血的手臂。 众人嗤笑起来。 这几年云珠在王父里做王妃,没有一点好人缘,如今一旦落魄,都恨不得上来踩压。 “王妃娘娘,进来的人,就别指望能出去了!当年叶潇潇侧妃,也不是很得宠,还不是在役园住了五年,都没人问及。” “当初叶侧妃进来的时候,也说自己会出去,最后呢?还不是死在这里了。” “啧啧啧,想出去?痴人说梦罢了!” “王妃娘娘,你可别忘了,是皇上下旨给你打入役园的!这辈子啊,休想出去了!还是想想怎么好好干活,多活几天吧!哈哈……” 接着,众人又幸灾乐祸地说。 “王妃娘娘,这叶侧妃居然死在你的手下,可要小心她来找你索命!” “叶侧妃最看不惯谁比自己得宠,这含冤而亡,怨气极重,小心变成厉鬼来找你。” 云珠吓得浑身哆嗦,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一扭身,赶紧都四散回去睡觉了。 “在役园,死一两个人不算什么,王妃娘娘今夜就守着尸体睡觉吧!” “我们明天起早还要干活,不早点睡,干不动活,就不陪着王妃娘娘了。” 大家都散了。 谁都没有留下来。 云珠气得面目狰狞,外面下着大雨,她一步步退回屋檐之下。 试图将叶潇潇的尸体从房间拖出去,终究不敢靠前。 最后,云珠只好在屋檐下蹲了一夜。 手臂上的伤口很疼很疼,浑身湿透又很冷。 她恨得咬牙,“上官清越,你这个贱人!!!只要我云珠有一口气,一定喝你的血,吃你的肉!!!” 483:求你帮我这一次 一大早上,碧莺匆匆跑来翠竹园。 上官清越才刚刚起床,婢女们正在伺候她穿衣,一头如墨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后,覆盖住她不盈一握的纤腰,更显身姿婀娜妖娆。 碧莺见房间里人很多,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脸色泛白地愣愣看着上官清越。 她一时间竟然忘记跪地行礼了。 上官清越眼角微沉,对众人说,“都下去吧!” 众人窸窸窣窣退下,房间只剩下碧莺和上官清越两个人。 “什么事?说吧。”上官清越道。 碧莺用力吞咽一口,这才低声说,“叶潇潇死了。” 上官清越眼光一闪,随即缓缓放开。 “叶潇潇趁夜拿着匕首去刺杀云珠,争执下,匕首刺中了叶潇潇的心口,当场就死了。” “云珠呢?”上官清越声音淡淡,没有任何情绪。 “听说只是手臂受了一点擦伤。” 上官清越淡淡“哦”了一声,坐在软榻上,自己倒了一杯暖水喝。 “娘娘?”碧莺吃惊望着上官清越,完全没想到,上官清越竟然反应这么淡。prlx 上官清越挑眸看向碧莺,“怎么了?” 碧莺讷讷摇头,“没什么。” “觉得我不够吃惊?”上官清越轻笑一声。 “难到……”碧莺不禁倒抽一口冷气,“难到娘娘早就料到叶潇潇会死?” 碧莺的声音,更加细弱,目光里透漏出对上官清越的惊恐。 “我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这么不中用。” “……”碧莺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早知道她未必是云珠的对手,但没想到,她会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 上官清越放下手里的茶碗,轻轻拨弄香炉内的火星。 袅袅香烟升腾而起,房间内充满淡淡的香味…… 碧莺的声音有些发颤了,“如果是她的对手,当年叶潇潇也不会被贬去役园,她一出手,叶潇潇就一败涂地了。” 上官清越的眼底闪过一抹锐色,“云珠确实有点手段。” “难道娘娘从一开始,就没想过除去云珠?娘娘到底想做什么?”碧莺更加惊愕地望着上官清越。 “确实,我没想过现在除去她。我只是在逼她……”上官清越的眼底渐渐冰冷。 她想借用叶潇潇的手,逼云珠低头,将季贞儿招供出来。 想要对季贞儿出手,云珠是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 狡猾如季贞儿,实在无懈可击。 想要撕开一个口子,只能从云珠下手。 只是没想到,叶潇潇这么不中用。 碧莺的眼底浮现怯怕的光芒,她没想到再次回来的上官清越竟然手腕这么狠辣。 转而,碧莺又笑了。 “想要复仇,就要心狠手辣,才能成功。”碧莺道。 “娘娘,接下来需要怎么做?您尽管吩咐!”碧莺对上官清越更加臣服,也更加信赖。 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为她真正的靠山。 当年碧莺不能确定彻底依附上官清越,也是因为上官清越太过柔善。 上官清越沉吟稍许,眼底浮现一抹幻彩,目光定定地盯着碧莺。 碧莺被她看得有些心慌,不禁后退一步。 “装神弄鬼,不是你的强项?”上官清越笑盈盈说。 碧莺先是一愣,随后赧然一笑,“娘娘言笑了。” “我知道,当年在翠竹园装神弄鬼的人是你,就是为了引起我注意信阳郡主。只可惜,当年我不想参与过多的是是非非,对你的一再设计,没有过多探究。” 碧莺低下头,双手紧紧抓在一起,“信阳郡主曾经对碧莺有恩。见她惨死,碧莺心里恨。” “只要你帮本宫,本宫自然也会帮你报仇。因为……我们之间有共同的敌人。” 碧莺的双手更紧地抓在一起,几乎咬牙说,“只要太后那个女人自食恶果,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 自从叶潇潇死后,役园一到晚上就开始闹鬼。 这两天一到晚上,又是风雨雷电交加,吓得役园的人,晚上谁都不敢出来走动。 因为每每到临近子夜时,风雨之中,总是传出来女人低低的啜泣声。 之前大家还会出去查看一番,但自从有两个婢女看到一道女人的身影从半空中飞旋而过,满身是血的样子后,再之后谁都不敢夜里出去了。 大家都说,一定是叶潇潇死不瞑目,回来讨命来了。 因为她们看到的人影,正是叶潇潇。 不管这个说法是真是假,说的人多了,也就都信以为真。 今夜女子的哭声又想起来了,凄厉又幽怨,犹如藤蔓缠住所有人的心房。 大家人心惶惶,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 叶潇潇的尸体现在还在云珠的房间,谁都不肯去收拾,而云珠也不敢再回到之前的房间。 外面下着雨,很冷,云珠便挤到大家的房间里,踹开通铺上的一个人,占了床位。 云珠之前是王妃,气势犹存,大家还是不敢真正欺压云珠。虽然云珠现在不是王妃,但南云国公主的身份还在。 大家抱在一起,看向也没睡着的云珠,纷纷低声说起来。 “叶潇潇回来索命,也不是找我们,大家不用怕!” “对对,叶潇潇死的时候说了,会变成鬼回来找她!” “就是!真正的凶手都不怕,我们怕什么!” “我们赶紧睡觉!明天还要干活。” 有的人愤愤嘟囔起来,“一条臭鱼毁了一锅汤!她做了冤魂锁命的事,凭什么我们大家跟着遭罪!” “就是啊……” “统统闭嘴———” 云珠咆哮起来,房间里总算安静了。 “我不相信有什么冤魂索命!!!”云珠喊叫着,目光泛红地盯着外面电闪雷鸣。 漆黑的房间里,没有光亮,只有外面闪电闪过,才会照亮整个房间,反而显得这样的雨夜更加惊悚。 这个时候,一个人从外面冲进来,正是做活晚归的一个婢女,吓得连滚带爬地滚了进来。 “啊啊啊……是叶潇潇,她满身是血,哭得……哭得格外凄惨……喊着要索命……” 那婢女已经吓得脸色惨白,犹如一张白纸,手里的伞也掉了,浑身湿透。 所有女子吓得抱在一起尖叫。 云珠也是心口一阵突突乱跳,脸色苍白如雪。 “哪里有鬼!我云珠才不相信有鬼!要真有,现在就来取我的性命啊!” 云珠翻身下床,就要冲出去,站在门口又猛地顿住了脚步。 “你倒是出去啊!出去啊!” “叶潇潇要索命也是找你!” “你就是灾星,自从你来了役园,役园没一天安生日子!” 大家七嘴八舌地奚落起来。 云珠气得胸腔一阵起伏,看着外面黑洞洞的瓢泼大雨,还有那幽怨刺耳的哭声,终于一步步后退了。 她害怕了。 云珠疯了一样抄起东西,就要打人,吓得大家四散逃窜。 “本宫还是公主!我会出去!王爷醒来一定会接我出去!!!” “等我出去,一定将你们统统都杀了!!!” 婢女们吓得尖叫连连,终于都不敢再说什么了。 终于熬到天亮。 哭声没有了,雨也渐渐停了。 云珠再也承受不住,想办法用自己的一对耳环,换来可以出去一次役园的机会。 她知道季贞儿一定还在翠竹园,她要见季贞儿。 可层层守卫,根本不可能放她进去,她端着一堆衣服,只能站在外面,终于等到里面出来人了。 秦嬷嬷正出来去准备早膳,见到云珠,眼睛当即举高到头顶的位置。 “哎呦喂!这是谁啊!”秦嬷嬷扭着肥胖的身体走过去,笑得嘴角都扯到耳根了。 “哎呦,老奴眼拙,这不是王妃娘娘嘛!” 云珠忍着一口气,挤出笑脸,“秦嬷嬷,我要见太后!麻烦帮忙通传一声。” “见太后?哈哈……你当你是什么身份?还想见太后?”秦嬷嬷当即拉下脸,唾弃了一口。 云珠咬牙。 当初不知道给了秦嬷嬷多少银子打赏,一朝落魄,竟然没有残留丁点往日情面。 云珠还是努力奉承笑着,“秦嬷嬷,您帮帮忙,我不会亏待您。” “啧啧!你还拿什么资本说这话?呸!赶紧滚回役园当奴才去!” “太后娘娘忙的很,可没时间见你个贱婢!” 云珠面红耳赤,眼圈都红了。 她正要说什么,秦嬷嬷已经喊了人来,将云珠押下去。 “秦嬷嬷……秦嬷嬷……就让我见太后一面吧。” 秦嬷嬷看都不看云珠一眼,只对侍卫说,“告诉役园的人,怎么什么人都往外头放!不想活了!” “让人看紧她!再敢从役园出来,太后娘娘若恼了,一个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云珠所有的希望瞬时破灭,目光暗淡成灰。 她想起来上官清越说的话,季贞儿不会再帮她,能不灭口,已经是对她的最大开恩,怎么可能还来救她。 “秦嬷嬷,算我求求你了!帮帮我,就帮我这一次!” 云珠哭声哀求。 “呸呸!” 秦嬷嬷对着云珠连吐两口,满目的憎恶和鄙夷。 云珠心口疼痛如刺,紧紧咬住嘴唇,皮肤一阵泛白,眼底都是入骨的恨意。 季贞儿,我云珠帮了你那么多,没想到最后却是这样的结果! 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484:没有回头余地了 云珠被侍卫押回役园。 狠狠的一丢,云珠差一点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云珠反身怒斥那几个侍卫,“等本宫出去,看怎么收拾你们!” 侍卫们看都不看云珠一眼,只对役园的管事嬷嬷说。 “太后有令,再不许放这个人出去!” 管事嬷嬷点头哈腰,十分恭敬,连连称“是”。 管事嬷嬷送走了侍卫,回头狠狠剜了一眼云珠,“就会给我找事!还不快去安安分分干活!” 云珠只好低着头转身,双手紧紧抓在一起,指甲陷入皮肉。 身后传来管事嬷嬷的唾弃,“还当自己能出去呢!最大的靠山,太后娘娘都不管你了,你没有翻身之日了!” 云珠气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这个时候,不远处的几个婢女,传出一片惊恐的尖叫声。 大家赶紧奔过去看。 就看到盛水的偌大水缸中,里面一片鲜红,而那鲜红竟然排列成两个字。 认识字的婢女,辨认了好一会,惊惧地大喊起来。 “云珠!是云珠!你们看,这两个字是云珠!” “啊———” 女子们捂住嘴一阵尖叫。 云珠赶紧冲过去看,果然那水面上漂浮的鲜红血字,正是她的名字。 女子们见到云珠,已经吓得纷纷退避,眼光各异地看着云珠。 云珠抄起一旁的一根棍子,用力搅水缸内的水,终于毁掉了水面上的血字,而一缸水也都变成了骇人的血水。 周遭都是女子连连的尖叫,还有议论声。 “要索命了,要索命了……” 云珠也觉得有一双凉凉的手,正紧紧抓着自己的心房,恐惧和惊悚正在一点一点渗入她的血液。 “是谁?是谁?是谁在装神弄鬼!”云珠挥舞手里的木棍,吓得众人纷纷后退。 云珠大口大口喘息,狠狠的目光从众人的脸上一个一个走过,她用力喘息,面目已经开始扭曲。 “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 云珠忽然丢开了手里的木棍,冲出人群。 她先去找来一把剪刀。 然后就奔跑着冲向之前的房间。 叶潇潇的尸体,还在她的房间没有处理。 云珠满目嗔恨入骨,站在门外,眼眶泛红,犹如泣血。 婢女们惊惧地簇拥在不远处,不知道云珠拿着剪刀要做什么。 云珠终于一脚踹开紧闭的门,房间里阴暗漆黑,许是放置尸体的缘故,竟然觉得森冷犹如鬼门关。 大家生怕看到叶潇潇在房间内的尸体,都赶紧捂住眼睛,却又很好奇到底接下来云珠会做什么。 婢女们紧紧抱在一起壮胆,试探地向前靠近了几步,翘首向里面张望。 云珠紧紧盯着还躺在地上的叶潇潇,抓紧在手里的剪刀正在不住哆嗦。 她一步步靠近叶潇潇,每走一步都很用力,心口也冷的发硬,终于能恨得下心来。 云珠冲向叶潇潇,一边喊着,一遍戳向叶潇潇还瞪着的一双眸子。 一个已经死了两天的人,现在的天气也不是很热,尸体还是原来的样子。 只是叶潇潇早就已经僵硬了,好像一块木头。 云珠努力克制心底的恐惧,终于剪刀戳入了叶潇潇圆睁的眼眸。 “让你装神弄鬼!只要毁了你的眼睛,你再不能找人索命了!死去吧!去找阎王报道吧!” 就在此刻,一阵劲风卷过。 云珠明显感觉到脊背一阵寒凉,似有阴风阵阵。 房间里的纱幔都被那一股劲风卷了起来,肆意飞扬。 外面传来婢女们的尖叫。 云珠猛地回头,两扇本来敞开的木门,竟然砰地一声关紧了。 外面传来更加刺耳的尖叫声,婢女们吓得四散逃窜。 “一定是叶潇潇来了,一定是……” 云珠吓得浑身都哆嗦起来,赶紧环视整个昏暗的房间,却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就连方才的阴风,也安静了下来,飞扬的纱幔,缓缓垂落,安静的纹丝不动。 云珠心口一阵乱跳,手里的剪刀脱落掉在地上,吓得她浑身一蹦。 “我不相信,不相信!白天哪有鬼!” “是……是谁?到底是谁?出来!” “出来———” 云珠对着空荡荡的房子,大声嘶喊。 就在这个时候,眼角好像有一抹白影一闪而过。 云珠赶紧转身,却又什么都没有看见。 下一瞬,又似乎有一抹白影从眼角闪过,她又赶紧转身。 她接连四处旋转,还是没有准确捕捉到那白影,头已经有些晕眩,也严重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赶紧往外跑,这才发现,房门竟然被人从外面锁住了,根本打不开。 她用力拍打门板。 “有没有人?开门!给我开门!” 云珠觉得身后好像有人,整个人都在瞬间石化,脖颈处一片冷风瑟瑟,僵硬的不能动弹。 她讷讷地,连呼吸都凝固了。 “谁……” “到底是谁?” 她从僵硬的唇齿间,挤出生硬的字眼。 后面什么声音都没有,却能感觉到隐约的呼吸,而那呼吸却是凉凉的,什么温度都没有。 云珠浑身都隐约哆嗦起来,整个人也濒临崩溃的边缘。 “到底是谁!!!” 云珠闭着眼睛大喊起来。 身后终于传来一道阴飕飕的声音…… “还我命来……” 那一道低沉而又沙哑的声音,寒若冰霜,犹如置身在寒冬腊月,冷透了云珠的身体。 而那声音,也好像从深深的地狱传来,要拽着云珠一起跌入深深的地狱中去…… 云珠吓得浑身骤寒,没有任何温度了。 似有什么东西,凉的好像冰块,直接抓住云珠纤细的脖颈。 云珠吓得嘶声大叫。 “不要!!!!!” 那是一双冷到极点,没有任何温度的手。 云珠不敢转身,费力冲开脖颈上的一双手,她四处逃窜,身后的白影一直追随。 云珠摔倒在地上,终于看到那白影头发蓬乱,满身是血,正张着双手向自己扑来。 云珠吓得嘶声喊叫。 “不要,不要———” 那白衣女子缓缓抬起脸来,是一张白得不能再白的脸,脸上竟然没有任何容貌,只有一双不住淌血的眼睛。 云珠吓得抱头尖叫。 那血淋漓而下,终于洒在云珠的身影,云珠吓得白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白衣女子终于站定了脚步,用脚踹了一脚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云珠。 “不会吓死了吧。” 声音正是碧莺的。 云珠渐渐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房间外面了。 而身边正是放置叶潇潇尸体的那个房间。 这个时候,有婢女来找云珠,见云珠缓缓从地上爬起来,看上去极度虚弱。 “月妃娘娘来了,让你过去。” 云珠撑起身体,踉跄地走向前厅。 上官清越笑着望着云珠,“听说叶潇潇死了,我让人来帮忙收拾一下。” “不用你假好心。”云珠的声音毫无力度,虚弱的声音都若有似无。 上官清越还是笑着,“我也听说了,叶潇潇还占着你的房间,害得整个役园不得安宁。你也晓得,现在的人啊,拜高踩低的。让叶潇潇早点入土为安,也能安静下来。” “本宫是在帮你,别不领情。” 云珠不说话了,整个人瘫在一侧的椅子上。 她真心没想到,季贞儿直至不管她,这个时候,还是上官清越愿意伸以援手。 虽然她清楚,上官清越也是有所目的。 上官清越看了云珠一眼,“我再给你一天的考虑时间!本宫就要回宫了,你就没有机会了。” 上官清越起身走了。 她刚走出役园,迎面看到了轻尘。 轻尘站在不远处,一眼不眨地望着她,没有让路的意思。 上官清越让身边的人等在原地,她一步步走向轻尘。 轻尘冷着一张脸,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到底还想做什么?”轻尘看向不远处的役园。 上官清越掩嘴轻笑,目光却是冷的。 “我不做什么。” “你几次三番来找云珠,难道不想做什么?”轻尘才不相信。 “你只管保护好你家王爷就好了!其余的事,你没有权利插嘴。”上官清越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家王爷……”轻尘声音顿了一下。 君冥烨还在昏迷之中,没有苏醒,情况也没有恶化。 就像个没有知觉的活死人,一直躺在床上。 大家谁都不知道,君冥烨什么时候会醒来,也不知道君冥烨是不是就这样再也醒不过来。 轻尘侧开脸,看向一侧的杂草丛,那里面有浅色的花儿绽放,蝴蝶飞来非去。 他是君冥烨的随从,生命里只有君冥烨。但自从上官清越的出现,他已经打破了所有的原则…… “若知道,会是今天的结果,我当初就不该救你。”轻尘丢下这一句话,转身而去。 上官清越失神望着轻尘远去的背影,心口一阵酸涩。 轻尘的背影,不及君冥烨般冷峻伟岸,没有书裕温润迷人,没有君子珏那般清朗高挺,却深深慑住了上官清越的视线…… 最后,上官清越对一切都一笑置之。 “不想救,我也活着,走到今天这一步,我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仇,她必须报。 现在只等着云珠了,只要云珠愿意,那么搬到季贞儿指日可待。 上官清越在翠竹园等到了晚上。 云珠迟迟没有来。 明天,君子珏就要来接上官清越回宫了。 上官清越没有等来云珠,却等来君冥烨苏醒的消息。 485:将婚期定下 君冥烨醒了。 冥王府本已开始为他准备后事了,却在一个忽然到访的道士救治下,君冥烨奇迹般地苏醒过来! 这个消息轰动了整个冥王府和皇宫,有人欢喜有人忧! 季贞儿当众喜极而泣,不顾众人在场,身份有别,直接扑到君冥烨的怀里。 紧接着,她又跪地叩谢上苍,一屋子的人,也都跟着跪地,一起同太后磕头。 “是太后福泽殷厚庇佑王爷,无须谢天!”白须道士俯身扶起季贞儿。 本是一句恭敬太后的说辞,道士怎会料到就是这句话,成了君子珏日后说事的根据。 君冥烨睁开紧闭了几日的双眼,迷蒙的视线扫了眼周围,不清的意识仍未恢复,缓缓闭上眼沉沉睡去…… 道士环视一眼四周,面上带了几分沉重,“府上可否有人中毒?” 季贞儿一愣,想了下,“有是有,不过现在已经好了!” 天儿的毒已经解了,只是脸上的红痘不消。 “可否带贫道过去看看?” 道士白眉微拧,好像有什么沉重的事缠绕在他心头。 季贞儿现在毫无条件相信这个道士,他连太医素手无策的君冥烨都能救治好,相信他也能将天儿体内的余毒也一并医好! …… 上官清越正在服药,肩上的伤已开始愈合,时常很痒。近日又休息较少,哮喘症不时有发作迹象。 这时,就听院子里传来的女人的声音…… “快往我进去,我有好消息要告诉皇妃娘娘。” 上官清越仔细一听,是碧莺的声音。 上官清越赶紧让人放碧莺进来。 碧莺一进门,就欢欢喜喜地说。 “娘娘,王爷醒了!” 房间里里外外都是人,碧莺只是笑盈盈地看着上官清越,没有别的表情掺杂。 明日就是君子珏接上官清越回宫的日子,宫里来了一些人帮忙收拾东西。 现在在翠竹园的人比较杂,碧莺不敢表露真实表情,免得落了人口实。 上官清越也赶紧喜上眉梢,“义父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 可心底,她却狠狠震撼了一番。 一个已经伤重几日不曾苏醒的人,竟然复活了过来。 难道注定他命不该绝? “那个倒是可真厉害,太医都救治不好王爷,那道士两颗药丸,一道灵符下去,王爷就苏醒过来了!现在太后带着那个道士去看望小王爷了。” 碧莺双手合十,连连叩拜,“上天垂怜,冥王府的阴云,终于可以消散了。” 紧接着碧莺又道,“娘娘,那位道士这么厉害,娘娘的哮喘症也可以找那个道士求一道灵符,没准娘娘的哮喘症就真的根治了。” 上官清越笑了,眸色清凉,“什么灵符,本宫可不信这种东西。” 碧莺有点尴尬,收拾了下脸上的狼狈,又赶紧说,“娘娘,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是去试一试吧!” 上官清越大致听出来碧莺的意思,若道士可以医治她的哮喘症,那么她暂时还可以留在冥王府,不用回宫。 碧莺是在担心,上官清越若回了宫里,云珠将再没有机会见到上官清越。 若季贞儿趁机先将云珠灭口,那么她们想利用云珠除去季贞儿的计划也会破灭。 “不管如何,义父能够苏醒过来,真是太好了。”上官清越道。 而此刻,在上官清越和碧莺的心里,都同样有一个担心,就是云珠知道君冥烨醒来的消息,那么云珠就会又燃起一线希望,期盼君冥烨可以救她,反而不来向上官清越投诚,之前的装神弄鬼也算白忙一场。 “可不是!我们王爷是谁,当年驰骋沙场,几百号人围攻王爷一人都能化险为夷,如今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事儿!”碧莺的唇弯着笑意,说话时神色上带着几分骄傲。 上官清越心下暗恼,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个道士坏事。 …… 君子珏听到君冥烨醒来的消息,也是震撼非常。pxv5 他还以为,君冥烨这一次必死无疑。 魏公公来通报这个消息的时候,君子珏正在喝药,一碗补血的药。 他差一点将补血的药碗打翻,最后勉强稳住颤抖的手。 最近他一直用自己的血喂食七彩鹿,身体虚弱的很,日日靠着补血药维持精神。 “皇上,消息是千真万确了!冥王府现在一片喜庆,阴霾尽扫。”魏公公道。 君子珏抓紧手里的瓷碗,最后用力摔在地上,碎片溅了一地。 魏公公赶紧俯首弓腰。 “太医不是说,醒不过来了吗?”君子珏近乎咬牙。“哪里来的道士,竟然坏事!” “皇上,老奴也不知,就是忽然早上来了一个道士,说冥王府阴云密布,有人将欲驾鹤西归,他有办法救治,这才被冥王府的管家引入府中。”魏公公道。 君子珏的脸色都变了,一阵牛喘。他的一双铁拳紧紧捏在一起,额上的青筋也有两根凸爆了出来。 “皇上息怒。”魏公公道。 “所有好事,都被那个道士坏了!”君子珏几近咬牙。 “皇上,那道士说了,是太后福泽殷厚庇佑了冥王!有太后在冥王身边,冥王会一直安然无恙。”魏公公笑笑说,明显话里有话。 “福泽殷厚庇护冥王?”君子珏低声呢喃一句,星亮的眸底闪过一丝幽光。 “拟旨!” 魏公公赶紧准备笔墨。 圣旨写完,君子珏丢了手里的狼嚎笔,星亮的眸子渐渐收紧。 皇叔,此生你休想再将“月儿”从朕身边夺走,她是朕的,一辈子都是朕的! 君子珏将圣旨递给魏公公,之后俯身在魏公公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去!将那个太医,迅速灭口。” 魏公公俯身,压低声音,透着一股森冷杀意。 “老奴遵旨。” …… 上官清越坐在梨花树下的摇椅上,蕙心站在一旁。 清风拂过,梨花洋洋洒洒,落了一地素白。 上官清越眯着眼睛,看着梨花后面蔚蓝如洗的天空,眼底一片疏冷。 “师父,越儿自小无母,一直视师父为亲生母亲般。师父说帮越儿复仇,越儿很开心,不是为复仇有了帮手而开心,而是因为我的复仇之心得到了师父的肯定!” 上官清越的眼底,隐约浮现一抹潮湿。 “即使师父当初不答应帮越儿复仇,越儿也毫无怨言,可师父……” 上官清越的声音已经哽咽,“既然答应帮我,为什么要在关键的时刻对我有所隐瞒?与君冥烨的命相比,越儿更伤心师父居然会骗我!” 她努力克制声音之中的哽咽,目光凉漠地看向蕙心。 “我骗你?” 蕙心故作不解的样子。 上官清越见蕙心还是不肯说实话,更是伤心。 “那个道长,清晨来了冥王府,而在早膳的时候,我让师父去打听消息,师父却对道士进入冥王府内的事,只字未提!” “按照常理,一个扬言会医好君冥烨的道士前来冥王府,师父为何不告诉我?” “我只是以为,那个道士信口胡说,才没有对你提起。”蕙心没想到,上官清越竟然这么敏感。 如此小小疏漏,就已让上官清越看出了痕迹。 “我也是担心,告诉你,会让你不安,索性便没有说。”蕙心道。 上官清越看着蕙心半晌,心里明明清楚师父肯定有所隐瞒,但还是愿意相信师父,最后只能无奈叹息一声。 “如今的情况已打草惊蛇,再刺杀君冥烨难上加难!只能另选机会了!”上官清越道。 “明日就要回宫了,再想找机会,也难了。”上官清越低下头,拂开落在身上的雪白花瓣。 蕙心悄悄地扫了上官清越一眼,目光投向门外的远方,眸底逐渐变得深沉,某种积压许久的情绪暗暗翻涌…… …… 君子珏来到冥王府,还特意让群臣一并前来探望冥王。他趁群臣在场,颁下让太后转嫁的圣旨…… 大君国本就有夫死从叔,叔死从子的风俗。 先皇已驾崩近十年,太后年纪轻轻独守空闺,让太后转嫁也在人情理之中! 君子珏还有其它借口,冥王乃大君国第一王爷,当年擒拿反贼更是劳苦功高,如今重病卧床理当借用冲喜来为冥王驱病! 有起死回生之术的道长,亦说太后福泽殷厚,着实是不二人选! 两人年纪相当,幼时更是曾有过婚约,君子珏搬出种种理由说得天花乱坠,让人完全找不出太后转嫁一事的纰漏! 更何况,那位道长已被那些关心君冥烨的人视为神医,神医都说太后福厚,转嫁给君冥烨定能帮君冥烨延年益寿! 君冥烨的一干党羽,私下商量一下,也都纷纷赞同此事。 夏侯云天那边的人,见夏侯云天不表反对态度,也选择了顺从君子珏的意愿。 这件大事,反而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敲定了下来。 然而,他们谁都没有去问沉睡中的君冥烨意见。 他们都觉得,君冥烨本就对季贞儿情深意重,也定然同意此事。 季贞儿安静地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 她明知道,这是一个陷阱,而她爱君冥烨,要成为他的女人,做他的妻子,他的王妃,就算闭着眼睛,也要往下跳。 君子珏高兴非常,赶紧命人挑选黄道吉日,将婚期定下来。 486:让我看看你是谁 君冥烨在沉睡中,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 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依稀好像在青峰山上,中了百里不染毒时,做了一个恍如到了天宫仙境般的美梦。 女子美妙婀娜的倩影,一直在眼前浮动,她翩翩起舞,唱着好听的歌声…… 歌声清脆又圆润,眼神温柔又噙满嗔恨地望着他,将他的灵魂深深束缚。 “君若天上云,侬似云中鸟,相随相依,映日浴风……” “君若湖中水,侬似水心花,相亲相恋,与月弄影,人间缘何聚散,人间何有悲欢……” 歌声正在你侬我侬之间,那一双绝美倾城的眸子,瞬间变得犹如冷剑穿心一般冰冷。 君冥烨感觉到尖锐又剧烈的疼痛,仿佛心都在瞬间碎成齑粉,他猛地睁开双眼,可眼前还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只是在脑海里,依旧浮现那一张遮着黑色面纱,只露出一双憎恨入骨的眸子,正嗔恨入骨地盯着他。 君冥烨感觉到一阵心惊,脊背都渗出一层冷汗。 那是刻骨铭心的恨,如刀似刃,亦如永世燃烧的火焰,熊熊烈焰要将他吞噬成灰,激起他内心最柔软的一处,翻江倒海不能平息…… 他的视线渐渐清晰,隐约能看到眼前上方正是暗蓝色的床顶,可在那一方却浮现上官清越绝美的容颜…… 他觉得,她与他那么接近,触手可及,可又那么遥远,仿佛在天边,穷其一生也再难触碰到她。 小月儿…… 小月儿! 他渐渐思绪归拢的脑海里,想起来那晚刺伤他的刺客,拥有一双和小月儿一模一样的眼睛。 月儿,月儿…… 花闭月! 上官清越! 小月儿…… 他似乎有些东西明白过来了。 他什么都可以忽略,唯独不能忽烈上官清越眼底的深浓恨意。 那泛着恨意的眼神,像极了当年在冥王府的大火中,她看着自己的眼神,也像极了在南云国的瓢泼大雨中,他狠狠刺了她一剑时的绝望…… 那目光,早已犹如刺青,镌刻在他的心底,此生难忘。 他撑住一口气,一把掀开被子,扯动伤口传来一陈剧痛。即使强壮如他,都忍不住微微颤抖。 那伤口从他的左肩头一直蔓延到他的右下腹,最深处已剖开了他的前腹! 好狠的一剑! 虽不能当即致命,却也是要命的一剑! 即便如此,君冥烨却笑了! 是他此生都不曾有过的欣喜若狂的笑,若不是有疼痛时刻提醒着他,恐怕真的会跳起来欢呼! 要不是这能致命的一剑,单凭一双相似的眸子,他根本不能肯定那人就是上官清越! 上官清越还活着! 她没有死! 她真的回来了!不管是为复仇,还是要杀了他,终究是回来了。 太好了! 他怎么这么笨,早就应该猜想到,花闭月就是上官清越,却又因为不敢相信,一直犹疑不定。 也或许,他最不能接受的是,那个女人回来后,竟然嫁给君子珏,做了别的男人的女人。 “王爷!您身上的伤还未痊愈,不能起身!”轻尘赶紧上前阻挠。 “滚开!” 君冥烨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居然一把将轻尘推开。 君冥烨拼力起身,步伐踉跄地走出房门……pzvv 外面天色已暗,稀疏的星星点缀在墨蓝色的天幕上,一轮弯月已清晰可见,西边太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彻底消失在地平线之下…… 君冥烨身形摇晃地向前走,伤口的痛折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为之颤抖,却还坚持着走向在他心中充满希望的地方…… 翠竹园的方向! “冥王啊,您怎么起来了,快点回去好生养着,待您的身体好转,也好早日和太后娘娘完婚呐!” 尖细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魏公公小跑地追上来,赶紧拦住了君冥烨的去路。 君冥烨当即顿住脚步,生硬地回头。 什么? 完婚? 与太后…… 季贞儿? 君冥烨一脸诧异困惑,甚至怀疑自己还是梦境中,没有完全苏醒过来。 他冷冽的眸光,倏然射向魏公公,犹如冷剑迫在眉睫,竟然害得魏公公硬生生倒退了一步。 君冥烨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魏公公,大步流星地直奔翠竹园。 “冥王,冥王……” 魏公公赶紧在后面追。 …… 上官清越刚刚泡完药浴,起身更衣,听见外面传来吵闹声,便推门出来。 “冥王,冥王,您不能进去,皇妃娘娘正在沐浴。” 小玉极力阻拦,却被君冥烨一脚踹开,倒在地上半晌起不来身。 上官清越猛然抬头,就看到高大的梨花树下,一袭玄色长袍的男子,已经豁然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她愣住了。 君冥烨也愣住了。 暗沉沉的黄昏里,梨花树纷纷扬扬雪白的花瓣,迷蒙了交融的视线,几乎看不清楚对方的容颜。 君冥烨目光深邃地望着她,没有喜悦,也没有任何别的情绪,只那样安静的,深深地望着她。 他身上的衣服上,再次渗出一层血水,已经染透了他身上的袍衫。 一张冷峻的面容,苍白又憔悴,长发披散,随风轻浮,发梢中缠绕着几片雪白的梨花…… 他即便满面病容,依旧不减他独有的摄人霸气。 所有人都惊呆了地望着君冥烨和上官清越,总觉得有些东西很奇怪,大家又一时间说不出来。 不过已然肯定,在冥王的视线里,有些东西变了。 大家率先想到的是,君冥烨可能要对上官清越不利,侍卫已经蠢蠢欲动,随时准备保护皇妃。 魏公公安静地杵在一旁,看了看上官清越,又看了看冥王,眼底微微含笑,一副等着看热闹的样子。 “冥王,这是皇妃的寝殿,天色已晚,还望冥王避讳,赶紧离开。”蕙心走过来,声音还算恭敬地道。 上官清越用温静的目光,掩饰住心底的翻涌。 他竟然真的醒了,而且看样子恢复的还不错,翠竹园距离他的院子那么远,竟然一路走了过来。 她真恨不得冲上去,再给君冥烨一刀,让他永远彻底倒下,就犹如他给她一剑时的狠绝无情,直中心脏,不偏不倚,直接将心脏刺碎。 君冥烨看都不看蕙心一眼,恍若根本听不见蕙心的话,只一眼不眨地盯着上官清越看。 忽然,君冥烨抬起脚步,一步一步极其沉重,又十分稳健地走向上官清越…… 上官清越依旧安静地站在原地,脊背笔直,透着一股清傲的气息,风声从她身边拂过,荡起她浅色的衣袂翻飞。 君冥烨一双冷眸渐渐眯起,乍现犀利入骨的光泽,似要将上官清越整个人看个清清楚楚。 上官清越依旧微微含笑,目光清润。 现在想来,君冥烨已经有所发现了。 上官清越心中一片通透,反而长松口气。 发现了也好! 她就是回来复仇的! 他够狠的话,再将她置死啊! 上官清越的眼底,浮现了恨意的光泽,锁定君冥烨一双眼睛,冷绝无情。 君冥烨心底一憾,脚步倏然就有些不稳了。 蕙心赶紧喊了一声,“还不快点拦住冥王!送冥王回去!” 侍卫赶紧冲上去,将君冥烨团团围住。 君冥烨在一片人影中,依旧紧紧盯着上官清越的脸,似要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些破绽出来,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侍卫围上来,君冥烨忽然抬手,一把抽出一个侍卫手里的佩剑,用力一掷…… 所有人都惊呼一声,生怕那一剑是刺向上官清越的。 很多侍卫赶紧后退,去保护上官清越。 而君冥烨手里的长剑,却是刺入一个侍卫的长发,直接将那侍卫带起,重重钉在身后的大树上。 侍卫们各个吓得面色苍白。 他们谁都没有想到,身负重伤的君冥烨,竟然还有这样的力气。 大家被君冥烨现在凛冽的眼神,震慑住,谁都不敢再乱动。 “都退下吧!” 上官清越终于开口了,声音轻轻浅浅的,却响彻整个院子。 “冥王是本宫的义父,怎么会伤害本宫呢!”她笑着说,故意将“本宫义父”四个字咬得很重。 魏公公笑盈盈地看着他们,一抬手,让侍卫们退下。 上官清越站在台阶上,臻首微扬,高声说。 “义父大病初愈,身体虚弱,还不快点搬来椅子,让义父坐下。” 婢女们赶紧搬来椅子过来。 君冥烨目光更紧地盯着上官清越,没有落座,而是继续步步上前,走过面前的台阶,一步一步地走了上来。 在他踩过的台阶上,落下滴滴血迹,映着满地的雪白花瓣,颜色格外鲜明。 君冥烨身上的伤口,已经裂开了。 君冥烨走上台阶,与上官清越的距离只有一步之遥,他这才缓缓站定脚步。 一双黑眸,眯得更紧地盯着上官清越,似要将上官清越的伪装全数撕碎,彻底看清楚最真实的她。 上官清越依旧笑着,容色平静温和,没有任何别样的情绪掺杂。 “义父?”她又低低玩味地呼唤了一声。 君冥烨的俊脸绷得更紧,对这个称呼简直厌恶到了极点。 君冥烨缓缓俯身靠近上官清越,字字如冰,从他紧抿的唇齿间蹦出来。 “让我看一看,你到底是谁!” 487:将死之人 “让我看一看,你到底是谁。” 君冥烨冷冷咬牙,眸子眯得成了一条缝隙,乍现倏然入骨的寒光。 上官清越依旧笑容恬静美好,“义父大病一场难道失忆了吗?我是谁都不认得了!” “还在和我装糊涂。”君冥烨冷声说。 上官清越掩嘴轻笑一声,眸光水盈盈的潋滟,“是我糊涂了?还是义父病糊涂了呢?” 如此近距离之下,上官清越可以清楚看到君冥烨脸上浮现的一层汗水。 那是因为隐忍身上疼痛渗出来的汗水。 君冥烨现在身上的伤口一定很痛很痛。 上官清越不禁心里痛快,却又忽然有一种隐隐的难受,那是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最后,上官清越轻叹一声。 “义父身体未愈,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 君冥烨还是站在她面前,一动不动。 上官清越心下微恼,真的很想亲口对他说一句。 “我给你生一次的机会,你不要,就休要再怪我。” 上官清越缓缓抬起自己的手,在她的手指缝隙中,已经沾染了剧毒。 她张开手指,就向着君冥烨胸前的伤口靠近…… 她实在抑制不住,这么好的,可以杀了君冥烨的机会,在眼前白白错失。 君冥烨高大的身躯,将上官清越整个人都可以完全遮挡,站在君冥烨身后下面的人,什么都看不见。 上官清越的手即将靠近在君冥烨的血衣上,唇角弯起一抹惬意畅快的浅笑,只是眼光冷得犹如霜雪。 君冥烨当然知道上官清越的小动作,也知道她的用意。 只从上官清越现在的举止,他就已经完全肯定,眼前这个女人,就是上官清越。 也只有上官清越才会这么恨他,尤其那一抹眼角眉梢的清冷,一直都是上官清越的专属。 君冥烨的心里欢喜起来,身上再剧烈的疼痛也变得微不足道,唇角也渐渐攀升上喜悦的笑纹。 即便他知道,在上官清越的手指上,正有无色无味,见血封喉的剧毒,还是难以压制住心里的愉悦。 就在上官清越的手,即将触碰到君冥烨的时候,他宽厚的手掌,一把握住上官清越的手。 上官清越脸色一冷,赶紧用力挣扎,君冥烨还是不肯放手,反而更紧地握住她的手。 他热切的目光,深深地凝着她,紧握着她手的力气,透着再也不愿松开的坚持。 上官清越有些慌了,还在用力抽回自己的手。 君冥烨反而笑着对她压低声音说,“我现在还不想死,你也休想再杀我。” 他笑得格外俊逸,犹如一轮皎洁的明月。 上官清越还在用力挣扎,被握住在君冥烨的手,也开始不住颤抖起来。 君冥烨一低头,这才发现,上官清越的手指尖已经开始渐渐发黑了。 君冥烨脸色一凛,赶紧拽着上官清越进入房间。 院子里的人都慌了,赶紧冲上去,要跟着进去,没想到君冥烨一把将房门关上,将所有人都锁在了外面。 “冥王怎么能和皇妃单独在房间里,这样不符合规矩啊。”小玉苦着声音对蕙心说。 蕙心脸色微沉,呵斥道,“冥王是皇妃的义父,有什么不附和规矩的!” 大家都进不去,只能等待里面的人将锁住的门打开。 君冥烨拽着上官清越,找来水,赶紧为她洗手。 君冥烨恼喝一声,“你简直不要命了!为了杀我,竟然用这么烈性的剧毒。” 若再晚一些时候,只怕她已经自身中毒身亡了。 “义父在说什么?我可听不懂。”上官清越的手浸泡在水里,眸色清寒。 “你不用再伪装了!我已经全都知道了。”君冥烨道。 上官清越冷笑一声,“看来义父怕死啊,我只是剥了一些瓜子,黑了手指,义父以为是什么?” “小月儿!!!” 君冥烨恼喝一声,上官清越整个人都愣住了。 有多久,没有听见这个名字了? 陌生的恍如隔世。 她沉寂的心弦,竟然似被拨弄了一般,久久不能平定下来。 上官清越忽然掀翻了一盆水,溅了一片巨大的水花。 “你也少假惺惺地在我面前摆出一副伪善的嘴脸!”她怒喝一声,忽然挥起一掌,袭击向君冥烨。 君冥烨扬手抵下上官清越那一掌,伤口却裂得更深,血越流越多,沿着他的衣衫滴落在地上。 “没想到,你也是怕死之徒!”上官清越再次出拳。 君冥烨还是躲开了。 上官清越好像疯了,再次用还没有洗干净剧毒的手,袭击向君冥烨身上的伤口。 只要她手指内的剧毒,沾染在君冥烨身上的伤口上,那么他就可以当场毙命。 上官清越的手,化成爪状,抓向君冥烨…… “我不是怕死!”君冥烨恼喝一声。 他憋住一口气,勉强躲过上官清越的袭击,再次扼住她的手腕,逼近她的脸,他黑眸中怒火张扬。 “如果怕,我不会来见你!” “那你就死啊!不要躲!让我杀了你!”上官清越声音的末尾都恨得颤抖了。 “你去死吧!我也就解脱了!”她太痛苦了。 沉浸在仇恨中的痛苦,只有真正恨一个人的人,才能亲身体会到。 那种煎熬,分分钟都蚀骨灼心。 她瞪着君冥烨,目光狠历如刀,压抑在心中五年的恨意,终于可以毫不掩饰地爆发出来。 “我不会死,现在更不会去死!”君冥烨更大力地抓住上官清越的手腕,任凭上官清越挣扎也无法挣开他的大手。 他终于等到她回来了,怎么能去死! 绝望的日子,中有了盼头,他才不要死。 “我会用我剩下的日子,弥补当年种种……”只盼着,她能给他这样的机会。 “别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上官清越狠狠说。 “好,我不说!”君冥烨口气冷绝,“想杀我也好!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你最好在我死之前,你是活着的!” 君冥烨抓紧上官清越的手,再次浸泡在房间里汩汩外涌的温泉池内。 君冥烨身上的血,已经彻底染透了他的衣衫。 不知为何,看到他满身是血的样子,上官清越竟然心口一紧。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众人的叩拜声。 “参见皇上,参见太后娘娘……” 君子珏和季贞儿来了! 上官清越心下一慌,君冥烨也准确察觉到了她的紧张。 现在凭借上官清越的处境,若身份暴露,还不能很好的自保。 君冥烨一把将上官清越推开…… 他自己也很清楚,现在凭他的本事,也不能很好地保护她。 君冥烨身体一晃,栽倒在地,再没有力气起身了。 胸口的伤口传来剧烈的疼痛,眼前一黑,意识便有些模糊了…… 紧闭的房门被人撞开。 上官清越站在房间里,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的君冥烨。 季贞儿紧张地扑上来,“冥烨!你怎么了?冥烨!” 君子珏赶紧扑向上官清越,见上官清越身上有血,更是紧张非常。 “伤着了?” 上官清越摇摇头,“不是我的血。” 她身上沾染的是君冥烨的血。 “你对他做了什么?”季贞儿愤怒地瞪向上官清越。 上官清越眸色清凉,不说话。 众人赶紧进来,将再次昏厥过去的君冥烨搀扶起来,抬走。 房间里亮起烛火,可以更清楚看见地上蜿蜒的一片血迹,红如烈火…… 季贞儿也赶紧跟着君冥烨离开翠竹园,最后看向上官清越的目光,那是一种威胁的眼神混合了女子的幽怨,极具威力,任谁看了都难免心生畏惧,忍不住心中骇然。 上官清越没有任何感知,安静的好像没有知觉一样。 君子珏赶紧一把将上官清越拥入怀中,“一定吓坏你了。” “皇叔大病方醒,意识还不清晰,他或许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上官清越靠在君子珏的怀里,也不说话,也没有反应,就那样安静的不声不语。 “月儿,别怕,明日一早,就随朕回宫。” 上官清越抓紧自己的拳头,手指按压在掌心的穴道上,忽然呼吸窒闷起来,大口大口地用力抽气。 君子珏更加紧张了,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月儿,月儿……你是不是哮喘症又犯了,来人啊!赶紧拿药过来。” 上官清越这次犯病比之前更加凶猛,人已昏昏沉沉,意识不堪清晰…… 只知道,自己一直处在一个坚实的怀抱里,一双有力的臂膀一直环着她。 “月儿,坚持住,你的病……相公一定帮你医治好。” 耳边传来君子珏情深意重的声音,怀抱变得更加紧致,好像生怕她会从他的身边逃走似得。 “月儿,一辈子都留在我的身边,不要离开我……” 他的脸颊,紧紧贴着上官清越冰凉的脸颊。 这个时候,魏公公低声提醒君子珏,“皇上,何不让那个妙手回春的道长,来为娘娘看看这个顽疾?或许那个道长有好办法。” 君子珏瞬时眼前一亮,“还不赶紧让那个道士过来!” 魏公公匆匆去请那个道士过来了。 那道士看了看上官清越,却摇了摇头,说道,“一个将死之人,就是用灵丹仙药也治不好啊。” “什么?!”pbe0 君子珏霍地站起来,“什么叫将死之人?你把话说清楚!” 488:心头血药引 将死之人?! 君子珏完全被道士的这一句话给震撼住了。 “她……她只是有哮喘症,什么叫将死之人?在翠竹园调养这段日子,发病的次数已经越来越少,气色也好了不少,明明是好转,你怎么能说她是将死之人!” 君子珏冲上来,一把揪住那个道士的领口,“你到底会不会看!” 白须道长依旧面含浅笑,不愠不恼,声音平和地道,“皇上,贫道也是实话实说,皇上息怒。” “你到底有没有办法救她!”君子珏的眸子冷得如冰,透着一种只要道士说不能救,就会当场将道士处斩的气势。 道士依旧面色柔润,不卑不亢,“容贫道想想。” 君子珏一把甩开道士的衣领,任由那道士抚须沉思。 君子珏等了半天,道士也没想出来办法,他不禁焦急,“难道七彩鹿的鹿茸,也不能完全根治她的哮喘症?” “朕在古方中看过,七彩鹿的鹿茸,可以根治哮喘!” 道士雪白的眉心微微一皱,“皇上竟然得到了七彩鹿!” 君子珏不禁心中一喜,“看来七彩鹿的鹿茸果然有奇效了!” “七彩鹿的鹿茸的确能治哮喘,不过……”道长看着上官清越,眉心收拢的更紧,捻了下白色的胡须,神色显得为难,声音也顿住,没有再说下去。 “你有话尽管直接说!”君子珏焦急催促。 “这……” 道士依旧神色为难,看着君子珏半晌,没有发出声音来。 “你道士说!”君子珏恼喝一声。 “七彩鹿的鹿茸确实能治疗哮喘,不过需要一味极为难得的药引。” 道长看着君子珏,声音更加低弱了,“只怕这味药引,寻不到啊。” “到底是什么药引!你但说无妨!只要是这世间有的,朕都能为她弄到!” 道士这才将话说了下去。 “七彩鹿的鹿茸,还需要一味心头血做药引。” “心头血?” 君子珏不由得困惑,“什么是心头血?朕从未听说过,世上竟然还有这种药引。” “心头血,是从人的心头采集的血。”道士道。 君子珏笑起来,“这好办!” “皇上有所不知,七彩鹿的鹿茸可不是一般的血能养成世间奇药的!也不是一般的血,培养出来的鹿茸,就能医治哮喘顽症。何况娘娘的哮喘症,还是娘胎自带。” “你的意思是……”君子珏眉头拧得更加深邃,“到底需要什么人的心头血?” 道士俯身下来,态度恭敬,直言道,“龙血。” “……” 君子珏眉心一沉,“就是朕的心头血了!” “正是。” 君子珏毫不犹豫,“那就采集朕的心头血好了!只要能救她的命。” “皇上,取心头血的过程极其凶险。稍有差池,就会要了皇上的性命啊!这种事……贫道可不敢让皇上亲自犯险。” “朕不怕。”君子珏态度坚决。 “皇上,”道士还是苦心相劝,“即便成功采集了心头血,皇上失了心头血护心,那也是要命的危险!这种事,等同一命换一命。” “皇上,三思而行!” 君子珏看向床上的上官清越,她因为不适眉心轻轻拧着,长长的睫毛好像蝴蝶的翅膀,微微颤抖,似随时都会飞走,离他而去…… 君子珏心口一紧,酸疼起来。 他的月儿,怎么舍得她离开他。 即便用他的性命,他也真的无怨无悔甘心情愿? …… 上官清越陷入昏睡中,她苏醒过来的时候,君子珏已不在身边,想来应该是回宫了。 就连之前的道士,也没见到影子。 守在身边的,只有小玉和蕙心。 她刚刚苏醒没多久,季贞儿就派来肩輦,要接她去小聚。 这个女人,消息也太快了! 竟然知道她苏醒了。 上官清越吃力起身,问小玉,“我昏睡多久了。” “娘娘已经昏睡三天三夜了。”小玉道。 上官清越扫了小玉一眼,又看向蕙心,蕙心没什么表情,半低着头,看不清楚眼底的神色。 “太后竟然知道我这个时候会醒,能掐会算的,让人佩服。”上官清越轻轻扶住昏沉的额头,稳住沉重的身体。 什么小聚,只怕要找她兴师问罪吧! 趁着君子珏不在,急着找上门,想来个先斩后奏吗? 现在的季贞儿,只怕已经完全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恨不得来个除之后快。 门外带着肩輦前来接上官清越的人,正是秦嬷嬷。 上官清越给蕙心一个眼神,蕙心便笑着端着热茶出去招待秦嬷嬷了。 “嬷嬷,这一大早上的,雾浓露重,喝杯茶暖暖身子。 秦嬷嬷勉为其难地坐下来喝茶。 蕙心笑着说,“嬷嬷,月妃娘娘刚刚苏醒,身体虚弱,还是等月妃身子骨好一些,再去给太后请安吧。” “太后娘娘下了懿旨,亲自派本嬷嬷来接月妃,肩輦稳当,不会颠簸到月妃。” 蕙心还是笑着说,“娘娘现在身体虚弱,实在禁不起折腾,何况这一早上的,风也有些凉。” “凉什么凉,现在都夏天了!” “嬷嬷……娘娘现在真的很虚弱,万一一折腾,又犯病了,就不好了。” 秦嬷嬷将一杯茶摔在桌上,“太后娘娘的懿旨,月妃娘娘也不从了!” “嬷嬷说的哪里话,月妃哪敢不从太后娘娘的懿旨。” “竟然不敢,那就好办了!” 秦嬷嬷对几个随从使个眼神,几个随从当即闯进门来,要强行带着上官清越上肩輦。 蕙心和小玉赶紧护在上官清越面前。 上官清越看着涌进来的一大群人,唇角轻轻弯起一道弧度。 态度这么强硬,看来真的是凶险的一行啊。 秦嬷嬷扭着肥胖的身体走上来,目光越过蕙心和小玉,看着床上虚弱的上官清越,阴阳怪气地道。 “月妃娘娘,太后娘娘请您去一趟役园。” 役园? 季贞儿带她去役园,难道和云珠有关? 难道季贞儿在即将要成为君冥烨的王妃时刻,还要放了云珠? 只怕即便季贞儿要放了云珠,也是因为天儿。天儿是云珠一手带大,天儿几日不见母妃,听说正在闹脾气,不吃不喝,吵着找母妃。 上官清越本不想去,现在君子珏不在,岂不是给季贞儿对自己下手的机会。 但联系到云珠,就不得不去了。 好不容易将云珠推向役园,不管如何,都不能让云珠再出来,给云珠和季贞儿联手的机会。 “容本宫梳洗一番。” 上官清越撑着轻飘飘的身子下床,小玉赶紧搀扶住上官清越。 “娘娘小心。” 秦嬷嬷狠狠剜了一眼小玉,吓得小玉深深低下头。 小玉原本是季贞儿的人,后来因为云珠的要挟,从了云珠,现在又因为上官清越的要挟,跟了上官清越。 上官清越心里清楚,如小玉这么根基不稳的人,是断然不能轻信的,等日后有了机会,必须除掉才能以绝后患。 上官清越不禁想到了惨死的朱砂,心口一阵酸紧。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为朱砂报仇雪恨。 上官清越收拾好,上了肩輦,一路去了役园。 不过他们走的路,都是偏僻小路,还是从后门进入役园。 显然季贞儿不想被外人知道这件事。 上官清越不禁心口沉了一分。 在这样的侯门深府里,经常有人不知不觉被处死。 虽然上官清越不怕,但在心底也不禁泛起一股凉意。 她勾起唇角,浅浅一笑。 季贞儿,你终于出手了。 秦嬷嬷引上官清越去了役园内最偏僻的小木屋。 那里平时是用来存放杂物的地方。 推开门,里面被人简单打扫了一番,虽有灰尘却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浓厚,让上官清越来这种地方等同于变相谋害。 她有哮喘症! 最忌讳灰尘沙土。peld 小木屋没有窗子,幸好上面有个不大的天窗可以维持些许光亮。 季贞儿坐在房内的最深处,也是最为昏暗的地方,上官清越根本没注意到,直到季贞儿开口说话,上官清越才大致知道季贞儿已在房间内。 “月妃,坐吧!” 季贞儿依旧是那种极其温柔的声音完全听不出丝毫异样。 上官清越正疑惑要坐在哪里,这时有人搬来椅子,谢恩后勉强看清椅子位置小心地坐了过去。 房间虽不是很大,但季贞儿那悠闲地用茶,碗盖拨弄清茶和轻轻的啜饮声,还是在房内荡起轻轻的回音。 安静的房间内,只能听到饮茶声,在这朦胧的昏暗中,还真是令人胆战心惊! “不知太后找臣妾来所为何事?”上官清越轻声开口,打破僵寂。 季贞儿放下茶碗,姿态雍容华贵,依旧一派一国之母之风。 “本来也没什么时候,就是找月妃过来喝喝茶,聊一聊。”季贞儿道。 上官清越勾唇一笑,眸光潋滟,华彩熠熠,即便在这暗淡无光的小木屋里,依旧美得让人晃眼。 季贞儿不禁心里恼恨。 “不知太后找臣妾聊什么?”上官清越声音慢慢。 “是想让月妃过来看看,到底是谁陷害了你!” 季贞儿将“陷害”两个字咬的很重,透着几分憎恨。 上官清越淡淡“哦”了一声,“确实应该聊一聊。” 季贞儿对秦嬷嬷道,“嬷嬷,你去看看人清醒过来没有,带进来。” “是,太后娘娘。” 489:快点行刑 上官清越安静地坐着,想借用小木屋昏暗的光线,看清楚季贞儿现在脸上的表情,却是那么朦胧,根本看不真切。 却唯独能清楚看到,季贞儿那一双清丽眸子里,射出来的冷光,正无时无刻不纠缠在上官清越的身上。 上官清越低眸浅笑。 想来季贞儿现在,正恨她恨得心底发痒,难受得很呢! 秦嬷嬷从外面将门推开,年久失修的木门,发出刺耳的吱嘎声。 刺眼的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将小木屋照亮,反而看不清楚门口出现的几个人。 等几个侍卫将人拖进来,丢在地上,上官清越这才看清楚,原来是云珠被丢了进来。 云珠被丢在房间正中,天窗投下来的光芒,正能将云珠照得清晰可见。 现在的云珠神色呆滞,长发凌乱,身上脏污不堪,透出一阵阵的恶臭。 而在云珠的身上,也有斑驳血痕,显而易见,受了酷刑。 之前听人说,云珠自从被叶潇潇的“鬼魂”吓过之后,便开始神志不清,时常胡言乱语,在役园精神失常,成了疯子。 秦嬷嬷扭着肥胖的身体,回到季贞儿身边。 季贞儿缓缓开口,“云珠,你说,朱砂是被谁利用,居然给小王爷天儿下毒!这件事的原委,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之后你又为何刺伤月妃?”季贞儿说着,目光便投向上官清越,透着一股霜寒之意。 云珠半晌不语,缓缓仰起头看向声音的传出处,从胸口挤出“哼哼”冷笑,一手抓着凌乱的发梢玩弄起来。 “我杀了……叶潇潇,她找我复仇……我戳瞎了她的眼睛,她就再也不能找我报仇了……” 季贞儿脸色沉郁起来,一拍身侧的桌案,发出很大的声响。 “哀家让你说天儿和月妃的事!怎么又扯到那个死人身上了!” “天儿?月妃?”云珠抬头,缓缓寻找了一圈,这才将视线定格在上官清越身上。 “叶潇潇死了……她要杀了我,我就杀了她……” 云珠抓紧手中的头发,眼睛中迸出凶狠的光芒。 “还在胡说!你到底有没有听清楚哀家在问什么!”季贞儿声音凌厉起来,威严之势尽显,“为何陷害天儿,又刺伤月妃,从实招来!” 云珠看向自己的双手,双目恐怖,脸色煞白,“血,血……好多血……好多血……” “王爷醒了,王爷会接我出去……天儿需要我,他离不开我……我对不起天儿……我要出去,我要回到天儿身边,天儿需要我……”peld “泼醒她!”季贞儿几乎咬牙喝道。 秦嬷嬷赶紧端着一大盆的水,整个泼向云珠。 在那一盆水里,竟然还混着冰块,即便在这样的夏日里,兜头而下,依旧冷得入骨。 云珠浑身湿透,整个人都瞬间安静了下来,冷得瑟瑟发抖,不住打颤。 上官清越也不禁脊背冷了一下。 在五年前,她受过这种冷,会从毛孔里往骨子里钻,冷得连头皮都会隐隐作痛。 “清醒了没有?醒了就说实话!”季贞儿冷声厉问。 云珠跪直身体,冷水沿着她的发汩汩流淌,在那阳光下格外鲜亮,却是冰冷的光芒…… 云珠忽然哭起来,爬向季贞儿。 “太后……救我……天儿离不开我……太后就看在天儿的份上,救救我吧……” “呜呜……云珠求太后救命啊……” 云珠的身体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湿漉漉的痕迹。 秦嬷嬷赶紧冲上前,拦住在云珠面前,抡起一脚狠狠踹开云珠。 “你是什么身份!现在就是一介贱婢!还有脸提及尊贵的小王爷!”秦嬷嬷狠声呵斥。 上官清越看着狼狈瘫倒在地上的云珠,心下不禁叹息,现在的云珠还真真可怜。 季贞儿也是恨得目光阴狠,眼底的寒光犹如冷剑,要将云珠刺穿。 上官清越淡淡扫了季贞儿一眼,恍惚心中明白了,应该是季贞儿知道了,云珠利用天儿,给天儿下毒,差一点将天儿害死,所以才会这般痛恨云珠。 上官清越掩饰住唇角的笑纹,不让人看出来她计划得逞的喜悦,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身边的小玉。 小玉帮云珠下毒,自然知道整件事的原委,只要小玉稍微篡改一下,将自己洗白,然后将云珠利用天儿的事告知季贞儿,那么季贞儿和云珠的关系,便会彻底崩裂。 两个宫女冲上来,将云珠架起来,押回到原来的位置,按倒在地上,不能再动弹一下。 “太后娘娘,您不能过河拆桥啊!” “住口!”秦嬷嬷呵斥,随即一巴掌打了下去。 云珠的唇角都是血,终于安静地没了声音。 “小王爷中了南云国的深宫秘毒,你个贱人到底怎么解释这件事!”秦嬷嬷大声嘶喊,十分刺耳。 上官清越不禁皱了皱眉头。 她现在真的搞不清楚,季贞儿当着她的面,审问云珠,到底有什么深意。 “冤枉啊太后,天儿中毒,真的和我没有一点关系……”云珠还在垂死挣扎。 “你个贱人,还在抵赖!那毒药名叫灼心,是南云国深宫处置争宠嫔妃之间的禁药,整个大君国,除了皇后娘娘,便只有你是南云国人!”秦嬷嬷又是一记响亮的耳掴子,打在云珠的脸上。 云珠的头,无力地耷拉在一旁,唇角滴下殷红的血珠子来。 “不不不……” 云珠不住摇头,忽然抬头看向上官清越,目光阴沉如墨,透着一股寒入心头的冷意。 “太后有所不知,什么花闭月,什么月妃娘娘,她就是上官清越,就是永安公主……什么只有我和皇后是南云国人,她上官清越,也是南云国人……” “她还是南云国的长公主,自然知道灼心的配方,自然手中会有灼心这味毒药……” “她是回来复仇的,她要杀光所有仇人,天儿就是她复仇的开始……” 上官清越心口一点一点下沉。 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何季贞儿要当着她的面审问云珠。 还以为季贞儿知道云珠利用天儿,差点害死天儿,会和云珠彻底撕破脸皮。 上官清越没想到,终究是她又一次低估了天儿在季贞儿心目中的地位。 不是所有母亲,都和她一样,真心实意,舍命一般疼爱自己的孩子啊! 原来季贞儿在取舍之间,也能将自己的孩子推开到后面的位置。也定然是季贞儿答应了云珠的什么要求,云珠才会当众戳穿她的身份。 上官清越依旧稳稳坐在座位上,不言不语,不反驳,也不承认。 虽然房间黑暗,看不清楚其余人的样子,但却可以清楚感觉到,季贞儿投射过来,毫不掩饰的恨意。 小玉开口帮上官清越说话了,“云珠,之前你送来太后娘娘赐下的糕点,你便在里面下毒,要毒害月妃娘娘,幸亏当时死的是一只鹦鹉!娘娘还好心为你求情,才免去一死……” “没想到,云珠你还利用小王爷,害得小王爷差点中毒身亡,利用这件事加害月妃,你连自己的儿子都舍得谋害!” “云珠!月妃娘娘和你无冤无仇,你怎么总是几次三番陷害月妃娘娘?现在居然又诬陷娘娘是先王妃!” 小玉指着云珠,“太后娘娘,毒是云珠下的,是她!就是她!她已经丧心病狂,为了除去月妃,连小王爷都不放过。” “因为这件事,害死了无辜的朱砂!朱砂死的好惨啊!太后娘娘要做主啊!”小玉哭着跪在地上。 “闭嘴!”秦嬷嬷恼喝一声,“别吵了!” 季贞儿疏冷尖锐的目光,射向云珠,“为了谋取私利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加以陷害,心肠之歹毒令人发指!哀家如若轻饶,如何服众!” “来人,拔舌!” 季贞儿狠狠下令。 云珠吓得脸色惨白惨白,好像一张雪白的白纸。 “太后娘娘,您居然……居然……” “太后娘娘,您不能啊!您不是说……不要……只要我指证上官清越那个贱人……” 话没说完,秦嬷嬷冲上来,又狠狠抽了云珠两个耳掴子。 上官清越安静看戏,忽然又搞不清楚,季贞儿又在唱什么戏码了。 云珠满嘴的血,“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帮你抚养……” 又一记大耳掴子下去,将云珠的后半句话硬生生打了回去。 云珠恶狠狠地喊起来,“天儿会恨你的!!!!” 云珠还在存有一丝希望,希望这一场戏,只是演给上官清越看,季贞儿不会真的拔掉她的舌头。 她手里有季贞儿几乎全部的把柄。 可没想到,季贞儿显然已经不打算留着她了,只是碍于处死云珠,会落人口舌,才会只是拔掉她的舌头。 “季贞儿,若当初不是我帮你……”云珠的神色冰冷了下来,正要继续说下去,季贞儿已经高声大喝起来。 “还不快点行刑!” 季贞儿一双眸子,已经变得猩红,透着滚滚杀意。 若不是房间昏暗,季贞儿又岂会将她凶狠恶毒的一面,完全展露在人前。 不过,上官清越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心下冷意湛湛。 季贞儿,我上官清越一定将你的真面目,完全揭穿出来。 490: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云珠被一群宫女死死压住。 云珠在众人手中费力挣扎,可最后,还是不能挣脱。 上官清越心口咯噔了一下,双手慢慢抓紧椅子的扶手。 房间依旧阴暗的不能看清楚周围,只有天窗照射下来的光芒,看到云珠在一群人手中苦苦挣扎。 她看到云珠现在的样子,不知道为何心口之中会掠过一丝痛意。 她赶紧抓紧拳头,拼命用指甲的疼痛提醒自己,不要用廉价的怜悯之心去可怜云珠那种人。 云珠罪有应得,这是云珠的下场! 但是…… 上官清越唯独担心,云珠没了舌头,将来如何从云珠那里得到季贞儿的一切罪行? 上官清越抬眸看向黑暗深处的季贞儿,看不清楚季贞儿表情,只能看到季贞儿晶亮的一双眸子。 这个女人,现在着急处置云珠,无外乎就是想让她的秘密永远埋葬。 上官清越忽然很好奇,云珠除了天儿的身世秘密之外,是否还掌握了季贞儿别的什么秘密。 比如,季信阳。 那个死了多年,碧莺都想为其报仇鸣冤的女子,到底和季贞儿之前有什么纠葛? 蓝候王谋反的时候,君子珏命所有蓝氏一族统统处斩,就连蓝曼舞也在其列,不能幸免。 那么季信阳到底又凭什么,在季候王谋反叛变后,和姐姐季贞儿一同得到先皇的赦免,还嫁给了君冥烨做侧妃。 云珠哭喊着,却不能发出完整清晰的声音,眼角溢出泪来,缓缓沿着脸颊滚落,眼睛里写满了无助和绝望…… 太监已经拿来了铁钩子,正要勾住云珠的舌头时…… 上官清越忽然站起来,“太后,云珠虽然有罪过,但处置云珠的人是皇上,太后娘娘不应该在没得到皇上允许的情况下,私自拔掉云珠的舌头。” 季贞儿慢慢笑了一声,“月妃还真是宅心仁厚,要为这个贱婢求情不成?” 接着,季贞儿的声音缓慢起来,拖着幽冷的长音,意味深长道。 “月妃,你可别忘了,这个贱婢几次三番差一点害死你。若没有这个贱婢,月妃何必沦落如今的田地。” 季贞儿将后半句话说得十分缓慢,一双眸子紧紧盯着上官清越,就盼望着能从上官清越的脸上寻到一丝丝的蛛丝马迹,但季贞儿失望了。 现在的上官清越已经将自己完全当成不谙世事的花闭月,那个真正的上官清越隐藏在心底的最深位置,从来不会轻易泄漏。 她也清楚,季贞儿这番话,在提醒上官清越,没有云珠从一开始的设计,她不会在五年前,死在君冥烨的手里。 与此同时,上官清越也清楚,若不是云珠,只怕她早就和书裕远走高飞,且书裕也不会死…… 一桩桩,一件件,每一条都不能原谅云珠。 “天下皆说太后是菩萨心肠,悲天悯人,活生生拔掉一个人的舌头,不觉得太残忍了吗?”上官清越淡淡开口。 “臣妾祈求太后,放过云珠。”上官清越施施然行礼。 云珠被人压制着,不敢置信地望着上官清越,没想到最后的时刻,竟然是上官清越为自己求情。 云珠的眼泪更加汹涌,眼底终于浮现了愧疚的神色,深深的,浓浓的,将她整个人团团包裹。 云珠的唇角不住有血蜿蜒出来,落在地上的,滚入泥土中,黏腻一片。 秦嬷嬷怒喝一声,指着上官清越,“月妃娘娘,别以为皇上宠着你,你就无法无天了!竟然口出狂言,暗指太后娘娘毒狠。” 上官清越浅笑,“臣妾可没这么说。” “ 嬷嬷也说了,皇上宠着本宫,自然本宫的身份不一般,嬷嬷还是懂点规矩的好。”上官清越依旧笑容平和。 秦嬷嬷已经气得咬牙,最后却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最后,秦嬷嬷只能喝令那一群宫女,“快点行刑!掰开那个贱婢的嘴巴,拔掉舌头。” 太监手里的铁钩子用力下去…… 鲜血喷溅了出来。 从云珠的喉口里,发出尖锐又含糊的痛嚎。 上官清越一直侧身站着,不敢回头,也不敢用眼角的余光看云珠一眼。身形僵硬,双手紧握。 即便曾经杀过人,她依旧不忍心看这样凄惨的一幕。 她没有再为云珠求情。 云珠眼角的泪水扑扑滚落,满目绝望和痛苦。 剧痛,撕心裂肺。 鲜血模糊了她的满脸…… 沙哑的嘶喊,束缚住所有在场人的心头,犹如鬼魅的呼啸…… 拔舌是大君国宫里的酷刑。专门用来惩戒犯了重罪的妃嫔。 用三个铁钩勾住人的舌头,三个铁钩栓在一根铁链上,只要用力拉扯铁链,力道够大,人的舌头会被活生生地从口里拉断! 那种痛,于割舌有过之而无不及! 被拔舌之人日后再也不能说话,不但如此,就连一丁点声音都不能再发出来! 鲜血淋漓一地,云珠已满身是血。她被丢在地上,浑身抽搐。 嗅到浓烈的血腥味,不禁让人心里一阵恶心。 季贞儿赶紧别开眼睛,一副于心不忍的样子,赶紧挥挥手。 “快点带下去吧!留着她一条狗命残喘,也算哀家对她仁至义尽。” 说的倒是冠冕堂皇。 上官清越低垂眼睑,掩饰住眼底的光彩。 云珠被脱了出去。 地上留下一大片的血迹,触目惊心,浓烈的血的味道,积压着空气,恍惚变得稀薄起来。piml 上官清越捂住不适的心口,忍着喘息,不让自己在这个时候犯病。 “真是晦气。” 季贞儿低喝一声,起身站起来。 秦嬷嬷赶紧弓着身子上前搀扶。 季贞儿缓缓走向房门,目光瞥着上官清越,那是憎恨入骨的眼神。 上官清越清楚感受到目光之中的寒冷,还有刺骨的难受。 上官清越不去看季贞儿,唇角却微微翘着。 季贞儿站在门口,依旧看着上官清越,虽然态度温和,但眼底的寒意依旧骇人心扉。 “月妃,不要不懂得规矩。”季贞儿含笑说。 “臣妾怎敢在太后面前僭越!”上官清越毕恭毕敬道。 季贞儿看了上官清越一阵,缓声道,“还是懂得点规矩的好,免得像云珠那个贱婢一样,是南云国的公主又如何!即便是给冥王生过小王爷的王妃,还不是落得如斯田地!” “太后娘娘说的极是。” 上官清越依旧笑容柔美,即便在昏暗的房间里,也依旧绝美倾城,眸色妩媚动人。 季贞儿心口一阵郁结,广袖之中绣拳紧握。 就是这张脸,迷惑了那么多男人的心,甚至为她疯狂!并且抢走了本来属于她的一切。 总有一天,她季贞儿会让这张脸彻底从这个世上消失。 忽然,一只手抓住季贞儿的脚踝。 季贞儿低头一看,竟然是一直沾满血的手。 季贞儿吓得差一点尖叫起来,但这个女人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只是转瞬的功夫,就已经冷静下来。 季贞儿一脚踹开那一只手,随后便是秦嬷嬷的一阵乱踹过去。 “大胆!你们怎么还没有将这个贱人拉下去。” 原来,抓住季贞儿脚踝的一只手,正是银烛。 云珠在一阵乱踹中,还在费力伸着手,去抓季贞儿,那一双通红的眸子里,恨意刻骨铭心。 云珠拼力抬起头,一对眸子紧紧盯住季贞儿,黑色的眸底漾起张扬的火焰,直灼得太后遍体鳞伤忍不住倒退一步,却还在努力保持冷静姿态! “挑断她的手筋!!!” 季贞儿恼喝一声。 上官清越赶紧别开自己的眼睛。 早就知道季贞儿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但没想到,竟然狠辣到这种程度。 云珠毕竟跟了她多年,竟然在最后一点情面都不留。 云珠虽然咎由自取,但上官清越还是不免心下酸涩了一下。 毕竟…… 她们曾经长途跋涉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家,还以为会相互扶持走下去…… 上官清越轻叹了一声。 刀子落了下去, 没有预料中的喊叫声,云珠的嗓子里已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隐约听到匕首划破皮肉,刮过骨骼的嘶磨声…… 云珠的手筋被挑断了! 无力的双手再也不能动弹,只能无力地瘫在地上,疼痛让她的手指正在不住颤抖,鲜血染就了一地。 季贞儿看着这样的云珠,竟是一副放下心来的样子。 上官清越冷笑了下,云珠再不能用笔写下季贞儿的罪行了。 不能说,不能写,活着也不过是一副躯壳了。 上官清越缓缓向前一步,就站在季贞儿身后的位置,声音轻轻的,却让季贞儿浑身一抖。 “太后娘娘,您好像在害怕什么。” “哀家有什么好怕的!”季贞儿的声音拔得很高,透着刺耳的尖锐。 上官清越又是清灵一笑,“太后在怕什么,也只有太后娘娘自己知道了。” 季贞儿的脸色都变了,倏然靠近上官清越,呼出冰冷的寒气,喷洒在上官清越的脸颊上。 “月妃,今日只是一个警醒。若你不安分,你的下场会比云珠更惨。” 上官清越掩嘴浅笑,依旧眸色清亮,没有任何杂质的透明。 “多谢太后娘娘关心,臣妾不会落得云珠这般的下场。” 491:接下来有好戏看了 季贞儿和上官清越离开役园。 季贞儿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在前面,上官清越只能在后面跟着。 外面的阳光刺眼又炽热,比起方才的小木屋,看着格外的醒目,也总算驱散了方才血腥惨烈一幕的阴寒。 季贞儿欣赏着沿路的花花草草,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十分悠闲自得。 没有人会去关心役园里发生的一切,那被处置的,不过是一个贱婢而已。 即便云珠有着南云国公主的身份,当年册封云珠的姜皇后已经薨逝了,现在的皇后娘娘也不待见云珠,就算云珠死在大君国,南云国也不见得会问津,何况还有一口气。 季贞儿可以放缓脚步,等了上官清越稍许。 上官清越走过去,站定脚步,耳边飘来季贞儿轻轻浅浅的声音。 “你这次回来,学聪明了很多。” 上官清越心口一紧,笑着望着季贞儿,恍惚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云珠不过是一个绊脚石,季贞儿才是真正的仇人。 而上官清越真正想要除掉的人,也正是季贞儿! 季贞儿想利用云珠,给上官清越一个警醒下马威,让她因为心底畏惧退缩。 “不用在哀家面前伪装了,哀家已经知道你是谁了。”季贞儿笑着,却笑得犹如霜雪。 上官清越冷冷勾起唇角,目光终于一寸一寸阴沉了下去。 “皇上不相信,太后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办法呢?即便太后位高权重,这个天下,依旧掌管在皇上手中。” 季贞儿暗暗咬牙,“别以为有点小聪明,就能对付得了哀家!” 上官清越依旧笑着,眸光潋滟,“臣妾这点小聪明,当然不及太后娘娘的千分之一。太后娘娘才是真正的铁血手腕,智谋过人。” 上官清越依旧容色清雅,眼角眉梢一派沉定,没有丝毫波澜。 “好,很好!”季贞儿眼光狠历了下来。 “臣妾真的很佩服太后娘娘,左右逢源那么多年,凭借一己之力,一个女子,爬上那么高的位置,还能让人觉得你是仁心圣母。”上官清越盯着季贞儿的脸,欣赏着季贞儿此刻的阴晴变换。 “上官清越,你个贱人,你就不怕哀家现在将你处死。”季贞儿已经开始磨牙。 “如果怕,我便不会回来。”上官清越的声音,也骤然冷了下来。 “别以为你有皇上护着你,就可以高枕无忧。” “至少皇上现在护着我。”上官清越笑起来,眸色绚烂。 季贞儿恨得脸色泛白,阴狠地盯着上官清越,“非常好!哀家倒是要和你玩一玩了。” 季贞儿一拂广袖,愤然离去。 上官清越施施然行礼,高声说,“恭送太后娘娘。” 上官清越站起身,望着渐渐远去的季贞儿,唇角缓缓绽放一抹浅浅的冷意。 回到翠竹园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 上官清越一进门,便瘫在软榻上,起不来身。 本来她才刚刚苏醒,又经历了云珠的惨烈一幕,力气恍惚被一下子全部掏空了,浑身无力的厉害。 蕙心推门进来,想要问上官清越情况,这个时候小玉禀报,说是那个道长来了。 上官清越抬头,透过窗子,看到站在院子里的灰衣道长,须发雪白,仙风道骨…… 依稀觉得这个道长有些眼熟,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也或许,从不曾见过吧。 道长手里拿着雪白的浮尘,一手轻轻捻着雪白的胡须,含笑跟着小玉,走了进来。 上官清越眯着眼睛,想了许久,还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道长。 “娘娘身体未愈,不能过多走动,怎么还出门了。”道长笑着说。 上官清越没说话,只是示意道长坐下。 “娘娘现在的身体状况,应多加休息,不易过多操劳!不然得不偿失!”道长依旧笑意盈盈,口气慢条斯理意味深长。 “道长是不是关心的有点多了?”上官清越道。 “哈哈哈!”道长摇摇头笑了起来:“皇上将娘娘的身体交托于贫道,贫道只是例行医者职责关心下娘娘的病情而已!” “最好如此!”上官清越冷哼一声,深深地盯了道长一眼,并未从道长的脸上看到什么东西来。 “不然娘娘以为是?”道长拖着长音不解地问道。 “本宫只是想告诉道长,该做的做,不该做的别做!”上官清越口气不善。 给君冥烨医过病的人,她才不会相信!很可能这位道长和君冥烨,或者和太后,又什么渊源,才会故弄玄虚地假扮成道长来王府医病。 道长静静坐了一会,居然起身告辞了。 上官清越只感觉浑身沉重,便倒在床上,沉沉睡去了。 这一觉醒来,就是第二天了。 没想到,四处竟然响起了一番传言。 这个传言,是关于云珠的,也不知道是谁放出来的风声。 本来天儿在翠竹园中毒,此事已经被君子珏封锁,不许外人知道,免得传出来一些不利于上官清越的传闻。 但天儿中毒是事,还是被传了出去,还被人说,云珠其实是南云国派来大君国的细作。 传言中,笃定天儿在翠竹园中毒,是云珠下手所害,原因正是因为…… 君子珏已经到了而立之年,膝下还没有一儿半女,身为皇上一直没有皇子,那么皇储也将没有着落,说是宫里已经开始秘密商议,从众位亲王府里选出来一个合适的人选为皇子。plmx 众位亲王中,无论身份地位,还是对大君国的功勋,冥王府的冥王之子——君陌上,也就是天儿,是最合适的人选。 天儿即将为皇储的事,被传得十分火热。 而云珠身为南云国的细作,自然不希望大君国立下皇储,稳定朝局,只要大君国无承继皇位之人,朝中就会分成各个帮派推荐自己信任人选为皇储,到时大君国内部混乱,待时机成熟南云国便可一举北上攻打大君国! 大家一时间都这样说,便也都开始相信了。 而这几年,南云国自从新皇登基,南北两国就没安静过,一直战乱不断。 处在两国边境的要塞——南阳城,更是一直处在烽火连天中,民不聊生。 “这种谣言,竟然也有人相信。” 上官清越听说这些谣言,不禁好笑。 蕙心端上来一碗汤药。“谣言止于智者。” “但愿有这样的智者。”上官清越将药喝了。 “不过,这样的智者很少。大多数的人,都是人云亦云。”蕙心道。 接着,蕙心又说,“这几年,南北两国的关系,一直处于暗潮汹涌的状态。面对这样的谣言,皇上会很敏感,谁也不知道,皇上的下一步会做什么,也或许会牵连很多人。” “师父的意思是……”上官清越皱起眉头。 在她的唇齿中,还纠缠着汤药的苦涩味道,赶紧让蕙心给自己一颗蜜饯含上。 蕙心笑笑,没再说什么。 上官清越坐起来,将长长的头发散落在肩后,“我更关心,是谁散播了这些谣言,目的又是什么。” 上官清越想了想,“如果说是为了给云珠的下场来一个合理的解释,又未免太过牵强了!” “太后那种人,既然做了,就不会害怕被人兴师问罪!她在做之前,就已经考虑好了所有的后果。” “何况云珠的身份,一直都处在夹缝之中,身边又没有什么强大的靠山,一直以来,太后让她留在身边,不过是有利用价值。” “现在的云珠,就算是死了,也没有任何关系,没人会在意她。” 上官清越心下不禁感叹,一个人活得这么悲惨,也是够可怜的了。有价值的时候,像个人一样,没有价值了,连狗不如。 “所以我觉得,这些谣言,一定有什么潜藏的目的。不似表面上,只是控诉云珠罪行那么简单。” 上官清越的眸子渐渐收紧,里面迸射出睿智的光芒。 “越儿觉得是?”蕙心低声问。 “如果我猜的没错,此次应该是冲着中宫那位去的!” “越儿是说皇后,上官清彤!” 上官清越勾起唇角,“在大君国,不仅仅一个南云国公主,上官清彤也是南云国的公主!且在中宫多年,之前又深得皇上宠爱,五年来膝下却连个孩子都没有。” “上官清彤的母后已经死了,现在南云国的皇帝是越儿的兄长,只怕上官清彤恨南云国还来不及,怎么会为南云国做细作。”蕙心道。 “所以说,这件事很可能要诬陷上官清彤,至于目的……” 上官清越在心底分析了一番,若说为了妃嫔之间的争宠,实在没有说服力,现在的上官清彤虽然有了回温的迹象,但皇上已经不似之前那般宠溺上官清彤。 那么可能就只有最后一种了。 就是挑拨君子珏和上官清彤之间的关系,君子珏一直都想得到上官清彤手里的兵符,只要君子珏怀疑上官清彤,那么君子珏就失去了一道王牌。 那样的话…… 君子珏还会被季贞儿和君冥烨的人死死压着,没有真正翻身之日。 上官清越缓缓笑起来,眸色一片清凉。 “师父,季贞儿为了下嫁冥王,真真费了好一番的心思。” “越儿,此话怎讲?” “师父,接下来我们有好戏看了。” 492:你来杀我的? “好戏?” 蕙心还是不懂,困惑地望着上官清越。 “师父,你说君子珏为了稳固皇位,真的会一直纵容季贞儿吗?之前季贞儿是太后,君子珏也一直依附季贞儿,但现在季贞儿嫁给君冥烨了,君子珏会让季贞儿带走之前的全部势力,和君冥烨合体,变得更为强大吗?” 蕙心道,“当然不会!皇上看着温润,实则精明的很,也懂得能屈能伸,不然在这种局势下,怎么能做得稳皇位。” “皇上会让季贞儿放手手里的所有大权,只身嫁给君冥烨。到时候,原本属于季贞儿的大权,便都落在君子珏的手中。而季贞儿也不会甘心就这样一无所有,那么全部的希望,就在天儿身上。” “现在的谣言,也不仅仅针对在南云国细作身上,还是让大家开始接纳,皇上会立下一名亲王的小王爷为皇储。” “只要百姓和群臣接纳了,那么天儿成为皇储便也顺理成章!天儿因为要成为皇储的事,差一点被亲生母亲南云国细作云珠害死,会博得很多同情,从而会让天儿得到很高的呼声。” “天儿有君冥烨手中的大臣拥护,又有了百姓的垂怜,再有季贞儿的势力支撑,那么成为皇储就是顺理成章了。” “到时候,即便皇上不同意,即便上官清彤将兵符交给皇上,与皇上合力反对,却也是无济于事。” “他们的矛盾会变得更加激烈,上官清彤身为皇后,岂会甘心情愿让别人的孩子,成为太子!她和太后之间的关系,也将成为死对头。” 蕙心看着神采飞扬的上官清越,也跟着含笑起来。 “如果局势真的这样发展,那么越儿的仇,也就能很快报了。” “不!我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什么?” 上官清越嗤笑一声,“如果季贞儿的儿子做了太子,那么季贞儿将更加高枕无忧!” “而君子珏向来多疑,现在只怕已经开始怀疑上官清彤了,未必能得到上官清彤手里的兵符!而上官清彤为了自保,在这个时候,也未必将兵符交出来。方才的设想,过于理想化,不一定会实现。” “那么越儿,你打算怎么做?” “师父,季贞儿想让天儿做太子,那么现在她有一个最大的挡路石。” 蕙心双眼一张,当即明白了,“越儿是说云妃!” “对!云妃现在身怀有孕,应该也有五个多月了。云妃是皇宫之中,唯一一个怀孕的妃子,季贞儿下个要对付的人,一定会是云妃。” “只要云妃的孩子还没出生,天儿成为太子这件事,也会一直悬着!若云妃生下一位公主还好,若是皇子,便是将来的太子!季贞儿一定不会让这个孩子,来到世上。” 上官清越起身走到院子,站在梨花树下。 花瓣已经凋零无几,落了一树的青蕊。 这个时候,小玉回来了,禀报道。 “娘娘,太后娘娘一早就回宫了!” 上官清越心口一窒。 想来季贞儿着急回宫,就是冲着云妃去了。 “师父,想办法通知云妃,小心太后。” 蕙心点点头,出了院子。 上官清越盯着蕙心离去的放心,眉心渐渐收紧。 忽然心里有了一个怀疑,也不知道师父到底是什么身份,从认识师父开始,就觉得师父无所不能,看着普通平常,却总是有出人意料的本事。 上官清越想到了倾城公子,想到了百里不染…… 曾经百里不染问她,她的师父是谁,百里不染却十分肯定地说,他们出于同门,拥有一个师父。 那么蕙心,真的也是百里不染和倾城公子的师父吗? 那么厉害的两个人物,真的也是蕙心交出来的弟子? 可是这么长时间了,蕙心一次都没有提起过倾城公子和百里不染。 也不知道…… 他们现在身在何方,过得如何。 还有碧莺,南宫鸿雁…… 曾经的一些东西,慢慢在眼前铺陈开来,好像看到了冷玉函,看到了雨芡和蓝颜儿…… 又似乎看到了司徒建忠,看到了青五,看到了哥哥和父皇…… 很多人的影子在眼前纠缠,熟悉却又遥远,恍如隔世。 她想起来很多人,却唯独没有想起来君冥烨。 对君冥烨的一颗心,已经在五年前,被君冥烨亲手刺死了。 这两日,也不知道君冥烨什么情况,没人再提起过君冥烨,也不知道君冥烨的伤情是稳定了,还是持续恶化。 深夜的时候,月光皎洁,周遭异常安静。 上官清越浅浅睡去,并不安稳,依稀听见有风将窗子推开…… 她猛地睁开双眼,一个翻身跃下床榻,借着黑暗隐身在床侧的拐角处。 她可以肯定有人潜了进来! 果然…… 房内有一豆照明烛火,只能勉强撑起些许微弱的光亮。 一道模糊的影,映上官清越床榻外的屏风上,高大颀长,一看便知是个男人。 那男人小心向前靠近,绕开屏风走向床榻…… 上官清越隐身的位置,只能看到那男人的侧脸,一身青色长衫,长发绾个髻,有些许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 这背影,还有那身材,像极了轻尘! 难道那是轻尘? 可轻尘为何要悄悄潜进翠竹园? 刺杀她吗? 他们之间的话已经说明,再见面很可能会成为敌人! “你来做什么?!”上官清越低声问了一句。 轻尘听出那声音是上官清越,急忙收手却没料到,上官清越借此机会手化成爪状直接扼住他的咽喉…… 上官清越傲然浅笑,抓着轻尘脖颈的手虽未松开,也没有加大力道。 “你还是不忍心对我下手!”上官清越道。 不然轻尘完全有机会躲开,甚至反击。 轻尘安静站在那里,不说话,也没有反应,任由上官清越扼着自己的咽喉。 轻尘的目光很淡然,就好像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上官清越心口一沉,有酸酸的滋味缠绕而过。 “你来做什么?”上官清越问。 “你居然又对王爷下手!”轻尘眸色冰冷。 轻尘在说,上次君冥烨来找上官清越,上官清越用毒,差点毒害了君冥烨这件事。 当时君冥烨昏倒在上官清越的房里,上官清越也犯了哮喘症。 “看来你的王爷,现在情况不太好啊!”上官清越眸色冰寒。 “我告诉过你,再对王爷下手,我不会再放过你。”轻尘冷声说。 “那你现在就杀了我啊!”上官清越抓着轻尘的脖颈,手开始收紧。 轻尘不说话了,任由脖颈上冰冷的手,一点一点用力。 上官清越的眼底,渐渐浮现一抹水色。 轻尘怎么会知道,他在她心里是一个怎样的存在,轻尘是这世上,唯一让上官清越觉得亏欠的男子。 在那堆满积雪的泉山上,是轻尘不惜背叛君冥烨,违背太后的懿旨,将她送出泉山。 下山的路上,她踩着他留下的脚印,一步步就好像找到了可以停泊依靠的彼岸,有一股温暖的安全感占满她的心房,从来都没有人给过她这样的感觉! 他还将他身上的衣物脱下来,给她取暖,在上官清越满心绝望的时候,轻尘是她唯一活下去的力量。 因为他告诉她,“要好好活着。” 这么多年来时常萦绕在她耳边,让她千疮百孔的心得以些许慰籍!甚至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可怜,至少在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是真心关心自己的。 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他们已经彻底成为了敌人。 上官清越也不会让任何一个,威胁到自己生命的人存在。 上官清越的手更加用力,轻尘没有挣扎,就淡淡地看着她,脸色渐渐转红,呼吸困难…… 上官清越看到轻尘的脸色渐渐转红,他毫不挣扎只会让上官清越的心更痛,抓下去的手狠狠用力几乎能听到骨骼之间的“咯咯”声,上官清越泪流满面…… “娘娘!发生什么事了吗?奴婢听到娘娘好像在说话!”门外传来敲门声,小玉在门外轻轻地问道。 “没事。” 上官清越艰难从嗓子里挤出声音。 上官清越忽然没了力气,手从轻尘的脖颈上缓缓滑了下来。 听见小玉离开的脚步声,上官清越低声说。 “你走吧,别再让我看见你。” 没想到,轻尘忽然抬手,一把抓住上官清越的手腕,直接将上官清越带入怀里,随后另外一只手,紧紧扼住上官清越的咽喉。 上官清越惊恐地张大一双水眸,讷讷地望着轻尘那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你……” “这是你给我的机会!” “……” 上官清越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竟然那么相信轻尘,难道忘记,轻尘此番亲来,就是杀她来了吗? 上官清越无谓地冷笑一声。 她仰起纤细的脖颈,一副任由轻尘处置的样子。 “想杀我,那便快点动手吧!否则,只要我活着,我就一定会杀了君冥烨报仇!” 上官清越的眼底,迸射出入骨的嗔恨,犹如道道冷光,让人心底发寒。 轻尘的眸色微微一闪,忽然大手用力,抓紧上官清越纤细的脖颈,传来一阵麻木的酸疼。 上官清越眼前一黑,没了知觉,陷入一片黑暗中…… 493:私奔? 上官清越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隐约觉得耳边有呼呼的风声…… 等她有知觉,苏醒过来的时候,先是感觉到周遭的温度有点低,不似翠竹园那般温暖宜人。 有清风卷过,有青草泥土的淡淡清香,还有马儿的低低吐气声…… 上官清越努力挑开眼睑,本想看看周遭的环境,却不成想看到的却是一张放大的俊脸。 还是君冥烨的脸! 猛然间,她更大双眼,惊恐地望向眼前的君冥烨。 “你……你怎么会在这?这是哪里?” 上官清越赶紧环视四周,这才发现,自己处在一辆马车内,身下垫着松软的被子,即便马车颠簸,也不觉得疼痛。 清风吹开车帘,外面的天空,刚刚放亮,天幕上还有零星几颗没有隐退的星子。 她赶紧瞭望一眼外面,这里竟然是郊外,有浓郁的树林,正因为马车的前进,不断后退。 “你要带我去哪里?” 上官清越有些慌了,看向脸色苍白,神色绷紧的君冥烨。 “离开京城!” 君冥烨回答的干净利索。 上官清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离开京城!” 她起身,被君冥烨一把按住。 即便君冥烨现在身体比较虚弱,他的力气依旧比她大很多,上官清越一时间挣脱不开,也起不来身。 “你必须离开京城!”君冥烨的口气霸道又冰冷。 上官清越气结正要发火,转瞬却嗤笑起来,“义父是想逃婚不成?” 她刻意吐字清晰,将“义父”俩字咬的很重。 “我不是你义父!”君冥烨最最厌恶这个称呼,尤其是从她的口里唤出来,瞬时恼怒。 他一把将她压在身下,目光喷火地盯着身下容颜倾城的女子。 她处在他的双手之间,一时间起不来身,也不敢挣扎,否则只会与他的距离更加靠近。 上官清越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忽然有心跳加快的感觉。 她已经没有心了啊! 即便有心跳,也只是冰冷的躁动,可是为何觉得浑身都不禁跟着滚热了起来? 君冥烨的口气,忽然柔软了下去。 “不要再用这种办法报复我,你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君冥烨那深邃的眸底,漾起丝丝痛色。 “报复你?” 上官清越好奇地咀嚼这几个字,“我为何要报复你?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 她刻意刁难,笑着的面容,掩住了心中对他的恨。 “我……” 君冥烨一时间无法说出话来,霸气的眸就这样微微垂了下去。 沉默稍许,他口气郑重起来。 “我会弥补你,用余生来弥补!” “弥补?弥补什么?”上官清越好笑起来,“你弥补得了吗?你所做的一切,已经成为烙印,深深雕刻在我的心底,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抚平。” 忽然,上官清越笑得愈加灿烂,却是那么的妖艳,“不过冥王要失望了,我真的不是上官清越,我是花闭月!上官清越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死了!不会再活过来了。” “你胡说!”君冥烨低吼起来。 “冥王现在是带着皇妃私奔吗?这样似乎不妥吧!” “你不是皇妃,你是本王的女人!”君冥烨低吼着,瞪大那对黑色的眸,滚出凶悍的光芒。 “你是本王的女人,本王一辈子的女人!” 君冥烨的口气更加霸道,一把紧紧抓住上官清越的手腕,透着一副势在必得的力量。 上官清越依旧笑容娇媚,“冥王当年刺了先王妃一剑,就在心口的位置,一剑穿膛而过,直接碎了心脏,先王妃当场毙命。” 上官清越一边说着,一边用一只手解开身上的腰带。 她正在当着君冥烨的面,宽衣解带。 “你做什么?”君冥烨拧起浓眉。 “给冥王看一看,月儿这副身体上,心口的位置,到底有没有疤!这可是证明月儿不是上官清越的最好证明。” 上官清越望着君冥烨那棱角分明的俊脸,眸色透着潋滟的风情,眼底的光泽却是冷若寒潭。 就在上官清越即将解开外衫,露出里面浅蓝色的肚兜时,君冥烨低喝一声。 “住手!” 君冥烨一把按住上官清越的手,生怕她的手,会揭开那最后一层屏障…… “你在害怕。” 上官清越笑起来,眸中碎莹闪闪。 他在害怕,怕她雪白的胴体上,没有丝毫疤痕。 一剑穿膛而过,那种疤痕,这辈子都要烙印在她的身体上,抹也抹不去。 “你就是她,不用任何证实!”君冥烨低吼着,口气十分的笃定。 “你这是自欺欺人。” “我没有自欺欺人!” “放我回去!我不会跟你走!”上官清越用力说。 “离开这里,重新来过,不好吗?”君冥烨几乎吼了起来。 “我凭什么和你离开这里?凭什么和你重新来过?京城有我的一切,荣华富贵还有我的男人,凭什么跟你奔波一生!”上官清越振振有词,当即说得君冥烨哑口无言。 “荣华富贵?男人?”他低低地呢喃,声音里满是痛意,盯着上官清越的黑眸竟然晶莹闪动。 他会落泪? 为了她而落泪? 别闹了,只是演戏,怎么可能! 上官清越一脸嗤笑,甚至透着讽刺。 可在君冥烨张大的黑眸里,那一抹水色,十分清晰,让他一双幽深黑眸,显得更外的明亮。 “对!我不会跟你走!”她大声道。 她不会走,她的仇还没报! 季贞儿还活着,她怎么能走! 上官清越挥起一掌击向君冥烨,他现在身上有伤,身边又没有人保护,趁此机会只要猛力攻击一定能杀了他! 君冥烨根本就没有躲,神色淡定地看着上官清越,一副肯定她杀不了他的样子! 他如此的自信,只会令上官清越更加恼火,掌力亦随之愈加迅猛…… 这时车帘被一阵劲风卷起,仔细辨别那哪里是风,分明是人带起的强劲掌风,一枚闪着寒光的暗器,就在车帘掀起的那一刻射了进来…… 划破空气发出轻吟声,那速度竟比上官清越袭向君冥烨的速度更快,上官清越赶紧收手躲开那枚暗器…… “铮”的一声嘶鸣,暗器钉入车厢内的木板上。 就距上官清越的头分寸之差! 好准的身手,在她身前还隔着君冥烨,居然都能射的这么准! 而且,还算好了她能躲得开! 不用猜也知道这个人是谁! 轻尘。 轻尘一手扬开车帘,一对无情的眸淡淡地看向上官清越,他的脸上虽没有太多的表情,但上官清越还是读懂了他现在的心思。 有轻尘在,不会给她对君冥烨下手的机会! 上官清越愤愤地瞥了一眼轻尘,臻首转向身侧的车窗,天色愈发的亮了。 原来昨晚,轻尘不是来刺杀她,而是要将她从翠竹园偷走。 没想到,君冥烨和季贞儿大婚在即,君冥烨竟然选择抛下一切,要带她远走高飞。 这个男人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五年前,他恨不得她死,现在居然又是这副嘴脸。 她不能走,她还有一双儿女在京城。 无极,无央…… 只要早上小玉发现她不见了,整个冥王府,整个京城,都会人仰马翻,君子珏一定会来找她。 只要君子珏发现,身上有伤的君冥烨也不见了,定然会猜到是君冥烨将她带走。 到时候,肯定会传出来他们之间的流言蜚语。 君冥烨的唇角弯起浅浅的笑意,再回来的上官清越,已不再似五年前那般逆来顺受,带着辣味的她,更具俘获男人身心的魅力! “点穴吧!”轻尘扫了眼不服输的上官清越,口气很轻地向君冥烨提议。 君冥烨的眉头挑了下,看着上官清越满脸的不愿,他笑得更加张扬,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们敢!!!” 上官清越挥起拳头,打向身前的君冥烨,试图借君冥烨被打开的当,跃出车窗逃走…… 然,还不待她的拳头碰到君冥烨,那方的轻尘居然速度如风地飞了过来,上官清越还未反映过来,只觉身上吃了两记重力,就保持着袭击君冥烨的动作定在原地! 上官清越那一对水眸,瞪得比牛眼还大,噙满愤恨地盯向轻尘,本想张口呵斥,却发现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她气得小脸涨红,却引来君冥烨的一阵低笑。 看着方才还张牙舞爪的小狮子,突然安静下来,还是保持着袭击他的姿势,君冥烨只觉得现在的上官清越可爱极了! 只要她活着,能陪在他身边,不管她做什么,哪怕用剑划断他的脖颈,他都能笑得出来! 不过,他不想死,他要陪着她,弥补五年前所犯下的过错! 他居然还能笑! 幸灾乐祸吗? 上官清越的眸狠狠地剜向君冥烨,小鼻翼气得忽扇忽扇,幡然的怒火昭然可见。 若可以,她恨不得将君冥烨当即燃成灰烬! 君冥烨急忙止住笑声,讷讷地别开眼不敢再看向上官清越。 “启程!”他半低着头,向轻尘扬扬手。 路上,马车有些颠簸,看来走的是崎岖山路。 上官清越还保持着袭击君冥烨的姿势,随着颠簸的马车害得她左右摇晃,很不舒服! 她转动自己的眸子,睨向一侧闭目养神的君冥烨。 她知道他没睡,故意让她吃些苦头惩罚她! 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要杀要刮随便他处置,何必用这种害人出丑的办法折磨人。 对了,她怎么忘了,君冥烨向来这么腹黑,方才也是故意等到她袭击他的时候,才点了她的穴道。 她现在真的很想说,能不能给她换一个舒服的姿势,再点穴道! 494:让你永远回不来 上官清越被点了穴道,以攻击君冥烨的姿势。 马车摇晃,山路崎岖,车厢颠簸的厉害。 上官清越没坚持多久,便已浑身酸痛,面色吃紧起来。 君冥烨好笑地坐在一旁,打量一动不能动的上官清越,眸色戏谑。 “很累吧。” 废话! “要不……”君冥烨拖着长音,“让你坐一坐?” 上官清越用力用眼角余光睨着君冥烨,发现他笑得兴味盎然,就知道他有意戏弄她。 君冥烨得不到上官清越的答案,过了一会又道。 “你不想坐?” “不说话,便是默许了。”君冥烨自问自答。 这个杀千刀的! 上官清越在心里痛恨咒骂。 她被点了穴道,根本不能说话。 “好!那你便这样站着吧。”君冥烨笑着靠在座位上,一双狭长的黑眸里星光熠熠,笑容在他俊美的脸颊上铺陈开来。 上官清越被气得双颊通红,只觉得胸腔内都是奔腾的熊熊烈火。 她在心里狠狠发誓,“君冥烨,你最好一点机会不给我,否则一定杀了你。” 君冥烨端详着上官清越怒火张扬的样子,笑容在眼底一点一点加深,一对黑眸也变得深邃起来。 他唇边挂了抹浅浅的笑,苍白的神色反倒更显邪魅。 他忽然向着上官清越伸出手来。 上官清越狠狠盯着伸到面前的一只大手,抗拒又排斥的神色,无不说明,她此刻多么厌恶他的碰触。 君冥烨的心口倏然一紧,最后轻叹口气。 他起身,抱着上官清越坐在椅子上,帮她将手脚摆成舒服的姿势,又给她在膝上裹上一层被子。 上官清越收紧的心口里,隐约有一道暖流掠过。 但那感觉很微浅,轻易就隐匿了。 “我……” 君冥烨缓缓开口。 “从今往后,不能给你荣华富贵了。” “离开京城后,我会变得一无所有。自此,我们要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但我相信,我们会很快乐,让你真真正正地快乐。” 他微凉的手指,缓缓从上官清越的美丽脸颊上掠过,轻缓又温柔,好像在描摹一件艺术品。 随着他手指的游动,她的心口一点一点收紧,连带心底深处早就已经死绝了的麻木的地方,却也渐渐有了一点酥麻的感觉。 她厌恶极了这种感觉,也恶心极了他的碰触。 她用恨毒了的目光睨着君冥烨,他却全然当看不见。 她在心里咒骂他的虚伪。 她也很想问一问他,是什么给了他放弃一切的勇气,连他最爱的大君国,也能抛下。 五年前,他为了大君国,不惜对哥哥下手,对她下手,为了龙珠,几乎连自己的性命都能舌下。 而五年后…… 他竟然心甘情愿放弃一切,带着她远走高飞。 如果是五年前,她或许还会欣然跟随,哪怕亡命天涯,也会觉得美好。 而现在…… 除了恨,她对他再没有任何别的情感。 她缓缓闭上眼睛,不想再看到君冥烨的一张脸,否则只会痛恨得心口发疼。 犹如当年被他一剑刺穿心脏那种疼。 君冥烨见上官清越不肯理会自己,只能轻叹一声,不在说什么了。 …… 君子珏得知上官清越失踪,赶紧派人四处寻找。 他搜遍了翠竹园和冥王府,甚至连紧挨着翠竹园的泉山都搜查了个遍,还是没有找到上官清越的丝毫踪迹。 当大家发现,冥王也同时失踪了,就连冥王的贴身影卫轻尘也不见了,大家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 月妃娘娘和冥王私奔的绯闻,不胫而走。 季贞儿怒不可赦,绝对不能让这样的流言继续流传,当即对外公布。 “冥王已被哀家送去别处静养身体。皇上周日忙于国事,这种小事,哀家便没有知会皇上。” “哦?既然冥王不是遭遇不测,朕也就放心了。” 君子珏将后半句话,咬得很重,目光阴恻恻地盯着季贞儿。 君子珏心里很清楚,君冥烨一定将上官清越偷偷带走了,他绝对不允许五年后,君冥烨将那个女人从他的身边再夺走。 君子珏找来夏侯云天,让夏侯云天带一队人马乔装出城。 “务必找到月妃!若发现……” 君子珏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星亮的眸子里,渐渐渗透出来一股骇人的杀气。 “发现冥王,大可先斩后奏。” 君子珏一直将对君冥烨的杀意掩藏的很好。 五年前就曾对君冥烨动过不止一次的杀念,但那个时候,整个大君国都仰仗君冥烨,后来又因为得知君冥烨确实对皇位没有任何觊觎,便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这五年来,君子珏恨透了君冥烨,君冥烨居然亲手杀了上官清越。 现在上官清越终于回来了,他绝对不允许君冥烨再伤她一丝一毫。 再度翻涌起来的杀气,犹如滚滚浓烟,将君子珏周身包围。 心底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对君子珏说,只要君冥烨死了,那个女人就可以完完全全是他的了。 君子珏的拳头猛然抓紧,隐隐咯咯作响。 夏侯云天沉吟稍许,“皇上,若冥王死了,冥王的党羽,该如何镇压?只怕他们会不服,联合造反,为冥王报仇。” “这些以后再说!” 君子珏恼喝一声,吓得夏侯云天当即不敢多说一句话。 君子珏一拳挥舞在实木桌子上,整张桌子,当即四分五裂。 “皇叔,是你的狂妄和不知天高地厚,害了你自己!朕已对你仁至义尽。” 夏侯云天抱拳领命,“皇上,微臣一定将皇妃秘密带回来。” …… 季贞儿也再不能平静。 大婚的日子,本来定在十日之后。 她马上就能成为君冥烨名正言顺的妻子了,成为他的王妃了,他的女人……可他却逃婚了! 君冥烨从来不是逃避的人,居然为了那个女人,放弃所有,偷偷离开了京城! 君子珏早就搬旨下来,太后转嫁冥王,普天同庆,免农役三年,大赦牢狱囚犯,这等殊荣在大君国有史以来还是从未有过的! 季贞儿完全没想到,在她满心愉悦的时候,君冥烨居然跑了。 一定是上官清越诱惑君冥烨逃婚,她回来就是为了报复她,才会玩出这样的手段。 “那个该死的贱人!” 季贞儿恨得眸色腥红。 “太后娘娘,快点想想办法吧,将冥王找回来,不然十天之后的大婚,该怎么办啊!”秦嬷嬷十分焦急地直拍大腿。 “哀家知道!”pq:6 “这个冥王也真是的,之前为了太后娘娘,又是平叛逆贼,又是要逼宫让先皇让位……还要为太后娘娘夺取江山……怎么现在就变了心了。” “那真是个狐媚子!专门会勾引男人的婊子!” 秦嬷嬷痛恨地骂着。 季贞儿也十分苦闷,“让我想想,现在去哪里找他,去哪里找他。” “秦如海,快点带人出去找,就是将京城翻过来,也要将冥王和那个小贱人找到。”秦嬷嬷赶紧吩咐自己的侄子。 季贞儿一拍桌子,“他现在肯定已经出了京城了!去京城外面找,不能在城里找。” 秦如海赶紧领命去了。 “太后娘娘,那个小贱人,就不能留着,我们早就应该动手给她除了!”秦嬷嬷道。 “若不是皇上一直袒护她,我和冥王大婚在即,不想节外生枝,岂会容着她!”季贞儿恨得指甲狠狠抓入椅子扶手,赫然出现几道清晰的指痕。 紧接着,季贞儿赶紧让秦嬷嬷去让秦如海回来。 “如若找到冥王,先带冥王去黎城别院。如若发现了那个小贱人,杀无赦,绝不留活口。” “是!属下定当完成任务。” “上官清越,哀家让你出得去,再也回不来!”季贞儿咬牙切齿。 “秦嬷嬷,你去翠竹园,先皇上一步,将无央无极那两个野种,带回宫里。” “是!” …… 蕙心也没想到,上官清越会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失踪。 蕙心匆匆去竹林深处。 在温泉边,泉山脚下她吹响竹叶,传出一道悠扬的婉转哨子。不消刻一道黑影从山林间纵身跃了下来…… 那黑衣人头戴斗笠,下面垂着黑纱遮住了他的整张脸,腰间依然别着那根一头削尖的竹枝。 “你知道她在哪?”蕙心道。 蕙心从这黑衣人不惊不慌的态度,便猜出他知道上官清越的下落。 她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只是知道他对上官清越的事比任何人都要关心! 对于这个人到底是谁,蕙心心里已有了大致的猜测。 “被轻尘带走了!”他的声音依然干涩沙哑。 “她现在处境很危险!你以为太后会让她就这样走掉吗?太后会杀了她!”蕙心嗔怪地扫了眼那黑衣人,她在怨他为何不阻止轻尘。 “她不快乐!” “你怎么知道她不快乐?难道离开这里,她就可以快乐了吗?她没有报仇雪恨,还是不会快乐。” 黑衣人望着蕙心,用一种探究又猜测的眼神,“你到底是为了她好,还是别有所图?” 蕙心侧身避开黑衣人犀利的目光,“当然是为了她好。” “你快点告诉我,他们顺着哪个方向走了!她那么恨君冥烨,断然不会愿意和他一起走。” “恨着,也是爱着,你怎么知道,假以时日,她不会放下仇恨?她的恨源自君冥烨,让她放下仇恨,也只有君冥烨能做到。” 蕙心直接对黑衣人出招,“今日就让我来看一看,你到底是谁!” 495:你这个该死的人! 蕙心的武功很高,黑衣人险险避开,这才寻了机会遁逃,没有让蕙心得手。 蕙心追了一段,便停下脚步,盯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眼光收紧如锋利的刀子。 “如果猜测的没错,你就是书裕,裕王爷吧。” 蕙心回到翠竹园的时候才知道,无极和无央竟然被宫里的秦嬷嬷接走了。 小玉很焦急,哭着对蕙心说。 “两位小主子进了宫里,只怕凶多吉少啊!蕙心嬷嬷,你快点想想办法,娘娘若回来知道了,会要了小玉的命的。” 蕙心一把将小玉推开,心烦意乱只想着,到底去哪里找上官清越,却根本不关心无央和无极的安危。 小玉吃惊地望着蕙心,“蕙心嬷嬷,无极和无央两位小主子,可是娘娘的心肝肉啊。” “你别哭哭啼啼的吵人了!” 蕙心摔门而去。 小玉更是费解,蕙心平时对无极和无央两位小主子,十分上心,可没想到现在居然是截然相反的两种态度。 …… 君冥烨早已料到,他和上官清越失踪会让京城大乱,待走山路逃出距京城百里之后,他才改走官道。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他们怎会猜出他能走官道。 他只走官道不进城,城中人多口杂很容易泄露身份。 在某镇的郊外,行了一天的马车终于可以停下来,休息片刻。 趁夜又要赶路,绕过这座小镇,寻找下一个能安全休息的地方。 上官清越还被点着大穴,几次想冲开穴道都是力不从心。 轻尘的武功比五年前增进了不少,即使她经过五年苦练,依然不是轻尘的对手。 若不是几次交锋,轻尘有意放她,她早已成为轻尘的刀下鬼。 君冥烨在车内静静地闭目,如此劳顿他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前胸的伤口不时泛痛。 车外传来食物的飘香,君冥烨才缓缓睁开那对黑眸,看向旁侧只有呼吸证明她还活着的上官清越…… 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双眸莫测地缓缓靠向上官清越,他如此神色诡异害得上官清越心里一阵发毛。 他…… 要干什么? 本想挪动身体向后,却无法动弹分毫。 “你以为我想做什么?” 君冥烨的唇角,弯起一抹调侃的笑。 这种感觉是那么的熟悉,却又遥远得好似几百年不曾有过。 五年前,他们经常会彼此讽刺调侃,即使火药味暗藏,也是那么的令他着迷! 一口湿气喷在上官清越的侧脸处,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那触手柔滑的皮肤真真让人爱不释手! 能再次触及到她的体温,是上天给他最大的恩赐! 每一瞬间的感觉,他都是那么珍视地去品味…… 当察觉到上官清越紧张又憎恶的眼神,他如触电了一般,收回自己的手指。 他解开了上官清越的穴道,却没有解开封住上官清越内力的穴道,只要她不能使用武功,任凭一个柔弱女子能逃到哪里去! 上官清越浑身骨头得以释放,无力酸痛难耐,勉强坐稳,扬手便给了君冥烨一记响亮的耳掴子…… “无耻!”她喊起来。 乘人之危好像是他的专利,五年前,他就趁她遭遇大火毫无抵抗能力的时候抢占了她! 她从不承认自己柔弱,可他做过的那些事,没有一件是能登得厅堂的光彩事,对她酷刑加身不说,更是利用书裕施用美男计! 如此种种历历在目,每一件都让上官清越恨不得将面前的男人千刀万剐! “我好像掏出你的心肺看一看,是什么颜色!再看一看你的良知,你又凭什么对我说弥补!更没有资格带我离开京城。” 君冥烨面上的神色微变,完全没想到她会这般说他,口气低沉。 “无耻?我不承认!你本来就是我的王妃!做相公的碰触自己的妻子本就是天经地义!” “我是皇妃,不是您的王妃,请冥王认清现实,我是花闭月,不是上官清越!” 上官清越坐直身体,直直地盯着君冥烨,双眼冰冷如刺。 她是花闭月! 五年前那个上官清越,早就在君冥烨刺下的那一剑的时候,死了。 如今的上官清越是满心仇恨的花闭月,不会因他的一句抱歉,一句承诺,就宽恕他分毫的花闭月! 君冥烨看着如此执念的上官清越,抿紧的双唇嚅动了下,终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就那么重视皇妃的身份?”话落,他下了马车。 上官清越一把扬开车帘,对着君冥烨高颀的背影怒喊一声。 “是又怎样!!!” 喊过之后,上官清越一把放下车帘坐回座位上。 他那落寞的姿态,令她的心烦乱不已,不觉间那落寞的转身影像不时在脑海中回放,让她更加烦闷,抓紧自己的拳头不再去想这些! 好! 不让她逃走也好。 她一定会抓住机会杀了他! 他别后悔将她留在身边! 一只插着烤鱼的木杆,从车帘外递了进来。 上官清越没有去接,从那只大手和青色的衣袖,便知道那人是轻尘。 都怪他! 不但劫持她,还点她的穴道! 真后悔当晚没掐断轻尘的脖颈! 过了许久,轻尘的手还是隔着车帘端着。 车窗外传来轻尘淡淡的声音。 “不吃饱,哪里有力气逃跑!” 上官清越恨不得现在就给轻尘一刀,是他将她抓来这里,却又用这个借口宽慰她。 上官清越一把夺过烤鱼,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她必须逃走,之后回到京城向君子珏告君冥烨一状! 不管是挟持皇妃,还是抗旨逃婚,每一条都是死罪! 还有季贞儿,那个女人害她不浅,岂能任由季贞儿继续活着逍遥! 她还有一双儿女要照顾,那双儿女因为季贞儿的迫害,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过五岁…… 君冥烨的伤口需要换药,上官清越便要下马车。 她在心里盘算,趁着轻尘为君冥烨换药,或许是她逃走的好机会。 还不待她跳下马车,手腕一紧,被君冥烨一把拽住。 还不待上官清越回头,只觉得手腕处一凉,一条铁链直接锁住在她的手腕上。 上官清越愤恨回首瞪向君冥烨。 他居然用铁链锁住她! 当她是什么了? 君冥烨无谓地对上官清越一笑,挑了挑眉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他直接脱掉外衫,露出一片蜜色的肌肤,还有那泛着血色的白色纱布…… 上官清越赶紧转身,愤愤地扬开车帘跳下车,用力地扯了扯铁链,却跟本没有办法挣脱,只有一片铁链的哗啦啦声。 上官清越气得胸口一阵剧烈起伏。 君冥烨! 你这个该死的人! 直到他们离开京城的第三天,君冥烨这才放松些许警惕,选择一处偏僻的山坳休息……psza 三个人都在车外,上官清越也不用带上那沉甸甸的铁链。 轻尘拿出干粮,上官清越也吃了些许,她悄悄瞟了眼一侧的君冥烨,只见他拿着那干巴巴的饼子发愣。 上官清越闷哼一声。 “养尊处优惯了的王爷,受不了这种日子,就别选择离开京城!”上官清越讽刺道。 “你怎知我受不了!我只是……” 君冥烨倏然顿住声音。 他曾经经历的困苦不需要这个女人知道! 他只是想起了当年太子被废后,颠沛流离的两年,经常会饿着肚子,连这干巴巴的饼子都没有…… “只是什么?”上官清越仰高臻首,不屑地睨着君冥烨。 “没什么!赶紧休息,一会赶路!”君冥烨不耐地说了句,口气又是那种狂妄的霸道。 上官清越一听的他这种口气,就气得胸口发胀,他凭什么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 气愤之下,摔掉手中吃剩下的半个饼子,引来君冥烨的一记怒眼。 轻尘赶紧拾起地上的半个饼子,擦了擦又放回包裹中。 上官清越张大了双眼,那饼子脏了啊! 她一脸困惑地看向轻尘,却看到轻尘用一种几近同情的眼神看向君冥烨,当轻尘察觉到上官清越在看他,急忙挥散脸上的异样,恢复以往的平静神色! 虽然那抹同情一闪而过,但上官清越还是敢肯定没有看错。 她心中更加惊讶了! 从来没见过轻尘的脸上有神色变幻过,他与君冥烨之间到底经历过什么事情? 为何能让轻尘以那种眼神看君冥烨? 本打算在风和日丽的山坳中好好休息,然而天不从人愿,方才还是晴空万里,顷刻间乌云密布,天色昏暗下来,狂风骤起,电闪雷鸣。 上官清越有哮喘症,又三天没有服药,禁不起狂风,赶紧钻进马车。 随后君冥烨也钻进来,就坐在上官清越旁侧的位置上。 上官清越以为轻尘也会进来,可等了半晌,直到下起倾盆大雨,轻尘也没有进来。 这里只有一辆马车啊! 轻尘去哪里避雨? 上官清越一把掀开车帘,疯狂卷着雨滴猛然灌进车内,淋湿了上官清越的衣裙。 “轻尘!进来!” 轻尘正坐在车前,手里虽撑着一把雨伞,可他的衣衫还是已被淋透。 他们不知道,就在这样的狂风暴雨之中,大批人马,已向着他们所在的位置迅速赶来。 496:一起下地狱 轻尘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上官清越收紧美丽的眉心,眸光幽然地望着轻尘在风雨中被淋透的背影。 “我让你进来。”她口气命令起来。 “主子,请进去。” 轻尘淡漠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 上官清越的心口,却犹如被重石撞击,掀起一片滚滚波涛。 主子…… 她嗤笑起来,“既然我是主子,为何我的话,你不听?” 说完这话,上官清越就悔了。 在轻尘的眼里,他真正的主人只有君冥烨一人。 轻尘没有回答,只是抓紧雨伞的手,倏然一抖。 上官清越依旧倾身望着车外的轻尘。 忽然,觉得后颈处袭来一股阴风,随即腰际一紧,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环住。那双大手,稍微用力一带,她便已回到无风无雨的车厢之内。 耳边传来阴恻恻,怒意缭绕的声音。 “本王的随从,不需要你来关心。” “……” 看到她关心别的男人,不管对方是谁,君冥烨的心里都有火焰燃烧起来。 风,卷起厚重的车帘。 朦胧的雨线之中,轻尘一袭青色的身影,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车外,在风雨中浑身湿透,恍如一座雕塑…… “让他进来。” 上官清越轻轻开口。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执拗什么。 “不让他进来又如何。”君冥烨忽然贴近她的脸颊,声音阴凉,透着几分用力。 上官清越不闪不避,目光静静地望着他怒意萦绕的一张俊脸。 “那我便出去和他一起淋雨。” 看到他生气,她心里真的很痛快。 君冥烨身上的寒意变得更加浓烈,一双黑眸之中也迸射出刺目的火焰来。 “出去?”他闷笑一声,随即愤怒低吼起来。 “出去就别回来!!!” 正中上官清越下怀,岂有不听话之理。 她一把将君冥烨推开,起身就往外走,一把掀开车帘。 她纤瘦的身影,立在风雨交加的车外,好似随时都能被那一阵狂风卷走。 君冥烨阴沉的眼角,越收越紧,铁拳也紧紧握了起来。 这个女人,偏偏喜欢跟他做对! 怒火在胸腔内横冲直撞,气得君冥烨的胸口一阵剧烈起伏,带动身上的伤口一直隐隐作痛。 忽然,君冥烨笑了。 这个女人一定是故意的,知道他身上有伤,故意气得他耗尽力气,好趁机逃走。 果然。 上官清越微微回头看了一眼车厢内的君冥烨,随后又看向遥远的漫天大雨一眼。 轻尘寂静地坐在那里,雨伞上的雨柱不住往下滚。 “主子,还是进去吧。” 轻尘飘忽的声音,从哗哗哗的大雨中传来。 轻尘一直没有回头,却也看向远方,正是上官清越所看的,可以逃走的唯一一条路的方向…… 上官清越咬住嘴唇,袖子中的一双手蓦地抓紧。 轻尘倒是很了解她。 上官清越勾唇一笑,走到轻尘的身后,“我见你一个人淋雨,实在不忍心。” “主子,轻尘只是贱命一条。” “轻尘,你怎么能这样说你自己,在我眼里,你从来不是贱命一条。” 不管现在的话是真是假,在上官清越的心里,轻尘一直都是一个别样的存在,也是这个世上,唯一对她毫无要求好过的人。 这份恩情,不管何时,上官清越都不会忘记。 雨水淋湿上官清越长长的秀发,脸颊愈显白皙莹透,红唇也愈加娇艳。 雨中的风吹来,可以吹透贴身的湿衣,直接透骨骨子里。 上官清越笑着,缓缓对着轻尘的后颈抬手…… 只要她下手够狠,够快,想来轻尘不会有躲闪的机会。 而君冥烨在车厢内,身负重伤,未必有机会追得上她。 他们还不知道吧,她已经用内力冲破了封住内力的穴道,只要搞定轻尘,她完全有把握逃出去。 就在上官清越出手之际,轻尘已经转过身来,目光淡淡地望着她。 上官清越的手,只能僵硬在半空中。 轻尘假装自己没有看到上官清越要对自己出手,依旧神色坚定地对她说。 “主子,进去吧!外面风雨太凉,小心身体。” 上官清越只好悻悻放下自己的手,恼怒地狠狠瞪了轻尘一眼。 她现在确实很冷,简直冷透了身体,转身走回车厢内。 君冥烨正在悠闲地闭目养神,一副慵懒无谓的样子。 上官清越又狠狠瞪了君冥烨一眼。 这对主仆,还真是有默契! 上官清越冷得有些微颤,忽然一件外袍丢了过来,君冥烨缓缓薄唇开启。 “换上,别着凉,沿路没有医馆。” “你在这里,我怎么换!” 君冥烨倏然睁开一双冷眸,高大的身体猛地压了过来,目光变得火热,唇角勾起一抹坏笑。 “你的身体,本王哪里没见过。” 上官清越瞬时红了双颊,“你!” 君冥烨低笑起来,手指缓缓沿着上官清越的脸颊,轻轻抚摸,“别担心,我可以假装看不见。” 上官清越一把打开他的手,“放肆!我是皇妃!冥王自重。” 君冥烨笑得更加大声,“经过这一次,即便你有幸逃走,回到皇宫,你还会是皇妃的身份吗?” “小月儿,你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跟着本王。” 他修长的手指,再度攀附上来,缓缓沿着她脸颊的弧度,滑向她的脖颈处,流转徘徊。 “即便你此次我不碰你,在你的身上,也会挂上本王的标签。” 上官清越浑身收紧,脸色气得都白了,“收回你的脏手。” 君冥烨笑起来,拂了拂她湿漉漉的长发,“擦干点,着凉了就真的麻烦了。”psza 他低低笑着,坐回自己的座位。 上官清越见他依旧一眼不眨地盯着自己,在这个狭小的车厢里,又毫无遮挡,她也不能换衣服,只好就这样僵持着。 “快点换吧。”君冥烨催促。 “你出去!” “本王怕冷,身上有伤,不能出去。” “好!你不出去,我出去。” 上官清越怄气起身,手腕处一紧,被君冥烨一把拽住。 他见她这么倔强,只好无奈妥协。 “好,本王转过身,不看。不过,你最好不要耍花招。” 上官清越漠然瞥着他,见他转过身,便一点一点退掉身上湿透的衣服,换上干爽的衣服。 忽然,上官清越抓紧手里换下来的湿衣服,猛地纠缠住君冥烨的脖颈。 君冥烨确实猝不及防,他有提防上官清越趁机跳窗而逃,却唯独没想到,她居然还在冒险对自己下手。 湿了的衣服,十分有韧度,纠缠在脖颈上,紧密的一点空隙都没有。 君冥烨当即感觉到呼吸困难,即便用力挣扎,还是挣扎不开。 上官清越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倾城的脸孔也变得狂佞起来。 “君冥烨,想不是到吧!”她哑忍着痛快地笑声。 君冥烨用力睁着眼睛,仰着头,看着身后的上官清越,眼底渐渐蒙上一层泛红的血丝。 他张张嘴,想说话,却已发不出声音。 “大君国的第一战神王爷,可想过自己的命,最后死在一个女人手里?” “说什么抛弃一切,带我离开皇城,那不过是你养尊处优惯了,想要换一种生活方式的游戏!你以为,我会真的以为,你真的能抛开一切,带我走?” “在你这个男人的眼里,只有权势利益,任何人都是可以被你利用的棋子!” “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将我哥哥退下断崖,只为了保护你们大君国的龙珠!也永远不会忘记,你刺穿我心脏的那一剑。” “受死吧,君冥烨!” 上官清越更加用力,眼睁睁看着君冥烨的脸色渐渐青紫,看着他的力气一点一点耗尽,再没有力气与她僵持。 君冥烨的手,缓缓垂落下去,一双阴黑的眸子,也渐渐变得涣散无力,眼睑逐渐阖上…… 上官清越忽然手上一抖,但还是用力地抓紧,不肯松懈分毫。 不知道为何,眼底渐渐涌上一层水色,模糊了她全部的视线。 心口之中,突突跳得厉害,似有什么东西碎裂了开来,一阵阵艰巨地疼着。 她咬紧自己的牙关,不让那种感觉在心底蔓延,也不让自己就这样颓弱下去。 双手依旧紧紧抓着手里的湿衣服,依旧紧紧缠着君冥烨的脖颈,依旧坚持最后的力气,不让自己就这样无力倒下去。 君冥烨整个高大的身体,都压在上官清越的身上,但她还是坚持那样半坐着,任由怀里的君冥烨身体,重如泰山,她也不动一下。 她似乎感觉到,君冥烨身体的温度,正在一点一点流逝,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也变得冰冷,再没有任何温度。 眼泪终于沿着眼角缓缓滚落了下来,滑到唇角,味道咸涩。 胸口忽然一阵发闷,她开始喘息困难,赶紧松开了手里的湿衣服,捂住不适的心口,大口大口地抽气。 她的哮喘症,居然又犯了。 她艰难地抽气着,却还是感觉周遭的空气十分稀薄,怎么都不能流通到身体里。 依稀觉得,自己感觉到了方才君冥烨窒息的痛苦,她伏倒在座位上,看着倒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君冥烨,苦涩地笑了起来…… “就算死,我们也一起死,一起下地狱,呵呵呵……”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打斗声,在风雨中格外的刺耳。 497:能不能救? 上官清越吃力地捂着心口,大口大口地抽气,脸色已经差到了极点。 严重缺氧,她马上就要昏厥过去了。 车厢外,打斗声音越来越激烈,还伴着惨烈的哀嚎。 上官清越知道,一定是对方找到她了,但就是不知道,来人会是谁的人,死神降临?还是救命稻草? 上官清越吃力的爬起来,她要趁着现在大乱,逃离这里,自己回到京城去…… 她还有无极和无央,绝对不能抛下那两个孩子。 上官清越却已经站不稳了,刚站起来,便又跌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君冥烨忽然睁开了一双幽深的冷眸。 他一个翻身坐起来,听了听外面的动静,赶紧一把将上官清越从地上拽了起来,一把拥入怀中。 “你怎么了?是不是犯病了!” 上官清越猛地睁大眼睛,“你你……你……” 她大口抽气。 “你……” 君冥烨冷着一张脸,棱角分明,线条更加刚毅。 “你以为,凭你现在的力气,能杀得了我?” “你……”上官清越气得喘息更加用力。 君冥烨虽然生气,这个女人居然一直都想杀了自己,但见她现在这个样子,心中的怒火,又不禁渐渐瓦解涣散开来。 他有力的手臂,渐渐收紧,圈紧这个柔弱又无力的小女人。 他赶紧从怀里掏出来一颗,早就准备好的药丸,塞入上官清越的口中。 等上官清越吞下药丸,稍微有了一些力气的时候,不住从他的怀里挣扎,他还是忍着伤口的疼痛,紧紧圈着她不放手。 他已经顾不上伤口的疼痛,现在只有慌乱无章的担忧。 “别乱动,外面来了刺客!” 君冥烨从掀开的车帘一角,看了一眼外面。 居然都是一群黑衣人。 他当即断定,“这些人,是来杀我们的。” 上官清越勉强撑着一口气,“别说的好像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样!” “怎么会有刺客,要将我们一起杀了!”上官清越的眼底掠过一抹幽光。 “不管现在来的人,是谁的人手,我都有一半的活命机会。” 君冥烨勾唇冷笑,“是啊,若是皇上的人,自然会杀了我这个功高盖主的冥王,而保留你。若是……” 上官清越紧紧盯着君冥烨,他却不肯说下去了,她冷笑起来。 “不管什么时候,在你的心里,你的贞儿永远都是善良无害的,她的双手都是圣洁不染纤尘,何况是一丝血腥。” 上官清越莫名的火大,一把将君冥烨推开。 君冥烨盯着她,不说话。 君冥烨不肯承认,但上官清越心里却很清楚,若现在外面的黑衣人是季贞儿的人手,那么她必死无疑。 轻尘的身手,很快就解决了那些黑衣刺客,便驾起马车,迅速在风雨交加中狂奔。 风雨之中,似乎还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 上官清越安静地坐在车厢内,手还在扶着不适的心口位置。 君冥烨一直目光幽深地望着她,似乎方才发生,他险些被上官清越勒死的事已经过去。 上官清越也很懊恼,自己竟然失手了,竟然又让君冥烨给活了过来。 临近晚上的时候,君冥烨又给了上官清越一颗药丸。 这是治疗哮喘的药。 上官清越漠然接了过去,塞入口里,用力吞咽下去。 轻尘应该是又找到了一个安全的落脚点,不然不会停下马车休息。 下过大雨之后,天空格外的清明,一轮明月皎洁如盘,遥遥挂在中天之中。 上官清越无力靠在车厢内,不想说话,也不想动。 君冥烨也安静地闭目休息,自从经历了白日里的刺客袭击,他就变得异常的沉默,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上官清越也格外的安静,没有一点声音,唇角却隐约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 临近清晨的时候,就在轻尘继续开始赶路,上官清越又犯病了。 她这一次犯病,竟然比上一次还要凶猛,喘息变得格外困难。 君冥烨赶紧将带在身上的药丸,再给她吃一颗。 上官清越靠在君冥烨的怀里,无力摇头,“没用的……我的病,即便有药,若不能很好休息,也起不到任何效用……” “何况,……何况你的药,根本不是……不是特效药……” 上官清越用力抽气,抓紧君冥烨的衣襟,“你可一定……一定要救我……我不想死……不想死……” 上官清越扯动发紫的唇角,更紧拽着君冥烨,“一定要救我,我不想死……” 君冥烨的心都要碎了,赶紧说,“救你,肯定救你!” “轻尘,快点找医馆———” 君冥烨对外低吼一声,更紧抱住怀里的虚弱女子。 他却没有看到,上官清越的唇角,隐隐勾起一抹得逞的浅笑。 君冥烨已经吓得脸色发白,更紧抱住这个虚弱的人儿,恨不得用自己的呼吸,换取她的呼吸顺畅。 他真的很怕,她这样困难的呼吸,随时都有终止的一刻,越是害怕,便越是紧张,越是担心。 “小月儿,别怕,很快……很快就能找到医馆,再坚持一会,一会就到医馆了。” 君冥烨赶紧帮上官清越敞开领口,这样她才能呼吸更顺畅一些。 他的手,竟然一直不住颤抖,动作也变得毫无控制力,没想到用力过猛,将上官清越的衣衫,全部给扯开了。 当年…… 他刺入一剑的地方,也赤裸裸地呈现在他的面前。 而上官清越也是那样大咧咧地任由他去看,她要用那里毫无疤痕,胜白如雪向君冥烨证明,她不是那个上官清越。 这会不会是对君冥烨的一个雷霆般的打击? 上官清越果然看到君冥烨浑身猛地一震,她差一点痛快地笑起来。 他费尽心思,做了那么多,也用强大的耐心忍受了那么多,最后知道,自己用尽很多努力的人,却不是那个人,是不是很受打击? 但让上官清越吃惊的时候,君冥烨竟然还是选择救她,没有将她弃于荒野。 只是他赶紧阖上她的衣衫,不想再去看到,她这副没有疤痕的玉雪身体。 瓢泼大雨竟然又下了起来,毫无停歇之势。 轻尘终于赶着马车,去了一个小镇。 阴沉沉的街上,大雨滂沱,街上没有一个行人,格外的安静。 轻尘终于遥遥看到一个医馆的招牌,正在风雨之中来回摇晃。 轻尘用力甩下马鞭,马儿奔跑的更加卖力。 就在赶到医馆的时候,马儿一头栽倒在地,再动弹不得了。 马儿已经严重力气透支,累死在医馆的门前。 轻尘跳下车,用力拍门。 医馆的门终于开了,君冥烨抱着上官清越直接跳下车,一个箭步蹿入医馆之内。 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点,卷入医馆之内…… 医馆的大夫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 “哎呦,快点关门啊,雨水都打进来了。” 老头赶紧关上门。 “快点看看她!”君冥烨赶紧将上官清越放下在椅子上,觉得不妥,又赶紧找到了床铺,将上官清越小心放在上面。 上官清越还在痛苦地抽气,不住抓紧心口的位置。 白发苍苍的老头,赶紧帮上官清越把脉。 “哎呀,是哮喘症啊,身体还这么虚弱。” “能不能救治?”君冥烨急切问。 老头捻着胡子,赶紧让医馆里的徒弟准备药。 这个徒弟是个女子,身条纤细妖娆,只是神色有些冷漠。 汤药很快就熬好了。 老头赶紧让上官清越将汤药服下。 上官清越也很配合,喝了药,似乎好了很多,冰冷的身体也温暖了不少。 君冥烨见上官清越不再呼吸困难,总算长吐一口气,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老头继续帮上官清越把脉,看着上官清越的眼神,忽然掠过一道外人不易察觉的异彩。 上官清越紧抿着苍白的发紫嘴唇,神色疲惫。她现在真的很累,需要好好睡一觉休息一下。 “徒儿,去为这位姑娘准备沐浴,好好驱一驱身体的寒气。” “是,师父。”那女子便去里面的房间准备药浴去了。 “这位公子,稍等片刻。”老头笑呵呵地说。 上官清越被搀扶起来,吃力地挪动脚步去了后面。 君冥烨赶紧跟上来,“我陪着她。” 老头看了看君冥烨,又看了看上官清越,笑着说,“既然是夫妻,那么也省得麻烦了,就让公子亲自帮夫人泡药浴吧。” “公子应该清楚,夫人这种从小就有的顽疾,根本无法根治,只能用药维持,然后保持好的环境好好修养,努力保持不再犯病。”老头道。 君冥烨没说话。 心里却很愧疚,是他的一意孤行,带着上官清越远走,才会让她已经稳定的病情再次发病。psza 不过,他相信,只要成功逃走,那么今后他一定给她最好的环境修养。 上官清越已经意识迷离,也分不清楚是谁在伺候自己泡浴。 褪尽了衣衫,浸入在暖暖的热水中,整个身体终于舒服了不少。 君冥烨不敢再去看她心口的位置,只能盯着她美丽的脊背,那光滑如玉的背影上,居然也没有一点疤痕的痕迹。 君冥烨忽然觉得心口一阵阵收紧地疼着,一双眸子也变得火热起来。 她…… 难道真的不是上官清越? 可在她即将勒死他时,说的那番话,她完全就是上官清越啊! 这其中,到底隐藏怎样的内情?为何会这样? 若这个和上官清越有着一模一样容颜的女子,不是上官清越的话,那么她到底又是谁? 498:跟老娘玩,还嫩点 上官清越泡过药浴后,总算舒服了很多,不再大口大口地抽气,只是更加疲惫,沉重的眼皮,怎么都睁不开。 君冥烨一直守在她的身边照顾她,连自己胸前有些开裂的伤口,正在一阵阵剧烈的疼着,也顾不上。 窗外的大雨仍在继续,无情拍打破败的窗棂,发出吱嘎吱嘎随时都会坠毁的声音。 这个时候,医馆紧闭的大门,发出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白发苍苍的老大夫正要去开门,被轻尘拦住。 轻尘警惕地从窗子扫了一眼外面,见没什么可疑的人,又从门缝看了一眼门外敲门的人。 “郎中,有没有郎中啊,开门啊郎中……” 说话的是个男人,还伴着一个女人娇滴滴的呻吟声。 “好冷,冻死我了……你倒是快点啊……” “好好好,我再用力敲门。” 老大夫赶紧推开门,风雨猛地灌了进来。 门外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留着一撮黑色的胡须,身边是一个风韵犹存,满身娇媚风情的女人。 “郎中,我娘子病了,进来看看。”俩人穿着蓑衣,看样子不像镇子里的百姓,好像是赶路途径此处。 老头扫了两人一眼,“进来避避雨吧。” 女人和男人很高兴,赶紧多进来,不住拍打身上的雨水。psza 老头简单给女人把了下脉搏,“只是有些感染风寒,不妨事,喝一剂汤药就能好。” 女人赶紧笑起来,风情款款,看着老头的眼神里都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骚味。 “还是老郎中厉害,一剂药就能管用。” 男人有点不大乐意,撞了那女人一下,嘀咕一声,“一个老头子,你都不放过。” 女人瞪了男人一眼,男人当即不敢说话了。 轻尘一直看着他们,警惕的神经依旧不曾松懈分毫。 男人笑着放下一些银两,对老头说,“老郎中,不瞒你说,我和我娘子是赶路的,这雨吓得太大了!娘子正巧身子不太舒服,就进来看看病,再躲躲雨,这些酬金,还望手下。” 老头只是收了诊金,剩下的都退给男人,“与人方便,也是与己方便,你们便等雨停了再走吧。徒儿,去给这位夫人熬药。” 那个女孩子,从来话不多,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容貌也极其的普通,安安静静的去后面熬药。 “我叫徐大,我娘子叫媚娘,谢谢老郎中了。”男人笑呵呵地道谢。 这雨一直下,没有停下的意思。 徐大和媚娘只能住下来过夜。 轻尘一直盯着他们,即便看着像普通百姓,但在这个时候,也不容许他松容丝毫。 君冥烨见上官清越渐渐睡了,便起身,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上已经被血水浸透,浑身冷的厉害。 他有些昏眩,脸上虽然毫无异样,疼痛却在一阵阵加剧。 心里还在徘徊,为何她不是上官清越,为何身上没有疤痕…… 沉闷的胸口,总是让他呼吸压抑。 他正要推门出去,却发现眼前越来越黑,眼前的景物也在不住旋转。 他隐约看到了一个风情款款的女人,正在对他说着什么,随即头脑一沉,便昏了过去。 媚娘正要去客房休息,发现君冥烨昏倒在地上,吓得赶紧喊起来。 “来人啊,有人昏倒了……” 媚娘赶紧蹲下来,仔细打量君冥烨俊美无俦的容貌,眼底掠过一抹惊艳的流光。 “这个男人,长得可真好看……” 媚娘抬起手指,就要去抚摸君冥烨的脸颊,徐大已经先一步冲上来,一把拽住媚娘的手。 “你干什么?”徐大当然了解自己的娘子。 媚娘赶紧挥散脸上痴迷的笑容,一本正经起来,“他昏倒了,我帮忙看看。” “你又不是郎中,你看什么!”徐大看了一眼君冥烨,妒火中烧,这个时候徐大无意间看到敞开的门内,昏睡在床榻上的上官清越。 瞬时,徐大眼前一亮,不禁吞了吞口水。 那个绝美的女子,虚弱无力地躺在床上,长发披散,浓睫紧闭,挺翘的鼻子,还有那红润的唇瓣,线条优美的让人心颤。 还有她白皙嫩滑的皮肤,好像精的玉瓷,正散发着晶莹玉透的光泽。 徐大的心都在荡漾了。 媚娘当即恼了,狠狠掐了徐大一把,“看什么看,当着老娘的面,居然看别的女人。” 这个时候,轻尘冲了上来,赶紧抱起君冥烨,一把将上官清越的房门关上。 轻尘瞪向徐大和媚娘,“滚!” 萧杀冰冷的气势,吓得徐大和媚娘赶紧灰溜溜地走了。 “快点搀扶公子去旁边的房间。”老郎中赶了过来。 “公子身上有伤,已经开裂发炎,又淋了雨,有些发热。徒儿赶紧取药箱来,我先为公子扎两针。” 老郎中扎了两针,便赶紧吩咐徒儿去熬药,可这几天下雨,医馆里有些药已经没有存货了。 “师父,我去李家药铺去买药。” “你小心点!” 女孩子赶紧撑着伞跑了出去。 李家药铺本就远,一去一回也要两个时辰。 君冥烨现在的情况有点紧急,老郎中便赶紧让轻尘去厨房将炉灶上的药给煮了。 轻尘担心君冥烨的安危,他若去熬药了,谁来保护君冥烨的安全。 他站在原地,面色为难。 这个时候,媚娘走了过来,笑着说,“老郎中,我见你这里人手也不够用,为了感谢您的收容之情,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尽管说。” 老大夫便将熬药的活,交给了媚娘。 徐大也笑呵呵地走了过来,“有什么用得到的地方,我也可以帮忙,我之前也学过一段时间医术,在我们镇子上,也是半个郎中。” 轻尘看了徐大一眼,这个男人笑起来的样子,总是色迷迷的,让人厌恶。 “没什么事!你出去!”轻尘冷声说。 徐大便赶紧点头哈腰地出去了。 徐大瞪向媚娘去熬药的方向,唾弃地嘟囔一声,“窑子里出来的婊子,见到男人魂儿就飘了!” 徐大看了一眼身后紧闭上的房门,又看了看旁侧上官清越的房间,脸上浮现了猥琐的笑容。 现在正是没人的时候,也正是他有机会的时候,心中忽然好像有一只小手在抓挠,痒痒的难受。 他便一步步走向上官清越的房间,缓缓推开了房门…… 床上的人儿,美得好像一副美丽的画卷,黛眉轻蹙,红唇微嘟,好像正等待着谁的一亲芳泽。 徐大已经心醉神迷,不住搓着双手,就要对上官清越下手。 这个时候,媚娘端着药,一把推开房门,对徐大恨得咬牙切齿。 徐大先在一慌,随即也唾弃一口,“你也不是什么好鸟,少管老子!” 接着徐大,坏坏一笑,对媚娘一阵挤眉弄眼,媚娘似乎懂了徐大的意思,雍容一笑,彼此间似已达成了某种协议。 徐大回头,对上官清越不忍心地说了一句,“小宝贝,等一等,徐大哥哥晚些再来看你。” 媚娘帮忙给君冥烨熬了药,又熬了一碗姜汤给轻尘。 “公子,看你也浑身湿透了,还没换衣服,喝一碗姜汤,驱驱寒。”媚娘笑得风情万千,妩媚多情。 轻尘冷冷瞥了媚娘一眼。 “怎么?公子怕姜汤有毒?” 媚娘摇摇头,“那奴家便先尝一口,消除公子的疑虑。” 媚娘说着,就喝了一口。 轻尘还是没有去接姜汤,整个人笔直地站在那里,动都不动一下。 媚娘气得暗暗咬牙。 老郎中一直帮君冥烨施针,脱不开身,便又让媚娘去帮忙在药柜子里取药。 “这高烧一直不退,可要麻烦了。”老郎中叹息一声。 轻尘也很担心,“郎中,务必救王……我家少爷。” 郎中的脸上,闪过一丝了然,却只是轻轻点下头,没有表露出来太多的情绪。 “我先去前面药柜看看,还有什么存药能用上!徒儿去拿药了,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轻尘一直守着君冥烨,不肯离开寸步。 媚娘一时间也没有下手的机会,便拿着绢帕一直在面前挥来挥去。 “哎呦,什么味儿啊,这么呛鼻。” 轻尘一回头,只感觉扑面一阵香气袭来,顿时头晕脑胀起来。 轻尘脸色铁青,咬紧牙关,想要隐忍,却也只能摇晃了一下,再看不清楚在眼前笑容娇媚灿烂的媚娘,轰然倒地。 媚娘蹲下来,拽了拽轻尘,“公子?公子?奴家就说,你浑身湿透了,会风寒的,这下晕倒了吧。” 见轻尘一点反应没有,媚娘笑得更加绚烂。 “跟老娘玩,还嫩点。” 媚娘抬头看向床上的君冥烨,当即风情似水,柔情万千起来,“我的公子,奴家来照顾你。” 外面的徐大,见自己的机会也来了,赶紧闪身入了上官清越的房间。 “我的小心肝啊,徐大哥哥来疼你了。” 他抬手抚摸上官清越柔滑的肌肤,害得他一阵心肝乱颤。 “哎呦,这肌肤好嫩啊,好像刚刚剥壳的鸡蛋。” 他的手沿着上官清越的脸颊一直向下,缓缓地移至她的脖颈,那柔美得极具魅惑的曲线让他一阵爱不释手,就如抚摸一件珍奇异宝。 徐大再忍受不住,俯身下来,就要亲一亲这个大美人,却不料到,大美人当即睁开了一双潋滟如水的眸子…… 499:你们师徒到底什么人 上官清越猛地睁开双眼,吓得徐大差点肝胆俱裂,心脏狂跳如擂鼓。 “你是谁?”上官清越冷声问。 徐大见上官清越声音虚弱无力,当即又笑了,“睡着的时候,已经很美了,没想到,睁开一双眼睛,更美。” 上官清越眸色阴冷,“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的徐大哥哥呀,小美人,快点让哥哥亲亲。” “滚开!”上官清越抬手要打徐大,却被徐大一把抓住手腕。 上官清越虚弱的没有什么力气,根本挣开不了徐大的力道。 徐大笑眯眯地,一双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小美人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体内有毒,是剧毒!命不久矣了,在你临死之前,还是让哥哥好好亲亲吧,也不枉你做一回女人。” 上官清越很吃惊,“你怎么知道,我体内有剧毒!” 整个太医院的人,都不知道她体内有剧毒的事。 这个徐大,到底什么来头。 徐大嘿嘿一笑,“哥哥没什么本事,也懂的不多,但唯独知道一些毒啊药啊之类的。” 上官清越想要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却是不能,“你是五毒门的人!” 徐大眼角一挑,“看来小美人儿,知道的倒是挺多的。” 上官清越蹙紧眉心,“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哥哥我不干什么,就是想亲亲美人儿。” “来,美人儿,让哥哥亲亲。” 上官清越赶紧嫌恶地别开脸。 没想到,百里不染的门人,竟然也和他一个德行! “赶紧放开我,否则我会杀了你。”上官清越恶狠狠地说。 “别威胁哥哥呀美人儿,你要晓得,活不了多久的人,可是你自己呀。” “我的事,你最好保密,不然我会让你死的很惨。” “啧啧啧,小美人儿威胁人的样子,可真美。哥哥很想知道,这五毒门的毒,怎么让小美人儿给尝鲜儿了?” “对了对了,哥哥想起来了,去年的时候,好像有人花重金在五毒门订制了一款毒药,就是让人服用之后,有得哮喘症的症状,且能瞒天过海,让人觉得那是从小的顽疾。” “只是这种剧毒的副作用极大,服用者只有一年的性命。” “这么算来,去年订制这款毒药的人,就是美人儿你了。不过美人儿,应该没多久活头了,算算也就月八的日子了。” 上官清越用力推搡身上的徐大,“你难道不知道,知道的越多,命越短吗?” “哥哥不知道,自己的命短不短,但是美人儿的命,确实够短了。真是天妒红颜,让哥哥好生心疼啊。” “美人儿不从了哥哥也没关系,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嘿嘿……” “什么交易?” “哥哥帮美人儿续命如何?只要你从了哥哥,哥哥还是有办法帮美人儿延长一段时日性命的。” 上官清越缓缓垂下眼角,双手微微抓握成拳。 续命…… 诱惑力好大的筹码。 …… 媚娘抚摸着君冥烨俊逸的脸庞,柔软的身子就缓缓靠了上去,“哎呦,公子长得这么俊美,缘何与奴家才才相遇。” “奴家好恨,年轻的时候,没有遇见公子……” 媚娘正说着,忽然觉得肩膀一疼,竟然被君冥烨一把死死抓住。 “哎呦,公子,你弄疼奴家了。”媚娘痛得娇声乱叫。 “闭嘴,你是什么人!” 当媚娘看到一双冷意迸射的霸气眸子,吓得心中一阵乱跳,不过对这样冷意覆身的男人,更加喜欢了。 “公子,奴家一直帮忙照顾你呀,不眠不休地,为你熬药,为你换药,还为你……想要为你暖床……” 媚娘顿觉身子一轻,忽然被抛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痛得“哎呦”一声。 君冥烨撑着无力的身体,翻身起来,看到轻尘昏倒在地上,当即知道,事情不妙,赶紧踉跄起身。 “公子,你去哪里?”媚娘赶紧爬起来要追,君冥烨回手就是一拳,直接将媚娘击飞了出去。 媚娘这一次,口吐鲜血倒在地上,再难动弹一下。 君冥烨吃力地走向上官清越的房间,一脚将房门给踹开。 上官清越瞬时看到了一丝光亮,压在身上厚重的身体,被人一把拽了下去。 上官清越终于可以大口大口地顺畅喘息,身体却虚弱得更加无力。 那个徐大说的没错,她确实命不久矣了。 而且,五毒门的剧毒,哪里有解药。 即便君子珏一直用血喂养的七彩鹿,也不见得能救她一命。 所以在她死之前,必须保护好两个孩子,必须报仇。 君冥烨将徐大摔在地上,就要冲上去杀了徐大,徐大赶紧大叫。 “饶命啊!我可以救她,帮她续命,饶命啊……” 上官清越才不相信徐大的话,“杀了他,杀了他!” 君冥烨挥起的长剑忽然顿住半空,俯瞰瘫在地上的徐大,“续命?什么意思?” “她活不了多久了!最多一个月的命!”徐大颤颤微微地说。 “别信他,他在说谎!”上官清越费力撑起身体。 君冥烨一张俊脸狰狞,目光邪佞地睨着徐大,吓得徐大一阵磕头。 “我没说谎,没说谎啊……” 忽然,徐大一翻手,一抹白色的粉末抛了出来。 “小心!”上官清越大喊一声。 君冥烨赶紧飞身而起躲开,徐大趁机夺门而逃。 徐大赶紧去隔壁找媚娘,见媚娘倒在一片血泊中,顿时扑上去。 “媚娘,媚娘……” “徐大……他……他杀我……给我……给我报仇……” “你这个窑子里的婊子,我就说过,这个世界上的男人,除了我,没有人会对你好,你偏偏不信,现在好了,让人给打成这个样子……”徐大哭了起来,紧紧抱住媚娘。 然而媚娘没有坚持多久,直接在徐大的怀里断了气。 君冥烨那一拳确实用了全力,他最讨厌别的女人随便触碰他,而他当时正担心上官清越的安危,这个女人偏偏过来拦路。 “媚娘———” 徐大红了眼,赶紧从怀里翻找毒药,这个时候,上官清越踉跄地冲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向着徐大就刺了过去。 这个胆敢对她动手动脚的男人,该死!!! 君冥烨飞身而来,一把夺下上官清越手里的匕首。 “你身体还没恢复,回去休息!” 他担心她病症加重。 就在这个时候,徐大赶紧将染了毒液的暗器飞出来。 君冥烨抱着上官清越一个旋身躲过。 随后,上官清越手里的匕首掷了出去,正中徐大的心口。 出手的人,正是君冥烨。 徐大瞪大一双眼睛,口吐鲜血,抱着怀里已经死去的媚娘,缓缓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君冥烨见自己杀了徐大,整个人都僵住了。 上官清越却长长松口气。 她不要被人知道,她的哮喘是因为五毒门的剧毒,那样会给五毒门带来麻烦。 五年前,欠了百里不染那么多,五年后不要继续相欠。 君冥烨却半晌不能回过神来,他杀了一个据说能为上官清越续命的人。 “你……真的就要死了?”他讷讷发出低沉的声音来。 “没有。” “到底怎么回事,告诉我!” “什么都没有,冥王想太多了。” 上官清越推开君冥烨的怀抱,吃力地走出这里,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间去。 老郎中终于找到了药材,赶回来的时候,发现房间里多了两具尸体,先是一愣,却没有惊讶的恐惧,只是惋惜地叹息一声。 这个时候,去取药的姑娘也回来了。 老郎中对她吩咐,“徒儿,将尸体处理一下,埋了吧。” 这个面无表情的姑娘,也显得格外淡定,费力将尸体拖了出去,一点一点打扫房间地板上的血迹。 君冥烨冷眸微眯地盯着这对师徒。 “你们叫什么名字?” 老郎中一边捣药,一边将药泥铺好在纱布上,准备给君冥烨敷药,“名字?我们师徒都没有名字,来这里看病的,都给我叫老头,给徒儿叫丫头。” 君冥烨安静任由老郎中给自己敷药,狭长的眼角却渐渐收紧,“我的属下,什么时候会醒?” “他中了迷药,看来要有两天的功夫,才能醒了。” “那是什么迷药?” “这个我老头子只是个普通的郎中,不懂得江湖上的药,也不知道公子的属下,什么时候会苏醒。” “我夫人的病情如何?” “夫人从小顽疾,很难根治,只能维持。” “如何维持?” “每日用药,注意休息,避免刺激,不能操劳劳累,更不能感染风寒,风沙尘土太大的环境也不可。” “性命呢?”君冥烨继续问。 老郎中笑了,雪白的胡须都翘了起来,“老头子我尽力保住夫人性命,尽我所能。” 君冥烨玩味一笑,眸色更加晦暗不明,“那么老郎中的医术如何?” “方圆百里,还算有名气。” “既然这么有名气,总要有个名字吧。” 君冥烨盯着这位白发苍苍的老头,虽然满面褶皱,但还是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尤其觉得这个老头看着自己的目光,不像在看陌生人。 “你们师徒,到底是什么人?” 君冥烨忽然抬手,让老头猝不及防,一张人皮面具,从老头的脸上用力撕扯了下来。 500:为何杀了爱你的女人 君冥烨一把撕下老郎中脸上的人皮面具,狭长阴冷的眸子里,泛出一股摄人的猩红。 当老郎中真实的样子,无比清晰地呈现在君冥烨的眼前时,他猛地张大一双幽深的冷眸。 “白道长!” 君冥烨震惊不已。 万万没想到,在一个不知名的小镇,竟然能巧遇五年前的故人。 白道长见再隐瞒不住,也只能笑笑,“冥王,好久不见。” 君冥烨猛然看向,那个打扫房间血迹,正捧着木盆往外走的女子,纤弱的背影也渐渐熟悉起来。 “看来这位,正是当年白道长的爱徒,王小乔了。” 王小乔的背影倏然一怔,脚步定住,没有回头,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 “你们师徒为何隐身在这个小镇子?”君冥烨冷声问,喜忧参半。 喜的是遇见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医仙白道长,上官清越只怕有救了。 忧的是,白道长已经从江湖上销声匿迹五年之久,此次偶遇…… 是巧合? 还是刻意为之? 白道长还是笑呵呵的,“冥王好生休息吧。” 白道长要起身,被君冥烨拦住,“能不能救她?” 白道长微微侧身,神色沉郁下来,“冥王当年义无反顾杀了她,如今却又为何舍命相救?” “你不需要知道原因,只告诉本王,到底能不能救她!” 白道长沉吟稍许,“量力而为。” 君冥烨周身一震,“真的那么严重?” 白道长摇摇头,转身而去,房间里只余下白道长的一声幽幽长叹。 “生与死一夕之间,救与不救一念之间,冥王的心思,还真是难以揣测啊。” 君冥烨高颀的身体缓缓颓弱下来,一双深邃的眸子里,光彩逐渐暗淡。 他目光呆滞地盯着眼前的空气,依稀回到了那个电闪雷鸣的那个雨夜,一把幽光凛凛的冰冷长剑,毫不留情刺穿那一道纤弱背影的胸膛…… 血红色,铺天盖地涌来。 滚热的液体,溅了他满身满脸。 那是…… 她的血。 当年的一幕,一直犹如梦魇一样纠缠着他,即便是白天清醒的时候想起来,仍旧浑身巨寒,心痛不已。 他倒在床榻上,紧紧闭上一双深黑的眸子,双手紧紧抓握成拳。 …… 上官清越重新再见到五年前的故人,真的很开心。 不管是白道长,还是王小乔,不管之前有多少恩怨纠葛,或多或少让上官清越感觉到了当年那个不是满心仇恨的自己,依稀也觉得自己冰冷的心房,有了一些温度。 王小乔对上官清越的恨意,也随着五年前上官清越的死去,彻底化解开了。不过再见面,目光犹如在看陌生人,没什么情绪。 上官清越安静躺在床上,白道长也没说什么,只是安静地为她诊脉。 等白道长让王小乔下去熬药的时候,他这才开口了。 “公主,老夫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死里逃生,重新活了过来,但你的命……确实不久了。” 上官清越看着床顶的方向,没回话。 “公主看似是哮喘症,实则是中毒!若非是江湖人,还真的诊断不出。” “公主?” “为何会中如此剧毒?” “若不是有从小哮喘顽疾,我又如何回得了大君国的皇城!”上官清越目光死寂。 白道长的手一抖,“公主这是用自己的性命……在报仇啊!” 上官清越如水的眸子,瞬间变得冰冷如霜,声音也变得阴狠起来,“只要能报仇,拉着我的仇人一起下地狱,搭上我一条命又何妨!” 看到上官清越眼底纠缠的深深恨意,白道长不禁心疼,却又无奈。 “公主难道就是为了复仇而生?” 上官清越正要承认,眼前却浮现了无极和无央的稚嫩模样。 她不仅仅为了报仇,也为了那两个苦命的孩子…… 若不回到大君国的皇城,不杀了她的仇人,她如何保护那两个幼小的孩子。 “想一想这些年,因为公主的离世,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若他们知道公主还活着,一定很开心。公主不该满心仇恨,冰封自己的心。” “我已经没有心了!” 她的心,在五年前,就被君冥烨一剑刺碎了。 “公主,在这个世上,还是有很多人真心真意关心公主!难道公主此番回来,就不想再见一见故人?” “不!这是秘密,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我还活着。我是一个终究会死去的人,现在活着,和死去没有什么差别。” “公主,您体内的毒,未必就是绝症。” 上官清越眼角一颤,随即又无比坚定起来,“我自己选择的路,就算死,也要一直走下去。” 白道长继续苦心相劝,“公主,既然是五毒门的剧毒,你我都知道,若想解毒,办法只有一个。” “不!!!” 上官清越嘶喊起来,“我欠了他的已经够多了!不想再相欠了!五年了,他该忘记的,放下的,想来也已经忘记放下了,就不要再去打扰他。” “公主岂又知道,五毒门的门主,忘记放下您了?” “……” 上官清越沉冷的心口,倏然一颤。q1ec 她长长羽睫缓缓垂下,遮住水汪汪的眸子。 “我不需要他再为我做任何事了。”她道。 “难道公主真的打算一心赴死?” “我还有时间,等我的事办完,我便了无牵挂了。” “公主说的事,除了复仇,还有两位小主子吧!当年倾城公子断言,两位小主子,活不过五岁,现在正是两位小主子五岁之际。” “即便公主有能力保护好两位小主子,让他们化险为夷,难道公主也狠心丢下两个幼小的孩子在这个世上?” 上官清越缓缓抓紧身上的被子,紧紧闭上双眼。 白道长望着她,“公主,您不该只为仇恨而活。” 就在白道长起身之际,上官清越忽然一把抓住白道长,睁开她那双紧闭的眸子,潋滟的眸光变得阴狠起来。 “白道长,现在冥王由你照料,他又身负重伤,轻尘又昏迷不醒,正是很好的机会。” 白道长皱紧雪白的眉毛,“公主是要……” “对!杀了他,不管什么条件!只要白道长能做到。” “公主!” “白道长,你身为一代医仙,却和小乔无名无姓隐居于此,一定有什么隐情吧。” 白道长的眸子飘忽了一下,“当年公主离世后,很多人的命运都发生了改变。五毒门的门主百里不染也变了一个人,他不肯接受倾城公子的救治,我也曾经力劝他先疗伤,可他却大开杀戒,要杀光江湖上所有医术绝佳之人。” “老夫也在名单之列,无奈之下只能带着小乔隐姓埋名,躲避追杀。” “百里不染……” 上官清越至今还清楚记得,百里不染为了她,潜入南云国皇宫,却被刘太医用尸水泼了满身,全身大面积中毒受伤。 “他不肯救自己,觉得是他当年没能保护好公主,一直深感自责,想用身体上的疼痛,让他的心好受一些。” 上官清越隐忍着心痛,声音颤抖着说,“白道长,只要你肯帮我,不管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白道长目光悲悯地望着她,“难道公主就不问问冥王,为何当年对公主狠绝下手?” “或许……其中有什么内情。” “怎么可能有内情!那是绝命的一剑,他是要杀了我!我有幸活命,纯属上天眷顾!否则我现在已经是枯骨一堆。” “公主……” 白道长还想说点什么,被上官清越撵了出去。 “既然白道长不肯帮我,那么就出去吧,我累了。” 白道长只好出去,却是忧心忡忡。 现在的上官清越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在她的眼里脑里心里,只有“报仇”俩个字。 王小乔端着药过来,见白道长一个人忧虑地站在上官清越门外。 “师父,怎么了?” 白道长摇摇头,“为师医得了病,救得了人,却救不了一颗冷了的心呐。” …… 上官清越拖着虚弱的身体,趁着白道长和王小乔不在,便去了君冥烨的房间。 她现在时日不多了,若不能解决了君冥烨,如何返回皇城! 趁着轻尘昏迷不醒,正是最好的机会。 上官清越缓缓走到君冥烨的面前,他躺在床上,正闭着眼睛,听见脚步声,便警觉地睁开了。 “是你。” 君冥烨一喜,赶紧撑起身体。 他穿着单薄的内衫,还能隐约看到里面纱布上的淡淡血痕。 上官清越婉然一笑,“身体好些了吗?” 她的声音,总是那么的好听,尤其放缓音调的时候,好像能酥麻了男人的骨头。 君冥烨望着她脸上绝美的笑容,即便她现在很虚弱憔悴,依旧拥有魅惑人心的美丽,让人很想将她拥入怀中。 “倒是你,身体还没恢复,怎么起来走动了?” “不放心你,过来看看。” 上官清越坐在君冥烨的床头,目光盈盈地望着君冥烨那一张俊美迷人的脸庞。 “冥烨啊冥烨,还记得……”上官清越说着,却笑了,纵然心中有千言万语,在那么一瞬间又什么都不想说了。 君冥烨反倒兴致盎然,声音都是柔缓的,“你有话对我说?” 上官清越缓缓抬起自己的手,覆盖在君冥烨的胸口上,随即缓缓用力。 “你说你当年,为何要杀了那个爱上你的女人呢?” 501:我们还有孩子…… 上官清越的手,在君冥烨的身上,缓缓用力。 君冥烨先是感觉到胸口处传来一阵酸痛,随即身体便不能再动了。 她居然点了他的穴道。 她要做什么? 君冥烨眯起狭长的黑眸,神色阴鸷地凝着她。 上官清越勾唇一笑,风华绝代,“既然杀了她,既然选择了绝情绝义……” 她的声音有了一点不受控制的颤抖。 “本是不共戴天的两个人,为何又多次对她献殷勤?做出一副悔不当初的嘴脸,给谁看!” 上官清越的眼底迸射出强烈的恨意。 “你以为,你堕落,痛悔不已,当初的错就能被抵消,就能得到原谅,你的心就能被救赎吗?!” “不可能!做过的事,不会随着时间,抑或你的小恩小惠改变分毫。” “死在你剑下的人,已经死了!对你的恨……”上官清越指着自己心口的位置,“已经在这里深深扎根,盘根错节,永远不能拔除!” “那一剑刺得有多深,对你的恨就有多深!” 君冥烨望着上官清越已经恨得狰狞的一张脸,居然缓缓笑了。 “你是她,果然是她……”他竟然长长松口气,望着她的目光变得更加温柔起来。 上官清越恨不得将君冥烨脸上的笑容撕碎,不要看到他对自己笑的样子,这只会让她更加恨他。 “真好,你终于活着回来了。” “闭嘴———” 上官清越咆哮起来。 君冥烨只好闭嘴,安静地望着她,深邃的眼底带着一抹挥之不散的绵软。 上官清越忽然一把揪住君冥烨的衣领,“告诉我,为何杀我!” 她双眸瞪得老大,眼眶赤红。 君冥烨绷紧的唇角,微微动了一下,眼神有一瞬的飘忽。 “你不是知道,为了龙珠和大君国。” 他淡淡开口,声音很轻,可每一个字却如刀子一样凌迟着上官清越的心。 她的手颤抖了,似乎再抓不住君冥烨的衣领,就连声音都变得僵硬。 “真没想到……果然是这样!”泪水已经弥漫了上官清越的双眸。 答案早就在心里清清楚楚,可真正从君冥烨的口里得知,她还是无法接受。 当年君冥烨亲口对她说,会帮她报仇,会保护她…… 可最后,那些承诺都是泡影! 给她致命一剑的人,是君冥烨! 她当初那么信任他,甚至已经动摇了,不再用龙珠救哥哥的念头,想要和他一起守护大君国,可最后他还是没有信得过她。 这种痛,犹如万虫蚀骨,即便活着也恍如在地狱,每一时每一刻都备受煎熬。 上官清越笑起来,忍住眼中的泪水不掉落下来。 “没想到吧,我没有死,还会再回来!即便被你冰封在无底崖下五年,我还是活着回来了!” “回来,找你复仇———” 上官清越猛地抓紧君冥烨的脖颈,双手狠狠用力。 她清楚看到君冥烨眼底的闪动,还有一抹不易察觉的惊慌,她笑起来。 “怕了?堂堂冥王也是怕死的!哈哈……” 现在的上官清越,已经完全被仇恨蒙蔽双眼,君冥烨甚为自责。 是他将她逼到了如今的田地! 是他毁了她! “你不会杀了我。”君冥烨吃力道。 上官清越玩味一笑,“我现在很认真。” 她纤白的手指,握紧他的脖颈,没有半分松开的意思。柔亮的墨黑长发,松散在肩头,垂落在松软的蚕丝被子上。 君冥烨很想抬手抚摸一下她的长发,可他现在动弹不了一下。 “你没那个胆子。”君冥烨缓缓道。 上官清越变得更加激动,双手也更加用力,“我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不敢!” “你杀了我,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我不需要任何好处!” 她一个将死之人,已经再没有绝处逢生的机会,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你……” 君冥烨吃力张张嘴,已经发不出完整的声音,窒息的感觉铺天盖地而来。 “小月儿……我若这么轻易死了,真的能消除你心底的恨吗?” “能让你好受一些吗?” “如果能……我甘愿受死。” 君冥烨反而坦然下来,总是霸气凛凛的黑眸,忽然柔若春风,软绵绵地望着她。 上官清越张大水眸,圈住眼底的氤氲,颤抖的红唇中,吐出坚定无比的字眼。 “你死了,我就解脱了!” 君冥烨缓缓闭上眼睛,轻叹一声,鼻端却浮动着她身上专属的香气。 “我死了,还有谁能保护你?”君冥烨细声说。 “……” 上官清越的心口好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火辣辣的疼。 她的手,忽然就没办法再继续用力了,好像石化了一般,怎么都不听使唤。 只是她眼中犀利的恨意,依旧强烈刺眼,不曾削减分毫。 “少说好听的话,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不会再上当了!!!” 她的目光尖锐如针,这一次真的下定决心下手,毫不留情。 可就在这个时候,白道长冲了进来,一挥手就将上官清越推开,解救了君冥烨。 “公主!” “不要阻止我!” 上官清越翻身而起,虚弱的她,岂会是白道长的对手。 “为什么阻止我!!!” “公主何必还要执念下去!”白道长挡在君冥烨的面前,伸手解开了君冥烨的穴道。 君冥烨身体一软,大口喘息,他抬手让白道长退下。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恩怨。只要是她的选择,我都承受。”君冥烨道。 “冥王!” “退下吧,白道长。” 上官清越见君冥烨一副甘愿受死的表情,仰头大笑起来,“还在演戏给我看!冥王不该是什么战神,应该是戏子!!!” 君冥烨紧紧凝着上官清越,“如果,你现在不继续动手杀了我,那么今后我不会再给你丝毫能杀了我的机会。” 上官清越忽然抽出一侧君冥烨的佩剑,当年正是这把剑,狠狠刺穿了她的胸膛,要了她的命! 上官清越忽然用了全身的力气,狠狠刺向君冥烨…… 可就在剑尖戳中君冥烨的心口时,看到一抹殷红渗透出来,渐渐染透了君冥烨的白色薄衫,她的手竟然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怎么了?没有勇气了?”君冥烨一把握住锋利的剑身,正对自己的胸口。 上官清越的手,抖得更加厉害。 “难道不试一下?刺下去,是不是真的能让你解脱?”君冥烨抓着剑身,用力刺向自己。 鲜血沿着他宽厚的掌心,淋漓而下。 上官清越大口大口喘息,脸色煞白如纸张。 那殷红的血,就好像蛇一样缠绕住她的全身,正在抽走她身体的力气和热量。 君冥烨一眼不眨地盯着她,看到她眼底的犹豫和挣扎,他缓缓勾起唇角。 “你终究还是不忍心下手,对吧。” 他笑得格外的好看,眼底好像有烟花绽放似得,光彩绝伦又美艳。 上官清越的拼尽全力抓紧沉重的剑柄,可双手还是越来越无力,颤抖的不能自抑。 君冥烨更紧握着锋利的剑身,鲜血还是不住滴落,染红他身上的单衫,犹如一朵一朵的红梅绽放。 “小月儿,我怎么忍心真的伤害你。”他目光悲伤起来,唇边未曾散尽的笑容渐渐苦涩。 “既然活了下来,将来的路还很长,怎么能让仇恨占据你的全部。” “小月儿……” “我们还有……我们的孩子……”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彻底摧毁了上官清越所有的坚持。 她再也抓不住手里的长剑,眼角的泪珠也在摇摇欲坠。 “我不会再让你再死一次,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救你。”君冥烨道。 上官清越终于松开了剑柄,泪如雨下,尖声嘶喊起来。 “别再演戏了君冥烨!!!” “你亲手杀了我,还说不忍心伤害我!!!” “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当你推哥哥坠入断崖的时候,我还在怀疑,那不是你……可你……可当你给了我致命一剑的时候,我才知道,你有多虚伪!” “啊————” “我恨你君冥烨!!!” 上官清越转身冲了出去,泪水彻底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为什么会这么伤心难过,没能杀了君冥烨,居然没有任何的绝望,反而满心凄惶。 她紧紧捂住心口的位置,那里一直都是冷的,也觉得自己不会再有任何心跳,可那里面现在却有一种说不清楚的酸涩,一直涌向她的喉口,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她赶紧挥散心底那一抹异样,踉踉跄跄冲回自己的房间。 她只是太累了,只是太疲倦了,才会没有力气下手。 一定不是因为动摇了。 她怎么会动摇杀了君冥烨报仇的念头。 忽然,头顶上方传来一片破碎声。 上官清越猛地抬头,就看到一把长剑,闪着寒光,直直向自己刺来。 上官清越倒抽一口冷气,赶紧闪身躲避,长剑刺入她坐在位置的木椅上。 随即长剑一扫,木椅碎裂开来。 上官清越赶紧纵身一跃,再次躲开一剑。 随即,从屋顶之上,又跃下来好几个黑衣人,他们手持长剑,一起向着上官清越刺来……q1q0 502:舍命相救 数把长剑向着上官清越刺来。 她只能不住后退,被逼迫到墙角的位置…… 上官清越赶紧蓄好内力在掌心,要将淬毒的暗器发射出去时,隔壁的墙壁忽然被人震塌,一道人影飞身而来,长剑在半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 高颀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上官清越面前,将她完全保护在身后。 上官清越吃惊地望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君冥烨。 他的胸前的伤口,本就没有完全愈合,又经常崩裂,身体还很虚弱,如何抵得过几个武功高强的杀手! 君冥烨身姿矫健在杀手中周旋,一剑刺入一名杀手的胸膛,鲜血喷渤而出,溅了一地。 两名杀手已经被君冥烨解决,还有四名杀手。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上官清越。 君冥烨将上官清越保护的很好,不让任何刀剑迫及她,这让上官清越的心里漾起丝丝扯痛。 就在此刻,她甚至还希望,杀手能成功杀了君冥烨。 可他却在用自己的命保护她。 君冥烨手里的长剑,终于又解决了三名刺客,最后只剩下一名,他的长剑直直指着那个黑衣人,竟然吓得那个黑衣人步步后退。 君冥烨冷冷开口,“是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颤抖握着长剑,还是后退,随时寻找逃走的契机。 “说!” 霸气犹如王者降临的口气,吓得那个黑衣人浑身一抖,再没有任何底气。 白道长趁机飞身而来,直接夺下那个黑衣人手里的长剑,一把扯下那个黑衣人脸上的黑面巾。 上官清越看到一个容貌俊朗的男人,双唇微厚别具男人魅力,发髻也梳理的一丝不苟。 她眯起眼睛,总觉得眼熟,却又不太容易想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君冥烨盯着那个黑衣人,眼角倏然收紧。 那个黑衣人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属下……属下参见冥王!” 上官清越忽然眼前一亮。 她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 正是秦嬷嬷的侄子——秦如海!季贞儿当年派秦如海去青峰庄杀她,在树林里设伏,最后她被百里不染所救,秦如海却逃了。 没想到,五年后前来刺杀自己的人,又是秦如海。 季贞儿,你已经按耐不住,要对我下杀手了! 君冥烨显然不太相信,眼前的人,竟然是季贞儿的人。 “怎么会是你!” 心下早就料到是一回事,亲眼证实真相,又是一回事。 不管如何,君冥烨始终都不愿意相信,从小一起长大,善良如水的季贞儿,会开始走上双手沾满鲜血的这条路。 “冥王饶命啊,属下也是奉命行事!”秦如海吓得连连磕头。 君冥烨高颀的身体,憾然一晃,直接单膝跪地,完全没了力气,只能凭靠手里的长剑支撑着自己没有倒下。 上官清越这才看到,君冥烨的前襟已经完全被鲜血染红,再也分辨不出白色衫子的原来颜色。 上官清越紧张地向前一步,冲向君冥烨的冲动,她又硬生生地忍住了,目光怔怔地望着君冥烨。 君冥烨却对她笑了,笑得丰神俊朗,风华绝世。 只方才,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担忧,便让他心意满足了。 空荡了多年的心房,瞬间似被填满了一般充实,笑容也在他的唇角渐渐放大。 “冥王,饶命啊……属下真的是奉命行事……”秦如海还在求饶。 君冥烨很想一剑刺死秦如海,可手上实在没有力气了,就连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再也看不清楚上官清越的脸。 君冥烨渐渐倒下来了,在一片血泊之中。 上官清越终于忍不住冲了上去,紧紧抱住君冥烨。 她想大声喊他的名字,却又喊不出口,只能紧紧抓住君冥烨染满鲜血,却温度冰冷的大手。 白道长也赶紧冲向君冥烨,帮君冥烨查看伤口。 “公主,冥王是失血过多。”白道长道。 秦如海见没人顾及自己,颤颤微微地后退,就要逃走,但看到上官清越就在房间中,且身边没有人保护,实在是个下手的好机会。 只要杀了这个女人,他就能回去复命,还能得到加封。 秦如海的目光,缓缓看向不远处一把横在血泊里的长剑,忽然就飞了起来,一把抓紧地上的长剑,向着上官清越的后背刺来。 “妖女,受死吧!”秦如海咬牙。 上官清越猛地掷出手里一枚淬毒暗器。 秦如海的小动作,她早就发现了,岂会给秦如海伤及自己的机会。 秦如海身子一歪,便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上官清越冷眸射向秦如海,“你中了我的毒暗器,很快就会没命了。” 秦如海吓得瘫在地上,面如死灰,浑身都不住抽搐。 秦如海用力张合唇瓣,却发不出一个字来。 “……不要,我不要死。” 秦如海挣扎半晌,才发出细弱的声音。 上官清越眯着水眸,“你很怕死?” 秦如海剧烈地抽动疼痛的身体,用力点头。他现在感觉好冷,犹如置身在寒冬腊月的季节里,连血液都凝固了。 他抓紧受伤的伤口,看到血迹越来越黑,更是吓得浑身哆嗦的厉害,也愈加觉得疼痛加剧,正在抽走他身体的力量…… “我不要死……” 上官清越缓缓俯身过来,“你回去告诉季贞儿,她还活着,我怎么能轻易死。” 秦如海用力吞咽口水。 上官清越丢给秦如海一颗药丸。 秦如海赶紧爬在地上,捡起来药丸就往最里面塞。 上官清越转身走向君冥烨的房间防线,她要去看一看,君冥烨的情况。 王小乔和白道长正在全力救治君冥烨,也不知道情况会不会好转。 上官清越站定在门外,没有勇气进去。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意,为何变得这么乱,那个盼着君冥烨死去的念头,也在不知不觉间破碎涣散…… 竟然希望他,不要这样死去。 她真的很想当面问他一句,“既然当年杀了我,为何现在又舍命相救!” “到底为什么!”q1q0 “为什么!” 愧疚吗? 忏悔吗? 还是…… 她捂住不适的心口,大口大口地抽气,赶紧从怀里取出药丸塞入口中吞下。 轻尘这个时候也醒来了,焦急地冲过来,看到上官清越的房间遍布了血色和尸体,当即明白发生了什么。 轻尘紧张地看了上官清越一眼,见她没有受伤,隐约似松了一口气,想要冲入君冥烨的房间,王小乔从里面出来。 “谁都不要进去添乱!” 王小乔赶紧去前面取药,然后又匆匆回来,将君冥烨房间的门紧紧关上。 轻尘只好和上官清越都站在门外,同样目光紧紧盯着君冥烨紧闭的房门。 过了许久,里面也没什么动静,轻尘开口了。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他们找到我们的踪迹了!” “你要现在带着他走?”上官清越盯着轻尘,轻尘缓缓低下头。 君冥烨现在的情况,确实不适合赶路奔波,很可能会要了他的命。但若再有杀手赶来,只怕也很危险。 轻尘十分自责,自己竟然中了媚娘的迷药,现在还头昏脑胀,若不是一直强迫自己苏醒,只怕还要昏睡一天一夜。 “你在……关心王爷?”轻尘低声说。 “没有!” 上官清越别开自己的脸,看向别处,掩饰住自己的内心。 轻尘抓紧手里的剑柄,“王爷不会有事。” “是他自己拼了命不要命!”上官清越娇喝一声,也是在告诫自己,千万不要感念君冥烨的这点恩惠。 他对她做的事,已经做绝了,她死了的心,不会再有任何复苏。 可是…… 为何她还是那么紧张? 站在君冥烨的门外,就是无法离开?轻尘现在迷药毒性未曾完全消散,君冥烨处在昏迷中,正是她可以逃走的绝佳好机会啊。 为何她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就是走不动一步? 轻尘的担心,居然成真了。 秦如海逃走后不久,便又有一波黑衣人来袭。 这一次,对方的目标不是上官清越,却是轻尘和昏迷着的君冥烨。 上官清越的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这一波人,正是君子珏的人? 君子珏终究还是对君冥烨下杀手了。 上官清越忽然想到了之前君冥烨受伤,一直昏迷不醒的事…… 为何那个道士来到冥王府,君冥烨就顺利苏醒? 难道在太医里面,早就安排了君子珏自己的人手,趁着君冥烨重伤要让君冥烨永远苏醒不过来? 不然宫里太医院的名医,真的不如一个江湖术士? 轻尘迷药未散,在一群高手中应付的很吃力。他拼力保护在君冥烨的床前,飞溅的刀光剑影,将轻尘团团包裹。 即便有白道长帮衬,可白道长的武功并不高强,还要保护不会武功的王小乔,一时间情况对他们很不利。 其中一个黑衣人,飞身而来,长剑直直指向床上毫无感知的君冥烨,幽光凛凛,寒彻入骨…… 轻尘被几名黑衣人纠缠住,根本没有机会抽身。 上官清越紧紧盯着迫近君冥烨的长剑,双眸瞪得老大,眼底倒映的都是长剑的雪白寒意…… 终于,她冲破了心底的束缚。 纵身跃起,直奔君冥烨,张开双臂,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在君冥烨的面前,任由强势刺来的长剑,正对自己的胸膛…… 503:梦魇 刺客锋利的剑刃,直奔君冥烨刺去,上官清越赶紧冲上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在君冥烨的面前。 刺客这一招,用了全力,当发现上官清越冲上来的时候,赶紧收势,但已不能全身撤退…… 上官清越猛地闭上双眼,迎接即将袭来的刺骨疼痛。 “噗哧”一声,刀剑刺穿肉体的声音灌入耳中,随即便是滚热的液体犹如沸腾的开水,溅了上官清越满身。 她没有感觉到预计的疼痛,却听见一声哑忍疼痛的闷哼。猛然睁开双眼,却看到面前挡着一条青色的身影,还有那因为疼痛正在不住本能抽搐的身躯。 “轻尘……” 上官清越惊愕地猛抽寒气,只见轻尘一条手臂被齐肩而断,鲜血从伤口喷薄而出,染红了轻尘半侧身体。 “轻尘!” 上官清越大声痛呼。 刺客还不肯放过他们,继续出招,轻尘只能忍着剧痛,用余下的右手继续拼死相搏。 上官清越心痛不能自抑,泪如泉涌,模糊了眼前的视线,只有飞溅的刀剑火星,在眼前一阵盘旋。 轻尘终究还是用自己仅余的力量,杀了所有的刺客,身上也遍布了血红的伤口,再没有力气坚持,手里长剑哐啷一声掉在地上,他也身体一矮,直接单膝跪在地上。 身上的血,一滴一滴砸在地上,剪开一朵一朵殷红的花。 上官清越吃力地拔开双脚,走向轻尘,脸上是一串晶莹的泪珠。 “轻尘……” “为何要冲上来呢……” 她声音颤抖,缓缓俯身下来,一把抱住轻尘。 轻尘却仰起头,那一张总是千年不变表情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最后,王妃还是选择保护王爷,真好。” 上官清越心口倏然一软,更紧抱住轻尘。 “轻尘……” “王妃,轻尘只是一介贱奴,不用为轻尘伤心。”轻尘吃力道,脸上都是因为隐忍疼痛的汗水。 上官清越的心口好像被一把刀子生生地割着,痛得一片血肉模糊。 “白道长……快点救他……”上官清越颤声喊着。 白道长和王小乔都没有受伤,赶紧迈过横在脚前的尸体,奔向轻尘…… 上官清越扶住郁塞的心口,深深闭上双眼,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她也不知道,为何在千钧一发之际,还是选择挡在君冥烨的面前,明明那么恨他,恨不得他死,为何还要保护他? 她迷茫了,彷徨了,感觉一切都开始动摇,不再那么坚定。 轻尘被搀扶了下去,王小乔又开始打扫满地的尸体和血迹,还一边低声说。 “好好的平静日子,因为你的出现,又被打破了。” 上官清越肩膀一颤,视线迷蒙地望着前方…… “你又给我的生活带来了灾难!”王小乔冷冷扫了上官清越一眼,继续卖力擦洗地上的血迹。 上官清越缓缓闭上水亮的眸子,忽然觉得呼吸变得很轻微,心口的位置就连呼吸都在隐隐作痛。 她感觉周遭的一切都在摇晃,身体也变得轻飘飘,似要飞起来,却是眼前一片漆黑,再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上官清越昏厥了过去,眼前却浮现漫天飞雪的画面,好像又回到了泉山上的那一天,她走在轻尘的后面,在厚厚的积雪上,踩着轻尘走过的脚印,亦步亦趋…… 她也好像回到了青峰山上,漆黑的无底崖下,是君冥烨紧紧的胸膛给了她安全的温暖…… 她又好像回到了满城桃花的南阳城,登上高耸的无风楼,窗口敞开,四下通明,却没有任何一丝风丝卷进来。q1q0 她看到了漫天的烟花绽放,看到了一片斑斓繁华的美景,身边是那个霸气凛然,看似绝情阴鸷却又总是给她怦然心跳感觉的男人——君冥烨。 他温柔地对她说,“明年的南阳城庙会,我还带你来看这里的盛世烟花。” 她好像又回到了南云国,在一片烟雨中,他撑着伞慢慢走向她,一把油纸伞撑在她的头顶,他温柔又坚定地对她说。 “你的仇,我帮你报。” “我会保护你,不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让人心中充满甜蜜,可当一把冰冷的长剑,戳穿她滚热的胸膛时…… 当前世的记忆回归脑海,想起前世凄惨绝望的往事…… 那股深深的恨意,犹如一出生就深埋在她的身体深处,一旦释放便如洪水猛兽,迅速占据她的全部生命。 她再也不能用之前的那一点点温暖,重新温存已经冰冷死寂的心房…… 上官清越被梦魇纠缠,迟迟醒不过来。 这一睡,就睡了三天三夜。 君冥烨已经苏醒过来了,强健的体魄,又有白道长的悉心照料,他恢复的很快。 这让君冥烨忽然心中疑窦顿生。 在皇城的时候,他的病情一直拖着,久治不愈,而且围在身边的还都是国手级的名医,难道真的不如白道长医术高明? 即便不如白道长,那么也不至于让他的病况久治不见好转…… 君冥烨忽然心口一凉,脸色肃冷起来。 难道有人,想借用太医的手,一直暗中操控,借他负重伤之机,神不知鬼不觉要了他的命? “冥王身体强健,再修养几日,按时换药,注意平时行动,伤口便不会再崩裂了,也能迅速恢复。”王小乔一边收拾药箱子,一边说。 君冥烨收紧眼角的幽光,低声说,“本王的伤,不是不治之症吧。” 王小乔道,“冥王之前有中毒,但也不是不可医治的剧毒,只要控制住,及时将体内剧毒清理出来,凭借冥王的体质,不会危及性命。” 听了王小乔的话,某种猜测在君冥烨的心里,渐渐明确了起来。 他忽然想起来,之前身负重伤昏迷不醒的时候,王府里已经开始准备他的后事,后来因为一位道长的前来,救了他之后,一位一直在他病重照顾他的太医,竟然突发暴疾,死在府中。 这件事,君冥烨本未在意,也是听见伺候他的婢女小声闲聊了两句。 “孙太医平时看着挺健康的,医术又好,没想到,也会死在不治之症下。” “医者不自医,再能为别人看病,也是看不了自己的病的。” 君冥烨猛地收紧铁拳,青筋暴起。 在整个皇城之中,唯独不想他活着的人,且有能力在太医中动手脚的人,无非只有一人。 便是当今圣上——君子珏。 上官清越昏迷不醒,轻尘身负重伤,君冥烨亦伤口未愈,三个人都需要白道长和王小乔的照料。 他们虽然换了暂居之所,一家普通的民宅,却也不是久留的安全之地。 君冥烨打算等上官清越苏醒过来,便立刻离开这个小镇。 但他没想到,已经离去的秦如海,竟然又潜了回来。 秦如海深知任务失败,就这样两手空空回去,季贞儿定然不会饶了他。 他要趁着君冥烨和轻尘都身负重伤的时候,拼死一搏,或许能杀了上官清越,带走冥王。 如此便能在太后面前,立下大功一件。 就算带不走冥王,杀了上官清越,也能回去交差。 秦如海便一直埋伏在民宅附近,伺机而动。 夜里的时候,秦如海便潜了进来。 君冥烨已经歇下,房间还是在上官清越房间的隔壁。 王小乔和白道长换班守着上官清越,深夜的时候,王小乔让白道长去休息,自己留下来守着上官清越。 隐约之中,嗅到一股淡淡的幽香,王小乔瞬时警觉,也清楚明白,那一股幽香是什么东西,可就在她想要大声喊出来的时候,头脑一阵昏眩,直接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秦如海收了手里放迷药的麦秆,嗤冷一笑,推门进来。 秦如海捏着短小的匕首,一步步走向床上昏迷着的上官清越,眼底杀气绽放。 “你这个妖女,受死吧。” 就在秦如海手里的匕首,猛地刺向上官清越的时候,忽觉后颈一冷,似有阴风阵阵,随即手腕一麻,整条手臂都跟着没了知觉。 秦如海赶紧回身回击,这才看清楚,居然是轻尘! 轻尘断了一条左臂,但右手还是敏捷有力,几招下来,便直接钳制住秦如海。 秦如海气得咬牙,“轻尘,你身为冥王的影卫,居然不保护冥王,几次三番保护这个妖女!” “轻尘,你难道不知道,这个妖女回来,就是报仇的?她报仇的目标,就是你家王爷!” 轻尘不说话,依旧用一只手,用力扭紧秦如海的手,背在身后。 轻尘的脸色很苍白,透着虚弱的憔悴,但力气还那么大,秦如海挣扎许久也挣脱不开。 秦如海明显感觉到手臂上的剧痛,隐约传来骨头的咯咯声,秦如海赶紧说。 “轻尘!我们都是奴才,都是为主子办事!这么多年了,我们也算认识,而我的主子太后娘娘不日将成为冥王妃,你何必与我自相残杀。” 轻尘不说话,更加用力,坚决的态度没有丝毫动摇。 “轻尘,你卖命保护这个妖女,又能得到什么!她终究会杀了冥王报仇,也会杀了你。” 504:本王女人不能带走 秦如海的话没有错。 轻尘心里也清楚,上官清越已经被仇恨蒙蔽双眼,她要杀了君冥烨的念头,不会轻易动摇。而若他一再阻挠她报仇,她确实真的会杀了他。 轻尘冷淡的眼底,渐渐浮现一抹落寂,心口也泛起一股疼痛,让他呼吸都变得稀薄。 但轻尘,还是没有放开秦如海。 “轻尘,你不会喜欢上这个狐媚的妖女了吧!”秦如海嗤笑一声,费力回头盯着轻尘。 “这个妖女,确实有着让所有男人动心的魅力!但你也要清楚,这个妖女也是你能动心的?” 轻尘的手上,更加用力,痛得秦如海哎呦一声。 “轻尘,你不要太过份了!都是奴才,你不见得擒住了我,就能得到什么好处!就算你做再多,你也终究还是一介奴才!” “她还是皇妃娘娘,你只是一介大内侍卫,还想对皇妃娘娘下手。”轻尘冷声如冰。 “太后娘娘的秘旨,不得不从。不过轻尘,你身为冥王的贴身影卫,你保护什么皇妃呀!赶紧放了我,我们各司其职。” “我不会让你动她分毫。” 秦如海更加笃定了,“你说你个奴才,你有什么资格喜欢皇妃娘娘?你在她的眼里,只怕连一只狗都不如!” “闭嘴!” “说实话,你还不爱听!” “我只是保护娘娘,绝无其它!” “你又不是她的影卫,你凭什么一再保护她?!” “轻尘,别以为太后娘娘看不出来,你一直在护着她!今天我就看在我们都是奴才的份上,实话告诉你,太后娘娘对你早就不满了,若不是你是冥王亲信,太后娘娘早就杀了你了。” “你是冥王最信得过的影卫,什么是影卫?只要保护好自己的主子就成了!保护什么旁人!那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除非你对这位美艳的皇妃娘娘,动了非分之想。”秦如海的眸子里,都是坏笑。 轻尘平寂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些慌乱的表情,随即赶紧散开,收拾好,恢复一贯不惊不变的表情。 “你再胡说,现在就卸掉你的一条胳膊,带你去王爷面前领死!” “秦如海,我没有一剑杀了你,也是看在你是太后娘娘亲信的份上,但你若一再出现诋毁皇妃娘娘,休怪我无情!” 秦如海的浓眉收拢起来,用力挣扎一下,还是没有挣脱开,“轻尘,你身负重伤,还是不要太过用力,伤口裂开,血流不止,我看你还能有多少力气和我耗下去。” “还有就是,你想保护你家王爷,也要清楚明白,只有杀了这个妖女,冥王才能抱全性命!虽然之前冥王被刺客刺杀,没有确凿证据指明就是这个妖女做的,但我们大家心里都清楚,就是这个妖女,要杀了冥王!” “闭嘴!!!” “什么忠心为主,轻尘你早就背叛你的主子了!” “闭嘴!!!!” 秦如海的手臂已经泛白起来,听见“咔嚓”一声,整条手臂直接被轻尘扭断。q88e 秦如海痛得痛呼起来。 “轻尘,你继续下去,只会害了冥王,你也会性命不保!” “先顾及你自己的狗命吧!” 轻尘用力将秦如海丢在地上,而他自己的伤口也已经裂开,鲜血不止地流淌着。 秦如海瘫在地上,抱住断掉的手臂,痛得大汗淋漓,起不来身。 轻尘也是身体一歪,直接单膝跪地,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自己。 秦如海的眼底掠过一抹幽光,忽然绝地而起,一把抓住地上的匕首,直接冲向上官清越。 轻尘费力提起一口气,横身飞来,却也只是抓住秦如海的脚踝。 秦如海挥舞手里的匕首,就向着轻尘刺来。 “若能杀了你,太后娘娘也会记我一功!” 秦如海的匕首刺来,轻尘赶紧躲闪,匕首深深刺入地上的地板之中。 秦如海抽出匕首,再次刺向轻尘…… 轻尘居然还有力气爬起来,忽然一把扼住秦如海的脖颈,狠狠用力。 “我现在就杀了你!”轻尘恶狠狠说,双目赤红。 轻尘将全部的力气都放在杀了秦如海上,不再去躲闪秦如海手里的匕首,连着噗哧两声,匕首都刺入轻尘的身体。 紧闭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一把长剑横着飞来,直接击飞了秦如海抓紧在手里的染血匕首。 “秦如海,你好大的胆子!” 一声粗犷的低喝,一道魁梧高大的身影,直接跃入房中。 秦如海浑身一抖。 轻尘再没有力气,身体一晃,连连后退,满身的血,掏空了他全部的气力,跌坐在一旁的角落里,大口大口喘息,额上都是豆大的汗珠。 “夏侯将军!”秦如海也大口喘息,不住揉着自己疼痛的脖颈。 秦如海的脸色都白了。 他再清楚不过,夏侯云天的出现,正是为了保护上官清越而来。而夏侯云天正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自己一个大内侍卫在夏侯云天面前狗屁都不是。 秦如海身子一矮,直接跪了下去。 “属下参见夏侯将军!” 夏侯云天冲上来,飞来一脚直接将秦如海踹开,秦如海瘫在地上,口吐鲜血。 夏侯云天穿着一袭绛紫色的锦袍,包裹他高大的身躯,气势磅礴。 夏侯云天痴痴望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儿,口中呢喃。 “越儿……” 夏侯云天冲上前,就要抱起上官清越,轻尘赶紧阻挠。 “夏侯将军,皇妃娘娘现在的身体,不适合挪动。” “让开!” 夏侯云天一把将轻尘推开,还是抱起昏迷的上官清越。 “娘娘,属下来接娘娘回宫。” 轻尘想要再次阻挠,这才发现,门外站了很多官兵,通明的火把已经将整个院子照得恍如白昼。 轻尘还是不肯放弃,“夏侯将军,皇妃娘娘的哮喘症发病迅猛,难道夏侯将军就不担心,路途奔波,娘娘的身体受不了!” 夏侯云天抱着怀里轻飘飘的人儿,猛地僵住脚步。 夏侯云天的眼底,漾起一抹不忍,唇角嚅动了一下,似要说什么,终究忍住了。 他也不希望她再回到那个尔虞我诈的地方,不想那些血雨腥风再波及到她…… 柔弱如她,上天怎么忍心让她承受那么多磨难。 她应该是被人捧在掌心中保护的娇弱小花,不受任何风吹雨打。 夏侯云天缓缓收紧怀抱,抱紧怀里昏迷不醒的人儿。 君冥烨已经闻声冲了过来,手里提着一把寒光彻骨的长剑。 君冥烨看到夏侯云天的怀里,正抱着上官清越,与夏侯云天虎目相对,瞬时犹如千军万马杀伐而过。 君冥烨直接出招,袭击向夏侯云天。 “本王的女人,谁都不能带走!” 夏侯云天担心伤及上官清越,赶紧将上官清越放下,迎击向君冥烨。 “冥王好大的胆子!在冥王的眼里,到底还有没有皇上!居然胆敢私自挟持皇妃,逃出皇城!” “她不是皇妃,她是本王的王妃!”君冥烨大声嘶吼,长剑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明光,直接刺向夏侯云天。 夏侯云天也毫不示弱,长剑出鞘,用力拼击,火星喷溅。 “冥王这一次,可是犯了死罪了。”夏侯云天冷笑着,眼底杀气腾腾。 “那也要你能杀了本王才行!” 轻尘见外面的官兵要涌进来,赶紧冲上前,将房门紧闭,不让任何人进来。 门外传来一阵疯狂的敲门声。 “将军,将军……” 他们都在担心夏侯云天。 夏侯云天用力抵挡君冥烨的长剑,对外面粗声低吼道,“都退下!谁都不许进来!” 接着,他又对面前的君冥烨道,“早就想和你痛痛快快打一场了!今天,我们便生死决战。” 夏侯云天用力挥舞手中长剑,接下来的招式,毫不留情,处处透着杀机。 当年君冥烨杀了上官清越,夏侯云天就想杀了君冥烨。 但碍于小无极和小无央还需要君冥烨这个父王的保护,即便君冥烨从来不去探望两个孩子,但有君冥烨在,季贞儿终究不敢对两个孩子下手。 现如今,夏侯云天只想杀了君冥烨,帮上官清越报仇! 她的血债,他替她偿还,不让她的一双纤纤玉手,染满鲜血。 君冥烨本就身负重伤,应付起来很是吃力,但他的武功一直都在夏侯云天之上,也深谙夏侯云天的招式,不过凭靠虎力占据上风,只要君冥烨借力使力,便可化掉夏侯云天的招式。 秦如海见君冥烨和夏侯云天打得难舍难分,自己又受了伤,实在不能就留此地。 秦如海为了保命,打算破窗而逃。 轻尘看出来秦如海的动机,赶紧冲上去拦住秦如海,俩人打了起来。 就在此刻,谁都没有料到,屋顶竟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破开,一道黑色的人影冲了进来,直奔床上的上官清越。 夏侯云天和君冥烨都吃了一惊。 君冥烨赶紧抽回自己的长剑,扑向上官清越,袭击向那个黑衣人。 怎奈夏侯云天却抓住这个机会,再次袭击君冥烨。 君冥烨躲闪之际,失了挡在上官清越面前的先机,夏侯云天虽然抢先了君冥烨一步,但还是迟了黑衣人一步,上官清越落入黑衣人的手中。 “你是什么人!!!”君冥烨冷声喝问,长剑指着黑衣人。 505:终究要负了他 黑衣人头戴斗笠,斗笠下垂着黑纱遮住了他的脸。 他没有回答君冥烨的话,只是抱紧怀里的上官清越,周身冷意泠泠。 黑衣人要带走上官清越,君冥烨和夏侯云天岂能允许。 夏侯云天率先出招袭击向黑衣人,黑衣人赶紧一手抱住上官清越,一手出招。 他的武器很特别,是一头削尖带着利刃的长长竹枝。 君冥烨眉心一紧。 他想起来,在上官清越伪装成黑衣人刺杀自己的时候,也正是这个黑衣人的出现,带走了即将落网的上官清越。 他们是同伙! 一个男人保护上官清越,总是让君冥烨妒火中烧,实在难以容忍在她的身边有别的男人出现。 君冥烨也赶紧出招,去强夺黑衣人怀里的上官清越。 “放开她!”君冥烨低喝一声。 黑衣人一个旋身而起,躲过了君冥烨和夏侯云天。 夏侯云天和君冥烨对视一眼,俩人便达成了默契的共识。 他们到底是曾经一起征战沙场,浴血奋战过的战友,一起合作的招式,竟然让黑衣人一时间无懈可击。 但黑衣人似乎很了解夏侯云天和君冥烨,连带他们的招式也熟识,很快就找到了破绽。 但黑衣人却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只是抱紧上官清越,执意要将上官清越带走。 “放下她!!!” 君冥烨实在担心上官清越在黑衣人的怀里,会被伤及。 “我只是想救她。” 黑衣人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难辨,听不出来任何线索。 “你到底是谁!”君冥烨再次发问。 黑衣人还是没有回答。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救她!”君冥烨继续逼问。 黑衣人还是没有回答,再次出招,一个飞身掠起,直接带着上官清越冲上屋顶。 君冥烨和夏侯云天赶紧紧随其后,也都跃上屋顶。 “快点放了她!!!” 夏侯云天长剑指着黑衣人,站在屋顶之上。 皎洁的月光下,三人对峙而立,周身都是冷气萧杀,谁都不肯退让一步。 君冥烨看着仍旧昏迷不醒的上官清越,声音忽然虚弱了下来。 “你确定,能救她?” 夏侯云天吃惊地看向君冥烨。 黑衣人“嗯”了一声。 君冥烨缓缓放下手里的长剑,夏侯云天低吼一声。 “冥王,你要放了他!!!” 君冥烨看都不看夏侯云天一眼,只盯着黑衣人,看着那黑色斗笠下,垂纱在风中缓缓浮动。 “如果你确定能救她一命的话……你就带她走吧。” 君冥烨最了最后艰难的选择,无力地阖上一双深冷的眸子。 “快走!”他赶紧转身,生怕自己会反悔。 “君冥烨!你到底在做什么!怎么能相信一个陌生人!”夏侯云天可不允许黑衣人将上官清越带走。 万一这个黑衣人是杀手的话,岂不是将上官清越送给一位死神。 夏侯云天奋力跃起,长剑寒意锋锐。 “快点放下她!!!否则今天就让你死!!!” 黑衣人的动作十分迅敏,脚尖点地,直接飞身而起,夏侯云天的速度竟然追不上那个黑衣人。 夏侯云天十分懊恼,再次发力,却还是不能伤到那个黑衣人分毫。 “夏侯将军!!!”君冥烨怒喝一声。 黑衣人趁机,一个翻身,带着上官清越向着远方飞去,很快便融入到茫茫黑夜之中。 夏侯云天要追,被君冥烨阻止。 “君冥烨,你疯了!!!你是在保护她吗?!!!你是要害了她!!!” 夏侯云天怒吼起来,一双虎目瞪得吓人。 君冥烨不想和夏侯云天解释,一个翻身便从屋顶跃了下去。 夏侯云天赶紧让人将君冥烨擒住,“抓住冥王,回京复命!谁都不能让冥王给逃了!” 一群官兵将君冥烨团团包围。 夏侯云天带着剩下的一拨人,赶紧向着黑衣人离去的方向追去…… 他一定要救下上官清越,绝对不能让她再有任何危险。 五年前,他没能好好保护她,五年后说什么也要护好她。 昏睡着的上官清越,并不知道自己昏睡的期间,发生了这么多的血雨腥风。 她沉浸在久远的梦境里,总是不能脱身。 她梦见了很多人,君子珏,倾城公子,百里不染,冷玉函,雨芡,蓝颜儿,蓝曼舞,哥哥,还有碧莺,还有司徒建忠…… 她又梦见了南宫鸿雁,梦见了无底崖下的上清老人,梦见了青峰庄的庄主叶少轩,甚至还梦见了南云国的姜皇后,梦见了姜婉儿…… 那么多人的人,那么多的脸孔交叉在一起,画面一拨一拨地在脑海里回放,甚至还梦见了蓝曼舞和哥哥生的孩子小南枫,梦见了陵水派的青五,也梦见了总是一身绿色衣衫的翎儿,还有那个翎儿奉命的一身黑衣的神秘公子…… 她还梦见了小时候,救了君冥烨的那一场大火,也梦见了指着她鼻子说她的妖女的老道士,还梦见了儿时一直住着的青楼里面总是打骂她的嬷嬷。 她在梦中很好奇,她梦见了那么多的人,为何就是没有梦见年少时深深爱上的那个男子? 为何梦境之中,总是看不到那一袭白衣飘飘,手持白玉笛的男子。 她的裕哥哥…… 连梦境里,也要消失匿迹了? 在她的记忆里,一直十分完美的裕哥哥,救她脱离青楼,不至于她在十六岁的时候,沦为青楼娼妓,也不至于再困苦自己的人生,连个真心相待的人都没有…… 她好想念在南云国时的裕哥哥,温柔又对她柔情款款,总是细心又体贴,对她无微不至地照料。 至今,她还不能完全相信,在大君国出卖自己的人,会是裕哥哥,也不能完全相信,裕哥哥真的和君冥烨联合陷害自己。 她好喜欢,莲花池上,她抚琴,他吹笛,俩人相视一笑时的岁月静好…… 多么希望,美好的生活可以在那个时候无风无波定格,永远不要发生后来的一切…… 她不知道自己睡梦中的美丽画面,是自己清醒过来时所想起来的,还是真的梦见了,因为耳边时不时传来一声声呼唤。 “月儿,月儿……” 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只是这声音…… 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却是此刻听见,恍如自己昏睡了一个百年那般漫长,无法相信他的声音怎么会在耳边响起。 她清楚记得自己,已经离开了皇城,离开了皇宫,和君冥烨在一起,怎么能听见君子珏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事? 上官清越心头一紧,猛地睁开双眼,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月儿!” 君子珏见她苏醒过来,欢喜地扑上来,一把紧紧抱住她。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君子珏竟然激动的眼圈泛红,一双星亮的眸子里,紧紧凝着她。 她可以从他漆黑的瞳孔中,看到自己脸色苍白憔悴的样子。 上官清越还沉浸在梦境之中的美好不能自拔,一时间也不能反应过来,为何昏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自己竟然已经身处皇宫,而面前的人,竟然还是君子珏。 君冥烨呢? 轻尘呢? 白道长和王小乔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什么时候回到的皇宫?如果是君子珏找到了自己,那么君冥烨和轻尘的处境将陷入生死一线。 君子珏绝对不会允许君冥烨就这样私自带走了他的皇妃,而不定罪! 这是处死君冥烨的最好机会。 “月儿,你能醒来,真的太好了。”君子珏抓紧上官清越的手,用力深深地放在唇上亲吻。 这个时候,云妃含笑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月妃娘娘可算是醒了!皇上这几日啊没日没夜地守着月儿娘娘,月妃娘娘若再不醒过来,皇上的龙体都要熬坏了。” 月妃笑着打趣,接着又说。 “臣妾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月妃总算化险为夷了。” 君子珏也很高兴,“赏,赏,厚赏道长!” 道长? 上官清越长眉微蹙,哪个道长?是在冥王府的那个道士,还是白道长? 不管是谁,他们又用了什么办法救自己?她清楚知道,这次昏迷,不是因为哮喘症,而是因为剧毒发作,正在耗光她余下的时日。 只是这一次苏醒,忽然觉得浑身都有了力气,心口的位置也不会再隐隐作痛,呼吸也顺畅了很多。 她明显感觉到,体内的剧毒居然解了。 五毒门门主百里不染亲自调配的剧毒,天下无解。 除非用百里不染的血,才能解毒。q88e 百里不染可不是对谁都能随便奉献他宝贵血液的人! 难道百里不染知道她还活着的事了? 上官清越抓紧身下的被子,很多疑问纠结在心口,只能困惑不解地望着君子珏,想要寻求一个明确的答案。 君子珏笑着望着她,“你才刚刚苏醒,还需要好好休息。不过这一次,你能大愈了,再也不用被病痛折磨,我的月儿全都好了。” 上官清越望着君子珏苍白的脸色,还有因为数日不眠不休而通红的双眸,心下一阵泛酸。 被君子珏这般相待,在她的心里,终究是亏欠的。 她此生,终究还是要负了君子珏。 506:撕个鱼死网破 上官清越虽然醒了,身体还很虚弱,很快便又沉沉睡去了。 君子珏给上官清越盖好被子,这才起身走出上官清越的福寿宫。 云妃也赶紧跟着出来,挺着五六个月的大肚子,脸上容光焕发。 最近云妃在宫里很得宠,君子珏只要来后宫,云妃都在他的身边寸步不离,就算君子珏不在后宫,也是安排云妃在距离他寝殿最近的宫殿里住着,还让魏公公亲自保护云妃。 大家心里都清楚,皇上现在很重视云妃肚子里的孩子。 而云千千自从得到上官清越的暗示,便也开始远离太后,以身体不便再不去太后的宫里请安。 现在正是云珠乃南云国细作的事,闹得很热烈的时候,大家纷纷让皇上快点立下皇储,稳定朝纲。 但君子珏的膝下,根本没有子嗣,如何立皇储!想要立皇储,除非从各位亲王的府里,过继一个孩子过来,立为太子。 大家纷纷都说冥王府的小王爷天儿最为合适,君子珏现在也只能用云妃身怀有孕,而天儿又是表弟,实在不适合过继为理由勉强搪塞。 云千千和君子珏现在都盼望着,季贞儿早点嫁去冥王府,也好少了一个劲敌。 怎奈君冥烨闹了一出出走,婚期便搁置了下来,季贞儿依旧坐在中宫高位之上,犹如一尊大佛,送也送不走,却还要好生供着。 季贞儿在等君子珏答应让天儿为太子,才肯将手里的大权交出来。 而君子珏也在等,盼着云千千肚子争气,真的能诞下一个皇子出来。 现在最为安稳的,就是皇后娘娘上官清彤,一直不声不响,格外的安静,发生云珠乃南云国细作,要动摇大君国朝纲,给南云国进攻大君国制造先机,也只是置之一笑。 “就凭借那个贱婢,也有这个本事,这帮人,还真是愚昧。” 上官清彤不着急,她在等着局势再乱一些,等着皇上自己来找她,求她的时候,再伸以援手,那样才能让皇上对她感恩戴德。 “上官清越那个贱人,居然又回来了!也好,杀母之仇,上官清越,我上官清彤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上官清彤仰头望着院子里的海棠树,看着盛开荼蘼的花儿,风一吹漫天落红,她笑得清冽。 “不过,我会继续看着你和季贞儿厮个鱼死网破。” …… 君子珏坐在紧闭的大殿内,下面恭敬站着夏侯云天,君子珏冷声问。 “他呢?” 夏侯云天赶紧双手抱拳,“微臣无能,让他给跑了。” “你们那么多人,连一个有伤之人都杀不了!”君子珏用力一拍桌子,火气翻涌。 夏侯云天赶紧跪下,“当时微臣为了追击皇妃娘娘……” 夏侯云天的声音抖了一下,他当时没想到,那个挟持了上官清越的黑衣人,竟然一路带着上官清越回了皇城,还送上官清越回了皇宫。 等夏侯云天再折返回去去抓君冥烨的时候,君冥烨已经再一拨人的相助下,逃出了他的掌控。 君子珏猛地抓紧拳头,目色杀气凛凛。 “皇上,会是谁,救走了冥王?” 君子珏的双眸渐渐收紧,“还能是谁,一定是太后。” “皇上,微臣一定抓住冥王,将冥王处决!”夏侯云天道。 君子珏站起来,负手来回踱步。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地方,“冥王没有回到京城,能去的地方,朕都已经派人去找了,现在只剩下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黎城别院。” 夏侯云天眉心一紧,“太后娘娘之前说,冥王被她送去黎城别院静养,难道太后再找到冥王之后,明知道皇上有意给冥王定罪,还会送冥王去黎城别院?” “太后为了圆谎,自然会送冥王去黎城别院安养,我们只要先太后一步,处决了冥王,太后便没有说辞再帮冥王搬回这一局。” “是!微臣马上出发去黎城别院!” 君子珏没想到,他们的谈话,竟然被隐藏在暗处的一个小太监给听见了。 那小太监一直藏在阴暗的角落里,等君子珏走后,匆匆去了季贞儿的宫里,将听来的消息,全数一字不漏地告诉了季贞儿。 季贞儿绣拳抓紧椅子扶手,浑身都在隐隐颤抖。 “没想到,皇上真的要杀了冥王。” 她怀疑皇上,也是因为伺候君冥烨的太医,居然暴毙而亡,当时便怀疑君子珏在太医里动了手脚,想要趁着君冥烨重伤让君冥烨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死去。 现在发生了君冥烨挟持上官清越私逃的事,君子珏断然再容不下君冥烨了。 季贞儿赶紧命人去黎城别院,保护君冥烨。 她站起来,走出宫门,站在高耸的台阶上,看向遥远的福寿宫的方向,清丽的眸子里漾起深深的痛恨之色…… “上官清越,既然回来了,就别想再出这个宫门半步!” 季贞儿看向身侧秦嬷嬷,“看好那两个小野种,也别太怠慢了,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是!老奴一定让人觉得,太后娘娘是真心疼爱那两个小野种。” ……q88e 上官清越很想念小无极和小无央,让身边的小玉去翠竹园接他们入宫,这才知道,小无极和小无央都已经被季贞儿带入她宫里去了。 “什么时候的事!” 上官清越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小玉赶紧跪在地上,“回娘娘,娘娘失踪当日,两位小主子,就被太后娘娘先一步接走了。” “什么?!” “那么蕙心呢?她没有极力保护两个孩子?”上官清越抓紧小玉追问。 她一直以为,师父会保护好两个孩子,所以才一直很心安,却没想到,季贞儿竟然出手这么快。 “娘娘,蕙心嬷嬷也不见了。” “什么?!” 上官清越更加吃惊,“她去哪里了!什么时候不见的?” “就在两位小主子被太后娘娘接走后,奴婢让蕙心嬷嬷想想办法,蕙心嬷嬷出去后,再没有回来。” 上官清越心口重重一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深处一点一点的清晰起来。 师父虽然从小很疼爱自己,但更多的是教导和培训她,还有倾城公子还有百里不染,师父一个女人,培养这么多高手做什么? 真的只是为了让倾城公子和百里不染,在必要的时候保护自己那么简单吗? 师父明着帮她报仇,私底下却找来一个道士帮君冥烨解毒救伤,到底什么目的? 上官清越愈加想不通,师父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她自从披上嫁衣,远嫁大君国和亲开始,便再没见过师父,重逢还是五年后的奇林山,师父成了十王爷府里小郡主君浅浅的奶娘。 这其中,莫非有什么隐情? 师父的目的又是什么? …… 季贞儿广告天下,要亲自去黎城别院接君冥烨回宫完婚。 季贞儿走的很匆忙,仪仗却相当隆重,几乎让满城皆知。 大家都议论纷纷,有说季贞儿身为太后,居然要下嫁“儿子”,虽然只是名义上的,而季贞儿也未曾和先皇有过侍寝,可终究在名分上是冥王的“母后”。 不过大君国早年就有先例,女人夫死从自己的小叔,若没有小叔,便可从子。 自然,这个规矩,也是局限在那个女人和自己的孩子,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这样的习俗,旧时候是局限在父亲的年轻小妾和长子之身。 大君国之前是游牧民族,且男多女少,但凡有权柄的家族,父亲的年轻小妾守寡后,便可下嫁给嫡系的长子为侍妾。 那些女人的身份都十分卑微,只为传宗接代而存在。 但身为太后,下嫁冥王,确实史无前例,还要成为名正言顺的正妃,百姓们终究要议论几句。 季贞儿现在已经全然不顾那些流言蜚语,着了魔一般也要成为君冥烨的王妃,不管被人如何诟病也不在乎身后名声。 为了保护君冥烨,她必须大张旗鼓去黎城别院,这样才能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君冥烨在黎城别院上,从而化解开冥王带着君子珏皇妃私奔的流言。 如此一来,君子珏也再不能用君冥烨带走上官清越一事,给君冥烨定罪。 毕竟这件事见不得光,君子珏也不会闹得天下皆知,只要季贞儿抢先一步到达黎城别院,君子珏此番也只能吃个哑巴亏。 君子珏听说季贞儿声势浩大地去黎城别院接君冥烨回来完婚,砸了桌上的全部奏折,大笑了两声。 “好,非常好!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准备冥王和太后的大婚!!!” 君子珏嘶吼了一声,气得整张脸都成了鸡肝色。 宫里的人,都开始忙碌起来。 君子珏在金銮殿内,不住来回踱步,到底还是走漏了风声,不然季贞儿不会这么快去接君冥烨回宫。 君子珏横扫向殿内的一众宫女太监,吓得众人赶紧纷纷跪在地上。 君子珏在心里想着,这里的人,只怕一个都不能留了,这其中一定隐藏着季贞儿的眼线。 君子珏打发所有人都下去,只留下魏公公,他交代魏公公两件事。 第一是肃清金銮殿,重新换一批信得过的人。 第二就是…… “魏公公,你亲自带人去一趟黎城别院,务必赶在太后之前……” 君子珏冷冷咬牙,眼底泛起赤红的血腥之色。 507:冥王病逝了 宫里现在都在忙碌君冥烨和季贞儿大婚的事,四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可在这一片喜气之下,掩藏的却是暗潮汹涌,杀气滚滚。 上官清越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盛开繁茂的海棠树,心中一片凄惶。 她比谁都清楚,君子珏不会让君冥烨挟持她出逃的事,这般轻易过去。君冥烨的所作所为已经彻底激怒了君子珏,身为九五至尊岂能容忍膝下臣子一再挑战他的皇权。 福寿宫的宫门被人推开了,进来几个端着托盘的宫女,正满脸喜气地对小玉说。 “太后下嫁冥王,阖宫上下同庆,福寿宫也要挂上彩绸和喜对子。小玉姑娘快帮忙张罗一下,我们贴完就走,免得叨扰到月妃娘娘静养。” 小玉微微回头看了一眼窗口的上官清越,赶紧让几个宫女小点声,简单地挂了彩绸和喜对子,便打发她们走了。 上官清越望着院子里在风中轻轻浮动的大红绸子,忽然觉得掌心有点疼,低头一看,这才发现,竟然不知何时,已经抓破了自己的掌心,沁出殷红的血来,像极了那一片喜庆的大红。 她还清楚记得,当年嫁给君冥烨的时候,也是普天同庆,四处张灯结彩,到处满目大红…… 只是那场大婚,正是她全部噩梦的开始。 想一想嫁给君冥烨的几个女人,她自己,还有云珠,都没有好下场,也不知道季贞儿这一次,会是怎样的光景。 那个男人,真的还如当年一样,深深爱着季贞儿,没有丝毫转变? 是季贞儿太过自信了,还是太相信君冥烨了? 感情的事,那么复杂微妙,当事人都说不清楚,何况一意孤行的外人。 上官清越缓缓勾起唇角,忽然很想看看,等季贞儿嫁给君冥烨,却不得君冥烨宠爱的凄惨模样。 当年季贞儿和君子珏联手,让她这个本是和亲大君国为皇后的人,忽然转嫁给大君国的冥王,便是抱着君冥烨不会善待她的心思。 一个女人,尤其善妒的女人,最喜欢看别的女人,没有好日子的情景,然然填补她枯燥生活的空缺。 上官清越转身,不再去看院子里的一片大红,心下忽然又空荡起来,脑海里浮现了莫名的念头。 也不知道,君冥烨是不是真的在黎城别院,季贞儿已经去接君冥烨了,也不知道接到的是一个活人 ,还是已经被君子珏秘密刺杀后的一具死尸。 君子珏来过两次,虽然每次都笑得那么柔和喜气洋洋,但上官清越已经发现,君子珏身边的魏公公不见了。 那个武功高强,心狠手辣,只忠心君子珏的老阉奴,只怕已经去刺杀君冥烨了。 上官清越的心口,一阵突突乱跳,总觉得不安。 难道她已经开始担心君冥烨了吗? 她赶紧摇头,喊来了小玉。 “你去查探一下,无极和无央现在在哪里,过得怎样!务必小心一些,别被人发现了。” 小玉低着头领命去了。 上官清越打算趁着季贞儿不在宫里,接无极和无央回到身边。 这件事,还要摆脱君子珏出面,只是君子珏每次都好像不愿意提起那两个孩子。 不管如何,她的孩子,她都要保护好。 晚膳的时候,君子珏过来了。 上官清越听小玉回来回禀,说无极和无央在太后宫里很好,上官清越放下心里的重石,脸上也多了一些笑容。 上官清越和君子珏一起用膳,胃口也大开,这让君子珏很高兴。 “月儿,你总算恢复了。”他握住上官清越的手,眼底一片欣慰。 只是他抓的有些用力,让上官清越有些疼,她想抽出来,却发现君子珏的眼底隐约流露出强烈的占有,只好作罢。 上官清越盈盈一笑,“还要多谢皇上的悉心关照。” 她隐约听说了,是君子珏用心头血为药引,调制了一味为她解毒的药。 这件事,在宫里是秘密,她也是浅浅睡着的时候,听见那个道士和君子珏的隐约谈话,才知道的。 没想到,百里不染调配的剧毒,不用百里不染的血,也有解毒的方法。 这让上官清越更加好奇,这个道士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能解百里不染的毒。 只是不知道,那个道士和君子珏提起过没有,她的哮喘症,不是病,而是剧毒所致。 “月儿,你我是夫妻,患难与共的夫妻,你说是不是?” 君子珏的一声反问,有些小心翼翼,又透着点希冀,让上官清越愣住了。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显而易见有更深的意思在其中。 上官清越莞尔一笑,“那是自然,月儿和皇上必定是患难与共的夫妻。” 跳跃的烛火安静地燃烧着,昏黄的灯火下,君子珏一双眸子星亮黝黑,隐约泛起一股暧昧的气息。 上官清越微红了腮颊,低下头,躲避开他滚热的视线。 这个时候,门外响起凌乱的脚步声,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皇上,皇上……” 到门槛的时候,小太监直接跌个狗啃屎。 君子珏蹙眉,脸色不悦起来,“出了什么事!这么不懂规矩!” 小太监吓得浑身哆嗦,赶紧匍匐身子跪在地上,“皇上,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 “皇上……”小太监仰起头,一脸的着急,吞咽了好几口气,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冥王,冥王……” “冥王怎么了?”君子珏眼角掠过一道深沉的幽光。 上官清越的手,倏然一抖。 君子珏敏感发现上官清越的微小动作,更紧抓住上官清越的手,力气之大似要将上官清越的骨头捏碎。 上官清越苍白着脸色,望着君子珏,心中却隐约有不好的预感在浮动。 君子珏微微勾起唇角,一眼不眨看着上官清越,话却对小太监说。 “冥王到底怎么了?吞吞吐吐的,话都说不清楚。” 小太监狼嚎起来,十分悲痛,重重磕头,“皇上,冥王……冥王病逝了!” “……” “轰”的一声。 上官清越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娇弱的身体也猛然一颤,脸色更加惨白无色。 君子珏却没有表现的那么吃惊,目光依旧紧紧盯着上官清越,缓缓开口。 “什么?皇叔病逝了?!” “是啊皇上,冥王病逝了!”小太监悲恸地呜咽起来。 君子珏的唇角,隐约扬起一抹无法遮掩的欣喜,随即覆灭在他悲伤不已的表情之下。 “冥王不是去黎城别院修养?怎么会忽然病逝?” “这,这……奴才也不知,赶到黎城别院的时候,冥王已经不行了,没过一个时辰,就病逝了。”小太监颤声说。 这个小太监,正是随行季贞儿銮驾的小太监,快马加鞭赶回皇城报丧。 君子珏的目光,又重新落在上官清越身上,看到她无法遮掩的不好脸色,还有惊怔的没有反应的表情,顿时觉得有一股火焰正在他的胸膛内燃烧。 这个女人…… 终究还是关心冥王! 上官清越感受到君子珏略带火焰的眸子,赶紧收拾自己的表情,蹙紧的心房中,依旧冷意湛湛,可也只能收敛住所有心思。qaa; “冥王……果真病逝了?”她讷讷出声,声音细弱蚊蝇。 君子珏的目光渐渐淡了下去,略带受伤,无奈一叹,抬起手轻轻抚摸上官清越的长发,将她拥入怀中。 “冥王是月儿义父,伤心在所难免,还是要节哀啊。” 君子珏低沉的尾音,害得上官清越莫名心慌起来。 这个男人,不用去确认,直接断定君冥烨就已经病逝了,可见此事君子珏一定有所参与,才会这般相信,那个叱咤风云的男人,就这样死去了。 上官清越抓紧袖口,忍住心中涩涩的疼。 她不是应该高兴吗? 仇人终于自己了,最最恨着的仇人,终于死了! 君子珏紧紧抱着上官清越,“月儿,一定心里难受至极,好生休息,朕先走了。” 君子珏再没多看上官清越一眼,明黄色的衣袖翻飞间,已经大步离开福寿宫。 就在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宫门口的时候,上官清越身体一软,直接倒了下来。 小玉眼明手快,赶紧冲上来,搀扶住上官清越。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上官清越再没有任何力气,只能凭借小玉的支撑,才能勉强站稳。 小玉赶紧搀扶她坐在软榻上,又在她的身后垫上柔软的垫子。 “娘娘还要节哀啊!这冥王就要大婚了,喜事却成了丧事,真是让人心酸。”小玉也不禁红了眼眶。 上官清越唇角轻轻嚅动了一下,本想说点什么,却没有力气开口。 他真的死了吗? 她头脑昏眩的厉害,总觉得是在做梦,否则怎么会听到他的死讯。 期盼了那么久,他真的就这样轻易死了? 她思绪凌乱起来,迷茫地望着昏黑的窗外,总觉得应该能看到君冥烨一身冷冽地站在窗外,正目光晦暗不明地深深望着她。 小玉发现上官清越的手很冷,赶紧倒来一杯热茶。 上官清越捧着热茶,却不觉得滚烫的杯子烫手,就那样紧紧抱着,希望滚热的刺痛,可以让她头脑清醒。 他…… 真的死了吗? 508:开棺! 上官清越一遍遍问自己,他真的死了吗? 真的死了吗? 传说不是说他是不死战神?多少刀林剑雨都走了过来,多少夺命重伤都挺了过来,最后却病逝了? 一代枭雄,就这样殒落了? 上官清越比谁都清楚,若君冥烨真的死了,也是因为身上的伤口久治不愈,此番又因为和夏侯云天搏斗,只怕刚刚愈合的伤口又裂开了,多次反反复复导致病情加重,最后夺了他的性命。 她的心好乱,久久都不能平静下来。 小玉在耳边不知说了一些什么,她也听不清楚。 她觉得小玉格外呱噪,对小玉挥挥手,小玉退下了,房间只剩下上官清越一个人,这才伏倒在软榻上,将自己心里的难受,一股脑地倾泻出来。 眼角有滚热的液体正在汇聚,她又忍了下去。 她不会哭,那是她的仇人,她不要为仇人掉一滴眼泪。 翻个身躺在榻上,看着房间中跳动的烛火,一眼不眨地望着。 她很想好好静一静,独自品尝这份忽然变得压抑沉重的心情…… 君冥烨的棺柩,很快运回了京城。 季贞儿的凤驾也和君冥烨的棺柩一起回京。 皇城之中,满城的喜色,现在已经换成了一片素白,随风浮动,犹如满城霜雪一片。qaa; 百姓皆说,冥王这一生,最爱的女人不过就是当今太后了,没想到却无福消受,大婚的婚期还差两日,就匆匆离世了。 大家提到这个,不禁就又说到了当年轰动天下的传奇女子,被大君国的百姓认定为祸国妖女的南云国永安公主——上官清越。 有的百姓说,冥王此生最爱的应该是先前的冥王妃,冥王为了她可以冒天下之大不韪。 随即便又出现了反对之音,冥王那般对待那个祸国妖女,其实是为了获得那个妖女的信任,带着冥王去南云国,夺回龙珠,重创南云国。 这件事有最好的力证,“那个妖女就是被冥王亲手杀死的!冥王是保护我们百姓,保护我们大君国的大英雄。” 百姓们沿街而跪,君冥烨的棺柩走过之处,一片哭声,连绵不绝。 季贞儿神色呆滞地坐在凤辇上,车驾上华丽的装饰也都换成了素白色,身上的宫装也选择了刺眼的素白。 她听着外面哭声连绵,眼角不禁也渐渐红了。 这是讽刺吗? 她之前为了权势,牺牲了那么多,终于选择回头的时候,找个肩膀依靠,做一回真正的女人,可上苍却残忍夺走了她唯一的期盼。 “本是举国欢庆的婚礼,却成了一场丧礼,这就是报应啊。” 季贞儿缓缓说,秦嬷嬷赶紧哽着声音安慰。 “太后娘娘,您节哀啊!冥王在天之灵,看到您这个样子,也不能安息啊。” “他最好不要安息!丢下我,就这样走了,最好死不瞑目。”季贞儿痛心说。 “太后娘娘,不要太过伤心了啊,小心凤体。” 车驾渐渐到了皇宫,皇宫之内也是一片素白,在阳光下格外的刺眼,让人睁不开眼睛,也看不清楚穿着素白色一个个,到底谁是谁。 文武百官站在夹道两侧,也都低着头在哭。 就是不知道,这些哭声之中,有几个人是真心。 君子珏也在明黄色的龙袍之外,披上一层白衫,满脸悲痛,眼圈泛红。 在他的身边,站着魏公公,他已经先了季贞儿一步,秘密返京。 君子珏本来还以为,是魏公公亲手杀了君冥烨,没想到魏公公赶去的时候,君冥烨已经咽气了。 这让君子珏开始怀疑,棺柩里的人,到底是真的死了,还是诈死。 君冥烨的棺柩是要送回冥王府的。 君子珏站在棺柩前,悲伤了好一阵,忍住通红的眼角,对护送棺柩的队伍挥挥手,队伍便转向去了冥王府,没有入宫。 季贞儿坐在轿辇上,没有下轿,透过面前飞扬的白纱,看了君子珏一眼,也随着队伍去了冥王府。 冥王府里现在也都是一片重孝,府里上上下下都在哭。 天儿一身孝服,跪在君冥烨的棺柩前,哭红了双眼。 他还小,但已经懂得,死就是彻底离开了这个世界,再也看不到自己的父王了。 想到这里,天儿的眼泪便犹如断了线的珠子,怎么止都止不住。 即便从记事起,父王对他很淡漠,也从来不与他亲近,但在他的眼里,父王就是全天下最厉害的大英雄,一直敬仰敬重。 棺柩要在冥王府停留七天。 文武百官都要前来拜祭。 君子珏身为皇上,病逝的又是他的皇叔,也要亲自前来拜祭,向天下表明自己对冥王的敬重之情。 君子珏前来拜祭,怎么能少了备受宠爱的月妃娘娘随行。 名义上,君冥烨毕竟还是上官清越的义父,为了制止那些关于君冥烨和上官清越的流言蜚语,君子珏也不允许上官清越缺席。 上官清越穿着白色的宫装,头上带着素白的绢花,望着灵堂内君冥烨暗红色的棺柩,心口一阵堵塞。 已经阖上的棺木,就没有打开的道理,除非下葬之日,选择吉时,才可以开馆给亲人过目一眼,然后棺木钉上钉子,入土为安。 季贞儿一直守在灵堂,神色呆愕,容颜憔悴,恍若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静坐在椅子上,像一副躯壳。 碧莺跪在棺木前,哭得十分伤心,不住喊着。 “王爷啊,您怎么说走就走了,丢下天儿这么小的孩子,可该怎么办呀。” “王爷啊,您醒醒啊,哪怕交代妾身一句遗言,也算您不枉碧莺跟了您这么多年。” “王爷啊……” 碧莺哭得差点背过气去,身边的婢女一个劲地劝慰搀扶,生怕碧莺在皇上面前失控。 天儿也跟着嘤嘤哭了起来,小小的脸蛋上,挂满泪珠。 灵堂内的大臣们,也都低声议论起来。 “太后和冥王的大婚,还没有举行,不算冥王的女眷,太后一直在这里戴孝守灵,实在于理不合。” “现在整个冥王府,只有碧莺侧妃一位女眷了,小王爷只怕也要由侧妃碧莺抚养了。” “唉,一代战神,就这样离世了,却留下还不知事的孩子,实在让人痛惜。” 君子珏站在那里,不知道心里想着什么,目光幽远地望着君冥烨的灵位。 上官清越也安静地站在君子珏身侧,她没有哭,也没有掉眼泪,也如君子珏一样安静。 忽然,君子珏开口了,“打开棺柩。” 众人大骇。 臣子们纷纷说。 “皇上,下葬之前,打开棺柩,不吉利啊。” 碧莺也赶紧哭着阻止,“皇上,让王爷安息吧,不要再惊扰他了,他这一生为大君国已经奉献了太多。” 季贞儿沉寂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些波动,目光也抬了起来,看向君子珏。 随后,季贞儿的视线又落在碧莺身上。 这个女人,真当自己现在是冥王府的女主人了,什么事都要搀和一脚,实在讨厌! “冥王本是去黎城别院修养,太后亲自去黎城别院相迎,之前也明明说冥王伤势好转,为何忽然病逝?”君子珏道。 “朝中也有人传言,说冥王之死十分蹊跷,朕要为皇叔查明真相,不能让皇叔死的不明不白!” 君子珏声音洪亮,透着震慑的力量,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开棺!” 八个太监上前,开始打开棺木的盖子。 众人也都屏住呼吸,纵然其中有君冥烨的亲信,很是不愿意君子珏此举,但君冥烨已经亡故了,他们群龙无首,只能顺从。 就在太监们即将撬开棺木的盖子时,季贞儿忽然站了起来。 “皇上什么意思?” “太后此言何意?”君子珏挑眸,神色寂静。 “什么叫冥王死因不明?”季贞儿神色清凉,目光淡淡扫过君子珏身边的上官清越。 “朕也只是想确认,皇叔到底是病逝,还是另有原因。” “皇上是在怀疑哀家吗?” “太后何出此言!太后即将嫁给冥王为王妃,怎么会亲手害了冥王。”君子珏淡淡的口气,已经让季贞儿脸色煞白。 “皇上!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君子珏的话,无疑在将季贞儿推向风尖浪头。 君子珏淡然哂之,“是与不是,开棺便知。” 君子珏口气拒绝,气势霸冷,不允许旁人再有任何质疑。 上官清越安静地望着缓缓打开的棺木,也终于在角落里,寻找到了和君冥烨寸步不离的轻尘。 轻尘的腰间系着白色的孝布,低着头跪在角落里,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色,笔直的脊背,左臂的袖管却空空荡荡。 上官清越的心房不受控制地猛然抽痛,整个身体亦随之颤抖了下。 轻尘断臂了。 而轻尘现在的样子,也无疑说明,君冥烨是真的死了。 心口越皱越紧,泛起丝丝的疼。 棺木终于被打开了,众人谁都不敢抬头去看。 众人隐隐地很小声议论。 “难道皇上怀疑冥王死于非命?” “会是谁做的?” 其中有人很小声很小声地说,“发生冥王和月妃私逃的事,他们的流言又传的沸沸扬扬,皇上当真能咽下这口气?” 有人倒抽冷气,“难道冥王的死,是皇上?” “不可说,不可说,还是多关心关心今后的朝廷形势吧。” 君子珏缓缓走向暗红色的棺木,站在台阶上,一双锐利的星眸亮如鹰隼,看向深深的棺木之中…… 509:风尖浪头 上官清越见君子珏率先去查看棺木,也有些站不住了。 她也很想知道,君冥烨是不是真的死了,而棺木中躺着的人,又到底是不是君冥烨。 上官清越忽然想到了夏侯云天,这几天似乎一直没有看到夏侯云天。 按理说,君冥烨病逝,布设灵堂,夏侯云天身为朝廷的大将军王,之前又和君冥烨是兄弟,理应前来拜祭。 但一直都没见到夏侯云天的影子。 上官清越抬头看着棺木的方向,眼底浮现了一抹希冀之色。qaa; 她也跟着缓缓向前走了几步,却又担心看到棺木内躺着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可又期盼着,可能棺木之中,或许不是冷冰冰的尸体。 上官清越走上两个台阶,也终于看清楚了棺木之中躺着的人…… 一张苍白得几近透明的脸,棱角分明的线条显得更加鲜明, 那对狭长的墨黑色的冷眸紧紧闭着,上下浓密的睫毛合并在一起没有丝毫分开的迹象。 这一闭,真的就是永远了吧? 再也看不到那双迷人的眸,睁开之后邪佞又魅惑的眼神。薄削的唇也紧紧闭合着,再也看不到那唇角向一边轻轻地勾起,弯着一抹似有若无的霸道而邪气的浅笑…… 他的神色很平静,看不出有任何的痛苦与不舍。 平静的死去? 是什么样的心情才能让他如此死去? 上官清越的心房猛然抽动了下,好似被抽走了所有的血液,心房猛地空了下来!即使大口呼吸,也不能将那空了的心房填满! 她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再也无法控制住。 听到他的死讯,她没有哭。 前来参加丧礼,她也没有哭。 却在看到君冥烨安静毫无生气躺在棺木中的样子,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决堤而下…… 这个时候,一个太医上前,在棺木前俯身下来。 那个太医,正是要查验君冥烨是否真的薨逝。 上官清越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丝毫哭声出来。 用力哑忍,也终于将眼泪忍了回去,这个时候便看到君子珏正一眼不眨地望着自己,温柔地轻声对她说。 “月妃,皇叔到底是你的义父,哭出来,或许心里能好受一些。不过你也才大病初愈,还是要小心身子。” 上官清越目光痴怔地望着君子珏,一时间分辨不出来,君子珏眼眸里的棺光彩,到底什么时候是真,什么时候是假。 季贞儿见有人在触碰君冥烨的身体,忽然就扑了上来,目光噙着几分狰狞,痛恨地盯着君子珏。 “他已经死了,你们还要他不得安宁!”季贞儿狠狠道。 太医颤颤巍巍看了季贞儿一眼,见君子珏没有阻止的意思,只好继续拨开君冥烨身上一件一件的袍子。 上官清越的心,也高高悬着。 她也多么期盼,这个时候,君冥烨能忽然睁开那双狭长的黑眸。 季贞儿要阻止,被君子珏一把拽住,“来人,太后伤心过度,搀扶太后下去休息。” 季贞儿恶狠狠咬牙,一双眸子赤红如血地瞪着君子珏。 季贞儿被魏公公搀扶了下去,交给了秦嬷嬷。 “嬷嬷,太后身体虚弱,可要好生照亮看顾。” “是……” 秦嬷嬷也发现了,情势倒戈,太后这边似乎已经开始处于弱势,不再敢仗势凌人。 太医检验完了,低声对君子珏说,“回禀皇上,冥王的致命伤在胸口。冥王最后,是失血过多不治身亡。” 上官清越已经不敢再去多看君冥烨一眼,听到那一声“不治身亡”,浑身猛然一颤,若不是一直强迫自己坚持,只怕真的会跌倒。 碧莺号啕大哭起来,“王爷终究死在那个刺客手中了!伤口一直不愈……呜呜……王爷啊,你死的好惨啊……” 忽然碧莺嘶喊起来,对着离去的季贞儿的背影。 “冥王在王府里好好的,已经好转了,太后为何偏偏要送冥王去黎城别院?来回路途颠簸,冥王的身体怎么吃得消。” “那么长的伤口,贯穿整个前身,稍微不慎伤口就会裂开,血流不止……” “呜呜……太后当时到底本着怎样的心思?为何偏偏这般折腾冥王……” 碧莺的话,让季贞儿浑身一阵颤抖。 碧莺是在趁此机会,将所有矛头指向季贞儿。 那些大臣之中,拥护君冥烨的臣子,本就接受不了,冥王忽然病逝的噩耗,正想找个机会,找个目标为冥王鸣冤。 所有人的视线,统统射向季贞儿。 碧莺还在哭喊,“冥王这一生,为了大君国,为了皇上,付出了那么多,最后却这样死了……呜呜……王爷啊,你好可怜啊……” “眼看着就要大婚了,却发生这样的事,王爷啊,你岂能瞑目啊……” “太后啊,你怎么能害了王爷啊……王爷待你不薄啊……” 季贞儿的身影,颤抖的更加厉害。 她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如针如刺地射着碧莺,可碧莺还在继续说下去。 “如果冥王不去黎城别院,只怕已经好了,是太后害死了王爷……” “住口!!!” 季贞儿恨得咬牙切齿,最后猩红的双眸,犹如火热的烙铁,射向上官清越。 碧莺才不管那些,也料定今天皇上在场,那么多的官员在场,季贞儿不会将自己怎么样。 “难道太后放不下宫里的荣华富贵,高高在上的太后之位?既然太后不想嫁给冥王,那么就和皇上说,让皇上收回赐婚圣旨,何必害死了王爷啊……”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哀家当初既然已经答应转嫁就不会有不愿的道理!害自己未来的夫君,对哀家能有什么好处!!!”太后气得胸口不定,大口喘息。 “太后之位和王妃之位,位分上可相差一大截,太后娘娘真的愿意放下一国之母的高位,下嫁冥王,最后沦为一介王妃?” 碧莺的话,彻底将季贞儿推向风头的顶端。 所有人都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尤其拥护冥王的几位重臣,声音更高。 “我们都被太后骗了!当初冥王昏迷不醒的时候,太后几日不眠不休陪伴在冥王身侧,只怕就是为了博得我们对她的好感!因此好收买我们!” “后来还说什么太后福泽殷厚,嫁予冥王冲喜,狗屁!分明就是为了收买我们投靠她!” “……” 季贞儿面色吃紧,终于恼怒,“我看碧莺你是伤心过度,口无遮拦了。来人呐!” 季贞儿正要处置了碧莺,被君子珏拦了下来。 “侧妃确实伤心过度了!现在整个冥王府,只有侧妃一人当家了,日后还要照顾好小王爷,还是下去好生休息吧。” 季贞儿吃惊地瞪着君子珏,也听出来,君子珏有意让天儿被碧莺抚养。现在天儿还是一个孩子,即便有冥王之子,小王爷的爵位,若抚养自己的母亲成了毫无势力的卑微侧妃,直接影响了天儿今后的地位。 也直接影响了天儿,被选为皇储的筹码。 季贞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看着那群聚在一起议论纷纷的大臣们,她面上的冷静濒临于崩溃边缘。 “轻尘!”季贞儿恼喝一声,“你来说,在黎城别院,到底发生何事,冥王之死,到底与哀家有没有关系。” 上官清越心口一沉,君子珏也跟着眸光收紧。 碧莺这般闹,会不会将君冥烨挟持上官清越私逃的事抖出来?看季贞儿的样子,也是一副豁出去的架势,只怕要将此事继续闹大。 君冥烨伤口不愈,是因为私逃路上一直奔波,后来又经历了几次刺杀所致。 君子珏和季贞儿,他们两个再清楚不过,君冥烨为何一直流血不止。 轻尘跪在地上,一动不动,没有一点声音。 季贞儿目光凌厉,扫视整个大殿,自然透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众人都安静了下来,等待君冥烨身边最信任的亲信,将实情说出来。 大家虽然不知道君冥烨离开京城这些天,发生了什么,但从轻尘断掉的一条手臂,还有苍白的脸色也猜测得出,发生了十分凶险的事。 上官清越安静地站在原地,忽然看到轻尘缓缓抬起头,向着自己的方向看了过来。 轻尘的目光里,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上官清越还是看出来轻尘对自己的怨怼。 轻尘在埋怨自己,若不是因为她,君冥烨不会失血过多而亡命。 轻尘曾经说过,再有下次,绝对不会放过她,他会用自己的性命保护君冥烨。 现在君冥烨死了,想来轻尘也恨透了上官清越。 上官清越揣测不透轻尘现在的眼神,也看不清楚轻尘的眼底隐藏了怎样的波涛。 如果轻尘据实以报。 那么今天,为冥王偿命的人,会是她上官清越。 上官清越的心口,收紧起来,缓缓垂下长长的眼睫,遮住眼底的慌乱。 季贞儿傲然冷笑,顺着轻尘的视线,看向上官清越,声音幽冷。 “真正该说明一切的人,应该是你吧,月妃!” 所有人都看向上官清越,满目惊骇,却也一片了然。 冥王带月妃私逃的事,虽然官方没有给予确凿肯定,但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只差当事人亲口承认。 君冥烨的一众党羽,虎视眈眈地瞪着上官清越,透着一副要将上官清越吞得连渣渣都不剩的残佞。 510:我的命,我受着 上官清越清楚感觉到,君冥烨的党羽正用吃人的目光盯着自己。 有些东西,大家都已经心照不宣,只是缺少一个有力的证据去证明真相。而往往在真相还没揭开的时候,人们往往更希望否决自己的猜测。 一个死了五年的人,怎么会活着回来复仇! 那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 何况当年,君冥烨将上官清越的棺柩置在无底崖下,那个无人能到及,且冰冷至极的地方,即便上官清越当时没有死绝,也会被无底崖下的温度冻成冰尸。 上官清越抬起水盈盈的眸子,看向不远处的轻尘。 她的眼底一片清凉,不在有任何担忧。 她知道,今天轻尘断然不会再帮自己了。即便轻尘将真相说出来,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轻尘,实话实说!”季贞儿再次娇喝一声,等待上官清越的真面目彻底披露出来。 轻尘笔直地跪着,还是不开口。 季贞儿的眸光变得危险起来,眼角的锋芒毕现。 “轻尘,有哀家在,一定能保护你!你但说无妨!” 轻尘眼底的光泽渐渐疏冷下去,好似再没有任何温度的冷玉。 “王爷……”轻尘缓缓开口,声音又断开了。 众人的心房,都随着轻尘的声音,起起落落。 “王爷确实因为失血过多断了性命。” 季贞儿嘶喊起来,“冥王为何会久治不愈,你们这段时间又做了什么,据实以报!” 季贞儿今天算是豁出去了。 君子珏也怒吼一声,“太后,你确实太伤心了!冥王不是被你送去黎城别院静养了!他除了静养,还能做什么!” 季贞儿忍住头脑的晕眩,双手紧紧抓在一起,目光尖锐地瞪着君子珏,“皇上,到了今天,你还想袒护那个贱人!冥王到底是你的皇叔!是你的皇叔,为你浴血奋战守住你高高在上皇位的皇叔!” 季贞儿激动起来,眼角泛起晶莹的泪花。 君子珏又怒吼一声,“魏公公,送太后下去休息!” 君子珏霸气的吼声,在大殿内响起一阵回音。 皇上都发话了,众人也只能安静下来。 轻尘又重新低下头,不言不语,安静的好像不曾存在在这里。 季贞儿被魏公公搀扶下去,门口还传来季贞儿的喊声。 “贱人……” 魏公公赶紧捂住季贞儿的嘴,不让季贞儿再开口,等到了偏殿的时候,魏公公才松开季贞儿的口鼻。 而魏公公的掌心,也被季贞儿咬得血肉模糊。 “你个老阉奴,也敢捂哀家的嘴!哀家会杀了你们,你们这帮狗奴才。”季贞儿狠狠地吼着,仪态全无。 魏公公也是第一次见到季贞儿这般失控的样子,还有眼底乍现的可怖狰狞。 魏公公躬着身体,笑着说,“是是是,奴才只是一介阉奴,自然不配碰触太后娘娘的贵体,但奴才也是为了太后娘娘着想,声音喊得太高,会伤了喉咙的。” “滚———” “是,老奴这就滚。” 魏公公转身退下,到了门口的时候,还吩咐门口的守卫,“看好太后娘娘,她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不要再出门了。” 季贞儿抓起桌上的茶盏,狠狠摔在地上。 秦嬷嬷颤颤巍巍地猫着腰,小声说,“娘娘,息怒……” “你的侄子是怎么办事的!几次都没有得手,还让那个贱人活着回来了!”季贞儿将怒火发泄向秦嬷嬷。 秦嬷嬷吓得赶紧跪在地上。 “太后娘娘,是冥王一直拼死保护那个贱人,如海才没有得手,还受了重伤。如海怎么是冥王的对手啊!” 季贞儿瘫在椅子上,顿时泪如雨下。 “冥烨啊冥烨,到死你都要护着那个贱人!为了那个贱人,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到底图什么,图什么……” …… 上官清越无力地走出君冥烨的灵堂。 君子珏就在她的身侧,一只手牢牢地搂着她,不至于她虚软的双脚从台阶上跌下去。 她真正怕的,不是轻尘会说出实情,她怕的是…… 怕轻尘最后又对她说,“你又欠了我一次人情,你将王爷的命,补回来。” 轻尘为了她,又背叛了君冥烨一次,这样的厚重恩情,她该如何偿还? 全天下的人,她谁都可以相欠,但唯独不想欠了轻尘的。 回头看向素白满目的灵堂,看到那个厚重的暗红色棺木,心口又是一阵酸紧。 那个风云一时的人物,真的就这样死了? 就这样离开了这个人世? 上官清越察觉正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她顺着那道目光看了过去,正对上天儿泪盈盈的一双黑眸。 她不知道,天儿正用什么心情看着自己,所有的情绪都没迷蒙的泪水遮盖,除了伤心的眼泪,她什么都看不到。 倏然心口疼的厉害,竟然萌生出一种想要将天儿拥抱入怀里的冲动。 君子珏的怀抱,又收紧了一分,换回了上官清越的意识。 君子珏低头望着怀里神志恍惚的人儿,低声开口。 “冥王挟持皇妃私逃,路途奔波,伤口复发,月妃便是当年的先王妃,为了报仇,对冥王下毒痛下杀手,致使冥王重伤不治身亡……” 君子珏的声音很轻很轻,可每一个字都犹如针刺一般深深扎入上官清越的心口。 她痴怔地望着君子珏,忽然觉得君子珏笑得那么虚伪,即便温情款款,依旧遮盖不住君子珏眼底深处的阴险。 上官清越倏然白了脸色,心口也不安地狂跳起来。 她没想到,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君子珏竟然全部都了如指掌。 难道君子珏发现了白道长和王小乔? 想来也是,自从她回宫后,白道长和王小乔去了哪里?是逃了,还是被抓了? 若是被抓,君子珏拷问出一切经过,也不足为奇。 上官清越忽然不怕了起来,目光清冷地凝望着君子珏。 她忽然很想问君子珏,“你不是早就全部知情,为何现在才和我挑破一切。” 话还没等问出口,君子珏便笑起来,声音还是那么的好听。 “简直一派胡言!” “月儿手无缚鸡之力,沉疴缠身,怎么有精力刺杀冥王,又为何刺杀冥王?月儿是朕的皇妃,可是冥王的义女呢。” 上官清越淡淡地弯着唇角,似笑非笑,眸子里都是君子珏俊朗迷人的笑容。 “月儿不要被那些人的话,影响了心情,难得你身体好转,朕还要与你长长久久。” 君子珏握住上官清越的手,暖暖地包裹在他宽大的掌心之中。 上官清越忽然很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 君子珏一边带着上官清越走下台阶,一边笑着说,“那些人想要加害月儿,也要想出完美无懈可击的理由才行,先王妃都死了五年了,怎么可能再复活。” “……” 上官清越安静随着君子珏走下台阶,上了轿辇。 君子珏还在自顾说着,“月儿不要在乎那些人的诬陷,朕会护着你。” 他拍了拍上官清越的手。 上官清越抬头看向轿辇外,整个冥王府都处在一片素白之中,那凄清的氛围,总是会让人莫名想哭。 里面的灵堂内,又传出来碧莺悲痛欲绝的哭喊声。 “王爷啊,你死的好惨啊……王爷啊,我的王爷啊呜呜……” 碧莺一哭,大殿内便出来很多的哭声。 “王爷,呜呜……” 上官清越也红了眼圈,却也只能拼命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一直看着轿子外,不去看君子珏,却也知道君子珏在一直看着她。 季贞儿就在灵堂的偏殿,她现在出不来,却能从门上的镂空花纹缝隙,看到离去的上官清越和君子珏。 她狠狠盯着那渐渐远去的轿辇,清丽的眸子里乍现血色一般赤红的红光。 “上官清越,别得意,我季贞儿发誓,一定替冥烨报仇雪恨!” 隔壁就是满堂哭声,季贞儿悲从心生,眼角眉梢再次被悲伤覆盖,她的眼泪也不住掉落下来。 哭着哭着,季贞儿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赶紧擦干净脸上的泪珠,对身侧的秦嬷嬷说。qaa; “嬷嬷,你去向皇上禀告,哀家呀……” 季贞儿仰头看向大殿外碧蓝如洗的天空,眼底浮现了一抹轻松的自在。 “哀家要和冥烨,按照原计划举行婚礼。” “什么?” 秦嬷嬷低呼起来,“娘娘,冥王人都死了,如何举行婚礼啊!” “不!他没有死。”季贞儿紧紧按压住心口的位置,“冥烨会一直活在这里,一直陪着我。” “娘娘,三思啊!若你和冥王继续完成婚礼,娘娘就是王妃了,不再是太后娘娘了,位分之别,会让娘娘如同日落西山,被人任意践踏的。” “嬷嬷,你不要说了,我心意已决。” “娘娘……” “我要和冥烨,举行冥婚,即便他死了,我也要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女人,做他的王妃。” “冥婚……”秦嬷嬷哭了起来,“太后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这辈子,都没个夫君疼,现在又要苦守空房一生……” 季贞儿清丽的眸子里不再有泪水,淡淡地笑着,“这就是我的命,我受着。” 511:将月妃收监 季贞儿要和君冥烨举行冥婚的事,再次掀起一场风波。 之前众人还能怀疑,季贞儿舍不下太后之位,故意借用黎城别院的修养,害死了冥王,而如今见季贞儿嫁给冥王的心意这么坚决,那些之前跟从君冥烨的党羽对季贞儿也都另眼相看了。 君子珏坐在高位上,也是惊愕住了。 “冥婚?” 秦嬷嬷规矩地跪在地上,“回皇上,太后娘娘是让老奴这般回禀的。” 君子珏忽然又笑了起来,“太后这是要一心追随冥王了!” “……是。” “朕若不允,倒是显得朕太薄情寡义了。” 君子珏想了想,又道,“既然太后心意已决,朕便允了!” “不过……” 君子珏顿了顿,眼眸渐渐眯起,唇角却弯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接着拧紧眉心。 “太后娘娘应该知晓,一旦举行冥婚,太后这辈子都不得再入宫!而且……”君子珏拖着长音继续说。 “等太后百年之后,也不得入帝王陵,只能入王陵!如此这般太后也愿意?” 秦嬷嬷低着头,挣扎稍许,“太后应该知道这些,也是无怨的。” 君子珏眸光低转,难道季贞儿又想耍什么把戏?那个热爱权利的女人,当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让追逐一生的权势,最后付诸东流,真的无怨无悔? “好!既然太后这般坚决,朕就做个顺水人情,随了太后的意。” “皇叔好福气啊!太后愿意冥婚下嫁,冥王府的大小事宜也不用挂怀了,皇叔可以安心地去了!” 上官清越听说季贞儿要和君冥烨冥婚的事,也是震撼不已。 季贞儿只怕不会那么轻易下嫁冥王府守寡,只怕还会和君子珏提出一些条件。 而之前那些追随君冥烨的党羽,也会因为季贞儿的不离不弃,从而追随季贞儿。 季贞儿即便放开手中现在的权利,那些之前跟过季贞儿的老臣,还会继续对季贞儿忠心,再加上君冥烨的党羽,季贞儿的势力只会水涨船高,不见得会因为位分的变更而一落千丈。 这就应该是季贞儿的高明之处了。 一个玩弄权势在股掌中多年的女人,脑子里分分钟流转的都是利弊。 如果季贞儿不这么做,还处在太后之位,空有太后高位不说,还要多出来君冥烨一众党羽为敌,到时候只要皇上用一些手段,收拢了那些人,大家一起与季贞儿为敌,她的太后之位也坐不稳。 最后倒不如退而求其次,置之死地而后生。 君子珏晚上来用晚膳的时候,一脸的欣慰,一直说冥王有幸,总算在身后有人甘心为他善后了。 “不然朕真的担心,天儿无人照拂,小小年纪会学坏了,有了太后过去照料,朕也算为皇叔做了一些事,心里颇为安慰。” 上官清越没有说话,依旧安静地吃着碗里的米饭。 她不相信,君子珏会猜不透季贞儿的盘算,也不相信君子珏会甘心让季贞儿轻轻松松拥有了冥王的残党旧部。 那个惯会玩弄权术的女人,只要有力量在手,一定会发挥其最大的作用,然后一举反扑。 上官清越不禁心忧起来,若季贞儿按照原定的婚期嫁给君冥烨,便是后日。 那么季贞儿离开皇宫,再不得入宫,因为冥婚之人身带煞气,入宫对宫里不吉利,她还如何杀了季贞儿报仇? 还有无极和无央,还在季贞儿手中。 “皇上,我想无极和无央了。” 君子珏抬眸笑笑,“太后喜欢孩子,接过去陪伴两天。现在又是皇叔的丧期,太后现在也在冥王府,等太后和冥王的冥婚举行完毕,朕便和太后提,接无极和无央回来。” 上官清越蹙眉,“现在不可以吗?反正太后也不在宫里。” “月儿。”君子珏握住上官清越的手,“你现在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有小孩子在身边,会吵到你休息。” “皇上不是很喜欢小孩子?” “但朕怕他们会吵到你休息。” “……” 上官清越只好作罢,不在开口说话了。 只是心里却在盘算,为何君子珏不肯接无极和无央回来?难道心里在打算什么念头? 这一场冥婚,真的会顺利举行?还是会是又一场轩然大波? 上官清越放下筷子,看向外面漫漫的黑夜,天幕上有璀璨的星子一闪一闪。 都说,人死了会化成天上的星星。 也不知道,哪一颗是君冥烨的。 君子珏的目光暗淡了几分,赶紧夹了一块莲藕放在上官清越碟子里。 “你平时最爱吃藕,今天的藕片御膳房做得味道极好,清脆可口,你多吃些。” 上官清越便低着头,安静吃藕片。 “好吃吗?” “嗯,好吃。” 君子珏的眸色又暗淡了一分,一直望着她,她却一眼都不看他。 君子珏缓缓抓紧手里的象牙筷,忽然咔吧一声,筷子直接断了。 上官清越遁声抬头,君子珏却笑着说。 “现在宫里人越来越不会办事了,居然将这种不禁用的东西送到福寿宫来!来人呐,将福寿宫置办用品的宫女拉出去,换个会办事的过来。” 魏公公低着头领命去了。 上官清越还是没有说话,看着象牙筷的断口,明明是被掰断,却要说是值班用品的嬷嬷不会办事。 上官清越放下筷子,“我吃好了。” 君子珏笑着说,“朕也吃好了。” 君子珏本想留宿的,但见上官清越冷冷淡淡的样子,顿然也没了心情。 自从上官清越这次回宫,他不是留在她这里,就是去御书房过夜,一次别人的宫里都没去。 忽然心里不舒服起来,就对上官清越说。 “月妃好生休息,几日没见云妃了,朕去看看她。” 他话虽然这么说,人却没有走,一直望着上官清越脸上的表情。 但他却失望了。 上官清越安静点头,“也好,云妃姐姐身怀六甲,皇上应该过去多陪陪她。” 君子珏明黄的袖口内,铁拳缓缓抓起。但脸上依旧是清风朗月的笑容,没有分毫不悦泄漏。 君子珏转身出去了,再没有回头看上官清越一眼。 当晚,君子珏留宿云妃宫里的事,很快便传遍后宫,第二天又有络绎不绝的赏赐送去云妃的宫里。 大家都说,皇上现在很看重云妃腹中的孩子,若是个皇子,有望就是将来的太子。 云妃也因此备受大家的关注,很多官宦的女眷频频出入云妃的宫殿,送上厚礼巴结关系。 上官清越听着小玉说这些,安静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娘娘,奴婢都看出来了,自从冥王病逝后,娘娘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对什么都失去了兴趣,脸上的笑容也少了。” “皇上是多么英明的人物,他一定也看出来了,才会生气不来福寿宫了!” 上官清越望着窗外在树上跳来跳去的鸟儿,“皇上不过一晚没过来,你怎么就急了。” “皇上有一晚不过来,就会有第二晚不过来,这样娘娘就会失宠了呀!娘娘,不能一心悲伤在冥王病逝这件事上,娘娘还要为自己的将来多想想,没了冥王做靠山,娘娘就要更紧地抓住皇上才行。” 上官清越抓紧怀里的软垫子,“我没有悲伤,也没有难过,只是不想说话。” “娘娘……” “好了,我也不需要靠山,你出去吧,我想安静一会儿。” 明天就是季贞儿和君冥烨举行“大婚”的日子了,也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君冥烨若在天有灵,期盼了多年的女子,终于嫁给他了,应该会欣慰吧…… 可在她的眼前,不知为何会浮现,君冥烨抓着她的肩膀,对她说的一句话。 “我不会死,我会好好活着,用我余生来偿还对你的亏欠。” “我要补偿你。” 上官清越苦笑起来,“死都死了,还谈何补偿啊。” 这个时候,福寿宫里涌进来一大群的人,为首的人就是秦嬷嬷还有魏公公,随后君子珏也进来了,再其后竟然还有季贞儿。qaa; 更让上官清越吃惊的时候,跟着季贞儿进来的人,竟然还有轻尘。 上官清越站了起来,从这群人来势汹汹的样子,也不难看出来,情况似乎对她很不利。 季贞儿本来回宫是要收拾东西的,可又忽然说有证据证明,冥王的死和月妃有关,并且纠结了很多大臣大闹御书房,君子珏不得不带人前来福寿宫和上官清越对峙。 季贞儿指着上官清越便道,“还望皇上将月妃收监!绝对不能让杀害冥王的凶手逍遥法外!即便这个人是皇上的宠妃。” 君子珏安静站在那里,目光幽冷淡然地望着上官清越,再没有往昔的浓浓情意。 上官清越很是吃惊,“我什么时候成了刺杀冥王的凶手了!” 季贞儿冷笑一声,苍白的脸色上,乍现一片可怖的狰狞。 “月妃,休要狡辩了,轻尘已经招供了!” 上官清越吃惊地看向轻尘,轻尘缓缓垂下眼睑,不与上官清越的眸子对视。 “轻尘之前不是说了,冥王死于失血过多!” “对!冥王确实死于失血过多,但为何失血过多,轻尘也据实以报了!来人啊,将月妃抓起来!”季贞儿高声娇喝。 上官清越被人擒住,“轻尘……说了什么?” 季贞儿诡谲一笑,声音漫漫。 “轻尘说,他身负重伤对付刺客,可月妃却用匕首将冥王已经愈合的伤口重新破开,又给冥王下了不能救治的剧毒,才会导致冥王不治身亡。” “轻尘……”上官清越倒抽一口冷气,“你居然说谎!” 512:他从不曾变心过! 轻尘一直低着头,没有抬起眸子,也没有看上官清越一眼。 上官清越看向君子珏,没想到君子珏竟然也没有为自己多说一句话。 那么她现在算什么?砧板上的鱼肉? 任人宰割? 上官清越冷声道,“我用匕首破开冥王的伤口?还给冥王下毒?什么时候的事?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宫里养病,皇上对外不是这样说的!” “冥王在黎城别院,我在宫里,我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冥王,如何给冥王下毒捅刀子。” 季贞儿冷哼一声,“月妃,休要狡辩了!这段时间,你和冥王到底在那里,我们大家都很清楚。” “难道太后要将冥王挟持皇侄妃子的事,抖出去?这样也好,我也不用平白背负刺杀冥王的冤枉。” “这件事不用抖出去!只要皇上清楚,冥王是被你刺杀,之后将你这个真凶秘密处决了就好。我们大家谁都不泄漏出去,外人也不会知道真相,他们还会以为月妃在宫里养身子,从未离开过宫门一步。” 上官清越清冽地笑起来,看向轻尘,字字缓慢,“你们说我杀了冥王,那么我为何刺杀冥王呢?呵呵……” “我大可说,冥王挟持我,我为了逃命自保,不得不对冥王下手,何况轻尘是在……” “说谎”两字,上官清越吞了回去,没有再说出口。 既然轻尘有意冤枉她,她也没必要再拉轻尘落水。 一切,就当是还债了。 “自保?呵!月妃说的倒是好听!若非你蓄意勾引冥王,冥王怎么会带你私逃!”季贞儿痛心疾首地指着上官清越。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上官清越不想和季贞儿再争执下去,只抬眸看向君子珏,“皇上呢?也相信是我杀死了冥王?要将我收监?” 君子珏没有说话,神色淡定的可怕。 季贞儿接着又道,“皇上,这个凶手还是关押在冥王府的大牢更为稳妥,等哀家和冥王的婚礼完毕,哀家会立即秘密处决了她,不让任何人知晓此事原委,也免得有辱皇上龙威。” 季贞儿带着去金銮殿闹的那群大臣,都是君冥烨的忠心党羽,只要杀害君冥烨的真凶绳之以法,他们也不会将君冥烨挟持月妃私逃的事宣扬出去。 君子珏是皇帝,自己的妃子被皇叔挟持外逃,传扬出去终究有损他身为皇帝的颜面。 上官清越安静等着君子珏开口,最后却等来寒透心骨的一句话。 “这样也好。” 随后便是君子珏冷漠的转身,再没有任何温度的疏冷背影。 上官清越高高仰着头,不让自己败得太狼狈,唇角上也挂着淡静无谓的笑容。 “即便错不在我,被冥王挟持非我所愿,我也要承担所有罪名吗?”上官清越冷声道。 季贞儿勾唇冷笑,神色鄙薄,“如何错不在你?身为皇妃却蓄意勾引冥王,狐媚男人,秽乱宫闱,之后冥王不肯与你私逃,你便趁机对冥王痛下杀手。” 上官清越惊愕地望着季贞儿,忽然就好笑了起来。 “好一招扭曲事实,冥王的形象瞬间高大了起来,我却成了妖媚惑乱的那种贱人。” 季贞儿逼近上官清越一步,目光如毒刺一般,她声音压得很低,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上官清越,你敢说你是清白的?今天就是报应不爽,受死吧!” “若不是大婚之前见血光不吉利,会有碍他超度升天,我现在就想杀了你。” 上官清越被人押着,一步步走出辉煌豪华的福寿宫。 她没有回头去看君子珏,也没有再对君子珏多说一句话。 信任也好,不再信任也罢。 她只知道,自己被出卖了。 季贞儿想要看到她被冤枉时声泪俱下的样子,她偏偏笑着,云淡风轻地承受突如其来的灾厄。 就在被押上密封的轿辇时,她回头看了一眼轻尘,他始终低着头,不说话,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上官清越一点不怪轻尘的谎言,欠了轻尘的,终究要偿还。 他是君冥烨的贴身影卫,理应效忠君冥烨,何况君冥烨之死,确实和她有直接关系。 君子珏望着远去的轿辇,眼底泛起一抹心疼,随即又隐没在漆黑的瞳孔之中。 季贞儿仰天一笑,“冥烨,杀害你的凶手,终于抓到了,你在天有灵,也能瞑目了。” 接着,季贞儿对君子珏微微一笑,“皇上,哀家答应你的事,也一定会办到,多谢皇上能为冥王鸣冤。” “什么时候放了他。”君子珏沉声道。 季贞儿隐晦一笑,“等大婚结束,夏侯将军自然会回到皇上身边,然后率领大军去边疆,驱逐又来进犯的南云国大军。” 最近边疆很不安静,南云国一直进犯疆域,挑起战端,已经有两座城池被破,正是紧要关头,需要夏侯云天率军前去镇压。 可没想到,自从君子珏派夏侯云天去黎城别院刺杀君冥烨后,便没了夏侯云天的踪影。 君子珏还以为,夏侯云天一定有办法化险为夷,却不想已经落入季贞儿手中。 这让君子珏想起来,一直陪伴在季贞儿身边的那个哑巴李公公好多日子没见了,那可是个高手。 难道夏侯云天就是败在那个哑巴李公公之手? “皇上终究是皇上,国难当头,知道如何抉择。这美人儿啊,固然绝世倾城,又哪能比得上江山重要。” 季贞儿畅快笑着,一步步走下台阶,上了门外等待的轿辇,随着押送上官清越的轿子,出了皇宫,去了冥王府。 季贞儿这一走,便不会再回宫了。 她本来也是回宫收拾东西,顺便将上官清越这个眼中钉给拔了。 她不怕沦为冥王妃之后,地位会天差地别。 “只要有人拥护,权势便会在手,身份地位终究不过只是一个影子。你看皇上,在位多年,还不是处处受限,有玉玺在手又怎么样,还不是要顾全大局,呵呵呵……” 秦嬷嬷见季贞儿心情大好,赶紧上前奉承。 “太后娘娘英明!这普天之下,谁敢和太后娘娘斗?谁都不是娘娘的对手。” 季贞儿笑得格外开心,“嬷嬷,不能再称呼哀家太后了,应该是王妃,冥王妃。” “是是王妃娘娘。” “哀家也不是哀家了,是本宫了,呵呵……” “老奴参见冥王妃娘娘!” 季贞儿被秦嬷嬷逗得笑得更加开怀,但笑着笑着,便又染满了满目的落寞。 “唉,王妃,冥王妃……当年那般不想要的头衔,现在却是拼了命的想要。等得到手的时候,那个人却已不在了。” 季贞儿渐渐红了眼眶,秦嬷嬷赶紧安慰。 “娘娘,您还有小王爷需要照顾,可不能太过悲伤,伤了身子。您现在应该高兴,上官清越那个小贱人,终于败在娘娘手里了。” “娘娘若实在不痛快,就去牢里打她,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好好出出气!让她狐媚,勾搭男人!若不是她,冥王也不会变了心……”qaa; “啪”的一声脆响,季贞儿狠狠甩了秦嬷嬷一记耳掴子。 “冥烨从来不曾变心过!!!” 秦嬷嬷赶紧跪下,一下一下抽打自己的嘴巴子。 “是是,老奴该死,说错话了!该打,该打。” …… 上官清越被押送入冥王府的大牢。 昏暗的牢房里,没有一丝光亮,只有门外桌上的一豆微弱烛光,勉强支撑着。 这里的牢房,像极了一间密室,只有头顶上方有一个拳头大的窗口用来通风,还有厚重铁门上的一个方形窗口,用来递送饭菜。 门外的烛火从门上的方形窗口照射进来,那一束光便是这间牢房的唯一光源。 这样的环境,总是让人憋闷的几近绝望,犹如看不见光明的黑洞。 硬邦邦的木板床,十分的凉,没有任何温度,她只能抱紧双膝借此取暖。 她忽然笑了。 没想到,竟然会在一夕之间,沦落到这般田地。 难道她真的就要死了? 随着离世的君冥烨,一起黄泉做伴? 她不相信君子珏会不救自己,但也不相信君子珏会真的救自己。 那么师父呢? 若师父知道她落难,会不会前来营救? 上官清越环视一眼四周,见这里实在是连一条逃亡的缝隙都没有,只好作罢,等待时间一分一秒慢慢流逝…… 昏昏沉沉之中,不知道过了多久,紧闭的牢房门被人打开了,随即传来一道女子压低的声音。 “多谢牢头,这些钱拿去买酒。” “侧妃客气了。不过要快点,若被太后娘娘知道了,我们的脑袋都不保。” 上官清越抬头,来人果然是碧莺。 真没想到,她已落难,只怕再无出头之日,碧莺竟然还会冒死前来相探。 碧莺带来一些吃食,“这里什么都没有,吃的也是一些剩菜剩饭,我知道娘娘会吃不惯,就给娘娘送来一些糕点,还有几样清淡的小菜。” 上官清越确实饿了,抓起筷子,慢慢地吃了起来。 忽然,她抬起头,问碧莺。 “轻尘呢?” 她都被处置了,那么轻尘就能独善其身吗?保护冥王不力,便是重罪一条,何况季贞儿早就想要除掉轻尘。 “他……” 碧莺咬住嘴唇,深深低下头。 “他到底怎么了!” 513:出尔反尔也无妨 上官清越紧张地盯着碧莺,碧莺却闪躲开她的视线。 “娘娘,您快吃吧,一会饭菜冷了,不能吃了。” “你告诉我,轻尘到底怎么了?” “娘娘,您现在都自身难保了,就不要问了!”qaa; “碧莺,你告诉我,轻尘到底怎么了。”上官清越抓住碧莺,但碧莺还是躲闪她急切的眼神,就是不肯说。 “碧莺,我谁都能欠,唯独不能欠了轻尘的。” “娘娘,轻尘只是一介低贱的侍卫,娘娘又是何必呢?” “他在我眼里,一点都不低贱,在我曾经最绝望无助的时候,是轻尘给了我生存下去的希望。这份恩情,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娘娘……” “这一次是轻尘出卖了你,若不是因为轻尘,您现在还是福寿宫里的娘娘,岂会沦为阶下囚!你们之间已经扯平了,娘娘还是想想如何出去吧,就不要操心一介奴才了。” 上官清越还在坚持,碧莺叹口气,只好实话实说,“娘娘,你也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真是造化弄人啊!轻尘他……因保护冥王不利,被处以凌迟之刑,冥王和太后大婚之后行刑,现在也被押入了大牢之中。” 上官清越浑身一震,“凌迟之刑?” 那是最残酷的刑罚! 要一刀刀地割下去,直至犯人在痛苦中血干而亡。 季贞儿还真是痛恨轻尘啊,居然要如此折磨轻尘致死。 她赶紧环视四周,原来轻尘也被关押在这所大牢里,或许就在她的隔壁,也或许就在她的对面牢房里…… “娘娘,您现在应该更关心,太后那个女人如何对付你!轻尘都沦落至此,想来你的下场会更凄惨,快点想想办法吧。”碧莺拽住上官清越,低声焦急说。 上官清越枯坐在冰冷的木板床上,苦笑起来。 “不用想也知道,她不会轻易让我轻松死去的,她会一点一点折磨我!她那么恨我,岂会轻易放过我。” 碧莺又是一声叹息,“我身份低微,实在帮娘娘说不上话。本来还以为,能让太后那个女人,因为冥王之死落难,不成想她这么快就反扑报复,手腕当真厉害。” 上官清越安静地坐着,没有什么反应。 “娘娘,你不会就这样顺从了吧?这么长时间,你战战兢兢的存活,小心翼翼保护自己的身份,不能因为一点挫折,就一蹶不振啊!” “我看得出来,冥王去世对娘娘的打击很大,但娘娘不是还有自己的孩子需要保护?娘娘不能放任两个幼小的孩子不管了啊。” “我没有任何打击。”上官清越淡淡开口。 “娘娘又何必不承认呢!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娘娘难道觉得皇上没看出来吗?皇上不管娘娘,多半是因为娘娘太过关心冥王生气了。” “这男人啊,小气起来比女人还要小气。皇上那么疼爱娘娘,不会因为娘娘一点过失就真的放弃娘娘,娘娘当务之急是赶紧联系皇上,说点软话,哀求皇上救救您。” “现在也只有皇上,才能救娘娘了。” 上官清越倔强地仰着头,看着窗口微弱的光芒,目光沉寂。 “娘娘!现在不是要骨气的时候!女人在必要的时候,还是要柔软一些,才能得到男人的保护。难道娘娘真的要孤苦无依一生?总要找个依赖的肩膀,保护着你,让你靠着。” 碧莺望着上官清越淡然无色的眼眸,忽然就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心力交瘁的无力,还有看淡一切的淡漠。 “娘娘!” “您已经走到今天的程度,可不能放弃啊!一旦放弃了,就连命都没有了。” “虽然说,男人多薄幸,皇族更是。皇上曾经给娘娘万般恩宠,不单单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欲望,皇上是真心爱着娘娘的啊。” “危难之时,才是娘娘让皇上帮娘娘度过难关之际,难道娘娘入宫为妃,只是为了气一气冥王?不是为了找一棵大树保护自己?” “他对我……”上官清越淡淡笑开,“什么是感情?我早就不相信了。” “娘娘,皇上用自己的血喂养七彩鹿,就是为了治疗娘娘的哮喘症,这份舍命相护的感情,难道娘娘也要觉得是虚伪的?” 上官清越的心头,倏然颤抖了一下。 “娘娘,我不能在这里久留,若您有什么话,大可告诉这里的牢头,他会转达给我。” 碧莺丢下这一句话,便匆匆走了。 紧闭的牢房又重新恢复安静,隐约可以听见门外油灯燃烧的吱吱声。 上官清越重新抱紧双膝,双手紧紧抓住膝盖的位置。 对! 她不能死! 绝对不能输给季贞儿! 她还有无央和无极需要保护,任何人都不能将她摧毁在这间小小的牢房之中。 也只有她出去了,才能救轻尘! 她仰起头,看着头顶上方拳头大小的天窗,眼底渐渐浮现了一抹希冀的光…… …… 明日就是季贞儿和君冥烨的大婚了。 君子珏来了冥王府,让人送来很多举办冥婚需要的用品。 季贞儿一身素白长裙站在灵堂内,望着门口的君子珏,唇角似笑非笑。 按理说,身为皇上本不该频繁出现在丧礼上,会冲撞龙气,对他自身不利。 “明日就是太后和皇叔大婚的日子了,朕过来看看,还缺少什么,尽快补齐。”君子珏关心非常地道。 季贞儿心知肚明,君子珏再次来冥王府,多半和关押在冥王府大牢的上官清越有关。 “多谢皇上关心。”季贞儿笑着说。 “太后就要离开皇宫,入住冥王府了。冥王对大君国功不可没,又是朕的皇叔,他的身后事,朕岂能不关心。” 季贞儿恭迎君子珏去偏殿,秦嬷嬷奉了茶便退下,大殿内只剩下君子珏和季贞儿两个人。 君子珏慢慢喝茶,没有说话,大殿内显得格外的安静。 季贞儿整理了一下褶皱的素白裙摆,扶了扶鬓角的发髻。 她在安静等待君子珏开口。 终于,君子珏开口了,声音轻轻的,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太后真的愿意放弃争了多年的一切?” 季贞儿抬起眼角,看了看君子珏,哂然一笑,“我争了什么?” 君子珏放下茶碗,笑了。 “还是说,皇上担心我反悔。” “连哀家都不自称了,还真是放手了。” 季贞儿一手撑额,依靠在身后的椅子上,“既然决定了,就不会再反悔了。” “太后还是好好想想吧,趁着大婚还未举行,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若不然,一旦大婚举行完毕,太后以冥王遗孀的身份,再不能转嫁,还要独守冥王府一生。” “太后还这么年轻,这独守空房的滋味可不好受。” 季贞儿眼角微愠,“皇上,说话还是要注意分寸!不管我什么身份,都是你的长辈。” 君子珏笑起来,丰神俊朗,“不管太后是什么身份,朕都记得太后是当年的贞儿姐姐。” 季贞儿缓缓垂下长长的眼睫,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心存善念的女子了。 “皇上已经当众开了金口,这件事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了!皇上还是不要出尔反尔的好,即便我反悔不和冥王举行冥婚,皇上收回圣旨……” 季贞儿拖着长音,声音慢慢顿住,唇角勾着一抹飘忽的笑。 “只要太后一句话,朕就出尔反尔这一回也无妨!” 季贞儿了然一笑,“皇上不用卖我这份人情,试图去搭救大牢里的那个人。” “……” 君子珏面色一沉,眸色冷暗。 “太后,朕是真心关心你。” “皇上关心的人那么多,我就不凑热闹了。” 君子珏淡淡一笑,“太后冷起脸面来,还真是绝情呢!当初在皇爷爷刚刚下了遗诏,册封我为皇储,接任皇位时,贞儿姐姐可是衣不蔽体地出现在朕面前,求着朕千万别送贞儿姐姐去皇陵守灵。” 季贞儿瞬时涨红了腮颊,恼羞成怒,“多少年了,皇上还提这件旧事做什么!” 季贞儿猛地捂住心口,按奈住里面狂跳的心脏。 当年她刚刚入宫为后,先皇就重病不起,直接步入膏肓,朝廷里不少人说她身上血光重,先是克死了全家上下,刚刚入宫便又克夫。 先皇驾崩的时候,她怕极了会被送去皇陵守灵一辈子。 她才刚刚成为皇后没几日,怎么可能接受得了那么悬殊的天堂与地狱。 当时的季家刚刚被覆灭,她在朝廷上毫无一点助力,都是一些打压她的刽子手,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新皇君子珏身上。 她便想到了试图色诱,只要君子珏对她念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心存垂怜,她也可以借用清白的身子,成为他的皇后。 但没想到,君子珏当时帮她慢慢穿上衣服,还让她顺理成章成为太后,并与她达成协议,他当时对她说…… “望眼整个朝廷,我们两个都像那无根的浮萍,想要在错根盘结的丛林中生存,就要互相联合,犹如棉絮一样,缠住一棵一棵的大树,才能有我们安身立命之所。” “贞儿姐姐有一棵很好的大树,就是冥王。只要贞儿姐姐缠住这一棵大树傍身,朕便也保住贞儿姐姐在宫里一切荣华,奉你为中宫太后,一国之母,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至高无上的权势。” 514:另有目的? 季贞儿当时为了依附君子珏保住太后之位,不用步入皇陵守灵,孤苦一生,只能不断地从君冥烨身上获得保护,渐渐稳固在朝廷中的地位。 当时君子珏给她出了一个很好的主意,他给她权柄,她便借用权柄施恩宫里众位嫔妃,从而得到那些嫔妃在朝为官父亲的感恩。 季贞儿成为太后,第一条便废黜了殉葬条例,让那些没有子嗣的嫔妃,随着先皇的棺柩去皇陵守灵,而不是随着先皇一起深埋地下。 季贞儿望着面前总是笑得风清朗月的君子珏,“这些年,这些事,心机城府最深的人,就是你了。” 君子珏笑起来,“太后是在夸赞朕吗?怎么听不出来?” 季贞儿忽然有些害怕这个人起来,“我现在忽然很想知道……” 季贞儿将后半句话硬生生吞了回去。 君冥烨的真正死因,难道真的是因为失血过多不治身亡? 在黎城别院发现夏侯云天的踪迹,虽然夏侯云天当时还没有机会接近君冥烨,君冥烨就已经驾鹤西归了,但季贞儿知道,夏侯云天出现在黎城别院,多半与君子珏的密令有关。 而那密令,也多半是刺杀令! 季贞儿心里清楚,君冥烨虽然因为上官清越而死,却不是上官清越所杀,那么君冥烨的真正死因,到底是什么? 君子珏在这件事上,又到底做了什么? “太后在怕什么?” 君子珏看出来季贞儿眼底的恐慌。 他笑着,起身缓缓靠近季贞儿,吓得季贞儿猛地退后。 “我有什么好怕的!”她赶紧避开君子珏那双星亮的眸子。 “朕一直觉得,太后对冥王,应该没有这么深的感情才是,那么太后如今执意还要追随冥王的真正原因又是什么呢?” 君子珏慢慢笑着,清朗的声音,一下一下敲击季贞儿的心房。 季贞儿不说话,长长的睫毛微微跳动。 “因为天儿?呵呵……似乎也不是,现在云妃身怀有孕,天儿能不能成为皇储,还另当别论啊。” 在君子珏的眼里,这个女人终究更热衷权势。 现在她转嫁给冥王,顺理成章成为天儿的母妃,到时候若天儿继承皇位,成为皇上,那么季贞儿照样还是大君国的太后娘娘。 这个善于权术的女人,终究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能抓住的希冀。 季贞儿盯着大殿的镂空雕花门,严重一片沉寂。 “照皇上这么说,我还别有目的了?” “不好说,不好说啊。哈哈……” 君子珏笑着起身,明黄色的身影转身而去。 他站在大殿面前的台阶,看向遥远的方向,那里正是冥王府大牢的方向。 虽然眼前视野空旷,却无法舒缓他沉郁的心情,还有一抹紧紧纠缠的忧思…… 季贞儿见君子珏一步步走下台阶,明黄色的身影刺眼又至尊无上,她清丽的眼底,闪过一抹幽光,随即沉没在一片似水之中。 “君子珏,你终究会救她对吧。” “呵呵……” 季贞儿一阵阴笑,心中已有了主意。 …… 上官清越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刻,这里一片漆黑,实在没有光亮,也分不清楚白天黑夜。 而往往这样的黑暗,总是让人产生绝望的恐惧念头,分分秒秒都是煎熬。 上官清越不断分析前前后后的事,寻找更为自己脱身的破绽。 季贞儿至死不离的坚贞,会让她拥有很多呼声,尤其君冥烨的旧部,也都会效忠于她。 现在天儿还小,一切定夺,还不是掌握在她的手里。 只是上官清越还是隐隐觉得,季贞儿选择冥婚嫁给君冥烨,只怕没那么简单。 牢房里有一些干稻草,可以铺在木板床上,稍微暖和一些。 大概到了深夜的时候,四处都静悄悄的,牢房里隐约传来清浅的脚步声。 上官清越一直没有睡,当即警觉地醒了,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那脚步声果然是奔着她牢房的方向而来。 没过一会,那脚步声停在牢门之外,传来开锁的声。 上官清越浑身一紧,难道是季贞儿来了? 牢房的门缓缓打开,外面的光芒洒落进来,终于让黑暗的牢房里有了一些光芒。 上官清越还以为会如愿看到一抹明黄,可没想到进来的人竟然是一个女子。 上官清越定睛一看,顿时秀眉蹙起。 秋红! 怎么会是她! 秋红面无表情,手里提着一个食盒,缓缓俯身下来,放下食盒,将牢门关上。 上官清越不禁笑了,“这里的牢房也不是完全密封,接二连三有人可以进来。” “什么?”秋红问。 “没什么。” 秋红从食盒里拿出一些精致的素菜,“现在正是丧期,不能吃荤,只有这些了。” 她是点了这里守卫的穴道,混进来的,也是冒着生命的危险。 上官清越看着那些饭菜,“你怎么来看我了?” 这些日子,一直没有见到秋红,她之前伺候无极和无央,但自从无极和无央入了冥王府,秋红还留在原先无极和无央居住的别院里,没有再回来冥王府。 这一次冥王病逝,秋红身为跟了冥王多年的贴身近婢,这才回王府。 望着秋红一身素白,上官清越心口揪紧。 每次看到关于君冥烨的素白,心里都要难受好一阵子。 “过来看看昔日的主子。”秋红回答的很平静,没看出来多少嗔怨。 上官清越安静地望着秋红,“我算你哪门子主子。” “我主子认定的人,就是秋红的主子。” “呵!”上官清越冷笑起来,“真是好笑,我们可什么关系都不是!当年成为王妃,并非我所愿,也非他所愿,他想尽了办法要杀了我。” “难道王妃忘记了王爷为您做的一切了?怎么能只记得王爷对你做过伤害你的事?那些个好呢?一个都记不得了?” 上官清越缓缓抓紧拳头,忍住一些缭缭绕绕的丝丝缕缕,“他从未对我好过!即便好过,他也是为了取我性命,杀了我!” “王妃……你难道就看不到,自从当年您死后,王爷过的是什么日子?” 秋红的声音哽咽了。 “一个真心想要杀了你的人,又何必一蹶不振,整日以酒买醉?浑浑噩噩了那么些年,所有人都看出来他很难过,甚至痛不欲生……” “为何王妃就执意想着,王爷是一心想要您死呢?” 上官清越的唇角颤抖了,挣扎了好一会,才发出声音来。她捂着自己的心口,声音哆嗦。 “这里的疼……只有亲身经历了才知道,什么叫简直如死了千万遍!只有当自己的血流干了,失去了全部的生命,看着眼前亲手杀了自己的人,却是……” 那个深深爱上的人。 上官清越将后半句话吞了回去,没有说出口。 她不会再荒唐地承认,自己曾经爱上了一个恨不得自己去死的男人。 “秋红,你不知道,那种滋味,真真难受……” “我知道王妃吃了很多很多的苦,可是王爷为了王妃,也没少吃苦头。” 上官清越深深吸一口气,挥散心里的不快乐,努力笑起来。 “正好饿了,谢了,秋红。” 她抓起筷子大口吃起来。 不填饱肚子,如何有力气面对接下来的风风雨雨。 秋红眼角一颤,“王妃……难道就不怕饭菜有毒?” 上官清越的手一抖,随即对秋红笑道,“我知道,你不会。” 秋红低下头。 在来的时候,她真的犹豫了好久,要不要在饭菜里下毒,毒死这个杀了王爷的凶手。 “我一个将死之人,就算被毒死了,也许是我最轻松的死法,反而要感谢你。”上官清越继续吃着。 “王妃难道就不想想办法逃出去吗?” “我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上官清越无谓摇摇头。 “难道真的就这样,这样受死?” “你想帮我?” 上官清越抬眸望着秋红,秋红 犹豫不决,赶紧别开眼眸看向别处,不敢和上官清越的眼眸对视。 “秋红只是一介奴婢,哪有本事帮王妃。” “秋红,你为什么想帮我?” 上官清越看得出来,秋红确实想帮她,但是秋红没有那个能力。 秋红低下头,“因为……你是王爷最爱的女子,你还是两位小主子的亲生母亲。你若死了,王爷九泉之下,一定会难过,小主子也再没人保护了。” 上官清越心中酸涩难受,声音也颤抖了,“现在能救我的,就只有皇上了。” 秋红忽然想到了什么,“奴婢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秋红便起身走了。 上官清越靠在角落里,又看着头顶上方的拳头大小天窗。 君子珏自己不想来牢里见她,即便秋红去请求,也会让秋红落个擅闯牢房的罪名。 凭借她的缩骨功,从这个拳头大小的天窗逃出去,不成问题。 她…… 到底是逃,还是不逃? 一旦逃了?就不能再光明正大回来。 若不逃,难道任由在这里被季贞儿处置? 她现在唯一留在这里的希望,就只剩下君子珏了,只要君子珏还肯出面维护她,那么她还有继续留下来的价值。 那么,君子珏今晚,到底会不会来? 515:朕在你眼里算什么 君子珏果然来了。 上官清越不知道秋红怎么做到的,还是说君子珏本意就打算前来看一看她。 只是君子珏进来后,看着她那种淡若清风的眼神,让上官清越心里很没有底。 她从冰冷的木板床站起来,望着面前一直不开口说话的男子,也选择沉默无声,最后别开自己的视线,不在看君子珏一眼。 终于,还是君子珏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 “我会帮你出去。”他道。 “怎么帮?” “只要轻尘死了,便是死无对证。” 上官清越猛地看向君子珏,吃惊之色,让君子珏很是震惊。 “你不愿意?只要你一直矢口否认,再没了轻尘的对证,这件事便也就成了无头公案。” “不可以,不可以杀了轻尘!” “为何?”君子珏收紧浓黑的眉心,目光沉寂之中带着一抹怒意。 “不管为何,就是不能滥杀无辜。” “他联合季贞儿诬陷你,便是该死!” “他……没有诬陷。” “你在袒护他!” “不是袒护!” “那是什么!他只是一介卑微得不能再卑微的随从而已!”君子珏的声音里蒙上一层心痛。 “你宁可让自己处于现在的坏境,也不要一个随从去死,你们什么关系!”君子珏吃味了。 “我们什么关系都不是,只是……他曾经帮过我。” “那么朕呢?没有帮过你吗?也没见得你这般上心!”君子珏恼喝一声。 上官清越从君子珏的眼睛里看到了抱怨,还有一抹受伤。 “我……” “什么都不要说了,他必死无疑。” “不要!” 上官清越赶紧冲上去,拦住君子珏,“如果这样才能救我,那么就让我继续在这里吧,我不会出去!” “你。” 君子珏咬牙,目光冷冷地瞪着她。 窗口照射进来的光芒,映照在君子珏一袭明黄龙袍上,金丝银线格外刺眼。 她从君子珏的脸上,看到沉冷如不的表情,她知道,他生气了。 “不管如何,轻尘绝对不能杀!即便是为了换我出去,我也不要他死。”她依旧态度坚决。 君子珏收紧眼角,十分不解地望着她,“一个随从,也值得你这么关心!” “都说了,只是为了报恩!” 君子珏猛地抓紧上官清越的肩膀,“那么我的恩情,你如何偿还?” “……” 上官清越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君子珏又缓缓松开了自己的力道,生怕弄疼了她,声音也弱了下来。 “虽然从来没想过,得到你的报答,但是现在忽然很要你的报答了。” 至少这样,他能牢牢抓住她,不让她从身边逃走。 上官清越说不出话来,只能安静地站在那里,听着君子珏继续说下去。 “季贞儿挟持了夏侯云天,现在国家危难,正是需要夏侯云天率兵前去边疆平乱之际,身为一国之君,不能放任国家不管,只能暂时先委屈了你。” “边疆又起战事了?”上官清越低呼一声。 君子珏似笑非笑起来,“这些年,南云国的皇帝,时常发起战争,他扬言要将大君国踏平,要为他的……” 君子珏的声音顿了顿,一眼不眨地盯着上官清越,“他的妹妹报仇雪恨。” 上官清越心口倏然收紧的厉害,想到了哥哥,不禁眼圈泛酸。 君子珏笑起来,“我忽然有了一个好主意。” “什么?” “你不用轻尘的性命也好,那么我便可以不要夏侯云天的命。” “没有夏侯云天,谁能领兵!满朝之中,冥王已故,只有夏侯云天有这个本事了。”上官清越道。 转而,上官清越忽然睁大一双水眸,吃惊地望着君子珏。 “难道你要我……” 上官清越的声音涩住。 她知道,君子珏早就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只要她还活着的消息,上官少泽知道了,便也不会那么痛恨大君国。 只要上官清越让上官少泽退兵,那么此刻边疆的危机就能解除,还不浪费一兵一卒,这简直是最好的办法。 如此一来,他现在就可以接上官清越出牢狱,不用再顾及季贞儿,还有那些要为冥王报仇的大臣。 只要上官清越对大君国有功,他也能名正言顺地袒护这个女人。 “那么夏侯云天的命,你也不要了。”上官清越没想到,君子珏竟然这么冷血,甚至比君冥烨还要冷血。 夏侯云天在朝中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是千军万马的统帅,大君国兵力的主要首脑人物。 君子珏竟然可以这么轻松地抹杀夏侯云天的存在性,在他的心里,还有没有一点感情? 就算国家利益当先,至少也有主仆多年情谊在啊! 当年君冥烨和夏侯云天闹得那般不合,君冥烨还要顾念兄弟情义,放过夏侯云天。 “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可,你不要你自己的命了!君冥烨,轻尘,夏侯云天,你关心的男人真够多的!” “那么朕在你眼里算什么!你说的相公夫君,不离不弃的话,都是诓骗朕的!” 君子珏震怒,一把推开上官清越,拂袖离去。 他选择取舍,还不是为了救她。 她却一点不知道领情,反而不愿意做出任何牺牲,难道那些男人的性命,都比她自己的命还重要? 想到这个,君子珏就气得胸腔难受,甚至隐隐作痛。 那里疼痛,正是因为取过心头血的原因。 那个道士说过了,取了心头血后,虽然他有幸活下来,不过会留下一个时常心痛的毛病,切记不可动怒。 君子珏走出大牢,一路匆匆,魏公公在身后跟的有些吃力。 等到了灵堂,君子珏抬头看向一片雪白的方向,那边灯火通明,显得那白色的绢布在风中更加晃眼。 “皇叔,你死了都死了,难道还要带上她陪葬?” “你欠了她那么多,让她吃了那么多的苦,难道还不够吗?!” 魏公公低声对君子珏说,“皇上,您不觉得奇怪吗?老奴怎么总觉得,太后和冥王的事,都没那么简单?” “皇上您说,冥王之死,会不会内有玄机?” 君子珏浓眉一紧,“你是说,皇叔没有死?” 魏公公谄媚一笑,“这个老奴就不知道了。” “验尸的太医,是朕的人,他不会诓骗朕,何况尸体朕已经亲自查看,确实没有气息许久了。” 魏公公看了看四下,见漆黑之中毫无人影,这才附在君子珏的耳边,很小声地说。 “当年冥王妃也死了,还死了五年之久,又葬身在无底崖之下,还不是活了过来。” 君子珏周身猛然一憾。 他盼了那么多年,终于盼望到压在头顶的大石挪开了,岂能让君冥烨再活过来! 君子珏连夜打算留在冥王府,亲自等明日举行完冥婚,等待冥王下葬入土之后再回宫,可没想到宫里却来人了。 “皇上,皇上,不好了……” 小宫女正是云妃身边的丫头。 “云妃出什么事了!”魏公公细着嗓子问。 “云妃,云妃见红了!” “什么!!!” 君子珏将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云千千这一胎上,可没想到,云千千即将六个月的身孕,见了红! 这是要小产的症状啊。 君子珏再按耐不住,生怕云千千真的小产,只能赶紧先回宫,护住云千千腹中的孩子要紧。 他还以为,季贞儿已经离开了皇宫,云千千断然不会再有什么闪失,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说来也是,若不是现在下手,等到肚子越来越大,下手的机会就更渺茫了。 百密一疏,他终究还是疏忽了。 云妃的宫里现在已经乱成一片,四处都是灯火,都是来来回回奔跑的人影。 太医已经聚集在云妃的寝宫里,正在忙碌想对策。 即便一碗一碗的汤药下去,云妃的血还不能止住,那殷红的液体,正昭示着这个孩子留住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君子珏震怒,“派了你们这么多人,都是饭桶吗!!!” 现在在云千千身边的人,都是他自己的人,可没想到,还是出现了最不想见到的情况。 “皇上,皇上,臣妾好痛,好痛……”云千千哭着,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君子珏正要冲上去,魏公公赶紧拦住他。 “皇上,血光不吉利,不能靠近啊。” “皇上,皇上,臣妾……呜呜……”云千千伸着手,多么希望能有一只宽大的掌心,紧紧握住她的手。 可她只能看着君子珏转身而去,那一抹明黄消失在她的眼前。 云千千的眼泪犹如泉涌地往下掉,抓紧身下的被子,紧紧咬住牙关。 “孩子,不要离开母亲,母亲……就只有你了……若没有了你,母亲也不用活了……” 云千千比谁都清楚,现在的荣宠,都是因为腹中的孩子,一旦失去这个孩子,她在宫里就什么都不是了。 这几年鲜少出门的德妃也来了。 “皇上,情况怎么样?”德妃赶紧抓紧手里的佛珠,不住祈祷。 君子珏看了德妃一眼,摇摇头。 德妃顿时红了眼眶,“真是多事之秋啊!上天庇佑,上天庇佑。” 房间里传来云千千一声痛苦的哀叫,随后一切都归于平静。 君子珏闭上眼,整个人都无力下来,紧抿的唇齿间,传出冷冰冰的字眼。 “谁来告诉朕,云妃为何小产。” 瞬间,整个大殿,呼啦啦跪满了人。 516:将功折罪 君子珏冷眼一凛,扫过大殿上跪满的人。 所有的宫人都吓得浑身虚软,深深低着头,汗透衣襟。 这个时候,云妃的贴身宫女香菱颤颤巍巍地低声开口。 “是……是丽嫔!一定是丽嫔,是丽嫔害了云妃娘娘……” 紧接着,两个宫女也赶紧附和。 “对!一定是丽嫔!之前丽嫔还推过云妃娘娘。” 君子珏一听见此事和丽嫔有关,整张俊脸阴沉的更加骇人,但星亮的眼底却掠过了一抹淡淡的幽光。 “宣丽嫔过来。”君子珏咬牙道。 德妃看了君子珏一眼,复又低下头,抓紧手里的佛珠。 丽嫔很快便被押进来了,一进殿门,看到满屋子跪满了人,丽嫔心口一慌,噗通跪了下来。 “皇上……”丽嫔深深埋着头,肩膀隐隐发颤。 大殿内侧的云妃,许是听见了丽嫔的声音,声嘶力竭地尖声喊起来。 “那个贱人!听说太医为我诊脉是个皇子,便对我痛下歹心……呜呜……皇上要为臣妾做主啊。” 泪水沿着云妃的眼角簌簌坠落,湿了她鬓边的碎发。 君子珏抓紧椅子扶手,“到底是怎么回事!” 冰冷的声音,带着霸道的力量,吓得丽嫔赶紧匍匐趴在地上。 “皇上,臣妾冤枉啊,不是臣妾做的,真的不是臣妾……”丽嫔哭了起来。 “皇上,丽嫔昨日推了云妃娘娘撞在桌角上,云妃娘娘回来后就一直不舒服……没想到,即便服用了太医开的药,还是……还是小产了……”香菱哭着擦眼泪,声音悲痛。 “你说谎!只是轻轻撞了一下,她当时还说没事的!怎么会因此小产!”丽嫔赶紧跪着爬向君子珏。 “皇上,他们冤枉臣妾!臣妾是冤枉的。是云妃诬陷臣妾,臣妾真的冤枉啊……” 丽嫔拽住君子珏的裤脚,却被君子珏一脚踹开。 “诬陷?”香菱指着丽嫔。“那么丽嫔解释一下,近日总来云妃娘娘宫里,为何在随身香囊里放了麝香?还送给娘娘,说是你亲手做的!幸亏找了太医对香囊检查了一番,不然娘娘还要被你蒙混在鼓里,全然不知呢!” “发生这种事,为何不早早回报!”君子珏恼喝一声,脸色已经铁青。 香菱磕头哭着说,“皇上,云妃娘娘善良,不想将这件事声张。何况……宫里谁不知道,丽嫔和太后娘娘关系甚好……” “云妃娘娘没想到,麝香香囊不成,丽嫔便直接动了手!昨日在御花园的馨宁厅,丽嫔假装脚下一滑便推了云妃娘娘一把,导致娘娘撞到桌角上。” “云妃娘娘当时稍微有些不舒服,见皇上近日公务繁忙,便让太医给看了看,养在床上吃药,也没有声张。” “云妃娘娘不想在冥王丧期,再给皇上添乱。可没想到……没想到就这样……小皇子就没了……呜呜……” 香菱哭得格外伤心,双眼通红。 “皇上,臣妾冤枉啊,冤枉啊……”丽嫔不住在地上磕头,额头上已经赫然呈现了一片血红。 “证据确凿,你还敢抵赖!!!” 君子珏怒吼一声,吓得丽嫔面如雪色。 “皇上……臣妾……臣妾是被鬼迷心窍了……才会……才会动了歪念头……” “臣妾知道错了……皇上饶了臣妾吧!” “皇子……皇子……臣妾也可以为皇上怀上的……臣妾为皇上怀皇子……” 丽嫔伸着手,试图抱住君子珏的腿,被君子珏又一脚踹开。 丽嫔盈盈弱弱地歪倒在地上,唇角渗出一丝鲜红。 “皇上……臣妾也可以为皇上怀上龙子的啊……” 君子珏已经被丽嫔的话气得双目赤红,一把揪住丽嫔的衣领,从地上提起来。 “你赔?说的倒是很好啊!” 君子珏咬牙切齿,猩红之光,骇人心骨。 君子珏的大手不断用力,害得丽嫔一阵窒息呼吸困难。 “皇上,皇上……饶了臣妾吧……” 云妃支撑虚弱的身体,在两个宫里的搀扶下,从里面走出来,形容十分狼狈憔悴,哭着跪在地上。 “皇上,要为我们的孩子做主啊!丽嫔害了皇子,不能轻饶啊!呜呜……” “丽嫔就是仗着宫里有太后娘娘撑腰,才敢这般为非作歹。”云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君子珏的眼底掠过一道风暴,拖拽着丽嫔便往外走。 德妃赶紧跟着追了两步,却没能追上,只能看着君子珏拖拽丽嫔离去。 德妃摇摇头,叹息一声,赶紧转身回来,命令宫人赶紧搀扶云妃回床上休息,别在小产后伤了身子。 君子珏拖着丽嫔出了宫,直接去了冥王府。 现在季贞儿已经不在宫里,却在走后还给宫里造成这么大的麻烦。 君子珏已经忍无可忍,务必找季贞儿讨个说法。 丽嫔平时没什么头脑,人又庸懦,若不是有人唆使怂恿,断然不敢做这种事。 君子珏来势汹汹,整个冥王府的人都惶恐起来。大家赶紧奔走,去通知季贞儿,却被君子珏怒声喝退。 现在天色已经黑透,整个冥王府都燃着白色的灯笼,还有那在风中飘荡的白色纱绫,显得格外阴森可怖。 君子珏一脚踹开殿门,将丽嫔丢在地上。 季贞儿刚刚从灵堂回来,还没休息,闻声赶紧出来。 秦嬷嬷一见到丽嫔现在的狼狈样,还有满面泪痕,不禁心口咯噔了一下。 “娘娘,看来皇上今日来者不善啊。”秦嬷嬷附在季贞儿的耳边小声说。 “皇上半夜来冥王府,还带来了丽嫔,这是所谓何事啊?”季贞儿声音稳稳的,不见丝毫凌乱。 君子珏冷哼了一声,“太后毕竟还没有嫁给冥王,现在还是太后的身份!后宫里出了乱子,总要在太后还在位的时候,肃清干净。” “皇上这话什么意思!” “丽嫔平时和太后交好,丽嫔犯了事,总要让太后知晓一下,免得问朕一个不报。” “皇上是一国之主,后宫出了乱子,还有皇后,我现在已经离开皇宫了,不必来问我。” “太后不必这般急于撇清关系!一日还没有与冥王举行冥婚,太后便还是太后!” 季贞儿见君子珏这般咄咄逼人,不禁一笑,“不知道后宫里,出了什么乱子。” “丽嫔亲手害云妃小产了!”君子珏轻描淡写道,一双眸子却紧紧盯着季贞儿。 “云妃小产了!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季贞儿惊讶低呼一声。 “看来太后确实毫不知情。” “我已经离开皇宫了,当然不知情了!怎么皇上的意思,好像我必须知情似的。” 君子珏笑起来,声音冰凉残佞,“太后到底知不知晓,只有太后心里自己最清楚。” 丽嫔在地上挣扎地爬着,试图抓住季贞儿的裙裾,“太后娘娘,救我……救救臣妾……臣妾真的不是有意的……” “滚开!”秦嬷嬷赶紧踢开丽嫔的手。 君子珏的脸上虽然带着一点笑意,但是眼神却是狠历骇人的。 他盯着季贞儿的脸,给季贞儿一种无形的压力。 季贞儿对丽嫔喝道,“你个贱人,好大的胆子!竟然胆敢谋害皇子!亏得我平日里觉得你性格良善,对你照顾有加!你真的让我好生失望。” “太后娘娘,不是的……臣妾不是故意的……太后娘娘不是也说……臣妾也是女人,可以怀孕的……” “放肆!哀家何时对你说过这种话!”季贞儿尖声怒喝。 秦嬷嬷赶紧冲上去,狠狠抽打丽嫔的嘴巴子。 丽嫔顿时口吐鲜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君子珏的目光渐渐收紧,唇角抿出一抹淡淡的冷笑。 “谋害皇子,罪责当诛!岂能轻饶!拖出去,砍了!”季贞儿冷冷下令。 “太后娘娘饶命啊,您不能见不死不救啊!”丽嫔哀求地哭嚎着。 外面已经有侍卫进来,正要押着丽嫔出去,被君子珏一把制止。 “太后不是说自己已经不是太后了,这后宫里的生杀大权,也不该由太后定夺。” “皇上什么意思?”季贞儿秀眉一紧。 君子珏的唇角轻轻勾起,绽放残佞阴冷的笑靥。 季贞儿不禁跟着毛骨悚然起来。 “太后!臣妾知错了!就饶了臣妾一命吧!臣妾做牛做马来回报太后!”丽嫔哭着祈求。 秦嬷嬷也跟着很气愤,“娘娘,皇上的意思不会是,丽嫔害得云妃小产,是娘娘指使的吧。” 君子珏没有解释,反而冷哼了一声,对身后的魏公公一抬手,魏公公当即将一个尖锐的利器递给了君子珏。 君子珏拿着利器,缓缓俯身靠近丽嫔,手里那个尖锐的好像锥子的铁器,冷冷地拍打丽嫔细嫩的脸颊。 “许是觉得朕太过仁善,所以这个贱人才会这么猖獗吧。” “皇上……”丽嫔吓得倒抽冷气,满面雪白如纸。 君子珏抓紧手里的利器,忽然猛地刺向丽嫔的腿,痛得丽嫔尖声大叫起来。 君子珏又一把将利器抽出来,随即刺入丽嫔的另外一条腿。 顿时,丽嫔满身都是血,痛得不住在地上打滚。 “丽嫔,朕给你一次将功折罪的机会,希望你知道应该怎么做。”君子珏幽冷的目光扫过面色灰白的季贞儿。 517:处理干净 将功折罪的机会? 丽嫔听到君子珏这句话,一双绝望的眼眸之中,终于浮现了一丝生机。 “皇……皇上……” 丽嫔噙满疼痛的眸子,不确定地看向季贞儿。 “朕告诉你,朕国事管得起,后宫更管得起!且不说太后现在已经离开后宫,就算没离开,朕照样可以说得算!” 君子珏一把抓住丽嫔的手臂,直到听到轻微的骨节声,才一把将丽嫔甩到地上。 这么多年,自从他坐上皇位,就一直被压制。他这个皇上,面对强权的两棵大树,一个太后,一个冥王,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他是男人,是九五之尊! 如今太后终于离宫了! 积压在君子珏心底的怒焰,终于可以毫不掩饰地释放出来。更因为上官清越现在正在牢狱之中,季贞儿动了他最想要保护的人,他已经开始失控了。 “说!!!” 君子珏低吼一声。 丽嫔倒在地上浑身一抖,手臂脱臼的疼痛,还有鲜血淋漓的双腿,让她已经不能再承受。 “皇上……呜呜……”丽嫔悲凄地痛哭着。 “到底说不说!” 君子珏残忍地踩在丽嫔受伤的腿上,痛得丽嫔嘶声痛嚎。 “啊—————” 尖锐的叫声刺痛了所有人的耳膜,荡起凄厉的回音一直飘向遥远的方向…… 丽嫔的血流了满地,脸色雪白的透明,汗水连着泪水不住往下滚。 季贞儿被这样血腥惨烈的一幕,骇得不敢直视。 秦嬷嬷也在心底捏了一把冷汗,没想到一向宅心仁厚的皇上折磨起人来,居然这么惨绝。 “说!!!” 君子珏又是一声怒吼。 丽嫔终于开口了,声音却因为疼痛发不出来,只能颤抖又无力地抬起手,指向季贞儿…… 季贞儿当即瞪大一双凤眸,“皇上到底什么意思?又在逼丽嫔说什么?难道非要让丽嫔指认云妃小产,与我有关?” 君子珏唇角抽搐一下,冷冷一笑。 他抬起手,轻轻抚摸丽嫔乌黑的长发,好像情人般温柔多情,声音也变得柔软下来。 “你想说什么?便说出来,朕会饶了你一命。” 丽嫔颤抖着唇瓣,终于挤出细碎的声音。 “是是……是太后娘娘……指使臣妾……害死云妃腹中的……” 话没说完,就被季贞儿尖锐的恼喝打断。 “丽嫔,不要信口雌黄!云妃小产,哀家根本不在宫里!你们嫔妃之间争宠,不要胡乱指证!” 君子珏显然也不想听丽嫔再说什么了,忽然抬手一把扼住丽嫔的脖颈,在丽嫔惊恐瞪大的双眼之中,她看到了君子珏杀气腾腾的一双眸子。 “皇上……说了……放过臣妾的……” 丽嫔艰难地挤出低弱的声音。 君子珏狰狞的一双眸子,赤红的可怕。忽然挣扎了一下,缓缓放开了手,任由奄奄一息的丽嫔瘫软在地上。 他现在还不能杀人。 君冥烨大丧之期,他不能杀人破例,上官清越现在还在牢里。 季贞儿没想到,君子珏竟然当着她的面,将一个活生生的人,折磨成这个样子,还险些一把掐死。 认识君子珏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君子珏这么残佞可怖的一面。 季贞儿只觉得脊背蹿起一股寒气,周身随即寒透。 秦嬷嬷也吓坏了,双腿不住打颤。 魏公公赶紧命令两个小太监,将奄奄一息的丽嫔抬下去,又让人将大殿上的血渍全部清理干净。 君子珏一边洗手,一边淡淡道,“这就是她不知安分的下场。” 季贞儿抓紧拳头,努力忍着心中的惊骇,面色却已经白到了极点。 “太后,哦不!准冥王妃,你来解释一下,为何要害云妃小产。”君子珏似笑非笑地问季贞儿。 “皇上当着我的面,严刑逼供,未免不妥吧!” “严刑逼供?呵呵……朕可没让她指认准冥王妃。” 季贞儿气得心口生疼,她知道君子珏这番折腾,无非就是为了牢里的上官清越。 她绝对不能认输! 更不能让那个女人出来。 “皇上,单凭一个贱婢的一面之词,就能定我的罪?未免草率了!” “朕的皇妃入牢,不是也听了一介低贱随从的一面之词。” 季贞儿气得面色一阵颤抖,“皇上的意思,就要定我的罪了!” “谋害皇家子嗣,罪责当诛!”君子珏震喝一声。 季贞儿娇躯一晃,秦嬷嬷赶紧上前将季贞儿搀扶住。 “朕给太后一晚上的考虑时间!”君子珏一拂长袖,转身而去。 等到君子珏走远了,秦嬷嬷双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 即便大殿上,现在已经清理干净了,但还是觉得看到了遍地的血。 季贞儿也是吓得不轻。 葬送在季贞儿和秦嬷嬷手里的性命不少,论残忍她们的手段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君子珏这般明目张胆地惩戒丽嫔,便是给她们警告。 她们岂会不怕这样的下场落到自己身上! “娘娘……皇上是故意给娘娘下马威啊!”秦嬷嬷颤声道。 “皇上真是雷厉风行啊!丽嫔父亲在朝中是二品官员,还是冥王麾下的党羽,若知道丽嫔被皇上这般对待,我却没有出言相助,定然对我心生嫌隙。”季贞儿道。 “太后娘娘,您才刚刚得到冥王党羽的拥护,不能有任何闪失啊!” “所以不能让外人知晓,丽嫔在这大殿里遭遇的事!你务必将消息封锁!”季贞儿道。 “……是。” “可是……丽嫔还活着,保不齐她自己会去想办法通知她父亲。” “所以她不能活了!!!”季贞儿恼喝一声。 “娘娘的意思是……让丽嫔永远闭上嘴?” “她不是指认哀家吗?哀家就让她死!让她永远闭上嘴!!!” “以为哀家不是太后了,就真的落势了!!!” 季贞儿的眸子变得狠辣起来。 “娘娘……丽嫔若现在死了,会不会被皇上反咬一口哇?”秦嬷嬷很担心。 “她不是受了重伤了!坚持不过去,那也是皇上的过失!若有一天,丽嫔的父亲追究起来,也与哀家没有半点关系!” “是是,老奴这就去将丽嫔那个小贱人处理干净。” “记住,别留下痕迹!算了,这件事还是让李公公去办吧!” 夜里的时候,冥王府的偏房走了水。而那个偏房里住着的,正是身受重伤的丽嫔。 丽嫔在那一场大火中,被烧成了焦尸。 等到丽嫔的父亲前来追问缘由的时候,那也只是一场意外,而带丽嫔来冥王府的人,又是皇上,季贞儿将整件事撇的一干二净。 …… 牢里。 这里一片漆黑,没有光明,也分不清楚白天黑夜。 上官清越见有人送饭过来,这才知道,已经到了早晨。 早餐是两碟小菜,熬得软烂的米粥,一屉水晶蒸饺。 上官清越依然没有胃口,等到饭菜放冷她依然未动一口。 小玉来了。 这真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小玉居然是受了君子珏的命令,送药进来。 是上官清越每天早上都要服的药!她的哮喘症剧毒虽然解了,但是还需要按时服药,才能将余毒清除干净。 君子珏居然还记得。 上官清越端着药碗,仰头喝下那黑乎乎的药汁。 “娘娘……您吃些东西吧!”小玉一进门的时候就双眼红肿,见到上官清越没有动一下饭菜,鼻子一酸又要哭起来。 “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哭什么?谁欺负你了?”上官清越有些莫名其妙,扼住小玉的下巴仰起小玉的脸仔细看了眼。 “发生什么事了?哭的这么凶?眼睛都肿成这样了!” “娘娘!”小玉突然扑倒在地,哭喊着唤了一声。 她哭得极为伤心,害得上官清越一阵心慌……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倒是说啊!”上官清越焦急地询问,她看得出小玉不仅仅是因为关心她而哭这么简单。 “娘……娘娘被关进……大牢了!小玉着急啊!……云妃还小产了!小玉……小玉觉得,再没有能帮娘娘出去的人了。” “小玉还以为,云妃有孕,能在皇上面前说上几句话,可谁想,她现在也小产了……” 抓在上官清越手里的药碗“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短暂的错愕过后,上官清越一把抓住小玉的双臂。 “怎么会小产的?不都六个月了吗?皇上不是说会好好照顾云妃?” 与其说惊讶云妃为何会小产,上官清越更惊讶的是云妃怎么可能会保护不了自己而小产? “听说……听说是丽嫔推倒云妃撞到桌角上了!”小玉抽噎着,眼泪依然不断。 “撞一下就掉了?就那么容易掉吗?”上官清越总觉得,这件事未必那么简单。 “是啊!起先只是不舒服,第二日就掉了!太医还说,是个皇子呢!” “皇子?”上官清越的眉心皱得更紧。 “是啊!太医之前给云妃把脉过,说是一位皇子的!云妃高兴坏了!可没想到,才高兴了没几日,小皇子就……” 上官清越拧紧眉心,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按理说,君子珏和云妃都知道,季贞儿不会让云妃顺利诞下皇子,肯定会小心翼翼地保护着。 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小产了? 518:师父,你到底是谁? 上官清越没想到,蕙心竟然来了,还是易容成碧莺的样子。 她一进门,上官清越就认出了她,因为碧莺的万种风情味道,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伪装出来的。 师父看着温婉,实则骨子里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清傲。 上官清越总觉得,师父好像是那种站在高处,可以号令天下的人物,而不是简单的一介会武民妇。 试问,一个能教出百里不染和倾城公子那样人物的人,怎么会简单。 “师父,我想知道,云妃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掉的!” “你怀疑师父?” “自从冥王挟持我之后,师父便失踪了!连无极和无央都置之不理,现在又忽然出现在牢房之中,当真让越儿觉得师父形迹可疑。” “你现在更应该关心你自己的安危!”蕙心道。 “我还活着!” “你!” “师父,此次前来,所谓何事?”上官清越的态度疏冷下来。 “我是来告诉你一声,我会杀了轻尘!到时候来个死无对证,季贞儿再想置你于死地,没有证人,只要皇上偏袒你,你也能逃过一劫。” “师父竟然又要杀轻尘!” “他污蔑你。” “冥王之死,确实和我有关系,虽然事实不是轻尘所说的那样,但也不完全是诬陷!”上官清越依旧执拗地坚持。 “越儿!”蕙心逼视上官清越,恼怒断喝一声,“你是要逼你自己上死路啊!” “师父,轻尘也是活生生的生命,越儿的性命是命,那么轻尘的生命就不是命了吗?” 上官清越的眼底,闪烁着璀璨的光芒,似有水雾摇摇欲坠。 “为了一介侍卫,你竟然几次三番袒护!你对他……” “不是师父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 “我只是感恩!” “越儿!你当初选择复仇这条路,就应该想到会有很多人做出牺牲!如果害怕牺牲无辜,你就不该选择这条路!” 蕙心抓住上官清越的肩膀,用力摇着她,试图将上官清越从那不该有的盲目善良中摇醒。 “……是,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上官清越无力地垂下臻首,泪水虽未落下却挂在睫毛上摇摇欲坠…… “可是,这条复仇之路,不管我走多远,不管我的心有多硬,我都无法真正狠下心来,对轻尘下手!” “看来师父已经见过碧莺了,我不知道师父和碧莺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但师父和碧莺的选择是一样的,都是让轻尘死。” “不过,我的答案也是一样!我宁可死,我断然不会对轻尘下手!” 蕙心气得胸口一阵起伏,几乎咬着牙道。 “越儿,你难道不复仇了?你难道宁可死在这个牢狱之中,被你最大的仇人害死,你也无怨无悔,选择保护轻尘?” “你可以不为你自己报仇了,那么你的一双儿女呢?他们也不管了吗?” “越儿!你不能因为一个诬陷你的男人,连自己的孩子都不顾了啊!” “师父,我知道,我的孩子,我自然要保护!我不允许他们再受到任何伤害。” “你既然都知道,那么将你的心就硬起来,不要再犹豫,也不要再有任何牵绊,断情绝爱一路走下去。” 蕙心抓着上官清越肩膀的手收紧,让捏痛唤醒上官清越的意识,让她清晰地找到方向。 “我现在能做什么?师父你告诉,难道只有杀了轻尘,我才能逃过一劫?我不相信,云妃的孩子,就这样无缘无故地轻易掉了!这里面,到底有多少牵连?” “这件事,确实不是师父做的!” 上官清越皱起眉心,“但我还是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越儿,你要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要因为被关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便失去所有的冷静!越是这个时候,脑子越不能乱。” “我知道,师父。” “现在季贞儿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她断然不会放过你。” “不仅仅季贞儿知道了,君子珏也早就知道了。”上官清越道。 “君子珏终究对你有情!不然我也不会轻易进来!他有特意吩咐这里的牢头,善待于你。足见,他还是想救你的。” “……” 上官清越心头一阵酸紧,耳边浮现了君子珏说的那一句…… “朕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越儿,我还是相信皇上会救你出去,所以我觉得,轻尘还是必须死!” 上官清越咬住嘴唇,“为什么这个时候,你们都想他死?” “难道他不死,换你去死吗?”蕙心气得脸色都变了。 “我会想出别的办法!” “已经别无他法了!只要季贞儿和君冥烨的冥婚举行完毕,季贞儿就会来牢里处死你了。” 上官清越无力地垂着双手,“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你也说了,皇上不会置之不理,我便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皇上身上。” “万一他更注重江山社稷呢?你难道在这里等死吗?不要将你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那样你会输的更惨!” “越儿!我们现在毕竟势单力薄,即使皇上有心护着你,也要顾及到满朝文武和天下苍生!” “越儿,这天下的君王,有多少因为江山,为了社稷,牺牲掉了身边的人!” “你只是一介嫔妃,他未必为你舍得万里河山。” “现在边疆动乱,正是君子珏需要夏侯云天的时候!君子珏会舍得夏侯云天这一员大将,放你出去吗?” “师父,只要边疆动乱停止,那么我……” “简直异想天开!你虽然是南云国的公主,现在南云国的皇帝,也是因为你和大君国结怨,但是关于你的消息传到南云国需要很长的时间,到那个时候,你可能已经被季贞儿处死了。” “越儿!这件事来的这么突然,想来季贞儿也有了万全之策,不会给你脱身的借口,即便边疆动乱停止,有轻尘指认你杀害冥王,你也在劫难逃。” “师父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既然知道,就不要有妇人之仁!” “轻尘不能死!”上官清越依旧坚持。 “越儿,你!” 上官清越抓紧双手,眸光变得暗沉,“我不相信,我会就这样输!” “你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 上官清越缓缓低下头,侧脸隐藏的暗影之中,长发遮住她眼底的幽光。 “师父,我要逃狱。” “什么?!” “师父,凭借你我的功夫,逃出去不无可能。” “不可以!那样你的罪名就坐实了!你就会成为落家之犬一样!” 上官清越猛地抬起头来,“师父,我逃出去之前,我会杀了季贞儿,带走我的两个孩子!那么大仇得报,我也解脱了!” “我会寻遍天下名医,救治我的两个孩子……” “不可以!” “师父为何这么肯定这一招行不通?还是说师父觉得我留在这个尔虞我诈的后宫,还有用处?” “越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师父难道不是吗?现在季贞儿就在冥王府,冥王大丧,人来人往众多,守卫没有那么森严。只要我们合力逃出去,杀了季贞儿,誓必宫里和冥王府都会大乱,我们就有机会从宫里将无央和无极接出来。” “我想了许久,也想了很多可能性,觉得这个计划完全可行!” “只要师父肯帮我。” “越儿,你这是孤注一掷!” “我倒是觉得师父阻止我,是另有所图!” “我能有所图!”蕙心不敢对视上官清越那一双犀利的眼眸,赶紧低下头。 “那么师父告诉我,云珠已经是废人了,君冥烨也死了,只要季贞儿一死,我的大仇得报,不就万事大吉,为何还要在这里僵持下去!” “师父到底为何阻止我这个计划?为何偏偏要杀了轻尘这种不是最好的上上策,让我继续留下来?” 蕙心被上官清越一时间问得哑口无言。 上官清越站起来,走到蕙心面前,一眼不眨地盯着蕙心。 “我早就想问师父了。” “什么?” “师父,你到底是谁?” 蕙心一惊,“我是你的师父啊!” “师父,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从一开始,师父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而为何又是我?” 蕙心被上官清越逼问得退后一步,目光里的逃避,被上官清越看的清清楚楚。 “师父,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隐瞒的?你不肯帮我,或许我这一辈子都走不出这道牢门了。”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 “师父想杀轻尘,我会拼命阻止!到时候,我们两个都会暴露!师父也逃不掉的。” “你!你真是……”蕙心咬牙。 “所以,让我知道,师父到底是谁,揣着什么目的,为何靠近我,又为何帮我在大君国复仇。” “我……” “师父还不肯实话实说?”上官清越眸子倏然眯紧,“百里不染,倾城公子,都是非一般的人物,却都是师父的徒弟。想来师父的本事绝非一般!” “只要师父肯救我出牢狱,应该轻而易举吧!师父却坚持选择杀了轻尘。师父到底为了掩藏什么目的?!” “师父,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519:冷透了心骨 在上官清越倔强的坚持下,蕙心眼底的防卫终于节节败退。 蕙心缓缓开口,声音低弱,“你总之知道,我不会害你就是了。” “师父不会害我?难道君冥烨之前身负重伤,不是师父阴奉阳违,找人来为君冥烨解毒的吗?不然,君冥烨在中了我的一剑之后,又被君子珏下了慢性剧毒,早就一命归西了,何必又活了那么久!” 不知道为何,每次想起君冥烨,上官清越的心口都一阵阵收紧的疼。 “何必又在他死后,牵扯出这么多的事端出来!师父,你到底是在帮我,还是害我!” “而师父当初救君冥烨,又是本着什么目的?” 蕙心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能怔怔地望着上官清越。 过了许久,蕙心才开口。 “越儿,你只要知道,师父和你是一条心。” “既然师父和越儿是一条心,师父有什么秘密?为何要瞒着我?” 上官清越收紧眼角的幽光,犀利无比地盯着蕙心,“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师父想要颠覆大君国吧!” “越儿,别乱说!”蕙心虽然面色无异,但眼底的游动,还是尽数落入上官清越的眼中。 “所以师父不想我很快大仇得报,不想我离开大君国,不想边疆的战乱停止!所以师父阻止我和皇兄通信,不想让皇兄知道我还活着!” “所以,师父一直在利用我。” 蕙心看到上官清越的清冷与嗔怨,不觉间眸底隐现一抹痛色,深吸一口气,才缓缓道。 “对!没错!我确实想要颠覆大君国。” 在蕙心的眼底,浮现了一抹深深的痛恨。 这样的痛恨,上官清越在倾城公子的眼里也看到过。 当初倾城公子告诉她,十多年前,大君国的先皇为了得到母后这个蓝凤国的公主,对南云国发起战争,为了逼迫母后和父皇就犯,残忍屠城。 难道蕙心和倾城公子的亲人,都是在那一场战争之中,被大君国的先皇残忍杀害了? 所以他们才会这么痛恨大君国。 “但我没有利用你!”蕙心道。 上官清越还是觉得心痛,“一面信誓旦旦帮我报仇,一面却在暗中算计我,利用我的仇恨,让我做你手里的利剑,还不是利用?” “师父,越儿真心没想到,我一直当师父是我最值得信赖的亲人,师父却……” 上官清越的声音哽咽了。 “大君国的铁骑残骸了那么多南云国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你难道就不恨吗?!” 蕙心咬牙切齿,眼底浮现的恨意,那么深,那么浓,已经混入她的骨血之中。 就好像隐藏起来的脓疮伤疤,如今一旦被揭开,便暴露无遗,只看得让人一阵心寒。 上官清越的心房猛然一怵,这是她从没见过的师父,一直以为师父是个没有太多感情的人,没想到在师父平淡的表情下居然隐藏了如此之深的恨! 忽然,她很想知道,这其中到底隐藏了一个什么样子的凄惨故事。 “所以当年在醉梦楼,师父开始接近我,便是因为知道,我是公主的身份!因为和大君国的皇族,也有着血海深仇是吗?” “当年南云国的先皇后,是因为大君国的先皇才会操劳过度而薨逝!难道公主不恨大君国?” “即便如此……我更不能接受,原来从小我就当成长辈一样敬重的师父……那个我以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远离我,都不肯善待我,唯独我还有一个师父是真心对我好的人,也是别有目的地靠近我。” “越儿……” “师父!我不会帮你颠覆大君国的!” “你难道忘记你的母后是因何而死的吗?” “姜皇后那个贱人,已经在五年前,被我一剑刺死了。” “最初的始作俑者,是大君国啊!” “颠覆一个国家,会死伤无数的无辜百姓,我们若这样做,和当初的大君国先皇,又有什么差别?” “越儿!”蕙心盯着上官清越清澈的眼眸,眼底渐渐浮现了一抹明锐之光。 “你母后当初也是为了保护南云国无辜的百姓,才会耗光了灵力!你母后难道就不无辜吗?” “大君国的先皇,已经驾崩多年了!” “那些留着他血液的子孙,难道就没有罪孽吗?”蕙心冷声质问。 “……” “我誓必要大君国的皇族,血债血偿!” “所以……师父对我的两个孩子,也能残忍到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季贞儿带走,而不施以援手。” 蕙心忽觉喉口堵塞,目光嗤冷地望着上官清越。 “他们的身上,也留着大君国君氏的血!”蕙心道。 “可那也是我的孩子!”上官清越苦笑起来,“在师父的心里,竟然隐藏着这么深深的仇恨!” “师父当真好谋划!这么多年,隐藏在我的身边,培养我,训练我!又训练出百里不染和倾城公子那样的人物,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报仇雪恨对吗?” “不是!” “那是什么?” “他们的存在,是为了保护你。” “你胡说!”上官清越不住摇头,泪水弥漫眼眶。 她已经接受不了任何的利用和背叛,尤其身边最信任的人。 上官清越用力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翻江倒海的心情,用努力缓和后的声音,对蕙心说。 “南云国死去的百姓无辜,那么大君国即将在战乱中死去的百姓,也很无辜!我是不会让师父那样做的!” “越儿!” “我不管师父和大君国有多少私怨。” “什么?私怨?你竟然说我恨了这么多年的仇恨,是私怨!越儿,我是你的亲姨娘啊!” “什么?!” 上官清越坚持不敢相信。 “我和你娘是亲生姐妹!同来自蓝凤国!都是蓝凤国的公主!她是我的亲生姐姐!” “什么……” 上官清越猛地退后一步,脸色苍白。 “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生姐姐惨死,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恨吗?看着自己姐姐的亲生女儿,沦落青楼,却不能帮她,我有多无助又无奈!” “幸好,你平安长大成人了!那么你的使命,就是复仇,复仇,复仇!杀了那些还了你,还了你母后的人!” “越儿,你心中也有恨,你也怨恨那些人,所以你才会复仇!那么就不要心慈手软!将那些害过你,和你母后的人,统统杀死!让他们下地狱!” 上官清越在蕙心的眼里,看到了十分恐怖又骇人的仇恨,她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上官清越赶紧抓住牢房里的石桌,才不至于自己吃惊不稳倒下去。 “你是我的姨娘?” “是!当年姐姐在蓝凤国,预测到天下将有灾祸,受命离开蓝凤国平乱,我们伪装成主仆,到了南云国。姐姐得到姐夫的垂爱,成了南云国的皇后,可没想到,天下的灾祸,竟然是葬送姐姐的性命。” “姐姐灵力耗尽,身体虚弱不支,才会遭到姜皇后那个贱人的暗害惨死。” “我当时在那一场大战中,也灵力耗损,救不了姐姐,也帮不了越儿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被姜氏害得沦落青楼。” “可是……你既然知道,我母后当年就死了,为何在和亲的时候,任由姜氏用一个假的娘亲要挟我来大君国和亲?”上官清越的声音哽咽了。 “你有那么好,入大君国的机会,我为什么要阻止!入了大君国,我们就能复仇了!” “所以师父……不,我的亲生姨娘,也知道,我在大君国那一年,被折磨得非人的生活?” “十几年前那一场血腥的大战,你没有亲身经历,你也无法理解我对大君国的血海深仇,只有让你真正恨上大君国的人,你才能决心复仇!” 上官清越忽然觉得心口很疼,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她苦笑起来,“我忽然觉得,我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被人操控算计过的,才以至于我遭遇了那么多的不幸和磨难。” “越儿,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皮肤。” “是啊!”上官清越仰起头,目光里一片空洞。 “若不经历这些,我可能也是娇生惯养在深宫里的公主,不知忧愁,有些娇纵,有些蛮横……” 她忽然笑得不支起来,“有的时候,我也怨恨过,为何要让我经历这么多的磨难,为何上天不肯放过我。” 她猛地看向蕙心,“现在我忽然明白了,有些经历,不是上天赐予的,也是人为操控啊。” 泪水,不经意流满上官清越绝美的脸颊。 “越儿是在怨怪姨娘?” 上官清越低头擦落眼角的泪珠,“没有,怎么会呢!” “既然没有,那么你就振作起来,颠覆大君国!杀了那些害死你母后的仇人!” “好!复仇。”上官清越一双水盈盈的眸子,变得毫无情感。 蕙心仰头大笑,一双眸子里隐约浮现一层猩红的血色,带着一种要将一切毁灭的力量。 那样的眼神,不管谁看到,都会觉得恐怖森寒。 上官清越抓紧自己的肩膀,不至于在这个阴冷潮湿的牢房里,更加寒冷。 可冷透了的心骨,却怎么都不能再度温暖起来。 “在皇族之中,根本没有任何感情!他们有的只是厉害关系!只要你挡了对方的路,不管你是谁,就算是亲生骨肉,都会被残忍杀戮。”蕙心咬牙道。 “所以越儿,现在挡了你路的人,正是轻尘,他必须死。” 蕙心打开牢门,大步离去。 520:保留全尸…… 上官清越没有再阻挠蕙心。 抱紧双肩,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耳边眼前不断浮现蕙心恨得双目赤红的可怕样子。 她不敢肯定,将来有一日,蕙心会不会也杀了无极和无央。 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也沦落成复仇的魔鬼,变得毫无理智情感。 她忽然迷茫了。 到底什么是感情? 什么是人性? 她所经历的一切,除了背叛,就是利用。 唯独只有在轻尘的身上,找到了一些温暖,可是轻尘最后也背叛了她…… 她忽然想到了君冥烨,那一双狭长黝黑的冷眸,还有他望着她的时候,眼底浮现的深深愧疚,不经意触动了她心底深处的弦…… 她不知道,君冥烨那样的眼神里,到底有多少真实。 可就是无法从自己的记忆里,将君冥烨的影子,完全剔除干净。 甚至在漆黑的时候,眼前浮现的都是他的画面。 她仰头自嘲笑起来,“不是一直盼着他死吗?现在真的死了,怎么反而忘不掉了呢。” 上官清越闭上眼睛,眨落眼角的两行清泪,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漆黑的牢房里,她一双眸子晶亮无比。 “轻尘……” “你……” 她笑着,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在漫天大雪的泉山上,她跟在轻尘的身后,前面是轻尘高俊挺拔的身影,她踩着轻尘留在积雪中的脚印,一步步安稳走在大雪之中…… 笑着笑着,她又哭了起来。 蜷缩的身体好像一只需要温暖的小兽,小小地缩在角落里…… 不知哭了多久,门外又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上官清越赶紧擦干脸颊上的泪痕,起身冲到牢房的门口。 来人竟然还是小玉。 上官清越趁着牢房门打开的瞬间,赶紧探头向外看,猜测哪一间牢房才是轻尘所在的牢房,也想知道,师父到底对没对轻尘下手。 “娘娘?” 小玉呼唤了上官清越一声,她这才回过神来,赶紧错开身,掩饰住自己的失态。 “娘娘,皇上命奴婢来给娘娘送药来了。”小玉道。 上官清越眉心微沉,君子珏的药送得这么勤快,是什么目的? “今天就举行冥婚了吧?”上官清越问。 “是的,娘娘。” “冥婚是在晚上举行吧。” “是的娘娘。” “规矩很多吗?”上官清越有些好奇。她只知道一些浅显的皮毛,活人要与死者的排位拜堂…… “冥婚要在夜里子时之前举行,拜堂要在正好子时时分,确保王爷能回魂与太后一起拜堂,还有……” 小玉歪着头掰着手指,其实她也懂得不是很多,只是介绍自己知道的一些细节而已。她的话没说完便被上官清越打断…… “我记得,大君国有规矩,凡是死于非命的君氏皇族都要火葬!冥王属于被人害死,死于非命。” “若举行了冥婚之后,冥王还要被火葬吗?” 这才是上官清越真正想知道的事。 “一旦举行了冥婚就不能火葬了!冥婚的最后一道程序是‘合骨葬’!这是要等待太后,也就是冥王妃薨逝之后,将两人的尸骨合在一个墓穴中!” “娘娘,如果冥王火葬了,就不能合骨了!那样的话,也不算冥婚!”小玉说着刻意将声音压低,毕竟太后还活着,这话要是传出去,她的小命不保。 “那就是说,冥王的尸身只能土葬了?” 上官清越眯起一双水眸,忽然心底飘过一道奇异的怪念头。 那念头很快便消失殆尽,以至于她还来不及清楚捕捉。 季贞儿能抛弃一切,执意和君冥烨冥婚,只怕没那么简单吧? 上官清越不住在牢房里来回徘徊。 仔细分析其中的微妙痕迹。 “火葬,还有土葬……” 上官清越低喃一声。 “这两者之间,难道有什么差别吗?” 一个会在当众埋入土中,一个会当众焚化尸身,这两个葬法的区别在哪里? 某个念头明明就在脑海的边缘,为何会捕捉不到?就是无法真切的想个透彻! 小玉忽然道,“当然有差别了!土葬可以保全全尸,将来投胎也能投个好人家!娘娘不知道,很多地方,死于非命的年轻男子或者女子,为了不火葬,都要选择合适的姑娘活着男子举行冥婚的!” “我们乡下就是,有钱的人家,会花重金找寻可以举行冥婚的人选。” 上官清越的眉心倏然皱紧,“冥王的棺前一直都有人吗?” “对啊!一直都有人!怎么了娘娘?”小玉被上官清越的话问得一头雾水。 “没事!就是觉得,冥王一个人在棺木里,应该闷得很吧。” “娘娘,冥王已经薨逝了,他……唉,当然也会感觉闷吧。”小玉叹息了一声。 “不过大家都说是娘娘害死了冥王,见娘娘这么关心冥王,小玉倒是觉得,娘娘怎么会害死冥王!” “冥王毕竟是我的义父!”上官清越有些惶急地道了这么一句。 她才没有关心那个人! 她怎么会关心那个人! 上官清越轻笑起来,掩饰心里的慌乱,“云妃的身体怎样了?好些了没?还在伤心吗?” “嗯!”小玉点了点头,“听说云妃总是以泪洗面,不时还拿出早先做好的小孩肚兜发呆,米水不进!” “这一胎没保住,还可以再怀!你替我去看看云妃!妃嫔之间走动下也合情合理!”上官清越轻叹口气。 小玉点头,上官清越接着又道:“丧子之痛,总要过段时间,才能缓解。也是可怜她了!” 上官清越突然想到了什么,“我听老人说,冥婚是阴间的喜事,若家有逝者,跟随冥婚的队伍,可以让逝者的魂魄沾喜气,能投个好人家!” “真的吗?”小玉皱着眉头有点不相信,“这种说法,我没听说过。” “宁可信其有!你这样告诉云妃,她就知道了!” “小玉,云妃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正是伤心难过的时候,若能知道孩子将来有个好去处,她心里也可以好受很多!” 小玉想了下点点头,“娘娘说的也对!即使不是真的,云妃娘娘也欣慰了!” “娘娘真是善良,自己处在这样的处境之中,还处处为别人着想。” 上官清越笑着看了眼小玉,接着目光飘向牢房的小窗,黑暗中那光芒还真显得有些刺眼。 晚上的冥婚,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她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顺利。 小玉走的时候,伤心地抓紧上官清越的手,“当初云珠那个罪妇抓了小玉的爹娘,幸亏娘娘出手相助!小玉一定报答娘娘。” “可是现在,小玉除了给娘娘送药,真的不知道如何能帮到娘娘了。晚上就是太后和冥王的冥婚了,冥婚结束后,太后就要处置娘娘了。” “不过娘娘放心,小玉相信皇上一定会放任娘娘不管的,皇上那么关心娘娘,一定会想办法将娘娘救出去。” “好的,我知道了,你转告皇上,我一切都好,让他不要担心。” 小玉呜咽着,连连点头。 …… 冥婚即将举行,君子珏亲自驾临冥王府。 距离冥婚还有两个时辰,天色已经完全黑透。 整个朝廷的文武百官都来了冥王府,准备送冥王最后一程。 君子珏在大殿内来回踱步,殿内只有他和魏公公两个人。 “还没有夏侯云天的下落吗?” 魏公公摇摇头,“还没找到!太后将他藏的太好了!” “没用的东西!竟然被一个女人给抓了!”君子珏恼怒低喝。 “太后故意在这个国事危机的时刻,抓了夏侯大将军王,便是让皇上在江山和美人之间,做出选择。” 君子珏的铁拳抓得咯咯作响。 “冥婚举行完毕之后,便是她的审判了!若还找不到办法,那么她……” 君子珏痛心地闭上双眸,“还以为,丽嫔的事,会让她败下阵来,那个女人倒是稳得住,一点动静都没有!而且动作也很快,当然就火烧偏房,将丽嫔烧死在里面!” “皇上,没有一点手腕的女人,她怎么可能稳坐高位,在风诡云谲的深宫活到现在。” 君子珏捏着铁拳,骨节一阵阵作响,他咬紧牙关,唇角一阵抽搐。 终于,他对魏公公说。 “去准备纸砚笔墨。” 魏公公赶紧去铺纸磨墨。 君子珏拿起狼嚎笔,一阵龙飞风雨,写下一道圣谕,最后盖上玉玺。 魏公公一看到那圣旨之中的内容,害得脸色煞白。 “皇上,这……万万不可啊!” “放肆!” 魏公公赶紧跪在地上,“皇上,您……” “闭嘴!” 魏公公再不敢开口了。 这个时候,季贞儿推门进来,脸上还带着未曾干净的泪痕,一袭素白,格外的娇弱惹人怜惜。 “听说皇上一个人在这里闷闷不乐,我便过来看看皇上。” 季贞儿的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种让男人忍不住多看一眼的风韵。 有的人说,女人需要男人的滋润,才能从骨子里渗透出如水的柔情。 季贞儿独守空房多年,看上去倒是比当年年少时,还要娇嫩。 君子珏眼底浮现鄙夷之色,但转而却又笑了。 “朕正有一道圣旨要给太后,太后来的正好。” 521:此生不废! “什么圣旨?” 季贞儿见君子珏的脸上都是笑容,不禁心头发怵。 君子珏到底又在打什么主意? 不会是要暗害她吧? 君子珏将圣旨递给季贞儿,她却迟迟没有抬手去接。 “皇上双目泛红,布满血丝,看来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啊。”季贞儿似笑非笑道。 “太后最近也休息的不好,看上去十分憔悴。” 季贞儿闷笑一声,“我已经不是太后了!只要时辰一到,便和冥王举行冥婚,就是名正言顺的冥王妃了!皇上若是按照礼节辈分,还是唤我一声皇婶吧。” 君子珏仰头笑起来,“已经称呼贞儿姐姐习惯了太后,实在不容易改口啊,何况……” 君子珏的声音顿住。 “何况什么?”季贞儿好奇问。 “太后看了圣旨便知。” 季贞儿莞尔一笑,“皇上到底下了什么圣旨?这么急着让我看。” 季贞儿隐隐察觉到,这道圣旨一定是跟牢里的上官清越有关系。 她不要上钩,更不要跳入君子珏的陷阱之中。好不容易抓到上官清越,一定不管任何代价都要将上官清越处死。 “想来朕这些年,只有太后对朕一直体恤有加,太后如今离宫,朕真真很不习惯,也很彷徨!” 君子珏笑着贴近季贞儿的脸,“好像觉得,偌大的皇宫,只有朕一个人了!忽然真的很舍不得太后离开朕。” 季贞儿长长的睫毛颤抖了一下,眯着眸子看向君子珏。 “皇上到底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方才说的,就是朕想说的话。” 季贞儿冷笑起来,“皇上只是暂时不习惯而已,过了个几日自然就习惯了!何况皇上身边美人成群,很容易就将一个人给忘记的!” 季贞儿暗指上官清越,君子珏也听出来了。 君子珏阴冷的眸子,一直盯着季贞儿,忽而又朗声大笑起来。 “这道圣旨,就算是朕送给太后和冥王大婚的贺礼吧!” 季贞儿的眸子中含着一丝不屑,“还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贺礼,以至于皇上在大婚之前紧着赶出来。” 季贞儿缓缓抬起手接过君子珏手里的圣旨,慢慢地展开来,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字…… “朕已到而立之年,怎奈一直无子,愧对君氏列祖列宗!现有十二皇叔之子君陌上,天资聪敏颖悟绝人,怎奈年幼丧父,朕悯其孤苦无依,故领养到身边为皇太弟,悉心敦促教诲,以好来日接任君氏皇族大统……” 季贞儿整个人都惊呆了。 她没想到,期盼了那么久也想要达成的愿望,今日便这样轻易到手了。 “太后怎么了?震惊的已经不知道谢恩了吗?”君子珏似笑非笑道。 “这……这真的是一份很大的贺礼。”季贞儿缓缓卷上圣旨。 “只是不知道,皇上是要跟我做交易吗?”季贞儿岂会看不穿君子珏。 他们毕竟在一起相依为命了那么多年。 “和聪明人就是好办事,不用浪费唇舌!”君子珏笑着赞道,话里还是有着讽刺的味道。 “我不同意呢?!”季贞儿的口气显得不愿。 “太后有不同意的余地吗?”君子珏眯起一双黑眸,乍现幽冷的寒光。 “皇上膝下无子属实!且皇上之前也在朝堂上说了,只要云妃诞下皇子,便立为太子,但若云妃诞下的是公主,便从众位亲王的府里选择合适人选。” “如今云妃小产,皇子没能顺利诞下,那么天儿成为皇太弟,也是众望所归。” “太后的意思倒是明朗啊!觉得朕除了天儿,便没有第二选择了吗?” “难道皇上还有合适的第二人选吗?”季贞儿毫不退让。 “太后别忘记,皇叔膝下,可不紧紧只有天儿一个儿子!还有……无极。” 君子珏慢慢将后面的两个字吐出来,犹如重石头撞击在季贞儿的心口上。 她真的是千算万算,竟然疏忽了那个毫不起眼,几乎无人想起来的无极。 “朕倒是觉得,那个孩子也很聪颖,也很明事理,只要稍微举荐,冥王麾下的大臣和将军们,也会拥护。” “何况,无极的身上,还流淌着南云国皇族的血!有南云国皇帝相助的话,即便上官清越当年被大君国百姓视为妖女,无极成为皇太弟的机会也很大!” 季贞儿的脸色已经开始难看起来。 “皇上是要威逼我了!” “不是威逼,只是和太后好声好气地谈判。” 季贞儿气得胸口憋着一口怒火,“皇上为了那个女人,倒是舍得啊!江山社稷,也能拿来儿戏!” “朕哪里儿戏了?望眼天下,天儿确实众望所归,拥护者很多,天儿也生的聪灵。但是……” 君子珏声音一转,笑容在唇角渐渐放大,“南云国的皇帝这几年都想带走无极和无央,一再发起战争,让两国的百姓饱受战乱之苦。” “只要朕书信一封,立无极为皇太弟,将来接任大君国大统,你说南云国的皇帝会作何选择?若能休止两国征战,也是百姓乐见,朕还用担心无极没有拥护者吗?” 季贞儿唇角的笑容,已经变得凋零苦涩,“那个女人到底哪里好!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为她发疯发狂!!!” 季贞儿用力撕扯圣旨,怎奈何绢布的圣旨,根本撕扯不碎。 君子珏安静望着季贞儿的失态,闷哼一声,“她没有哪点好,却又哪点都很好。” “你明明知道,她回来就是为了复仇,利用你复仇……” “闭嘴———” “你比谁都清楚!你心如明镜,你却自欺欺人,不肯相信。” “她是花闭月!是花闭月———”君子珏愤怒地咆哮着。 季贞儿苦笑起来,“最可笑的就是蒙尘双眼,不肯认清现实。” “那么太后呢?明明知道冥王对你已经毫无感情,还是执意要嫁给冥王,宁可抛弃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 季贞儿已经整个面孔都狰狞了,一双眸子更加通红。 “他爱我!一直爱的人,只有我,只有我季贞儿———” 君子珏看着彻底失控的季贞儿,忽然觉得好笑又有趣,他们两个似乎还真的很像。 “这个问题不再争论,如果太后有任何异议,朕收回圣旨便是!”君子珏从季贞儿的手里将圣旨夺了回来。 季贞儿颤抖着手指,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强夺过来。 “不过朕告诉你,朕会立刻起草一份函书,送往南云国。” 季贞儿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君子珏,一双手抓成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的皮肉之中。 “好啊!皇上当真是在威胁我呢!” “有什么不可吗?” “当然可以了!皇上是谁,执掌玉玺的九五至尊,天下第一!谁敢说不可以!” “太后清楚便好,哈哈……”君子珏仰头大笑。 忽然,君子珏止住笑声,目光阴冷至极的盯着季贞儿。 “太后敢说,云妃小产,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别再扭曲事实,用你的伶牙俐齿为自己开脱嫌疑!太后到底在后宫做了什么,朕心知肚明,只是一直给太后留着颜面。” 季贞儿忽然心慌起来,目光惊惧起来,“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云妃的小产,与我有什么关系!” “且不说云妃小产,自从朕登基以来,后宫嫔妃从未有一人有过身孕!若不是云妃趁着朕醉酒,偶然宠幸,云妃又私自将此事隐瞒下来,一直到孩子三个月再也隐瞒不住,只怕云妃这一胎也活不到六个月之久吧,太后娘娘。” 季贞儿已经浑身颤抖了。 “别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顾念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罢了!” “皇上有什么证据,不要信口雌黄!” 君子珏依旧笑得非常冷,“若不是有证据,朕今日会和太后浪费唇舌吗?” 季贞儿蓦然抽了一口寒气。 “不过这些事,实在肮脏丑陋,朕也不想公诸于天下,让我们大君国的一代传奇女子,染上任何的污点。” 季贞儿已经有些站不稳了。 “皇上真是厉害,连番攻打,不就是让我弃械投降吗?”她倔强地保持自己的仪态,绝对不屈服。 现在主动权,还是她的手里,只要咬紧牙关坚持着,君子珏难道还真的和满朝文武为敌,执意将上官清越从大牢里救出来不成。 “朕再说一次,只是在和太后谈判!只要太后让轻尘改口,还她清白,朕便立刻让天儿为皇太弟,此生不废!” 此生不废! 多么诱人的条件,季贞儿有些动摇了! 她一直也顾虑,即便君子珏立天儿为皇储,等到君子珏羽翼丰满,根基稳定的时候,就会废黜天儿。 但现在君子珏承诺,此生不会废弃天儿的皇储之位。 “太后和冥王举行冥婚完毕后,便是冥王妃,天儿名义上的母妃,那么等将来天儿登基皇位的时候,太后还是名正言顺的皇后,这是一笔太后不会亏本的交易!” “但若太后执意坚持,不答应朕,那么太后这么多年蓄意谋害皇嗣的人证物证,也会公告天下!” “朕的贞儿姐姐,你可要想清楚,谋害皇嗣可是死罪。谁都救不了你的死罪!” 522:是被毒死的啊! 季贞儿望着面前的君子珏,沉吟了许久,都没有开口。 昏暗的大殿内,只有几盏油灯安静的燃烧。 季贞儿看着君子珏的容颜久了,反而觉得双眼模糊,有些看不清楚他的样子了。 “皇上,我忽然很想问你一句。” “什么?” “你这般为她,到底值得吗?” “那么朕也问太后一句话。” “什么话?” “太后在冥王死后,还要抛弃一切,成为冥王妃,身份一落千丈,只为了守住你和冥王的骨肉,这样也值得吗?” 季贞儿没想到,君子珏真的什么都知道的,连天儿的真实身世也一早就看穿了。 君子珏从季贞儿的眼角眉梢,看到了一抹淡淡的空茫和哂笑。 那表情,就好像在讽刺君子珏,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季贞儿缓缓卷起圣旨,“那么我便答应皇上了。” 心下却在可笑地咒骂着,上官清越那个贱人,玩弄男人的本事和伎俩,当真高明啊。 大君国的翘楚男儿,都为她如痴如狂,且不惜一切代价。 季贞儿拿着圣旨,双眸清凉又淡漠地望着君子珏。 “希望皇上,能够不忘立下的誓言!此生不废天儿。” 君子珏勾唇一笑,“只要她安然出来,朕自然不违此誓。” “好!” 季贞儿转身,迈过大殿高高的门槛,一步步走下兀长的汉白玉台阶。 秦嬷嬷赶紧弓着身子追上来,“太后,太后……” “我已经不是太后了!” “是是,王妃娘娘,皇上真的答应立小王爷为皇储了?” 季贞儿点点头。 秦嬷嬷重重叹息了一声,“可是那个贱人,当真放出来吗?” “皇上已经开出了条件!若不答应,无极那个小野种,就要成为皇储了!” “皇上或许也只是吓唬吓唬娘娘。” “皇上现在已经是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一个平日里看着笑容满面的人,他真正发怒起来的时候,才是最可怕!” 秦嬷嬷想到丽嫔满身是血的样子,不禁脊背一寒,“皇上为了那个小贱人,真是不管不顾了!” “连天儿都能立为皇储了,他还有什么顾及的!”季贞儿气得咬牙切齿,“那个贱人,到底哪里好!哪里好!” 她盯着黑洞洞的深夜,牢房的方向,一双眸子好像一把能够杀人的刀子。 秦嬷嬷鄙夷地唾弃了一口,“娘娘,这男人啊,都喜欢柔弱的女子!那个小贱人,这次回来,又将柔弱装的那么好,自然博得男人欢心了!最主要的是,她够骚。” 秦嬷嬷哼了两声,“说不上在皇上的龙床上,用多少下贱的手段博得皇上的欢心呢!” 季贞儿的眸子忽然收紧,“不对!好像自从她入宫,皇上还不曾宠幸她。彤史上,没有一次关系她侍寝的记载!” “不会吧!”秦嬷嬷捂住嘴。 “皇上已经被那个贱人完全鬼迷心窍了。” “娘娘,好不容易将她抓住,可以将她置之死地!若真的放出来,再抓她起来定罪就难了!” “我知道!可皇上投下这么大的诱饵,让我怎么办!我绝对不能让那个贱人的野种成为皇储!” 季贞儿看向遥远的黑暗深处,牢房的方向,目光里面乍现血光一般的恨意。 “上官清越,终有一日,我季贞儿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 秋红跪在君冥烨的棺木前,泪水一颗一颗地往下掉。 今晚子时,君冥烨就要和季贞儿举行冥婚了,仪式结束后,君冥烨就要下葬入土为安了。 冥王府上上下下的下人,一个个都面容疲惫憔悴,大家都很悲痛。 冥王走了,他们冥王府的荣耀,也就彻底没了,今后的冥王府,也再无之前的辉煌。 秋红一边哭一边向着铜盆内丢纸钱,看着暗红色的棺木,眼底一片悲痛。 冥钱在铜盆内遇火焚化,缭绕起的火焰灼痛了秋红的眼,眼泪更加汹涌。 “王爷,你怎么能就这样走了呢。”秋红哽着声音哭。 “秋红多想再看王爷一眼……多想一辈子伺候王爷……” 白色蜡烛,烛火跳动,安静的大殿内,愈加显得外面忙碌冥婚的人群喧哗吵闹。 “王爷,您应该还有很多不舍吧。” 秋红瘫跪在地上,双眼通红,“当年惠妃娘娘临终前,让秋菊和秋红照顾好王爷,而如今……秋兰,球竹,还有秋菊,都走了……就只剩下秋红一个人了……” “就连王爷……居然也走了……” “王爷,你身为皇上的十二皇子,当年的太子……后来更是名满天下的第一战神王爷,威风凛凛,天下敬仰,可最后……” “王爷这般的英雄人物,也要深深埋葬在黄土之下……秋红真的不甘心啊……可秋红该如何能救活您啊……” “王爷,您还记得吗?当年惠妃圣宠一时,满朝官员和女眷,皆以惠妃马首是瞻,王爷也是风光无限,倍得先皇喜爱。秋红当时还小,却也记得,那个时候惠妃娘娘的宫里,经常人来人往,礼物是堆了一屋子一屋子的……” “可好景不长,道士的占卜,毁掉了王爷的所有荣光,太子之位一朝被废,所有繁华就此沦落。” “就连最后,备受皇上宠爱的惠妃娘娘,最后也沦落得……” “王爷不知道,惠妃娘娘真正死因,是被毒死的……呜呜……” 秋红痛哭起来。 “惠妃娘娘根本不是病逝,而是被毒死的啊!” “惠妃娘娘担心王爷,让奴婢们务必瞒着王爷这件事……可还没等奴婢将这个秘密告知王爷,王爷怎么就走了!” 秋红的眼前,渐渐浮现那一日的光景…… 小君冥烨哭着扑倒在惠妃娘娘的床榻前。 “母妃,母妃,我去找太医,母妃的病况怎会一直不见好转!” 惠妃一把拽住君冥烨,一双眸子泪盈盈地望着自己的儿子。 秋红秋菊几个小婢女,也都跪在床榻的边上,不住地掉眼泪。 君冥烨当时太子之位被废黜,先皇听信道士之言,一直将君冥烨关禁起来,免得身带煞气颇重的君冥烨,冲撞宫中龙气。直到君冥烨得知母妃重病,这才闯出禁门,奔到惠妃的病榻前。 来抓君冥烨的太监扑上来,抓着他就往外拽。 “好大的胆子!我虽然不是太子了,还是王爷,你们也敢碰本王!” 君冥烨大声吼着,两脚便将太监踹开。 这个时候,门外传来女子畅快而又痛快地笑声,犹如魔音传来。 正是当时受宠的舞妃娘娘。 她一进门,就满屋子的香味,十分呛鼻,她望着君冥烨,满目讽刺。 “我说小王爷,你已经不是太子了,现在就好像丧家之犬,还敢呼来喝去的!” “我母妃病重,我要去找太医!”君冥烨要往外冲,还是被奔来的侍卫困住。 “啧啧啧,小王爷呀,不是太医不给惠妃娘娘治病呀!而是小王爷的煞气太重,克了惠妃娘娘,太医也是药石无灵了,救不了惠妃娘娘了。” “你胡说!胡说———” “这怎么能是本宫胡说呢!这可是天下皆知的事!也是皇上亲口下旨,废黜了小王爷的太子之位。” 舞妃那一双妖娆的眼眸,看了床榻上奄奄一息的惠妃娘娘一眼,“病的这么重,这要是真的死了,小王爷只怕也不能在皇宫里了,就算不被处死,也是发配出去的下场,哈哈哈……” 舞妃高兴地大笑起来。 君冥烨气得一张小脸狰狞铁青,可毕竟他还年少,根本挣脱不开几个粗壮侍卫的手。 君冥烨忽然推开侍卫,挥舞拳头打向舞妃,舞妃猝不及防,直接被打倒在地,痛得满地挣扎喊叫。 “你个灾星!居然敢打本宫,本宫绝对不饶了你,救命啊救命啊……” 君冥烨左右开弓,很快便将舞妃一张年轻漂亮的脸蛋,打得鼻青脸肿,痛得舞妃哇哇大叫。 惠妃挣扎爬起来,不住喊着,“烨儿,烨儿……不要……不要啊……” 惠妃一着急咳嗽起来,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娘娘……” 一帮宫女都乱了,哭喊着扑向惠妃。 “母妃!” 就在君冥烨分神的时候,侍卫已经冲上来,将君冥烨擒拿下,硬是拖拽出去,重新锁起来。 舞妃捂着红肿淤青的脸颊,恨得咬牙切齿,胸腔内如有火焰在喷渤燃烧。 “小贱种,我一定不会轻饶你。”舞妃恶毒咬牙。 惠妃哭着要下床,被宫女抱住,惠妃只能哭着哀求舞妃。 “妹妹,烨儿还小,不懂事,你可千万不能和他一般计较啊……姐姐代替烨儿向你赔礼道歉。” “娘娘,您贵为四妃之首,怎么能下跪啊……”宫女们哭着簇拥住,跪在床上的惠妃娘娘。 “妹妹,姐姐求你了,千万不要嫉恨烨儿,他还小,太冲动不懂事了……求你原谅他,就当姐姐求你了……” 惠妃的眼泪掉了下来。 舞妃却是心胸狭隘的主儿,而现在的惠妃和君冥烨又是落势,岂能放弃打压的好机会。 “惠妃姐姐,你就好好养病吧!要死的时候,快点咽气,别让人都跟着你吊着一颗心。” “不过惠妃姐姐放心,等你死后,你的小王爷,本宫一定会很好很好招呼他的!” 舞妃拂袖而去。 惠妃又吐了一口鲜血,便昏了过去。 这个时候,小季贞儿端着药走进来,哭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奉上一碗黑乎乎的药汁。 “惠妃娘娘,这是您的药,贞儿亲自为您熬的。” 523:打到开口为止 惠妃娘娘已经有气无力,婢女们还是坚持喂惠妃娘娘将药喝了下去。 可没想到,惠妃娘娘喝完药之后,吐血更加严重,人也开始不行了。 惠妃在临死之前,紧紧抓住季贞儿的手,双眸瞪得老大,似乎要说什么,可最后终究没有说出来。 当年十二岁的季贞儿吓坏了,一直哭,一直哭。 最后,惠妃娘娘放开了季贞儿的手,没了腹部绞痛的吃痛,反而脸上浮现了一些笑容。 她最后交代秋红和秋菊,还有秋兰秋竹,一定要照顾好小王爷,保护好小王爷。 惠妃最后闭上眼睛的时候,也没有再看到君冥烨一眼,脸上虽然带着一抹淡淡的平静的笑容,唇角却有狰狞的黑色血痕。 秋红在君冥烨的棺木前,失声痛哭着。 “惠妃娘娘薨逝后,先皇更加坐实了王爷乃煞星转世的谣言,幸好先皇顾念父子亲情,只是将王爷发配元洲,永生不得回京。” “惠妃娘娘的死,对王爷打击很大!王爷发誓会再回来,会杀了舞妃复仇!王爷变得开始没有感情,也不会对谁有感情……” “可王爷……惠妃娘娘喝下的最后一碗药,是……” 秋红的话没有说下去,捂住嘴,只剩下呜咽的哭声,还有一双红肿的双眸。 秋红一直垂泪,知道听见殿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这才压抑住哭声。 秋红赶紧起身,躲藏了起来。 她不想被人看到,她在这里痛哭,因为要举行冥婚,府里上下是不允许哭的,就算下葬的时候,也不许有哭声。 秋红将自己躲藏在暗处的大柱子后面。 “方才里面好像有哭声。” 声音很低,像个男人。 秋红小心翼翼地向外看了一眼,顿时周身一惊。 竟然是四个黑衣人! 他们是如何潜入到冥王府灵堂的? 大殿外的台阶下,是有侍卫守护的,何况今夜的冥王府这般热闹,怎么会有黑衣刺客潜入进来? 四个黑衣人打量了一眼四周,见没人,也没有动静,缓缓地向着暗红色的棺木靠近。 秋红一阵胆战心惊。 他们要做什么? 她死死屏住呼吸。 忽然,其中一个黑衣人,猛地回头,向着秋红藏身的方向看了过来。 秋红赶紧将自己隐藏好,但好像还是被人发现,她正藏在这里。 秋红的眼前一黑,似有什么东西飘了过来,还来不及大喊,就已经脖颈酸痛,头脑发沉了。 秋红没想到,对方的武功竟然比她高出这么多,连她想要对抗,甚至喊出声音换来外面守卫的机会都没有。 秋红身子一软,便昏倒在地。 等大家发现秋红的时候,已经是冥婚开始的时候了。 季贞儿穿着一袭素白的宫装,头上带着白色的绢花,正要准备典礼,只待子时一到。 大家发现秋红昏倒在柱子后面,赶紧用冷水将秋红泼醒。 秋红先是一懵,随即大喊起来。 “有刺客,有刺客,有刺客潜入了进来!” 守卫们将大喊大叫的秋红拦住。 秦嬷嬷当即大喝一声,“这里这么多人,哪里有刺客!是你伤心过度,失心疯了吧!” “不是!我真的有看到刺客潜入进来,还打晕了我!” 殿内很多人,君子珏和文武百官都在,大家都用不相信的目光看着秋红。 “这里一直都有人,什么时候有刺客了!赶紧将她拉出去,别坏了及时!吵吵闹闹的,对冥王也不敬重!”秦嬷嬷喝道。 “不对!我没有失心疯,我是真的看到有黑衣刺客潜入了进来!”秋红挣扎,还是被侍卫拖了下去。 冥王的灵堂附近,一直没有离开人,而且大殿内的东西,也没有任何变动,谁都不相信会有刺客潜入进来。 碧莺站在殿外,对拖拽秋红的侍卫挥挥手,侍卫便放开了秋红。 “侧妃,你相信我,我真的有看到刺客!” 碧莺走向秋红,轻轻拍了拍秋红的肩膀,“秋红啊,你跟在王爷身边最久,现在王爷走了,我们都知道你很伤心,但也不能胡说啊。” 秋红哼笑起来,“难道这就是人走茶凉吗?” “秋红,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大殿里什么都没有,除了王爷的棺柩,刺客进来做什么?何况,整个冥王府,又没有人发现刺客,那刺客是怎么进来,又怎么出去的?” “秋红,你稍稍平定一下精神,许是你熬了几天,又哭得双眼昏花了也说不定。” “我没有!” “好了秋红,不要闹了!马上子时了,准王妃就要和王爷举行冥婚了!你再闹下去,万一冲撞了吉时,现在又没有王爷护着,我可保不住你!” “侧妃,我真的看到黑衣人了,秋红不是说谎的人啊!”秋红跪在碧莺面前。 “秋红啊,就算你看到了黑衣人又怎样?大殿里里外外那么多人没看见,而且又没缺少什么东西,你还坚持什么?” “万一,万一来人动了王爷棺柩内的陪葬物品呢?” “别胡说了!皇上和准王妃都在里头,他们说没事,你就别跟着操心了。” 碧莺望着站满人的灵堂,眸光渐渐深沉起来,低声对跪在地上的秋红说。 “不要再乱说话了,免得被人当你疯了,给你丢出去!准王妃本就看不上你。轻尘的下场你也看到了,你不会想步后尘吧。” 秋红低着头,低低地啜泣着,不再说话了。 …… 上官清越一夜无眠。 即便身处在深深的牢狱之中,似乎也听见了君冥烨下葬的哀乐。 还似乎在眼前看到了一片素白的队伍,浩浩荡荡绵延不绝…… 她不知道自己是醒着,还是在梦中,一切的画面似乎很清晰,又似乎很遥远隔世一般。 看着像君冥烨的葬礼,又像是前世纳兰沉鱼父皇母后的出葬礼…… 一时间,上官清越有些分不清楚现实还是梦境,只是看到那素白的队伍,心中很忧伤很忧伤。 等到牢门发出声音的时候,她已分不清楚是什么时辰。 上官清越走出牢房的时候,这才知道,已经第二天早晨了。 她眯着眼睛,看着刺眼的阳光,许久才能正常睁开眼睛。 她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阳光了。 她望眼看向远方,冥王府的一切还都是素白装点,只是门窗上贴着赫然的红色喜字,与那雪白的绫罗搭配在一起,显得格外森凉惊悚。 他们的大婚…… 已经结束了吧! 那些现在,这些人要带她去哪里? 上官清越一步步地走着,被来人带到了冥王府的大厅。 君子珏正坐在主位,季贞儿坐在左边首位,依旧是一身的素白。 而大厅内,还有同样一身素白的文武百官。 走进门的那一刻,上官清越看到君子珏那一脸平定得随时都会变幻莫测的神色,本就惴惴不安的心更显慌张。 依照礼节,她跪在正中向君子珏行礼。之后一双水盈盈的眸子,便一眼不眨地望着君子珏。 她预感到了,今天能走着来冥王府的大厅,且还有那么多的文武百官在场,她已经没事了! 她不知道君子珏用了什么办法,让她化险为夷,但能让季贞儿那个狡猾且不吃亏的女人同意,君子珏一定下了血本。 轻尘也被人押送进来了。 上官清越见轻尘毫发无损,终于心里安定了下来。 君子珏端出一副秉公无私的样子。 因为他知道,如果他在这个时候表现太多对她的关心,即使轻尘的证词矛锋不再指向她,也会让他在群臣的心里落下有意偏袒的嫌疑!只有端出公正处理的样子,才能服众并且真正保她无事! “轻尘,你说是月妃刺杀了冥王,你再将当日之事重新说一遍!”君子珏沉声问道,一副公正无私的样子。 “……”轻尘没有说话,而是半低着头动也不动。 “大胆,皇上问话还不快点回答!”魏公公一甩浮尘,指着轻尘尖着嗓子喝道。 “……”轻尘依然不语,就连头都不抬分毫,就好像聋哑了一般,根本不知道有人在问自己! 上官清越也低着头,看也不去看轻尘一眼,心下却紧紧皱着。 她不敢确定,这一次对质,轻尘会说出什么话来。更加不知道自己的下一秒,会沦落到什么下场。 但是君子珏眼角眉梢的暗示,又让上官清越安定了下来。 轻尘终于抬起头,看向上官清越,那总是千年不变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丝破裂的痕迹。 轻尘看到,上官清越清瘦了很多,也憔悴了,不经意心口轻轻一疼。 “轻尘!你的说辞本就漏洞百出,还不从实招来!!!”君子珏用力一拍桌案,俊脸之上张扬的王者之气直令人不敢直视…… 面对君子珏的气势,轻尘的面色依然平静如初,不但不畏惧更不为自己辩驳!大有一种视死如归之势。 这让上官清越倍感困惑,今天的轻尘是怎么了? 是因为心里有着犹豫? 还是在想另外一番说辞来置自己于死地? 更或者,轻尘会不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出她就是上官清越这一天大的秘密? 上官清越的心更加慌乱,手心之中早已潮湿一片!努力让自己镇定,低着头借用垂落的发丝,遮住额上渗出的细汗。 “用刑!!!”君子珏终于被激怒,“既然不开口就打到他开口为止!!!” 524:他的牺牲 “行刑!!!” 君子珏的话音一落,当即有四个侍卫大步进殿。 其中两人拿着宽厚的木杖,两人擒住轻尘让他动弹不得,另外两人抡起木杖狠狠地打了下去…… 一板,二板,三板,四板…… 一直打了二十大板,轻尘依然没有开口说话。 他早已痛得额上渗出豆大的汗珠,面上却不展现丝毫痛色! 他这是为什么? 上官清越的心,早已随着那落下的木杖痛了千遍万遍! 轻尘到底是怎么了? 要指证她刺杀了君冥烨就说啊! 这般折磨自己又是何苦? 眼见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已到午时,从轻尘的口中依然没挤出半个字来! 轻尘瘫趴在地上,剧痛吞噬了他的力量,就连眼皮都已无力完全睁开! 上官清越终于看不下去,跪在地上向君子珏磕头,哭得哽咽地道…… “皇上,住手吧!会出人命的啊!我认罪还不行吗?冥王是我杀的,我一剑刺下去的!是我杀的!” 最后,她已泣不成声…… 轻尘,请不要怪我,在最后还是利用了你! 师父说的对,你是我复仇路上最大的障碍! 我可以选择不杀你,但绝不能任由你继续捆住我的双脚!只要这一劫顺利度过,我会想尽办法为你保命! 君子珏的眉心微微跳了下,向行刑的侍卫一扬手。 “住手!”接着,他逼问向轻尘,“将当日月妃刺杀冥王一事再重说一遍!” 威严的声音透着一股震慑人心的力量…… 轻尘趴在地上并没有抬头看向君子珏,而是看向一侧落泪的上官清越,身上的剧痛令他脸色惨白,唇角却隐隐勾起一抹不易被人发现的浅笑。 “太后……送冥王去黎城静养,路上发现人贩,我奉王爷之命去营救被困的女子,无意发现……月妃娘娘就在其中……” 轻尘的声音是那么的无力,再次将那天在灵堂上所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上官清越没想到轻尘这般执拗,居然还一口咬定先前的说辞!哭得发热的双眼看向轻尘,他的整个背部都被鲜血染透,就连那青色的衣衫也被木板打得破烂,上官清越为之心疼也为之愧疚,在这其中亦有着些许哀怨…… 繁复纠结,很难理清…… “既然如此,那么朕问你,月妃刺杀冥王的凶器是什么!!!”君子珏的拳头狠狠抓紧,青筋直爆,低沉的口气咬牙切齿。 “匕首!先皇……御赐的那把匕首!”轻尘依旧看向上官清越,唇角的笑渐渐放大…… 上官清越的心房蓦然紧了下。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轻尘笑,虽然笑得很浅也笑得那么生涩,但还是深深触动了上官清越的心房! 那总是绷紧的一张脸,居然也可以笑得这般隽秀迷人…… 她知道,自己真正触动的不是那笑,而是他坦然又有几分释怀地说出方才的那句话! 匕首! 轻尘在最后还是选择了帮她! 该感激?还是该愧疚? 在轻尘的心里一定笑她怕死,危难当头却将自己的救命恩人第一个推了出去! “大胆轻尘!居然敢诬陷月妃!!!”君子珏很突然地拍案而起,站在主位的小高台上,居高临下地睨着趴在地上的轻尘,一对黑色清朗的眸迸出气焰嚣张的怒火。 底下的群臣当即议论纷纷,无非是疑惑君子珏怎就这般肯定地断定是轻尘诬陷了月妃之类。 “月妃方才失言,说自己是用剑刺杀冥王!而王太医当天便证实冥王爷王是被胸口的刀伤致死,而那伤正是匕首造成!如果月妃刺杀冥王会连自己用什么凶器都不知道吗?!”君子珏怒声低喝,道出他断定轻尘诬陷的原因。 上官清越在心中苦笑,她是故意那样说的啊!是该感谢君子珏抓到了这个机会,令她的局面起死回生?还该愧疚自己陷轻尘于危难之地? 轻尘一手撑在地上,深深地低着头,似无力抬起,更似深深地歉疚着。 “是我……” 轻尘的声音无力地停顿了下,接着又道。 “是我杀害了冥王!” 轻尘的话音一落,底下响起愈加喧哗的议论声,不时对轻尘的背影指指点点…… “居然是他!真没想到,杀害冥王的居然是冥王视为臂膀的心腹!” “因为一个女人便对昔日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主子下手,此等行径天理不容!” “该杀!的确该杀!” “杀了他,以慰冥王在天之灵!” “前几天他还有板有眼地指认月妃是凶手,才几天功夫怎么就换了一番说辞?” “这是不是太奇怪了?” “说的也是!是不是有什么我等不知道的内情?” 这群人商量之后便对轻尘的说辞产生了怀疑,在这时轻尘再次开口…… “这几天在牢里我想了很多,王爷对我有恩,我却……恩将仇报!我愧对王爷!”轻尘的声音显得忏悔,说着便惭愧地匍匐在地。 “方才……受刑,娘娘却不计前嫌为我求情,我居然还陷害娘娘,我有愧!我该死!请皇上处我极刑,给我谢罪机会!” 轻尘这番诚恳说辞,成功消除了众人对他闪烁言辞的怀疑,底下的人连连低叹。 “真是红颜祸水! 上官清越不禁愠恼,这群人怎么又扯上红颜祸水,怀疑轻尘对君冥烨痛下杀手,因她而起! 这群无风不起浪的人。 上官清越看向一直沉默无语的季贞儿,猜想着,季贞儿岂会这般轻易放过她,只怕在之前就已经放出去风声,说是轻尘对她有男女之情了吧。 只是…… 轻尘为何忽然说是自己杀了君冥烨? “好!”君子珏愤恨地低吼一声,“轻尘杀害冥王在先,诬陷月妃在后!本已因保护冥王不周处以凌迟之刑,颁朕旨意现处以轻尘三日凌迟,每日九九八十一刀!” 君子珏垂眸盯着轻尘,眼底迸出如剑般锋利的光芒…… 上官清越的心房狠狠一怵,硬生生地倒抽一口冷气直觉浑身泛冷,就连血液也似冷得凝固了一般。 三日凌迟! 每日九九八十一刀! 如此刑罚比下地狱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是要轻尘忍受割肉之痛,整整痛上三天直到死去! 底下的人也无不为之震惊,凌迟之刑本就已够残忍,要在受刑之人身上割九九八十一刀,让受刑之人活活痛死! 君子珏让轻尘每日受九九八十一刀,是想轻尘受三次凌迟之刑啊! 如此残忍程度还是史无前例! 这只能说明月妃在君子珏的心里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故此才如此之重地惩处轻尘! 轻尘被两个侍卫从地上拖起来,后背的剧痛已让他无力站稳,却还倔强地坚持站稳,步法踉跄地转过身来,他看到上官清越眼中噙满了泪水…… 上官清越愣愣地看着轻尘那苍白的脸色,依旧是平淡如水的神色,没有因背部的剧痛而收紧半分,更没有因即将面临的残酷刑罚紧张或怯怕一毫! 他是条汉子! 上官清越心中揪痛。 或是被他脸上的冷静感染,也或是上官清越知道自己没资格对轻尘表示些什么!她的神色亦是异常的冷静,几乎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自己在关键时刻选择了陷害轻尘来反败为胜,最后何必要做出愧疚的嘴脸来让轻尘作呕! 轻尘看着她,脚步停顿了下,看到上官清越眼中摇摇欲坠的泪水,他无情的眸底隐现一抹不屑的神色,是那么轻易地撕碎了上官清越的心…… “快走!”侍卫不耐狠狠地推了轻尘的后背一把。 背上本就有伤,如此一推直痛得轻尘整张脸猛然皱了下,紧接着又恢复了先前的平静神色,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一大步,勉强吃力地稳住身形,额上渗出更多的汗水来,流到浓黑的眉毛处晶莹欲滴…… 他不再看向上官清越,随着侍卫,一步步虚弱又故作坚强地走向厅门。 上官清越管不住自己的眼睛,追随着轻尘的背影一直看向很远,泪水脆弱地流了下来。 是那么的滚烫,灼烧着脸颊上的每一寸肌肤…… 这件事处理完毕,大臣们也陆续向君子珏行礼告退,这些人出门的那一刻多数都在摇头叹息,这是一场悲剧,因一个女人而起的悲剧。 上官清越依然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无声滑落的泪珠滴在地上。 双腿早已跪得麻木,她却丝毫不知。 满心都是对轻尘深深的愧疚! 他……因护她断了一手,如今又要因她而送命吗? 为此难过的同时,上官清越又疑惑不已。 今天轻尘的反映很怪异! 一向尊卑分明的他,居然对君子珏的问话都不理不睬! 好像是刻意想激怒君子珏! 就是因为众人皆知轻尘一向话少得可怜,才会对轻尘的这一反常反映没有产生怀疑!而上官清越不同,她与轻尘不止一次有过接触,还算了解轻尘!若不是有什么原因,根本不会选择不回答君子珏的问话! 几天前,轻尘明明一口咬定她就是凶手,今天却因她故作姿态地为轻尘求情,就改变了轻尘的想法,换了证词还自己清白了! 哪里有那么巧合的事,他们之间又根本没有事先商议,这只能说明轻尘在来这里之前就已开始盘算如何将所有罪名一人揽下,借此来保护她平安! 是什么改变了轻尘的想法? 又是什么事让轻尘选择说谎陷害她? 这其中到底有何隐情?才会让轻尘前后有如此之大的转变?! “月儿……” 君子珏走到上官清越身前,低沉的声音痛意缠绵。 525:只能是朕的女人! “月儿……” 上官清越的面前,多出来一双骨节修长,好看的手。 她望着面前的手,眼中的泪水努力忍了回去,她却迟迟没有抬起自己的手,放在那一双修长的手上。 属于这个男人的身上,总是带着明艳刺眼的明黄色,让人不敢直视。 “这几天……让你受苦了!”君子珏缓缓开口。 他依旧是低沉的声音,隐现丝丝缕缕的愧色。 他终于弯下身体,一把抱住上官清越,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 “不受些苦,她怎么会知道现在的一切如此来之不易!”季贞儿不满地低喝一声。 季贞儿声音里的不满,所有人都听出来了。 上官清越幽冷的目光,看向季贞儿,带着深深的仇恨的敌意,还有一种誓必将季贞儿生吞活剥的狠历。 “不知冥王妃是否知道,王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也是来之不易!”君子珏冷声道,成功将季贞儿噎得哑口无言。 季贞儿现在,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冥王妃了。 上官清越的双脚早已麻木,若是依靠君子珏,根本站立不稳。 季贞儿轻笑起来,走到君子珏的身边,目光寒意湛湛地瞥了上官清越一眼,然后声音低缓地开口。 “呵呵,我怎么忘了,皇上一向都是过河拆桥!有用之时可以把你捧到天上,无用之时就践踏在脚下!” 这个时候,天儿从里间走来正厅,站在挂着珠帘的柱子旁,神色生疏地看着季贞儿。从太后变成王妃,她的装扮已变,这让天儿一时间无法适应。 “天儿,到母妃这儿来!”季贞儿和蔼一笑,向天儿招招手。 这话说得很是顺口,看来在很久以前就想这般对天儿自称母妃了! 天儿瞪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无法抗拒如此慈祥的季贞儿,挪着小步子渐渐地靠近季贞儿,仰起小脑袋看向季贞儿的脸,小嘴嘟了下。 “太……” “不对!应该唤母妃!”季贞儿她笑着蹲下身,一手放在天儿的肩上,一手宠溺地抚了下天儿的头顶。 “天儿记住,日后可不能学皇上过河拆桥!” 天儿愣了下,生硬地转过头看向君子珏,小嘴抿了又抿,他的目光与君子珏的目光相遇,黑漆漆的眸子,异常明亮。 君子珏被季贞儿气得胸口一阵起伏不定,季贞儿这是在明目张胆挑拨关系。 他已经立天儿为皇太弟,这是要他们关系不睦。 “不要太过分!”君子珏抱着上官清越的手不受控制地收紧了下,瞪着季贞儿牙关暗咬。 季贞儿今天就故意和君子珏过不去了,依旧笑得温柔亲和,“对了!皇上下了口谕,我现在虽然是冥王妃了,但是皇上承诺,变的只是一个称呼,太后该有的权利还在,是不是皇上?” 她拖着长音看向君子珏…… “哼!”君子珏冷哼一声再不说话,抱着上官清越大步出门…… 这场仗不管怎么算,都是他输! 不但让季贞儿借用冥婚收买了君冥烨党羽的一众人心,更是做了天儿名正言顺的娘亲!还不失去本是太后该有的权利,真真是输得可怜! 不过,在他心里这些都不算什么!只要能救最重要的人出狱,并保她平安,让季贞儿暂时猖狂又何妨! 上官清越如猫般窝在君子珏怀中,目光从缝隙中看向距离越来越远的季贞儿,清冷的目光如冰芒利刺,直直射向季贞儿…… 季贞儿察觉到上官清越的目光,她毫不畏惧地迎上去,唇角弯起得意而嘲讽的浅笑…… 如此的毫不避讳,被天儿看了个正着,他被季贞儿那凌厉的眸光骇了一跳,接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被君子珏抱在怀里的上官清越。 所有人都说,他父王的死,和那个女人有关系,是那个女人杀了父王。 可为何他就是觉得,父王的死,不会是那个女人做的? 他黑漆漆的大眼睛突然暗淡了几分,小嘴抿紧渐渐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 回到福寿宫,君子珏寸步不离,唤来所有的太医为上官清越把脉,就好像生怕上官清越身上有什么病似的。 直到最后一个太医,把脉之后,对君子珏回禀,娘娘并无大碍,君子珏这才放下心来。 “她脸色不好,精神也不好!”君子珏道。 “皇上,娘娘这几日定然没有休息好,气血虚弱,自然脸色也不会太好。等娘娘服用几剂药剂,好好休息几日,便会好了。” 君子珏也总算放下心来,将上官清越抱在怀里,就是不肯放下。 也只有那样紧致的拥抱,才会让君子珏觉得,这个女人总算又回来了。 他紧紧的怀抱,让上官清越呼吸不畅,不禁闷哼了一声,他又赶紧将她放开。 “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他这样小心翼翼又紧张的样子,让上官清越心里很沉重。 本来还以为他绝情绝义,将她丢在大牢里自生自灭,没想到他竟然也在这几日操劳的这么憔悴疲惫。 “月儿……在怪朕?” 他见她一直看着他,却不说话,不禁问道。 “朕怎么舍得,将你一个人丢在那种地方,而不救你。”他又一把将她抱住。 “没有!月儿怎么会怪相公,月儿知道相公一定会救月儿!” 上官清越摇摇头,声音细小的几乎难以听见。 君子珏更紧地抱住上官清越,呼吸忽然变得厚重起来,低头就吻上上官清越红软的娇唇。 上官清越一怔,赶紧用力推搡他,却怎么都推不开。 “朕真的好想月儿,好想你!”他好像疯了一样,不顾上官清越的挣扎和反抗,一个翻身便将上官清越压倒在床榻之上。 “皇上,你在做什么?” “皇上?月儿方才不是还唤我相公?” “不要……”上官清越赶紧别开自己的脸颊,他滚热细碎的吻,便落在她白皙美丽的脖颈上。 他热烫的气息喷洒下来,烘烤她雪白的肌肤,她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还有他厚重身体泛起的热量。 “不要,不要……” 她仍旧挣扎,可他依旧不肯放开她。 “月儿,你入宫为妃已经有半年了吧!朕之前照顾到你的身体,从来不曾宠幸你,现在你的身体也大好了,我们……” “不要!” 上官清越还在挣扎。 “不要?”君子珏浓眉蹙紧,“为什么!” “……” 上官清越怔住。 “告诉朕,为什么不要?”君子珏的声音冷沉的好像闷雷阵阵。 上官清越不禁心生寒意,赶紧垂下眼睑,不去对视君子珏那一双洞悉的眸。 “我还很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太医说你已经没事了!”君子珏忽地一把将上官清越的衣物扯开。 一片雪白的肌肤,莹润犹如上好的玉瓷器。 “皇上,不要……”她挣扎想要护住自己,双手被被君子珏桎梏住。 “为什么不要!你是朕的妃子,被朕宠幸天经地义!” “还是说,你心有所属,不想从了朕!什么相公,什么月儿,你都是骗朕!” 上官清越现在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生硬地挺着。 “因为轻尘吗?”君子珏恼喝一声。 轻尘…… “见他被处以凌迟,看你伤心的那个样子,真真是犹如锥子一样在扎着朕的心口!” “你想让轻尘活,朕偏不从你愿!你不是舍不得他死?朕就让他一点一点死!” 上官清越从君子珏的眼睛中,看到了狰狂的报复,她不禁猛抽冷气。 “你……” “我怎么了?我用尽一切待你,可你就是这样回报朕的?” 上官清越紧紧咬住下唇,一双眸子里噙满了氤氲水雾。 忽然,她将自己的身体挺起,更紧地贴在君子珏的胸口上。 “好啊,既然这是皇上想要的,那便从你,你会放过轻尘吗?” 她的话,依旧刺痛了君子珏,感觉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是作痛。 “还是轻尘!” “我对他毫无男女之情,只是不想牵连无辜!” “无辜?他无辜?” “皇上是九五至尊,全天下子民的生杀大权都在皇上手中,皇上自然想让谁死,谁便死,想让谁活,谁便活!” “皇上若是觉得,月儿对轻尘有什么心思,那就错了!月儿从不曾对轻尘有过任何心思!” 上官清越趁机挣脱君子珏的手,双臂勾住君子珏的脖颈,唇瓣凌乱地落在君子珏的脸上。 “皇上不是想要?那便要了便是!我从了你!” 她那娇嫩的唇瓣,生涩地亲吻着他,可却犹如冷水,一点一点熄灭他周身的热火。 君子珏一把将上官清越推开,她倒在床上,目光空洞地看着眼前的空气。 “皇上怎么不要了我了?” “你以为这样,就能救轻尘?异想天开!圣谕已下,金口玉言,毫无转圜的余地!” 上官清越缓缓蜷缩起自己的身体,更紧地咬着嘴唇,泛起一片青白。 君子珏薄凉的手指,一把扼住上官清越的下颚,让她的眼睛看着他的眼睛。 “朕告诉你,你是朕的皇妃,是朕的女人,这辈子只能是朕的女人!!!” 她妩媚又娇媚的眉眼,总是让他深爱入骨血,可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即便这个女人的眼睛里,都是他的影子,可他的存在就是不能烙印入她的心底。 526:防人之心不可无 “月儿,朕会让你记住,你的男人,只能是朕。” “听见没有!!!” 他的手,更加用力,让她清楚感觉到他指尖上送给她的疼痛,看到她秀眉轻蹙,他这才满意,一把松开了她。 窗外圆月悬挂,稀疏的星光零星地点缀了墨蓝色的天幕。 夜风泛起丝丝的凉,处在阴暗处背光的叶已开始泛黄,被这薄凉的夜风卷落,打着转盘旋着落在池中,荡起浅浅的涟漪,随着风吹动的波澜缓缓荡漾…… 君子珏一直坐在上官清越的床头,再没有一个声音。 她躺在床的里侧,抓紧身上的被子,也沉默着,没有声音。 最后,君子珏拂袖离去。 蕙心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上官清越依旧保持着君子珏离去时的姿势,没有动弹一下。 蕙心是悄悄潜入进来的,没有惊动任何人。 上官清越虽然没有回头,也早就听见了蕙心的声音,她的耳力还如五年前一样,比常人更加敏锐。 “师父。” “你知道我来了。” 上官清越轻轻点下头,翻身起来。 “我只求师父一件事。” “不要说,我不想听。”蕙心已经知道,上官清越要做什么。 “师父……救他!”上官清越下床,直接跪在蕙心的面前。 “越儿!” “师父,一定要救他。”她还在坚持。 “你要师父说多少次,轻尘必须死,才能换你平安。” “是!我知道师父说的都是对的!我也一再告诫自己,不要心软,不要再对轻尘有任何恻隐之心。” “但我就是管不住我自己!我左思右想,还是不能下定决心,让他去死!师父你知道吗?他最后,却是选择自己承担罪名,还是救了我啊。” “越儿,你现在势单力薄,你能自保,走出大牢,已经是君子珏拼了最大的努力!” “师父,我答应你,我帮你复仇,颠覆大君国!我会坐上皇后之位,我会增强自己的势力!我只要师父把轻尘救走!” 上官清越哀求着,声音哽咽。 “我相信师父一定做得到,从大牢里,将人救出去!上一次,我给天儿送解药的时候,那个黑衣人也是师父的帮手吧,他武功不凡,几次出现,都救我于危难,师父和那个黑衣人联手,誓必能轻而易举救走轻尘。” “他是重犯,有重病看守,不是那么容易的!” “师父……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啊……”上官清越抓住蕙心,苦声哀求。 “我这次来,是要带走无央和无极的。”蕙心叹息一声。 “为何?” “你还不知道吧,君子珏为搭救你出来,已经立下天儿为皇太弟。” 上官清越不禁一震。 季贞儿做了那么多,连带还了云妃腹中的孩子,无非就是为了天儿的太子之位。 君子珏做了那么多,也是为了不让季贞儿的奸计得逞。 可没想到,竟然还是从了季贞儿的心愿。 “君子珏用无极的身份为要挟,若季贞儿不肯放你出来,便立无极为皇太弟,如今你出来了,天儿也成为了皇太弟,那么季贞儿很可能会对无极不利,以绝后患。” “况且无极和无央在宫里,对你也会有诸多束缚!只有将他们两个安置在安全的地方,你才能安心报仇!我也会带无极和无央,去见顾倾城,让他来解救两个孩子身上的剧毒。” 蕙心说的那么认真,一点破绽都没有,但上官清越就是觉得其中的话,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师父说的很有道理。”她又盯着蕙心看了一眼,还是没找到什么疏漏,这才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但直觉告诉上官清越,蕙心一定还有什么事在瞒着她。 接着,蕙心压低声音对上官清越说。 “你打断留着小玉到什么时候?” “朱砂已经死了,小玉再出事,我身边便没有人手了。” “小玉毕竟之前跟过季贞儿,你留在身边任用,实在不妥。” “我也知道,但是小玉念在她爹娘的救命之恩,暂时不会背叛我。” “防人之心不可无!”蕙心冷声丢下这句话之后出了门。 上官清越赶紧起身追出去的时候,漆黑的夜里已经没了蕙心的身影。 她赶紧往外走,她要去再见无极和无央一面,可刚到了宫门口,小玉便赶紧拦住她。 “娘娘,宫门都下钥了,你要去哪里?” 上官清越愣了一下,摇摇头,“睡糊涂了!原来现在天还没亮。” 她赶紧转身往回走。 小玉跟在她身后,不住追问,“娘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说,娘娘有什么事?娘娘可以吩咐小玉,小玉去帮娘娘办。” 上官清越用眼角余光扫了小玉一眼,看着这张清丽的面容,笑得那么纯善,心口不禁一沉。 她给云妃传信的事,一直都是小玉在办,她到底会不会将她的交代,全数一字不漏地传给云妃,也未可知。 “小玉,明天早上的时候,陪着本宫去看看云妃吧。” “是,娘娘。” …… 朝华宫。 云妃虚弱地躺在软榻上,靠窗的位置有阳光洒进来,照在被子上很是暖和。 她靠在软枕上,看着窗外有些微黄的落叶,不禁眼角潮湿了。 “秋叶虽然落了,等到下一年又会重新生长回来。”她的手,轻轻抚摸自己的肚子。 “而我的孩子没了,下一年也不会再回来了。” 上官清越走进门,便听见云妃的这一声哀叹。 “你正在月子里,怎么能在窗口吹风!”上官清越命令宫女将窗子关上,也隔断了云妃看向窗外的视线。 上官清越心口不禁倏然一颤,莫名想到了君冥烨当年为她创建的无风楼,正是她生完无极和无央的时候,他亲自督促为她建造的那一栋观赏烟花的无风楼。 云妃见再看不见窗外的风景,便低下头,声音细弱地说。 “月妃真是福大命大!有人护着,就是好,再大的罪,也能化小,最后化无。”云妃苦涩笑着,双手还在自己的肚子上不住抚摸,就好像她的孩子,从不曾离开她。 上官清越走过去,坐下来。 “还是妹妹贴心,知道过来看看我。”云妃轻叹一声,神色落寞地低下头,“不似宫里的那些人,得知我小产后,见到我朝华宫的人都绕道走!” “就连皇后啊,之前也是差人经常来看望我的!可自从我小产,皇后是连面都没露过,也没再差人过来。我也知道,皇后最近病了,一直在宫里养着。” 上官清越沉默无声。 上官清彤这个皇后,确实经常抱病,鲜少出现来走动。 不过上官清越知道,上官清彤只是在静坐壁上观,等待外面的人斗得差不多了,她在出来清场。 “姐姐,毋须多想!身子要紧!皇后即便不来看你,你还是皇上的妃子,位居高位。” “姐姐,我带了些口酥糕来,姐姐之前最喜欢吃的。” 云妃自嘲地苦笑着,“什么妃子啊!我根本不是皇上亲选的妃子!当年还是冥王,朱笔一勾,将我云千千从千里迢迢的边境之处点入宫中。” 上官清越垂着长长的眼睫,安静地将口酥糕放入牛乳里泡软。 她知道这件事,当年正是大君国雪灾不断,而她又因为刺杀季贞儿而逃出冥王府,却被君子珏意外找到,带入宫中,让她破解龙珠的奥秘。 君子珏因为此事激怒了君冥烨,谎称哮喘发作抱病不起,君冥烨为了平定民愤,便点了云千千入宫冲喜。 上官清越的手,忽然一抖。 她似乎错过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细节! 记得当年,君子珏从小就有天生哮喘,极难根治!可自从她入宫以来,怎从未发现君子珏再犯过病? 难道君子珏的哮喘症,已经好了? 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我小产了!不吉利!妹妹身体本就嬴弱,你真不该来这里!免得沾染了晦气!”云妃擦着潮湿的眼角。 “姐姐无需这样说。” “这人呐,到了危难的时候,才知道谁是真心待你。” 云珠的眼泪,一颗一颗地掉了下来,砸在她的手背上,都觉得滚烫地疼。 “我听了妹妹的提醒,一直处处小心,可是还没想到……”云妃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我也知道姐姐处处小心,不然当初不会等到显怀瞒不住了,才公布自己怀孕的事。”上官清越盯着云妃,声音很小地问。 “云妃姐姐,是不是一直都怀疑什么?” 云妃的脸色闪避起来,扫了一眼殿内的人。 上官清越便让所有人都退下。 云妃一把拽住上官清越,“你知道吗?这个后宫里,想要一个孩子有多难吗?我还是第一个,保住孩子到六个月的……” 上官清越明显听出来,云妃话里有话,“你的意思是,有人为之?” 云妃吓得不住摇头,脸色惨白无色,“我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云妃姐姐,你知道什么,不妨告诉我。” “月妃妹妹在宫里,深受皇上宠爱,有皇上护着,不管做什么,都能化险为夷,哪里像我……稍有行差踏错,小命不保……” 上官清越眸色一沉,“看来姐姐知道的事,和太后也就是现在的冥王妃有关系啊。” 527:不容再背叛 云妃不说话了,上官清越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不想报仇吗?我让小玉给你带话,你为何没有照做?”上官清越低声说。 “什么话?小玉没有带给我!” “什么?!”上官清越眼角一冷。 “我当然想报仇,我发誓也要报仇!” 上官清越心下疑惑,小玉竟然没有将话带到,看来这个丫头还是有所保留,不能完全任用。 “妹妹,你今天既然提到报仇了……”云妃忽然起来,就要跪在上官清越面前,上官清越赶紧搀扶住她。 “姐姐,你还在小月子中,不能起来。” “只要妹妹能帮姐姐报仇,你让姐姐做什么都可以,姐姐唯妹妹马首是瞻。” 上官清越搀扶云妃坐好,想了下道,“今天晚上,皇上会过来探望姐姐,到时候姐姐将皇上拖住就好。” “妹妹要做什么?” “既然姐姐打意和我达成同盟,最好不要多问。” “好好,我不问,我只要我的仇人血债血偿!为我的皇儿偿命!”云妃痛心疾首地说。 上官清越起身离去,云妃的视线一直盯着上官清越的身影看了许久,一直到上官清越的背影消失在朝华宫的门外,这才收回自己的视线。 “但愿,你能是我唯一的希望!” 上官清越坐在软轿上,看着一路随行的小玉,心口一阵阵的沉凉。 她让小玉转告云妃一句话,就是刚刚丧失的亲人,却能跟随冥婚的队伍,那么亲人可以寻个好的去处投胎。 云妃刚刚丧子,虽然身子不便,但只要听说这几件事,一定会跟随冥婚的队伍一路尾随。 凭借云妃对季贞儿的恨意,一定一直仔细观察季贞儿的所有动向,便也能知道君冥烨下葬的全部过程,便也能盯出一些异象出来。 上官清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是觉得君冥烨没有真的就这样死去。 忽然想起来被人说疯了的秋红,秋红一口咬定在冥婚当晚有黑衣人潜入灵堂,却没有人相信。 上官清越没有回福寿宫,而是去了御膳房。不顾宫人反对,亲自下厨熬了“蜜瓜猪踭汤”,盛在瓷盅中,坐上肩輦去了御书房…… 君子珏这几日都无心朝政,现在上官清越终于出来了,他也能安心处理政务,奏折却堆得好像小山一样高。 魏公公见月妃前来,还提着瓷盅当即面展笑意,他没有通报,直接开了殿门让她进去。 上官清越看到君子珏坐在窗前的摇椅上小憩,缓步走过去,将瓷盅放在旁侧的桌上。 轻微的声音,还是惊醒了君子珏。 他不适地皱起眉心,还未睁开双眼,“魏公公现在几时了?月妃那边可一切安好?” 上官清越突然鼻头一酸。 他…… 都折腾成这副模样了,居然还在念着她! 她何德何能让他如此挂心?! “皇上,是我。”上官清越缓缓开口。 君子珏显然惊了下,没想到她会来这里,但更多的是兴奋,急忙睁开双眼,本想像往常那样很顺畅的起身,却不料忽感头脑一阵晕眩,刚稍稍站起的身体一下子瘫坐在摇椅上! 他用自己的血,喂养七彩鹿那么多天,还未完全恢复,这几日又连夜操劳,没有倒下已经是身体强健了。 “你怎么了?”上官清越紧张地扑上去,蹲在一侧附在他膝上焦急询问,“我去找太医!” 上官清越正要起身去,被他一把扯住手臂。晕眩就那么一阵便恢复了正常,只是泛白的脸色没有那么快恢复。 他整个人看上去,都很虚弱。 “没事!方才是……没完全清醒过来!” 上官清越赶紧盛了一碗汤,“秋天天气干燥,我熬了蜜瓜猪踭汤,不知道味道合不合你的口味,你尝一尝。” “你的身体本就不好,怎可以下厨!”君子珏当即喝向小玉,“主子不懂得照顾自己,那些做下人的也不懂?!” 小玉吓得当即跪在地上。 上官清越赶紧抱住他的腰身软声道,“我进宫这么久了,你一直没尝过月儿的手艺!月儿想对你好,这个机会都不给吗?” 这番话让君子珏心口暖暖,她说想对他好!怒火当即消散无踪,却还故作样子地沉声道。 “不许有下次了!” “我知道了!” 他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原谅他了,但是心里也清楚,一些东西岂是能说放下就放下,他也清楚知道她在对他用怀柔政策。 他笑着端起上官清越盛来的一碗汤,也不顾烫不烫,直接端起来就喝,还连连说。 “好喝,好喝。” “小心烫着!”上官清越笑嗔他一声,赶紧拿了帕子将他唇角擦拭干净。 他安静地任由她擦拭,像个乖巧听话的孩子,他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忽然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你不生气了?”他小心翼翼地问着。 她安静靠在他宽阔的怀抱里,“月儿倒是想问相公,你不生气了吗?” “相公哪里舍得生月儿的气。” “月儿也舍不得生相公的气……” 君子珏更紧抱住上官清越,声音温柔而缠绵。 “月儿,月儿,月儿……” 他一遍遍呼唤她的名字,就好像生怕在下一秒会失去她一般。 上官清越缓缓抬起手,也抱住了他,“相公,可曾想过,宫里宫外的人,都不待见月儿的原因是什么?他们觉得月儿红颜祸水,专宠后宫。” 君子珏不说话,自然也知道这个原因。 “月儿从云妃姐姐的朝华宫来,看到云妃姐姐小产后容颜憔悴,日日以泪洗面,心中实在不忍。” 话到此处,君子珏已然明白了上官清越的意思。 越是上官清越刚刚出狱,杀害君冥烨的谣言还没停止的时候,她的风头正劲,是应该稍作打压,不让众人再将全部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 君子珏沉吟稍许,道,“只怕就要委屈月儿了。” 上官清越笑起来,美丽的眸子里好像噙着一汪水,“月儿不委屈,月儿有相公满满的一颗心,月儿怎么会委屈。” 君子珏眼底浮现的一抹歉疚和惭愧,上官清越没有看到,也没有看到他眼底掠过的一抹无奈和叹息。 他更紧地抱着她,恨不能将她揉入到他的骨血之中。 …… 上官清越回到福寿宫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今天晚上,君子珏不会来,在她离开御书房的时候,君子珏就已经交代魏公公,会去朝华宫用晚膳,晚上便留在朝华宫陪云妃。 上官清越走入寝宫,便无力地瘫在榻上,唤来小玉让所有人退下。 上官清越将一颗药丸放在一侧的茶碗内,茶碗内没有茶水。 小玉看到那一颗拇指大小的黑药丸,一种不好预感自心底油然而生! 小玉小碎步挪过去,声音低沉,手心之中不经意间已腻上一层潮湿。 “娘娘……” 上官清越就那样端坐着,目光几近冰冷地看着正前方,半晌没有说话,更没有看小玉一眼。 小玉愈加慌张,清丽的小脸已经泛白。 直到上官清越说话时,小玉整个人都变得战战兢兢,差一点跪在地上。 “小玉,本宫待你如何?” “娘娘……”小玉吓得声音颤抖,噗通跪在地上,浑身哆嗦。 上官清越拿起茶碗,摇晃茶碗内的黑色药丸,“我知道,你之前是太后身边的人,后来被先前的冥王妃挟持了爹娘,你陷害我,陷害朱砂,我见你也是一个为了爹娘孝顺爹娘的孝女,暂时不与你的旧过计较。” “可这并不代表本宫可以任由你一再欺骗背叛!” “娘娘……”小玉吓得就要哭出来了。 “我让你转告的话,你没有告诉云妃对吧!” 小玉双手撑地,揉捏着掌心内的细汗,声音哆嗦不已。 “娘娘……奴婢,奴婢知道错了……娘娘饶了奴婢吧。” “朱砂是因你而死!这笔帐,本宫还没与你算!你居然又开始背叛我!说!你都做了什么!” 上官清越将桌子上的瓷碗用力摔在桌面上。 小玉浑身哆嗦,“没有了,真的没有了娘娘!是是……是秦嬷嬷威胁我说……说娘娘大势已去,不要以为还有娘娘护着,就能……就能安全……” “她说……说要知道,娘娘的动向……她……她就不让娘娘给云妃传话……奴婢真的不是自愿的啊娘娘……” 小玉哭着爬到上官清越的脚下,用力拽着上官清越的裙裾。 “娘娘饶了小玉吧!小玉发誓,再也不会背叛娘娘了……小玉还有爹娘需要小玉照顾……求娘娘看在小玉一片孝心的份上饶了小玉吧……呜呜……” 上官清越本已动了杀小玉灭口的心思,但见小玉哭得声泪俱下,心便又软了。 她抓紧瓷碗,目光狠狠盯着瓷碗内的黑药丸,不住在心下告诫自己。 现在的一丝一毫心软,都会造就自己将来万劫不复的境遇。 千万不能心软,对于一个一而再再而三背叛自己的人,一旦心软就是给自己埋下祸根。 上官清越的目光渐渐冰冷决绝下来,“小玉,我会照顾好你的爹娘!让他们安享晚年衣食无忧!” 上官清越一把抓住小玉,直接掰开小玉的口…… 528:到底是什么隐情? 小玉泪如雨下,连连求饶,那一颗黑色的苦药丸还是被塞入了口中。 “娘娘……” 上官清越用力捏住小玉,目光狠绝无情,“想成大事,就要肃清干净身边的人!连身边的人都不干净,如何绝地反击!” 不仅仅为了复仇,更要为两个孩子着想。 小玉的泪流得更加汹涌,缓缓抬起自己的手,却不受控制地僵在半空…… “娘娘……确实一直待小玉不错。今日……今日娘娘让小玉死,小玉便受死,都是小玉背叛了娘娘……” “只希望,娘娘能照顾好小玉的爹娘……” 一口黑血,从小玉的唇角缓缓溢了出来。 上官清越站起身,转身背对小玉倒下去的身体。 “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你的爹娘。” 她看向窗外的远方, 外面残阳似血,染透了整个福寿宫,看在眼里的绚丽沁入心中荡起一片凄残的冷…… 她眼底的温度,彻底绝灭了。 为了不让自己再次遇险,她必须心意狠绝起来! 善良,就是刺伤自己的刀子,会让她在这样的处境之中,永远屈居人下。 她不能战败季贞儿的最大障碍就是,心还不够狠! 心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彻底冰封了,冷得她周身都充满了一股萧杀的力量。 等小玉彻底没了气息的时候,她转过身来,从抽屉里取出一种药粉,直接倒在小玉的身上,看着小玉的尸体慢慢化成一滩水,彻底消弭…… 上官清越在房间里一个人坐了很久,直到天色彻底黑下来,宫里燃上安静的灯火,宫门也下钥了,她才起身退掉身上华丽的宫装,换上一身夜行衣,悄悄潜了出去。 她早就打听好宫里巡逻卫兵的路线,轻易飞身出宫,向着夜色的深处飞去…… 城郊荒废的破庙。 杂草横生,枯叶泛黄,似能划破强劲的夜风,发出“呜呜”的声响,在这乌云翻滚电闪雷鸣的夜晚,这番景象显得森然可怖…… 上官清越从怀里取出一只竹哨,轻轻一吹,声音婉转如莺,余音落后等了稍许,破庙之内亦传出同样的声音来。 上官清越放下心来,看来轻尘已被救出来了! 向左右的空地看了眼,仔细辩听了下周遭的声音,断定无人跟随才进了破庙…… 刚一走进那破败的门,透着湿意的霉味扑鼻而来。 刺眼的闪电闪过,能看清破庙内有几座面目狰狞的罗汉,上面已结满蛛丝覆上一层厚厚的灰尘。 上官清越走了两步,便定在原地没有上前,亦是借着闪电的光芒,她看到那头戴斗笠的黑衣人就站在一根柱子旁静静地看着她。 这猛地一眼看到,还真让人吓了一跳! 上官清越看到那个黑衣人的手里,拿着一根一头尖锐的竹枝,便知道是和师父在一起的那个黑衣人,稍稍定下心神。 “他呢?” 上官清越的声音冰冷。 “在里面。”黑衣人依旧是沙哑干涩的声音。 上官清越没有再看向那黑衣人,更不会知道,在那斗笠下垂着的黑纱后面会有怎样的一副面容,又是以怎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这些她都没必要去关心,这个人,她不认识! 上官清越走向里面,那是放着砸碎东西的小房间,有桌椅,有一张木板床,只是那床板破败已经不能承受一个人的重量躺下去。 若不是有闪电的光芒,透过破得零散的窗子照射进来,上官清越还真看不到轻尘就瘫靠在一侧隐秘的角落里…… 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跑过去,蹲在轻尘身前。 虽看不清他现在的样子,却也能从鼻端嗅到的血腥味,猜测出在他身上有着无法数清的刀口…… 不明确他伤在哪里,伸出手来也不敢碰触,只能生硬地僵在半空。 她发热的双眼干涩地痛着,又一道闪电闪过,鲜明的光亮终于让她看清了轻尘的脸,惨白如纸的一张脸,好像全无生气的死人。 还有他那一双无情得淡然的眸,紧紧闭着,苍白的双唇亦是紧紧抿成一线。 上官清越心头一痛,似乎能感觉到轻尘身上的全部疼痛一般。 “轻尘……” 上官清越弱弱地呼唤一声,努力睁着双眼,倔强圈住眼底的泪光。 轻尘阖着的双眼跳动了下,似是用尽了所有力气,才从昏沉的黑暗之中清醒过来,拼力挑开沉重的眼睑…… 当他借着闪电的的光芒,看到眼前正是一个黑衣人,警惕的神经让他本能地表现出戒备的神色。 上官清越赶紧扯下面上的黑巾,“是我!” 轻尘的神色平定下来,恢复了平静,缓缓垂下眼睑,避开自己看向上官清越的视线。 他如此这副反映,让上官清越的心一阵难过,转而收起这些不该有的情绪,神色渐渐冷了下来。 既然自己做了对不起轻尘的事,就不该因轻尘的反映而感到难过,在他面前她已失了可以难过的资格! 从怀里取出火折子,在这房中的桌上拿来那满是灰尘的半截蜡烛点燃,放在地上再次蹲在轻尘身前…… 站在里间门口的黑衣人想阻止,荒郊野岭有光无疑是在暴露自己!看了眼外面的电闪雷鸣,终没有阻止上官清越。 上官清越看到轻尘的两条腿,殷红的血已将衣裤染透,心狠狠一痛,痛得呼吸僵硬。 行凌迟之刑一天,为了保证能让轻尘忍受三天,九九八十一刀全部割在了轻尘的腿上! 讽刺! 上官清越居然感谢君子珏的三天之命,不然轻尘如今已丧命! “我带了药!”上官清越努力忍住哽咽的声音,从怀里拿出宫里最上好的金创药,正要挽起轻尘的裤腿,却被轻尘猛地一把推开。 “不用!”推开上官清越之后,轻尘整个人更显无力地靠在角落处…… 上官清越被推倒在地,只是薄凉的地面却冷得她浑身骨节僵硬。 过了半晌,她才从地上爬起来,半低着头,垂下眼眸长而翘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神色冷淡得落寞…… “为什么要说谎?”她此番来见他,就是要弄清楚他为何要说谎陷害她。 她要知道全部的内情。 “没有为什么!”轻尘那淡淡声音薄凉得似这夜间的风。 “恨我?”她不得不问,从没听过轻尘的声音会透着冷意。 “不!”轻尘淡然地吐出一字来,“我们是对立关系,谈不上恨!” 上官清越的心房悠然一痛,他对她,居然连恨都谈不上吗?她一直当他是最好最亲近的朋友。 “既然选择陷害我,最后又为何救我!”上官清越恼喝一声。 这个曾经舍命相救自己的男人,她岂能完全淡然置之不理! “王爷因你而过世,我怎么算诬陷你!” “但你说我用毒和匕首杀了君冥烨,就是说谎!”她和君冥烨分开的时候,君冥烨明明是活着的。 “既然说了谎话,又为何推翻自己的证词,选择帮我?是皇上威胁你了吗?你说谎诬陷我的时候,是季贞儿威胁你了吗?” “我要知道,季贞儿如何威胁你,才让你说谎诬陷我!”上官清越的口气急切起来。 轻尘不说话。 上官清越便紧紧盯着他那双没有情感浮动的死水眼眸。 “王爷就是因你而死!!!”轻尘恼喝一声。 上官清越猛然一憾,不知为何,这句话就好像魔咒一般,一直在耳边缠绕不散,似能抽走她呼吸的空气,胸口一阵憋闷,头脑也变得嗡鸣…… 轻尘大口喘息,平静和淡然已经全部崩溃,“是你害死了王爷!王爷是因你而死!” 轻尘瞪着的一双眼底,渐渐浮现一层晶莹,浑身的剧痛折磨得他大汗淋漓。 上官清越缓缓扯动娇唇,泛起一抹自嘲又苦涩的笑,似有什么东西从眼角流了出来,滑入口中,一片咸涩的清凉。 “我也因他而死啊!扯平了,不是吗?” 轻尘浑身猛然一颤,悠然抬首看向上官清越,痴痴地凝望,那在她脸颊上扑扑滚落的泪珠如千针万刺戳穿了他的心房。 良久。 “你到底说不说,季贞儿到底用什么威胁你?”上官清越完全笃定,季贞儿一定是抓住轻尘的软肋。 而隐隐之中,上官清越觉得季贞儿威胁轻尘的事,十之八九就和君冥烨有关系。 “告诉我轻尘,告诉我,我就饶了你一命!”上官清越声音低哑,透着狠绝的凉意。 轻尘还是不说话,眼底透着一分冷硬的视死如归。 上官清越抓紧双拳,双眸赤红,紧紧咬着牙关。 她在心里演练着杀了轻尘的步骤,可就是没办法真的那样做。 最后,她还是败下阵来。 “好!这次之后,我们之间谁也不欠谁了!你走吧!” “我们最好再也不要相见!” 话落,上官清越转身,。 她大步走出破庙,头也不回。 那个黑衣人跟着上官清越走出来,斗笠下的一双眼睛,始终痴痴地望着上官清越纤弱的背影,纠缠着脉脉情愫。 上官清越已经走远了,漆黑的夜里,再看不到她的身影,黑衣人这才转身回了破庙。 黑衣人抡起有力的一脚,狠狠踹在轻尘的胸口上,当即踹得轻尘口吐鲜血。 “你该死!” 轻尘任由唇角的血液沿着脖颈蜿蜒而下,染红他白色的囚衣。 “我知道你是谁,不用伪装了。”轻尘道。 529:终究被送上断头台 轻尘无谓地仰着头,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口中鲜血不住涌出来,却还似不知疼痛一般。 在他平静的眸子里,是一种对死亡的无谓。 “杀了我吧!”轻尘对黑衣人说。 黑衣人依旧怒不可赦,一脚踹翻桌子,桌上的半截蜡烛倾倒熄灭,房间瞬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窗外的电闪雷鸣显得更加明亮刺眼,闷雷阵阵。 轻尘见黑衣人不动,冷声开口,“裕王爷,当年王爷有意放了你,你就不该再回来,既然回来了,就不该再过多插手这里的事。” “轻尘,你陷害她,我不会轻饶你!” 黑衣人一把将轻尘从地上揪起来,带着轻尘离开了破庙,地上只剩下轻尘的一滩血。 大雨终还是倾盆而下。 上官清越在雨中被淋透,秋风刮过的凉渗入骨血却不及心中的冷一丝一毫! 在雨声与雷声交织的夜里,她还是听到不远处传来阵阵马蹄与脚步声。 她知道,那些一定是来抓轻尘的追兵。 上官清越纤手摸在腰间,抽出软剑的同时,已从杂草之间猛地跃起。 她要阻止这群官兵向着破庙的方向追查! 剑身划过的柔美弧线有着凌厉的无法抵挡的气势,直接刺向骑着骏马为首的人…… 那人,居然是十四王爷君祺睿! 那个曾经喜欢蓝曼舞,一直追随在蓝曼舞身边,却又和江湖人士交好,蓄意想要重夺皇位的那个人。 不过这些年听说,十四王爷君祺睿彻底安静下来,鲜少离开封地,也鲜少与人往来。 当真是许久许久都不曾见到这个人了! 君祺睿此次回京是参加君冥烨的丧礼。发生重犯逃狱的事,现在又没有足够人手领兵,这才带兵追出来。 电闪雷鸣的雨夜,一道黑色纤影猛然跃起,剑光划过一道柔美的弧度,直接扫向骑在高马之上的君祺睿。 这一突发变故,让君祺睿有些措不及防,赶紧双脚紧夹马腹,身体猛地向后倾倒与此同时拔出长剑,用力挡住扫来的软剑…… 上官清越向后一个翻身躲过君祺睿刺来的剑招,落在地上软剑横扫马腿,骏马痛苦地嘶鸣一声,连带着君祺睿一并向地上倒来…… 君祺睿赶紧收回脚下地道,提起一口气踩在马背上跃起,持剑刺向上官清越…… 随队的官兵已迅速涌了上来,蓄好剑招正欲攻向上官清越却被君祺睿的吼声喝退。 “逃犯一定在附近,先抓逃犯要紧,这里交给本王!!!” “是!睿王爷!” 上官清越要阻止官兵,却被君祺睿死死纠缠主。 官兵们赶紧自行分配,在这片空旷的半人深杂草中紧密搜索…… 上官清越想着,打斗应该提醒轻尘和黑衣人车队了,她赶紧从打斗中抽身。 君祺睿哪里会给上官清越脱身的机会,反倒是一把扯住了上官清越的手臂,上官清越回手一剑直接刺向君祺睿的心脏。 君祺睿赶紧侧身勉强躲过这一招。 君祺睿一个回手,一把扯下上官清越脸上的黑面巾。 “居然是你!”君祺睿十分震惊。 上官清越见自己已经暴露,眼底泛起杀光。 “私自出宫,若被发现,皇上也保不了你!”君祺睿瞪大一对虎目盯着上官清越一对泛红的眸。 上官清越抓着剑柄的手微微颤抖了下,他这话什么意思? “你都知道些什么?!” “该知道的全知道!”君祺睿的声音里隐现怒意,“好不容易才出狱,你就不能安分一些?!” “若换成你,你能安分吗?!”上官清越愤恨地喊道,挥起长剑再次刺来。 君祺睿赶紧躲闪,上官清越抡起一脚踹向君祺睿腹部,趁君祺睿身形被踹得晃动的当,抽回被君祺睿抓在手里的手臂。 他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必须死! 抡起更加狠历的一剑,刺向君祺睿…… 君祺睿赶紧向后翻身,踩在湿滑处整个人摔倒在杂草中,泥水沾了一身。 大雨虽迷蒙了他的眼,但还是看清了上官清越眼底凝满的杀气…… “我帮你放过轻尘!!!”君祺睿几近愤怒地低吼,声音纠结着深深的无奈。 不是怕死,是不想她继续不顾后果地执意妄为! 上官清越蓄好攻击君祺睿的招式猛然顿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是真实! 就在这时,持剑的手腕悠然一紧,她的被君祺睿紧紧抓住! 刺眼的闪电闪过,雨水拍打的手背上,一道暗红色的疤痕赫然醒目…… 心,不经意收紧。 “为什么帮我?”上官清越沉声道。 “那是王兄的贴身近卫,他不会刺杀冥王,他是冤枉的,本就不该死!”君祺睿道。 “月妃娘娘,哦不,应该是冥王妃!你即便现在有皇上宠爱,但你势单力薄,你觉得你能做什么?” 上官清越狐疑盯着君祺睿。 “你无权无势,终究斗不过季贞儿。那个女人的手里,可是有很多力量在拥护她。” 上官清越收紧一双水眸,大雨之下,一张绝美的容颜,更显青白。 “你斗不过她,就只有被她送上断头台的下场!当下情势,可不是月妃娘娘冲动的时候。” “听睿王爷的意思,似乎很愿意帮我。” 君祺睿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似笑非笑。 “我还是那句,你为什么帮我?” “她一直想要杀了曼舞,我绝对不能容忍她!当年若不是她陷害曼舞,我和曼舞早就成为一对夫妻,岂会害得曼舞在皇陵苦守四年,之后……” 之后又爱上了上官少泽。 “你是曼舞最爱之人的妹妹,我不想她伤心。曾经……我有见过曼舞一次,她哭着对我说,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她的大姐离开了人世。” “参加王兄的丧礼,让我知道,你还活着,说心里话,我很高兴,我替曼舞赶到高兴。她若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提到蓝曼舞,上官清越冰冷的心房里,总算多了一丝暖意。 “所以,月妃娘娘大可信任我。这里交给我,我会放了轻尘,还请月妃娘娘早些回去。”君祺睿擦了一把受伤手臂上的斑驳血迹。 伤口不深,只是出了点血。 “皇上是精明之人,月妃能逃过一次两次,不代表皇上能一直容忍而不发怒。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女人心系别的男人,即便没什么。” 上官清越浑身早已淋透,拼力狂奔回宫,身上又出了一层湿汗。换好早就出宫时藏好的那件深色单衫,又将身上穿着的夜行衣藏好,这才跃过宫墙进入皇宫…… 狂风渐渐退减,瓢泼大雨的气势也渐渐弱了下来,不再有电闪雷鸣,只是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不过要较先前轻柔了很多。 上官清越在漆黑中摸索到一处假山群,而在这假山之中正有一个可以容纳她一人的山洞,栖身进去躲起雨来…… 在这个漆黑而狭小的空间内,不知怎的心底竟萌生一种安全的感觉!大脑更是失去了控制,竟然回想起了十多年前与君冥烨初遇的那一天…… 上官清越带着君冥烨躲在温泉池后面的假山之间的山洞之中,透过山石的缝隙隐隐看到竹林里有几个身穿黑衣的人在找着什么…… “他们是谁?”小小的上官清越,问着身边清俊的少年。 他就是君冥烨。 她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模样天真的可笑。她从没见过有人穿着奇怪的黑衣,并且只露两只眼睛。 “坏人!”君冥烨压低声音简短地回答。 坏人? 五岁的上官清越天真得更是可笑,小手指扣着嘴唇想了又想,也想不通什么样子的人算是坏人! 突然想到总是打骂自己的青楼妈妈,院子里的大姐姐们经常在私底下议论妈妈有多坏,这么说来妈妈就是坏人喽! 那些黑衣人也是如妈妈那般打骂这个不相识的小哥哥吗? 上官清越赶紧摇头让自己从那久远得几近模糊的回忆之中挣脱,她怎么会突然想起那时候的事了? 许是现在这个山洞太像当年那个山洞了!所以才会胡思乱想! 物是人非事事休,当年她执意要救君冥烨,可在十多年后却是执意要杀君冥烨! 如此之大的转变岂是当年能预料得到的! 不过还真是有缘,南北两国相隔数千里,他们居然还能相遇,还能巧合地嫁给他! 世事弄人,天意如此,哀不得,更叹不得! 在洞里躲了片刻,雨依然没有减小,上官清越从洞里爬出来,踩在湿滑的路上,有意无意地摔了几跤,在漆黑之中摸索着找向福寿宫。 宫里的路她早已摸熟,却刻意走错路,去了凤翔宫附近。装出迷路的样子茫然地环视四周,终于看到在不远处有个撑伞匆匆走路的小太监…… 上官清越欣喜地跑过去,一把拦住小太监的路,吓得小太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雨伞也掉在地上,来回转动几下。 “啊!是……是人?是鬼?!”小太监吓得声音结巴,还不住蹬腿向后靠去。 宫里的人在夜里疑神疑鬼惯了!尤其是在这漆黑的雨夜看到一个浑身湿透极为狼狈的人就更为惊讶了! “是……是本宫!”上官清越慌乱地指了下自己的脸,发现长发凌乱地黏在脸上,赶紧借着雨水的冲击抹了几把。 “月妃娘娘?”小太监赶紧爬起来,“深更半夜,月妃娘娘怎么在这里?” 530:为何残忍杀害你 小太监努力冷静几分,睁大一双眼睛仔细看向上官清越。 一是天黑看不清晰,二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月妃,努力揉了揉双眼,这才确定确实是月妃娘娘,赶紧翻身跪在地上磕头、 “奴才小贵子参见月妃娘娘!奴才狗眼没能识出娘娘,娘娘恕罪!”说着头磕得更响。 “没有怪你!” 上官清越赶紧弯身扶起小贵子,扫了眼周围,压低声音道。“你是哪个宫的?” “回娘娘话,奴才在御书院做事!”小贵子吓得根本不敢起身,说话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 原来是御书院的! 不属于后宫中任何一嫔妃宫里的太监,无疑是上天在帮忙! 上官清越扶起小贵子,小声道:“我迷路了!能不能送我回福寿宫?不许张扬!” 皇妃娘娘吩咐差事,还丝毫不怪罪他方才失言之事,小贵子想都没想,乐不得送皇妃娘娘回福寿宫。 上官清越一路跟着小贵子,心里清楚,轻尘逃狱,已经惊动了君祺睿,那么宫里的君子珏想来也惊动了。 君子珏已经知道她的身份,只是没有挑破,彼此依旧维持着那一层窗纸而已。 君子珏得知轻尘出逃,一定第一想到来找她,那么她现在不在宫里,便成了不能维持谎言的借口。 那么她现在需要一个借口,来继续维持彼此不捅破的微薄关系,也算给自己和君子珏各自一个台阶。 福寿宫平静如初,院子里没有一个人,只有几盏宫灯在细雨中维持着微弱的光亮。 小心走进去,在寝宫门口,看向房内,里面透出弱弱的光亮,一切显得那么安静。 上官清越对小贵子说,“谢你指路,不然今晚都找不到福寿宫了!” “娘娘言重了!折煞奴才了!”小贵子赶紧跪在地上。 “明日本宫会派人将赏银送到御书院去!”上官清越笑着说,推开寝殿的门。 “谢娘娘赏赐!”小贵子兴奋地磕头谢恩。 推开殿门的那一刻,上官清越整个人都僵在了殿门处…… 福寿宫并不似表面那般平静,在这平静的外表之下深深地掩饰着一场惊涛骇浪! 福寿宫的主殿内,君子珏果然端坐正坐,云妃坐在下面的一侧座位上,底下整个福寿宫的宫人全部跪在地上,各个浑身颤栗大气都不敢出! 上官清越生硬地欲抬起脚,当看到一道犀利的目光向自己这方射来,她所有的动作生生地僵住,愣在原地不敢再动! 她眼角的余光,悄然扫向侧坐的云妃,不知道云妃在此刻为何会在福寿宫,她可是在月子里。 “有刺客潜入冥王府救走轻尘!朕担心月妃安危特意前来探望!”君子珏那冰冷的声音自殿内悠悠传来,让初秋的雨夜显得更加寒凉。 上官清越平静地指了指身边的小贵子,“我在宫里迷路了,是他带我回来的。” “迷路?”君子珏显然不信,一副质问的样子。 上官清越看出来他生气了,“皇上知道,我对宫里的一切并不熟悉。” 云妃赶紧笑着说,“是啊皇上,月妃妹妹虽然入宫有一段日子了,可身体一直不好,鲜少出门,对宫里的路不熟,也在情理之中。” 君子珏缓缓站起身,目光幽幽地凝着上官清越,“那么月妃,大晚上不在寝宫之中,出门去做什么?” “散心。”她回答的平静而坦然,丝毫不见心虚。 “月妃独自一人?”君子珏继续问。 “不是,和小玉!”上官清越微抬臻首,不卑不亢。 “那么小玉呢?”君子珏声音骤然一凌。 “不知道。” “和你一起出去,你的贴身宫女去了哪里,你竟然不知?”君子珏的声音更加冷沉。 上官清越现在当然没办法交出小玉,小玉已经化成一滩血水了。 “皇上应该知道,小玉有的时候,经常行踪不明,我确实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既然一起出门,岂能不知!”君子珏声音噙怒,目光里寒光熠熠。 “本来在一起,忽然下雨,她说回来帮我取雨伞,之后就一直没回来!我也是因为找她,才在宫里迷路。” 君子珏知道她在说谎,一双铁拳捏得咯咯作响。 “所有人都出去找小玉,务必将她找到!”君子珏一声令下,宫人们赶紧弓着身子往外走,冒雨去寻小玉。 “皇上,妹妹淋了雨,身子又弱,还是让妹妹先换上一身干爽衣服吧。”云妃低声道。 “那么喜欢在雨天时往外走,定是喜欢淋雨!那便淋着吧!”君子珏喝道。 上官清越便站在门口,一直承受冷风的吹拂,浑身一点一点地冷得发颤。 君子珏知道上官清越在说谎,上官清越也知道君子珏在刻意刁难给她下马威。 不管现在出去多少人,也不可能将小玉找回来。 一时间僵持着,上官清越不说话,君子珏便也不说话,脸色铁青地瞪着她。 出去的宫人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便跑回来了,其中一个人回禀。 “皇上,找到小玉了!” 上官清越瞬时眸色一紧,看紧回头看向跟着宫人一起低头走入宫门的女子。 小玉? 怎么可能找到小玉? 天色还没有亮,下着淋漓大雨,一时间看不清楚那一身宫女打扮女子的脸。 那女子渐渐走进了,忽然就跪在上官清越的面前,“娘娘,都是奴婢的错,求娘娘宽恕。” 上官清越更是一头雾水,脸色也不禁惊白。 小玉已经死了,这个小玉哪里来的? 上官清越努力看着面前小玉的脸,没想到竟然是和小玉一模一样的脸。 上官清越努力稳住心神,才不至于惊骇地倒退一步。 “你有何罪!!!”君子珏怒喝一声,霸气的声音吓得一众宫人又跪了满地。 小玉赶紧连连磕头,“因为奴婢……因为奴婢……” 小玉抬起她的巴掌小脸,一双眸子噙满泪水地望着上官清越,唇瓣哆嗦,说不出话来。 上官清越不禁心口怵紧,一个明明死了的人,为何还会活生生出现在眼前? 她不得不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陷阱,更不知道接下来这个小玉会说出什么话,来戳穿她方才的谎言。 正这样想着,这个小玉已经开口了。 “回禀皇上,娘娘让奴婢回来取伞,小玉偷懒,走得慢了,等奴婢回去找娘娘的时候,已经找不到娘娘了。” 上官清越抓紧湿漉漉的袖子,声音发紧地说,“那是因为,你不回来,我去找你了啊。” 君子珏绷紧的一张俊脸,依旧铁青骇人。 “这么办事不力的贱婢,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君子珏道。 当即就有太监冲上来,将“小玉”押下去,丢在院子里,一板子一板子地打下去。 “小玉”痛得连连求饶,“娘娘饶命,皇上饶命,奴婢真的知道错了,求皇上饶命啊……” 上官清越赶紧跪下来,“皇上,不是小玉的错,是我乱走,和她走散了,皇上饶了小玉吧!” 君子珏大步奔过来,一把将上官清越拽起来,深黑的眸子,紧紧睨着她,声音低沉,带着逼人的气势。 “你到底是和她走散了,还是故意为之?说。” “……” 上官清越抿着唇角,不说话。 “朕不希望被欺骗,也最讨厌被欺骗。可自从认识了你,竟然希望被更好地欺骗朕!” 君子珏更紧抓着上官清越的肩膀,手指深深陷入进去,“若说谎,就说的圆满一些,别让朕有任何可循的蛛丝马迹!” “否则,就不要对朕说谎。” 上官清越目光平静地望着他,一字一顿地轻轻说,“我迷路了,是小贵子送我回来。皇上若不相信,可以问小贵子。” 跪在地上的小贵子,赶紧磕头,“是啊皇上,确实是奴才将迷路的月妃娘娘送回来的!” 君子珏的大手还在一点一点用力,目光阴郁的骇人。 上官清越抓紧自己的掌心,手指悄悄按下可以控制昏眩的穴道。 她眼前一黑,便向后倒去,君子珏赶紧一把揽住她的腰身,紧紧拥入怀中。 “月儿!”他还是脱口,紧张地呼唤一声。 上官清越淋了一夜的雨,本就身体虚弱,轻易就病倒了,而且还高热不退。 在她昏沉的意识里,纠结了太多太多的事,有牵挂的,有愧疚的,有悔恨的,更有怨愤的…… 纷纷扰扰的情绪,凌乱地缠绕在心头,一时间也说不清楚脑海里最为在意的是何事,就连梦中的呓语也只是痛苦的呻吟。 她感觉自己陷入在一片黑暗之中,这是她这五年来,做过最可怕且最恐惧的梦。 没有一点光芒,四处只有黑暗,梦魇将她牢牢压制,想要嘶喊,想要挣脱,都是不能,只有压抑地忍受着,煎熬着,然后所有希望在这样的黑暗之中,一点一点破灭,直至陷入更深的绝望当中…… 上官清越的耳边,隐约传来一道叹息,那声音低沉又沙哑,透着疼痛的无奈。 “你想知道吗?他为了你,连命都能舍,可为何却在当年残忍杀了你?” 531:不会这么安生吧! 上官清越处在昏迷之中,很想问一问,说话的人是谁,也想问一问,真正的原因,是不是这个人知道一些什么。 可她就是开不了口,说不了话。 是谁啊? 为了她命都能舍,却又残忍杀了她。 君冥烨吗?他何时为自己舍命了? 等上官清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日之后了。 在身边一直照顾上官清越的人,正是小玉。 “你到底是谁?”上官清越挣扎起身,目光警惕又戒备地凝着小玉。 小玉当即跪在地上,热泪盈眶。 “娘娘,是我啊!莺歌啊!” 上官清越感觉到了一阵天旋地转,“莺歌?” “是啊娘娘。” 莺歌从自己的脸上撕下一张人皮面具。 果然是莺歌。 上官清越赶紧下床,一把抱住莺歌。 “没想到……是你莺歌……怎么会是你……”上官清越激动得声音都哽咽了。 “娘娘,您还活着,真的太好了……呜呜……当年是莺歌保护娘娘不力……” “莺歌,你快别这样说。” 上官清越想要好好看看莺歌,不小心触碰到莺歌身上的瘀伤,痛得莺歌闷哼了一声。 那些伤,正是前两日被君子珏惩罚的刑责。 “莺歌,我这里有上好的金创药。” 上官清越要去拿药,被莺歌拽住。 “娘娘,您自己身子还没好,快点躺下,莺歌身子强健,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 莺歌赶紧搀扶上官清越躺下去。 “真的太好了,我们还能再相见。”上官清越紧紧拉着莺歌的手,一双水眸也一直望着莺歌,就好像找到了五年前的自己一样暖心。 “娘娘,我也很高兴,此生竟然还能重新回到娘娘身边,伺候娘娘。”莺歌擦了擦眼角的潮湿。 “莺歌,你怎么知道扮成小玉的样子?”上官清越赶紧问。 “是蕙心,她说让我入宫保护一个人。”莺歌努力笑了笑,“五年前,自从娘娘……我就发誓要为娘娘守着坟墓,但冥王将娘娘葬身在无底崖下,我便也住在了青峰山上。后来无底崖暖化,冥王去寻了娘娘的尸身,竟然得到的结果是被猛兽撕毁。” “莺歌愧对娘娘,便动了出家为尼的念头。是蕙心,阻止了莺歌,并在前两日,告诉莺歌娘娘还活着,让莺歌入宫扮成娘娘身边贴身婢女的样子,保护娘娘。” 竟然是师父的安排。 “不管怎样,你能入宫,重新回到我的身边,我真的很高兴。”上官清越道。 “娘娘,这五年,你都去哪里了啊!莺歌还以为娘娘……呜呜……娘娘还活着,真的太好了。” “司徒建忠呢?”上官清越的一句问话,将莺歌问住了。 过了许久,莺歌才摇摇头。 “五年来,我再没有见过他。” 上官清越也有些困惑,这些年似乎没了司徒建忠的踪迹,在君冥烨的身边,也没了司徒建忠这一号人物。 司徒建忠去了哪里? 上官清越猛然想起来,梦中那个男子的声音,仔细回想,好像君子珏的声音,她便问莺歌。 “我病了两日,皇上可有来过?” “皇上昨晚深夜的时候来过,便再没来过了。” 上官清越点了点头,抓紧莺歌的手,“从今往后,有你在身边,真的太好了。” 上官清越病了这几天,只有宫里一个毫不起眼的李美人前来探望过上官清越。 这个李美人在宫里完全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空有美人的身份,入宫两年,连皇上的面还没见过。 而这李美人向来在自己的宫里深居简出,鲜少露面。 堂堂宠惯六宫的月妃病了,竟然只有一位美人前来探望,确实有点讽刺。 众人皆知,月妃身体一向嬴弱,能活过今年冬天,都是个未知数,又有谁喜欢费时间来巴结一个寿命不长的宠妃! 何况这个宠妃,朝中毫无势力。 可事情的转变,就发生在李美人的身上。当李美人来探望过上官清越之后,君子珏当即颁下圣旨晋封李美人为嫔! 李美人探望月妃,连升数级,这件事很快传遍后宫,有如此诱人的赏赐,各个嫔妃争相前来探望月妃,送来的珍奇异宝还有补品之类,一时间堆满了整个福寿宫…… 而那些妃嫔按照她们现在的等级封位,君子珏都给予了不同程度的奖赏和晋级。 而大家也都摸索出一个规律,在月妃这次病中,那些率先前去探望的人,都比后去的人奖赏封厚许多。摸索到这个规律,让那些妃嫔知道,月妃那边有事,一定要第一个抢先! 大家也终于明白,即便月妃病着,皇上从不去探望,可心里却还是深深记挂着月妃。 这让那些嫔妃牵系的朝中大臣,也都纷纷动了巴结月妃的心思。 福寿宫突然变得热闹。 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上官清越也明白了君子珏这般做的用意,那些嫔妃在朝中都有自己的亲眷和势力,只要那些人肯巴结上官清越,上官清越在朝中便也有了自己的羽翼。 君子珏在用这样的方式,帮她创建一个属于她的人脉网络。 她空有君子珏的宠爱,终究不能站稳脚跟,只有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网,她才能在大君国的皇宫之中,占据无人能撼动的地位。 这正是上官清越现在所需要的。 为了真正扳倒季贞儿,她必须强大自己,拥有自己的人脉和势力。 冥王府。 季贞儿秘密将君冥烨原有的党羽召集到冥王府,她坐在主位一手撑额头,满脸的哀愤神色看得底下的大臣们一头雾水。 “众位卿家有所不知……”即使季贞儿成了王妃,依然用着太后时的一贯口吻。 “若不是察觉皇上欲对冥王不利,本宫也不会秘密送王爷去黎城!在场的各位谁不知道,皇上一直视冥王为眼中钉肉中刺!不除去不快啊!” 季贞儿神色怨愤。 “冥王在这几年已经很少过问朝中之事了,就连我等也甚少见面!皇上怎还想对冥王下手?” “叔侄之间至于这般赶尽杀绝吗?!” “唉,皇上还不是因为那个女人!” “红颜祸水,妖颜惑主哇!” 季贞儿赶紧接着又道,“轻尘在三天之内就闪烁言辞,本宫怀疑这件事一定另有蹊跷,刺杀冥王很可能另有其人!” “各位都知道,轻尘对冥王忠心不二,怎么会刺杀冥王!皇上为了保住月妃草草结案,本宫不服!”季贞儿抓紧拳头,眸光乍现恨意。 “我等也不服!” “对,不服!” “我们不能让王爷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去了!” “务必抓住真正谋害冥王的凶手!” 季贞儿见此情形,乘胜追击,“冥王去了,最大的受益人就是皇上!本宫也放手了手里的兵权,皇上终于可以独揽大权了!” “只怕冥王之死,与皇上脱不了干系!”有人猜测道。 大家纷纷义愤填膺,“冥王为了大君国,征战沙场,浴血奋战,皇上却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这样的皇上,如何尽忠效命!” “王妃,我们一定要为王爷报仇!快点想想办法,如何为王爷雪恨!” 季贞儿挑眸想了想,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刻意压低声音说。 “我们先这么做……” 福寿宫。 莺歌看着那些君子珏赏赐下来的补品,不禁低声说,“娘娘,皇上是真心待娘娘好。” “我也知道。” “娘娘有没有想过……”莺歌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声音更低地说,“就这样了,就很好了。” 上官清越眼角一紧,就这样?就很好了? “有个宠着自己的人,一辈子衣食无忧,荣华富贵。”莺歌道。 上官清越轻叹一声,“大仇未报,岂能安享富贵。” 这一切荣华,并非她所求,她只喜欢平静的粗茶淡饭,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日子。 “荣华富贵只是过眼云烟,我不喜欢这些看似华丽的外表,我只求一分安定。” 上官清越缓缓扶住自己的心口,“这里面住满了仇恨,已经千疮百孔,不能恢复如初了!” 不知为何,心口隐隐抽痛了一下,上官清越的脸色瞬时惨白起来。 “娘娘,你怎么了?看上去好像不太舒服。” 那种疼痛,一闪而过,以至于上官清越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她的剧毒,不是已经解了?应该不会再有心痛的反应了。 她站起来,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茫茫深夜,看着天空之中的璀璨星子,不知为何又开始寻找,到底哪一颗星是属于君冥烨的。 “莺歌,不知为何,我总有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 “莺歌你说,如君冥烨那样的人物,真的就这样死了吗?” “……” 莺歌顺着上官清越的视线,也看向遥远的天空,晶亮的眸子闪了闪,“奴婢觉得,冥王睿智内敛,为人又很狡诈,应该不会这般轻易死于刀伤才是。” “冥王当年在战场上,比这严重的伤都受过,还不是死里逃生活下来了!” 上官清越哂笑起来,“听说,经常游走在生死边缘的人,阎王是不敢收的。” “娘娘,现在需要莺歌做什么?” 上官清越眯着水眸,过了良久,低声说。 “你去帮我打探一下,季贞儿现在在做什么!轻尘跑了,我回宫了,她不会在冥王府一直这么安生吧。” 532:伙同党羽 莺歌按照上官清越的吩咐,潜入冥王府,却没有调查出来任何有力的线索。 冥王府内,一片宁静,就连季贞儿也没有什么可疑的动向,每日只是陪着天儿习字学武。 莺歌回禀这些的时候,上官清越依旧心不能安。 她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时常心口隐痛,而那种疼痛又是一闪而过,来的快,消失的也快。 “娘娘,你有没有发现,您的亮色这两日很差?”莺歌拿来铜镜。 上官清越照了照,“我并未发现什么异常,身体也没什么明显的不适,精神也还好,可能是错觉吧。” 上官清越放下镜子,“莺歌,你现在伪装成小玉的样子留在福寿宫,处处还是要小心!季贞儿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我担心她会率先对我身边的人下手。” “娘娘放心,莺歌绝对会保持十二分警惕。” 上官清越有些倦了,便靠在软榻上小憩。 君子珏来的时候,上官清越已经睡熟,他没有惊动她,只是在她的床头坐了一会。 当君子珏看到上官清越手指上的血管,清晰可见,且有发黑的迹象,当即脸色紧绷,神色惊骇起来。 君子珏猛地站起身,便往外走,差一点撞上要送茶点进来的莺歌。 “皇上!” 莺歌慌忙要行礼,君子珏还是匆匆从莺歌的身边走过去了。 莺歌看着君子珏走的那么慌忙,赶紧探头向着房间里面看了一眼,见上官清越依旧熟睡,应该不是俩人发生不快,那么君子珏为何这般惶急又愠怒地离去? 到底发生何事? …… 君子珏站在七彩鹿的笼子外,身边是那个一身灰衣的白须道长。 “道长,看出什么没有?”君子珏负手而立,神色严肃。 那道长捻着胡须,看着笼子里颜色斑斓的七彩鹿,轻轻摇了摇头。 “之前已经让娘娘服用过七彩鹿的鹿茸解毒,但看样子,毒素还没有完全清除,且有蓄势反扑之势。” “难道她的毒,就不能彻底解了?”君子珏口气低沉。 “当时贫道也与皇上说了,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现在再取鹿茸解毒,难道不可?”君子珏道。 “皇上,七彩鹿的鹿茸已经没有之前红艳了!除非……”道长声音顿住。 “除非什么?” “除非继续用龙血喂养,让七彩鹿的鹿茸重新呈现全红之色,方可再入药解毒。” “好!那便重新用朕的血,继续喂养七彩鹿。”君子珏道。 “皇上……这样会对皇上的龙体十分不利。” “朕只要她能安然无恙。”君子珏态度坚决。 道长又盯着那七彩鹿看了几眼,低声对君子珏道,“皇上,按理说,七彩鹿的鹿茸不该这般快褪色。 “道长什么意思?”君子珏神色一凛。 “这……”道长低下头沉吟起来,过了半晌才道,“皇上,您安排喂养七彩鹿之人,可是信得过的?” “道长是怀疑有人动了手脚?”君子珏的眉心悠然皱起。 “当时贫道为娘娘解毒,就担心娘娘余毒不清,发生反噬这种事,才让皇上继续用人血喂养七彩鹿,吊着鹿茸的颜色,以备不时之需。” “可现在看情形,七彩鹿的鹿茸要过段时间才能再用了。” 君子珏眸光一沉,喂养七彩鹿,只有他和魏公公知道,季贞儿也猜到了这件事,却不知七彩鹿被藏在哪里。 君子珏回头看向不远处的魏公公,魏公公正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见他回头,赶紧神色恭敬微弯低身体。 “魏公公跟在朕身边多年,他不会违背朕的意思。”君子珏低声道。 “或许,七彩鹿只有用朕的血,才能养红鹿茸也说不定。” “皇上之前已经耗损太多,不能再继续取龙血喂养七彩鹿,否则对皇上的龙体大为不利,很可能发生危险。” “难道眼睁睁看着她重新毒发?” “皇上,依贫道之见,先暂且停下对七彩鹿的喂养,皇上借此时间也可以好生调养下龙体,待清楚是哪里出了差错之后,再恢复对七彩鹿的喂养!皇上觉得如何?” “不行!!”君子珏想都没就拒绝。 “皇上毋须急躁,贫道有药可以控制娘娘的毒性,更何况,在京城还有个能让娘娘调养身体的好地方!”道长轻轻含笑,恭敬地道。 君子珏当即眼底一亮,“道长是说翠竹园?” 随即,君子珏眼底的光芒,又彻底暗淡了下去。 “那是个多事之地,绝不能再让她去涉足此地。” “可是皇上,若不想办法暂且控制住娘娘的毒性,一旦反噬到一定程度,就是大罗神仙下凡,也再救不了娘娘了。” “让朕好好想想!” 君子珏烦乱地在原地来回踱步。 …… 上官清越睡醒之后,忽然对莺歌说。 “你去夏侯大将军王的府里,将夏侯大将军的幼子,夏侯鹏接到宫里来。” “娘娘,接那个孩子进宫做什么?” 上官清越望着院子里的石榴树,低声说,“我很想念无极和无央,但他们已经离开了,我便想看看别人家的孩子。” 莺歌走后,上官清越便踱步到院子里,坐在摇椅上,拿着水壶一点一点给石榴树浇水。 这一次,季贞儿便是用夏侯云天的性命威胁君子珏,让君子珏在江山和美人之间做出选择。 君子珏先是选择了江山,后又孤注一掷逼迫季贞儿就犯。季贞儿担心小无极威胁到天儿的地位,自然视小无极为眼中钉肉中刺。 现在小无极已经被蕙心带走,相信会很安全,君子珏倒是也没有追问无极和无央的下落。 如今夏侯云天就要带兵去边疆平乱了,留下夏侯鹏一个人在皇城,只怕会很危险,保不齐季贞儿那个女人,又打什么歪主意,让君子珏在江山和美人之间,再做一次选择。 “江山社稷受到威胁的时候,才是将军派上用场的时刻。” 莺歌带着夏侯鹏入宫。 那是一个长得很帅气的孩子,像极了夏侯云天。 夏侯鹏今年也有五岁了,和无极一般大的年纪,却长得比无极高壮很多。 这是夏侯云天唯一的独子,虽然夏侯鹏的母亲早已失宠,但夏侯鹏很得夏侯云天的疼爱。 上官清越让莺歌选择一间好的房间,便让夏侯鹏住下了。 莺歌打点好了一切,才低声对上官清越说。 “娘娘,夏侯大将军王想见您。” 上官清越微微含笑,拿了一件披风披在身上,高声对莺歌说。 “小玉,本宫闷了,陪着本宫去御花园走走。” 御花园的假山后面有一个凉亭,上官清越远远就看到夏侯云天坐在凉亭里。 上官清越走了过去。 夏侯云天赶紧起身,一双眸子惭愧又深镌地望着她,一言不发。 上官清越却率先对他笑了笑,上下打量夏侯云天一眼,见他清瘦了很多,想来这些日子过得也不好。 如夏侯云天这般刚硬的人物,竟然被人挟持要挟皇上,简直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我会帮你照顾好鹏儿,你且安心去边疆。”上官清越道。 夏侯云天更加惭愧了,“鹏儿能在宫里有娘娘照拂,是他的福气。” 上官清越微微颔首,“我也算攀上夏侯大将军王的高枝。” “娘娘何必这样说!”夏侯云天惭愧地深深低下头,“我……非但没能保护你,反而让你……” “已经过去了。” 夏侯云天更加愧疚。 上官清越轻轻一笑,绝世又倾城,“夏侯将军就要上战场了,大权在握,正是水涨船高的时刻,我也算是得了将军的庇护。” “我……”夏侯云天说不出话来。 “觉得难过,便振作起来,不要再着了别人的道。” 夏侯云天俊脸紧绷,曲线更加刚硬。 入秋的凉亭内,一旦有风吹进来,格外的阴凉。 夏侯云天沉吟许久才道,“鹏儿年幼,日后就要娘娘操心了。” “夏侯将军此番前去战场,不知何日能归,不过不用担心,我一定会照顾好鹏儿。” 夏侯云天低声对上官清越道,“季贞儿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娘娘处处小心。” 上官清越浅浅勾唇,“我知道。” 上官清越从怀里取出一封信,交给夏侯云天。 “这封信,希望你能亲手交给南云国的皇帝!务必,你亲手。” 夏侯云天很想多问几句,但见上官清越这般端重又严肃,只好将信件赶紧收了起来,不再多问。 “好,我一定做到。” 也算是对她的一个弥补。 在夏侯云天的心里,一直都想保护上官清越,不受到任何危险。他也自以为自己很厉害,能保护得了她,可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季贞儿算计,落入季贞儿手里,成了要挟君子珏陷害上官清越的筹码。 “我以命起誓,一定亲自交给南云国的皇帝。”夏侯云天郑重道。 上官清越笑了,犹如落入凡尘的仙子,美得让夏侯云天心神荡漾。他赶紧别开自己的眼睛,不敢再多看她一眼。 “娘娘保重。”夏侯云天匆匆走了。 莺歌走过来,低声问上官清越,“娘娘,您打算告知南云国的皇帝,您还活着的事?” 上官清越仰头看向遥远的南方,“如果希望夏侯云天早些平安归来,哥哥必须知道我还尚在人世。” “娘娘难道担心,季贞儿那个女人,伙同党羽,对夏侯将军下手?” “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533:天儿被刺客劫持 上官清越站在凉亭之中,看着夏侯云天的背影渐渐走远。 莺歌候在一侧,低声对上官清越说,“娘娘,我们接下来需要怎么做?” 上官清越眼底渐渐噙着一抹浅笑,“我在宫里,她在王府,想要报仇,难上加难。” “娘娘这话的意思是?”莺歌不懂。 “她已经不能再回皇宫了,但是我可以出宫啊。”上官清越把玩着手里的翡翠玉镯。 “娘娘要去冥王府?”莺歌吃惊。 “本宫去冥王府,也只能是探望,不过带病去翠竹园养病,却是可以名正言顺地暂时留在冥王府。” “难道娘娘已有对策?” 上官清越沉吟稍许,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现在只看皇上,肯不肯放我去了。” 上官清越抬起自己的手指,指尖上黑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她自己也没料到,体内的剧毒,竟然还会反噬,按理说已经解了的毒,不会再复发才对。 难道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 上官清越的眉心,渐渐皱紧…… 冥王府,役园。 “好端端的人,怎么说疯了,就疯了!” 季贞儿端坐在红木椅上,面前是跪着的秋红,在秋红身后是几个粗使嬷嬷。 役园的管事嬷嬷赶紧说,“王妃娘娘,自从那日,这秋红在王爷的灵堂看到了黑衣人,就经常胡言乱语了。” “黑衣人?”季贞儿的眸子倏然一寒,射向秋红,“你在王爷的灵堂,还看到什么了?” 秋红安静跪着,忽然浑然一抖,哭着说,对对对!好多人!都跑进王爷的灵堂了!还有穿白衣服的!不对!还有王爷,他还说……说……” 秋红猛地抬起头,口吻显得错乱,情绪不定,“王爷说饿了,让我多烧些冥钱,他说阴间的东西很贵!还有穿黑衣服的人,他们好多人,我看见了,看见一群人……” 役园破旧,即使房间内点了数盏灯笼撑起明亮的光亮也显得有些阴森…… 季贞儿听得眉心紧紧皱起,而身边的那些男男女女的下人们却是吓得双肩高耸,不住左右寻看,有胆小的已吓得小脸惨白…… “王妃,王爷没有死啊!他还亲口对我说饿了!想吃奴婢熬的莲子羹,王爷最喜欢奴婢熬的莲子羹了!” “满口胡言!!!” 季贞儿愤怒地大喝一声,“冥王已死,你却蓄意造谣扰乱人心!!!既然是因思念冥王致疯,本宫就送你去陪冥王!” 季贞儿端起身侧的茶碗,将一杯滚烫热茶都泼在秋红脸上。 “啊!” 秋红痛得尖叫出声,双手罩在脸上,刺痛不敢碰触。 她并不反对季贞儿让她去陪君冥烨! 至少那样,就可以一辈子陪在他身边,故此不求饶。在两个小太监拿来白绫到她身前的时候,她也没有挣扎,只是眸光显得有些呆滞地看着那雪白的白绫,唇角漾起一抹浅浅的解脱的笑…… “你也不要怪本宫!王爷一人在地府孤单,有你去陪着,本宫也能放下心来好生照顾天儿!”季贞儿一副有些不忍的样子,闭上眼睛轻叹一声。 “秋红,你从小就伺候王爷,王爷定然也舍不得你的!很希望你去陪他,才会连连托梦与你。” 接着,季贞儿又对一众下人说。 “秋红原是王爷的贴身近婢,跟在王爷身边多年,王爷的死对她打击太大,所以才会神智失常,胡言乱语,说些有的没的。” “你们日后都给本宫安安分分做事,别无中生有议论一些嚼舌根的话!若被本宫发现,轻者割舌,重者全去给冥王陪葬!” 她的声音尖利刺耳,有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全屋子的人都跪在了地上,唯唯诺诺地称“是”。 “动手!”季贞儿瞪向地上跪着的秋红,阴狠地低喝一声。 两个太监赶紧扯起白绫缠在秋红的脖颈上,秋红没有躲避,反而面带轻笑地闭上了眼睛…… …… 冥王府深浓的夜里,出现了两个刺客。 一个黑衣人悄悄潜入天儿的院子,另外一个黑衣人赶紧跟随进去。 照顾天儿的婢女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天儿已经睡熟,躺在床上,精致的小脸上竟然还挂着一颗未曾干透的泪珠。 率先进入房间的黑衣人,先是将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的婢女打晕,随即一手伸向天儿,却被身后的黑衣人阻止。 “你怎么来了!” 黑衣人互相推搡间,俩人已经认出彼此。 这两个黑衣人,正是蕙心和上官清越。 “师父深夜潜入天儿房间,要做什么?” “无需你多问。” “师父以为解决了天儿,就能威胁到季贞儿的地位了吗?” “越儿,他现在是皇太弟,大君国的皇储,只要他出了事,那么大君国的根基就不保了!” “师父为了报仇,何必对一个小孩子下手。”上官清越真心不忍,让那么小的孩子无辜受牵连。 “所以你猜到我会对天儿下手,便冒险潜入冥王府?”蕙心愠怒。 “难道师父不觉得,大人之间的恩怨,不该牵涉到一个孩子的身上?” “你又对仇人手软了!” 上官清越被蕙心问得愣住,眉心蹙紧。她转头看向床上熟睡的天儿,那精致的小脸好像君冥烨一个模子雕刻出来的一般。 她也不知道为何,总是对天儿有一种微妙的亲近感觉。 “不管如何,我都不同意师父对天儿下手。” “你!”蕙心气急。 “我可以帮师父报仇,但师父若想动天儿,我绝对不同意。”上官清越口气坚决。 蕙心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师父我不管你还隐藏多少秘密不曾告诉我,我也不管你是不是只是利用我,但我已经答应师父,会和师父一起报仇,也希望师父尊重我的心意,不要牵涉一些无辜的人进来!” “不行!” 蕙心想都不想就拒绝,再次袭来一掌,这一掌却是袭向上官清越…… 上官清越猛地向后翻身跃到床榻之上,一把抓住天儿的手臂将天儿揽在怀中,天儿察觉动荡眉心不适地皱起却没有醒来的迹象。 上官清越没来得及躲避蕙心的那一掌,正中后背,她吃痛地闷哼一声…… “有刺客!” 上官清越对外大喊一声,抽出腰间软剑,一阵剑光闪烁她迅速砍开雕花檀木床壁,木质残骸四散飞开。 蕙心急忙躲闪,待蕙心再次向上官清越袭去时,上官清越已带着天儿冲破屋顶跃到了房顶之上。 蕙心正欲追去,房门被一帮人踹开,守在院子外的侍卫已涌了进来,挥起大刀袭向蕙心…… 天儿这边闹了这么大的动静,下人们赶紧跑去役园通知季贞儿。 “王妃!王妃不好啦!小王爷……小王爷被刺客劫走了!”下人喘着粗气来报。 季贞儿当即脸色煞白,忽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也顾不上秋红这边行刑没有,带着秦嬷嬷和下人匆匆出了役园。 “狠狠勒,直到确定断气为止!!!” 季贞儿清丽的眸迸出凌厉的光芒,望向秋红的眼神,似能将秋红戳穿出一个洞来。 她早就嫉恨秋红了,不但因为秋红可以一直陪伴在君冥烨身边,也因为秋红曾经向上官清越示好。 季贞儿走了,两个负责的小太监将白绫缠绕在秋红的脖颈上,开始狠狠用力,直勒得秋红呼吸困难,整张脸被憋得通红起来,视线开始模糊。 就在这个时候,秋红却回想起当晚在君冥烨灵堂上的那一幕,四个黑衣人进来,撒了迷粉,在她昏迷之前明明看到那四个黑衣人向棺木走去…… 他们想对王爷做什么? 等她苏醒过来后,王爷的棺木周围一切如初,并没发现任何异样,就好像当晚看到的那一幕只是一个梦境,其实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能不能是他们刻意没有留下任何起疑的痕迹? 呼吸越来越困难,脖颈上传来筋骨错位的声响,头脑也越来越昏沉,实在难以忍受身体的憋闷,她挣扎起来,双脚不住地蹬着地,在地面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行刑的太监面目狰狞,留下来负责打扫的婢女各个别开眼眸,不敢看向那残忍的一幕,他们谁都不知道在这间房间的屋顶早就隐藏了一个黑衣人…… 待确定季贞儿带着人走远后,那黑衣人从怀中摸出两枚暗器,射向那行刑的两个小太监。 暗器发得又准又狠,直接戳穿了两个小太监的心脏,射入后面的木柱之上。两个小太监来不急吃痛出声,便已倒地不动! 被夹在两个小太监中间的秋红,亦砰然倒地,身体还有浅浅的呼吸…… 听到闷响,房内的几个婢女不禁好奇看过去,当看到两个小太监倒在血泊中,当即响起一阵惶恐的尖叫声。 婢女们挣扎着四处逃窜,竟慌得一时间找不到了房门。 房上的黑衣人急忙跃入房中,担心引来侍卫,赶紧又发出几枚暗器,射中那几个婢女。 原本还喧嚷吵闹的房间一下子变得死气沉沉…… 黑衣人扑向秋红,赶紧用力按住秋红的人中,将秋红唤醒。 秋红咳嗽着醒来,缓缓挑开眼皮看到眼前的黑衣人,满脸困惑。 “你是谁?” “是我……” 那是一道熟悉的,女子的声音。 534:泉山上的女子 “是……是你?” 秋红听见那黑衣人的声音,当即张大一双眸子,不敢置信地盯着眼前的黑衣人。 “碧莺?” 竟然是碧莺! 碧莺缓缓摘掉脸上的黑色面巾,搀扶起秋红,“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秋红完全没想到,一个在王府里不得宠的侧妃,竟然还是一个武功高手,还救了一心求死的自己。 “为什么……咳!咳!要离开?王妃说……咳,我可以去给王爷陪葬,这样……咳,我就可以葬在王爷身边,一辈子都陪着他!” 秋红不住地咳着,推开碧莺一手扶住自己的脖颈,泪水已流了下来。 “你甘愿去死?!”碧莺不敢相信秋红会这样选择。 “对!只要陪着王爷,秋红甘愿去死!”秋红神色坚定,口气丝毫没有犹豫。 碧莺向门外看了眼,不再与秋红废话,一把扯住秋红的手臂,压低声音喝道。 “那晚你看到黑衣人,你真当王妃杀你是想让你去给王爷陪葬吗?她是想灭口!” “什……什么意思?”秋红眨了眨眼,一副不解的样子。 “你跟在王爷身边多年,都说你性子细腻,原来也这般拙笨!”碧莺道。 秋红不再说话,拧起眉心仔细想了想,不禁眼底掠过一抹惊色。 “难道那四个黑衣人是王妃派去的?” 这里面又有什么隐情? 她实在想不通! “我们先逃出去再说!” 碧莺带着秋红从屋顶离开…… 上官清越抱着天儿一直飞奔,去了翠竹园。那里是逃出冥王府,逃出京城最好的路线! 然而那些侍卫,只要师父抵挡不住,也会很迅速追来。她直奔泉山,到了山上不但可以隐身,对侍卫们的搜查也会造成一定困难。 入秋的季节,夜里显得格外阴凉,尤其是山上就更显得清冷了! 只穿着内衫的天儿小身体蜷缩了下,上官清越不由自主地更紧地抱住他。 这一反射性的动作,连她自己都为之震惊。 只怕这是身为一个女人都会有的母性吧! 更何况她也是母亲,对小孩子总会轻而易举地产生亲切! 低头看向怀里的天儿,不禁想到了无极,也不知道无极现在过得怎么样。 一直努力向山上跑,磕磕绊绊脚上早已伤痕道道,却还是顾及不上一直狂奔…… 就在这时山上传来有人走动的沙沙声,还有着低低的吟唱,仔细听去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唱的居然是…… 佳人曲!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上官清越赶紧抱着天儿,躲到一棵粗壮的大树之后。 天儿已经被她点了昏穴,一时半会不会醒来。 上官清越隐藏好自己,猜测着是谁会在泉山的夜里歌唱? 唱的居然还是那首“佳人曲”! 上官清越忘了,这是大君国名谣,几乎人人会唱!只是这首歌在上官清越的心里,有着别样的意义。 那曾经一琴一笛的合奏,那曾经属于书裕给的温柔和温暖,一股脑地涌了上来。 他们还曾琴笛合奏这首曲子,当时那甜美而幸福洋溢的感觉今生难忘,那段日子也是她这一生最美好的时光! 透过被夜风吹得颤抖的枝叶,她遥遥看向歌声的传出方向…… 今晚月亏,光线并不明亮,而那低声吟唱的女子也没有提灯笼,只是提着一个篮子,不知里面装着一些什么! 那女子背对着月光,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出她的身形异常单薄,好像都能被这夜风吹走。 她一边哼唱,一边向上官清越这边走来,上官清越赶紧屏住呼吸,一手罩在天儿的口鼻上,不让那女子发现他们! 女子就在上官清越的几步之遥处停下,蹲在地上,放下篮子,披散的长发逶迤于地,还是哼唱着,用双手一点点地挖起石土来…… 上官清越的眉心微微拧起。 这女子是谁? 怎么会出现在泉山? 从那女子走来的方向,应是从山顶那边过来。 人尽皆知泉山的另外一头连着冥王府,谁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夜里从后山爬上泉山? 难道那女子是冥王府的人? 大半夜的跑来泉山挖什么?而且还哼唱着歌曲,看样子不像做贼! 这女子的身份和挖坑的行为当即引起了上官清越的好奇,但她也不想过多管闲事。 若被这个女子发现她,注定是这个女子的不幸,上官清越会一剑杀了那女子! 心中已盘算好,可不到万不得已也不能出手,免得留下痕迹让侍卫们有迹可循! 上官清越渐渐想起了五年前,她被毒哑后住在翠竹园,总是能听见泉山上有佳人曲的琴音…… 当年的一场闹鬼,是碧莺策划,可泉山上的琴声碧莺没有承认。 难道…… 和这个女子有关系? 上官清越心中疑云重重。 女子依旧挖着坑,嘴里依然哼唱着佳人曲,在这寂静的山里竟透出一种恬静的阴森! 那女子缓缓侧过脸去挖,背着月光,上官清越依旧看不清楚那女子的面容,却清晰地看到了那一颗颗滚落的晶莹…… 那女子在哭! 可在那女子的声音里却听不出丝毫的悲伤,看来也是个痛彻心扉,心已麻木之人,会流泪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为何而流泪,只因悲伤到了极点已经感受不到悲伤到底在何处! 就好比上官清越…… “嗯!嗯……” 就在此时上官清越怀里的天儿挣扎起来,上官清越这才发现是自己用力过大,完全封住了天儿的口鼻,天儿呼吸苦难,不适挣扎,从睡梦中醒来。 上官清越赶紧松开天儿的鼻子,死死捂住天儿的嘴巴,抱紧天儿不让他挣扎,但还是晚了一拍。 那几步之遥外的女子,已听到这方的动静,不再哼唱那首“佳人曲”,竟然是异常沉静地冷喝一声。 “是谁在那边!”女子站起身,目光准确地看向上官清越的藏身之处。 “路过而已,姑娘大可继续!”上官清越压低声音回道。 就凭那女子方才的沉稳劲,便可看出,那女子绝非等闲之辈!可那女子的质问口气,怎么感觉好像踏入了属于那女子的禁地? 那女子真的没有再多问,再次蹲在地上开始挖,没挖几下应该是挖好了,她停了下来,没有再看向上官清越那边却是知道上官清越没有走…… “我在埋我的孩子!”女子的声音很是平淡,听不出丝毫波澜。 她好像在自言自语,好像对那边的上官清越说。 这平淡的声音却在上官清越的心里掀起一阵波澜,本欲离开这里的脚步却停了下来,愣愣地看向那方的女子。 看到颗颗滚落的晶莹泪珠,在夜里折射出异常清冷的光芒…… 上官清越的喉口好似堵塞了一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不知道这个女子现在有怎样的一番心痛滋味,却可以切身感受到她的痛不欲生。 女子从篮子里拿出一个包裹,夜很黑,看不清那包裹具体属于哪一种白,却能隐约看到那包裹的白色之上染满了殷红色的血,还有着暗色的光泽颗颗滴落…… 上官清越的心房猛然一紧。 难道是刚刚分娩,就死去了的孩子? 只是那包裹显得很小,不似已成型的胎儿,上官清越忍不住声音哽咽了。 “他是怎么……死的?!” “他只是睡了!”女子的声音依旧平淡,只是泪流得更加汹涌,好似在哭那孩子,更似在哭自己。 上官清越心中不免感叹,身为母亲,最见不得的就是自己的孩子,离开自己。 “我的五个孩子,都睡在这里!” 女子看了看周围,弯起唇角放心地轻笑起来,口气平淡而舒缓。 “他们不孤单,有伴儿!” 上官清越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五个?! 五个都葬在这里了?! 在这个女子身上到底发生了怎样的故事?为何五个孩子都死了?! 对于一个母亲,只怕已没有比此更沉重的打击! 可为何在那女子的脸上看不到痛苦与不舍?有的反而是释怀?好像乐意见得这些孩子离自己而去! 到底是怎样的困苦境遇,才能让一个母亲萌生这种心境?! 女子不再说话,开始一捧一捧地将石土样子坑中的染血包裹上,一点点直到再看不到那包裹,在这深山之中又多了一个小小的凸起。 没有墓碑,也没有可以作为祭奠的祭品。 “你想要孩子吗?”上官清越看了眼怀里的天儿,压低声音问道…… 女子没有去擦脸颊上的泪痕,好似已忘记脸上还有泪。当听到上官清越的声音,她愣愣地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我要不起!”从这女子低落的声音里,不难听出她很想要个孩子! 女子说完这话,站起身,不再看向上官清越那边,跨起篮子缓缓向来时的路走去…… 上官清越有些失望,还以为可以将天儿给这女子,她就可放心回宫了! 师父想借用皇太弟之死打压季贞儿,那么她可以用天儿失踪,让季贞儿自乱阵脚。 只要保护住天儿的一条性命,也算她仁至义尽。 上官清越看向怀里,瞪圆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眼里写满惊慌的天儿。 上官清越轻叹一声,断了这个念头。 535:你是季信阳? 上官清越见天儿一直用黑漆漆的大眼睛瞪着自己,她不禁有些好笑了。 “瞪什么瞪!再瞪就将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她还以为这样威胁,天儿会害怕,没想到依旧一脸平静地瞪着她。 上官清越一手抱起天儿,一手紧紧捂住天儿的嘴。从树后起身,忍不住吃痛地皱了下眉。 师父那一掌,打得还真重! 看了看这深山,还真迷茫,到底将这孩子安置在哪里? 离去的那个女子,忽然就停下了脚步,淡淡的声音如夜风般轻柔传来…… “我帮你下山!” “为什么?” 上官清越警惕地问。 她虽然同情那女子,却不尽相信。 “谢你陪我聊天!” 这真是一个让上官清越哭笑不得的回答。 不觉间体会到,这女子一定有着深深的孤独与寂寞! “你若信不过我,可以远远跟着我!”女子没有回头,径自走在前面,脚步很轻亦是很稳。 由此可见,她对泉山的一石一草都极为熟悉,即使在光线不明的夜里,走起山路也不会磕磕绊绊! 上官清越垂眸想了下,这个女子会不会就是…… 她眼中的光芒突然变得锐利,刷地射向走在前面的女子,轻轻吸了口气沉声唤了一声。 “季信阳!” 这个名字一出口,上官清越不禁心里打鼓,若那女子不是季信阳,无疑是将自己置于险地! 若这女子知道些什么,或是同冥王府或者皇宫中的某人有什么关系,她出现在泉山的线索一定会落到追击天儿之人那里! 那女子的身形猛然一怔,脚步亦随之停下,披散的长发被夜风吹起,随着衣袂一片飘荡,像极了夜里出现的幽怨鬼魂,任谁见了都会忍不住心惊胆战。 “她……已经死了!” 女子的口吻顿了下,微微侧过头来看向后面的上官清越,那一身夜行衣怀里还抱着一个稚童。 长发遮住了那女子的脸,上官清越依然看不到那女子的样貌。 看来,这女子认识季信阳! 如此一来,这女子的身份更加引起上官清越的怀疑了! 出现在泉山,还如此清楚泉山的路线,只怕就住在附近吧! 不知这女子与季信阳之间有何关系,会不会和季贞儿有牵连? 女子转过头继续向前走,那是去后山的方向,上官清越缓缓地跟上去,还不忘记仔细倾听周围的动静,以免落入圈套! “季贞儿认识吗?”上官清越盯着那女子的背影沉声问道,这是一种试探。 果然,女子的反应比听到季信阳这个名字时更为强烈! 她当即停下脚步,猛地转过身来,带起的风让她的长发张扬四散,完全露出她的脸来…… 这一回头,上官清越借着迷蒙的月光看清了那女子的侧脸,清瘦而苍白的一张脸,骨骼凹凸明显却不失线条的柔美,不难看出原先也是个美人,只是现在消瘦得失去了原有的光鲜! 尤其是那对眸,干涸而枯涩好似两潭死水,即使现在带着些许光亮依然无法挥散长年积滞的浑浊…… “你认识她?你跟她是什么关系?她还没死吗?”女子的声音虽然平淡,却冷了很多,盯着上官清越蒙着黑巾的脸,女子的眸光渐渐收紧,大有攻击之势! 上官清越隐在黑巾下的唇角,浅浅地勾起一抹弧度。 看来是上天眷顾,居然在深山里还遇见了一个痛恨季贞儿的人! 只要这一点,便可让上官清越决定,跟着这个女子一定能顺利逃出泉山! “她当然还没死!” 上官清越的声音难免噙上一抹恨意,“我和她是誓不两立的敌人,她要杀我,我只能逃亡到山上来!” “呵!居然还没死!”女子的眸光兀地收得更紧,遥遥地看向远方,声音很低地呢喃一句。 就在此时,山下面传来喧嚷的人声,那一个个连成一片的火把将山下照得一片通亮…… 上官清越赶紧抱着天儿隐在树后,一直都没有挣扎的天儿,开始挣扎起来,不住地用脚踢踹着上官清越,捂住的口中发出“唔唔”声。 上官清越终于明白这孩子一直没挣扎的原因,是想抓准机会逃脱! 如此小小年纪就这般沉得住气,还真是小看了! 不觉间也有些欣赏这个一向跋扈娇纵的小王爷! 上官清越挥起指头,点了天儿的穴道,天儿小小的身体,当即柔软了下来。 “跟我来!”女子向山下看了一眼,匆匆走在前头,改了一条陡峭的路。 上官清越赶紧跟上去,这会儿也顾不上相信不相信了,只能博上一搏! 至少她们之间都很恨季贞儿,仅此这些便能将两人素不相识之人的关系拉近! 那是一个洞口很小的山洞,里面的空间却显得宽敞很多。 这个山洞…… 就是当年轻尘带她藏匿的地方! 走进这里,似乎还能真切感受到五年前那冬夜的寒冷,还有那一丝丝窝心的暖意! 上官清越将天儿放在一旁。 洞里的光线很暗,但上官清越还是摸索到当年她睡过的地方,还有轻尘烤过肉的地方,只是现在已没有了当时烧过的那些干柴。 看来这里,在这几年曾被人打扫过。 难道就是这个女子? 回头看向那女子…… 女子正站在洞口向外看,有一些月光洒在那女子的身上,这让上官清越惊讶地发现,在那女子的裙摆上染上了大片的血,狰狞而可怖还散发出一股异味。 上官清越当即辩出,那是女子的葵水! “你……你刚刚小产?” 上官清越忍不住问,不知怎的更加可怜这个女子了! “嗯!”女子依旧看向洞口之外,云淡风轻地应了一声,就好似习以为常了般。 这的确让上官清越震惊,转念想了想,五个孩子,这女子也该习惯了那种血肉剥离身体的痛了吧!心底的哀叹沁入骨血,说不清更道不明,只能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女子,再说不出话来。 女子只是跟上官清越一起静静地呆在洞内,这让上官清越有些疑惑,虽然这个洞还算隐秘,但不是藏身的最佳处,可那女子却是那般的冷静,好像十分肯定山上搜查的侍卫找不到她们一般! 上官清越觉得自己不该这么相信这女子! 仰头看向洞外月亮的高度,快到子时了,必须抓紧在天亮之前回到皇宫! 上次轻尘的事,她不在皇宫,若这次天儿失踪她还不在皇宫,君子珏定会震怒,不再选择沉默了! 就在这时,洞外隐隐传来女子的声音,沉闷而断断续续,好似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口…… “放……放开我……” “秋红,追兵已经来了,你小点声!” 上官清越当即眉心皱紧,竟然是碧莺的声音! 碧莺和秋红怎么会来这里? 上官清越赶紧从洞口出去。 碧莺当即浑身警觉。 “什么人?!” “是我!”上官清越赶紧出声。 碧莺辨认出是上官清越,不禁吃惊,“你怎么会在这里?” “跟我来!”上官清越赶紧带着碧莺和秋红到山洞中去。 等上官清越再次回到山洞的时候,山洞里竟然已经没了那个女子的身影,就连天儿也不见了。 上官清越赶紧四处寻找,还是没有找到天儿和那个女子踪影。 上官清越整个人都愣了,“怎么会……她什么时候走的?” 她只是出了洞口的片刻功夫,那个女子竟然连带天儿都悄无声息地带走了! “娘娘,你在寻什么?”碧莺随即张大一双眸子,“难道今夜冥王府挟持走天儿的人,正是你?” 上官清越不住摇头,赶紧看向洞口,那个位置确实还残留着方才那个女子的血迹。 她试图寻着血迹去找那个女子,可山下的官兵已经渐渐走近了,她已经不能出去了。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上官清越瞪向碧莺,用一种威逼的眼神。 “季贞儿那个毒妇,要秘密处死秋红,我便救了秋红,逃到了这里。”碧莺道。 上官清越看向秋红脖颈上的淤痕,“她要杀了你?” 秋红点了点头。 上官清越忽然一把抓住碧莺,“这山上,到底住着什么人?” 上官清越逼问道。 碧莺惊慌失措,赶紧挣扎。 “这里是禁地,我怎么会知道!娘娘饶命。” 上官清越一把甩开碧莺,眸光变色深邃。 “我在这里遇见一个奇怪的女子,清瘦无比,浑身是血。” 碧莺眼光一沉,随即缓缓放开,不住摇头,“我真的不知。” 上官清越看向秋红,“听说你在冥婚当晚,看到有黑衣人潜入灵堂。” 秋红点了点头,“他们都不相信我说的话。” “我要求开棺,可是没有人肯!”秋红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上官清越收紧眼光,渐渐在心底确定自己的猜测。 难道君冥烨真的没有死?而是在下葬之前,被人秘密从棺木中带走了? 就在此时,山洞的深处传来一道奇怪的声响,好似用石头砸在石壁上的声音! 上官清越和碧莺第一时间反射性地看向山洞深处…… 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碧莺和上官清越对视一眼,缓缓走向山洞里面,用手摸索上去,全部是封死的石壁…… 上官清越底眸想了下,自己出去接碧莺不过片刻功夫,那女子怎就消失得这般彻底? 那般嬴弱的女子,如何毫无声音地带走一个孩子? 莫非?在这山洞内有暗格? “你去堵住洞口!”上官清越向碧莺命令一声。 536:隧道里的男人们 碧莺一愣,但还是听令,用石头去堵住洞口。 上官清越拿出火折子吹燃,微弱的一豆光芒照亮了石壁,其中有一块凸起,而方才的奇怪的声音也是从那里传来! 碧莺明白了上官清越的意思,也开始在四周摸索,终于找到了机关,那凸起的石头缓缓向一侧自行挪去,露出里面一条幽深而狭窄的隧道。 上官清越率先闪身进入隧道,一步一步向着深处走去…… 碧莺和秋红也赶紧跟上。 山洞狭小的门“砰”然阖上,这一声让三个女子的心房狠狠一沉。 碧莺缓缓低下头,这才看到是自己踩在了一个凸起的石块上,想必那正是石门的机关! 回去的路被封死,上官清越只能拿着火折子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 她清楚地记得,五年前在这山洞里根本没有那个凸起的山壁石门,想必这道隧道是在这五年里被人打通。 会是那个女子打通的吗? 如此之长,看不到尽头的隧道,要打砸很久吧! 那女子会怀孕,想必这里面还有男人! 有男有女在这山上做什么?! 诸多的疑问,涌上心头! “碧莺,在信阳郡主身边还有比较忠心的婢女吗?”上官清越小心地走在前面,压低声音问道。 “问这个做什么?”碧莺并没打算回答,当看到上官清越回首间射来阴寒的目光,碧莺干干地咽下一口口水。 “还有雨晴!” 她对上官清越这个女人总是有着一种莫名的恐惧,尤其是那双眼睛,看似温情似水却透着与生俱来的冷傲与尊贵,尤其是狠历起来时,那目光直能戳穿人心,让人不自觉地畏惧起来! “她还活着?!”上官清越问着也是有着几分肯定。 “她失踪了!在郡主死后就不见踪影了!”碧莺的口气染上一层落寞。 上官清越隐在黑巾下的唇浅浅弯起,缓缓蹲下身,借着昏暗的光亮仔细看向石头间留下的一抹鲜亮,那是血! 带有隐隐异味的血! 果然,那女子是通过这里离开的! 怪不得那女子在山洞里那般冷静,原来是知道山洞里有隧道,可以确保安全离开! 想必那女子应该就叫雨晴吧! 方才那道奇怪的声音定是那女子弄出来引她们进来! 是因为有碧莺在吧? 想想也是,碧莺对信阳郡主那么忠心,雨晴定是想帮碧莺成功逃离这里! 一直向前走,这隧道居然出现了岔道口,她们站在岔口处不知该走向哪一条! 上官清越将火折子举得远一些,试图看清楚前面的路,隐约看到靠左的隧道石壁上有一块尖起的石头上挂着一块浅色的碎布,上官清越一眼就认出那碎布正是天儿穿着的内衫! 上官清越带着碧莺和秋红走向靠左边的路。 那也的确是出山的路! 只是谁也没想到,会突生变故! 走着走着,前面隐隐传来了脚步声…… 上官清越赶紧停下脚步,细细听去,从那沉稳的脚步声,不难辨出那是一个男人! 这里有男人出现,上官清越并不奇怪,否则那个女子也不会怀孕! 而碧莺就不一样了,浑身紧张起来。 “会是谁?会不会是官兵?”碧莺的手心之中溢出一层细汗。 上官清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碧莺和秋红往回走。 回到那边的岔路口,或许能避开这个男人。 可她们刚要折返回去,那脚步声便加快了,显然已经发现了她们。 “是谁?” 男人的声音很粗犷。 随即在远处便本来一个体格健壮的男人,大步向着她们追来。 “哪里来的女人!” 男人的声音里,竟然夹杂着一种狂热的兴奋,脚步也变得更加紧促,大步快速追来…… 男人很粗鲁,就像个很久没见到过女人的强盗,猛地飞扑了上来。 “鸟不拉屎的地方,竟然还能有女人来这里,哈哈……” 碧莺走在前面,有轻功在漆黑中,走起这山石路来,还算顺利。 可秋红有些吃力,她死里逃生,身体正处在虚脱无力中。脚下不慎踩在石头上,身子一歪撞在石壁上。 上官清越赶紧来拉秋红。 秋红却一抬手,手臂被尖锐的石头划破,低声说,“娘娘你快走,别管我。” “女人别跑!给大爷站住!” “杀了他!”上官清越声音一凛,瞬即从腰间抽出软剑。 “娘娘,这里这么狭窄,刀剑根本施展不开,我们几个女人,定然没有这么强壮的男人力气大!”碧莺道。 “原来还是三个小娘儿们!”男人终于走近了,脚步也放慢下来,喘着粗气声音猥琐。 “正好哥几个一起享用,嘿嘿……” 上官清越摸索着转过身去,黑暗之中,察觉到那厚重的喘息就在身前,扬起迅猛的一拳就袭向那个男人。 先下手为强! 或许还有机会跃过这个男人逃走! “哎呦!” 男人在没有提防的情况下中招,吃痛地叫唤起来,却是笑得更加猥琐了。 “还是个带刺的小娘儿们!” 上官清越并不给那男人喘息的机会,随即又扬起一脚,摸索着踹向那男人的要害,却不料被那男人轻易躲开,双腿一并就夹住了上官清越的脚。 “嘿嘿,小娘儿们踢歪了!在大爷的地盘上还想跟爷斗!”男人说着便伸出手来,一把摸在上官清越的脸上,却只摸到那粗造的黑布巾,男人的口气显得更加有兴致了。 “哟!还是个蒙面小娘儿们!” 这里已经一片漆黑,毫无光亮,伸手不见五指。 上官清越对付起来,很是吃力,毕竟这个男人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 而且这里十分狭窄,只能容得下一个人,碧莺和秋红在身后,根本帮不上她的忙。 “碧莺,有火折子吗?!”上官清越挥起拳头,砸开那男人的脏手。 碧莺这才反映过来,赶紧摸向怀里去拿火折子吹燃! 撑起的微弱光亮,在这深深漆黑的隧道里显得异常明亮,竟能晃痛人的双眼…… 有了光,上官清越攻击起来也方便多了! 这也让她看清楚了对面的男人,一身破旧的侍卫官服,看样子已是很久没有浣洗了!上面还带着山洞之中浓郁的霉味,携带一股子男人的汗臭。 男人满脸的落腮胡子,应是有日子没有打理了!还有那双看到女人就闪闪发亮的双眼,更是让人感到恶心! 男人看不到上官清越的脸,她蒙着黑巾,倒是借着光亮看清了上官清越身后秋红和碧莺的脸,当即流起口水来。 “原来都是美人儿啊!” 男人说着夹着上官清越脚的双腿晃动了下,上官清越赶紧趁机抽回脚来踹向男人的腹部,直踹得男人硬生生地后退几步,双臂张起撑在两侧的石壁上才稳住身形。 男人这一次终于怒了!牛喘着,呲着牙,凶狠地瞪向上官清越…… “老子今儿个就先上你!!!”他低吼着,如猛兽一般冲向上官清越。 上官清越不禁退后一步,对付凶猛而魁梧的男人,只有靠灵巧来取胜,而这里空间狭小,轻功根本施展不开,反而只能靠拼力量。 上官清越再次抡起一脚踹向男人,却被男人准确抓住脚踝,大手向后一扯,碧莺赶紧抓住机会,射出一枚暗器。 可没想到,那暗器竟然被男人轻巧接住了。 “大胆!!!你是谁手下的侍卫!!!竟敢强抢民女!!!”碧莺厉声大喝起来,一手拿着火折子,一手再次摸向怀里的暗器。 “什么侍卫!什么谁的手下!老子在这里十年了,早就忘了!!!”男人愤怒又迫不及待地低吼,一把抓住上官清越。 “臭男人!!!”碧莺咒骂一声,再次发出一枚暗器。 可没想到,男人还是接住了暗器。 上官清越再次用力踹向男人,可男人魁梧的身体,只是微微一晃,根本没有撼动半分。 这个时候,秋红冲上来,将上官清越带到身后。 秋红用力挥出一掌,可即便用尽了自己的力气,还是没能将男人推开。 男人仰头大笑起来,“就这么点力气,挠痒痒,哈哈哈……” “来,美人儿,从了大爷吧。”男人开始在秋红身上动手动脚。 秋红先是没动,随即忽然出手,一脚用力踹在男人的要害上。 男人痛得大叫起来,“臭婊子,老子宰了你!” 男人一把掐住秋红,随即另外一手将秋红身上的衣物都扯开了。 “秋红!” 碧莺和上官清越惊呼起来,想要帮忙,却有心无力。 碧莺忽然丢出手里的火折子向那个男人,直接点燃了男人身上的衣服。 “啊……着火了,着火了!”男人赶紧用力拍打身上的火苗。 这个时候,不远处又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竟然又从后面来了好几个魁梧的男人。 上官清越和碧莺瞬间绝望了。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穿着老旧侍卫装的男人? 他们在这里做什么? 为何会死守在这里十年之久? 他们是在守护什么秘密?还是在这里看守什么人? 很多疑问浮现在心中,一时间都没有结果,可直觉在告诉上官清越,那个带走天儿的神秘女子,一定和季贞儿有着莫大的关联。 虽然现在身处险境,可让上官清越看到了彻底扳倒季贞儿的希望。 537:不能留活口! 又来了好几个男人。 “妈的!居然有外人闯到这里!” 其中一个男人骂咧咧的嚷了一声,剩下的男人们却兴奋地哄喊起来。 “还是几个娘们!” “姿色还不错!” “哈哈!这回哥几个可算开荤了!” “天天对着一个死人就跟嚼蜡一样!什么味儿都没有!” “她又小产了,也不知道是你们几个谁的种!” “你不是也上了她,保不齐就是你的种!” “还正愁这段时间要吃素,没想到老天爷就送来几个娘们给哥几个乐和乐和。” “哈哈哈……” 男人们笑得极其淫靡猥琐。 隧道狭窄,男人们只能一个一个地站在隧道里,若不然只怕会有饿虎扑食之势。 抓住秋红的男人还不肯放手,上官清越夺下碧莺手里的火折子,便用力戳向那个男人的手臂。 男人吃痛一声,上官清越趁机赶紧拽了秋红一把,三个人赶紧踹倒面前的男人,用力跃过,大步向前跑。 身后男人们赶紧追了过来。 “抓住她们!臭婊子居然这么狠!!!” 通道的拐角处,隐现一抹光亮。 上官清越和碧莺不做多想,互看了一眼,赶紧狂奔过去…… 原来这里是一座石室,想来正是那几个男人的藏身之地,杂乱无比,又有一股子男人的汗臭味,十分呛鼻。 后面的人追得很快,上官清越和碧莺还没有找到出口,他们就已经追上来了。 其中一个男人,一伸手便已抓住碧莺…… “碧莺小心!” 上官清越和秋红都惊呼一声。 “嘿嘿,小美人,在我们的地盘上,还想跟我们玩!” 男人一把搂住碧莺,直接将纤瘦的碧莺夹在腋下。 其余几个男人也闯了进来,手里多了几盏油灯,将这个不大的石室照亮。 “哈哈哈,三个娘们!这次可够咱们哥几个好好玩一次了!” “放开她!!!” 上官清越目光凌厉,浑身警惕,随时准备出手。 碧莺挣扎了一下,还是没能挣脱强壮的男人。 秋红赶紧站在上官清越面前,一副保护上官清越的气势。 “今天你们几个就是大爷们的玩物!” “你们几个乖乖的,大爷们也让你们好好爽一爽。” “哈哈哈……” 几个男人围拢了上来。 上官清越将腰间软剑抽了出来,指向面前的男人们。 “快点放人!!!” “放人?哈哈哈……”男人们都仰头大笑起来。 “今天你们进得来,就休想再出去!” “你们出不出的去,可是爷几个说了算。” “若你们能将爷爷几个伺候舒服了,或许放你们出去也说不定。” 秋红看到石室还有一个出口,赶紧对上官清越使个眼神。 上官清越知道秋红的意思,是让她先走,“既然一起进来,就必须一起走!” 她不会丢下秋红和碧莺不管。 “快点放人!”上官清越已经抓紧手中软剑,随时出招。 男人们还是大笑起来,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就凭你们几个?还想从爷爷几个手里逃出去!” “乖!做个温柔似水的小女人,爷爷几个也让你们销魂蚀骨一把!” 男人们的话开始越来越难听。 “哥们六个,正好两人一个,也不用轮班等很久!” “哈哈,总算可以大爽一次了!” “我要这个,我喜欢这个细皮嫩肉!”其中一个男人,开始对碧莺动手动脚。 “你们居然连本宫也敢碰,我可是冥王的侧妃!”碧莺恼怒娇喝。 她现在被男人夹在腋下,根本使不上力气,也无法脱身。 碧莺还以为,这样说,这几个穿着侍卫装的男人会害怕,可没想到,他们却更加放肆地大笑起来。 “冥王的侧妃又怎么了?” “你们几个今天进得来这个山洞,这辈子就休想再出去!” “别说冥王了,就是天皇老子也找不到这个地方!” “乖乖给哥几个玩,哥几个不会亏待你们的!” “恶心!” “放肆!” 秋红和碧莺都恼喝一声,秋红已经出手对付这几个男人。 上官清越也甩出软剑出招。 没想到,这几个男人的武功都不俗,可见当年也都是侍卫之中的高高手。 可既然是高手,为何会被圈禁在此地?从他们几个不忌惮冥王,便可以看得出来,已经不再以侍卫的身份束缚自己。 既然已经不当自己是皇家侍卫,那么为何又流落如此,而不是沦为霸占一方的草寇? 这里面,到底又有什么隐情? 上官清越的软剑纠缠住一个男人的手臂,却不能及时收回来,一招便被男人钳制住。 “都是几个会武功的娘儿们!有意思!” 男人们兴致大发,笑得更加狂野挣狂。 秋红见上官清越受困,便大声喊起来,“你们当真不畏惧冥王吗?这位可是冥王的王妃!” 秋红的话,再一次增强了这些难听对这几个女人身份的肯定,终于在脸上出现了一些恐惧。 “真的,真的是冥王的王妃和侧妃?”几个男人都停下了手。 秋红赶紧一个箭步上前,挡住在上官清越面前,“岂会有假!” “别听她们诓人!冥王的王妃和侧妃,岂会穿着夜行衣出现在这里!” “她们是想借用冥王的威名,故意为自己开脱!” “我们哥几个不管你们是谁的女人,今天进来就别想出去!就算是皇上的女人又怎么样!” “对!别说冥王的女人,就算是皇上的女人,哥几个今天也就上了!” “皇上和冥王可找不到这里,你们今天就乖乖从了哥几个吧!” “哥几个,上!” 秋红一边对付几个男人,一边怒喝,“你们这群侍卫,真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上官清越却是眼角收紧。 泉山距离冥王府那么接近,他们居然不知道冥王已经身故的事,看来他们已经完全与世隔绝。 “我告诉你们,王爷现在已经带人来山上寻我们了!现在满山上都是官兵,你们以为王爷找不到这里吗?”碧莺道。 她也看出来,这群人根本不知道,冥王已经亡故的事,故意搬出冥王镇压他们。 “放我们走,你们想要什么,我都会答应你。”碧莺再次开条件。 碧莺却没想到,这一句话当即引起几个男人的公愤,一个个面漏凶光。 “问我们要什么?我们想要自由,你们给的起吗?” “我们在这里已经十年了,从来没有离开这个山洞一步!” “你们为什么不离开?”上官清越问。 她很想知道,这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离开?我们离开这里只有死!!!”男人的眼睛之中暴露了一股无力的绝望。 “我们离开只有死,今天你们也休想离开这里!” 上官清越隐藏在黑色面巾下的唇角,隐隐勾起一抹浅笑,“你们怎么知道,我给不了你们自由?方才她们也说了,我是冥王妃,只要我出去,我便求冥王放了你们。” 几个男人不屑地冷笑起来。 “你以为你一介冥王妃,就能给我们自由?” “身为大君国第一战神王爷的王妃,都不能给你们自由,那么谁能给你们自由?”上官清越继续引诱下去。 “我可以和冥王入宫求皇上,让皇上下旨放了你们!这个天下间,不能有比皇上更至尊的人物了吧。” “皇上再大,能大得过太后不成!”其中一个男人脱口而出。 上官清越唇角的笑容渐渐放大,眼底闪过一道流光。 没错,她猜测的没错! 这件事果然和季贞儿有关联! 那么问题就来了,季贞儿将一个女人和几个侍卫安置在这里做什么? 季贞儿那个女人,想杀人易如反掌,为何要将一个人圈禁十年之久? “各位有所不知,大君国现在,已经没有太后了。”上官清越缓缓地开口,声音轻柔曼曼。 “什么?” 几个男人果然神色震惊,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太后薨逝了?”其中一个男人问道。 “对!” 上官清越微扬臻首,回答的无比肯定。 秋红还不知道,上官清越为何这么说,碧莺却是已经笑逐颜开,似乎看到了可以离开这里的希望。 “什么,太后真的死了?”男人们不敢置信。 “千真万确,就在前几日,太后病逝了。”上官清越道。 “真的死了……”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 “她都死了,我们还守在这里做什么!”其中一个男人跳了起来,声音之中带着难掩的狂喜。 “关在这里十年不见天日,我们终于可以出去了!” “哈哈,她既然已经死了,当年她下给我们几个的密令,也没人知道!现在我们离开这里,也不会有人责罚我们!” 几个男人都很高兴,就好像终于得到了重生一样,笑得眉飞色舞。 “太好了!我们终于可以出去了!” 几个男人笑着笑着,都看向上官清越,还有秋红和碧莺,脸上的笑容也渐渐褪尽,隐约浮现了杀光。 “我们就算出去,也不能留下任何活口。”男人道。 “对!留下活口,将我们的事暴露出去,我们就别想活了。” “我们不会将你们的事暴露出去!”上官清越赶紧道,但几个男人根本不相信。 “最稳妥的,就是不留活口!” 几个男人步步逼近上官清越和秋红,眼底的杀气腾腾…… 538:你就是郡主…… 几个男人步步紧逼上来。 上官清越却笑了,“杀了我们,你们就觉得能够平安出去了?现在整个泉山都被官兵包围了!” “你们用什么身份蒙混住搜山的官兵?难道被官兵当成刺客叛党,还是……强盗?” “你别乱说!!!”男人恼喝。 上官清越唇上的笑渐渐放大,心里的猜测也更加肯定。 这六个男人虽然身手不俗,但他们绝不可能是经过严密训练的大内侍卫!性格粗野不说,为人脾性还极为无耻下流,有的人在手背上和脸上还有刀疤,看样子曾是身经百战之人,能附和这些条件的就只有强盗了! 方才他们的反映便已证明了这一点! 而且,他们对这个身份十分抵触。 “碧莺!十年前,大君国有没有几个罪大恶极的死刑犯突然失踪?”上官清越冷眼扫过这几个男人,看向碧莺。 碧莺垂眸努力回想,终于想起:“十年前?好像……好像有个叫……叫什么六煞的被官府抓了后就再没了消息,这算不算失踪?” “肯定吗?”上官清越又盯向几个男人,看到他们变得惊慌的神色,心中已经肯定却还继续追问。 “肯定!当时那个六煞打家劫舍不说,还烧杀虏掠强抢民女,威害一方百姓!百姓每天都在惶恐中度日,得知被官府抓了之后,百姓都放鞭炮庆祝。 “当年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全国没有人不知道的!”秋红也跟着道。 “想必……”上官清越拖着长音,“那六煞就是你们几个吧?” “虽然,你们几个当年保住了性命,却是一生不得见天日,无疑是生不如死!”上官清越笑起来,极尽讽刺。 几个男人已经面目狰狞。 “我们不是什么六煞!”他们才不会承认,否则出去,又会被官兵追杀。 “太后当年,给了你们几个强盗什么密令?”上官清越问。 她有一种十分强烈的预感,这件事里一定有季贞儿不可高人的天大秘密。 “想用这个来威胁我们哥几个?你做梦!别想活着出去!!!”一个男人吼了起来。 “呵呵呵……” 上官清越笑声清脆。 “这哪里是威胁,只是想借此与各位好汉做个交易。我保你们出去后吃喝不愁,不但不用再做老本行,也不会再被官府追杀!怎么样?” “保我们吃喝不愁?”男人嗤笑一声,“你以为你是谁?太后当年也不过是勉强保住了哥几个一条命。” “谁知道放你们几个臭娘儿们出去,第一件事是不是出卖我们!” 上官清越脸上的笑当即散尽,“我的话你们都不相信,你们还能相信谁?” 碧莺与上官清越对视了一眼,便错开自己的眼睛,斜睨向逼在自己脸颊上的匕首。 “我还不放心你们呢!我是冥王府的侧妃!我们穿着夜行衣出现在这里,谁能保证你们不会向冥王通报这件事,出卖我们!” 男人们想了想,“也是,我们也有她们的把柄,她们一定不会出卖我们!” “大哥,我们就一起出去吧!继续藏在这里,我都要疯了!” 几个男人互相看了看。 “大哥,这群侯门王府里的女人,白日里还要装温柔贤良,这等偷鸡摸狗的样子,肯定不想被外人知道!” “要我看,那些搜山的官兵,就是为了抓她们的!” 几个男人互相商量了一下,便决定暂时放了上官清越等人,他们也跟着一起逃出去。 上官清越和碧莺对视一眼,隐隐含笑。 只要这六个男人放行,她们就可以轻易找到出去的路,而且交易达成就不用怕这六个男人去告密领赏! 凭借三个女人的力量,未必能抵抗得过六个男人,何况还要找到被女子带走的天儿。 男人忽然狮子大开口,“我们要你们给我们一千两黄金。” “什么?” “不给钱,你们别以为我们会放你们出去!” “……” “好!我们给你钱!”上官清越答应了。 男人忽然就将碧莺给挟持在手,“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你们!”果然是强盗。 上官清越努力放缓声音,“好。” 其中一个男人便乐颠颠地跑到前面带路。 上官清越和秋红赶紧跟上,也很担心男人手里的刀子,会不会伤害到碧莺。 没走几步,忽然一个男人停下脚步,“大哥,我们就这样走了,她怎么办?” “还是杀了灭口吧大哥。” “是啊大哥。” 上官清越眸光流转,想来他们说的正是那个小产又瘦弱的女子。 天儿还在那个女子手上,她必须将天儿救回来。 “管她呢!太后都死了,她的死活也没人关心了!何况在这世上也没人知道她还活着!”男人道。 上官清越眉心一沉,能让季贞儿耗费心思也要禁守十年的女子,到底是什么人? 季贞儿当初特意选了几个品性极其恶劣的强盗看守那个女子,只怕就是为了让那个女子在漫长岁月里受尽折磨。 看来季贞儿很憎恨那个女子! 若那个女子是信阳郡主身边的丫鬟雨晴的话,完全说不通。 一介婢女,还犯不上季贞儿这般大费周章凌辱虐待。 除非…… 上官清越眸光豁然一亮。 难道那个女子正是当年的信阳郡主! 真的是季信阳? 上官清越惊愕地看向碧莺,能够认得出来季信阳的人,只有碧莺了。 “那个人在哪里?”上官清越低声问。 碧莺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神色不安起来,“是啊,那个女人在哪里?可不能将我们的秘密泄漏出去!” “她也就剩下一口气了,丢她一个人在这里,也活不了多久。”其中一个男人不耐烦起来,恨不得现在就离开这里。 就在大家要离开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嬴弱又冰凉的声音。 “你们去哪里?” 上官清越听见这道声音,猛然回头,果然是那个满身是血骨瘦如柴的女子。 “孩子呢?!”上官清越急声问。 “谁许你们可以出去了!”女子依旧望着那几个男人,目光空洞毫无光彩。 “太后都死了!我们自由了,你也自由了,你想走的话,你也可以走了!”男人道。 上官清越心口一沉,她在山上的时候,还对这个女子说,太后还活着,若这个女子现在暴露真相,无疑是雪上加霜。 然而,还不待上官清越阻止,女子已经平静开口。 “她还活着。” “什么?!” 男人们恼怒地瞪向上官清越和碧莺。 “你们几个臭娘们儿,居然诓骗老子!!!” 上官清越抓着软剑的手猛然一紧,这女子到底在想什么?她不想离开这里吗?他们离开这里,对她无疑是件好事,她不想要自由?! “是……是郡主吗?” 碧莺看向那女子,眼神之中晶莹闪烁,她看不清楚暗处那女子的脸,只能凭借感觉猜测。 可……那声音要比郡主的声音听上去低沉沧桑很多,心中的希望又减少了很多! 男人怒目看向上官清越,“太后若没死,谁都别想出去!” “我比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人都想离开这里!可她没死,就不能走!”女子指着上官清越的手放了下去,声音之中隐现一抹漠然之色。 “臭娘儿们!居然敢耍老子!!!”男人长臂一伸便抓住了上官清越的衣领。 如果这里空间够大,一定会将上官清越甩出去。 “就算太后没死,我们也会给你们钱,你们大可逃离这里!重获自由,去过属于你们自己的日子!”秋红急急道。 “太后没死,我们就不能离开,否则只有死!”男人怒吼。 “她已经不是太后了!”碧莺道。 “你们逃出去,天大地大,她也找不到你们。”秋红道。 “我们哥几个被太后下了蛊毒,母蛊掌握在太后手里,如果她发现我们离开,只要操控母蛊,即使隔着千山万水,我们也会没命!”男人们恐惧起来。 碧莺终于挣脱开男人的手,扑向那个枯瘦的女子。 “是郡主吗?是吗?对吧,是你对吧!是郡主!” 碧莺已经不能从女子枯瘦又憔悴的面容,辨认出来真切的容颜。 “郡主,我是碧莺啊!” “郡主还记得碧莺吗?我是碧莺。”碧莺不住指着自己。 “我不是什么郡主,更不认识什么碧莺!”女子的口气毫无波澜,置身在漆黑中似鬼魅。 “不对,你是郡主,是郡主!我的郡主……”碧莺哽咽着声音。 这里的光线虽然微弱,但也能看清楚这个女子披散的长发中间半遮掩着怎样的一张脸。 盘在女子身侧的大蟒蛇已足够让碧莺深信,这那就是郡主! 是那个一直以为死了十年的郡主! 大蛇乖顺地盘在女子身侧,庞大的身体有一半延伸在左面的山道中。 穿着白色内衫的天儿就站在女子的身后不远处,神色平静,没有一点声音。 在这个孩子身上,总是有超越年龄的成熟和镇定。 不过他黑漆漆的大眼睛中,闪现的一抹晶莹让人不禁心中泛疼。 他终究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看到那么粗壮的蟒蛇,岂能不怕。 “郡主……呜呜……”碧莺哭出了声音,“郡主信阳,从小喜欢玩蛇……” “你就是郡主……” “碧莺没想到,郡主居然还活着,呜呜……真的是太好了,郡主还活着……” “郡主,你怎么会在这里?是季贞儿那个毒妇将你关在这里的吗?郡主,你说话啊!我真的是碧莺。” “郡主,你不认识碧莺了吗?郡主,跟碧莺走,我们离开这里!” 碧莺一把拽住女子枯瘦犹如干柴的手。 539:将你碎尸万段 女子忽然挣开碧莺,并没有说话,空洞的双眸看向碧莺,没有激起任何涟漪。 她的那双眼,太过迷茫,好似已失去了灵魂! 她对碧莺什么话都没说,而是转身走向天儿。 天儿已被女子身侧的大蟒蛇吓得双脚僵直,一步步地后退。 天儿看向碧莺,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碧莺身上。 碧莺赶紧说,“郡主!这就是季贞儿那个毒妇与冥王私生的孩子!” 女子的背影猛地一僵,看着天儿的目光里,乍现了汩汩彻骨的寒意。 天儿不禁又退后了一步,小手在身后紧紧抓在一起。 “你们还不肯回来吗?”女子望着天儿,话却是对那几个男人说的。 这样平静又幽冷毫无感情的声音,在这样漆黑的山洞里,荡起一片幽冷的回音。 上官清越也最怕蛇,脸色已经泛白,额上渗出一层细汗。 男人们果然听话,一个个地回来了,将上官清越秋红还有碧莺都给擒住。 他们带她们去了最里面的石室。 那里四壁都是山岩,倒是打凿得很是平整。 石室的中间,是用细密的铁栏杆扎起的笼子,笼子里面堆满了发霉发臭的稻草。 想来那个铁笼,正是用来囚禁那个女子,也就是季信阳的铁笼。 十年之久,铁笼的栏杆已经锈迹斑斑,上面还有血液凝固后的斑驳痕迹。 在这样的牢笼里,不知道发生多少血与泪的炼狱般场面,以至于季信阳走入铁笼的时候,脸色平静的没有任何起伏,就好像真的是回到了自己的家。 季信阳坐在笼子里的稻草上,蟒蛇便也跟着进去,盘踞在女子身边。 季信阳的一张脸,瘦得只剩下骨头,让人猛然看去不禁心中发怵。 天儿也被带入笼子里,她也一直紧紧牵着天儿的手,可天儿十分怕那条大蟒蛇,脸色雪白一片。 上官清越很将天儿带出来,可男人们已经将她们捆绑起来。 碧莺看到季信阳的裙摆上沾满了血,张扬的一大片殷红,刺痛了碧莺的眼眸,束住了她的心房为之颤抖…… 碧莺跑进铁笼子中,扑向季信阳,跪倒在季信阳的身前泪如雨下。 “郡主!您怎么了?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您怎么会在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您告诉碧莺!您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碧莺忽然想到了,之前男人们口里说的小产…… 季信阳并不说话,就好像根本什么都听不见一般。 过了许久,季信阳才缓缓抬起头,却不是看向碧莺,而是看向铁笼之外。 “进去!臭娘儿们!”男人将上官清越和秋红也推搡入铁笼之中。 上官清越被推了一个趔趄,站在稻草上勉强稳住身形,手紧紧抓成拳头。 她的软剑被男人夺去了,就丢在铁笼之外。 “既然来了,就住下吧!”季信阳依旧迷茫地看着不知方向的方向,她并不看向任何人。 也不知道,她说的话,到底是对谁说的。 上官清越缓缓松开捏在一起的拳头,眸光收紧看向季信阳,总感觉季信阳的话是一种提示! 也许…… 季信阳会是顺利离开这里的最后一线希望! “郡主!您为何不看碧莺一眼?是在怪碧莺当年做了王爷的侧妃吗?!”碧莺哭着抓住季信阳的手臂,用力摇着,好似这样做便能将季信阳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然而,季信阳依旧没有看向碧莺,就那样好像毫无知觉地任由碧莺摇着,不说话也不做任何反映。 这样子的季信阳,只会让碧莺的心更痛。 天儿哪里肯坐在这里,稚嫩的小脸上展现嫌恶之色,他讨厌这个肮脏的地方,还有这里的每一个人。 天儿回头瞪向上官清越,是一种憎恨的眼神。 上官清越忽然心口一疼,好像被毒蜂子蜇了一般的疼。 她当时带走天儿,是为了不让师父对天儿下手。 可她也没料到,竟然会落入这般境遇之中。 男人们开始在外面喝酒。 嗅到那醇洌的酒香,瞬间充斥整个密室。 “郡主!碧莺从来都没有忘记季家的仇,一直都在等机会!相信碧莺!看碧莺一眼好不好!” 碧莺的泪流得更凶,摇着季信阳的力道更大。 “郡主……你倒是说一句话啊!当年那个高傲又自信,性格率直的郡主,去哪里了啊!” 碧莺心痛如绞,对季贞儿的恨也随之更深入骨髓。 “郡主,你受苦了,呜呜……” “她……”季信阳终于开口,目光却依然没有看向身前的碧莺,“早就死了!” 碧莺的心更加疼痛地一抽,哭得已经失声,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地抓着季信阳的手臂。 上官清越的心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堵塞着,压抑而沉闷隐隐漾起一股酸涩。 季信阳有这样一个忠心的碧莺,也不算太过不幸吧。 上官清越抬头,看了外面一眼。 现在,到底要怎么做,才能逃出去? 秋红也在打量外面,盘算着逃出去的办法。 碧莺现在沉浸在痛恨之中,已经没心思考虑这个了。 上官清越看了秋红一眼,俩人无声达成默契,打算等男人们喝醉了,再做打算。 几个男人骂咧咧地喝酒,“等哥几个喝高兴了,让你们几个好好享受一番!” “他娘的,居然敢骗老子!” “幸亏哥几个还没出去,不然就死定了!” 男人们渐渐醉了,一边喝酒,一边指着铁笼子里的几个女人骂一些下流的脏话。 “今天……咯,多了三个母的,哥……几个能……好好享受一回了!” 男人们已经开始醉了。 “来!宝贝,爷……咯,来了!等不急了吧?哈哈……” “反正爷爷是急了,很想要你们几个小娘儿们……” “哈哈……” 男人们已经扑上来。 季信阳依旧神色平静,用一种早就麻木的态度,看着这群人丑陋到祭奠的一幕。 上官清越从心里作呕,这里还有一个孩子,他们怎么能这么放肆,居然已经开始脱衣服了。 碧莺也终于明白,她的郡主这些年,简直过着连狗都不如的日子。 那是一个女人,面对六个如禽兽一样的男人,到底如何承受了这么大的侮辱,还有那些非人的虐待! 碧莺赶紧张开双臂,护住季信阳,“今天有我在,谁都不能再伤害郡主!” “哟!臭婊子,爷爷今天就上你,不上这个干巴巴的死鱼!”男人一边淫笑,一边脱衣服。 “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多少斤两!”碧莺恼怒。qxuo 上官清越趁着碧莺和男人僵持的机会,一脚从铁笼子里飞出去,踢起了丢在外面的软剑,秋红眼明手快,赶紧一把接住,然后挑断了绑在身上的绳子。 然而还不待秋红飞奔上来,帮上官清越解开绳索,男人们已经一拥而上。 几个男人控制了秋红,剩下的便扑向上官清越。 “乖,让爷爷将你的黑面巾拽下来,看看你张什么样子。” 男人一把扯掉上官清越脸上的面纱,当他们看到上官清越那绝世倾城的容颜,不禁经验地倒抽冷气。 “还以为,那两个已经是美艳不可方物……” 男人竟然流出了口水。 “没想到,这么绝美的女子,今日会落入哥几个的手里。” 男人们望着上官清越的目光赤裸裸的火热,不禁一口一口吞咽口水,喘息也厚重起来,带着浓厚的酒气。 “娘儿的!今天可是有艳福了!” 老大忽然冲上来,将所有男人推开。 “今天,他是爷一个的!你们谁都不许碰!” 剩下的几个男人虽然不愿意,但也都很听话,赶紧退后两步,恭敬地将上官清越让给他们的老大。 “你们这帮畜生!”碧莺大声嘶喊起来。 几个男人将碧莺死死抓住,让碧莺不管怎么挣扎,都是挣脱不开。 天儿吓坏了,他哪里见过这种肮脏的场面,赶紧蜷缩着身体,躲藏在角落里。 那一条大蟒蛇好像懂得什么似的,粗壮的身体一横,便挡在了天儿的面前,好像要将天儿保护起来。 天儿很害怕蟒蛇,小身子蜷缩成了一团。 上官清越不禁心疼,好像心里正有一根弦被天儿紧紧地牵系着一样。 男人已经扑向上官清越,用力撕扯上官清越的衣物。 “好个美人儿,爷爷今天就好好尝尝,这美人儿到底是什么滋味!” “乖乖听话,爷爷一定让你满意,嘿嘿……” 上官清越忍着恶心,忽然放缓声音,沉声道。 “你敢碰我的话,你信不信我会将你碎尸万段?” 男人猛地一愣,浓厚的醉意,竟然也醒了三两分,随即男人大笑起来。 “女人,这都什么时候了,不要再开哥哥的玩笑,不讨喜!” “我没有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 男人却狂野大笑起来,“爷爷今天倒是想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将爷爷碎尸万段!” 上官清越用力挣扎了一下身上的绳索,还是没有挣脱开,只能任由男人扑上来,将她死死压在铁笼子的栅栏上…… 540:书裕…… “住手!!!” 季信阳忽然大喊一声。 粗壮的蟒蛇忽然就飞向了男人,用力将男人的身体纠缠住。 “贱人,你放开我!”男人大叫起来。 上官清越终于抽身,目光憎恶地瞪着这个老大。 “素儿!”季信阳紧张地唤了声,那蟒蛇急忙错开自己硕大的头,躲开另外一个男人的匕首。 蟒蛇甩着粗壮的身体,将两个男人打开。 秋红也赶紧趁机挣脱,之后用软剑一刀断开上官清越身上的绳子。 几个女人赶紧趁机从铁笼之中逃出去。 上官清越却一个回身,飞身而起,一把拽起躲在角落里的天儿。 上官清越为了救天儿,落了后,而敞开的铁笼子大门,也被男人一把阖上,直接将上官清越一个人,还有几个男人都锁在了里面。 几个男人都围拢过来,“你还想逃?我们大哥还没尝鲜儿呢!” 上官清越抱紧天儿步步后退。 就在这个时候,几个男人忽然面色纠紧起来,一个个捂住肚子,满脸痛色。 上官清越赶紧一个闪身,抱着天儿冲向铁笼子的门。 秋红在外面用刀剑不住砍门,终于破开了门锁。 就在男人挣扎要扑上来的时候,上官清越抱着天儿冲了出去。 男人们痛得在地上打滚,指着季信阳大骂。 “臭婊子,是不是你在酒里下毒了!” 季信阳很平静地淡淡开口,“蛇毒。” “臭婊子,老子今天杀了你!” “快点将铁门关上!”上官清越大喊一声。 秋红和碧莺赶紧冲上去将铁门关上。 门锁已经破坏,铁门不能再重新锁上。 上官清越见不远处的桌下堆着一条铁链,赶紧拽了过来,纠缠在铁门上,将门牢牢拴住。 男人们忍着疼痛在牢笼里大骂,用力撞门,却也装不开铁制的牢笼。 “我们快走!” 碧莺一把抓住季信阳的手,她瘦得一双手只有一层皮包裹着坚硬的骨头,让人一阵心酸。 季信阳却牢牢站在原地,不肯走。 “郡主?” 季信阳依旧看都不看碧莺一眼。 “郡主,我们现在逃出去,听话!” 季信阳还是不动。 “郡主!”碧莺无奈,只好一掌劈下去,打晕了季信阳,之后搀扶着季信阳离开这里。 铁笼子里传来男人们疼痛地叫喊,却也只能最后埋没在铁笼之中,备受蛇毒折磨,最后一点一点死去。 大家终于从这里逃了出去。 外面已经天色大亮了,四处静悄悄的,也不知道这里属于泉山的什么位置。 不知道山上情况,也不知道官兵还在不在山上,大家只能暂时先找个隐蔽的地方暂作休息。 季信阳缓缓醒过来,双眼依旧空洞,毫无光泽,好像死水一般。 “郡主,你为何会在这里?当年到底发生何事?郡主不是跳井自尽了吗?”碧莺哽着声音问。 季信阳死水般的眸子,终于有了一些闪动。 “跳井的是雨晴,她替我死了。” 季信阳坐在地上,缓缓抱紧自己的双腿,将脸埋在膝盖上。 她的声音是平静的,那些痛苦的回忆已经不能在她的心灵上激起任何涟漪。 “雨晴死了,我却活着,活着也好像死了。” 忽然,季信阳闷笑起来,“她怎么会让我轻易死去。” “她把我关在这里,还特意挑选六个罪大恶极的强盗看守!在他们的身上下蛊,那蛊嗜酒,饮酒之后就如中了烈性春药一样,这里就我一个……一个女人……” 季信阳再也说不下去了,眼中虽然无泪,却能从她几近死寂的神色中看出她的心在流血。 “我们不去再想那些了!”碧莺赶紧捂住季信阳的口,那些痛得泣血的过往,即使不说,也深深地刻在了心底,一生永远无法挥散。 碧莺眼神期望地看着季信阳,不知是欣喜,还是为之心疼,总之是泪水无法止住…… “现在好了!碧莺带郡主出去,离开这里,忘记这里的一切重新生活!永远不要想这里的事,统统忘记,就当是一场噩梦,现在梦醒了!” 季信阳嗤笑一声,不知是笑自己还是笑碧莺,“你们走吧!我会留在这里,永远都不会离开!” “为什么?!”碧莺厉声哭喊,“这里还有什么值得你留恋啊!她不会知道你离开啊!碧莺带郡主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好不好!不要留下,跟碧莺一起走啊!” “你不会明白!我有今天是我活该!我知道这是天谴!我有罪!走到哪里老天都不会放过我!还不如留下来,看着季贞儿去死!我要活到她死之后!!!哪怕比她晚一秒!!!” 季信阳突然激动起来,一把将碧莺推开,神色狰狞地纠结着。 上官清越和秋红一直观察外面的动静,忽然透过半人多高的杂草,看到了一个黑衣人。 那黑衣人快速穿梭在树与树之间。 那黑衣人带着黑色的斗笠,下面垂着黑纱,手里拿着一根竹枝。 上官清越认出正是和师父一起的那个黑衣人,她没有出声,紧紧盯着不远处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好像在寻找什么,难道是来寻她? 上官清越侧头看向一侧睡着的天儿,还有碧莺和季信阳。 季信阳的蟒蛇素儿就在外面,缓缓游动在杂草之中,发出沙沙的声音。 黑衣人已经警觉,当即顺着声音寻来…… 蟒蛇忽然抬起它硕大的头,冲着黑衣人吐着血红的信子。 男人看到那蟒蛇明显一惊,不是恐惧的惊讶,而是如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偶然相遇的惊喜,从他落地时显得有些凌乱的步法,和向前靠近一步的举动便能看出! 而那蟒蛇看到黑衣人,却不是凶恶攻击的表情,好像见到了熟人一样亲近。 季信阳忽然站起身,冲了出去。 “素儿!” 黑衣人看向季信阳,竟然是浑身猛然一怔。 上官清越更加困惑,这个黑衣人难道认识季信阳? 碧莺也很吃惊,看着素儿和季信阳,低声嘀咕一句。 “郡主养的蛇,都与郡主通灵心性,也只对两个人亲近,一个是老爷季候王,一个就是裕王爷……” 上官清越震惊看向碧莺,“你说什么?” “只可惜,他们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弯月悬挂,柔和的银辉穿过枝叶投下一片昏暗而斑驳的影,幽凉的夜风卷过寒意,泛黄的杂草浮动带过衣袂发出慵懒的“沙沙”声,颤抖了那一地的影。 如此恬静的夜,携上入秋的凉,更静得深了! 上官清越盯着这个一身黑衣的黑衣人,心中一阵不安地跳动。 碧莺也看着那个黑衣人,猜测着这个黑衣人的身份,眉心紧皱。 季信阳也望着眼前的黑衣人,干涩的双眸掬了两缕月光,闪出浅浅的光彩,痴痴地看着他,似欲穿透那层黑纱,看到隐藏在黑纱后面的脸…… 素色温顺地低下头,一副很乖巧的样子。 黑衣人却看向上官清越,黑纱之下看不到他的脸,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子的眼神,纠缠在上官清越的身上。 “你已经一天一夜没回宫了。”黑衣人沙哑的声音,听不出来原本的声音。 上官清越心口一沉。 是的,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回宫了,君子珏一定已经发现了,且正准备好对她兴师问罪。 她现在回宫,已经是百口莫辩。 碧莺是要带季信阳走的,可黑衣人却上前一步,将季信阳护在了身后。 “你帮不了她!”黑衣人对碧莺道。 “你到底是谁?”碧莺神色疑惑。 “你无需过问,我会照顾好她。” 季信阳仰头望着面前的男子,干涩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些湿润。 上官清越心口收紧,看着这样的一幕,却什么都不敢猜测,她怕有让她惊恐的真相浮出水面。 碧莺也是一脸疑惑,但见季信阳是选择相信这个黑衣人的,便也跟着放心下来。 “郡主,你们认识?”碧莺轻声问季信阳,可季信阳却不回答碧莺,始终痴痴地望着眼前的黑衣人。 “官兵刚搜过山,这里并不安全!”黑衣人沙哑着声音说道。 上官清越护住了身后的天儿,还在担心这个黑衣人,会不会对天儿出手。 碧莺放任季信阳和黑衣人离去,想来也是猜到了黑衣人的真实身份。 上官清越一直望着黑衣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里,带走了季信阳,而跟在他们后面的正是粗大的蟒蛇素儿。 上官清越不禁猛地退后一步,不知为何双眼会模糊了起来。 碧莺看出来上官清越的惊惧,笑着放缓声音说了一句话。 “娘娘可能有所不知,当年啊,我家郡主就喜欢裕王爷,只可惜啊造化弄人,郡主没能嫁给裕王爷。” “……” 上官清越看向秋红,抱起天儿。 “我们走。” 碧莺在身后喊了一声,“娘娘,我是要回冥王府的,您和秋红带着我们小王爷去哪里啊?” 碧莺还要回冥王府杀了季贞儿报仇。 上官清越没有回答碧莺,带着秋红和天儿向着出山的路走去。 她的脑里现在很空很空,一点思绪都没有,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轻飘飘地云朵里飘,一切都那么虚幻,毫不真实…… 死去的,其实还活着,而那些活着的,很多都已经死去了。 就如她,行尸走肉一样,只为了仇恨而生。 541:可能没有死 上官清越望着巍峨的泉山,一片秋景,入目皆是金色漫漫,心旷神怡。 她忽然就萌生了,不想回宫的念头。 她低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天儿,这个孩子正在秋红的怀里睡着。 知道书裕还活着,她的心里就好像一下子被掏空了一般,空空荡荡的没个着落。 师父定然知道,书裕根本没死的事,却一直没有告诉她。在师父的心里,到底还隐藏多少不曾告知她的秘密? 她忽然看不透这个世界,也看不透每一个人,周遭充满了谎言和欺骗。 她带着秋红和天儿,出了泉山,进了京城郊外一家破旧的客栈。 上官清越偷了两套农家妇人衣服,和秋红各自换上。 望着躺在床上,依旧因为点了昏穴睡着的天儿,上官清越不禁心口发紧。 她的两个孩子,也是这般大,也是这么的俊俏可爱。 也不知道,季贞儿会不会通报君子珏,天儿失踪的事。 即便告知了君子珏,皇太弟被劫持的事,也不会被声张出去。 季贞儿怎会不防那些对皇储之位虎视眈眈的人,宫里那些嫔妃不可能容忍立旁系的王子为储!万一被有心人得知天儿被人劫走一事,难保不会借着寻找之名在外将天儿灭口! 秋红出门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原来冥王府失窃了,还是一个带着孩子的妇人,偷了冥王妃名贵的珠宝,逃得不见人影,官兵正在四处盘查。 而她们落脚的小客栈,刚刚被官兵搜查过。 上官清越暗自一笑,如今时辰已晚,城门早已关闭,说她们两个是进城为孩子医病,也可以消除店家的一些怀疑! 而那些搜查的人,也只知道是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而不是两个妇人带着孩子! 秋红总是惴惴不安,时不时地向外看。 上官清越低垂眼帘,轻声说,“秋红,如果你想去揭发我的话,只怕也排除不了挟持皇太弟的嫌疑!季贞儿本就想杀了你,这会是最好的罪名。” 上官清越望着床上的天儿,不离寸步。 她现在就要利用秋红为了守护住君冥烨最后一丝血脉的忠心,将秋红这个好帮手,牢牢拴住。 “娘娘怎么会觉得,秋红会出卖娘娘,而不是帮娘娘?” 上官清越哂笑一声,“你现在一定很恨我!君冥烨因我而死,你又是君冥烨身边多年的贴身侍婢,连轻尘都恨我入骨,何况是你。” “是的!我是恨你!若不是因为你,王爷根本不会死!”秋红的眼底,终于浮现了毫不掩饰的猩红。 “虽然我不相信,王爷是被你亲手所杀,但王爷也一定是因你而死!”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王爷为了你,这些年过的一点都不好,日日浑噩,苦苦思念,受尽折磨,你为何还要害了王爷!” 秋红悲苦地喊着,一把抓住上官清越。 上官清越一把将秋红的收打开,脸色瞬冷。 “是他活该!报应!我恨他!亦如你恨我一样!甚至更胜千倍万倍!” 上官清越狠历的目光,落在床上熟睡的天儿身上,秋红倒抽一口冷气,赶紧扑上来,挡在天儿面前。 “你想要做什么?他还是个五岁的孩子,你和王爷之间的恩恩怨怨,不该牵扯到一个孩子的身上!” “娘娘,你也是女人,你也有自己的孩子!就当是为了自己的孩子行善积德。” 上官清越苦笑起来,目光渐渐落在秋红身上。 “是啊,我也是母亲。秋红,你给我讲一讲吧,这些年,无极和无央的事……这些年都是你陪在他们身边,照顾他们,我这个当娘的,却没有一天真正陪伴过他们。” 秋红唇角抿动了一下,低下头,“虽然王爷一次都不去看望小王爷和小郡主,但是王爷将我安排在别院,照顾两位小主子,便足以说明王爷对他们的重视!” “王爷也正是为了保护他们,才会故意疏远他们。” “王爷的用心良苦,娘娘当真看不出来吗?” 上官清越仰头苦笑,“他都死了,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用心良苦?呵!我实在想不出来,他刺杀哥哥,杀了我,到底是怎样的用心良苦。” “娘娘……” “秋红,什么都不要说了。你有没有想过,想要保护好天儿,就应该带他走。” “娘娘的意思是?” “宫里嫔妃很多,还有一直称病不出门的皇后娘娘!皇上正当壮年,各位嫔妃也都貌美如花,皇上怎么可能会一直没有皇子。” “就算天儿现在是皇太弟的身份,未来的大君国皇帝!但他毕竟年幼,谁能保证在虎视眈眈的那么多双眼睛下,他就能平安活到即位的那一天?” “秋红你想要保护天儿,守住君冥烨最后一丝血脉,就是带着天儿远走高飞。” 秋红抿着唇角,沉吟稍许,“奴婢带走了小王爷,冥王妃也就少了依靠,娘娘对付起来,也更轻松了。” “没错!天儿现在就是季贞儿强大的助力!冥王的旧部,都是看在天儿的份上,才会成为季贞儿的左膀右臂。” “皇宫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的儿女,定然不让其染指皇宫分毫血腥!”上官清越道。 秋红盯着上官清越许久,才缓缓开口,“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固然是好!但是秋红带着小王爷,能去哪里?” 接着,秋红的声音冷了几分,“何况,秋红也不想被你利用!皇太弟失踪,朝堂上定然混乱,不知会掀起什么风波!而娘娘又想从中获得什么利益?” 上官清越抬手,轻轻扶住秋红的下巴,微微抬起来,“秋红,你先自保吧!季贞儿得知你的消息,一定会派杀手来杀你。” “秋红知道!” “不过,季贞儿想杀了你,真的是因为,对你心有嫌隙?还是你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上官清越目光探究地盯着秋红。 秋红想了半晌,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秋红你再仔细想想,在冥王的灵堂前所看到的一切,统统告诉我……” “我当时只是觉得,那几个黑衣人走向了王爷的棺冢,之后就昏过去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上官清越皱起眉心,“若是刺客,抑或是盗匪,他们发现了你,不是将你灭口,却是将你迷晕,那不是等着你苏醒后,暴露他们?” “娘娘的意思是,那些人故意想让我暴露?”秋红又摇摇头,“不对啊!既然他们伪装的密不透风,应该不希望被暴露才对。” “当时灵堂内,要举办冥婚,外面都是守卫,那几个黑衣人又是怎么闯入冥王灵堂的?除非有人内应!”上官清越道。 “我还是想不通。”秋红迷惑地摇头。 “秋红,我一直都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是什么?” “就是……”上官清越的目光渐渐冷凝下来,声音低缓,一字一顿,“冥王其实还活着。” “……” 秋红整个人都猛地震颤了一下。 “而你在灵堂遇见的几个黑衣人,很可能就是来解救棺柩内的冥王的!他们没有杀了你,只是将你迷晕,更能证明,他们是冥王的人,抑或就是冥王自己,怎么会杀了你灭口。你可是冥王从小就带在身边的贴身侍婢!” 秋红整个人都懵了,一会不相信地摇头,一会又欢喜地点头。 “真的?王爷……王爷真的可能没有死?” “所以秋红,现在你必须保护好天儿的安危!不能让天儿成为众矢之的,任人鱼肉。” 也只有秋红带着天儿离开冥王府,离开京城,师父才不会找到天儿,才能保住天儿一命。 秋红最后点了点头,答应了上官清越。 第二天一早,上官清越和秋红,抱着天儿离开客栈,向着距离京城更远的方向出发。 到了晚上的时候,终于找到一家小小的客栈可以落脚。 上官清越将自己伪装成一个白面书生,秋红抱着天儿便是她的娘子,一家三口伪装起来也方便。 没想到,她们刚刚进了客栈,就有官兵闯了进来。 上官清越气定神闲,安静地落在靠窗的位子上,倒了一杯茶,缓缓喝起来。 秋红抱着天儿,有些不安,不住抚摸天儿的头。 天儿已经渐渐苏醒了,格外的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秋红不住小声告诉天儿,“千万别乱说话,小主子,奴婢求您了。” 天儿不说话,黑漆漆的大眼睛,看向上官清越,目光里总是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冷意。 上官清越并不理会这个孩子超越年龄的眼神,心里却在想着,到底是君冥烨的孩子,处处都像极了君冥烨。 反观自己的小无极,却是和君冥烨大相径庭,只是模样上稍微有几分相似。 官兵到处翻查,十分蛮横,整个小客栈也没有几个客人,一个个吓得战战兢兢。 带兵的首领大步走了过来,一把去拽天儿,“给我看看这个孩子!” 秋红紧紧抱住天儿不放手,首领便更加用力。 秋红的举动,当即引起那首领的怀疑,喝问一声。 “这个孩子,是不是你的!” “孩子当然是我的!”秋红道。 “我看不是吧!快给我看看!”首领更加野蛮。 上官清越心头一沉,放下手里的茶杯,袖口内的暗器已经准备好。 542:陌生的男人 天儿还是被官兵首领夺了过去。 那首领盯着天儿看了许久,“说!你是不是他们的孩子!” 天儿也不说话,大眼睛目光空茫地看着前方。 首领有些恼了,“你是哑巴吗?” 秋红赶紧起身,谄媚地笑着,“是啊,这个孩子,从小就是个哑巴。” 首领又盯着天儿看了许久,最后将天儿丢给秋红。 “走!我们要找的,不是哑巴。” 一群官兵,疾步匆匆地奔出小客栈,整个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却留下一地的狼藉。 店家和客人,不住地抱怨起来。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找什么!都好几天了,害得人心惶惶,不得安宁。” “说是冥王妃的东西给人偷了!” “也不知道丢了什么,这么兴师动众的!” “只怕丢了十分珍贵的宝贝!不然怎么这般着急。” 一群人摇摇头,“唉,我们老百姓能不能有安生的日子,全看那些达官贵人心情好不好。” 上官清越缓缓放开袖口里的暗器,长长松了一口气,对秋红使了一个眼神,便赶紧起身上楼回房间。 秋红不住感谢天儿方才没有开口出卖她们,可天儿就是一声不出。 秋红有些担心了,“娘娘,小王爷是怎么了?怎么一直都没再说过话?” 上官清越也赶紧查看天儿,虽然脉搏有些凌乱,但并无大碍。 “许是……在密室的时候,吓到了!” “当时小王爷被吓晕了,难道就因此不会说话了吗?”秋红心疼地将天儿搂入怀中。 上官清越站在窗口,悄悄向外看了一眼,见官兵已经渐渐走远,对秋红说。 “你带着他走吧,一路向南!” “娘娘你呢?” “我……” 上官清越声音低沉下来,看向茫茫夜空,京城的方向,心口一阵紧涩。 “我必须还要回去。” 她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仇人还没有死去,她不能就这样离开。 秋红趁着子夜的时候,带着天儿悄悄离开了客栈,临走时上官清越将身上的全部银两和贵重物品都给了秋红。 目送秋红走远了,上官清越这才连夜迅速赶回京城。 她给师父蕙心发了信号弹,等在林中小溪旁,却一直没有等到师父。 也不知道,师父现在人在何方,而也只有告诉师父她现在的位置,才能混淆师父去追杀天儿的路线。 上官清越又在原地等了许久,蕙心还是没有来。 也不知道,宫里现在什么情况。 书裕带走了季信阳,又会是什么情况! 心境开始烦乱,她便一步步走入小溪,用秋季冰冷的水洗刷自己的身体,冷却那些胡思乱想的思绪。 上官清越等了一天,也没等到师父,便用一身书生的装扮又回了京城。 她找了一家达官贵族出入较多的酒楼,身上没有银两却还点了一桌的好菜。这里经常有朝中大臣出入,应该能听到一些有关宫里的消息…… 果然,就在上官清越的隔壁桌上,一群锦衣华服的人围在一起议论起来…… “听说君子珏已经四天没有上朝了!” 上官清越的心房蓦然一紧,端着的小酒盅晃了下。 四天没有上朝? 她离开皇宫正好四天! 他怎么了?龙体不适?还是发生了什么别的事? 上官清越更加仔细地向隔壁桌听去…… “我也听说了!不过不知道这事是不是真的!朝里发生的事,根本不会让我们这些老百姓知道!” “怎么不是真的!我大舅哥的表弟在朝中做官,就是他告诉我的!” 几个男人围了上去一个劲地追问,“皇上为何不上朝?龙体染恙?还是……” “你别乱猜,小心被砍头!皇上什么事都没有,而是在月妃的寝宫呆了四天,听说连门都不出,谁也不见!” 男人的那话当即引起其他几个男人的好奇,更急切地追问,“皇上不出门?在里面做什么?” “你小子傻了?一男一女不出门,你说还能做什么?!”那男人用筷子敲了下问话那男人的头。 “四天啊!四天都不出门!也够厉害的!” “不知那月妃长了一副什么样子,居然能将皇上迷惑到这种地步!”一群男人啧啧摇头。 上官清越的手猛然一抖,差点将酒盅里的酒水洒出来! 君子珏在她的寝宫呆了四天?! 看外人的表现,应该还不知道,宫里的月妃不见了,难道是君子珏将这件事隐瞒了下来? 上官清越一时间心意不定,起身就往外走,没想到店小二赶紧追了出来。 “诶!这位公子,您的饭账还没结算!”小二躬身拦住了上官清越的去路。 上官清越这才想起,本是打算吃完之后借用后门离开酒楼逃账,心里一恼竟将自己无银两付账的事给忘记了! 上官清越面不改色,温和有礼地道,“我有位朋友一直没到,打算出门看看他来了没有,许是路生走错了酒家!” “呵呵,公子可以对小的说您朋友有什么特征,小的‘代替’公子在门口等!”小二的口气依然恭敬,可某些字眼却咬的很重。 “呵呵。”上官清越干笑两声,“还是我自己等吧!免得你不认识弄错了人!” 上官清越说着就要出门,小二脚一抬踩在对面的门框上将门堵住,口气不善道。 “我说这位公子,看你长的干干净净的也不像吃霸王餐的人,您先把饭账结了再出去等您朋友,里面的桌子不给您撤,您看这样行吧!” 上官清越脸上硬扯出的笑意僵住,接着消散换上一面的冰冷,拿着折扇的手悠然紧了下,大有出招之势…… 就在这时,一锭金元宝飞向店小二同时,从后面传来一道温柔含笑的男音,“他的饭钱够了吧?!” 店小二赶紧双手抱住那锭金元宝,拿到眼前看了下还用牙咬了咬,点头哈腰地笑道。 “够了,够了!” “剩下的不用找了!”那男人豪爽地一扬手,当即换来店小二笑不拢嘴的恭维…… “谢谢这位爷!爷您慢走,爷您常来!” 男人站在门口并没有走的意思,反而微微含笑地看向上官清越,示好地点点头。 他一身素色长衫,手里拿着一把纯白色不带任何书画装饰的折扇,墨黑的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自然而洒脱,一对眸星亮璀璨而温和含笑,鼻梁笔挺不失线条柔和,唇瓣红嫩微微抿着露出一抹皓白…… “是你谁?!”上官清越睨着这个陌生的男人冷声问道。 无功不受禄!这男人出手阔气帮她解围一定别有目的! “我就是你要等的那位朋友啊!你说你,不是一般的健忘!”男人的眉心微拧,用折扇点向上官清越,摇着头好笑地嗔道。 上官清越扫了眼在旁侧的店小二说不出话来,然而看向这陌生男人的眼神更显狐疑。 这个男人绝对有目的! 难道是谁派出来的眼线? 上官清越不理会他,径自出门,那男人却跟了上来。 “我不认识你,请你离我远一点!”上官清越突然定下脚步,猛地回身,一脸冰冷。 看到她那一脸的冰冷,男人皱起眉头,一副被欺负的委屈样子。 “你说你这人,我刚用了全部家当帮你解围,你非但不领情,还想赶我走?!不行,我就跟着你,你得赔我银子!”男人向上官清越又靠近一步,伸出自己的手就欲去抓上官清越的衣袖,一副赖定上官清越的样子。 “我又没让你帮我!”上官清越嫌恶地一把打开那男人欲碰触自己的手。 “你……” 男人揉着自己的手一副很痛的样子,用折扇指向上官清越,气恼地抱怨道。 “你不识好人心!你狗咬吕洞宾!” 上官清越气得嘴角抽搐,怎么会有这么娘儿的男人! 就这时店小二跑了出来,一把抓住那个男人…… “爷,您付了这位公子的饭钱,您的饭钱还没付!” “什么?我没付钱吗?真的没有吗?”男人指着自己的鼻子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爷,您的饭钱真没付!”店小二的口气还是很恭敬,但抱着那男人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上官清越冷冷地扫了眼那男人,转身便走向街上的人海中,身后传来那男人的呼唤声,她头也不回…… “喂!喂!喂!你别走啊!你等等我!”男人甩不开店小二的手,只能努力大喊。 “我给你的元宝不还剩很多吗?就当我的饭钱了!”男人终于推开店小二追向上官清越,身后传来店小二的谩骂声…… “没钱!没钱就别装大爷给赏钱!我呸!” “喂!你还没还我银子呢!怎么说走就走啊!真没礼貌!”男人追上上官清越,一手搭在了上官清越的肩上。 “拿开你的脏手!” 上官清越手里的折扇毫不留情地打在那男人的手腕处,痛得那男人大声喊叫起来。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那么帮你,你却这样对我!不行!你要对我负责!”男人抱着自己被打痛的手嚷嚷起来。 两个男人在街上嚷嚷“负责”,当即引来周边人的侧目,不乏有人投来鄙夷的目光…… 上官清越瞬时红了腮颊,“你能不能不要乱叫!” “你不赶我走,让我赖着你,我就不叫。” 这个比上官清越还要高出一头的男人,竟然小鸟依人地靠拢过来,脑袋完全依靠在上官清越纤弱的肩膀上。 上官清越凌乱了! “你到底是谁?”她冷声喝问。 543:我陪着你 “你到底是谁!” 上官清越冷声喝问。 男子并不在意,还是黏着上官清越不肯放手。 “你不赶我走,我就不叫!” 周遭的人,对他们一阵指指点点。 “两个大男人,当街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 上官清越的脸都气青了! 她双手抓紧拳头,虽然笑着却笑得冰冷骇人,“想跟着我是吗?” “嗯!你要对我这个身无分文的人负责!”男子很乖张地点头,紧紧抱住上官清越。 “好啊!”上官清越冷冷地笑着点了下头。 男子竟看不出上官清越那笑里的阴狠,笑弯一对星亮的眸,如暮春三月的阳光,却照不暖上官清越冰封的心…… 鲜有人经过的隐蔽小巷内。 男子依旧抱着上官清越的手臂,忍了一路的异样目光,上官清越的脸色已由铁青变成了黑色! 她一把推开那个男子,突然的力道害得那男子撞在一侧的墙壁上,痛得捂住胸口站不起身来! “你干嘛?!”男子嘟着嘴,眼神抱怨地看向上官清越。 “你到底是谁?接近我有什么目的?!”上官清越眯紧双眸,一步步逼近这个男子,面上杀气弥漫。 “我叫……叫莫离!我……我接近你的目的是……是让你……让你还钱!”男子吓得不住后退,退无可退,紧紧地靠在墙壁上。 “说实话!到底是谁派你来的!”上官清越逼近莫离咬牙切齿,手里的折扇逼在他的脖颈上。 “没……没人派我来!你叫我说什么啊!”莫离吓得一脸惨白,声音隐现哭腔,一副很没出息的样子。 他越是这样,便越让上官清越怀疑。 “好!不说是吧!杀了你就不用你说了!”上官清越低狠地说着,扬起折扇就扫向莫离的脖颈…… “救命啊!别杀我!”莫离叫了起来,赶紧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吓得浑身哆嗦。 “那你就滚,别跟着我!!!”上官清越看到他那无能的样子,放下攻击的招式,一把提起莫离的衣领咬牙切齿的威胁。 “你还没还我银子,你还了我银子我就不跟着你!”莫离嘟着嘴,一副死活都要要回银子的样子。 上官清越气得胸口起伏,怎会遇见这么一个无赖! 方才在酒楼时还是一副出手大方的洒脱样子,转眼之间就成了软硬不吃的黏人精! 他一定有目的! 一定是! “我没银子,我可以去偷,还了你银子,就永远滚出我的视线!”上官清越一把甩开莫离的衣领,害得莫离摔倒在地。 她正要转身离开,却被莫离抱住了脚。 上官清越一转身,忽觉眼前一黑,身体开始摇摇欲坠,随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上官清越恢复意识时,天色已黑了下来…… 缓缓睁开双眼,这房间的摆设富丽而奢华,虽远远不及皇宫,可若在民间也是个富绰之家! 不对! 这色彩艳丽的床幔被褥,还有那垂幔和珠帘,这些都能说明这里是…… 是青楼! 上官清越自小在青楼长大,对于这些换汤不换药的青楼装修一眼就能看穿! 果然。 随着她意识的清醒,她也听到了门外隐约传来的弦乐,还有女人们莺莺燕燕的欢笑声…… 她怎么会在青楼! 上官清越浑身的神经当即绷紧,霍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环视四周,这才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 她努力回想晕倒之前…… 好像是莫离一把接住了她…… 再之后的事,她再也想不起来!难道是莫离带她来到的青楼?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想对她做什么? 她赶紧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已换了一身男人衣衫,而长发虽没有松散着却也是换了方式束在脑后! 是谁给她换的装扮? 这样一来,不就发现她女扮男装的事了? 心中猛然萌生一个念头,那莫离很可能是这家青楼的人贩!早就识破她是女子的身份,所以才刻意接近! 是这样吗? 这时传来推门声,上官清越浑身警惕地看向房门…… 莫离搂着两个装扮华丽的女子,醉醺醺地进门,看到上官清越醒来,笑得温文尔雅。 “贤弟醒了!正好,这有个美女让给贤弟!” 他说着,将搂着的一个女子,推向上官清越,还不忘记好似打趣地补充一句,“你可要好好伺候我贤弟,他若不高兴唯你是问!”qxuo “是爷!苗儿知道!”女人娇笑行了个礼,身姿妖娆地移向上官清越,双手绵软地搭在上官清越肩上。 “爷,让苗儿伺候您!” “滚开!”上官清越一脸冰冷,一把打开了苗儿的手,接着怒目瞪向在那边与怀里女子耳语厮磨的莫离。 他不是知道了她是女子吗? 怎还找女人陪她? 他在耍什么把戏?白日还是一副幼稚大男孩的温嫩模样,到了晚上就成了流连青楼的花花公子! 男人,都是一副德行! “贤弟是不是嫌苗儿不够漂亮?要不这样,为兄再给你找个!”莫离一双醉眼迷离含笑,推开怀里的女子就要出门再叫人进来。 “你闹够了没有!!……咳咳!”上官清越终于忍无可忍,喊过之后气息不定咳嗽了起来。 “你没事吧?!” 莫离当即也醒了酒,不再提什么找女子的事,奔到床榻边要扶住上官清越咳得无力的身体,却被上官清越嫌恶地打开。 “都滚出去!!!” 上官清越怒指向房门,声音虽显得有些底气不足,可眼中却是极为坚决的冷。 “快出去,出去!” 莫离赶紧推搡那两个女子出门,就在他正欲关上房门的那一刻,身后再次传来上官清越的吼声…… “你也滚出去!!!” “什么?我也出去?”莫离指着自己的鼻子很惊讶的样子,接着摇头:“我不要出去!” “好!你不出去,我出去!”上官清越一把扬开被子,刚下地走了两步胸口闷痛头脑昏昏沉沉,呼吸又开始短促起来,一步踉跄向地面倒去。 “小心!”莫离惊呼一声,快步上前一把扶住了上官清越,看着她那苍白得憔悴的娇容,他星亮的眸底闪动了下。 上官清越站稳身形,将他的手从自己的手臂上推开,仰头看着他那张俊逸的脸。 “你,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她敢肯定这个男人绝对不是那么简单地接近自己! 知道她是女人,还要给她找女人,刻意耍戏她看她出丑吗?她没时间在这里跟他浪费,必须抓紧回宫,不然她不但性命堪忧,而且宫里的情况也会越来越棘手! 她必须知道,君子珏在福寿宫这四天连门都不出,到底在做什么! “我?”莫离苦恼地指着自己,“什么目的都没有!就是想让你还我银子!” “你能找这么豪华的雅间,还敢说自己没银子?不过是一锭金元宝,我会还给你十倍!请你以后别跟着我!”上官清越气得又是胸口起伏,说着就要出门却被莫离拦住。 “什么啊!我还没给钱呢!我身上一文钱都没有!”莫离说着掏出自己的钱袋,倒过来让上官清越去看里面空空。 “你!”上官清越气得说不出话来,“这是你自己的事,青楼也是你自己找的!不要跟我说,跟我没有丝毫关系!” 她用力去推开莫离,他的身体就好像石头一样根本不动分毫。 “我知道你会武功!但我告诉你,要是想打,你未必能活命!”上官清越努力让自己的声音狠厉。 依她现在的身体情况,连站都站不稳,怎么可能打得过莫离! “你就不要乱动了,乖乖躺下,你感染了风寒,现在很虚弱,需要好好休息。”莫离还细心地给上官清越盖上了被子。 “你!走开!” “乖,好好睡一觉,风寒就好了。”莫离温声说着,声音柔软的似能挤出水来。 上官清越渐渐觉得意识昏沉,变在莫离的手指翻转间,安静地倒了下去。 莫离笑弯唇角,轻轻拂过上官清越额边的碎发。 “这才乖嘛,好好睡一觉,心情也能好很多的。” 他的手指轻轻从上官清越绝美的脸颊上抚摸而过,“你看你,都憔悴成什么样子了!过得不好吗?没关系,我陪着你。” 莫离侧着身体,便也躺在床上,一手轻轻放在上官清越的身上。 冥王府锦园。 “你怎么来了?”季贞儿在秦嬷嬷的搀扶下从里间匆匆走出来,连衣衫都未穿戴完整,看样子很是着急。 “启禀王妃……”来人正是李公公,他抱拳行礼说话的身影犯难地顿住。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回来了?!”季贞儿紧张得神色不定,上前一步扯住李公公的衣领。 “他……”李公公始终显得有些歉疚地低着头。 “他不见了!” “你是怎么办事的!!!”季贞儿负气一把甩开李公公的衣领厉声喊了起来。 “是奴才疏忽!”李公公神色惶恐跪地。 “还不快去找!!!”季贞儿一脚上去踹在李公公的肩膀上,李公公的身体动都不敢动一下。 “是,奴才遵命!”李公公恭敬地应道却没有起身离去的意思。 “遵命还不去?跪在这里做什么?!”季贞儿的情绪显得很是激动,再次抓住李公公的衣领却不能将李公公从地上提起来。 李公公依旧不动,好似一块石头般定在那里。 “怎么还不滚下去!”季贞儿怒喝。 秦嬷嬷在一旁一直低着头,原来李公公并不是哑巴。 这件事,秦嬷嬷很吃惊,却不敢在脸上表露出来,但心下也清楚,自己跟在季贞儿身边多年,似乎一点都不得季贞儿的信重,很多事季贞儿都瞒着她。 还有李公公和季贞儿说的那个“他”,又是谁? 是谁不见了?季贞儿这么着急? 秦嬷嬷的心里,很是困惑,却不敢问。 “还有一件事要回禀王妃。”李公公道。 “什么事?” “十王爷府里的小郡主君浅浅,也不见了。” “什么?!”季贞儿整个人都摇晃了一下,脸色惨白起来。 544:我会杀了你 “什么?小郡主不见了!” 秦嬷嬷低呼一声,看向季贞儿,季贞儿已经摇摇欲坠站不稳了,秦嬷嬷赶紧上前一把搀扶住季贞儿。 “娘娘不要着急,小郡主可能是贪玩,跑远了,暂时没找到而已!”秦嬷嬷赶紧安慰。 季贞儿瞪着李公公,“你别管小郡主了,你只要把他人给我找回来,且看好了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我自然会处理。” 李公公躬着身体,低头出去了。 秦嬷嬷赶紧给季贞儿倒来一杯茶压惊,让她平复心情。 “娘娘不要太担心了,小郡主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季贞儿靠在椅子上,一手扶住额头,看着烛台上的摇曳烛火,眼眸渐渐收紧寒光乍现。 “这几天为了找小王爷,娘娘都憔悴了!”秦嬷嬷道。 季贞儿没有说话,只是闭着眼睛神色倦怠地揉着太阳穴。 秦嬷嬷拿来了一件披风,披在季贞儿的身上,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娘娘,方才你们说的……他,是谁啊?” 季贞儿似乎很抵触这个问题,居然浑身一个激灵,猛地抬眸瞪向秦嬷嬷,吓得秦嬷嬷浑身一抖。 “你跟我这么多年了,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老奴该死!老奴只是关心娘娘!”秦嬷嬷赶紧跪下认错。 季贞儿却未理会,径自转身回了里间的寝殿。 秦嬷嬷松口气,擦了擦额上的汗珠。 …… 上官清越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和莫离同床共枕,她抬起一脚便将莫离从床上踹了下去。 莫离摔在地上,终于从睡梦中惊醒,睁着惺忪的睡眼,还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上官清越没心情去欣赏莫离的呆萌,一把掀开被子变跳下床,往外走。 莫离赶紧追上来,将门口堵住。 “你要去哪里?” “让开!” “我不让!你睡了我,还想不认账,拍拍屁股走人,门都没有!” “你!”上官清越气结。 莫离仰着头,一副很委屈很无辜的样子,“睡了我,你就要负责。” “滚开!”上官清越气急了。 “不滚!我还没有银子付账,你不能走!”qxuo “你有没有银子付账,和我没有丝毫关系!是你自己订了这里豪华的包厢。” “还不是因为你,生病晕倒,我没地方带你去,只好来这里让你好好休息。” 上官清越被气得身体隐隐哆嗦起来。 “你放我走,你想要多少银子,我都给你!”上官清越道。 “贤弟姑娘,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好像我是强盗似得!” 贤弟姑娘?! 这个称呼直令上官清越的怒火飙升,“我没时间跟你咬文嚼字!!!” 她去推莫离,却根本推不开,她转头看向窗户,便奔向窗户。 她不走门,走窗户总可以了吧。 “姑娘!你不能跳啊!这里是四楼!”莫离急忙奔过去一把抱住上官清越。 “给我滚!!!别叫我姑娘!!!”上官清越用力推他却怎么也推不开,“你这个无赖到底想做什么!!!!” 上官清越忍无可忍地嘶吼。 终于用力,给了莫离一记,痛得莫离手上松动,上官清越趁机赶紧跃窗而出。 “你别走,给我回来!” 莫离也赶紧追出去。 “妈妈!妈妈!快来啊!四楼的客人跑了!”四楼的窗子处,冲来两个女子,她们一边甩着手里的绢帕,一边叫喊。 “玩完我们揽香阁的姑娘,也敢不付账!抓住,往死里打!!!”妈妈一手叉腰,站在一楼的门口处,一手指着跑走的上官清越和莫离叫骂。 一阵喧嚷之后,一群打手,手持大刀,叫骂着追了出来…… “妈妈有令,抓住后往死里打!” “站住,站住……” 清晨沉寂的街道,变得热闹起来,不少百姓都推门出来看热闹。 上官清越一个纵身而起,怎奈身体不适,胸口窒闷的厉害。 感染风寒,也会导致她体内未曾肃清的旧毒复发,导致哮喘发病。 应该是日前,在秋季里,用冷水浸泡过身子所致。 她一直隐忍,怎奈莫离根本甩不掉。 “等等我!你别跑的那么快好不好!”莫离追在后面,大声呼喊。 上官清越回头看了一眼莫离,这厮看着在跑,实则轻功不错,只怕在她之上。 上官清越不禁想到了百里不染,那个轻功天下一绝的男子。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自从她回来,一点关于他的消息都没有。 “贤弟姑娘,等等我,等等我!我要被他们抓住了!你不能见死不救啊!”莫离大声叫嚷。 上官清越不禁愠怒,“你没钱住什么店!你自己的事,与我何干!你自己解决!” 她怎么这么倒霉,竟然遇见这样的一个人!再继续满街招摇,她的身份一定会暴露! “解决?你说的解决,不会是想让我杀人吧!这我可不敢。”莫离双手捂嘴,一副惊呆了的样子。 上官清越回手袭向莫离,他一个踉跄俯身,竟然轻易躲过了她这一掌。 “天!好险!你这女人太毒了!”莫离直拍心口,连呼万幸。 打手们已追了上来,各个都是气喘吁吁,二话不说扬起大刀就向上官清越和莫离砍来…… “救命啊!”刀还没靠近莫离,他就抱着头,躲在上官清越的身后。 “你不是会武功吗?你倒是上啊!” “你不能落井下石啊贤弟姑娘,我会被他们打死的。”莫离哭着嗓子大叫。 上官清越正打算趁莫离挡住那些打手的时机跳过墙逃走,突然出现一个绿衣女子,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了上官清越身边。 那绿衣女子一手揽住上官清越的腰际,还不待上官清越过多反映,那女子已带着上官清越跃起…… “有人救你不早说!连带我也一起救走吧!”莫离仰头望着飞远的人影,跳脚大喊。 然而那个绿衣女子,已经带着上官清越飞远了,很快便在人前消失了踪影。 “是你!” 上官清越已经认出来,救走自己的绿衣女子,正是翎儿! 那个受一个秘密公子操控,总是帮助自己的人! 没想到,五年后,竟然还能再遇翎儿。 翎儿对上官清越一笑,看上去很高兴。 “主人……”翎儿呼唤了一声。 “我不是你的主人!”上官清越断喝一声。 “从今往后,姑娘就是翎儿的主人了。”翎儿浅浅一笑,腮边是可爱的梨涡。 翎儿交给上官清越一个香囊,里面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味。 上官清越对这个味道十分熟悉,那正是平时她用来控制哮喘发作的药香囊。 “这是少爷让我交给主人的!” “你们少爷到底是谁?” 翎儿一笑,“少爷一心只为主人好,主人何必问少爷是谁呢!” “虽然你不告诉我,他是谁!但我也猜到了他的身份!正是书裕对不对?” 上官清越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何翎儿一直跟着自己,保护自己。 书裕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当初是她给了书裕一刀,杀了书裕,他却躲起来,一直秘密地暗中保护她。 是为了让她心里难受吗? “我不是你的主人!你也不需要为我效忠!他的香囊,我也不接受!”上官清越将香囊丢给翎儿。 翎儿一脸为难,“这是少爷交代翎儿的任务!主人,不管您接不接受翎儿,翎儿从今以后都以主人马首是瞻。” “日后翎儿就是主人的死士,任由主人调遣。” “别跟着我!我不是你的主人!”上官清越转身就往前走。 不管之前和书裕之间有任何牵绊,但在此时此刻,时过境迁的五年后,忽然知道书裕竟然还活在这个世上,甚至一直在自己的身边暗处,总觉得自己被人又耍弄了数年,那些眼泪和伤心,悔恨和痛恨,都变得可笑滑稽。 现在又让她坦然接受他送来的一个死士,她怎么可能接受! “主人,你去哪里!”翎儿又赶紧追了上来。 “都说了,你不要跟着我!”上官清越赶紧加快脚步。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倒霉的总是被人跟! 上官清越一个纵身而起,向着皇宫的方向飞去,翎儿还是在后面紧跟,不肯放弃。 “我就要回宫了!看在你之前救过我数次的份上,我不想牵连你,你还是速速离去吧!不然你入宫,我会将你当成刺客抓起来。” 翎儿缓缓站定脚步,“主人,少爷是真心为主人,他希望主人平安,才会派翎儿来保护主人!” “我不需要他的保护!” “主人,若不是少爷一直暗中保护你,你早就……” “那是他的一厢情愿!” “……” “少爷为主人付出那么多,主人难道就一点都不动容吗?” “动容?一个说自己死了,却像个影子一样,其实一直在身边,是想看到我伤心痛苦的样子,来惩罚我吗?”上官清越不再多说,一个纵身便跃入高耸的宫墙。 “别再跟着我!否则我会杀了你!” 翎儿果然没再跟上来。 上官清越跃过几个高台,闪身到一个隐秘人少的地方。 现在正是清晨,宫里还很安静,只有一些早起的宫女太监正在打扫。 也不知道宫里现在什么情况,君子珏又打算如何处置她。 可不管如何,她都必须回来。 第545章545:妹妹好手段 第545章 545:妹妹好手段 上官清越现在还摸不清楚宫里的情况,只能静待晚上,潜入福寿宫,找到伪装成小玉的莺歌打探情况,再做打算。 她在深宫的深处,寻了一个静谧的地方。 终于等到了天黑,她赶紧潜入福寿宫的附近,吹响了暗哨。 夜深人静,暗哨犹如夜鸟低吟,极难被人察觉异样。 不过知晓这个暗哨奥秘的人,定能辨别得出。 没过多久,不远处终于有了声响。 上官清越侧耳倾听,果然是有人小心地在靠近这里。她躲在一棵大树后面,隐约看到一个人的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等到那人走近了,四下看看,见没人,向着上官清越的方向丢来一块石头。 上官清越知道这是暗示,放下警惕从大树后走出来,见是易容成小玉的莺歌,她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些笑容。 “这么晚了,出来的鸟儿也该归巢了!”莺歌又向前走一步,压低声音说道。 上官清越的眼眸流转了下,又用暗哨吹了一声很低的鸟鸣,示意自己的确切位置。 莺歌又回头看了眼,小心地向前几步将手里的东西准确地丢向声音传来处。 “换好衣服,跟我来!” 上官清越一手接住丢来的东西,原来是一套宫女装,她赶紧换上。 “走后门不会有人发现!”莺歌带着上官清越,从后面进入福寿宫。 “皇上呢?一点都没发现吗?”上官清越问。 “他这几天一直在福寿宫,不可能没发现我不在宫里吧!他有没有说什么?” “皇上没有发现娘娘不在宫里。”莺歌道。 “什么?没有发现?怎么可能!我不在宫里已经五六天了,他居然没有发现?” 上官清越看向莺歌,眼眸微微眯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莺歌不敢!娘娘回了寝宫,一切就都知道了。” 上官清越向前的脚步,猛然顿住,回头仔细看向这张和小玉一模一样的脸孔,探究着在这张面容下,隐藏的容颜到底是不是莺歌。 她不得不防范,在这福寿宫之中,会不会正有一个圈套等着她。 上官清越变得阴冷的眼眸,害了莺歌一跳。 “娘娘……” “莺歌,你之前是皇上的影卫,你真的会真心待我?” “莺歌发誓,自从跟了娘娘,莺歌绝对没有背叛过娘娘。” 上官清越轻轻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转身向着福寿宫走去。 莺歌轻轻推开福寿宫寝殿的殿门,上官清越和莺歌闪身进入,步伐尽力放轻。 渐渐走近,也渐渐听见内殿之中传来女子柔软的嘤咛。 “皇上……臣妾好想皇上……” 女人的声音很低,断断续续的,任谁听了,都知道里面正在发生什么。 上官清越浑身一紧,向前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莺歌很为难地看着上官清越,声音极低地说,“娘娘,奴婢知道,你见不得这样的场面,可是娘娘想要被人知道,这些日子一直不在宫里吗?” “什么意思……” 上官清越觉得自己的整个脑子都木然了,一片空白。 君子珏在她的寝宫里做什么?这就是君子珏日日夜夜不出门的原因? 就是他连她不在宫里都不知晓的真正原因? 上官清越忽然觉得,胸口窒闷的厉害,尤其在听清楚辨认出那女子声音主人的时候,更觉得呼吸一滞。 竟然是上官清彤! 那个一直称病,连宫门都不出,也从来不见人的大君国皇后——上官清彤。 上官清越知道,在她入宫之前,上官清越是君子珏最宠爱的女人,也深得君子珏的喜欢,但她来了,上官清彤也失去了全部的宠爱,自此在宫里开始销声匿迹,也渐渐被人遗忘。 上官清越怎么会不晓得,上官清彤只是在寻找机会,蓄势待发,她和上官清彤之间的血海深仇,誓必你死我亡。 “朕也想你……” 君子珏的声音很低沉,透着男人的沙哑。 “有皇上这句话,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上官清越不敢去看,被凌乱丢了一地的明黄龙袍和华丽宫装,还有床上薄弱蝉翼的床帐内,那女子雪白的胴体,好像水蛇一样纠缠着一个男人。 上官清彤发现了上官清越的存在,猛然抬头,那笑容娇媚的一张脸,好像妖狐幻化,美得妖冶,却又诡异骇人。 上官清彤悠然一笑,长发披散在脑后,犹如黑色的瀑布,朱唇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低喃呼唤了一声。 “原来姐姐回来了。” 上官清越这才侧目仔细看向上官清彤,这才发现,地上散落的宫装竟然是自己平日的华服。 还有上官清彤的装扮,也是自己平时的装扮。 难道…… 怪不得所有人都以为她还在宫里,竟然是上官清彤扮成自己的样子,还迷惑了君子珏。 上官清彤对着君子珏呵气如兰,不知道在君子珏的耳边说了什么,君子珏身体一软,便瘫在了床上。 “你竟然用迷香迷惑皇上!”上官清越恼怒道。 上官清彤笑起来,声音婉转,“姐姐说的好像我在故意使坏一样!若不是我帮姐姐,姐姐怎么能瞒天过海呢!我可是卖给姐姐一个很大的人情哦。” “别叫我姐姐!我不是你姐姐!” “你不是我的姐姐,谁是我的姐姐呀!姐姐就算化成灰,妹妹也认得姐姐呢!” 上官清彤从床榻上下来,扯过来一层纱衣,遮住自己曼妙的窈窕身子。 “想一想还真是叹息!自从姐姐入宫,皇上都不宠爱我的了。” 上官清彤幽怨地看了一眼床上已经昏厥过去的君子珏,“在姐姐没入宫之前,妹妹可是皇上宠惯六宫的专宠。不过,现在姐姐来了,妹妹就变成深宫怨妇了,你说妹妹能开心嘛。” “不过今日,姐姐真的要对妹妹说一声谢谢!不然姐姐多日离宫的罪名,可就要落在姐姐的身上了。” 上官清越冷然凛眸,“离宫数日不归,只要皇上有意偏袒,帮我瞒下此事,谁都不能说什么!但我魅惑君王,多日不朝,便是妖颜惑主,沦为满朝文武的头号公敌!” “皇后好手段啊,一出手便让我沦为众矢之的,面对全天下的压力再无力翻身。” 上官清彤笑得柔媚似水,眸光水盈盈地,好像噙着一池春光,“姐姐言重了,你我到底都是同系姐妹,妹妹见姐姐有难,岂能不出手相助!说什么让姐姐无力翻身,实在误会妹妹了。” “那我还要感谢皇后,为我做了这么大的牺牲,伪装成我的样子侍君在侧!真是委屈了。” 上官清彤掩嘴灿笑,“都说了,你我本是同枝,只是为了帮姐姐嘛。你我姐妹之间,也不必客气,反倒显得生分了不少。” “你我从来都不曾是姐妹过。”上官清越眼角透漏出一股恨意。 上官清彤抿了抿朱唇,“姐姐这样说,妹妹就无地自容了!” 她纤柔的手指,轻轻抚摸过自己的脸颊,“我们可是同一个父皇,我们长得很神似!就连皇上在半梦半醒间,都能将我们认错,望着我呼唤‘月儿’的名字……” 上官清越的心房,倏然一抖,怔怔地看向君子珏。 原来,君子珏这几日,已经将上官清彤错认成了自己。 “皇后那般聪明,知道如何轻易翻身,你只怕我很快就无立足之日了。” 上官清越现在本来就已风头正劲,季贞儿也想借用红颜祸水的骂名,让她沦为天下人人唾骂的妖女。如今又有了上官清彤的推波助澜,她的骂名算是坐实了。 “只要有妹妹的一席之地,自然就会有姐姐的立足之地!只要姐姐给妹妹一个空隙。”上官清彤走过来,竟然要握住上官清越的手,做出一副姐妹情深的嘴脸。 上官清越赶紧一个侧身,避开了上官清彤。 “我红颜祸水的骂名坐下了,皇后日后想要的空隙,多的是。” “凭借姐姐扭转乾坤的本事,这根本不算什么难题。”上官清彤掩嘴轻笑,“妹妹可就等着看姐姐的好戏了。” 上官清越披上衣裙,用硕大的帽子戴在头上,遮住自己的样子,一边往外走,还一边说。 “这几日可是累死本宫了!终于可以好好歇歇了!不过还要想个法子,让皇上近日去本宫的寝宫留宿才行,不然本宫若真怀了皇子,岂不是将姐姐这几日的行踪给暴露了。” 上官清彤走了,殿外还能传来她张狂得意的轻笑声。 莺歌噗通跪在地上,“娘娘,莺歌是打算阻止的!可是皇上醉醺醺的将皇后从外面抱回来,谁都不敢阻止啊!” “起初莺歌也以为,皇上抱回来的人,就是娘娘,后来才知道……不是。” 上官清越对莺歌挥挥手,一步步走向床榻上的君子珏,着那沉睡的人,她的心里又漾起丝丝酸涩,手指轻轻拂过他紧闭的双眸,还有手臂上道道伤疤…… 那伤疤狰狞密布,正是为了喂食七彩鹿取血所致。 “皇上,真的值得么?”她手指轻轻拂过那些刀痕。 君子珏似乎听见了她的声音,紧闭的唇齿间,溢出低沉的呓语。 “月儿,月儿……” 上官清越轻轻擦去了君子珏额头上细碎的汗珠,手忽然被君子珏一把握住,一个翻身便将上官清越压在身下,随后他的吻便铺天盖地的袭了下来…… 546:有所隐瞒 上官清越被君子珏压在身下,一阵窒息,他的吻变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 “嗯……” 上官清越赶紧挣扎,却执拗不过君子珏的力气。 他的身体,好烫好烫,好像一块烙铁。 “月儿,月儿……” 君子珏不住呢喃她的名字,滚热的气息烘烤她的肌肤。 上官清越终于明白了,只怕上官清彤在临走前,又给君子珏下了迷药。 上官清越用力挣扎了几下,还是不能将君子珏推开,而他的身体反而更加炙热。 “莺歌,莺歌……” 上官清越赶紧向莺歌求救,莺歌挣扎了好一会,这才点了君子珏的昏穴,之后赶紧匍匐跪在地上。 上官清越用力将君子珏推开,这才得了自由喘息的机会。偏头看着身旁昏死过去的君子珏,上官清越又缓缓躺了回去,还一手轻轻搭在君子珏的肩膀上,帮他将被子盖好,免得在深秋的季节里着凉。 …… 次日清晨。 君子珏醒来时,上官清越也浅浅醒来,却没有睁开眼睛。 不知怎么的,总是感觉没有勇气面对他,倒不如一直装睡。 君子珏小心地帮上官清越盖好被子,一手支着头,笑盈盈地望着她。 上官清越终于忍受不了他那炙热的目光,长长的睫毛跳动了下,缓缓睁开。 “皇上醒了。” 君子珏绵软一笑,指腹轻轻拂过她额前的碎发,“天色还早,你再睡会儿!” 他的掌心,覆盖在她的脸颊上,轻柔的举动中,充满了深浓的爱意。 他的掌心真的好温暖,却怎么都不能温暖她冰冷的心房。 上官清越有的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很绝情。 不!不是她绝情,她根本就没有心,她的心已经被君冥烨一刀刺碎,还谈何心动! “你看你的脸色,一点都不好,定然是这几日没有好好休息,快点好好睡一觉,朕也要去早朝了。”他的声音那么温暖,眼底都是绵绵情意。 上官清越知道,他将这几日欢爱的女子,当成了自己,连他脸上的笑容都是满足的幸福。 一时间真的不忍将他美好的笑容毁坏。 “皇上高烧刚退,理应是你应该好好休息才是。”上官清越道。 “高烧?” “是啊!皇上风寒了,已经烧了七日了,神情恍惚,一直在月儿的宫里。”上官清越起身,微微含笑地望着他。 她不能让君子珏以为,和她已经欢好过,更不能让上官清彤的计划得逞,坐以待毙。 即便是垂死挣扎,也要试着扭转乾坤。 只要说皇上偶感风寒病倒在福寿宫,不管外面的人相信与否,皇上信了便可。 “皇上一直昏睡,定然忘记了!您已经多日没曾苏醒过了。” “七日……竟然已经过了七日……” 君子珏也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来,看到自己身上是有衣物的,不禁惊讶难道自己之前与月儿欢好的事,只是一场梦境? 那么快乐的事,终于达成所愿,得到他心爱的女人,竟然只是一场梦! 他有些不能接受,但眉心倏然收紧,眼底掠过一抹狐疑。 “皇上是怎么了?身体还不舒服吗?”上官清越轻声问。 “朕没事!” 君子珏大步下床,扯过衣服披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福寿宫。 上官清越不知道,自己的话,是否让君子珏相信了,但这一关算是蒙混了过去。 她和君子珏都清楚,只要一些事情,没有挑明了说破,大家都在维持这层朦胧的互相欺骗。 他不肯相信,她的回来是利用他复仇,她也不想挑明说清楚一切,失去他的庇护。 只要还有自欺欺人的借口在,他们之间的平衡,变不会被打破。qxuo 君子珏刚走,蕙心就来了。 凭借蕙心的武功,在宫里完全有能力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 “就因为你的一时心软,破坏了所有计划!”蕙心满面愤怒,瞪着上官清越低声呵斥。 “师父怎可以断定我是在破坏计划?”上官清越浅浅一笑。 “天儿若死了,第一季贞儿不可能怀疑是君子珏所为,因为君子珏没必要给自己挖一个坑,让大君国陷入再度没有皇储的混乱局面。” “第二,他们很可能会联手一起查找刺杀天儿的凶手!君子珏和季贞儿的矛盾现在处于僵持状态,若给了他们联手的机会,保不准会冰释前嫌!他们毕竟都对权势,有着相同的执着!” “可若天儿若失踪了,只要从中挑唆一二,季贞儿定会怀疑是君子珏所为,他们之间的矛盾也将一触即发!” “而在朝堂之上,各部分势力,也会互相猜忌,正是让朝堂陷入混乱的最好机会!师父难道觉得,杀了天儿和天儿失踪,哪一个更是上策?” “你的意思是?”蕙心拧起眉心看着上官清越,似要将上官清越的心思看穿。 “天儿在季贞儿手里,很多事君子珏不得不选择隐忍,可如今天儿已不在季贞儿手中,君子珏还会再忍一个女人吗?”上官清越拖着长音看向蕙心,见蕙心隐现赞同的神色,便继续说了下去。 “君子珏被季贞儿压制了很多年,早就忍无可忍伺机爆发了!如今只要季贞儿有不轨之举,君子珏定会毫不留情地反击!” “如果君子珏想要将季贞儿铲除的话,保护皇储不力,就是季贞儿最好的罪名!” 上官清越的口气顿了顿,接着又道,“南云国几次侵犯大君国领土,季贞儿都是让大君国边疆将领死守边境,而不反击南云国!她的存在会是大君国讨伐南云国的最大障碍!” “更何况之前,季贞儿为了一己私怨将我铲除,挟持了夏侯云天!在边疆战乱已起的情况下,用夏侯云天的性命威胁君子珏,难道君子珏就不痛恨季贞儿?” 听了上官清越的这番话,蕙心面上的怒火不再似进门送药时那般旺盛,但口气依旧强硬。 “这件事你最好办好!不然我不会轻饶你。” 上官清越起身,来到桌旁,倒了一杯茶,慢慢地喝了两口,神色似笑非笑。 “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师父。” “你问。” “师父为何隐藏在十王爷的王府里?做小郡主君浅浅的奶娘多年?十王爷在朝中可不是什么大人物,师父不该想利用十王爷做什么吧?” 蕙心不说话,上官清越便继续问。 “我听说,君浅浅不见了,是不是师父做的?” 上官清越一步步靠近蕙心,她还是面不改色地保持原来的样子。 “越儿,你怎么会想到,是师父做的?” “师父,无极和无央,现在到底在哪里?若君浅浅是被师父带走,那么又被师父带去了哪里?师父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蕙心低声一笑,“越儿,你猜错了!当初我选择侍王府做奶娘,确实只是想找个安身的地方!你也知道,君浅浅名义上是十王府里的小郡主,其实是季贞儿的女儿!” “我留在你仇人的女儿身边,才能得到季贞儿的信任,帮你报仇。” 上官清越当然不相信蕙心的这番说辞,笑了笑道,“师父,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呢?” “你只要知道,师父不会害了你就是了。” “是吗?我对师父,还能留存多少信任呢!”上官清越轻叹一声。 “我没有什么再隐瞒你的了。”蕙心道。 “呵呵,连书裕活着的事,师父都不曾告诉我,还说没有隐瞒!” 上官清越见到蕙心惊讶的表情,“师父在吃惊,我是如何知道的吗?” “不!我是吃惊,你竟然见到了书裕。我确实知道他还活着,但是是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 “师父还在隐瞒!那个一直和师父一起出现的黑衣人,手拿竹枝为武器的人,正是书裕!” “他竟然就是书裕,怪不得,怪不得……”蕙心这才了然,原来那个黑衣人一直出手相助,竟然书裕! “师父难道一直不知道?” “我确实不知道,他是书裕。” 上官清越没看出来师父在说谎,也只好勉强相信了。 “越儿,师父怎么会欺瞒你,师父也是一片苦心。即便有所欺瞒,也是为了我们的大计。” 上官清越没再说话。 君子珏几日不朝,一直留宿在福寿宫的事,引起了众位大臣的不满,各个义愤填膺,纷纷上书进言,为江山社稷,必须斩妖除孽以还后宫清明,还大君国清明! 君子珏为此头痛不已,本就担心会发生这样的事,没想到还是发生了!发生的如此之快,让他毫无防备! 他甚至痛恨自己,当时怎就糊涂,居然犯下如此之大的错误,不免也怀疑那几日的精神恍惚是否正常! 他本就身体虚弱,再加上众臣子的逼迫无策安抚,焦虑不已之下就这样病倒了!他不敢唤太医,不敢将自己病倒之事声张出去,恐这事将众臣对月妃的不满推向高潮。 即便他解释,那几日只是重病在福寿宫,可群臣还是不信,处处紧逼。 上官清彤熬了补汤,送去御书房。 她知道,君子珏此时此刻,一定会见她。 眼下的情况,君子珏为了避免上官清越独宠后宫,除了上官清越亲自面圣,任何一个嫔妃都是君子珏的救民稻草。 果然,在魏公公通报之后,君子珏允了上官清彤进门。 上官清彤望着手里的一碗补汤,眼眸之中闪过一抹算计。 547:大动干戈 上官清彤走入御书房。 看到坐在桌案后一脸沉思的君子珏,表现出担忧又叹息的样子,心下却是痛快的。 她盛了一碗汤,轻轻递给君子珏。 “皇上这几日清减了许多,应该好生补养才是。” 君子珏“恩”了一声,没有应答,接过一碗汤,便喝了。 之后,他便靠在椅子上,消瘦的俊脸显得异常苍白,他的眉心微锁一看便知心事重重…… “臣妾知道,皇上在为何烦忧。但事情已经发生了,皇上除了尽力补救,也别无他法,还是不要过多烦忧,损了龙体就不好了。”上官清彤道。 君子珏看都不看上官清彤一眼,让上官清彤心中倍感不悦,但脸上还是挤出灿烂的笑容,低缓的声音对君子珏说。 “皇上,臣妾很想为皇上分忧,臣妾也有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 君子珏沉寂的眼底,终于有了一些光亮。 “说!” 上官清彤想了想,这才开口,“现在所有矛头都指向月妃,那么只要让群臣和天下觉得,皇上根本不是独宠月妃便好了。” “后宫之中,各位嫔妃,朕已尽力雨露均占。”他为了转移注意力,最近一直经常流转在各位嫔妃宫里,甚至避开去福寿宫。 但没想到,会发生在福寿宫几日不朝的事。 上官清彤一笑,“现在只要有一个人站出来证明,皇上确实是病倒在月妃宫里,这样也会为月妃争取一些缓和的机会!” “说朕病倒在福寿宫,那些人说不准又会杜撰成什么样子!”君子珏气恼道。 “身为帝王,独宠一个女人,还要看天下人的脸色!”君子珏将面前的奏章,全部摔在地上。 “正是因为皇上是帝王,牵系着天下万民的苍生,才会备受瞩目!他们关心皇上的一举一动,关心皇上身边的任何一个女人!或许……” “若皇上对外宣称,近日宠爱月妃,不过是因为月妃和臣妾有那么几分相似,而皇上和臣妾又闹了一些别扭,才会亲近了月妃。” “如此一来,凭借臣妾之前的荣宠,大臣和百姓们,自然也就信个七七八八了,月妃的风头,便也自然而然地减少了不少。” 君子珏继续听上官清彤说下去,“皇上,这月妃不再是迷惑君主的红颜祸水,那斩妖除孽的说法,自然也就不成立了。” 君子珏缓缓抬眸,看着上官清彤,目光里终于有了一丝明亮。 “你要牺牲自己,保护月妃?”君子珏缓缓开口。 上官清彤俯身下来,微微屈膝行礼,“能帮皇上分忧,是臣妾的荣幸。臣妾身为皇后,是皇上的妻子,伴君多年,怎么忍心看着皇上心忧烦恼,不得宽心。” 君子珏还是探究地望着上官清彤,“你愿意让所有矛头指向自己?” 上官清彤跪在地上,神色诚恳,“臣妾愿意为皇上分忧。” “朕只怕太过委屈你了。”君子珏似笑非笑。 他怎么会看不出来,上官清彤想借用现在这个机会再次独占鳌头。 但现在的情况,他只能让上官清彤的心愿达成,免得真的将月妃奉献出去。 当晚,君子珏便去了皇后的寝宫,并在那里留宿。还在宫里流传出,皇上和皇后终于解开误会和好如初的传言。 君子珏和上官清彤又恢复了往日的恩爱,时常同进同出,就连君子珏在御书房批阅奏章时,上官清彤也陪驾在侧。 群臣一时间也摸不清楚皇上的喜好了,都说月妃乃为祸国妖姬,可这皇后娘娘在宫里圣宠不衰五年之久,而那月妃只是初来乍到的小小嫔妃,不过在容貌上,确实和皇后有几分神似。 有的人便开始说,皇上宠爱月妃,不过是因为和皇后之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现在和皇后和好了,自然也就不再理会那个月妃娘娘了。 季贞儿晓得,这件事只是君子珏在为保护上官清越做的对策,来蒙混众人。 然而,她现在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关注宫里的事,当务之急是尽快将逃走的“他”找回来,然后再找到失踪的君浅浅。 她派了李公公出去寻人,多日还没有消息,又赶紧加派人手,务必尽快将人给找回来。 …… 君子珏自从开始重新宠爱皇后,便再没来看望过上官清越。 在宫里人的眼中,上官清越已经失宠了。 这个时候,宫人送来冥王妃的请柬。 “娘娘,说是冥王妃宴请了很多人。”莺歌低声道。 上官清越将请柬丢在桌上,“我没来得及去找她,她倒是着急找我了。” “娘娘,皇太弟失踪的事,虽然没有声张出来,但是冥王妃心里比谁都着急!若是一直找不到皇太弟,纸包不住火,到时候冥王府可就大乱了。” “她可能认定,我和这件事有关吧。” “娘娘,冥王妃的宴请,去还是不去?”莺歌问。 “当然去!还要隆重盛大的出场!旁人都觉得我失宠了,一定很落魄,我偏不让人看我笑话。” 季贞儿宴请了很多人参加冥王府的盛宴,名义上是为了答谢,这些日子大家帮忙鼎力支持冥王府的杂务。 不过大多前来参加宴会的,都是一些官员加的女眷,还有后宫嫔妃。 筵席上,上官清越接受不少女子品评的目光,还有一些冷嘲热讽。 大多都是在说,这位圣宠一时的月妃娘娘,居然也会失宠,风光不再。 上官清越并不理会那些闲言碎语,她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季贞儿身上,心下盘算着季贞儿这次宴会,到底有什么目的。 宴会结束后,季贞儿竟然邀请上官清越去锦园小坐。 当上官清越踏入锦园大门的那一刻,有一些久远的记忆,渐渐回归她的脑海。 依稀好像看到自己多年前,嫁入冥王府,在锦园一片大红的喜庆之中,看到君冥烨残酷又暴虐的一面。 也是在这里,被他肆意折磨嘲讽,让她欣赏他与云珠的你侬我侬! 也是在这里,她中了剧毒失声,他不但袖手旁观还扬言不救!也是在这里,他占有了她,让她受尽了心灵与身体上的剧痛…… 很多痛与恨的起点,都是在这里开始。 季贞儿率先进门,端坐在高位的主座上,邀请上官清越落座。 上官清越气定神闲地坐下来,不言不语,面带微笑。 季贞儿也笑盈盈地望着她,俩人之间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 “月妃近日可好?听说宫里很不安宁。”季贞儿缓缓开口,语带嘲意。 “多谢王妃关心,本宫一切安好。”上官清越扫了季贞儿一眼,浅浅一笑,“王妃近日休息的不好吗?看上去容颜憔悴了许多。” 季贞儿的眸光闪动了下,闷笑一声,“在冥王府享清福,怎会休息不好!还是……” 她拖着长音,看向上官清越的目光探究,“月妃在明知故问?” “怎么?冥王府发生什么事了吗?应该是我知道的吗?”上官清越掩嘴低笑。 季贞儿微愣,随即笑起来,“冥王府一片太平,能发生什么事。” “听说王妃被身边的下人偷了王妃的珠宝,王妃正在派人满城追捕呢!想必丢的一定是贵重物件,不然王妃也不会这般大动干戈,声势浩大。” “只是不知道,王妃丢的,到底是什么奇珍异宝,这般珍视。” “呵呵……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物件!只是先皇赐给本宫的凤凰金钗,意义非凡,本宫极为看重。” 上官清越轻笑了一声,“王妃都已嫁给冥王了,还在珍惜先皇的东西,未免有些滑稽了吧。” 季贞儿心口一堵,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僵硬起来。 季贞儿使个眼色,所有的宫人都退下了。 上官清越便也让莺歌退下。 偌大的大殿内,便只剩下上官清越和季贞儿两个人。 “看月妃的样子,应该是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了吧!在本宫珠宝被窃的那几日,正是宫里不见月妃踪影的时候。” “王妃娘娘,您不会是怀疑我偷走了您的凤凰金钗吧!真是冤枉。” “上官清越,我到底冤枉你与否,你比谁都清楚,何必还在假意伪装!” 上官清越又是一声轻笑,“王妃这般肯定,难道有证据吗?” “……” “既然没有证据,缘何就觉得是我偷了您的珠宝呢!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娘娘可要想好了再说。” “上官清越,你现在自身难保,你还能嚣张几时!” “季贞儿,难道你的自身就稳如泰山了吗?呵呵……我们不急,慢慢来,谁将谁战败还不一定呢!” 上官清越起身,便大步往外走。 季贞儿用力一拍桌子,“今日来了,就休想走!” 当即出现几个黑衣人,将上官清越团团围住。 上官清越盯着那几个黑衣人,袖口之中的暗器已经抓紧,“王妃你黔驴技穷了吗?我若在冥王府出了什么事,你可脱不了干系啊!” “我敢做,就不怕承担责任!你且告诉我,天儿现在到底在哪里!” “什么?天儿不见了吗?呵呵……王妃,你保护皇太弟的安危,怎么可以让天儿不见了呢!” 季贞儿见上官清越还不肯说实话,便对几个黑衣人下令。 “统统给我上!” 548:路上刺杀 数名黑衣人将上官清越团团围住。 季贞儿端坐在高位上,目光里杀气凛凛。 “今日,我就让你死在这锦园之内!”季贞儿狠狠喃语,眼中的锋利更加刺人。 上官清越一个掠起,手中抓紧袖口之中的暗器,眼光犹如利刃一样扫过季贞儿。 既然季贞儿今日想她死,那么她又何尝不是想让季贞儿死。 “既然王妃选择了这么好的日子,不如你我之间就来一个了断吧!” 上官清越瞄准季贞儿,便发出一枚暗器。 那几个黑衣人,怎么会让上官清越伤及季贞儿,还不待暗器射中季贞儿,就已经被一名黑衣人给拦截了下来。 季贞儿面色残戾,表情狰狞,“我养的这几个杀手,天下无敌,你还想伤我!” 上官清越自知,自身不是这几个黑衣人的对手,而体内的余毒,还没有清除干净,现在和季贞儿动手,实在不是上策。 但今天,所有的旧恨,都应该清算清楚,哪怕就是同归于尽。 “上!谁将她杀了,本宫赏金万两!” 季贞儿一声令下,所有的黑衣人变得更加勇猛,招招夺命。 大殿之外的莺歌,见上官清越迟迟没有出来,而大殿之内,就只有季贞儿和上官清越两个人。 莺歌看向对面的秦嬷嬷,反而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更加觉得大殿之内只怕另有乾坤。 莺歌很担心,上官清越的安危,而自己现在伪装成弱不禁风小玉的样子,若会武功的事暴露,反而会给上官清越徒增被人诬陷另有图谋的罪名。 就在莺歌担心不已的时候,魏公公的一声高唱,犹如天籁之音,让莺歌瞬时眼前一亮。 “皇上驾到———” 所有人赶紧匍匐跪地,恭迎皇上的到来。 就在君子珏想要步入锦园大殿的时候,秦嬷嬷赶紧跪在君子珏的面前,高声说。 “皇上怎么来了,还是让老奴进去向王妃娘娘通报一声吧!” “大胆!你个奴才也敢挡皇上的路!”莺歌怒斥一声,遭到秦嬷嬷狠狠一记白眼。 “听说王妃宴请,朕便过来凑凑热闹,皇上也来了,在前厅!朕先过来探望一下太后。” 君子珏一脚将秦嬷嬷踹开,一把将紧闭的殿门推开。 殿内,一片风平浪静。 季贞儿在高位上,安静饮茶,上官清越坐在偏下的座椅上,把玩着一串念珠。 君子珏探究的眸子,扫了一眼大殿之内,虽然看着规整无异,但也隐约能看得出来这里有过打斗的痕迹。 “皇上怎么来了!”季贞儿赶紧迎上来。 “王妃宴请,居然不请朕!朕和皇后不请自来,王妃不会介意吧。” “皇上驾临冥王府,是冥王府的荣幸!”季贞儿勉强一笑。 上官清越也起身向君子珏行礼,君子珏却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和季贞儿闲聊几句,便和季贞儿一起去前厅了。 上官清越落了后,一步步走下台阶,莺歌赶紧迎上来。 “娘娘,您没事吧?”莺歌担心问。 上官清越缓缓掀开自己的袖子,雪白的藕臂上,赫然有一道长长的刀痕,正在不住往外涌出鲜血。 莺歌赶紧拿了帕子紧紧包裹住上官清越的伤口,“娘娘,她果然对你动手了!” “她养了很厉害的杀手,用来对付我!今日若皇上晚来一步,我就危险了。”上官清越道。 “娘娘,她都要杀你了,我们怎么办?不如让莺歌……” “不可!她养的杀手很厉害,你没有胜算。”上官清越抬头向着四周看了一眼,“那些杀手来去无影,想来正隐藏在季贞儿的身边,时刻保护她的安危。” “娘娘……” “我早晚有一天,会亲手杀了季贞儿。” 上官清越走下台阶,碧莺急匆匆而来,猛然见到上官清越完好地站在那里,碧莺长长松了一口气。 上官清越看了碧莺一眼,没说什么,俩人便擦身而过了。 碧莺这次重返冥王府,就是为了刺杀季贞儿为季信阳报仇的,也不知道碧莺现在有没有什么好的计划。 上官清越不知道君子珏和皇后,还有季贞儿在前厅做什么,但现在她很累,身上还有伤,想要回去休息,便率先回宫了。 在回去的途中,天色已经一片漆黑,她疲倦地靠在车厢内休息。 耳边隐约传来一些窸窣的脚步声,上官清越猛然就惊醒了,身边是伺候她的莺歌。 莺歌见她脸色警惕起来,当即也浑身机警。 “娘娘?” “莺歌,好像有人跟着我们。” 上官清越正说着,一群黑衣人崛地而起,向着她的车辇凶猛刺来一剑。 莺歌赶紧起身保护上官清越,长剑出鞘,与刺客的刀剑迸出一片火星。 黑衣人与马车只差一步之遥,上官清越那染满血的手抓向头上的金钗,大概有六七支,以此为暗器只要手法够狠定能解决黑衣人。 “娘娘!” 莺歌发现上官清越手臂的伤口,又裂开了,并且有血涌出来,十分惊骇。 “娘娘,奴婢会保护好娘娘!” 莺歌纵身飞了出去。 侍卫已经被刺客全部绞杀,莺歌一个人周旋在众多的刺客当中,显得有些吃力。 上官清越站在车厢内,风扬起车帘,外面一片漆黑,只能看到一片刀光剑影。 上官清越赶紧一把扯住马车的缰绳,“莺歌,快上车!” 莺歌一个飞身,上了马车。 上官清越用力一甩缰绳,马儿嘶鸣一声,飞奔而去。 刺客赶紧从后面狂追,一把刀剑飞了过来,直接斩断了上官清越手里的缰绳,马儿扬蹄脱了缰绳。 一把长剑再次横空扫来,发出划破空气的嘶吟。 上官清越赶紧闪身,避过那夺命的一剑。 马车狠狠摔在地上,上官清越也被掷了出去,若不是赶紧稳住身形,只怕会摔得很惨。 就在黑衣人们的长剑,即将刺向上官清越的时候,一道人影闪过,一阵刀剑拼杀的巨响,所有人都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了出去。 一道人影,十分高大地挡在上官清越面前。 上官清越想要看清楚这个男人的脸,怎奈黑夜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楚。 “竟然敢杀我的人。” 男人开口道。 上官清越不禁倒抽凉气,这声音…… 莫离?! 怎么会是这个男人! “这么多人欺负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莫离怒喝一声,手里的长剑却不怠慢,直接迎上攻来的三人…… 两把长剑刺穿车厢,上官清越赶紧侧身,长剑划破衣衫幸好及时只是贴身而过! 上官清越抓起车厢内的坐垫,卷在长剑上暂时将那长剑固定…… “娘娘!快下车啊!”莺歌大喊一声,终于从地上爬起来,向上官清越这边奔来。 两个黑衣人的长剑刺入车厢内被上官清越用坐垫固住。 两个黑衣人的剑一上一下扫去,坐垫被斩成几段,上官清越赶紧贴紧车壁勉强避过两个黑衣人的连招! 黑衣人好似显得不耐烦了,上官清越躲在车内很难得手,他们互相使个眼色,剑气横扫,整个车厢从中间被劈个粉碎…… 上官清越见势飞身而起,落叶盘旋,衣袂翻卷,倩影妖媚…… 上官清越一个飞身,便将莫离踹向那几个黑衣人,气得莫离大叫。 “我好心救你,你却落井下石!”莫离的后背吃了一记重力,身体就好像脱线的风筝。 上官清越知道,莫离竟然突然出现,又自称她是他的人,那么就是早就知晓她的身份了。 莫离到底是什么人? 车厢被一个黑衣人,一分为二。 上官清越飞身而起,这才险险避过一劫。 “我们快走!”上官清越对莺歌说,纵身而起。 莺歌赶紧跟上。 莫离一人哪里能抵挡得住五个黑衣人,拼尽自己所有本事才挡住三个黑衣人。剩下的两个黑衣人,抽身刺向跑走的上官清越,剑势极端凶猛丝毫不留情面,看来今天若不将上官清越斩杀誓不休! 上官清越听到利剑划破空气的嘶吟,一把抱住莺歌扑到在地,在地上滚了两圈勉强躲过这致命的两把剑。 黑衣人哪里会给上官清越脱逃的机会,利剑一前一后再次向上官清越刺来…… “娘娘!小心!”莺歌已吓得脸色如纸,一把推开上官清越翻身趴在上官清越的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那两把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把利剑由上向下劈来,一剑连劈两剑偏离了刺向上官清越的轨道,转瞬间长剑斜扫斩断了两个黑衣人的腰腹,血光飞溅…… 上官清越惊讶地看向那突然出现救了自己的人,高颀的身材一件粗陋的麻布衫,长发披散随着剑气飞扬,只是那张脸被一张玉质面具遮挡,就连那张脸该有的凸凹曲线都无法辨清! 这人是谁?! 上官清越蹙起眉心,狐疑地看向这个突然出现的侠客! 他的身形看向去好似有几分熟悉,却又不知这份熟悉源自哪里!眉心皱得越发紧了! “你是谁?!”上官清越盯向那人的侧面,眼眸渐渐眯起声音冰冷。 那人沉默了,捏在手中的长剑,殷红的血缓缓滴落,溅在地上的落叶上,连成朵朵妖冶的莲…… “路人!”暗哑的声音,淡得如这夜间的清风。 路人? 上官清越试图看清楚这个男人,怎奈夜色太黑,她什么都看不清楚,而黑衣人再度袭击而来。 549:你的死期到了 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没有在夜色中回头。 上官清越也看不清楚这个男人的面容,只是觉得他清俊的背影,十分的眼熟。 “谢过少侠相助。”莺歌谢道。 男人并未回头,只是神色戒备地盯着步步靠近的几个黑衣人。 “你们先走。”男人道。 上官清越捂住手臂上的伤口,退后了几步。 “莺歌,我们走!” 上官清越转身就走,再不看那个男人一眼,可在不经意的一个回头,竟然发现那个男人正在看着自己,发现她回头,又赶紧错开自己的视线,和那几个追击上官清越的黑衣人,缠斗起来。 上官清越悠然蹙眉,为何觉得自己看到了一抹极为深邃的眼神?漆黑之中,充满诡谲的味道。 上官清越的心头,好像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的难受。 “娘娘,这个蒙面人,怎么觉得有些眼熟?”莺歌低声说。 “怎么可能,我根本就不认识!”上官清越第一时间否决。 “娘娘,尤其那眼神,您不觉得像极了……” “不可能,他已经死了!”上官清越更加快速地加快脚步。 她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总想快些远离这里。 “娘娘,会是谁派来的杀手?冥王妃吗?” 上官清越摇摇头,“她已经在锦园安排了一场刺杀,按理说不该这么快再刺杀我!但也不排除就是她,可也不能排除,是不是朝中哪位大臣,将杀手埋伏在这里,将我这个妖孽铲除。” 上官清越逃走的脚步,忽然又停了下来,拽着莺歌闪身到一侧的巷口黑暗处,将自己完全掩饰好。 她看向不远处刀光剑影的打斗,目光定定地落在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身上。 “娘娘是不是也觉得很眼熟?像极了冥王……” 莺歌话一出口,被上官清越打断。 “不可能是他!他已经死了!” 有的时候,人就是矛盾的动物,一面想着希望他还活着,可一面又希望他已经死了。 上官清越也搞不清楚现在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想法,矛盾挣扎,纠结又凌乱。 现在留在这里不肯离去,那么就是为了想要证明那个男人,到底是不是印象中,那个让她恨之入骨,却又总是无奈挣扎的那个男人? 面具男人在结果了几个黑衣人后,一步步逼近莫离。即使看不到他的面容,亦能从他的周身察觉到浓郁的杀气…… 上官清越看向他,那被玉质面具包裹的侧脸,隐约得见他眼角的余光,几欲向她看来,是没有勇气?还是这只是她的错觉? 莫离吓得连连后退,颤抖的唇好似要说什么却始终没能说出口,最后绊到地上的一截干树枝,他一屁股跌坐在地,再无法后退只能瞪着一双惊恐的眸看着向他靠近的面具男人…… 面具男人依旧向前靠近,昏暗的影整个笼住莫离,弥漫的杀气压抑而惊秫人心!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就连那浓郁的杀气也渐渐减淡下来,看着坐在地上的莫离,不再有攻击的意思! 上官清越的呼吸平顺了很多,抓着莺歌的手站起身来,眉心依然微隆,目光依旧看着那面具男人,只是眼神更显幽深。 他为何突然改变主意了? 他不是想杀莫离吗? “真的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吗?”上官清越从暗影中站出来,声音里透着冰冷。 面具男人没有说话,披散的发随清风拂动,微微侧首向上官清越看来…… 上官清越还以为会看到他那双深邃的眼,打算确认下他的那种深邃是否像极了某人的眸,却没想到他低垂着眼睑将目光全部遮挡,上官清越根本没有再看一眼的机会! 面具男人只是那样浅浅的一回首,身形好似带着点依恋,更带着点不舍,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脚尖点地一个翻身便跃入旁侧的树林…… 上官清越追前一步,好似挽留也似想确定下心中的猜测,不知是被何情绪纠缠封住了自己的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看着那道高颀的身影消失在树林之中…… 眼前,只剩下一片纷纷落叶…… “娘娘!我们快走吧!”莺歌担心地扫了眼四周,恐这林间路再生变故。 这条路尸体纵横,侍卫的,黑衣人的,大滩殷红的血惊秫可怖。遥遥之处有行人,却是各个神色惊恐不敢向前一步,更有甚者呕吐或者吓得昏了过去。 “你最好消失!”上官清越瞪向还坐在地上的莫离,冷冷地丢下一句头也不回地向林间路的尽头走去。 “娘娘,您认识那个人?” “不认识。” “那个人为什么帮娘娘?” “不知道!” “看他的样子,武功不低,但却一直隐藏。” “我也看出来了。” 没想到,莫离竟然跟了上来。 他不再聒舌乱说一些不该说的话!只是默默地跟在上官清越身后,相距三步之遥。 这个时候,迎面走来一个绿衣女子,手里撑着一把油纸伞。 上官清越一眼就认出来,那是翎儿。 她加快脚步走过去,和翎儿故意相撞,翎儿一个倾身,油纸伞差点从手里脱落。 “甩掉身后那个男人。”上官清越道。 “遵命,主人。”翎儿道。 “他很无赖,你最好有办法应对。” “是。” 翎儿撑着油纸伞,便走向跟在上官清越身后的莫离,忽然一把将莫离拽住。 “相公,不要走,你不能抛弃我。”翎儿语出惊人。 莫离当即脸色都青了,“谁是你相公,姑娘不要乱说话。” “相公,求求你不要走,不要抛下我!不要去青楼找你的相好!” 翎儿的哭喊声,引来很多人围观,将莫离和翎儿围住。 上官清越趁机,带着莺歌加快脚步,挤出人群,渐行渐远。 莫离要追上官清越,被翎儿死死拽住不放手。 “相公,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不要抛弃我。”翎儿呜呜地哭了起来。 “糟糠之妻不可抛,这么漂亮的娘子你不要,还想要什么样儿的?” “真不是男人,居然在街上欺负自己的娘子!所以说长相俊美的男人都靠不住!” 周遭的人议论纷纷起来。 莫离气得俊脸抽搐,“她不是我的娘子!” “呜呜……相公为了那个相好的,连我都不认了吗?” “……” “你放开我!”莫离用力推搡翎儿,差一点将翎儿甩开。 翎儿还是死死抓着莫离不放手,“今天就是死,我也不放手!也不要相公离开我。” 莫离唇角抽搐的更加厉害,眼见着上官清越已经消失了踪影,他只好放弃继续跟着上官清越。 君子珏听说上官清越在回宫的路途中遇袭,急匆匆赶来福寿宫。 这还是自从他上次离开福寿宫,第一次再踏足这里。 君子珏进来时,上官清越已经包扎好伤口睡下了。 她不想见他,知道他来了,也没有睁开眼睛。 君子珏在床头站了许久,一言不发,最后转身而去。 在刚刚出了福寿宫的时候,他低声对身边的魏公公道。 “调查清楚是谁做的,绝不轻饶。” “是,皇上。” “还有一件事。” “皇上吩咐。”魏公公压低身体。 “传朕密旨,冥王妃蓄意谋反,捏造圣谕藏于王府之中,还囚禁了皇太弟!你带人去查抄! ” 魏公公的眸色流转了一下,“皇上,现在就动手?” “嗯!天儿不是失踪了!季贞儿一直瞒着这件事,当真以为朕不知道?趁现在,才是最好的机会。” “老奴这就去办。” …… 上官清越在睡梦中,都是那个带着面具男人的影子,还有那一双深邃到极致的眼眸。 是的! 直觉告诉她,那就是君冥烨。 如果他还没有死,那么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上官清越在迷迷糊糊中,做了很多的梦,片段零碎,拼凑不完整,却都是君冥烨的影子…… 忽然,上官清越惊醒。 原来已经天亮了。 莺歌匆匆来回报,“娘娘,好消息!皇上昨晚带人秘密查抄了冥王府。” “什么?”难道君子珏已经察觉到,君冥烨还没有死的事,先下手为强了? “可查到什么?” “据说没查到什么!不过冥王府已经被戒严了!只是听说,没有找到皇太弟!而冥王妃也交不出来皇太弟,皇上震怒,便将冥王妃也关在锦园里,不许出门。” “如果皇上找到季贞儿谋反的证据,季贞儿这一次就彻底完了!”上官清越眸色清亮起来。 “莺歌,有些东西,你应该知道,怎么放入冥王府。” 莺歌点了点头,转身大步出门。 上官清越也赶紧起身梳洗,这么好的机会,岂能放过,务必让季贞儿这一次再难翻身。 她去季贞儿的锦园时,被季贞儿差一点刺杀,但她也不会让季贞儿就那样平白无故地安然无恙,她已经放下了一种让人神志不清的毒粉。 只要季贞儿中毒,神志不清的情况下,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那么季贞儿的罪名也就坐实了。 上官清越的唇角,浅浅勾起一抹笑纹,将长长的秀发,简单地绾了一个髻,用一根白玉簪插好。 “季贞儿,你的死期,终于到了。” 550:他们不是无极和无央 上官清越命令莺歌去冥王府放东西,那么她接下来也不能闲着。 季贞儿那般残虐对待季信阳,她们之间一定不仅仅只是深仇大恨那么简单,莫不是季信阳知道季贞儿某些见不得光的秘密? 上官清越走到宫墙边,对着天空吹响了暗哨。 翎儿很快就现身了。 “我有一件事吩咐你。” “主人尽管吩咐。”翎儿双手抱拳。 上官清越很不喜欢主人这个称呼,但眼下能找到书裕和季信阳的人,就只有翎儿了。 “我要季信阳在明日早上,赶到冥王府。” 翎儿愣住了。 “怎么?不愿意?” “不是主人!而是季信阳已经被少爷带走了,翎儿只怕一时间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季信阳不是想报仇吗?现在才是她报仇的最好时机。” 翎儿犹豫了一下,还是应诺下来,一个闪身便在上官清越面前消失不见。 上官清越部署好了一切,便静坐在福寿宫中等待消息。 到了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她赶紧起身,想要出宫,却被侍卫拦了下来。 “皇上有命,不允许月妃娘娘踏出宫门一步。” 他竟然不让她出门! 是不想她牵涉到季贞儿这件事中,引火烧身? 上官清越转身又回到院子里,坐在梧桐树下,看着叶子一片一片地凋零。 也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将季贞儿置之死地。 但她要死了,她不去看一眼,怎么对得起自己呢! 莺歌终于回来了,面带喜色。 “娘娘!皇上已经搜到季贞儿谋反的证据了!现在已经将季贞儿关押起来!等待发落!” “那么季信阳呢?有没有来?”上官清越欢喜地脸上带满了笑容。 莺歌摇了摇头,“没有。” “什么?只是将季贞儿关押起来,不足以要她的命啊!” “不过有了谋反的证据,季贞儿就难再翻身了!之前夏侯将军出兵,兵符也落入夏侯将军手中,季贞儿的党羽,现在只是空有其名,也不惟是给了她以及重创。” “只是重创怎么行!务必要将她一举拿下才好。” 翎儿夜里的时候,将一封信交给了上官清越。 原来季信阳现在不打意报仇,只想留在书裕的身边。 季信阳将她为何会被囚禁在泉山的事,告诉了上官清越,让她将这封信,将来有机会交给君冥烨。 上官清越抓紧薄薄的信纸,纸张渐渐皱了。 原来,季贞儿痛恨季信阳嫁给君冥烨为侧妃,而季信阳的心里,却是喜欢书裕的。而真正让季贞儿那般残忍折磨季信阳的根源,竟然是因为季信阳用一件事威胁季贞儿。 那就是…… 当年君冥烨的母妃在薨逝之后,季贞儿一直和害死君冥烨母妃的舞妃娘娘交好,来往还很密切。在君冥烨重新卷土而来,杀入京城的第一件事,就是用舞妃的鲜血祭奠母妃的亡魂。 舞妃死了,舞妃和季贞儿之间的一些勾当,自然也不为人知晓。 但季贞儿万万没料到,季信阳一次入宫,偶然撞见季贞儿和舞妃之间的密谋,就是在君冥烨母妃的汤药之中下毒。 而当时,也只有季贞儿送去的汤药,惠妃娘娘才会疏于防范,那剧毒便放在季贞儿送去的汤药之中。 季信阳用这件事威胁季贞儿,只要季贞儿帮她挣脱先皇的赐婚圣旨,让她嫁给书裕裕王爷,便让这个秘密永远不被人知晓。 但没想到,季贞儿并未能让先皇收回圣旨,她嫁给了君冥烨为侧妃,季贞儿担心季信阳对君冥烨乱说话,便设计让季信阳惨死的计划,并将季信阳囚禁在泉山上。 “看来季贞儿对君冥烨的爱,一直都是畸形的!连对自己的妹妹,都能那么残忍。” 上官清越将一封信完整收好,“没想到,君冥烨爱了那么久的女子, 竟然是害死他亲生母亲的凶手。” “君冥烨……” 上官清越抬头看向漆黑黑夜的远方,“那个带着面具的人,真的是你吗?” “如果你知道,自己的母妃是被季贞儿害死,那么你该如何对待季贞儿?” 上官清越凄苦地笑起来,“季贞儿的死期,真的来了。” 更让上官清越高兴的是,南云国的皇帝,竟然亲笔写了书信,送来了大君国。 上官清越欣喜不已,看来夏侯云天将那一封信,交给哥哥了。 南云国的皇帝上官少泽的信内内容是,听闻大君国月妃,像极了他的妹妹上官清越,送来信物将月妃收为义妹,并封为南云国的公主,还要日后亲自造访大君国,与这位义妹亲自结拜。 上官清越的身份,一下子高贵起来! 有了南云国做她强大的后盾,那么她在大君国的地位,也变得极高。 这些年,正是南北两国,时常征战民不聊生的时候,南云国的皇帝还提出,两国修好的文书,休战十年,以此送给义妹的贺礼。 大君国一时间举国欢庆,终于可以不用征战了。 “莺歌,哥哥是故意用这样的办法,他在帮我!”上官清越高兴地笑起来。 “娘娘,这里面还有一封密信呢,是要亲自交给娘娘亲启的!”莺歌将使臣送来的信件,交给上官清越。 上官清越打开来,原来是哥哥写给她的家书。 哥哥告诉她,知道她还活着,实在太好了,他和蓝曼舞现在很好,蓝曼舞已经是他的皇后了,并且他们的孩子小南枫也成为了太子。 蓝曼舞的父亲蓝候王,在两年前就病故了,再没有人会胁迫他做一些不喜欢做的事,现在的南云国可谓一派平和,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为她报仇。 上官清越将信件紧紧捂在怀中,眼泪不由自主地掉落下来。 知道哥哥过得幸福,她残破的一颗心也总算欣慰了不少。 “战争停止了,夏侯将军也将回朝!皇上当时选择让夏侯将军执意出征,娘娘也只当夏侯将军到了边疆战场,才将信件交给南云国的皇帝,便是要夏侯将军先将兵权握于手中,这样皇上的势力就回拢了,再没人能撼动皇上。”莺歌笑着说。 上官清越却缓缓低下头,她确实为了回报君子珏的一片深情,打算帮君子珏这个忙。 但大君国一旦稳定下来,那么师父的计划…… 师父是要撼动整个大君国啊! 那么她这样做了之后,师父会有什么反应? 晚上的时候,蕙心果然来了。 “越儿,你竟然悄悄毁坏我的计划!现在大君国的权力,渐渐回到皇上一人手中,朝堂一旦稳固下来,还如何动摇大君国!你不想报仇了!” “师父!” 上官清越站起来,走到蕙心的面前,“师父要报仇,要整个君氏灭亡吗?” “当然是!” “我母后死的冤枉,可天下的百姓何错?那些金戈铁马的兵将何错?为了复仇,颠覆一个国家,你知道要死多少人吗?” “难到我们真的要为了复仇,搭上那么多人的性命吗?这样做值得吗师父?” “你难道不想为你的母亲报仇雪恨了!”蕙心恶狠狠地瞪着上官清越。 “母妃已经死了,父皇也已经死了!当年害死母妃的罪魁祸首,也都死了!为何还要继续复仇下去?君子珏何错!”上官清越心痛起来,眼睛里隐现一抹水色。 “是他们君氏的狼子野心,害死了你的母妃!越儿,想想你的当年,若不是君冥烨和君子珏联手,你怎么会被君冥烨那般残忍对待!他们君氏的子孙,全都冷血冷情,残忍狠戾!没一个好东西,他们都必须死!” “师父……” “越儿,师父只问你,你想不想保护好你的两个孩子了。” “师父什么意思?你要用无极和无央来要挟我吗?”上官清越焦急起来,目光定定地望着蕙心。 “不!我不会用他们的性命要挟你,我只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是不是他们体内的毒毒发了?是不是他们……” “我要告诉你的是,你当真以为,现在的无极和无央,就是你当年的无极和无央吗?” “师父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上官清越倒抽一口气。 “哈!直白地告诉你,就是你亲生的那两个孩子,只有我知道他们在哪里!你想要找到他们,就杀了君子珏,杀了君氏整个王朝的子子孙孙。” “什么?我的无极和无央,不是我的孩子……那么我的孩子呢?师父你告诉我,我的孩子呢?”上官清越紧紧拽住蕙心,却被蕙心一把推开。 “你想知道他们在哪里,就尽快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 “否则,越儿你知道,那两个孩子的身体可等不起。” “……” 蕙心纵身跃出了福寿宫,不给上官清越再多问一句话的机会。 上官清越一口气不顺,扶住剧痛的心口,当即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娘娘……”莺歌惊呼一声,赶紧搀扶住上官清越摇摇欲坠的身体。 “我……我定是毒发了!” “娘娘是急火攻心!” “所以……加速了残毒毒发。”上官清越瘫在莺歌的怀里,“莺歌,万一这一次,我挺不过去,你一定要……要找到我的两个孩子……” “是是……娘娘不要再说了,我去找太医!娘娘不会死的!” 551:不许对皇上下手 君子珏听说上官清越毒发昏倒,急匆匆赶来福寿宫。 他带来那个道长,命令那个道长尽快救上官清越,那个道长却为难了。 “皇上,不是贫道不肯施救,娘娘的解药现在还没有制作完成!七彩鹿的鹿茸,也只差毫厘方可全红入药,如若现在取之,非但没有药用,还是世间无解的剧毒啊。” 君子珏一把抓住那个道长的衣领,整张俊脸都狰狞了,“那就用朕的血!之前朕的心头血可以救她!那么这一次一样也可以!” “皇上已经取过一次心头血,过程凶险万分,皇上上次险些送命!而且两次采集心头血,必须相隔半年以上的时间方可。如今这才数月之隔,皇上实在不适合再取心头血了。” “否则皇上的性命将难保……”道长一脸犯难。 “朕不在乎,只要能救她!”君子珏霸气地低吼一声。 他们也没想到,在解药即将制成之际,上官清越会忽然毒发,完全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所有人都跪下了,包括那些太医。 他们央求皇上,不可因为一个女人,不顾龙体,皇上身系天下,若因此性命不保,便是弃江山社稷于不顾。 君子珏现在哪里还能听得进去规劝,忽然怒喝向莺歌。 “你是怎么伺候你家娘娘的!若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她不会加速毒发!”导致现在无力回天的局面。 莺歌赶紧匍匐跪在地上,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上官清越是因为知道,无极和无央并非是自己的两个孩子,才会毒火攻心。 君子珏摇摇晃晃走到床前,看着床上虚弱又憔悴的人儿,渐渐红了眼眶。 “月儿,月儿……相公不会让你有事,你别怕,相公一定会救你。” 上官清越的意识并不清晰,只能隐约听见君子珏说的那一句…… “朕不在乎,只要能救她!” 上官清越的心头,酸涩的疼痛着。 他的情深意重,她要用什么来偿还?为了她不要自己的性命,真的不值得啊子珏。 “月儿,朕身为皇上,身系天下苍生,现在大君国的局面刚刚稳定,朕不能放弃千万百姓……但你别怕,朕一定会救你。” 君子珏发布悬赏皇榜,满天下寻找医术高明之人。 莫离缓缓走到皇榜面前,看着皇榜上写的万两黄金,就知道一定是一位对于皇上十分重要的人病了。 大家对此猜测纷纭,有说是皇上自己病了,有说是皇后病了,自然也有人说,一定是自从入宫就身体病弱的月妃娘娘病入膏肓了。 莫离一把扯下皇榜。 所有人都向莫离看过来,莫离却对他们嘻嘻一笑,“这么多的银子,总要去试一试,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呢。” 莫离揭了皇榜,当即被守着皇榜的大内侍卫迎入宫中。 君子珏听说有人揭了皇榜,欣悦不已,当见莫离只是一个年轻男子,顿时目光晦暗下来。 “你能救月妃?” 莫离笑着俯身行礼,“总要试一试。” 莫离走入福寿宫,站在上官清越的床前,看着床上脸色苍白,嘴唇发紫的上官清越,淡淡一笑。 “原来娘娘是中毒了。”莫离的眼底,隐约浮动过一抹流光。 “你可懂得解法?”君子珏焦急问。 莫离装模作样地抚了抚上官清越的脉搏,然后从怀里掏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塞入上官清越的口中。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毒,我这一颗救命药丸,定能让娘娘苏醒过来。”莫离笑着说。 “你说什么?”君子珏顿时对莫离充满了怀疑。 “皇上若不信,今天晚上,娘娘便会苏醒过来,且毒已解。” 君子珏对莫离的话,更加怀疑了,“来人,将他扣押起来!若娘娘晚上还没有苏醒,朕就要了你的向上人头。” 莫离不在乎地耸耸肩,很顺从地和侍卫下去了。 莺歌和君子珏一直守着上官清越,渐渐到了晚上,君子珏焦急万分,生怕上官清越紧闭的双眼不会睁开。 但奇迹发生了,在刚刚掌灯十分,上官清越真的醒了过来,而她发紫的嘴唇,也渐渐恢复正常的红润。 君子珏欣喜万分,一把将上官清越拥抱住。 “太好了,月儿,月儿……你醒了……” 君子珏竟然声音哽咽了。 上官清越扶住昏沉的头,刚刚醒来,便又昏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晌午,身边只有莺歌,已不见君子珏的身影。 莺歌欢喜地扑上来,“娘娘,您终于醒了!太好了。” 上官清越虚弱起身,惊讶发现经常闷痛的胸口舒畅了不少,试着运行气血,那些郁结的感觉也都消失了。 上官清越无比清楚,她体内的余毒已经完全肃清了。 “是谁帮我解毒?”上官清越一把拽住莺歌,生怕是君子珏牺牲性命来救自己。 莺歌笑着说,“正是日前,娘娘回宫途中遭遇行刺,出手相救的那个人。” “那个带面具的男子……”上官清越抽了一口冷气。 “不是!是那个泼皮。” “……” 上官清越陷入沉思,“怎么会是他?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只是给娘娘吃了一颗药丸,然后娘娘的毒,就都解开了……” 上官清越品味了一下口中的味道,总觉得有一股子血液的腥甜。 她中的是五毒门百里不染亲自调配的剧毒,而那剧毒的解法,也只有百里不染的血,才能彻底解毒。 难道? “莫离呢?他现在在哪里?”上官清越赶紧奔下床。 “他被皇上叫了去,皇上要厚厚封赏他。”莺歌道。 上官清越赶紧推门往外跑,莺歌从后面追,“娘娘,您才刚刚苏醒,您去哪里。” 上官清越奔到御书房的时候,直接闯了进去,御书房内只有君子珏和莫离两个人。 莫离站在御书房的大殿中央,面前放着一大盘的金元宝,还有厚厚一沓的银票。 君子珏含笑坐在桌案后,见是上官清越,赶紧起身迎上来。 上官清越一把抓住君子珏,目光紧紧盯着莫离。 莫离对上官清越一笑,眸色里都是流光幻彩,“看来娘娘恢复的不错,精神和气力都很好。” “月儿,你才刚刚恢复,还要好好休息,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君子珏笑着道。 他最近真的心情很好,朝堂上大权回归,上官清越也完全挣脱了生命的危险。 正可谓,江山美人,尽收囊中。 “我……我想见一见我的救命恩人。”上官清越抓紧君子珏,目光紧紧地盯着莫离,透着一股警惕的戒备。 君子珏笑起来,“正是这位莫离公子救了月儿!朕正打算宴请莫离公子,感谢他对月儿的救命之恩。” “皇上怎么和莫离公子只身在御书房,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岂不是怠慢了莫离公子。” “莫离公子初初入宫,实在不习惯人多!且莫离公子立了大功,不知多少人想要请莫离公子这位神医过府看病,莫离公子为人低调……” 君子珏的话没说完,便被莫离接了过去。 “主要是皇上给的赏金太多了,万一来个武功高强的人,把我打劫了,岂不是给旁人做嫁衣,空忙一场。”莫离笑嘻嘻地看着上官清越。 “多谢莫离公子救命之恩!既然莫离公子为人低调,也不想被太多的人认识,打扰平静的生活!宫里就不挽留莫离公子了!”上官清越道。 莫离一脸委屈,“娘娘这明摆着在撵人嘛!我还想尝一尝宫里御厨的手艺。” “公子若想吃,可以让宫里的御厨做好了饭菜,送到莫离公子的府上。”上官清越道。 “路途遥远,美食的味道都变了。” “莫离公子救了本宫,劳苦功高,就是求皇上,让宫里的御厨去莫离公子府上,亲自为莫离公子做一顿美味,也是可以的。”上官清越笑笑道。 莫离摇了摇头,叹息一声,“看来娘娘是当真不喜欢在下,急于撵在下出宫。” 上官清越灿然一笑,“只是照顾到莫离公子的身份,不想真的来了一个劫匪,打了莫离公子的主意,莫离公子可就钱财一空了。” 君子珏笑起来,“月儿,他到底是你的救命恩人,有功在身,就依了他一次。” 君子珏现在可是将莫离视为自己的救命恩人一样重要。 君子珏对外面的魏公公喊了一声,“准备酒宴!” 上官清越见不能撵走莫离,只好笑着对君子珏说,“答谢救命恩人的宴会,月儿可不能缺席。” 君子珏准备了丰盛的晚宴,偌大的桌子上,摆满了美味佳肴,不过席上只有君子珏、莫离和上官清越三个人。 莫离席间给君子珏敬酒,都被上官清越拦了下来,就算莫离沾染过的菜式,上官清越也自己率先品尝,之后再夹给君子珏。 君子珏只当上官清越这次病愈后,对自己感情加浓,并未多想。 莫离酒足饭饱,摇摇头,“草民告退了!就不打扰皇上和月妃娘娘恩爱了。” 上官清越起身,“皇上,让我亲自送一送救命恩人吧。” 君子珏心情好,便点头允了。 上官清越亲自送莫离离开大殿,声音很轻地对莫离说了一句,“你想对皇上下手?最好打消这个念头。” 552:还有我陪着你 上官清越盯着莫离,目光探究又深邃。 莫离似笑非笑,“我怎么听不懂娘娘在说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上官清越逼近莫离两步,声音更加压低,“百里不染。” 莫离的脸上,没有惊讶,也没有惊骇,一派平静无风。 “我的毒,能彻底解开的人,这天下间,除了百里不染你自己,再没人能解!你就是百里不染。” 上官清越很想一把撕开莫离脸上的人皮面具,但最后没有那么做。 莫离的目光变得深远起来,深深凝望着上官清越,“你难道,已经爱上他了?” “保护他,与情爱无关!他为了我,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要,为我付出的太多了!我不能让他有任何危险。” 上官清越接着又道,“我知道,你一定是接了师父的命令,才会入宫对他下手。” 莫离没有说话,便是默认了。 “只要我在他身边,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上官清越早就料到,在大君国朝堂稳固之后,蕙心想要动摇大君国的最好办法,就是对君子珏下手。 现在正个君氏的子孙当中,君子珏若死了,那么不管是谁接任皇位,都不能稳定大局,会让大君国再次陷入动荡之中。 莫离见上官清越这般坚持,只好渐渐放下心中属于自己的坚持。 “我怎么忍心,让你为难。莫离,莫离,莫要离开……”莫离深深地看了上官清越一眼,转身犹如一道清风般而去。 上官清越病愈后,圣宠重归。 君子珏竟然动了要废后,立上官清越为皇后的念头。 现在上官清越的身份,已经贵为南云国的公主,身份非同日而语,就算成为大君国的皇后,谁也不敢发出质疑之声。 上官清彤听说这个消息,完全坐不住了。 “没想到,我努力示好,还是被皇上抛弃!看来这个男人,已经不值得我放入任何希望了!”上官清彤的手,死死捏成拳头。 她从寝殿里出来,抓住一只养在廊下的信鸽,匆匆写了一封密信,放在信鸽的脚上,将信鸽放飞了出去。 …… 上官清越去找了那个给自己医病的道长,一步步走过去,浅笑盈盈。 “听说道长找我!” 道长抚摸雪白的胡须,目光温和地望着上官清越。 “道长,您到底是谁呢?”上官清越轻喃一声。 “有一件事,一直埋藏在老夫的心中,是时候告诉娘娘了。”道长缓缓从脸上揭下一张人皮面具。 上官清越看到他的真实面容,着实吃了一惊。 “竟然是你!上清老人!”那个一直守在无底崖下的上清老人。 “你竟然离开了无底崖。” 道长轻笑两声,“无底崖下的无光之地,已经消散,我的任务已经完成,自然离开那个毫无生灵的绝境之地了。” “南宫鸿雁呢?”上官清越沉声问。 “自然是去她该去的地方了!离开那种地方,对她来说,犹如重生,她要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 “你到底想对我说什么?”上官清越缓缓收紧目光,更加探究地望着上清老人。 “我告诉你的事,正是和当年,冥王为何一剑刺杀了你有关。这件事说起来,也怪我……”上清老人幽幽叹息了一声。 “你说什么?!” 上官清越整个人都震撼了,耳边不住盘旋着上清老人的那一句话…… “你还记得当年,你失踪,却在冷玉函将军府有人冒充你的事吗?那是一个魅族魅者,可以伪装成任何想要伪装成的人样子!当初推你哥哥坠入悬崖的人,根本不是冥王。” “冥王当时,与我在一起,怎么有时间去山上断崖刺杀你的兄长!” “ 当初,你身带龙珠,一直想要为你的兄长解毒!可你一再操控龙珠,你的身体已经出现了透支,会被龙珠渐渐吞噬!你又执意操控金龙剑,会让你死在金龙剑的反噬之下。” “我之前就警告过你,你身体至阴,虽然能开启金龙剑三条金龙的封印,却不可以操控金龙剑,否则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冥王求我,到底如何能救你!因为我曾经是金龙剑的解封者。” “我当时告诉他,置之死地而后生!金龙剑虽然会反噬,要了你的性命,龙珠也会将你吞噬,但若你死在龙珠吞噬你之前,龙珠便会释放重生的力量,最后将你复活……” “他是杀了你,其实是在救你啊!” 上官清越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福寿宫,整个人都好像呆傻了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莺歌呼唤了上官清越好多声,她都没有什么反应。 忽然,她又站起来,带着莺歌出宫,她要去看一看季贞儿,那个她此生最大的仇敌。 季贞儿曾经毕竟是太后,虽然有谋反的罪名,也只是被软禁在锦园之内,不得再踏出门一步。 上官清越推门进去,碧莺要跟着进来,被上官清越阻止。 “你就在外面等我吧。” 上官清越走入这间黑漆漆的房间,一些熟悉的,陌生的,痛苦的,怅然若失的记忆……一股脑地涌入脑海之中。 季贞儿坐在床上,一个人孤零零的,一动不动。 上官清越缓缓勾唇一笑,“你比前几日见到,更加憔悴了。” 季贞儿缓缓抬头,看着上官清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上官清越知道,季贞儿并不服输。 “你别以为,你就赢了!好戏,还在后面。”季贞儿笑起来。 上官清越轻轻抚摸过,房间里熟悉的摆设,“你说你,煞费苦心地成为了冥王妃,还不是独守空房!你说你的命,是不是就是这样了?” 季贞儿冷冷闷笑一声。 “你做了那么多的事,你当真以为,你会得到他的原谅?让你在这个位子上,一直坐到老?”上官清越声音低缓而冰凉。 季贞儿还是不说话,脊背笔直地坐着。 “季贞儿,你注定输了!即便你心里觉得,还有筹码,但你也必输无疑!你用别人的孩子,冒充冥王的骨血,你觉得将君浅浅和天儿调换了,就可以了?” “但是你没想到,天儿越来越像君冥烨,甚至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你就不觉得可疑吗?” 季贞儿缓缓仰头看着上官清越,目光迷惑。 “十王爷和冥王虽然是亲生兄弟,但十王爷的儿子,怎么可能和冥王长得这般相似!你千算万算,觉得将两个孩子掉包,就能瞒住你生下别的男人孩子的事实?”riKr “呵呵!季贞儿,天儿其实就是我的无极!而你一直不待见的无极无央……你一直想要杀了的两个孩子,其中一个,就是你的孩子……” “什么?你说无央……”季贞儿整张脸都白了。 上官清越也是刚刚想明白了一切,师父为何在十王爷的府里做奶娘,守在君浅浅的身边,最大的可能就是为了保护君浅浅! 一直都以为,君浅浅是季贞儿生下的野种,现在算是想明白了,君浅浅其实就是无央。 而她认为的无央,其实才是季贞儿的孩子,无极才是十王爷的儿子…… 上官清越不知道,是谁将四个孩子掉包了。 但天儿的眉目那么像君冥烨,她对天儿也有一种难以说清楚的情愫,无不说明是血浓于水在作祟。 日前,师父潜入天儿的房间行刺,只怕是为了带走天儿,她却误会了师父要刺杀天儿…… 师父是她的姨母,天儿也是她的亲人,她应该不会对天儿痛下杀手才对。 师父带走了无极无央,随后君浅浅也跟着失踪,整件事不会那么巧合,一定有所牵连在其中。 上官清越顿觉心中清明了起来,“季贞儿,你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的孩子,会变成仇人的孩子吧!我甚至邪恶的想,若你当初狠狠心,杀了无极和无央,这才会让你痛悔一生。” 季贞儿疯了一样地冲上来,指着上官清越声嘶力竭。 “贱人!!!贱人!!!!” “是谁更贱!!!!左右逢源地勾三搭四!你才是最贱的那一个!!!!”上官清越恨得眼睛都红了,“不过季贞儿,我会让你继续活着,我会让你最爱的人,亲手杀了你,这才是对你最大的惩罚。” “你说什么?”季贞儿容色慌乱了起来。 “我知道,他没有死!他还活着!我不知道他在谋划着什么,但是我想,他应该快回来了!回来收拾你!” 上官清越转身而去,身后传来季贞儿充满痛苦的嘶喊。 “他爱的是我,一直都是我!他只爱我一个人————” “他爱的,从来都不是你————” “不是你————” 君冥烨造反了,带着人马,冲入皇城,将整个皇城都团团包围了起来。 谁都不知道,君冥烨从哪里变幻出来这么多的人马,竟然趁着夏侯云天带兵还未返还京城之际,率先将京城围的水泄不通。 那一日,正是君子珏写下废后圣旨,要立上官清越为皇后的那一天。 君冥烨名临城下,势如破竹。 朝中,但凡是君冥烨的党羽,得知君冥烨还活着,并且强势来袭,纷纷倒戈,率先在京城内部发起躁动,挟持了很多拥护皇上的老臣,并将他们圈禁了起来。 君子珏整个人都瘫坐在龙椅上,身边只有魏公公一个人陪着。 上官清越急匆匆赶到金銮殿,看到神色呆木的君子珏,倏然心头一痛。 她踩着台阶,一步步走向君子珏,缓缓握紧君子珏的手。 “没事,你还有我,陪着你。”上官清越道。 553:改朝换代 上官清越渐渐握住君子珏的手,神色坚韧。 她真心决定,要陪着君子珏一路走下去。 这个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一直守在她身边的男人…… 君子珏一把将上官清越抱入怀中,整个人都依偎在上官清越的怀里。 “是朕……害了你,是朕操之过急了。” 上官清越抱紧他,让他可以完全靠在自己的怀抱里,给他温暖和坚持下去的力量。 “没关系!天下人觉得我是妖女,登上皇后之位名不正言不顺,也无可厚非。” 君冥烨举兵造反的名义,正是清君侧,斩妖妃。 即便上官清越现在有了南云国公主的身份,但名义上却是南云国皇帝的义妹,而现在的皇后上官清彤,才是公认的真正南云国公主。 君冥烨胆敢和南云国为敌,南云国的皇帝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就算夏侯云天快马加鞭,赶回京城的时候,朝中也已易主。 君冥烨这一次是铁了心,要做那乱臣贼子了。 上官清彤盛装打扮,缓缓走入金銮殿,看着高位上的君子珏和上官清越,笑了又笑,缓缓开口。 “姐姐,皇上,没想到吧,最后你们却能输得这么惨!” 君子珏瞪向上官清彤,“是你!是你将手里的兵符,南云国姜氏的隐秘兵力,交给了君冥烨!” 上官清彤微微扬起臻首,“忘记告诉皇上了!当初我母后高瞻远瞩,知道我要来大君国为皇后,随意姜氏一族的秘密兵力,有十万大军隐藏在大君国的百姓之中。” 十万之众! 这个数字,君子珏和上官清越同时惊骇了。 南云国的姜氏,本就是南云国掌管兵权最多的名门望族,后来姜皇后得势,手中的兵力更是强盛。 只是没想到,姜氏为了给自己的女儿安排好后路,竟然这般煞费苦心。 上官清彤仰头,继续道,“凭借冥王多年的征战经验,还有聪明才智,凭借手中十万大军,完全可以一举拿下整个大君国!成为新皇!” “皇上,这个皇位本就是冥王的!是冥王让了你多年,但你咄咄逼人,一直想要杀了冥王,是您亲自将他逼反了!” 上官清彤痛恨指向上官清越,“就是因为这个女人!你亲自毁掉了自己的江山,怨不得旁人!” “不过,看在你我也是夫妻一场的份上,我也不会对皇上赶尽杀绝!只要皇上乖乖交出玉玺,摘掉龙冠,将这个女人杀了,我会饶了皇上一命。” 君子珏张开手臂,直接将上官清越护在身后,“你休想!” “皇上,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护着这个女人!”上官清彤喝道。 “谁都休想碰她!”君子珏口气坚韧。 “哈哈哈……”上官清彤仰头笑起来,“其实皇上,我一直爱着的人,都是冥王,但你若对我有一点点的夫妻恩情,我也不会将今日做得这般绝。” “既然皇上不肯杀了这个女人,那么也休怪我无情了。”上官清彤一扬手,便有很多兵将冲了进来。 魏公公赶紧保护皇上和上官清越。 保护皇上的影卫也都现身,整个金銮殿陷入一片刀光剑影之中。 君子珏拽紧上官清越的手,扭动了龙椅旁的机关,金銮殿后面的墙壁轰然打开,君子珏拽着上官清越便闪身进入。 随后,君子珏将机关关闭。 上官清越一直觉得,君子珏就这般轻易认输,不似君子珏的个性。 “皇上,你真心要逃?” 君子珏一把拥住上官清越,在漆黑的密室里,点燃一盏早就准备好的灯笼,带着上官清越沿着密道前行。 “只要你在我身边,江山不要又何妨。” “……” “月儿,你是铁了心,要跟着我的是不是?” “你放心,我照样会给你荣华富贵!皇叔想要皇位,给他便是!我也累了,太累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开心过!只有你陪在我的身边,我才能真正开心。” “那些国务上的繁碎,交给皇叔一人操劳好了!他不是喜欢掌控一切,朕现在就将皇位交给他!” “不过……”君子珏从怀里拿出玉玺,“我不会让他的皇位坐得那么理所应得,我要让他一辈子背负名不正言不顺。” 君子珏将玉玺狠狠摔在地上,玉质的玉玺,就那样粉身碎骨了。 上官清越吃惊地看着君子珏,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跟我走,我带你走!离开这里!我早就知道,冥王没有死,想要意图谋反!退路都已经安排好了!我们去过属于我们的平静生活……” 上官清越总算明白了,“所以你加快对付季贞儿!孤注一掷地将季贞儿软禁,就是为了激怒冥王的党羽一众,等到冥王举兵造反的时候,他们一举合力将整个京城掌控。” “所以你要立我为皇后,还广告天下,就是让冥王知道这个消息,再按耐不住,逼迫上官清彤和冥王联手举兵!” 君子珏没说话,便是不否认,拽着上官清越加快脚步,向着密道的深处走去。 “我们离开这里后,我会炸毁这条密道,再没人能找到我们了!莺歌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在密道的出口等着我们。” 君子珏脚步匆匆,上官清越跟的有些吃力,但终究还是找不到不跟着他走的理由。 “我怎么觉得,我被皇上利用了。”上官清越道。 “月儿,我爱你,我要跟你在一起!谁都不能将你抢走!” 君子珏带着上官清越冲出密道,果然看到莺歌已经等在密道之外,还有一辆马车,还有一些保护他们的影卫。 君子珏上了马车,便让莺歌快马加鞭赶路。 上官清越没想到,这条密道的出口,竟然是泉山之上。皇宫竟然连同着冥王府,上官清越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这条密道,是皇上留着刺杀冥王的?” 君子珏道,“他一直掌管朝政,不将朕放在眼里,朕早就想除掉他了!但没想到,这条密道,最后成了我和你的逃亡之路。” 上官清越闭上眼睛,愈加觉得君子珏心机深沉,看似温润,实则什么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而君冥烨虽然残忍暴戾,但性格却是刚直的,不会这般诡谲多变。 莺歌赶着马车,行走了一天一夜,终于停下马车休息。 “月儿,我们一路向南,我们去南云国,寻找一方净土,过我们的安生日子!过与世无争,烹酒煮茶的日子。” “我早就想好了,南云国的皇帝,会保护我们!皇叔再想杀了我们,终究不能追到南云国去行凶。” 君子珏的脸上,都是笑容,一点都没有失去皇位的惆怅。 上官清越缓缓抬起手,抚摸君子珏的俊逸脸庞,“你就这么希望,和我永远在一起的日子?” 君子珏握紧上官清越的手,“做梦都想。” 上官清越笑了,“我都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但是……” 上官清越话锋一转,“和你走,也好。你说的隐居避世的日子,也正是我想要的,但是……我大仇没报,我不能就这样走了。” 她还没有将季贞儿的罪证交给君冥烨,即便君冥烨登上皇位,季贞儿依旧还可以活着。 “月儿……” “子珏,是这是我第一次叫你的名字。我答应你,我会去找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等我大仇得报之后。” “月儿,你要回去,你不跟我走?” “我会去找你。”上官清越又重复一遍。 “你一个人回去太危险了。”君子珏紧紧拽住上官清越。 上官清越的手,缓缓落在君子珏的脖颈上,手指微凉,轻轻抚摸他的脖颈肌肤。 “子珏,你知道,我是谁!你也清楚,我的回来是为了什么!你即便给我再美好的未来,我也不能放弃心里的仇恨!我若不能报仇,如何能安然去过你说的美好日子。” 上官清越的手指之中,已经多出来一枚银针,就趁着君子珏不戒备的时候,直接刺入君子珏的脖颈内部。 君子珏眉心一皱,顿时头昏脑胀起来。 “月儿,你还会回来吗?” 君子珏昏厥了过去,倒在上官清越的怀里。 上官清越抱着他,目光空洞地看着眼前的空气,过了许久,才缓缓从唇齿中溢出低低的声音。 “会!等我回来。” 上官清越命人带着皇上一路向南,去南云国,她则带着莺歌返回京城。 君冥烨已经夺下了整个皇城,坐上了皇位,并且全城通缉妖女。 君冥烨要找的妖女,自然就是她了! 接着,上官清越便又看到一则公告,居然是说君子珏已经在寝宫之中驾崩。 “皇上驾崩了,那么君冥烨登上皇位也就顺理成章了!”上官清越看了一眼公告,拉低头上的斗笠,遮住自己的脸孔。 “他没有玉玺,终究名不正言不顺。”莺歌道。 上官清越的手,轻轻放在怀里的一封信上,正是季信阳写的那一封信。 “君冥烨登上皇位,身为冥王妃的季贞儿,自然也名正言顺的是皇后了。”上官清越低声说。 果然,周边的百姓议论起来。 “冥王妃真是贵人啊!旺夫啊!” “是啊!之前是太后,后来以为成为了冥王妃,名分一落千丈,没想到,现在又是皇后了。” “真的是有福之人啊。” “……” “娘娘,我们现在被通缉,如何入宫见到冥王。”莺歌道。 “我们既然被通缉,那就被抓好了。”上官清越忽然摘掉头上的斗笠。 “娘娘!” 莺歌一把拽住上官清越,“那么多人要抓娘娘,娘娘这样岂不是送死!” “他若真心想杀了我,当初我们在回宫的路上被人刺杀,就不会忽然出现救了我们。” “人犯在这里!”有人指着上官清越大喊了一声。 满街的官兵听到这声喊声,一拥而上,冲向上官清越。 554:大结局 上官清越被抓入皇宫的天牢之内。 君冥烨果然闻讯赶来了。 他的速度当真很快,一副很怕被别人先下手为强的样子。 上官清越脊背笔直地站在牢房之中,一身的清冷,“真心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 她的声音淡淡的,少了恨的味道。 君冥烨却看着她,舒心地笑了,“有没有受伤?” 上官清越摇摇头,“他们很礼遇,只是抓了我,将我丢进来了。” 君冥烨走上前,一把握住上官清越纤细的手腕,就要带上官清越离开牢房。 上官清越一扬手,推开了君冥烨,“我是犯人,是你举兵造反,清君侧的那个妖妃。” “那只是一个名头,不能说明什么!”君冥烨道。 “恭喜你,终于如愿以偿,坐上皇位了。” “我并不喜欢皇位!是皇上的几次三番刺杀,让我不得不反。”君冥烨道,“我若喜欢皇位,当年坐上皇位的人,就不会是君子珏。” 这一点,上官清越还是相信的。 君冥烨能凭借手里的兵力,两日的功夫就将皇城拿下,并且还将皇城之内的百姓安排的很好,几乎很少有人发出反抗之音,这样的威望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在大君国的百姓心目中,君冥烨就是守护神一样的存在,反而皇上的存在感十分薄弱。 在百姓的心目中,更希望坐在皇位上的人是君冥烨。 “我举兵造反,最大的目的,就是因为你!”君冥烨道。 “新皇登基,已经充盈后宫了,我就不出去参与这个热闹了。”上官清越避开君冥烨一步。 “你不愿意?” “你难道让我置身在你的后宫里,和那些女人继续争来斗去?”上官清越冷笑。 “她们,只是助力。” “季贞儿帮你谋划假死,帮你铺就谋反的道路。上官清彤给你兵力,两个女人,都是你最好的帮手,你一定许诺了她们无上的荣耀吧。” “没有。” 上官清越从怀里拿出一封信,“看一看你最爱的女人,到底在当年你母妃的死上做了什么,看你会不会痛悔一生,守护了那么多年的女人,居然是害死你母妃的罪魁祸首。” “你说什么?” 君冥烨缓缓握紧手中的信件,赶紧展开,当看了几行字,整个人都愣住了。 上官清越忽然觉得心口有点疼,甚至后悔将这么残忍的真相告诉君冥烨。 但她还觉得,这是痛快的! 让君冥烨得知最残忍的真相,就是最大的报复! 可她也有一瞬间的迷茫,报复了这么久,到底是报复了仇人,还是报复了自己…… “只要季贞儿得到应有的惩罚,我的人生也了无遗憾了。”她道。 君冥烨的整张脸都青黑色了,眼底燃烧起一团熊熊赤红的烈焰。 君冥烨有的是办法处置上官清彤,他可以将上官清彤幽禁在皇宫内院,但季贞儿对他来说,有着从小到大一起的陪伴,实在不忍心赶尽杀绝。 但现在上官清越的补刀,彻底将君冥烨心中唯一一丝不忍给斩断了。 上官清越还是被君冥烨强硬地带出牢房,将她依旧安置在福寿宫。君冥烨不想杀的人,谁敢说一个不字,也只能任由这个“妖妃”,继续活在后宫。 上官清越在福寿宫的第三日,接到莺歌的回禀。 “娘娘,皇上处置了季贞儿!是死刑。” 上官清越缓缓松下一口气,终于笑了,犹如花儿绽放。 “太好了!她终于要死了!我会去送她最后一程。” “娘娘,果然如你所料,上官清彤被皇上用谋反的罪名,幽禁深宫了!只怕,她也活不长了!在冷宫之中抑郁而终的人,可不在少数。” …… 牢房内。 上官清越来探望沦为阶下囚的季贞儿。 秦嬷嬷和李公公已经被处死了,只有季贞儿一个人孤零零地等待上刑场。 “我就说过,我会赢了。而输掉的人,只会是你。” 季贞儿整个人都好像傻子一样,坐在地上的枯草中。 “还不服气吗?你的死期,就是明日了。”上官清越高声笑起来。 季贞儿缓缓抬头,看向上官清越,“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踏足刑场那么肮脏的地方。” 上官清越拿出一颗药丸,递到季贞儿的眼前。 “我也料到了,高傲如你,怎么会让别人的刀子,砍掉你的脑袋。我这里有一颗毒药,会让你在明日午时之前断命,不如尝一尝肠穿肚烂的滋味。” 季贞儿望着眼前的毒药,整张脸都是僵硬的。 “不敢吗?你杀了那么多的人,做了那么多的坏事,你就一点不惭愧?让你断了脑袋,舒舒服服的去死,岂不是便宜了你自己。你就不怕下地狱的时候,被那些冤魂用酷刑狠狠折磨你?” 季贞儿忽然一把夺下上官清越手里的毒药,直接塞入空中。 上官清越笑着站起身体,看着倒在稻草之中,痛得不住打滚的季贞儿,笑得更加畅快。 她缓缓转身,不想继续再听季贞儿痛苦的哀叫,大步离开牢房。 上官清越等在福寿宫,等着莺歌回来禀告牢房之中的情况。 等到第二日凌晨的时候,莺歌终于回来禀告了。 “娘娘,她受不住,咬舌自尽了。” 上官清越缓缓放下手里的一本书,看着窗外还很深浓的夜色,虽然笑着,眼底却多了一些空茫。 报仇了! 终于报仇了! 一切终于可以犹如过眼云烟放下了。 “莺歌,我们收拾东西吧。” “娘娘要睡下吗?” “不,离开。” “娘娘果真打算离开皇宫?凭借皇上在大君国的威望,皇上完全可以让娘娘成为皇后的!难道娘娘不想留下来?奴婢看得出来,娘娘对皇上不是完全的无情无义。” “不,我答应了子珏,我便一定会去找他。” 发生了这么多的事,经历了这么多,还如何让她再接受君冥烨。 “就让一切都搁置吧!也让一切都成为过眼云烟吧。” 上官清越带着莺歌,趁着夜色离开福寿宫,就在她们要偷偷跃过宫墙的时候,一道高伟的身影,出现在了她们面前。 上官清越不用仔细去看,也能从那个人的身影轮廓认得出来,来人是谁! 正是成为大君国新皇的君冥烨,一袭明黄色的龙袍穿在他的身上,格外俊朗附身。 “你终究还是要走?”君冥烨缓缓走向上官清越。 上官清越却不看他,不知道是逃避,还是不敢去看他,生怕自己坚持的心意会动摇。 “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我是时候该走了。” “你要去哪里!”君冥烨的声音紧急了起来。 “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什么事?我帮你。” “不,你帮不了我。”师父要毁了大君国报仇,她还要想办法阻止师父,不要继续弥足深陷,让一切恩怨就这样烟消云散了才好。 “两个孩子已经五岁了,我要去找倾城公子,为他们医治好身体。” “我早就派过太医,五年来从来都是密切关注两个孩子的身体,他们都很健康,并不存在倾城公子当年说他们活不过五岁。” 上官清越嗤笑一声,“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无极和无央并不是真正的无极和无央,所以他们的身体,是健康的。” “你说什么?!”君冥烨整个人都震撼了。 “我要去找到真正的无极和无央,我要带他们去找倾城公子!”她还要找到师父。 “无极和无央呢?他们在哪里?你知道吗?” 上官清越终于看向君冥烨,目光淡淡的,飘忽的,“就是一直在你身边的天儿啊!” 君冥烨的身形,猛然一晃。 他真心没想到,和上官清越的孩子,竟然一直就在身边。 “你现在是皇帝了,我希望你的双手不要沾满鲜血!就算为了两个孩子祈福了,这是你欠了他们的。” “那么无央呢?无央在哪里。”君冥烨声音里的焦急,终于让上官清越有了一些欣慰。 他终究还是关心他们的两个孩子的。 “就是小郡主,君浅浅啊。” 上官清越转身,“我要走了,再见。希望再也不见的再见。” “你还要去找君子珏是不是?”君冥烨急切地唤住上官清越,她楞了一下。 “我答应了他,会去找他。” “你要选择他?”君冥烨的声音里,带了一抹痛色。 “不!我谁都不选择!只是答应了,会去找他,所以才会去找他。” “那么我呢?我在你的心里……” “你错了,我已经没有心了,还哪里能有感情呢。” 上官清越纵身跃上宫墙,身后传来君冥烨的一声高喝。 “我等你回来!等着你带着两个孩子回来找我!但若我一直等不到你,就算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然后将你绑回来!” 上官清越带着莺歌离开京城,没想到会在京城的城门外遇见一袭白衣的百里不染,而在百里不染的身边,正是一袭黑纱裙,总是面色如霜的南宫鸿雁。 百里不染笑嘻嘻地迎上来,“贤弟姑娘,你要去哪里!我们一起!” 南宫鸿雁跟着百里不染,虽然不说话,却是和百里不染之间的距离,总是不相差三步之外。 南宫鸿雁觉得,只有这样,才能看紧百里不染,免得他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知道换成什么身份,混在人群之中。 这一次找到百里不染,若不是听说宫里的月妃毒被解了,是一个叫莫离的人,她还找不到百里不染的踪迹。 “我去找无极和无央。”上官清越对百里不染道。 “我知道,他们在哪里。”百里不染道。 “真的?可是……天儿,也就是无极,被秋红带走了!你难道也知道秋红的下落?” “这个不知道,但是小无央现在在哪里,我还是知道的!为了你,我愿意出卖师父!”百里不染说着,就要一手搭在上官清越的肩膀上。 南宫鸿雁一个侧身,便挡住在上官清越的面前,害得百里不染的手,只能僵硬在半空,落也不是,收回也不是。 上官清越和莺歌都笑起来,加快脚步,向前走,“你既然知道无央在哪里,还不快点带路。” 百里不染赶紧追上来,南宫鸿雁也赶紧跟上来,却生硬地横在百里不染和上官清越之间,一副铁了心也要把百里不染追到手的架势。 莺歌望着渐渐明亮的天色,怅然叹息,“也不知道,司徒建忠现在在哪里。” 身后的南宫鸿雁开口了,“我知道。” 莺歌顿时双眼一亮,“他在哪里?” “在南云国!五年前,他卸甲归田了!”南宫鸿雁道。 莺歌的眼底,终于有了笑容和向往,“娘娘,我们是一路向南,去南云国吗?” 上官清越对莺歌一笑,“从今往后,我们就是姐妹,不再是主仆,你想去南云国,可以自己去!哪有女孩子去寻夫,还找别人跟着的。” 莺歌瞬时红了双颊。 四个人,在一片晨曦刚刚升起的时候,一路向南,驾着马儿狂奔而去。 …… 两年后。 君冥烨在皇宫里等了上官清越两年,终于等不下去了,他将朝政交给十王爷监国代理,一个人只身出了皇宫,一路向南。 他听说,南云国有一位永宁公主,是在两年前被册封的,公主还带着两个孩子。 君冥烨骑着马,一路向南狂奔,没想到在途中竟然被轻尘追了上来。 “皇上,你要去哪里,竟然不带着轻尘!轻尘可以保护皇上。”轻尘道。 “我去接我的妻儿回家。” 君冥烨甩起马鞭,用力抽打,骏马扬蹄,一路飞驰而去……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书 本 网 ( www.bookben.com ) 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